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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暴风骤雨的夜晚,停尸间丢失了一具尸体。恐怖序幕从此拉开。所有知情人都离奇死亡。
他们死前都见到过一具干尸。失踪的妻子被告知已在多年前死亡,深夜一个背着纸人的身影艰难的前行,死亡始终伴随左右。
善良的背后你难分真伪,不期而至的死亡让你防不胜防,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本站提供小说《慎入人心》txt下载服务,供学习交流使用,如果你喜欢洲溢写的慎入人心txt电子书请购买正版阅读,感谢你对慎入人心txt电子书下载的支持!← 先阅读后下载,请选择慎入人心txt的下载地址↓↓高速下载需要解压普通下载手机阅读1、下载慎入人心txt可以使用迅雷地址、快车下载、旋风下载等txt下载工具!2、可以用手机浏览器应用"二维码"扫描右边地址。3、推荐使用手机浏览器(百度、QQ、UC、360等)自带的"保存至网盘"功能,速度快且不要手机流量。4、用百度网盘、华为网盘等的离线下载技术,直接输入慎入人心txt下载的地址就可以实现离线下载!5、如果出现不能下载的情况,请点击""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快修复慎入人心txt下载地址。猜你喜欢下载慎入人心同类型的txt电子书
神秘高手林放携风云之势强势归来,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是为兄弟开辟成功,还是为爱人铸就未来?顶天立地,无愧于心,登顶权利之巅。天生俗人,却桃运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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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闯香闺,佳人受惊。
林寒风一脸无辜,姑娘,我真不是故意的。
偷香窃玉这种事,他这么有品的人怎么会做呢?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在听到外公交代的差事时确实是有那么一些些的动心。
受命回国,卷入环环相扣的大阴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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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龙入水,静心蛰伏,一朝奋起,天地变色。
前世,她痴心错付,为他人谋划一切,却落得个家破人亡,尸骨无存。今生,她得他倾心,重生归来,与僵尸老公携手,揍白骨精,斗狐狸精……乱世之中,她与他,携手与共……
我出身风水世家,可爷爷和爸爸却不让我学术数。高一那年,爷爷将那本霸道的奇书《无双谱》传给了我,并给我留下了一个神秘的预言,接着他就暴毙而亡。十年之间,我工作不顺,运气不佳,没有爱情,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尝尽孤独,历尽坎坷。直到那一天,我在酒吧认识了一个茅山术师,她告诉我,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合作的话,两人都可以得个高寿,不然的话,就各自回家准备后事吧……
阴错阳差之间,青年画家白秀麒在S市郊区发现一座始建于民国初年的古老建筑。这里是监狱、也曾经是屠宰场,现在成了破败的公寓。几乎每一间都房门紧锁、阴气缭绕。形形色色的房客、各种怪奇事件让白秀麒着迷,而那位神秘英俊的管理员,更似乎与他有着累世的纠葛……(非BG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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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动这个时代崛起,铸就不朽的传奇……
而这个世界的人,亲眼见证了他创造的奇迹……
他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他叫刘十八……
他的故事、从千年古村刘家屯、开始说起……
那一天、乌云盖顶、惊雷四起、天生异象……
那一刻、活人倒地、死人翻身、公鸡下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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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陌警校毕业之际,因为无法释怀好友夏浅的离奇死亡,发誓要将凶手绳之以法,在好友司小空的帮助下成立了一家简简单单的侦探事务所,经过一些列事件后,言陌越查越惊,是退缩还是寻根究底,那一刻他真的犹豫了...慎入人心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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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入人心  第一章  1830年“脑髓说”中,提出感觉器官和大脑中枢神经的联系,所见,所听,所闻,皆归于脑。人类所有的精神活动均由大脑调控。正常的大脑功能产生正常的精神活动,异常的大脑功能与结构可能导致精神活动的异常。正常人的听觉与视觉将内外部的声音或影像信号正确地向听觉与视觉中枢传输,那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人为因素干扰了信号的正确性,听觉或视觉中枢接收到的是经过人为处理过的信号时,就会将声音信号或影像信号歪曲或夸张,甚至按主观意图加以改造,使信号接收者脑细胞过度兴奋或抑郁,就会产生成瘾性或依赖性。长期错误信号接收将产生命令性幻听幻视:听到有声音指令或者看到某种信号后命令自己去做某事,如拒绝进食、自杀或自伤等行为,后果不堪设想。  日夜  黑暗中寂静无声,刺骨的寒意袭满了陆思远全身。凡接触到箱体的部位已被冻得麻木。由于蜷缩在箱体内太久,骨骼肌肉处传来僵硬的酸麻感。他睁开了眼,意识模糊不清。微弱的鼻息使他还能分辨出空气中掺杂着铁锈与机油的味道。口腔内已没有唾液分泌,变得坚硬干涸。周身传来冰冷与僵硬的感觉,使他本能的想要翻身或舒展一下蜷缩已久的身躯。可他倏然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一个窄小的空间内,手臂被反绑着挤压在身后。没有一点多余的地方让他活动。  他突然感到惊慌,心跳骤然加快,身体僵硬带来的酸麻感被无限放大。他用蜷缩的腿使劲蹬着箱壁,也许是脚部血管血液流通的关系,脚心处传来了钻心地痒。他加紧双腿,用厚厚的鞋底跺在箱壁上,发出浑厚地金属撞击声,却不能触碰到脚底痒处。由于双腿过于用力,膀胱受到挤压有少量尿液流到裤子里。他疯狂地扭动全身,啊啊地大叫都无法缓解身体酸麻感与脚心处的瘙痒。他将脑袋抵在凹凸不平的金属箱壁上用力地蹭,肩胛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头皮被箱体金属刺划破的疼痛感掩盖了其他感觉。他不顾一切咬着牙更加用力地摩擦,享受疼痛给他带来的快感。  陆思远死了。尸体半年后在一处停滞了将近两年的工地里发现的。离我所住的小区仅一街之隔。工地的施工单位年初更换了一家开发公司准备重新动工。开发公司质量监督进场检查时,发现地下一层设备间传出浓重的异味。异味是从设备间内金属工具箱里传出的。其他工作人员找来了设备箱的钥匙,但无法打开。其中一名工作人员从地上拾起一根钢筋,将工具箱上的铜挂锁撬开。掀开箱盖的瞬间,恶臭扑鼻。里面是一具爬满蛆虫的尸体。距离最近的几个人看到眼前密密麻麻蠕动蛆虫,禁不住胃中一阵翻滚“哇”的一下,全都吐了出来。工作人员发现尸体后迅速通知了公司,并向当地警方报了警。  这件事,我是从小区传达室瘸斌那里听说的。至于陆思远的死我早在一年前就有了预感。在他失踪前的一段时间里,我甚至希望他早点死。在整个事件当中他不是第一个死的,也绝不是最后一个。所有接触事件的人身边都发生了让人难以理解的恐怖与诡异事件。我不能以第一人称讲这件事,因为我害怕。害怕身边的人知道我是谁,害怕他们知道我做过什么事。害怕他们将要对我做些什么。我把自己藏在这起事件的人物中。具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希望能清楚讲述整个件事,能让事件当中还活着的其中一个人看到我就心满意足。为什么?只有那个人知道。也许他现在跟你一样正在看,那我顺便问一句:“我说的这个人,是你吗?”  