BF中国建校100年的大学几年了?

家里事,一两天。         从南京驱车回家,若甫没有了以前数次的羞涩和腼腆,车上还不停地和我说沿途周围风景的变化,就像他是回自己的家一样。                 今年7月份父母正式搬入现在的县城新家,所有的装修都是我哥负责的,我只是偶尔插嘴,总体效果还可以。                若甫这是第一次到新家来,路上一直猜测着我哥会把房子装修成什么样,还说担心北京的房子没有我哥装的好。他就是这样,总是担心别人做的比自己好,事实上是担心我会觉得他做的不合意。                我们现在的关系除了避让我的侄儿和外甥以外,其他人都可以坦然面对。到家的时候,只有父母在,并且饭菜已经上桌。我爸一进门就说若甫胖了,拍着他的肩膀说要坚持锻炼身体,我妈则把桌上凉了的菜拿去热,笑脸盈盈地来回穿梭于厨房和客厅之间。饭桌上,一家四口人聊着县城和农村生活的区别,我爸说就是我妈无聊一些,他自己倒好,麻将搭子已经有十几个,随时都能凑齐。                我爸说以后再回来,见到人就说我和若甫是弟兄,毕竟我们长的很像,这样倒也省却了麻烦。我妈饭桌上不停地说着“你们弟兄俩在外面要学会照顾自己”之类的话。看来,形式上,心里里,父母都已接受了我们,接受了这个老朋友,新儿子。                我爸说下午去打麻将,我让他把人叫到家里来打。下午,我让若甫在我博客写东西,我和几个叔叔打麻将,结果打到5点半,我赢了200多,他却一个字没写,我只是轻轻地揉了揉他头发,掐了掐他脖子,说他是个懒鬼。                我妈还记得若甫喜欢吃豆浆煮的稀饭,就让我下楼去买豆浆。若甫听到了自告奋勇穿着拖鞋就跑出去了,我要跟着一起去,他非不让,说一个人能做的事干嘛拖一个,这句话他常说的。        豆浆买回来,直接倒到锅里,然后淘两把米放进去,用电饭煲煮。我妈让若甫注意看着锅,因为豆浆很容易溢。若甫就站在锅旁边眼睛死死的盯着电饭煲,这惹得我妈说他傻,两人在厨房里乐呵呵地笑。我在房间里听到这些,觉得温暖而幸福。                我爸好酒。晚饭后,我爸非要喝两杯,拉着若甫就在客厅的茶几旁,看着电视,吃着花生,喝着白酒。我在一旁给我妈试着新给她买的外套和鞋。外套有些大,若甫指责我说在南京我就是没听他的话才买大了的,我说下次就你买吧,若甫说好。                晚上睡觉,我妈问我要不要多加一个枕头,说新搬家没有多余的枕头了,我和若甫都说不用了。我妈还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了我以前用过的一个长枕头给了我们,说一个小枕头枕着肯定不舒服。                由于有意甲,又是难得的假期,若甫坚持要熬夜看球。我坐着上网,他会趴我旁边看一会,说说水果妹搞笑,说说某张图漂亮;他也会跑到客厅里看电视,或者在电脑上追他的美剧。他趴床上看电视,总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我也不去打扰他,反正到了点我会叫他,一般他也基本会自动醒来。                他看球的情绪总是高涨,还反对我发表评论,我说什么他总说我是伪球迷,只是有一点我俩意见一致:刘建宏比呜呜祖拉还讨厌。我们并头趴着看,他有时候会趴到我身上趴一会,也会把我拖着坐起来,然后坐我后面,搂着我。我只要说话,他就用手捂我嘴,说我的评论比刘建宏还外行。                今天下午麻将我让他打了,他说也想赢两百。我心想,你打吧,别被我妈笑话就好。记得往年过年在我家,他打麻将总是无意炸胡,或者胡了几次自己还不知道。我妈只认识条饼万的农村妇女都可以看出来的牌,他还经常看错。他狡辩说他在QQ游戏里练习过了,想实战下。呵呵,随便吧,别把我输了就好。                 吃饭去了。这段字断断续续的没打好,他总在我旁边   
         从今天开始,我会继续开始写2009年的一些事情。         ……………………………………        这些事情发生在2009年,是名字的由来。事实上,我写《我和BF的这九年》,之所以不是十年,就是从2009年的下半年开始到2010年,我们聚少离多,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在天涯帖子里隐去没写,可能是为了给无数个喜欢喜剧的人一个完整的美丽吧!再说,这一年多的时间,很多事情都过于挣扎,我不忍心去触碰它们。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些挣扎里有我从未向若甫提起的一些细节,有我们也许至今都没彻底化解的矛盾。         决定完整地把它们写出来,是我和他商量的结果,他说他想看看,我想也到了我们去化解它们的时候了。        在原来的帖子里,从09年的5月份到9月份,我只是用了简短的时间性概念表述了我的行程,而事实上那几个月我主要是在美国,帮亲戚打理一些事情,也学习一下英语。         原来培训的事情被停了,租的房子也临时地退了,买了房,这些都是他在办。        这几个月,我们也不是没有见面,那个时候他会到美国出差,我也曾经回国数次,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我投资的失误(被骗)。        本文的起始点其实是2009年的8月份,但是我会继续采用文学的手段来记述故事的发展,比如第1和第2的见面,是发生在11月份,那是我第三次在美国回来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了大家保持情绪上和故事完整的对接,我把它提到前面来写,后面的时间和事件我也会穿插进去,保持完整性。        本文会交代一些我隐瞒了的细节,比如我离开北京回南京的真正缘由,比如我对所谓的直男之爱的挣扎感,可能会让大家比较难过,但是它却是血淋淋的真实。         本文还会有新人物出现,也会交代一些原来人物的近况,幸福与痛苦的,让他们真实地呈现吧。        当然,这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上个月没写它们的原因一是因为帖子后期的仓促,二是因为大家热烈期盼我们幸福的压力感,而且那时候我也不知道10号过后是个什么样的状况。而10号是我和他说好的回北京的日子,因为我的新公司今年10月1号要营业,10号也是我们曾经认识的日子。        现在看来,所有的挣扎和幸福都是要到了,过了,快乐过了,痛苦过了,才值得去回忆,才让你有办法来评述。未来的事情,你永远无法真正的看清和计算。             原文地址:二零零九     当飞机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我难掩心里的兴奋之情,就像曾经等待若甫从美国回来那时一样。                 走出机场的出口,若甫的车就停在走道上。他卡着时间点来的,好像每次他的飞机都不能准时,或早或晚,而我的飞机却每次准时。        他没有从车里走出来,但是摇开了半扇窗户,我从车窗里先看到了他。他低头翻着一本杂志,穿着一件墨绿色的T恤,我没见过的,看起来纯净而内敛。                我试图绕到车的后面去,想搞点小动作,但是还没走到车跟前他就发现了我,他微微地笑着,伸手把车门打开。我把很少的行李放到后座上去,人坐在了他的旁边。                 我像他那次从美国回来时一样,用期待而急切的眼光看着他,等待他给我一点我期待了几个月的激情,或者给我一个简单的拥抱。        他笑了笑,瘪了瘪嘴,“饿吗?”,我回答说,“不饿”。“那直接回去了啊”,他说着,转动钥匙发动车,到前面空地上饶了个圈,掉了个头,加速,回家。                我伸手从后座上拽过自己的包,从包里掏出在美国给他买的礼物,用热切的眼神望着他,期望他给我同样的热烈,然而,他却平淡地说,“回去再看”。                车行驶在机场高速上,又想到了那次他回来时的场景,他热切而主动,我惊喜而回应,心里顿时又躁动起来。“宝贝,想我没?”,我忽然转过头,看着他。他依然注视着前方,开着车,“想啊”,他嘀咕了一句。         “宝贝,停车啊?” 我坏坏地笑着说,就像他那次对我一样。    “我单位还有事,急着回去” 他知道我想干什么,语气平淡地拒绝了我。  
他冷静地对我的时候,我是没办法继续要求或者撒娇的,毕竟两个男人之间会少了很多男女之间的“无理取闹”。我转过头,望着路的前方,熟悉的机场高速,一个个指示牌重复地向后翻去,却又在其他的时间里不止一次地再次看到他们。  
我转过头,看看他,浓密的睫毛,专注的双眼,两鬓浓密细致的胡茬,它们提示我,这个我已经认识了九年的男人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迷茫无助、羞涩稚嫩的孩童。事业上的起步,家庭里的变故,社会上复杂,这些给他带去了错综复杂的各种情感的交汇。如今,这个已几近而立的男人,会否还曾记得昨天的那个他还有我?  
他把我放在了三元桥的城铁站,让我直接坐地铁回家,说他要赶着去上班。我怔怔地提着自己的行李,从车上下来,头也不回的走进地铁的入口。在我迈开第一步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他的车转弯发动的声音,在我走到地下的时候,想必他的车已经奔驰到了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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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马情况??
  难道你真是《我和BF这九年》的原作者??  我表示怀疑..........................................
  如果你真是《我和BF这九年》的原作者,那你为何还要换ID??用 @忆若甫 这个ID不行么??
  期待后文....................................
  曾经的文字赚取了我大笔的眼泪,希望你们一切安好,爱你们
  同怀疑。。。  虽然很喜欢若甫的故事
  2,  
三元桥的地铁站,人永远是那么的多,拥挤的站台,拥挤的车厢,拥挤的灵魂。想起出国的时候包里放着的公交卡忘了掏出来,在国外才看到的,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熟悉的地铁到站声,熟悉的呼啸而出,仓惶而进,人人寻找一块属于自己的空地,寻找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进进出出,奔向不同的地点。  
列车到了海淀黄庄,我没有下车,尽管那里就是他的地方。我在海淀黄庄换了4号线,想来走的时候4号线还没有开通,现在已经崭新的呈现在我的面前。  
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再次挤进地铁,进去了就又忽然想出来,想着随便找个地方喝杯咖啡或者就安静地坐坐,让心歇会。再说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让身体觉得疲惫,然而列车还是在你犹豫间一站一站地带你往前。说是往前,其实也不是,因为前方的任何一个地点都不曾是我想要到达的地方,它们都不是我想要的目的地。我想去哪里?我又属于哪里?  