您相信鬼的存在吗?对我来说是个未知数。有些时间,我坚决否定鬼的存在。就像清明节期间和家人一起去扫墓。虽然天空阴霾,四周尽是墓碑,身处其间却没有一丝的恐惧,只有敬畏伤感与哀思。但又有些时间,我认为鬼是存在的,可能藏在我心里或者某个特定的角落,是他们不时让我感到深深的恐惧。  我相信您肯定遇到过,深夜回到小区后,发现已没有地上停车位,只能将车开到地下车库。您将车停在离自己住的单元楼最近的出口处。车熄火后,就只剩下车库内忽明忽暗零星的几盏灯光。惨淡的灯光下寥寥无几孤独的停放了几辆车。下车后阵阵冷风袭来,那种感觉会不会使您联想到停尸间。您关上车门,发出“哐”的一声巨大的声响。您假装镇定着环视四周,一辆辆汽车就像是死尸,一动不动地躺在停尸床上。有的汽车身上罩着车衣,是不是就像停尸床上盖在尸体上面的布。您是不是感到头皮发麻,身体有些僵硬了。如果您真的有这些感觉的话,我劝您还是赶快走吧。您这种体制最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您可能没有看到,但是您应该可以感觉到了,不远处停尸床下的阴暗角落,有个面色惨白已无半分人性的尸体正朝您的位置,无声无息拼命地爬过来。  您也许正在住或者曾经住过80年代的建筑。屋内空间狭小,屋外的楼道内堆放着不计其数的杂物。夏夜外面闷热,楼道内却一片阴冷。楼道内的声控灯灵敏度相当低,甚至有几层还是坏的,这些其实都没什么能使人畏惧。但是,你从上向下,一层一层地走下去。那一扇扇漆黑冰冷的铁门再加上旁边的对联,在这个时候就变得诡异异常。会不会让人联想到那是一扇扇通往灵堂的门,两边飘荡着白色的挽联?楼道内的陈旧腐败的味道,其实那就和火葬场内焚尸炉冷却时发出的味道类似。您走在其间——突然,您发现有一扇门是开着的露出一道缝隙。向里面看去,一切都是黑漆漆的。在这个时间还开着的门,门内一切都和您同在一个空间内,没有阻隔。这时,您千万不要好奇门内是什么,管他是什么呢,也许是没有人的灵堂,也许是荒废许久的凶宅,也许是我不知道的但您却知道它里面是什么。我相信门内的一切对您来说都会使您惊恐失措的,您想什么都没用了,因为门已经向您敞开了。  说了半天,到底有没有鬼魂这个问题还是没有说清楚,好吧,我这么跟您说吧,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鬼的存在,我可以举几个例子说明一下。第一,科学家经过严格的实验发现,通常我们所认为的被鬼魂诅咒的地方往往都有不寻常的磁场。人在这种状态下会感觉到有鬼魂的存在。不过这完全是因为研究人员暗示的的作用,而不是磁场的影响。那我们可以知道了,鬼魂存在于被暗示者心中。第二,次声,频率低于人类所能接收范围的声音。低频率的震动可以导致明显的心理不适。实验者接收到低频噪声就可导致错乱,焦虑,心率和血压的改变等一些让人误以为自己被鬼魂附身的感觉。所以鬼魂就存在于人们的错乱的感知中。第三,一个工程学教授,通过几个月的时间,对报道过的闹鬼的地方进行调查研究。从中发现,所有闹鬼的地方大多会有一种毒性霉菌。研究表明,这些霉菌可以导致某些看起来十分像闹鬼的症状——比如说没有理由的恐惧和痴呆。以后希望有探灵爱好的读者朋友们少去这些地方,以免自己被感染到。第四,一氧化碳中毒,可导致视听上的幻觉。第五,心理学实验,一个人的陈述可以影响另一个人的记忆。一个五人团队中其他四个人十分坚定地声称他们见鬼了,那么另一个人很可能会被影响,也认为自己看见了。  我们的大脑除了思考和分析以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功能就是接收资讯。从出生开始,大脑通过不同的途径接收各种讯息来积累知识和经验,我们接收讯息中就包含了鬼怪的信息。它们透过我们的朋友亲人,宗教,影视作品使我们获知。资讯通过分析灌输至我们的脑部,再在大脑中化为影像。如,一女鬼,白衣,批头散发,脑袋被斧头劈开,衣服上浸满血液。通过这些描述,大脑会把以往寄存的资料寻找出来,并化为影像。所以鬼存在于人们心中,你相信有鬼,那么,鬼就无处不在。  最后我要说的就是当您翻开这本小说时,您身边的一切可能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可能您还没有察觉,恐惧已渐渐侵入了您的内心,您身边的人与物都会还原出它本质,将会让您毛骨悚然。遗憾的是您已经翻开这本书了,恐怖的迷雾已将您层层笼罩,您如果试图去拨开迷雾寻找真相的话,可能您会发现真相伴随着恐怖已经出现在您身边。漆黑的楼道,深夜停车场,电梯中的陌生人,阴霾的火葬场,神秘的停尸间……上面我所说的这些,都真实的发生在这个事件里面的这些人的日常生活中。您也许从朋友那里或多或少的听过关于这个事件的一些离奇的诡异故事,也许您外出办事时层经过他们住的小区,也许他们正生活在您身边。  每个人内心都有着贪欲的火种,它将跟随贪欲者一生。贪欲就是那火种的养分,当贪欲者享受着贪欲的同时,贪欲的火焰也会从贪欲者身上汲取必要的养分。一旦贪欲膨胀之时,贪欲的火焰会从贪欲者体内熊熊燃烧。当有一天贪欲不再受贪欲者控制时,他就会感到从内到外灼烧感,那是来自地狱的火焰,倏地,它咆哮着从贪欲者身体内迸发出来,焚遍他的全身。贪欲者被焚毁的皮肤下触目皆是黄澄澄的贪欲所凝固成的油脂,此时,贪欲者已是体无完肤,皮开肉绽着呲呲地向外冒油,贪欲者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地火球,直到精疲力尽,直到灰飞烟灭。呵呵——直到终点。火葬场的上空飘着黑烟,焚尸炉那张残破的嘴似乎又张开了,它再等待咀嚼下一个熊熊燃烧地火球。
  第二章  1988年夏,北京东城区某胡同内一所未挂牌的研究所。  那是7月以来最大的一场雨。傍晚时分乌云密布,整个京城被沉甸甸的黑云压得透不过气来。路上车辆疾驰行人匆忙。瞬间狂风裹挟着柳枝像无数条愤怒的皮鞭在空中抽打。一道闪电横空避开了天幕,惊雷从头顶炸响,大地在地颤抖。雨水如天河决堤般倾泻而下,整个城市被白茫茫的雨水笼罩。  窗外电闪雷鸣雨水不断敲打着窗户,钱学思合上了会议资料,身子向后伸展着靠在椅背儿上凝望着窗外。小李将雨衣脱下,挂在门外。自己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听到门内召唤才推门进入,小心翼翼地将打好的两份饭菜放到会客桌上。  她看到所长已经发下了手中的工作,笑着说:“今天的雨可真大”。  钱学思对满脸是水的小李说:“小李,辛苦你了,赶紧擦擦别着凉了。你收拾收拾就下班吧,我还要开个会,今天卫生我来打扫”。  小李笑着说:“谢谢所长,您赶紧吃饭吧,别凉了。今晚的伙食不错,一会儿我也打两个菜带回去”。  小李提着从食堂打来的饭菜,在门廊内等班车。就见所长的蓝色桑塔纳从院外开了进来停在门廊前。所长的儿子钱升从副驾驶上跑出来钻到门廊内,从后坐上又钻出两个男孩,她认识其中一个,是保卫科老袁头的孩子,另一个他从来没见过。  钱升一向对李秘书十分友好,觉得她很漂亮。甚至对她还有过幻想。他笑着打了个招呼:“李姐,你下班了。”  小李笑着回道:“是啊,你快上去吧,所长等你吃饭呢”。  三人走进研究所小楼。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消毒水的气息。小楼属于三十年代的苏联建筑,看起来感觉十分坚固。屋内光线异常的阴暗,部分墙皮已经剥落,高高的屋顶上挂着为数不多的管儿灯,散发出着幽幽的白光。  袁飞对二人说:“你们上去吧,吃完饭我去找你们”。说完朝右手边的走廊深处走去。  钱升对陆思远说:“走吧,先去我爸办公室”。  陆思远跟在钱升身后,两人一起去了钱升父亲位于2楼的办公室。  钱升推门就喊:“爸,陆思远来了”。  陆思远毕恭毕敬地说了句:“钱叔叔,您好”。  钱学思站起身,放下手中的东西说:“哦,是小陆来了,你父亲还好吗?我听说你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也不来家里玩啊”?  “我爸挺好的,再过几年就该退休了。他让我回来找个工作,顺便照顾爷爷”。  “爸,你给他打份饭,等您完事后咱们一起回去”。  “正好,刚才我让李秘书打了两份饭,你们俩吃吧,一会儿我去食堂吃”。  钱学思临出门时叮嘱钱升说:“吃完饭别忘了喝点水,茶几下有杯子,你给小陆也倒一杯”。  袁飞吃完了饭,对正看晚报的老袁头说:“我去找钱升了,一会儿和他一起回家。您值班时早点睡,明早给我带早点回去”。  老袁头抬眼看着他说:“你就知道吃,你们俩别折腾,听见没。别一天到晚给我找事”。  袁飞不耐烦地说了句:“知道啦!”说完就跑了出去。  雨势依旧,雷声隆隆,闪烁的电光使走廊内忽明忽暗。下班的人都走了,留下来开会的人已经陆续进了一层会议室。小楼内空荡荡的使人不寒而栗。袁飞跑上二楼,不由放慢了脚步,一阵寒意笼罩了袁飞,使他感到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原来这昏暗寂静的走廊还能这么吓人。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三个人聚到一起,有说有笑地东拉西扯了半天,想到哪儿就聊到哪儿。陆思远提议说:“咱们抽根烟吧。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钱升不会抽烟也不想抽,但又怕被朋友们笑。他看了看袁飞,见他兴致十足。只好硬着头皮假装兴奋地说:“走,咱们去会客室抽”。  三人一起来到会客室,屋里散发出因空气不流通所产生的异味。钱升开了灯,屋子不大但很干净。白墙刷了绿色的墙围,两侧摆了两对木制沙发椅,绿座套配白色的沙发巾。每对沙发中间还放有茶桌。进门一侧的墙边放着抽屉柜,柜上摆着崭新的白色搪瓷暖壶和几只带盖儿的白瓷茶杯。陆思远拿起杯子看了看,里面很干净。他又拉开抽屉,抽屉底层十分讲究的铺着白色的布,上面放着几只烟灰缸和罐茶叶。  袁飞打开窗户,顿时吹进一股清新且带着湿气的风。窗外的遮阳棚,被雨水砸得噼啪乱响。他坐在窗台上招呼二人:“上这儿抽来吧,可以把烟灰弹外面”。他想到窗下正对着的那间平房时,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他不敢再坐在窗台上了,他跳了下来,下来后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陆思远从兜里掏出一包皱皱巴巴的凤凰烟分给二人:“这烟抽起来有种特别的香味。”他又从兜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金色打火机,开盖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三人点了烟,钱升拿过打火机好奇的把玩着。  袁飞向两人比划了一个禁声的姿势,小声说说:“唉,你们听,外面有猫叫。”  钱升也听到了,忙扔了烟往他爸办公室跑,边跑边说:“我去拿手电”。  不一会儿钱升就拿着一个大号手电筒跑回来。陆思远接过手电趴在窗台上寻声照去,就见手电的灯光下一只被淋成落汤鸡的小猫崽子,正蹲在对面平房的房檐下喵喵的叫着。  陆思远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这只猫,心中甚是喜欢。忙问:“从哪儿能过去呀,咱们给它弄上来吧。就这样淋一晚上准死”。他从小就喜欢猫狗之类的小动物,决定把它抓回去养,正好给自己就个伴。  钱升也来了兴趣,可是又不敢冒雨出去。心想,如果陆思远能把猫抓回来玩一下也好,就假意想了想说:“袁飞你爸那儿有后院的钥匙吧,你去找你爸要钥匙”。  袁飞白了他一眼说:“想什么呢?还嫌我事少呀。你要喜欢那猫你就自己爬过去。”  陆思远说:“行了,你们俩拿手电从上面照着点,我自己过去抓它”。  陆思远穿了办公室门口挂的黑色雨衣,按照钱升的交代,避过老袁头办公室的窗户,冒雨从小楼左侧的铁栅栏翻了过去。  陆思远一心为抓那只小猫,其他事都抛在脑后。雨水大得使雨衣失去了作用,从头到脚全都湿透了。他绕到小楼的后身儿,依稀能看到远处二楼的灯光。他擦了把脸上的水继续向前走着。雷声隆隆——天际不时泛起白光,照亮这条长长的过道儿。  钱升与袁飞趴在窗台上焦急的等待着。手电一直照着陆思远来的方向。由于能见度太低手电光只能照到5米开外。猫的叫声扰的两人越来越烦躁。  钱升小声说:“怎么还没过来呢?不会出什么事吧”。  “别瞎说了,再等等。唉!你看,来了来了。”袁飞激动着说。  陆思远越走越近,抬头看着二楼的窗口,用手朝猫的方向比划着说:“你别照我啊,照猫”。  钱升赶忙调整手电的方向,就在手电划过窗口的刹那间,他似乎看见屋里有人动了一下。他将手电照了向了那间平房的窗口。手电照处只能看到屋内床的一角,其他什么都没有。  袁飞感觉出哪里不对了,面色紧张的盯着钱升问:“怎么了”?  此时钱升面色煞白,一字一顿地说:“我看见屋里有人在动”。钱升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在袁飞耳中如同炸雷。  “你看错了吧。”袁飞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  两人都知道那间屋是研究所里最瘆人的地方,都说里面常年存放着几具尸体。平日里后院的平房被小楼档着晒不到太阳,所以是整个研究所中阴气最重的地方。也是他们无聊时谈论最多的地方。  猫依旧喵喵的叫着,陆思远着急地喊:“照哪儿呢,赶紧照猫啊”。  钱升依旧面色紧张着对袁飞说:“也许是我看错了。”他把手电向下调了一点,手电的光正好照在猫身上。这时猫不叫了。它发现了有人在向它靠近,它弓起身子死死地盯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陆思远嘴里叫着:“咪咪”一边轻轻蹲了下去。小猫更加警惕起来,随时准备跳开。他嘴里喊着:“咪咪不怕”,并且试探性地向前伸出手。当手与猫还有一小段距离时,小猫快速从平房木门下方的一个小缺口钻进屋中。  陆思远惋惜地站起身,趴在窗户上向里看。屋内一片漆黑。  “猫跑了就算了,你快点回来吧。”钱升焦急地轻声喊着。  袁飞愣愣盯着下面,脸上写满了紧张。就听陆思远在下面激动地说:“这门没锁,是开着的,你给我照着点,屋里太黑了——”。  听了陆思远的话,使钱升血流加速,头皮一阵紧缩,冷汗一下从后脊钻了上来。不可能是开的啊,他以前和袁飞无数次趴在这里看过那间屋子。可以肯定平时都是上了锁的。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赶紧回来,千万别进去。那是停尸间。”钱升打断了他的话,并向他低声吼着。可是为时已晚,陆思远已经踏入屋中。  钱升心脏感觉像是被人揪了一下。他暗骂一声,心里念叨着:“完了,完了”。  袁飞夺过手电,向停尸间的窗内四下寻索着。从楼上的角度已经看不到陆思远的身影。就在这时,陆思远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惨叫,凄惨的叫声给暴雨中的研究所更加增添了几分恐怖。一道长长的闪电过后,就见陆思远踉跄着向后倒下去的身影。金属碰撞倒地的声音瞬间被轰隆隆的雷声吞没了。  袁飞双目陡然圆睁,表情恐惧异常。他急促地拍打着钱升,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颤抖着说:“鬼——有鬼”。说完眼前一黑,身子绵软无力地软滑倒在地上。手电筒顺着窗台滚落到窗外。钱升再向外看时,外面漆黑一片,只有窗前被灯光映照出的白色的雨帘。  钱升俯下身查看倒在地上的袁飞,他手抖着拍了拍袁飞的脸。  “袁飞,袁飞——你醒醒。”钱升越喊越急,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找人帮忙。他丢下袁飞,飞快的朝一楼跑去。边跑边喊:“袁叔叔——”这三个字还没喊完就感觉脚底一滑。整个身子失去了重心直接摔出去老远。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勉强撑起身子,就又一瘸一拐得向保卫科跑去。  他推开保卫科的门就喊:“袁叔叔不好了,后院出事了”。  正看晚报的袁老头被冲进来的钱升吓了一跳,由于钱升是领导孩子的缘故,他又不便发作。他看着钱升脸色煞白,衣衫不整的狼狈相儿,他感觉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忙问:“出什么事了,慢慢说。袁飞上哪儿去了”?  钱升不停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袁飞没事——后院停尸房有人被吓晕了——咱们赶快去救人吧”。  老袁头听完,瞪了钱升一眼。嘴里絮叨着:“你们哪儿不能玩啊,下这么大雨跑哪儿干嘛去呀。你们就给我找事吧。”说完拿起手电和门后的雨衣就要出去。  钱升一脸关切地说:“袁叔叔,我陪您一起去吧。袁飞说看到鬼了”。最后几个字说的有点心虚,声音不是很大。  袁老头没好气的说了句:“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在这儿呆着吧。”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整个保卫科又剩下了钱升一个人。一直悬着的心放松了许多,身子无力瘫坐在椅子上。放松的四肢还在不停地抖动。就连肾脏也随着心脏跳动的频率不断张合着。  一个责问的声音从自己的身侧传来“钱升,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这是在单位,你们就不知道收敛一点”。  钱升一惊,回头看见父亲端着茶杯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白大褂,鼻子上架着厚厚的黑色眼镜,一脸油滑相儿的中年人。这个人他认识,是负责生物研究的王学启,王副主任。  王学启揽着钱学思的手说:“行了,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小钱,他们保卫科的人呢?”  钱升的脸上微微抽动一下,心里一阵紧张。低着头说:“陆思远抓猫进了停尸房,结果被吓晕了,袁叔叔叫我在这等他——”话未说完,就听咔嚓一声,钱学思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的稀碎。  