在西单下了地铁,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是我们曾经刚来北京最先熟悉的地方。找了个星巴克坐下来,叫了一杯摩卡,奶有点多,喝了两口也没喝到咖啡的苦涩,搅一搅,顿时黑白相间,再也分不出是苦涩还是甜蜜。  
不知道坐了多久,只觉得身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很多人端着简餐,端着咖啡从身边经过,经过的时候还用眼神低斜地着看我,也许我现在坐的位置是他们昨天坐的位置吧!在这样的一个中午时分,各个写字楼下的咖啡馆多半也都是被周围的白领们挤满,他们是这的常客,是这的主人。我只是路过,来喝一杯咖啡,来沉静一下,此时,我该走了。  
找了个旅馆住下来,北京我已经没有了“家”。走的时候,把租的房子退了,而新房又刚买,还是毛坯房,无法容身。  
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早点下班到我这来。  
“晚上可能要加班” 他在电话里说。  
“尽量早点啊” 我还是故意用甜蜜而挑逗的声音对他讲。  
“等会再说,我这边开着会呢” 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其实在美国回来的飞机上,我就开始在脑子里勾画今天将要上演的激情和缠绵,但却没想到从飞机降落到现在居然得到的都是“合理”的拒绝和冷落。  
我没有太多的难过,只是有一丝失落,也许是感情很稳定了吧!激情总要让位于冷静和平淡,毕竟如水一般的平静才是生活的常态。  
一杯咖啡让自己没有一丝饿意,时差的反应让咖啡的提神效力渐减,迷迷糊糊地就在酒店里睡着了。醒来,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多钟,我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一个电话和短信也没有。我没有冒然地给他打电话,因为担心他正在开会中或者忙于一堆文件里。  
我给他发了短信。  
“下班了吗?我在XX酒店,下班了过来吧。”  
“还在加班,你干嘛住酒店?”  
“废话,你忘了你妈上次的反应了?” 我出国前曾经在他那过过一夜,被他妈冷眼相向。  
“那我晚上肯定不能去酒店,我答应我妈回家,有点事”  
“什么事?”  
“再说吧,你自己去吃饭去”  
我没有再给他回复,心里忽然感觉到了难过。分离了几个多月,撇开思念和欲望不说,他什么时候有事情不告诉我了?什么时候喜欢说“再说”两个字了?记得我们在南京的时候就特别讨厌“再说”这个口头禅的啊!那时候我们总说,“再说”是一种敷衍和搪塞,难道他现在也开始敷衍搪塞我了?  
晚上九点多他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吃了什么,说自己下班了,要急着回家。我要他先到我这来一趟,说给他妈妈带了点药品让他拿回去,停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真实的想法,“你难道一点不想我吗?我很想你”。他在电话里稍稍停顿了一下,说“那你等我,我这就过去”。  
他没有说是否想我,只是说他会过来,像极了一个已婚男人在情妇的催逼下无奈地作出的决定。  
我像一个二奶,像一个情妇,像一个偷食者,安静而焦急地,挣扎而迷茫地躺在床上,岔开双腿,眼睛半睁半闭地望向宾馆的天花板,心里一片灰色而阴郁的空白。  
敲门声打破了空白,我迅速地翻身下床,一把拉开房门。他在那件墨绿色的T恤外面加了件西服,显得格外的精神。  
我一把拽他进门,一把把房门撞上,一把把他推撞在门后,想使劲地吻上去,但是抓着他衣领的双手看到了他眼里的镇定,看不到一丝渴望。  
眼泪及时地流出。我捧着他的双颊,手指敏感而温柔地抚摸他硬硬的胡茬,眼睛端详着他的面孔。这张我思恋了几个月,渴望了几个月的脸庞,此刻清晰而从容地在我面前;这个我等待而深爱的男人,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轻轻地吻了他的双唇,用手轻轻地涂抹他坚硬而整齐的双眉,又把手插进他短短的浓密的头发,继而热烈地拥抱。他用手揽着我,拍着我的后背,又放到我的肩膀上,搬开我的头,帮我擦着若有若无的眼泪,“宝贝,想我了吧!我也想你了”。  
他说完,我的心跟随着他的语气的温柔,一起融化。一天的冷淡和拒绝,在那一刻完全消失。  
我一把把他从门后拽过来,又撞到墙上,双眼紧盯着他的双眼,忽然死死地热烈地再次吻住了他。他热烈地回应这,把手放到我的屁股上,抓捏,揉搓,拽起我压在皮带下的衬衫,手放到了我的后背上,抚摸撕扯。  
从门边到墙边,从桌边到床上,两个人拥抱,亲吻,激烈中甚至带了一丝野蛮,彼此索取和需要。  
赤裸的两个人,激情过后,安静地躺在床上。床边,衣服散落一地。  
“我得回去了,我妈肯定在等” 他搂着我,安静地说。  
“打个电话回去吧,我还没吃饭呢” 我语气里略带了一丝哀求。  
“家里来人晚上,好多天前就说好的” 他平淡地说着。  
“那好吧,你回去吧” 我平静地答应了他。  
他走后,房间忽然就变得安静而空荡起来,把枕头拽到怀里,拥抱着,鼻子凑在上面使劲地闻。  
一连几天,他都是在中午或者在晚上下班的时候到宾馆里和我见面,我们像是约会的网友,像是偷情的男女,这让我烦躁而不安。  
“若甫,我们就天天这样子下去吗?即使房子装修好了,你还是不能在家过夜是吗?”躺在床上,我平静地问他。  
“不是这几天有事嘛” 他很平静的说,听不出责怪。  
什么事啊?” 我问他。  
“以后告诉你吧”  
“…… 为什么要以后告诉我,有什么大事吗?” 我沉默了一会问他。  
“哎……”他低沉的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我坐起身,佝偻着身子从桌子上摸过火机和烟,点上。我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后背,问他是不是也抽一根,他抖了抖身体,意思是他不要。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 我抽了几口烟,让自己冷静。  
“……我告诉你你不能急行吗?” 他又是一阵沉默,但最终还是打算告诉我。  
“你说吧,我没事” 我猛吸一口烟,把剩下的还有大半截的烟蒂使劲地揉入烟灰缸。  
“我又相亲了……” 他声音很小,说完还把头又往枕头里埋了埋。  
我没说话,只是把背底下的枕头网上拽拽,试图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一点。两个人,一个人躺着,一个人坐着,都不说话。  
我又抽出一根烟,点上。他转过头,伸出手,意思是让我给他一根烟。我直接把手里已经点上的烟塞到他嘴里,他也就顺势叼了过去,然后再次转过身子,把烟灰就弹在地上。  
我没有再接着点燃另外一根烟,而是起身下床,把烟灰缸拿到他那一侧的床头柜上。  
我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头仰着,任温暖的水流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地挥洒、流淌。温暖瞬间浸透全身,像是被一个人彻底的包裹。我闭上眼,试图让这种温暖更久更久地持续。  
他赤裸着身子走进卫生间,拉开淋浴间的门,走了进来。他在我身后,用手轻轻地抱着我,把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丝丝滑滑的水流声里多了缕缕他的呼吸声,让我沉醉。我把他的手拽着往上拖放到胸口的位置,这样让我觉得在温暖之外多了一丝更多的真实,因为那里住着我的心脏。  
“生气了么?” 他在我肩膀上温柔的说着,还亲了亲我的肩膀。  
“……” 我没有说话,其实我没有生气,只是感觉有丝心痛。  
想起上次他的相亲,就是在两个月前,说是他们领导介绍的,不去不太好。当然,这样的理由也是在他相完亲后才告诉我的,当时虽然争吵,但是好像他随口的几句安慰后我就忘了。我从不会让他给我保证什么,不是不想听到,而是我总觉得如果他保证了,以后再发生,我会找不到原谅他的理由。  
再说,我和他之间的交往,不管感情到了什么深度,在我们现在这样的年纪,肯定会面临很多“被相亲”事件的发生。有时候,相亲是为了给对方一个面子,给好心人一个面子。这些,我都了解。  
我更加清楚和明白的是,他不是一个同志,他随时都有充足的理由离开我。  
“我没生气,这次又是哪个领导?” 我转过身,他的双手依然缠绕着我。  
“是我一个姨妈介绍的”  
“你回山东了?”  
“没有,那个女孩在北京,也是从国外回来的”  
“你看上她了吗?”  
“胡扯什么啊?没有” 他的右手在我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我一下。  
“那那个女孩看上你了?” 听到他说没有看上那个女孩,心里有一些安慰。  
“好像是吧,姨妈现在还在我家呢,这几天都没走”  
“你姨妈专门到北京来给你说媒的?”  
“也不是吧,不是我妈这个情况嘛,来看我妈,我妈又留她多住几天”  
“那你也不用天天往家里跑啊!”  
“她好像没死心,天天晚上去我家吃饭”  
“……”  
那天,洗完澡若甫就说要离开回家,我耍小性子说不让他走,说让他晾一下那个女的。其实,我知道,如果我强留若甫,跟他真的发狠,他是会为我留下的,但是我不想那样。我觉得他之所以执意地要回家,还是出于他不愿意驳人家面子,不愿意让她妈妈和他姨妈为难。  
若甫和我说了一些我本来就知道并理解的原因后离开了,但是,就在他关上房间门的那一刻,孤独感和疼痛感再次向我阵阵袭来。  
我让他明天把电脑带过来让我玩,我的笔记本那次出国没有带出去。之所以我想玩他的电脑,不仅仅是因为有时候一个人在宾馆里无所事事,更重要的是我忽然发现分开的几个月我几乎对他的事情并不知晓。  
这几天,我一个人在一座只有他一个人的城市里游荡,但却不能让他陪在身旁,心里的失落感让我觉得无助和孤独。这几天,他对我时而的冷峻和逃避让我觉得害怕。  
他相亲的事情再一次的发生,我似乎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就又过去了,我没有发火似乎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没有立即表现出生气,一是因为他告诉我的理由,二是因为肌肤相亲的快感与温暖。这些感性和理性的综合,让我相信他对我的爱的真实。若甫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他也无法隐藏他眼里任何的一丝丝犹疑。  
然而,就是因为这几天他眼里的冷峻和犹疑,让我心里忽然萌发了想看看他这几个月都在干什么的冲动  
  4,  
若甫是个简单的人。  
他把电脑给我在宾馆里玩,肯定不会提前去清理什么痕迹与内容,因为他不会想到我可能会看到一些东西,也不会想到去清理什么痕迹和内容。  
其实,我也相信他,相信他的电脑里不会有特别的事情和人。记得在大学里,宿舍小马在大二时候曾经搬了一台旧电脑到了宿舍,曾经大家一起看过AV,他也只是偶尔瞄两眼,而不会像我们投入地坐在电脑前,死盯着电脑。当然,这不代表我喜欢看AV,也不说明他不想看。  
后来,他在和我一起的时候,我曾从他电脑上看到过几部三级片,当时他傻呵呵地笑着然后把电脑显示器赶紧合上了。我什么也没说他,只是也笑笑,心里觉得心疼。  
这样一个男人,为我放弃了他本该拥有并且唾手可得的性爱与幸福,如今他的本能驱使他看这些影片,我怎么可以怪他呢?  
他一直反对我看有关同性恋性爱的任何图片与影片,也许他以为,似乎我看了那些就会也去找个别人来试试,似乎我看了那些我就成为了他们。在他心底的深处,我不是同志,至少不是他心里所想的同性恋的样子。  
他能为了我放弃许多,我也可以。自从他明确反对我看同志影片开始,我就不再去下载,渐渐地,我也忘了那些东西在什么地方,再也找不到了。  
打开他的电脑,熟悉的开机画面,熟悉的桌面,他有几年没换过系统和桌面了。他的电脑永远比我的整理的好,每个系统盘都重新起了名字,里面的文件夹也整齐有序的排列,一目了然。  
我打开了一个叫“生活”的文件夹,里面有若干个子文件夹,每个也都有着各自的名字。我看名字就知道里面放的是我们一起的照片,我一个个地打开来看。  
大二的一个夜晚,我们跟着学校的一大群人去爬紫金山。照片里的我,眼睛发着红光,显得狰狞,但是快门依然在刹那的闪烁里拍下了我青涩的脸庞。我笑着摇摇头,想想已经过去了近十年。  
大三的时候,我们班去珍珠泉郊游。竹筏上他拿着竹杆,灿烂地回头笑着,我清晰地记得那张照片是我亲手拍的,那么照片里的他是在对我笑吧。我笑着摇摇头,想想这个小子也已经长大了,还记得珍珠泉那次我为了买甘蔗和班长闹矛盾么?  
这张照片应该是大四的时候拍的吧,因为我记得他穿的那件外套,是大四上学期我给他在中央商场买的。照片中,他和小马在学校的足球场边低头扎着气球,那应该是为了院运动会准备的。他低着头,拿着气球,侧脸温暖而明媚,神情专注而恬静,想必这也是拍照者抓拍的原因吧。我笑着摇摇头,想想这小子这么多年里,肯定被无数个同学和路人惦记过,他的安静与温柔,他的坚定和简单,他的坚强和勇敢,一定曾温暖而吸引过很多人。他们,或因为自卑,或因为浮躁,或因为复杂而没能一直留在他的身边,而他们,现在在哪呢?  
他的摄影技术从研究生期间开始突飞猛进。他说他最喜欢我给他的东西,就是那台单反相机。我曾打趣说过他,那些唯美的照片都是出自于相机而不是出自于他的眼睛,他说我不懂摄影。是啊,很多美丽的景色在我眼里,都是普通而易被忽略的,但经过他的视角,拍摄成照片就显得那么高贵而充满意境。他说我缺乏欣赏美的眼睛,说我没有艺术的审美视角,我反驳他说道,“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美,比如我面前的这个人”。  
他拍了很多很多风景的照片,也拍了很多很多的我。他拍的风景里,似乎都被他赋予了独特的含义,或因为视角的独特而特殊,或因为色彩与光线的结合而和谐。他拍的我,每一张的我都是在笑,或眼角舒展,或嘴角轻扬,但眼神里流淌的全部是幸福和温暖,还有对拍照人的欣赏。  
我一个一个文件夹地浏览,最终发现他的文件夹是按照时间的顺序在排列,从大学到研究生,再到今天,一张张照片把很多尘封的回忆带回我的眼前。照片无声地诉说着我们感情的发展,记录着我们感情的发生和积累,直到现在所有的点滴开始慢慢的积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缺一不可地都显得珍贵而难忘,挣扎的、痛苦的、高兴的、幸福的,都是生命里不可以改变,却值得回头品味的财富  
  5,  
我也看到了一些照片,是我在国外的时候他和同事以及朋友一起拍的,有KTV里的,有公司里聚餐的,也有些杂七杂八的会议照片。看到每一张照片我都试图去想象当时他的样子,是微笑不语还是低头沉思?是高兴还是因我不在而觉得孤独?  
   我看到一个清纯可爱的女孩,我从来没有见过,在KTV里拿着话筒但是眼睛没有望着电视屏幕,而是深情地看着拍照的人,像极了当时DV里的真。  
我把有那个女孩的几张照片放到一起,仔细地去看背景,忽然发现那个KTV里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  
脑子里瞬间闪过的担心和疑问促使我想知道更多,我开始一个一个盘符去翻看,不放过任何一个文档和文件,翻遍整个电脑,也没有发现更多的关于那个女孩的信息。  
这时候,我想到了QQ。  
其实,我不是一个喜欢看他手机信息和电话本的人,我似乎也从来没有看着他和别人进行QQ聊天,更没有偷看过他的任何聊天记录。记得电影《手机》里,费老的老婆,如果不是她非要去寻找什么,也许他们的婚姻还会一直持续下去,甚至一直是幸福的。  
有时候,我在想,夫妻之间也许在若干年后,爱情转化成亲情,只要双方默认这样的一种状况,而不多去回头观望曾经的爱情,不多去打探对方最浅层次的思想,总还是能维持着一种平静的。  
而我和若甫之间,我们不是夫妻,没有爱情的捆绑,没有孩子的牵制,没有外人的祝福,当爱情不在,我们还靠什么去维系,而让我们在一起?亲人是应该在一起生活的,而朋友和兄弟自然应该分开,独立。  
这么多年来,他的任何密码我都知道,学校的系统密码、银行卡密码、单位员工系统密码,手机密码等等我都知道。我相信,他的QQ聊天记录,只要我想看,我不需要几次就能打开他的QQ。  
在我打开QQ程序,登陆框呈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犹豫了。想到他对我的信任,想到他对我的坦诚,想到他朴实而原始的简单与纯粹,我觉得我是卑鄙的。  
我刚把QQ的登陆框关掉,那个女孩充满爱意的眼神又出现在我脑海里,我就再一次地又打开了QQ登陆框,刚刚的自责感减弱了很多。  
我一次输入就登陆了他的QQ,轻松容易程度在我的预料之中。我把QQ设为隐身,开始打开最近联系人,一个个开始看起来。  
他的最近联系人不多,只有10个人不到,其实,他的QQ好友一共也不超过50个。  
一个叫方琼的女孩和他的对话:  
方:好啊  
他:你好,呵呵。  
方:你好像挺冷淡的啊  
他:呵呵,没有吧。  
方:见了面后就不联系我了啊?  
他:哦,最近工作比较忙。  
方: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合适啊?还是觉得我不好看?  
他:嗯。  
方:说清楚点啊,对大家都好的。  
他:我们不合适的吧。  
方:什么地方不合适?长相还是其他的?  
他:你长的挺好的啊  
方:那是什么?    
他:呵呵,我也说不清楚。  
方:那我们不能试着交往交往吗?  
他:我工作挺忙的,不合适的。  
方:你工作忙就不结婚了啊?  
他:呵呵。  
方:真搞不懂你。  
方琼和他的对话持续了有一个多月,但是每次聊的也都不多。这个女孩应该是他第一次相亲的那个,他和我说过,说她对他一直没死心。我让他直接拒绝了就好了,他答应了我。但是,这些聊天记录也说明了他的性格还是那样,不太擅长直接拒绝别人。  
一个叫小莉的女孩和他的对话。  
莉:在啊?哈哈  
他:是啊,刚到家。  
莉:你们工作这么忙啊?  
他:没办法啊,累死了,开会完还是开会。  
他:你干什么呢?打算来北京吗?  
莉:我决定了啊!下周就去北京了。  
他:那好啊!北京城市大,机会多,你哥哥姐姐也都在这,有人照顾的啊!  
莉:你不照顾我啊?  
他:呵呵,当然照顾你啊!  
莉:你手机号没换吧?  
他:一直是群里挂着的那个,到了给我来电话,我去火车站接你。  
莉:我没多少行李的,就一个包,其他东西全托运回老家。  
他:没事的,到时候我从班上溜出来,开车把你送到你姐那再回去。  
莉:啊!你买车了啊?  
他:呵呵  
…… (省略了一些没用的话,无外乎是夸赞与谢谢)  
又过了一阵子  
莉:今天又这么晚啊?我一直等你呢。  
他:是啊,今天同事聚餐,出去喝酒了。  
莉:喝多了吗?  
他:还好。  
莉:明天我就到北京了哦。  
他:我记得的啊。  
莉:下午3点10分到北京西站。  
他:我直接在南广场那等你吧,北广场人太多,车不好停。  
莉:那我去南广场。  
他:你从出站口出来,直接从地下道里穿  
到南广场来。  
莉:好的,我到了打你电话。  
莉是他的高中同学,应该是同桌,他从没和我讲过,这都是我从聊天记录里推断出来的。  
从对话内容还可以看出,莉到了北京他们吃过几次饭,还唱过歌,前面的那个照片应该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又过了一些日子,下面是一段让我非常难受的聊天记录:  
  他:在吗?  
莉:在啊,等你呢。  
他: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莉:昨天面试了一个公司,可能不行。  
他:不着急,慢慢来,总会找到的。  
莉:若甫,我高中时候就喜欢你你知道吗?  
他:知道的。  
莉:我们还有可能吗?  
…… (根据记录的时间间隔,可以看出他沉默了几分钟)  
莉:还在吗?  
他:在的。  
莉:我说着玩的,别多想。  
他:其实我对你感觉也挺好的,这次遇到你。  
莉:呵呵,老了吧?  
他:没有,没有,长大了,觉得高中时候你特别闹,还很凶。  
莉:那时候就是一个疯丫头。你的意思是?  
他: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也想去谈恋爱,找个好女孩子结婚,但是……  
莉:怎么了?  
他:莉,我们不可能的,我们做好朋友吧。  
莉:为什么不可能?  
他:要是可以,我早就有女朋友了,甚至已经结过婚了。  
莉:为什么啊?还没忘记你原来的女朋友?  
他:不是的。  
莉:那是因为什么啊?  
他:我今天累了,想早点睡,你什么时候休息。  
莉:那你休息吧,别多想,88。  
中间还有一些聊天记录,基本上都是每天问好完后,然后莉说说她找工作的事情,若甫说说他班上的事情,还会谈一些对北京的印象等。  
可能中间这样的聊天持续了有一个多月,他们中间也应该见过不少次面,因为聊天记录里可以看出莉评述了若甫吃饭时候的摸样,说他和高中时候一点都没变,傻傻的可爱。  
当看到自己的男人,在别的女孩嘴里也变得那么美好的时候,我是有点吃醋的。看聊天记录的过程里,我多次想关了不看了,但每次又会有新的内容吸引我继续看下去。  
莉:昨天的花很好看,我找了个瓶子插了起来。  
他:我特意选了没怎么开的买的。  
莉:这个花能代表什么吗?  
他:代表祝你找到了工作。  
莉:我不这么简单的认为。  
他:那你怎么想的?  
莉:代表你喜欢我啊,猪。  
他:别多想了,莉。  
莉:难道不是吗?  
他:我喜欢你,也不能和你在一起。  
莉:你好残忍,而且很莫名其妙!  
他:我上次吃饭就和你说了,我的感情已经被困住了,我无法走出去,不能接受你。  
莉:是谁在困你?还是就你自己?  
他:如果我接受了你,我会无法原谅我自己。  
莉:我有那么讨厌吗?  
他:你不讨厌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莉:那你是什么意思啊?我很丑吗?  