钱升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父亲掉头跑了出去。“怎么了?”王学启不知所谓地问。  钱升也追了出去,就听身后传来一句:“这是怎么了?”紧接着是一串脚步声跟了过来。  追到停尸房门口,钱学思从里面出来拦住了他,又对他身后跟来的王学启喊:“快去报警,袁志远死了”。  2015年11月中旬  从傍晚时分开始雾霾越来越严重,到夜深时能见度已经很低了。路灯下的车身上满是冰霜,三米开外一切都是黑蒙蒙的一片,无法看清。整个小区似乎也被这寒气凝冻,变得宁静起来。陆思远从黑暗处匆匆走来,身上穿了件深色长款大衣,头上戴了顶黑色鸭舌帽,他用手捂着鼻子和嘴,紧走了几步穿过灿白的路灯处,闪入楼道内。他没坐电梯,径直拐进了侧面的楼梯间,轻手轻脚地摸黑爬上了九层,又悄无声息地推开楼梯间与玄关的之间的门。  玄关内一片寂静,只有墙角一盏消防应急灯发出幽幽的绿光。他来到九零一室门口,漆黑的防盗门紧闭着。他在门口静静地站了片刻,终于有节奏地轻轻叩门。没多久就听见咔嚓一声,门锁开合的声音使玄关内的声控灯亮了。门开出一条缝,露出一张女人清秀的脸。  陆思远从门缝挤了进去,轻轻地关上了门。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电视荧光屏变换着映出各种光芒。屋内女人的香气,使他心跳加速,他借着墙壁上反射的光芒,看到女人双目圆睁,脸上笼罩着一层惊惧。他心头一酸,难道你真的不了解吗?他紧紧地抱住了女人,苦痛难支地埋下头在女人耳边轻轻地说:“穆娜,你知道吗?我很想你”。  穆娜也抱住陆思远,轻抚着他的后背柔声说:“思远,我知道”。  良久,穆娜轻轻推开陆思远略有忌惮的说:“钱升刚走你就跑来了,我有些害怕”。  陆思远笑着点点头:“没事,今天飞机晚点,我陪他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我把他送到安检门口才回来的”。  穆娜顿了顿,似乎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把心一横拉着陆思远来到客厅:“你先坐一下,我去到倒杯水”。  陆思远坐在沙发上无聊的切换着电视频道,尽是一些什么跑来跑去呀,亲戚去哪了之类枯燥乏味的真人秀节目。正不耐烦时,就见穆娜换了身紫色露背睡裙的背影走进厨房。再出来时端了两杯热气腾腾奶茶放在茶几上。这杯茶也是陆思远梦寐以求想了好久的。他自认有生以来喝过的最好的奶茶。他端起茶直接就喝了一小口。穆娜忙娇嗔着:“唉,小心烫”。  陆思远放下茶杯将穆娜拉倒自己两腿间。双手环抱在身后,隔着丝质睡裙抚摸着臀部,脸贴在胸前假意的嗅着。穆娜满面娇羞地从陆思远怀中挣脱出来。严肃地说:“嗳,别闹了,先说正事。”陆思远微笑地盯着她说:“什么正事?你才是我的正事。”说着,就要伸手去拽她。穆娜轻巧地躲过,鼓着嘴转身便走,装作赌气的样子。然而她回卧室不到半分钟,又走回来,手里捧着个开了盖的玻璃瓶,里面全是零食。她一边走一边吃。陆思远笑着说:“其他女人一定很羡慕你的身材,怎么吃都不胖。”穆娜走过来,用手指捏出起一块巧克力送到陆思远嘴边,陆思远用嘴唇轻轻衔过巧克力,然后用力将她揽在怀里,穆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衔着巧克力的嘴唇已经贴在了自己的唇上。一阵激吻过后,陆思远抱起穆娜朝卧室走去。
  钱升走出机场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接他的车一直等在外面。上车后只寒暄了几句,就再也没说话。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心事重重,很多话没有办法向别人说明,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一步步艰难地前行。他知道,只要一步走错,就将踏入无尽的深渊。车在黑沉沉的天幕下高速行驶着,街边的路灯划出道道金色的弧线。车在其间飞驰,没多久就到达了为他预定好的快捷酒店。钱升下了车后和司机客气了几句,然后目光凝重地目送着接他的车驶出视线以外。  要是平时,他肯定会在安排好房间后,到附近的洗浴中心消遣一把。可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径直回了房间。收拾好一切后,他给穆娜发了一个信息,“宝宝,我到了。一切平安,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后天晚上到家”。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只要一出差到达目的地后,总会给她发一条报平安的短信。他放下手机,思忖着此行的目的,他知道他所做的事情,收益与风险是共存的。这些年,他所从事的非法勾当让他从中快速获利,也使他整日提心吊胆。他是个谨慎的人,当他走出第一步险棋时已经开始为自己安排好了退路。他心中冷笑了一下,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两句话,正是为他下一步的计划进行的自我安慰,避免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或者动摇。  陆思远回到家里,屋里黑漆漆的但他还能看到东西。他隐约能感觉到那里不对。屋里怎么空荡荡的。他无意识的往前走,窗外是模糊的他无法看清。突然从窗旁墙角的阴暗处向他窜出一个白衣女人,也可以说是向他冲过来的。吓得陆思远血流加速,头皮一阵发麻,寒意瞬间从脚底升到头皮。他条件反射着向后逃,他刚退两步却退不动了,身后是一堵墙。他没时间思考墙是哪里来的,女人的双手已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后侧过头尽量使头离得越远越好。还好,手在胡乱推档时摸到一把刀,对,这是他最喜欢的那把大马士革刀。他毫不犹豫的将锋利刀尖推入了女人的胸口。一声惨叫过后,女人的双手离开的他的脖子,倒了下去。陆思远也虚脱着顺着墙角跌坐下去。  陆思远低着头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他抬眼看了下倒在地上的女人,这一看不禁使他大惊失色,妻子淑惠正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从伤口处不断涌出的血水将白色的绒衣浸湿了大半,他战战兢兢地将妻子揽在怀中。双手死死地压在伤口上也无济于事,血流依旧。他不停拍打着淑惠的脸,哀嚎着:“淑惠,你醒醒啊。咱们去医院”。哀声如泣如诉。就在这时,淑惠的头180度调转,转到了他的面前。惨白的脸上没有一点人色儿,眼睛没有了只剩下两个黑窟窿,正不断流出黑色的血水。他想把她推开已经是不可能了,一双冰凉刺骨的双手已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面前的死人脸已向他最大限度的张开了血盆大口。  陆思远抽搐了一下,猛的睁开眼。汗水从额头挤了出来。他心有余悸着环视着四周。耳边传来穆娜的声音:“你做恶梦了”?穆娜移开抚摸着陆思远下巴的手,从床头柜上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他回过身楼紧了穆娜,将头埋在她的胸前久久不语。  陆思远突然想到什么,一脸严峻地问:“钱升回信息了吗?”穆娜不解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说:“你刚睡不久,他就回短信了。”陆思远悬浮着的一颗,心总算平复了许多。纳闷的自言自语着:“哎,你说,我怎么又睡着了?”“哼,你还说呢!最近每次你都这样。刚做完就睡了。”穆娜话语中带了些酸意。这几句话陆思远听得不是滋味,心里骂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呀。他忙找了理由解释说:“这两天太累,连着发货。回家后我和淑惠较劲的力气都没有了——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发觉淑惠那些地方不对劲吗?”他找了个由头把话题岔开。穆娜笑了,面带柔情地调侃着说:“嗳,你老婆的事,问我干嘛?”陆思远装出一副惆怅表情说:“最近,我感觉她的病情可能又加重了——有时候我发现她老是自言自语的,夜里还总莫名其妙的小声啜泣。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她似乎什么都听不见。叫了半天才把她叫醒。醒了以后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穆娜思忖了一会儿说:“这说明你对她关心不够,她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坚持吃药吗?”被穆娜这么一问,陆思远显得有些迟疑。“呃……这我到没注意……应该吃了吧。”说完,赤裸着身子从床上下来,走到地上的一堆衣服前,蹲下身在一堆衣服里翻来翻去。  