他:你一点也不丑。  
他:你以后也许会明白的。我现在感情,事业,家庭,所有的东西都困住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时候也会想改变或者逃跑,但是那样我会辜负很多人。我在很多时间里,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我没有任何理由再去为了别人去改变现在。我现在所经历的生活,是我以前从没想过的,所以你不明白。  
莉:我下了,你早点睡吧。  
  6,  
我看到这,轻轻地合上电脑的屏幕,伏下身子趴在电脑上,脑子里面非常杂乱。我很后悔打开了他的QQ聊天记录,但是却已经什么都看过了。我后悔的不是看到了这些聊天记录,而是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个人,在自己的灵魂深处,总会有一些想法,不愿意让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知道,不愿意让自己最爱的人知道。一个人,在面对自己,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总会偶尔在脑袋里,总会在不经意间偶尔闪过一些平日里不曾有过的想法。就像我,有时候我也觉得累,也觉得烦,会想放手然后去走一条相对平坦的道路;有时候,我也想要个孩子,觉得那是自己生命的延续。这些思想都是灵魂深处,在独自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偶尔想到的,我不会把他告诉若甫,不会去告诉身边的人,因为我知道,说出来,对方听到了,就和本意不同了。  
若甫在QQ里说的,是他灵魂深处偶尔闪过的本我吗?还是他在我们的这场爱恋里,他累了,觉得厌倦了,或是他对男女之爱的向往让他觉得有了折磨感?  
有了疑问,我就想试图去弄明白,就想试图走进他最彻底的内心。我在想,这是一种原始的霸占欲的催使,还是一种同志不安感在作祟?  
我又打开电脑,去他的浏览器里面试图寻找更多的痕迹,想看看他是不是会在没有我的日子里去寻求他本能的需要。  
很欣慰的是,他曾经说过他从来不上黄网的话没有被我这次的偷窥打破。他的浏览器记录里面,除了新浪就是搜狐,还有一些专业类网站,其他的几乎没有。  
我看到了收藏夹里有一个北京移动的网站链接,我就点了进去,没想到自动登录了。我忽然意识到,那可以查看他的语音通信记录和信息记录。我点了查询通话详单,进去看了他近3个月的通话记录,看到一个号码出现的时间和莉到北京的日期很吻合,我推断那个号码就是莉的号了。为了进一步确认,我用百度搜了一下莉的号码,看到归属地属于四川省成都市。莉在四川上的大学,应该没错,就是她了。  
看起来杂乱的通话记录里,我迅速地把莉的电话全部挑了出来。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们通话次数多达100多次,说明他们基本每天都有电话联系,包括若甫在QQ上对莉说了那番介乎于拒绝与接受之间的话以后。在接听与拨打之间,有一半以上是莉在若甫拨打,而且都集中在中午和晚上,可以想象那些电话应该都是问候午饭和下班的电话吧!他主动给他拨打的电话里,又都是在说些什么呢?关心她的工作还是关心她的生活?  
我还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我的电话铃声响了,一看,是若甫。  
“你在干什么?”他说。  
“随便上网逛逛”  
“你查我通话记录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  
“有短信提示的!”(北京移动只要查询自己的通话记录就会发送短信到自己的手机上,防止隐私泄露)  
“我不小心就点进去了”  
“立即关了”  
我有点偷窃被人忽然发现后的尴尬,又有点开始担心起来,因为若甫不是一个喜欢偷看我手机和聊天内容的人,而且他应该也是比较反对被人偷窥的。  
我立即关了电脑,开始坐在床上发呆。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和他解释这个事情。  
中午的时候,他回来了,看起来有点生气的样子。他进到了我的房间,我接过他手里给我买的饭,去洗手间洗手,准备吃饭。他一句话不说,打开电脑开始上网。  
“你想看到什么啊?”他忽然和我说,我在一边吃饭。  
“我只是无意中点进去的,没想看到什么” 我撒谎了。  
“我不喜欢你这样,下次别这样了” 他冷冷地说。  
“好” 我低着头,慢慢地嚼着嘴里的饭,不看他,心里如刀割般绞痛。  
“你吃吧,我回单位上班了” 他说着就试图把电脑往电脑包里放。  
“你没什么值得告诉我的吗?”我在他就快收拾完了的时候没忍住和他说道。  
“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的声音有点低。  
“有人喜欢你吗?”  
    我小心翼翼地低声地问他,手里用筷子拨动着饭盒里的饭粒。  
“……” 他沉默了一会,继而又说道,“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嘛,就是那个相亲的女孩子” 他不看我,手里拿着电脑包,放在膝盖上。  
“我看到你给一个人打了很多电话,她也给你打了很多”  
“那是我高中同学,她刚来北京工作” 他一下子就知道我是在说谁。  
“你喜欢她吗?”我非常小声地问他。  
“别瞎想”他刚听到我的话就立即打断我。  
“我没瞎想,我知道” 我声音还是很小。眼泪甚至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你知道什么啊?!” 他忽然转过头对我低声地吼,很明显他心里有火气,但是却压抑着。  
“我看了你的聊天记录,QQ上的” 我不知道怎么就忽然说出来了。  
“你去死吧!” 他忽然起身,提着电脑,说了这么一句他说了无数次的话,但是很明显和以前的每次口气都不同。  
他提起电脑,径直地走出了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砰地一声,我的心瞬间从嗓子眼跌入我自己从未感受到过的深度。  
  7,  
艺术比如电影和小说,与生活究竟差别在什么地方?你可能说电影和小说取自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用夸张手法来叙述生活。你也可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本无实质的区别。  
其实,艺术是故事单纯化的生活,是纯粹化的人物演绎的生活。在电影等艺术作品里,人物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就会从头至尾保持一致,说的话,做的事会和他的性格与角色匹配,不会说任何一句话,做任何一件事去冲淡人物形象,因为那样会让观众与读者觉得突兀甚至不真实。  
事实上,生活中寻常的你我,是不可以像影视作品或者小说里的人物那样被定性的。很多时候,我们会做一些自己从没想过,甚至自始鄙夷的事情;很多时候,我们会说一些自己从未想到过的话。这些事情和这些话,做了,说了,会让深爱的对方难过,更会让自己吃惊而自责。  
生活就是生活,小说还是小说。我在叙述曾经的岁月里,把我们之间发生的故事,冰山一角般地扯出一条纯粹的爱情线条来叙述,而我们发生的又何止是爱情呢?对于我和他,虽然大概的样子和性格,通过文字可以得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但是无法完全准确的展示。  
当深爱一个人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就想到百分百的完全占有,不仅是肉体和精神,更有可能是他梦里的呓语、本我时候的声音、心底深处的想法,这些我们都想彻底的知道。  
很多爱情的先锋者,总是站在一旁拧着你的耳朵告诉你,“别这样,难得糊涂啊”,然而,当你一个人站在深夜的街道,发现了一只钱包,你是拿走它落荒而逃,还是视若不见?  
在精神世界里,我一直自诩为一个强者,固执地相信,相信自己被相信,然后按照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去做自己,对别人。而他,是一个愚者,他的喜怒哀乐都是原始而淳朴的,他不会考虑太深的问题,表面上直观的感知决定了他对一件事的态度。  
看了他的隐私,偷窥了他的心底,我知道他  
生气了。我担心这件事情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担心我会把他硬生生地推向别人的怀抱。也许就在他郁闷着出门的时候,莉的一个安慰的电话就能燃烧起他爱她的勇气和信念。  
其实,这些担心没有占据我心里的全部,那时的我,觉得无法面对自己,觉得自责,我辜负的不是一个严守一和费老一样的丈夫,我辜负的是一个朋友,一个兄弟,一个我深爱的也深爱我的男人,而这个男人,简单、纯真、善良。  
我觉得羞愧,不敢昂首挺胸地再次拨打他的电话,或者发去短信,但是正如前面说的,我的心里和我的肉体再次分离,我拿起了电话,就在刹那间拨通了他的电话。  
“你凭什么生气?”  
“我不想和你说,我上班呢” 他的声音不大,刻意压低着。  
“你现在就出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有什么需要谈的?”  
“你为什么给她送花?”  
“不为什么,闹着玩的”  
“你过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我说了,我上班呢”  
“你上班也可以溜出来啊,你不是溜出去接她的嘛”  
嘟嘟嘟,电话挂掉了。  
这样的电话,在挂掉了以后,我甚至觉得我没有拨打过,而只是自己脑子里想过的场景,但它却是实实在在的真实。至于电话里说的话,我更是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机器控制了,我想的和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可我想说什么,似乎自己也不知道。  
这样的时候,究竟是去道歉还是去继续询问?  
可能很多观众和听众会说,当然是道歉,然而生活里的那个男人,你的道歉就跟你问他吃过饭一样,不会影响到他任何脑电波的闪动。  
我想到的是去询问,但不是现在,然而我却在不合适的时候说了上面的话。自责和悔恨再一次充斥全身,担心和害怕席卷整个脑海。我像一只鸵鸟一样,把头深深埋进被子,把电视的声音调到很大,不知道想逃避什么,又不知道想听到什么。  
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走到今天,其实已经不应该有任何的怀疑和猜忌,即使有,也不应该去打探和偷窥。婚姻里的双方,任何打探和调查因为有着法律上、道德上规定的“夫妻忠实义务”作为合法、合理性的支撑而变得顺理成章。而我们,任何一丝窥探和猜疑带来的震动,只能消耗我们的感情。  
  8,  
他关门出去的一刹那,我决定离开。     此时,我不敢再和若甫说任何关于这件事情的细节,我怕他每一次听到我的声音都会想起我偷窥他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时猥琐的样子。如果说我的离开,可以让矛盾冷却,甚至化解,我想这是一个好的时机。如果说我的离开,会让他走向他人的怀抱,那么我留下也丝毫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我回国,直接原因是因为诚给我打电话,说他离婚了,南京有很多生活上,工作上的事情,他忙不过来,需要我的帮忙。  
我给诚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给我腾出一张床,我回来了”。我给若甫再次打了个电话,是在那天他离开的一周以后。我平淡地告诉他诚的事情,说我想回南京帮帮他,他说好的,让我自己照顾好身体。  
平淡的文字无法描述我那一个星期的失落与痛苦。当我决定回南京的时候,我以为若甫会在某个时刻忽然给我打来电话,说一句稍微让我舒服点的话,就是这样的一两句话也许就可以改变我的想法,我就会继续留在北京。  
之所以决定要走,还要再在宾馆里住上一星期,就是在等他联系我,或者等他某天的忽然到来。当然,我没有等到他的电话,也没有等到他的到来,而是最终我没忍住给他打了过去。他的声音里没有挽留,也听不出责怪,像极了他和客户的讲话。  
清晰地记得那次回南京,我特地坐了火车,而且是坐票。我已经很久没有坐火车了,习惯了长途的飞机,习惯了短途的自己驾车,想来那时候我和若甫离开南京到北京,是坐的T65。  
T65的车厢里,一如几年前那般拥挤,似乎周围坐着的、站着的人们也都从未换过。方便面、火腿肠、瓜子、臭袜子的味道,混杂在车厢里。一个婴儿像是被拐卖了一般的啼哭,声音让我烦躁,但似乎其他所有的人都置若罔闻,聊着天,打着牌,很享受属于他们的旅程。  
我一个人蜷缩着靠在靠窗的位置上,望着窗外的夜色,浸染了京城所有的繁华。火车徐徐地开动,穿过城市的一角,驶向记忆里如梦如幻的南方。  
北京到南京这一千来公里的旅途里,要先经过他的家,再经过我的家。火车的报站声,停靠声,熙熙攘攘奔跑着的人群,提醒着我,这里是到了什么地方了,而我,已经离开了北京。  
南京,在我的记忆里,已经不是一个城市这么简单,它甚至于承载了我所有的情感。这里,曾留下我大学四年的记忆,是我事业起步的地方,是我爱情开始的地方,也是我挥洒过所有喜怒哀乐的泪水的地方。现在,这里有一个曾经,或者一直在帮助着我的朋友,他需要我的帮助,他也在给予着我回去的力量。最重要的,他给了我迷茫、无助时掉头的方向。  
离开北京,明天会发生什么,不仅仅是对于他,也对于我,我从未仔细地思考过。一边的不挽留,另一边的热切期盼,情感上的困境与迷茫,人性深处的沉思,本我的提问,让我和他也许都需要一段时间的分离。  
抛开这么宏观的想法,在那短暂的一个星期里,我是在生他的气,是在生自己的气,责怪于他的冷漠,自责于自己的卑劣。我无法坦然地面对他,无法理直气壮地向他索取什么或者盘问什么。  
离开的时候,曾想过给他写一封信或者发一封邮件,说说想对他说的话,但是几行字过后,发现能说的除了抱歉就只剩下对他的抱怨。道歉和抱怨里面,我知道充斥着的都是对他的爱,然而他未尝又不知道这些呢?我这封信他该如何给我回?是说让我留下吗?可那时候我离开的理由,按我自己说的,明明是回去帮助诚而已,和我们的感情无关。  
最终,我也没有给他写下只言片语。我离开北京的时候,把给他妈妈从美国带回来的药放在了酒店的前台,告诉他去拿回去。他说,“好的”。  
  9,  
不得不说,我到了南京,我就开始等待,等待他的电话,等待他的短信;我也开始害怕,害怕自己的离开将导致情感上更大的分离;我更加觉得后悔,后悔当初去看他的隐私。  
我住到了诚的家里。  
因为一段婚姻的结束,家里显得凌乱萧条了很多,满屋子奶粉的味道,地板上一团团散落的纸巾,还有一些米饭的饭粒清晰可见,床上的床单斜着滑落在床的一角,孩子的奶瓶就放在床头的凳子上。  
诚的父母都在,他们看到我的到来显得非常亲切,因为他们记忆中的我,还是那个没心没肺,善良纯真的少年,是他儿子最好的朋友。他爸爸慌忙地从怀里拿出烟,示意要给我点上,我说有孩子在还是不抽了,他爸爸说,“我们家的孙子,没那么娇气,将来也得抽烟不是”,这逗乐了我们大家,笑哈哈地各自在沙发上拨开散乱的衣服,找个空地坐了下来。  
在他的父母看来,我的到来纯粹是为了帮助诚,或者说打算和诚一起继续做事,将来可能会一直留在南京。他们先和我讲到了房子的问题,说诚离婚给了孩子妈妈一套房子,还说那个女人不知足,还想多要一套,说为了孩子也不能跟她吵,要不是孩子,连一分钱都不给她。我就是听着,附和着,笑着。想想当时婚礼前后,诚的母亲还曾大肆夸赞过那个女孩的容貌和性格,说会和自己很合得来,可现如今一家人已经形同陌路。  
多少寻常的婚姻,直接或者间接的因为世俗、因为物质、因为约定俗成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而成立,又有多少匆忙的结束?离婚率的上升,与其说是因为现代人的浮躁和世俗,不如说是因为现代人越来越追求本我。以前的岁月,父母一辈人即使没了爱情,或者自始就没有爱情,但是因为道德感的压迫,家族香火的延续,仍然会选择“将就”着过下去。现在的人们,开始学会为自己而活,开始学会不能“将就”,学会不爱的时候放自己一条生路。  
我想到了我和若甫。  
我和他之间的爱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又想到这个问题。走在小区的花坛边,站在熟悉的街道,抽着曾经抽过的“南京”,听着熟悉的方言,我想到我们的开始,想到我们经历过的每一次挣扎与爱恋。我扪心自问,向自己最真实的本我发问:他还爱我吗?或者他是否一直从未爱过我?  
我把这两个问题连同嘴里烟丝苦涩一同咽下,然后一起吐出,我清晰地听到我最内心的声音:他是爱我的,并且现在还在爱着我。原因只有一个:我懂他。  
早上下楼,自告奋勇地去给诚的一家子买早点,看到了熟悉的“尹氏鸡汁汤包”的招牌,走过去,买了两笼。看着老板仔细地一个个从竹笼里把包子夹出来,放进饭盒,再放进袋子,娴熟地放几双木筷进去,“阿要辣油和醋啊?”。我的思绪被迅速地拉回几年前的那天,那个纯真而倔强的若甫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这些内容以前就有,只不过重新粘过来的
  记得大三的时候,我在市区做家教,早上经常会买这种汤包吃,第一次吃就觉得非常好吃,香香的、甜甜的,肥而不腻,这个汤包是我们老家没有的,若甫老家也应该没有。学校食堂的小笼包很明显的干涩而粗糙。我决定买了回去给他吃,让他尝尝,可转念一想,觉得这种汤包冷了就不好吃了,所以多次吃的时候总能想到他,但多次又都没买。  
一个周末的早上,我们都躺在各自的床上,若甫说他不想吃早饭,说什么都不想吃,食堂的鸡蛋总是非常闲,豆浆也越来越像面汤。我想到了汤包,看了看他略带委屈的脸,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我出去一下,你等我回来吃饭”。  
70路来回市区要近两个小时,等我买了汤包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接近上午的十点。我用手摸了摸饭盒,已经没有了一丝热气。在去往宿舍的路上,又转头走向食堂,我记得食堂有微波炉可以用来加热的。此前,我从未接触过微波炉这个电器,即使食堂饭菜冷了,也从没想过要去用它。站在微波炉前面,到处找开关,就是没找到,不好意思再站那很久,觉得是一个笑话,所以就扭头出门,但是到了门口的台阶上,就又觉得丢人就丢人吧,不然这冷了的汤包怎么吃呢?!  
由于离开饭时间还有近一个小时,食堂没有一个学生,也没见到食堂的工作人员,我就犹豫了一下,站在食堂门口的台阶上发愣。就在我站立的地方,曾经若甫清晰地对我说过,“别对我这么好,继瑜”。这句话,再一次在我的耳边响起,模糊而清晰,忽远忽近,缠缠绕绕。  
我请了一个路过的女生帮忙,那个女生听我说完就笑了,很爽朗而明媚的笑声。她帮我热好了汤包,看了看我,欲言又止,似乎明白了这盒汤包肯定不是给我自己吃的一样。  
我一路小跑地跑回宿舍,若甫起床了,坐在床上听着我的CD。  
“来,赶紧吃,还是热的” 我兴奋地叫他。  
“什么啊?” 他拿下耳塞,站起身。  
   “汤包,很好吃的”我把饭盒打开,把筷子拿出来,撕掉外面的塑料膜,扯开,递给他。  
“哪买的?”他问我,接过了筷子。  
“你吃就是了,管哪买的”我示意他赶紧吃。  
他夹了一个,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似乎汁有点烫,他就放下了。  
“怎么是甜的啊?这不是包子嘛” 他有点惊愕的看着我。  
“这个包子就是这样的啊,不好吃吗?”我急切地想知道他的评价。  
“不好吃,你吃吧,太甜了” 他说着就放下了筷子,还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好几口。  
“再吃一口,也许就不觉得难吃了,再吃一口啊” 我哀求他再吃一口,我觉得很好吃的啊。  
“不吃了,你吃吧,太甜了” 他摆着手,坐回到了床上。  
我愣了一下,觉得有点伤心,但还是端起包子,走到他的床边,“就再吃一个”我言辞恳切。  
“说了难吃,我不吃了” 他把耳塞戴上,不再看我。  
我怔怔地拿着饭盒,看着他,觉得胸口堵的慌。我转过头,看向窗外,心里的压抑丝毫没有减少。我端着饭盒走到阳台上,脑子里瞬间闪过的一丝苦痛,促使我把整盒汤包扔了出去,就扔在了花坛里,鹅卵石的小路上。  
他看到我扔了汤包,刷地站了起来,放下CD,看了看我,停顿了数秒,扭头就跑出了宿舍。我看着他在楼下把汤包一个一个拣起来放进饭盒,又蹬蹬地跑了上来。他把汤包拿到洗手间的水龙头底下,一个一个的冲洗干净,然后整盒地放在桌子上,坐回了床上,不看我,不说话。  
我站在阳台上,到了十一点我就去食堂吃饭了,没叫他,也没和他说话。  
在食堂里,我打了菜刚坐下来,就看到他也端着饭盆向我走来,一只手里还拿着那盒被我扔过,被他洗过的汤包。  
我想起身走开,又觉得尴尬而唐突,就没有说话,继续坐着,看着他走过来坐下。他什么话也没说,像往常吃饭时候一样。  
他打开饭盒,用筷子把汤包夹着,一个一个放进他买的粥里,一个一个地泡着开始吃。我看着他,手里的筷子僵直地停在那,嗓子发紧,发酸,眼泪再一次开始在眼里打转。  
我起身离开座位,连餐盘也没有收拾走,我实在无法再看下去,哪怕再多看一眼他的神情,我怕我会大声地哭出来。  
他没有跟着出来,我就站在食堂门口的台阶上,那个熟悉的转角的台阶,我仰着头,任由身边上上下下的同学把我推搡,心里默默地念着,“即使这辈子你永远不会爱我,我也愿意为你去死”。  
事情过去了很久,以至于我在九年的回忆里,居然没有想到它。我问自己,曾经发过的那些给自己的誓言还记得吗?很高兴,直到去年,今年,至今,我一直记得。其实,寻常的日子里,平凡而朴实的小事早让我们忘记了曾经心灵的撞击,但是这些平凡的朴实无一不渗透着浓浓的深情。当然,这些平凡和朴实里,也包含着争吵和矛盾。  
  10,  
“你就应该挑明了,直接问问他”, 诚和我说。  
“问了有什么用?他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你非等他们走一起去了,你才问?”  