穆娜也坐直了身子。双手扶着床问他:“你找什么呢”?陆思远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着了回到床边,他感觉下身一阵冰凉清爽,自信的低头看了看,放荡不拘地笑着说:“哟,你给我清理过了”?穆娜有意回避着他的问话:“你真讨厌,每次你抽完烟我都要放半天,才能把烟味放完。钱升他不抽烟,鼻子可灵了。”说完,她就假意生气,面带羞涩的低头不语,眼睛盯着晃动的脚趾看。  陆思远对穆娜的笑是没有抵抗力的,他认为成年的美妇在拥有一个幼儿的头脑是最具诱惑性的。穆娜把陆思远推到一旁说:“行了,你别折腾我了,回家折磨你老婆去吧”。陆思远顿了顿,瞟了她一眼,带笑不笑地道:“好吧,我回家和她……”话还没有说完,陆思远突然感到有些心惊,眼前立刻浮现出最后一次和妻子做爱时的恐怖画面,顿时失去了兴趣。看到陆思远表情的变化,穆娜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为了消除尴尬,她轻轻拉了一下陆思远的手,故作委屈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陆思远喉头蠕动了一下,看表情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穆娜仰着头问:“思远——你怎么了”?陆思远一脸严肃,低声说了句:“我该走了”。  穆娜坐在床上看着陆思远穿好了衣服,她眼圈湿润着起身抱住陆思远说:“我舍不得你走。”说这话时还带着有点嘲笑自己的口气。“你知道么?每次钱升走后,我都坐在客厅等着你来,听到门外有人走动,我的心就像被人提起,放不下来。可我又害怕真的看到了你,每次你走时我都难过的要死”。  陆思远低头楼紧了穆娜,两张脸贴在了一起。穆娜娴熟的来回挪动着脸颊,体会着胡茬在脸上摩擦的感觉。耳畔传来陆思远的声音:“等过一段时间,我接手了生意后,我不许你在离开我,你永远都属于我”。穆娜仰着头,眼睛张得大大的盯着陆思远,激动着说:“我一直在等这一天,我的心永远都属于你。”  穆娜送陆思远到门口,抿着嘴唇依依不舍地问:“明天你还来吗”?陆思远微笑着点了下头说:“明晚我再过来。”  陆思远出了门,他依然没有做电梯。从楼梯间走下了几层后他从窗边向外观察,看了下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外面一片漆黑。对面楼里零星的亮着几盏灯。他下意识的寻找着自己家的位置。就在目光扫过的刹那间,他发现了一张惨白的人脸正贴着窗户向这边看。他心中一惊,等他回过神之际,在想找那张脸时,那张脸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思远回到家,刚一进门儿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愣在那里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屋里没有开灯,妻子淑惠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个姿势正常人是做不出来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可是电视里根本就没有节目,只有灰白色的雪花点在不停地闪烁。他知道因为自己回来晚了,淑惠心里不高兴,自己又在那儿装疯卖傻给自己看。陆思远说:“行了,别装了,你老这样儿有劲吗?你要有话就直说,别整天在这儿装,表演给谁看呢。”淑惠没有说话,脸上却露出了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看得陆思远心里又是一惊。他懒得与她较劲,自己回了卧室。他躺在床上,回忆着婚后的痛苦生活,感觉自己这些年过得态憋屈了,他不能再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这样生活下去,他虽然心中迫切的希望想要改变目前的生活现状。可是他还保持了最后一丝良知。  他不喜欢淑惠,当时与淑惠结婚只是为了能再北京落户。结婚时淑惠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虽然结婚前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当时的他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实生活不像他想象那样。孩子生下来以后,他才知道,他无法面对与接受这个孩子。关于孩子的任何事,他都不管不顾,没多久孩子就夭折了。淑惠受了不小的刺激,紧接着淑惠的母亲也去世了。淑惠从母亲去世后不久,就患上了严重的强迫症。陆思远曾多次与淑惠工作的医院领导协商,为淑惠争取了两年的医疗期,医疗期间在北京安定医院治疗过多次,但淑惠的病情始终反复,医疗期满后仍无法正常上岗,最后淑惠的工作单位与陆思远协商决定,一次性给淑惠十五万补偿款,然后解除了劳动关系。到现在还一直无法工作。  他心里盘算着,很有可能马上要接手钱升的生意。那个时候就没办法把经历全放在淑惠身上,他想来想去,最后只能约个时间再为淑惠做一次心理分析。也许可以给她安排一次长时间的住院治疗。这样自己就可以抽出身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非常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钥匙开门的声音,他条件反射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快步来到客厅。门被打开了,淑惠带着一阵凉风从门外走了进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陆思远如石雕泥像般呆立着,随后又不由自主地战栗,头皮一阵发紧,细密的汗珠从头皮下钻了出来。他心里反复嘀咕着,刚才看电视的人又是谁呀!他慢慢地转过头,朝沙发看去,结果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电视上不停闪烁的雪花点。  这是怎么了?陆思远一头雾水,难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幻觉又怎么会那样的真实?就在不到十分钟前,她还在客厅里,现在怎么又出现在门口了。他走到沙发前坐下,用手在淑惠坐过的位置摸了一下,沙发是凉的。真的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盯着淑惠的一举一动,面带疑惑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淑惠没有回话。自顾自地换了鞋,又将外衣脱下挂在衣架上,他发现淑惠身上穿的就是梦中那件白色的绒衣。梦中的画面是那样的真切,这使陆思远的一颗心隐隐作痛。他呆呆地看着她,梦中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淑惠抽搐的躺在地上,白色绒衣下不断涌出的血水。他能感觉到心脏正在不停地膨胀收缩,膨胀收缩,频率且越来越快。他感觉浑身毛孔都扩张开了,血液在身体内快速地穿梭,这种难受的感觉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过的,他嘴里反复嘀咕着一句话,声音越来越大,知道他喊出声来:“不可能,我不会杀了淑惠的。她不是我杀的,她不是我杀的。”  他被自己的喊声惊醒,汗流浃背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双目圆睁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淑惠被他的举动吓呆在原地,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陆思远知道自己的一时失态吓坏了淑惠,心中一阵懊悔。急忙起身走过去,一脸关切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吓坏了吧。”他的话语中保函了歉疚之意。淑惠见他过来,装作受惊状,连连后退。淑惠平视着前方连眼皮都没抬,拿腔拿调地说:“躲开,你别过来。”  陆思远见状心如刀绞,退回到沙发前坐下,双手掩面苦苦思索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如果不与淑惠结婚的话,自己可能已经不在北京了。当初以照顾爷爷的名义来到北京。与淑惠婚后不久,爷爷就去世了。本以为自己会继承房产,可没万万想到几个叔叔和自己打起了官司,用一份不知是真是假的遗嘱夺走了房产。自己只能住在淑惠家。不过还算幸运,没看多久丈母娘脸色,淑惠家就被拆迁了,在南四环外分了两套两居。这样正好可以分出来和淑惠单过。离婚这个念头在陆思远心中萌生已久,可两人生活在一起多年,早已使爱情变成了亲情。即使这样,他也接受不了淑惠对他精神上折磨。