“不会的,他也就闹着玩玩”  
“你怎么知道?别忘了他喜欢女的,和你不同”  
“他要是想和女的一起,早晚也会走,我们都到这份上了,说也没用”  
“要不我问问他?”诚试图帮我。  
“不用不用,你问了他肯定更不会说什么”  
“那再等等看”  
那几天,我的失落和担忧诚看在眼里,曾多次说要帮我问问若甫,都被我拒绝了。记得诚曾经说过让我放手,并且永远不要再帮他,然而现在的他却再也不这样说了。是一段绚烂的爱情让他觉得如果散场了可惜还是心疼他的朋友?我问过他,他说我已经付出了那么多,若甫也接受了那么多,是我给他带来了这么好的现状,若甫这时候放弃就是没有良知,而我这时候放弃就是不值。  
几天的时间里,于情于理,反反复复我也考虑了很多,觉得若甫只不过是工作太忙,压力大才对我稍微冷淡的,他对莉的举动也只是一时的思想偏离,开了个小差而已。这样想着,我觉得宽慰了很多,也觉得他总会联系我,会想我。  
一个星期的时间又过去了,若甫依然没有给我打来电话,没有发任何一条短信。宽慰的内心再次掀起波澜,多次拿起电话,差点就拨了过去,编写到一半的短信又总被我删掉。  
诚看到了我的思念和犹疑,想了很多的方法来分散我的注意力。起初的几天,他让我跟他去他的公司,看到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就中途打发我去买什么东西,后来他会让我去他的饭店帮忙,我也就坐在饭店里发呆,傻傻地抓着手机坐着。  
诚的父母带着孩子回老家了,这样我可以不用再每天听到孩子的哭声,觉得清静了很多,忽然非常想喝酒。  
我们没有在诚的饭店喝酒,而是打包了几个菜带回家。我们都觉得,这次喝酒肯定会说到曾经的点点滴滴,也许难免伤感,也许难免落泪。  
“诚,你知道吗?其实我真的很怕” 酒过三巡的时候,我半耷拉着脑袋,嘴里念叨着。  
“我也怕,继瑜” 诚叹了口气。  
“你怕什么呢?” 我抬头望着他。  
“我总觉得他会不要你” 诚犹豫了一下,坚定地说。  
“……” 我不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不要你了,你就回南京来好了” 诚又接着说。  
“瞎说什么呢?!” 我咽了一口唾沫,咂摸了一下嘴。  
“但是他是个好人” 诚顿顿地说了这样一句话,给我把酒满上。  
“是的,他很好” 我举起杯,又一饮而尽。  
“少喝点” 诚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胳膊,又接着说,“你觉得这么多年,他要是走了,你值得吗?”  
“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可以衡量啊!”我望着诚,想着我们这些年的辗转,“其实,他付出的比我多”。  
“为什么这么说,他付出了什么?”诚有一丝不解。  
“我付出的,是你们都能看到的精力和金钱,而他付出的是看不到的容忍和舍弃”我说着,边点上一支烟。  
“什么意思?” 诚似乎没听懂我的话。  
“你们外人是看不到的。我和他一起,我放弃婚姻,放弃和女人在一起,是因为我做不到,我天生不喜欢女人,而他放弃的,是一生本可以获得的正常的生活,他比我累。”我猛吸一口烟,轻轻地弹了一下烟灰,散落了几丝在酒杯里,迅速地化开,直至无形。  
我又接着说,“外人看起来,金钱和感情都是我付出的多,其实这些东西不是最可贵的,也不是最纯粹的,我付出可能就是为了获得,虽然我付出的时候没这么想,但潜意识是这样催使我去做的。”  
“那你这样太不值得了,那还不如刚开始就找个也喜欢男人的男的” 诚接过我的话说。  
“呵呵,爱一个人有时候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可以去计算的,爱的时候不会考虑那么长远” 我示意诚继续给我倒酒。  
“你刚刚说什么?我是外人?” 诚站着给我倒酒的时候,眼睛不看酒杯却看着我,问我,酒有点倒洒了。  
“我和他之间,你不是外人吗?” 我承认我喝的有点多,说话有点直。  
“你尽伤我,别忘了我也刚失恋啊!再说,好歹你喜欢我在前” 诚笑着,坐了下来。  
“呵呵,你那是离婚,不是失恋” 我      
“还不都一样” 诚说。  
“不一样,你似乎从没爱过他,哪来的失恋?再说,我现在没失恋” 我不知道诚能不能明白我说的话,至少前半句他应该觉得半明半暗吧。哪一个人离婚了会承认没有爱过对方呢?那不就是在否认自己曾经的无知嘛!  
“别胡扯,我说,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诚没有再说他的婚姻,而是关注起我们的感情来。  
“朋友式的喜欢,不是原来那样” 我用手指轻轻地敲打着酒杯的边缘。  
“太遗憾了,我以为你还喜欢我呢” 诚坏笑着也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说到付出,我对若甫的付出,身边的所有人都看得见,晓得到,用一句直白的话来说,就是我追到了若甫。可能时至今日,依然会有人说,若甫对我的爱就是出于感激,是出于他的善良和纯真,他给我的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情,至少不对等。  
酒醉酒醒之间,梦里梦醒之际,我也曾经犹疑过,觉得若甫对我的爱始终无法做到和我的统一。但是,饭桌上,旅途里,街道上,家里,床上,他对我身体以及精神的依恋从无到有,到热烈,到迷恋,这不是爱是什么?若甫对我,也曾说过那他从不愿意说出口的三个字,他说的我都信,而且我从他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出他无时无刻不在和我说着。  
说到诚,这些年岁月更迭,事业辗转,我们的友情与曾经那一丝丝的爱恋早已经在或明或暗中变得固若金汤。所有的关系和事情,都可以拿来当成玩笑来说。这份坦然,又来自于哪里?  
“诚,要是我对你一直像对若甫这样,你会不结婚而永远跟我在一起吗?”我忽然问了他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是不是想听到肯定的答案来让自己宽慰。  
“当然会啦!你对他那么好,我都羡慕死了!” 诚神采飞扬地对我说。  
“呵呵,你不会的,因为我和他在一起,你有了比较,你才这样说。”我否定了自己。  
“不过,说真的,如果大学期间你一直对我像对他那样,我会吓死的,现在回头看看不觉得害怕,人大了,都觉得无所谓,我们结婚的也没你们好” 诚说的,也是我想的。  
所以说,若甫不是你” 我示意他喝一杯。  
“你觉得和男人接吻恶心吗?”我看着他一口喝掉了所有的酒,面露醉意,我也觉得微醉,一时兴起,问了他这个问题。  
“要不你让我试试?” 他坏笑着看着我。  
“羡慕也不是这样羡慕的啊!” 我猛地喝了一杯酒,接着说,“我也想亲你一下”。说出这句话,的确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我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瞬间闪过的是欲望还是感激,或者是酒精的燥热感让我失去了自己。  
我话音刚落,诚就站起身,走到了我旁边,一把搂着我,就吻了上来。  
我知道,他醉了;我也知道,他累了。  
      
  11,  
那天,在诚的儿子婴儿床边,在曾经挂着诚的结婚照的墙边,诚吻了我。我知道,这个吻和性无关。这是两个男人酒后的一个玩笑,是诚放开自己而对我的安慰,是诚暂时忘却自己是个男人去寻求的温暖,更是两个人对曾经过去的关系的确认与释然。  
诚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怔怔地看着我,我也怔怔地看着他,两个人似乎过了好久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继而大笑,“喝酒,喝酒,一醉方休吧”,我们俩不约而同地这样说着。  
那个晚上,我和诚就睡在一起,像前几天一样。  
我在想,如果是单纯的同学和朋友关系,应该会两人分开睡吧!如果是曾经的恋人关系,应该也会分开睡吧!我如果是直男,或者如果诚也是同志,那也应该两人是分开睡的吧,而恰恰我们是这样的关系,是朋友和兄弟,却胜过朋友和兄弟。我们在高中,就曾不止一次的同床卧榻而眠,单纯地一个拥抱都没有过。如今,再次在一起,自然没有理由虚伪的一个人折磨自己去睡沙发或者另外的房间。  
昏昏沉沉的睡去,梦中全是若甫的笑容和话语,我追着他绕着车跑,抢他手里的车钥匙,去摸他的头,跑累了,就在车旁边抱着他。  
嗓子觉得很干,醒来,忽然发现我是抱着诚的。他背对着我,我一只手整个环抱着他,整个身子紧贴着他的身体。我意识到诚不是若甫的时候,我赶紧抽离了手,翻过了身子。  
诚也醒了,他转过身子,面向我,依稀中朦朦胧胧地说着什么话,就用手过来抱着我。我把他的手一把拿开,到床下倒了一杯水,站在床边咕噜咕噜地喝光。凉丝丝的水瞬间流进每一根血管,让我迅速地清醒。  
那一刻,我特想念若甫。  
当我再次躺回床上,看着身边躺着的诚,清晰而陌生,我试图去回忆起我和他曾经高中的点点滴滴,试图去回忆这几年的交往,却如何也找不到一丝爱情的痕迹。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已经冲刷了我脑子里所有有关其他人的关于爱的回忆,尤其在这样的时刻,身边躺着的,是他却不是他,是他也是他。  
诚伸过手再次想抱我,我拽过他的手,然后抓着他的胳膊放在两人中间的空地上,就这样,我抓着他的胳膊,诚在呢呢喃喃中再次睡去。  
想起我多次醉酒回家,若甫看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倒一杯水,放那冷着,然后把我拽着坐下来。他会跑去卫生间放水,然后过来扯掉我的衣服,把我拖进卫生间,把我丢到淋浴头下。记得一次我在淋浴头下,坐在地上睡着了,他半天才发现,只能悻悻地自己也脱了衣服走到我旁边,帮我洗头,帮我擦肥皂,帮我把肥皂抹开,帮我用水冲干净。我则嘴里咕噜着自己也听不懂的话,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他会装着严肃地把我手打开。从那次以后,我似乎特别迷恋醉酒后回家的场景,因为几乎每次他都会先把我脱光扔进洗手间,然后自己也赤裸着进来,最后半拖半抱着我丢到床上。  
如那晚和诚的睡梦中一样,每次我因为喝酒,会时时的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身边的若甫,然后搂紧,然后他也醒了,问我,“渴吗?倒的水我端来给你喝”。我几乎每次都是说渴,但是又懒得坐起来。他端着水坐在床上,假装生气地看着我,最终在万般无奈之下,不是把我硬拖着坐起来,要么就是被我强逼着,自己喝一口然后吐给我。  
如今,他和他,一个安静地睡在身边,一个睡在千里之外,想想那些和若甫间的甜蜜和美好,让我感叹此时境遇的尴尬。  
早上醒来,诚在吃早餐的时候挖苦我,“瞧你那样子,半夜搂了我还放开,还不让我搂你,扭捏什么啊,你不喜欢吗?”。我也笑着对他说,“你小心玩火自焚”。他则鬼鬼地笑道,“我真想看看最后烧死的是谁”。  
诚把我和他之间的暧昧,也许看做是一场游戏,或者是一种友谊,无关乎任何爱情,但却是因为两人感情的亲密无间。他不明白的是,有时候肉体和灵魂的距离其实隔的很近,如果我们真的发生了什么,当早晨醒来,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对我还好,因为我可以转身,而对于他,却无处可逃。  
在男男之爱里,诚还是个孩子,他不懂。  
  12,  
诚的饭店里买了一大筐鱼,几个小伙子手忙脚乱的用木锤砸着鱼头,杀掉原本活奔乱跳的生命。看着他们刨开鱼腹,扯出花绿的内脏,继而把还未断气的鱼扔进一大盆水里。鱼还在喘着气,但是却没有了挣扎的力量。  
手机在口袋里微微的震动,我几乎感觉不到,像是温热的水流过皮肤,几乎让人毫无察觉。我掏出手机,看到了熟悉的名字,近十多天的等待和怀疑还有挣扎,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心情顿时轻松。  
“喂” 我故作平静。  
“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 他声音不大,听不出责怪。  
“震动了,没感觉到”  
“我要去上海出差”  
“哦,那就去啊” 其实,我明白他话里潜在的含义。  
“那我是先到南京,还是先去上海?”  