他常常暗示自己,人永远都是自私的,不能让以后的生活中一直有个拖累自己的人。  陆思远心中充满了矛盾,他抬起头同情地看着淑惠。眼前的淑惠与结婚前判若两人。头发蓬乱纷杂,脸上写满了仇怨的表情,身体因吃的药中含有激素已变得病态的臃肿。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似乎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起身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卧室中。  天色早已渐亮,陆思远仍旧辗转难眠,直到早晨8点多才渐渐睡去。风声,脚步声,开关门声,忽远忽近的说话声,陆思远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间梦魇不断。  穆娜穿着性感的泳衣在水里笑容十分灿烂,她向他招手。他游过去抱住她,她发出咯咯地笑声,他也笑了。就在这时,他陡然发现就在穆娜身后不远处,淑惠正用力的向他们游过来,她面色灰白,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他们拼命地逃。逃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两人继续向前走着。走着走着,竟然与穆娜走失了,怎么也找不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焦急地四处寻找,他看到在一个角落里有东西在蠕动,他走过去,却看见了妻子淑惠不停抽搐着身躯,白色的绒衣下不断涌出的血水,他跑过去拼命地按住了伤口,但血水依旧涌出,鲜血浸湿了他的双手。  钱升和穆娜从雾气中走来,越来越近。他们面无表情。穆娜走过来毫不掩饰的挽住了自己的手,钱升默默地向他们倆挥手。他想埋怨穆娜,穆娜笑着抱住了他,两人一起高兴的回了东北老家。他们很有钱,父母十分高兴。两人晚上睡觉,钱升却跑来敲门了。他突然意识到穆娜是钱升的老婆,黑暗中他回身想叫穆娜快点穿好衣服,土炕上却空无一人。他开了门,钱升面无表情一拳打了过来,正正的打在他脸上,他摔出去了,但没感觉疼。钱升走过来压在他身上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心跳越来越剧烈,面部表情也越来越扭曲。他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钱升的脸在自己眼前变了,变成一张残破的死人的脸,那是一张惨白的脸,腐白的肉有层次地向外翻着。由于离得太近了,他能看清腐肉的纤维,腐肉的链接处分泌有浑浊的粘液,散发出被防腐液浸泡过的味道。他听到一个从破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你永远都别想摆脱我。”
  第四章  此时的钱升正面色严峻的陷入了思考与回忆中。他知道每接近真相一步,就离迫不得已的命运更近一步。在钱升心里其实早已知道了结果,但他却不愿面对和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现实。他保持了一贯的冷静,默默的思考着,手中的信封滑落在地上,他却浑然无觉。现在他又为他的杀人计划找到了更多理由。  钱升是个有条有理,有始有终的人。纵然他碰到不尽合理的事,经他一调理就变成各得其所了。曾经他家境殷实,工作理想,但下海创业却使他一败涂地。后来他做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通过不正当的途径非法获利,以至他走上了一条触犯国家法律的不归路。  他的回忆是甜蜜的。那时的他青春有活力,他常常对穆娜讲他在外面是多么多么的能干,多么多么的优秀,多么多么的能独当一面。穆娜也经常笑着夸奖他,抚弄着他的脸:“我就知道这孩子在外面很能干,不过,也就刚刚能配上我的美貌”。钱升总在她面前逞能,穆娜也总不示弱。他喜欢看着穆娜穿着拖鞋在屋里塔拉塔拉的样子,喜欢看她手捧着热茶杯被他逗得噗嗤一笑的样子,喜欢看她卖弄才华时被自己看到羞涩的样子。他想着想着,想到了某处时他的喜悦又降了下来,不由自嘲的冷笑了一下。  收拾完行李,他给穆娜打了一个电话。这也是他多年保持的习惯,每次回家前都会给穆娜打一个电话。电话里传来穆娜的声音,“怎么了,老公,事情办得还顺利吗”?钱升说:“还好,事情都办完了,6点多的飞机。你想让我给你带点什么回去吗”?“这么快就完事了,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我可没给你准备饭,你从外面吃吧”?钱升说:“好吧,最近这边风声紧,你交代的事情我也都办了,就这样吧,见面再说”。“好的老公,路上小心。你什么都不用给我带平安回来就好。”钱升挂了电话,又给陆思远拨了一个电话要他7点50在南苑机场等。  钱升拾起地上散落的照片。默默的看了一遍,然后装回到信封里。  陆思远挂上钱升的电话,他感觉头痛欲裂就又躺了回去。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枕头与身下的褥子,他将身子挪到干爽的一侧,又把枕头调换成另一面趴在上面。无聊的拨弄着手机上推送给他的新闻。他看了一下手机上的表,5点40分,时间还有富余。图标显示睡前上的闹铃已经响过了,但他却没有听见。  他放下手机,回忆着梦中发生的事情,却只记得噩梦连连让他惊恐不断,但怎么也回忆不出梦到过什么。他喜欢做恶梦时的感觉,因为梦里只有不会带来伤害的恐惧。  陆思远按压着自己的头,回想钱升在电话里说的内容。为什么只说了去接他的事,其他的事只字未提。难道是——让自己接替钱升与他们合作的事情没有谈妥吗?又或许是钱升从中作梗,他自己不做了,也不希望别人做。想想应该不会,钱升这个人自己还是了解的,对人比较大方的。那问题又会出现在那里呢?  想来想去,脑中都是混乱一片再加上头疼,他也就懒得想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确定淑惠没有在家后,他用另一个号码给穆娜打了一个电话。这个号码只有他和穆娜两个人知道。  穆娜接起了电话:“喂,思远——嘿嘿,你是刚起吗”?  “对啊,刚被钱升的电话给吵醒,你呢?几点起的”。  穆娜笑,:“唉,我说,你真懒。昨晚你走后我就睡了,上午10点多起的。刚才钱升给我也打了电话,说晚上回来。我说没给他准备饭,要他吃完再回来。那你们俩一起吃吧”。  陆思远手按着头忍着头痛说:“嗯,刚才钱升打电话时什么都没对我说,会不会在那件事上出点什么状况”。  穆娜思考了一下,说:“不会吧,他和我说事办的挺顺利的。你们见面后你在问他吧,这件事我不好问”。  陆思远默默地点了下头。  “好吧,我会看着办的,可惜,今天不能过去找你了”。陆思远的语气中略显遗憾。  穆娜安慰着说:“没事,以后日子长着呢,我都怕你看烦了——对了,思远,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头疼,而且睡下以后总是恶梦不断”。  陆思远说:“我也是,现在我就头疼得要命,最近我也经常做梦,梦里全是你可爱的样子,梦里没你的片段我全忘了。不知道怎么搞的。”  穆娜笑着说:“你真讨厌。”  夜幕降临,北京的夜空被雾霾笼罩着。今天是北京市政府批准启动空气污染重度预警的第二天。机动车依旧按单双号限行。陆思远开着那辆双号的货车来到南苑机场,他把车停在了车场旁边的便道上。下车趴在栏杆上颇有兴致的看车黑车司机招揽生意。他心想,怎么也没人管管他们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骗人。黑车司机向排队等车的人群喊:“谁坐车呀,这儿不用排队啦啊,直接走,比出租便宜多了,赶紧啦。嘿,那姑娘,坐车吗?”拉着行李的小姑娘羞涩的地下了头。  陆思远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客人都走光了,那个黑车司机也有没揽到客,垂头丧气的趴在栅栏上。又一架飞机降落了,不久走出了一批客人。黑车司机又来了兴致,兴高采烈的揽起生意来。钱升也夹在这批客人中,面带笑意的朝陆思远挥了挥手。  两人上了车,钱升说:“哥哥,等急了吧——今儿怎么把这车开出来了”?  陆思远满脸殷勤地说“不急,没等多会儿。咱俩谁跟谁呀,我为你能赴汤涛火。今天雾霾重度污染,亮红灯儿了,开始单双号了,你说咱买车的人找谁惹谁了,买了还不让开”。  “行啦,咱们就别操那份心啦。不过也是,我一下飞机就感觉特别明显。人家那里的空气比咱这儿可强出去百倍”。说完,钱升从兜里摸出两盒烟扔到仪表盘上。“你尝尝这烟,地方烟儿。我特意出去给你买了两盒。”  陆思远笑着点点头:“呦,谢谢了,以后别买了,多好的烟我也抽不出什么区别,瞎抽”。说完马上看着钱升又补了一句:“这烟不会是假的吧”。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钱升笑着说:“哥哥,怎么可能啊,这是兄弟一点心意。你看我,走哪都想着你”。  陆思远也一脸真诚的回应着说:“你对我真是没的说,这份情谊我记下了”。陆思远反复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钱升:“我那事儿,你问了吗”?  钱升看了他一眼说:“你先开车吧,咱们先不回家呢,顺着这条小路走到头然后头右拐,从第一个路口再掉头回来,咱们奔旧宫走,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咱们边吃边聊,我可是饿坏了。你没吃晚饭呢吧?”钱升又问了一句。  陆思远微笑着摇着头说:“没呢,我就知道你下飞机肯定要吃东西”。  十几分钟后,车停到了旧宫肯德基对面的一家春饼店前,两人下了车。钱升介绍着说:“这里我和穆娜来过几次,别看门脸不咋地,但菜品多,味道还算是不错。你吃以后包你喜欢上这里”。  陆思远假装心不在焉的打量着招牌,心想这里我也常来。  二人进了屋,捡了张偏僻的桌子坐了。钱升招呼服务员点了几个菜,服务员走后钱升故作神秘地说:“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两个消息你想先听那个”?  陆思远想了一下,平静地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还是先听坏消息吧”。  钱升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说:“南方那个负责给咱们印刷包装的工厂被查封了。不过,从那条线上查不到咱们头上。这点你可以放心。存货还能撑上一段时间,不过要继续做下去的话就必须要再找一家敢干的”。  陆思远听不是关于自己接手生意的事,心中窃喜,忙问:“你快说吧,别卖官司了好消息是什么”?  钱升面带笑容地朝陆思远点了点头:“行了,我已经和他们沟通好了,他们同意等我退出后你们继续合作。这条路我可已经帮你铺开了,剩下的事情就得你自己走了”。  陆思远无法掩饰兴奋的心情,暗中握了握拳,高兴地说:“你说吧,我该怎么感谢你。赚了钱以后咱俩怎么分,我全听你的”。  服务员上了菜,钱升低头吃着,淡淡地说:“哥哥,你先别着急,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的事儿,上次收了钱的那批货还没发完。这两天就得发出去。”  此时,陆思远收敛了笑容等着钱升把话说完。  钱升继续说:“我说过退出了,就肯定是退得干干净净,不想和这事再有一丝一毫关系。你要接手继续做,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你赚了钱也不用分我。同样——你今后出了事也不要牵扯上我——包括咱们以前做的事,这点你明白吗”?  陆思远认真地说:“我明白,你放心吧!如果我做的时候出了事,全由我自己扛。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刚才我的意思是你帮了我这么大忙,分钱给你是想表示感谢。你别多想。”  钱升说:“哥哥,用不着。这两年你兄弟我赚的钱够花的,这样吧,过两天咱们先把货发了,发完货就着手办理交接的事情,你看怎么样?你记住——还是那句话,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思远高兴地说:“行啊,就这么办,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兄弟我能为你赴汤蹈火两肋插满了刀”。  “明天周末,咱们几个朋友一起聚聚吧,也算是给你庆祝一下。不过明天别把咱们的事说漏嘴了,这件事让其他人知道可不好”。钱升有自己的想法,他想看看聚会时大家的气氛是不是像他想的那样。  陆思远说:“你放心吧,绝对不会说漏的。明天咱们也别出去吃了,就到我家,我去京深买点海鲜回来。在我那儿弄。我给你门露一手儿,做几个拿手菜出来请你们品鉴品鉴”。  钱升笑着说:“好啊,那就看你的了”。  回到家里,穆娜正在洗澡,钱升没有和他打招呼直接来到书房。他放下包,从书架上找出写字台下面柜子的钥匙,他打开柜子将里面的尼龙包拖出来,里面装的全是现金。他用手翻弄着数了一下。整整二十沓一沓不差。他把书包里装有照片的信封也放进尼龙包里一起锁在柜子里。他走出屋,正好撞见穆娜裸身从浴室出来。穆娜被吓一跳,忙尴尬地侧过身去,红着脸说:“你回来了,我怎么没听见你进来。”钱升转身走向客厅,回了一句:“我刚进门几分钟。你赶紧回屋穿衣服吧”。  穆娜感觉到自己的举动可能使钱升不高兴了,赶紧换了衣服出来倒了杯水送到钱升面前,委屈地说:“你别生气,我刚才是以为屋里没人呢,结果一出门你就站我面前,把我吓一跳。”  钱升接过水杯,带着歉意地笑了笑:“谢谢,我没不高兴,可能这两天累得身体有些疲乏。刚才我的脸色很难看吗?”  穆娜坐到他身边说:“不是很难看,是特别难看。我还以为惹到你了。你歇会儿就赶紧洗个澡休息吧。”  钱升说:“我没事,一会儿还要整理点东西,把以前没用的资料全挑出来,等有空儿时给处理掉。对了,明天咱们去陆哥家吃饭,我叫声袁飞一起。”  穆娜吃惊的看着钱升说:“啊,咱们非得去吗?你也知道我和淑惠的关系后来处的挺尴尬的。见了面说什么呀?”  钱升笑着说:“你们小姐儿俩在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还怕没话说吗?”  穆娜说:“她精神有问题,我能和她说什么?”  钱升打趣说:“这还不好办,她说什么你就听着,不就成了。”  穆娜脸色微微一沉说:“也只好这样了。”说完,心中央央地走回了屋。  钱升看了眼墙上的表,然后来到厨房,探头到窗边朝陆思远家的位置看了一眼,陆思远家的灯是黑的,他又无聊的朝楼下看了看,瞬间他的目光被楼下的黑影摄住了。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身上穿的事类似黑色的帽衫一样的衣服,表情看不清楚,脸色白得就像是带了个面具,但他能肯定楼下人看的就是他家所在的位置。
  陆思远一大早就去了位于北京南四环的京深海鲜市场,他不怎么会砍价,一般老板说多少钱,他都向下砍个三分之一,实在不行那就能砍下多少算多少。他懒得货比三家,看到那个摊位的海鲜个头大且活分就买那个。简单在外面转了一圈,就买了整整三个大黑袋子,该买的东西也都买齐了。  回到家中,妻子淑惠也刚收拾完卫生,窗明几净屋里一下豁亮了许多。他看到淑惠换了件新衣服,心情也很不错进门时还和自己笑了。淑惠对活着的小动物很感兴趣,就跑过去试图缓和一下夫妻关系。他笑着叫淑惠过来:“你快来看,我都给你买了什么”?  淑惠勉强笑了一下,跟着陆思远来到厨房。看到地上有三个大袋子,里面还不时发出哗啦哗啦地声响,就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奇的说:“呀,你都买什么了?好多啊。”  陆思远看到淑惠开心的样子,自己也笑了:“你快给我找个大盆,我先把这三个家伙倒进去”。淑惠立刻像个孩子似的高兴起来。  她看着陆思远的眼睛问:“是什么,螃蟹吗”?  陆思远一脸神秘的用手在袋子里摸索,不一会儿他从里面抓出只活蹦乱跳地龙虾仔来:“你快看,这是什么”?  淑惠兴奋地喊了一声:“啊,是龙虾”。然后高兴的笑出了声。  淑惠拿了一个大号脸盆放在池子里,自己躲在一边看陆思远把剩下两只龙虾仔一起倒进盆里。龙虾仔门噼里啪啦折腾了半天才安静下来。陆思远说:“你带它们去阳台玩吧,别让它们逃了”。  淑惠端着盆走出了厨房,陆思远自己把其他两个袋子里的海鲜分装在不同的容器里,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卫生。他把一些没用的东西都落在一起准备放到阳台上。  他来到客厅,看到淑惠正蹲在阳台上费力的扭着什么。他微笑着走过去想要帮忙,但眼前的一幕让他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看到淑惠把一只龙虾仔的头给生生的从身上给扭了下来。  龙虾仔头上的爪子在空中拼命挥舞着,头后断裂处流出许多黄黑色的絮状物。淑惠手中的龙虾尾也正不停地卷动着。盆里的其他两只早已身首异处了。这时,他从淑惠脸上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  淑惠回过头看到陆思远,像是受惊了一样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她看了看盆,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最后无辜的盯着陆思远的眼睛。  陆思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边,握着淑惠的手腕说:“没事一会儿我就把他们做熟了,你看看你的手,快去洗洗吧”。  淑惠洗完手,回到自己房间,默默的坐在床上。盆里的首尾分离的龙虾仔也不在挣扎了。陆思远感觉到妻子的病情又加重了。如果变得生活不能自理了,自己还能忍心离开她吗?  他把盆里的龙虾端回厨房,用清水将它们洗净,再用刀将头尾从中间一分为二,又按头尾的顺序一次摆放在烤盘里。这样就看不出它们生前被断首地惨状了。  陆思远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大家到后开始炒菜。