“随便你” 我依然很平静。  
“再说吧,我先忙了”  
“好,我这也忙”  
就这样,他挂了电话。似乎是一种彼此的试探,又似乎是一种双方的不让步,但是这个电话是他打的,我似乎又多了一丝理直气壮。  
我的稍显冷漠,他肯定感受到了,但是他却不会说出口。是不是他也像我出国回来期待他那般期待我立即热切地回应?我笑着,摇了摇头,觉得电话那头的他一定是失落了。  
“你先去上海吧,工作比较重要” 我给他发去短信。  
“干嘛那么冷淡?”他给我的回复。  
“没有啊 ,你多虑了” 我装傻。  
“别蒙我” 他的回复。  
“呵呵,见面说吧”。  
把手机揣进兜里,感觉他似乎就在我的身边,就在我的口袋里。我站在饭店的一角,差点笑出声来,回头再看看那几个杀鱼的小伙子,已经把鱼清洗干净,整齐地把鱼码在盆里。一条条白色的草鱼安静而赤裸地躺着,显得安详而宁静,少了死亡前的挣扎。  
又想拿出手机,想问问他这几天都在想什么,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转念又觉得反正马上都要见面了,到时候在怀里问可能会更合适,至少不会节外生枝。  
我在想,这几天,或者这几个月,他的内心一定思考了很多,还在思考中的时候,我的忽然回国和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仓皇中他对我表现出了一点冷淡,这样倒是可以理解的。我的偷窥和猜测让他本就有点烦乱的心更加烦乱,所以摔门而去。这十多天的时间里,相信他想我了,冷静了,至于最终他得出了什么样的决定,也许他从未考虑的这么长远,只是思想上犹疑了一下。  
人往往就喜欢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他在上海给我打电话,说他会在下午到南京,我说“好的,你直接打车到诚的饭店来”。  
晚上,我和诚还有他,三个人在饭店里喝了点酒,三个人都有点微微的醉意。饭桌上诚一反常态,没有说我俩感情的任何事情,而诚一向是很喜欢说的。我想,诚是觉得应该把所谓的疑问和矛盾留给我自己去化解吧。  
我打了辆车,带着他一起去新街口附近找  
了个宾馆,因为那个地方有大巴可以直接到机场。  
在酒店的前台,他乖乖地像往常一样,站我旁边,我出示身份证登记,交款。我拿到房卡递给他,他接过房卡,可能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干嘛?”。“没干嘛啊,你去睡觉啊,我回去了”我笑着,和他说。“你回哪啊?”他显得很诧异,手拽着我的袖口,显得很无辜。  
“好吧,好吧,走,上去”我带头往前走,去按了电梯的按钮。看着他有点愣愣的表情,觉得无比可爱。  
“你叫我上来干嘛?” 我继续不依不饶,继续刁难他。  
“你去死” 他把包往床上一扔。  
“呵呵,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我倒了杯水,递给他。  
“看来你还没意识到你的错误,我后悔打电话给你了” 他一把接过杯子。  
“电话都打了,人也来了,还说这废话” 我又抢过他的杯子,喝了一口。  
“那你赶紧死回诚那去吧,我明天就回去” 他再次抢走我的杯子,咕噜咕噜地把水喝光了。  
“你说的啊!我跟你讲,我和他发生了点事情” 我想激激他,也或者是个玩笑。  
“你说什么,发生什么了?”他忽然一惊。  
“我和他发生关系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那时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激他这么简单,说出来就有点后悔了。  
“你再说一次?” 他似乎火气立即就上来了,他这种发火的样子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了。  
“骗你的啊,没有没有” 看他发火,我赶紧嬉皮笑脸地试图掩饰。  
啪地一声,他手里的杯子就被他砸了,狠狠地摔在地板上。我看到他熟悉的忽然的暴怒,再一次显得束手无策。我只能一屁股坐在床上,“我说了骗你的,没有那个事情”。  
他把我往旁边一推,一把拖过他的包,就想走。我赶紧上前拽住他,“对不起,宝贝,我骗你的,就是为了故意激激你”,在这样的时候,我只能道歉。我知道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下场,也知道了什么叫偷鸡不成反失一把米。  
我拽着他,说了很多很多这些天对他的思恋,说了为什么在宾馆大厅里对他的冷漠,说了为什么我要到南京来,说了为什么偷看他的隐私。我一直一直不停地道歉,不停地说着对他的爱。  
他把包丢回到床上,也坐了下来,不看我,不说话。他随手拿起电视的遥控器,打开电视,一个一个地换着台,每按一下,都使一下劲。我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无辜而可怜。  
我伸手从他的后背绕过去,慢慢地放下,搂着他。他转过头,木木地看了我一眼,又去拨电视了。  
过了一会,还是他开口说话,“赶紧死去洗澡,或者死回你的诚那去”。  
我笑了,搂过他的头,在他脸上狠狠  
地亲了一下,“你等我,马  
  上就好”。    
  13,  
那天晚上,若甫上床就背对着我,任我怎么拨弄他,他也不转头看我。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所以就也转过头,不再理他。大概僵持了有十分钟,他转了个身,躺平身体,但是不说话。我知道,他又让步了,我就也转身,躺平,但是不动他,又这样僵持了一会,他居然又翻身背对着我了。我有点失去耐心了,想一把去把他给拖过来,可那时候奇怪的想法又一次冒出来,我还是想继续和他互相逗下去。我就也翻过身,和他背靠背地躺着。  
过了一会,他没有再一次躺平或者翻身,而是直接下床,到饮水机旁边倒了一大杯水,咕咕地一口饮尽了。他喝完水,一把把我身上的被子扯了起来,扔到一边,一下子就跳到我身上,“我教你装B!”。他骑在我身上,手拽着我的头发,使劲地摇。两个人继而都大笑地扭打在一起。  
几个月的思恋之苦,二十多天的煎熬与纠结,在一次激情过后变得荡然无存。  
早上,他说,“我今天不回北京了,打个电话请假,就说这边还有事情”。我当然说好的,并且打了电话给诚,让他中午好好准备点吃的,要和他喝个痛快。  
中午,在诚的饭店里,我们三个人还有诚的父亲,四个人从中午一直喝到下午2点多。若甫在酒桌上,显得非常兴奋,说了很多话。诚说这是几年里头一次听他说那么多话。我想,这些天里,若甫一定也经历了一些思想上的煎熬和挣扎。我的猜忌和偷窥,让他愤怒但是渐渐冷静,他也许更加懂得了我的内心,也懂得了他自己的内心。  
下午,打了电话给小马和大刘。小马说惊奇地听到了小两口的声音,感叹我们居然还鬼混在一起,说晚上请我们吃饭。大刘说让若甫在南京等着,他下午5点就过来抓他,说好久没摸帅哥的屁股了。想到那时候在浴室洗澡,大刘总是对若甫抓一下,摸一下,想想觉得单纯而幸福。  
大刘穿着一身李宁,从一辆花冠车里走出来,意料之中,他没带他老婆来。大刘一路小跑地跑过来,十几米的距离,两三步跑完,我们几个人热烈地抱在一起,久久不愿意松开,眼角几乎要渗出泪水。  
小马可能为了我们的见面,刻意还打扮了一下,头发打理的整齐,特意  
喷了啫喱,穿着时尚而得体,酷帅不减当年。我们见到小马,不约而同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把他的头发抓乱,然后在他的胸口狠狠砸几拳。小马做着痛苦状,模仿着万箭穿心的样子,惹得我们一阵哈哈大笑。笑声让我们再一次差点落下泪水。  
我们没有继续在诚的饭店里吃饭,而是选了江苏路附近的郁金香酒楼,和别人抢了一个包厢。  
饭桌上,大刘还惦记着当年的散伙饭,说着曾经的感动,说着若甫的纯真,说着我的坚持,最后感叹我们的幸福。觥筹交错之间,曾经的点点滴滴再一次涌入脑海;潮汐涨落之间,我们似乎还是曾经住在一起的四个兄弟。小马说大刘的脚臭,臭袜子总喜欢夹在席子底下,熏得他到处找也找不到;大刘数落小马整天满嘴跑火车,还破坏了他曾经的一段姻缘;  
他们俩对若甫的评价依然出奇的一致,说若甫是模范青年,个人要求高,品质好,值得一辈子幸福。自然,他们就觉得我占了很大的便宜,说我那时候对若甫的“勾引”和“骚扰”,但都怪我没有对他们那么好。说着这些,我和若甫面面相觑地看着,眼神里流淌着共同的东西。他们说着,我们回忆着,那些挣扎和彷徨的日子,现在正在凝练成一颗颗晶莹的珍珠,闪闪发光,让看到的人羡慕赞叹。  
大刘说,看到我们混得这么好,本来还曾经担心我们的未来,现在显得多余了。小马说大刘多虑了,说我本科时候就属于深谋远虑的主,说我是一只狼,到哪都能吃到肉,若甫是一只忠诚的狗,跟着也能分到肉。这惹得我们大笑,若甫直说,“去死啊,小马”。  
那个晚上,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又去了湖南路上的卡乐门KTV,开了个大的包厢,随便几个电话,叫了一大堆在南京的同学和朋友。那些同学和朋友,听说我和若甫都在,无不一路小跑地过来,无不感叹我们还粘在一块,一阵唏嘘。我们都觉得幸福而无奈。  
声嘶力竭过后,我们在湖南路上分手。大刘跟着小马走,其他人各自打车回家,只有我和若甫紧紧地站在一起,肩膀叠着肩膀,和一群人告别,像极了婚礼后送朋友亲人回家的场景。  
是啊,什么是幸福,那就是当喧闹的聚会过后,冷清的街道上,我们俩依然站在一起,可以一起回家。  
南京的湖南路,这条短暂的繁华的路段,绚烂的霓虹交织出一张美丽的网,把我们包裹,把我们温暖。  
  14,  
若甫是第二天下午的飞机,飞回北京。  
我和诚去送他,诚开的车,我坐在前排,若甫拿着包坐在后座上。在等红灯的时候,诚掉过头和若甫说,“若甫,你前阵子是不是不打算要这小子了?”。我从后视镜里看到若甫明显的一愣,继而微笑着回答说,“哦,呵呵,没有”。诚不依不饶地说,“都那么长时间了,你以后别再折腾他了,女人没什么好的”,诚似乎在用自身的经验去劝说若甫。“哦,呵呵,你不懂的,我没那么想”,若甫继续木木地说。  
我打断了诚的话,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诚却没有理会我,又掉头对若甫说,“你小子长的那么帅,考验也挺大的”。我知道,诚的这句话是在宽慰若甫,似乎觉得刚刚自己的言语对于若甫有点残忍。若甫还是继续点头苦笑着,愣愣地抓着背包的带子,不说话。  
在机场外的停车场,诚没有下车,我送若甫进去。  
“以后我们的事情,你别和他说” 若甫和我并肩地走着,他忽然开口对我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了?诚也不是外人啊” 我不解地说道。  
“他知道什么啊?还不都是听你的”若甫语气里有点生气。  
“那你的意思是他说的话不对,是我编出来的吗?” 我质问他,想来这几天都没有仔细地去谈前面的矛盾。  
“我不想他插一杠子,我要怎么做我自己清楚”若甫说的字字铿锵。  
“那你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我步步紧逼,觉得是问他这个事情的时机。  
“什么我想怎么做?我不是主动理你了嘛,当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啊”他的思想一如既往地简单。  
“那你和你那同学没有发生什么是吗?也不会发生什么是吗?”我眼前能看到的,也就是他那个高中的同学。  
“当然不会发生什么,别以为我在QQ里和她说的什么你就当真了”他似乎在告诉我,他QQ里的话只是在宽慰那个女孩,或者是他一时口快而已。  
“那你给她送花代表什么呢?”我想到他给那个女孩送花的事情。  
“不代表什么,我和她也是这么说的” 他似乎也清楚地记得他在QQ里说了什么,毕竟送花的意思如果不说明白,很难不让一个女孩误会。  
“我告诉你,即使你说的很明白,人家也不一定会信,送花这种事情以后别干了”我严肃地对他说。  
“我干什么你别管,我说了没什么就是没什么” 他丢下一句话,加快脚步地就往登记处走,然后丢下我在后面。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提高声音,在后面喊他。  
“你快回去吧,你的诚在等你”他停下来,掉过头和我说。  
“你什么意思啊?说清楚了”我加紧脚步,跑了过去,离他几米远。  
“没什么意思,赶紧回去吧” 他似乎不想再生口角,语气软了下来。  
“我和他没什么,以前没什么,将来也不会有什么”我又向他走了几步,来到他面前。  
“快回去吧,我知道的”他看我急切地走到他面前,似乎也有点后悔说了刚刚的话,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又搂了搂我的头,嘴角轻轻地微笑了一下。  
“若甫,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见?” 我忽然想到,原来这又是一次分离。  
“下次我需要出差就过来,你也可以去北京啊” 这是他的回答,而这句话,在未来的几个月里,他将不停地重复。  
看着他转身离开,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彻底淹没进人群,心脏忽然像被掏了一个洞,偶尔的跳动,只能让自己勉强地活下来。  
我回头走向车的方向,那里是南京,一草一木我都很熟悉的南京。这个城市里,每一座楼,每一条河,每一段路,都会让我想起他,想到我们过去在这的几年。  
刚刚还在眼前的一个人,转身就消失在自己的手边,又想起李清照说的,“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这是一种何等无奈的情感,又是一种多么令人失落的思念。原来,心里面那个缺失的空洞,只能由他来填。  
是啊,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表面上是对他的不舍,根本上是对未知的恐惧,是对未来的担忧。很多人可能会说,你们已经这么幸福了,感情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去担忧未来呢?  
其实,感情就像一瓢水,多了就会往外溢,需要你换一个更大的容器去盛,于是你找来了盆,但是总还是会满,于是你换成了缸,等缸满了,你就很难再找到其他的容器了。  
两个爱人,刚认识的时候,一个微笑,一个握手就可以让彼此温暖,而等交往了一阵子以后,也许需要一个拥抱,需要一个亲吻才能表达;等再过了几年,也许需要肉体的交缠,需要彼此彻底的坦诚相见才能表达自己的情感。  
其实,达到顶点的情感是充溢而饱满的,是富有激情的,你需要给他找一个容器,否则它会像四溢的水流,到处流淌,你根本无法控制,任何一点点外界的震动都会让你们感情的容器倾斜,让你们的爱减少。  
在寻常的男女之爱里,有一种叫做婚姻的容器,这个容器是铁做的,钢打的,足够大,并且还具有延展性,可以盛下孩子,父母,家庭,朋友。  
我们现在的感情,如果是一男一女的相爱,那么正常地,此时就应该商量着婚姻大事。而我们现在,感情之水却要不停地被友情,工作,甚至其他无谓的人来分流,会越来越少。  
就像我们这次的分离,我从北京回到南京,原因我已经告诉他了,是因为和他生气,是因为朋友需要帮助,如果我们是夫妻关系,我想他此时应该不会说等到下次出差再见面吧,而应该换成“你忙完就早点回家”。  
回家,这样的一个词,表面看起来平淡无奇,可对于一对同志恋人而言,家是什么?又回到哪去?家不是一个房子那么简单,回也不是指去往房子的那个方向。回家,是彼此有了约束,被捆绑为一体后,分开了对彼此的呼唤。  
  15,  
若琳短暂的回国,飞到北京。  
我向诚“请假”了几天,说过去看看。其实,诚那个时候公司里的事情很忙了,一批货因为报关的问题还出了点差错,可能要面临一部分损失,所以我的离开他还是颇有微词,但最终还是笑着说,“你小姨子回国,看看也应该啊”。  
我和若甫去机场接的若琳,早上八点多钟。  
若琳的变化很大,头发原来是轧着辫子的,现在做了一个发型,还稍微染了一点点颜色,显得自然而优雅;皮肤似乎也白皙了很多,清纯的脸庞把她的眼睛映衬得更加明亮。  
若甫在看到若琳走出机场的时候,显得有点激动和兴奋,本来还是和我半搂着站在一起的,松开我就一个人径直地向若琳跑去。他接过若琳的箱子和包,低着头,弯着腰和若琳凑近了讲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若琳也是满脸堆笑,甜美而沉静。  
在他们走到车边的时候,我伸手去接过若甫手里的拉杆箱,向若琳微笑,“欢迎我们的小美女回家”。若琳则大方而爽朗地叫我,“瑜哥,谢谢你,想你了哦!”。呵呵,这个小孩,什么时候叫我瑜哥了,我想着,把拉杆箱放到后备箱里,然后张开双臂,示意若琳过来让我抱一下。若甫则在一旁故意严肃地骂我,“你赶紧开车走人,别肉麻了”。若琳没有理会若甫的话,走过来和我抱了一下,她还趴在我的耳边对我说,“我哥这么土,这么不解风情,你还没烦啊?”。我推开若琳,“你个小孩子家家,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笑着,一起回家。若琳坐在后座上,若甫坐我旁边,我开车。他们兄妹俩似乎有很多话说,若琳从后座上趴到前面的靠背上,若甫掉着头,从北京聊到英国,从学习聊到生活,一路上嘻嘻哈哈没有停歇。我偶尔插一两句话,若甫会让我注意开车,说晚上我才有说话的机会。  
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若甫的妈妈了,那天送若琳和若甫到他家楼下,三个人还是犹豫了好长一会,最终若琳说,“我回来了,这么高兴的事情,她肯定不会怎样的,上去吧,上去吧”。  
若琳说的是对的,但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她回国我才可以去见若甫的妈妈。这些日子,若甫也一直在和他妈妈说着我的事情,比如我父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的事情了,比如我给他妈妈带药的事情,比如我打算自己开公司的事情…… 他妈妈肯定是知道我们依然在一起的。上一次的相亲,充分说明了他妈妈已经放弃了说服我离开的想法,而是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儿子,希望自己的儿子主动去离开我。  
果然,他妈妈看到我并没有吃惊,目光甚至没有在我身上停留,就只顾着和若琳说话了,让她坐到她旁边,眼睛死死地盯着若琳,中途几度哽咽。  
那天,若甫的哥哥也在,应该就是在等着若琳的回来。他主动先冲我点了点头,我也就向他微笑了一下。若甫问我中午吃饭的事情,其实是想打破我一时的尴尬,给我找点事情做。  
我打了电话,定了大鸭梨一个包厢。他哥哥说单位上还有事情,中午  
不能跟着一起去吃饭,他妈妈数落了他两句,我则笑着说,“没关系的,还是工作重要,你下午下班了再过来,晚上我们去吃全聚德,晚上再聚一次”。其实,我是想着缓和我和他哥哥的关系,也试图在他们家的事情决策上找到自己存在的空间。  
若琳对他哥说,“大哥,你先回去上班,晚上把你女朋友也叫来,我要看”。这让若甫的哥哥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说“行啊,晚上我叫她过来”。  
刹那间,我觉得若甫的哥哥似乎也不是那个用转头砸我的人了,似乎又回到了大学时候的那个他。我用手摸了摸头发里的疤痕,想着,今后就当你也是我哥了吧,这个疤痕算是你留给我的纪念。  
写到这,我给若甫哥哥一个名字吧,叫他若雷。  
那天中午,若雷最终还是来了,说是请了假,还和他们部门领导拌了几句嘴。饭桌上,只有他妈妈数落了他几句,我们却都异口同声地说他做的对。若雷还说,晚上再带他女朋友过来,中午就先一家人聚聚,就不叫外人了。这句话说的时候,我望了望若甫,他明显也读懂了我的眼神,温柔地笑着,嘴巴轻轻地动了动,似乎是在说,“去死”。  
因为我要开车,所以我和若琳还有若甫的妈妈三个人喝橙汁,若甫和他哥两人喝啤酒。自然地,若甫和若雷讲的话就比较多,我和若琳还有她妈妈三个人就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中途,我多次担心若琳或者若雷会忽然说句什么话,让我尴尬,或者让她妈妈生气,所以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注意听他们的每一句话,好在他们还未完全说完之际去打断他们。  
若雷似乎也懂得了很多,饭桌上一句也没有谈到我和若甫两个人的事情,若琳更是一味地说着她在英国的生活,说想家之类的话。听若雷说了一些他工作的事情,他感叹在北京拼搏的不易,工作压力和生活压力都很大,说甚至想过回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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