淑惠跑过来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刚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她激动地说:“他们来了,我从阳台看见钱升和穆娜从对面楼的楼道里出来,正向咱家走呢”。  陆思远知道是穆娜的到来才使淑惠高兴异常,他擦干了手上的水,摸了一下淑惠的头说:“那你可要招呼好咱们的客人,不能怠慢,知道吗”?  淑惠点了下头,高兴地跑到门口去迎接他们。  看着淑惠背影的刹那,他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不知道这如此强烈的预感来源于什么。  钱升与穆娜下了电梯,看到淑惠等在门口迎接,立刻热情的打着招呼。  “小嫂子儿,好久不见了,又变漂亮了。”钱升笑着说。  穆娜热情的抱住淑惠说:“呀,你今天真好看”。  淑惠拉着穆娜的手往里走。“好看什么呀,快进来吧”。  钱升笑嘻嘻地举着瓶红酒对厨房里的陆思远说:“陆哥,一会儿咱们把它给消费了,澳洲带过来的,听说可以壮阳。”  陆思远看到钱升又来了兴致。用围裙擦了手,接过红酒端详了好半天才找到几个自己认识的英文单词,并大声朗读出来。读完后,他面带谦虚的微笑得意地看着钱升:“这一瓶哪儿够啊,来先在客厅坐会儿,我去给你沏茶,你尝尝咱新买的茉莉大白毫,正宗张一元的”。  陆思远从茶几下端出一套玻璃茶具。用手从茶叶罐抓了两把茶叶丢到茶壶里。“沏花茶就得用透明的玻璃茶壶,便于观赏。可以看到茶叶在水中上下起伏,慢慢舒展。等三分钟揭盖就能闻到香气四溢”。陆思远连说带比划地向两人展示着自己的生活品味,脸上带着十分不自然的陶醉神情。  他从二人坐下到沏完茶始终没敢抬头看穆娜一眼,眼神四处飘逸找不到落脚点。  淑惠拉起穆娜说:“你好久没来了,走,去我屋里聊天。让他们男的在外面聊”。  看着这对儿闺蜜回了卧室,陆思远心里舒坦许多。“钱升,你坐吧。这里有瓜子,你自己张罗自己。我去做饭”。  钱升看着陆思远走进厨房,冷笑着摇了摇头。他嗑着瓜子,目光深邃的望着厨房的方向。  袁飞来了。手里提了几个袋子,腋下还夹着一桶啤酒。刚进门就招呼钱升:“嘿,别愣神了,快过来给我搭把手。”钱升起身接过他腋下的啤酒桶端详着。袁飞举起手中的袋子朝厨房里的陆思远比划了一下。“陆哥,我自己弄的酱牛肉,一会儿给切了”。  在钱升心中袁飞生来就比他多了点优越感,从里到外透着自信。1米8几的大个,身材挺拔,外表十分俊朗。有个致命的毛病就是好赌,曾因为赌博离过两次婚,但每次离婚后的生活品质都提高一大步。现在又傍了一个某化妆品公司的区经理。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去健身。  袁飞放下手中的东西,又挨屋参观了一圈。看见穆娜正给躺在腿上的淑惠按摩。调侃着说“嚯,服务够好的呀,钱升在家都没这待遇吧”。  淑惠闭着眼没有说话,穆娜向他挥了挥手,又朝他甜甜的一笑算是对他的回应。  袁飞又来到厨房。“陆哥你看我干点什么”?  陆思远把他向外轰。“你就别假了,一边呆着去吧”。  “这龙虾你准备怎么做?我跟你学学。”袁飞看着被劈开的龙虾问。  陆思远放下手中的东西,从柜中取出一瓶酱走过来说:“那好,你帮我把酱蘸在龙虾上,一定要抹匀,再在每只龙虾上放上一片芝士,然后放到烤箱里,调这个扭到20分钟就可以了”。  袁飞小心翼翼地弄好了龙虾,转头就溜出去和钱升一起看电视聊天了。陆思远自己在厨房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又过了半个小时,穆娜从屋里走出来,向钱升和袁飞做了个愁眉苦脸的表情。张着嘴不发出声音一字一字的用口型说:“小嫂子在屋里哭呢”。  钱升皱着眉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多事儿。袁飞看了两人一眼也没说什么,自己继续嗑着瓜子。  穆娜来到厨房门口看了眼陆思远,回头说:“你们真行,就让陆哥一人忙活”。  穆娜进了厨房:“陆哥,我来帮你端菜”。  陆思远看穆娜身后没人跟来,从盘子中捏出一个虾球送到穆娜嘴边,穆娜也向后看了一眼,迅速地把虾球咬到嘴里。又伸出舌尖在陆思远手指上舔了一下。坏笑着端着盘子回到客厅。  “老公,快点,你把桌子拉出来,菜都做好了。”穆娜责怪着说。  陆思远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出来,发现酒水碗筷都摆好了,可是没人上桌。  “干嘛呢?来吧,都就座吧。”陆思远招呼着。  钱升首先起身坐在餐桌前,袁飞走过来小声说:“你去叫一下嫂子”。  穆娜跟在陆思远身后进了屋,轻声叫淑惠:“惠惠,出来吃饭吧”。  陆思远看着眼前一脸冷漠的淑惠,冷冷的问:“你又怎么了”?  “我没事。”淑惠站起身,眼圈微红着从二人身边走过。  淑惠的表情让在坐的所有人都有点尴尬。钱升为了缓和气氛,举起酒杯提议:“来,咱们先碰一杯,为了多年来的友谊。”  穆娜为淑惠倒了杯红酒,大家一起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大家都热闹起来,桌上的一切没有一样儿不是带着喜气的,大家不停赞叹陆思远做菜的手艺好,菜做的漂亮。  袁飞吃的满嘴是油,高兴的说:“你瞧这姜葱焗肉蟹做的,真地道。难怪陆哥把小嫂子养这么胖,唉,你们看,把咱仨的媳妇放一块好有一比”。  大家都抬头等着听他继续说。钱升不耐烦的问:“比什么你赶紧说”。  袁飞认真地说:“看看他们仨像不像是三个公章,小嫂子砣儿大是典型的公章。我媳妇稍微瘦一点,是财务章。唉,钱升你老婆最瘦,是人名章”。  大家听了哈哈一乐,只有淑惠白了袁飞一眼:“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  袁飞一直对钱升的生意很感兴趣,总想找机会参与。他端起酒杯说:“来,钱升咱俩喝一口。这次出去又没少赚吧”?  钱升喝了一口酒,笑说着:“你就别拿我开涮了,你光看见贼吃肉了没看见贼挨打的时候。现在生意不好做。我已经不打算做了,现在钱拿在手里最踏实”。  袁飞感慨着说:“是啊,这世道钱难赚,屎难吃”。  陆思远瞥了一眼袁飞,挖苦着说:“你还难,吃喝不用愁,时不常还能从老婆那里领点零花钱儿。多舒坦呀”。  袁飞没搭理他,看着钱升。:“你要是不干了,你们两口子吃什么呀?”  钱升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又对旁边的穆娜说:“还不想上班呢,干脆我找找关系,你还回医院当护士去吧”。  穆娜赶忙挥手,笑着说:“谢谢袁哥,真的不用了。医院那地方我是真不想回了。你还是介绍淑惠去吧。她也在家呆了好长时间了”。  袁飞嘬着牙花子说:“这——还真有点困难”。  陆思远见淑惠表情有点不自然了,赶忙转移话题“钱升,这次去收账的事还顺利吗”?  钱升点了点头说:“还好,其他事都挺顺利的,就是在宾馆的时候让我生了一肚子气,那服务员一点儿人事儿都不懂,最后把他们经理拽过来才解决了问题”。  穆娜拍着钱升的肩说:“你看你,脾气还是那么大,有什么事不会好好说呀,那是在外地,就你一个人出点事儿可怎么办”。  陆思远立刻表示关切的问:“钱升,怎么了”?  钱升说:“没什么大事。我这个人经常出门,对一些事情还是挺忌讳的。那天到酒店后,我一看给我安排的房间是在走廊的尽头,我门儿都没进直接到前台去换房。可那服务员死拧,说了半天都不管用,说是他们房间管理系统有问题,换房后非常麻烦。最后把经理叫来了才同意给我换了一间”。  穆娜说:“要换做是我,我就住了。临时住一两天能有什么的”。  袁飞接过话茬说:“傻妹妹,这可不能瞎住。我跟你说,在外面住店可有些讲究。不好的房间绝对不能住”。  陆思远说:“我到是听说过,但没太在意全忘了”。  袁飞故作神秘地说:“钱升刚说的那种房就不能住,一般走廊尽头的房子距离电梯或通道远,入住率会非常低,人气弱,常年都是阳气不足阴气旺盛,最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如果被分到这样的房间,必须马上更换,宁可退房都不能住”。  袁飞看大家听得认真,就继续说:“还有几种房间不能住,就是你进门后感觉不舒服。总感觉房间那里不对,或者觉得压抑的,一定要换房。还有在房间内发现有经书或者法器之类的,也要立刻退出这样的房间也不能住”。  淑惠冷哼了一声,然后小声的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  袁飞看出淑惠好像有点不高兴了,就对大家说:“不说这个了,来,咱们仨喝一口”。  陆思远来了兴趣,放下酒杯说:“对,我想起来了。在宾馆睡觉时鞋不能朝着床的方向,最好留一盏灯。还有,衣服最好不要挂在衣柜内,衣柜里挂的衣服就像吊着一具一具的尸体。容易招鬼”。  穆娜怯生生地说:“陆哥不要说了,多吓人呀”。  淑惠面无表情,意味深长地说:“人死了就不害怕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只有陆思远和穆娜听到了。  陆思远此时心中怒气升腾,冲着淑惠一顿嚷:“你说的是人话吗?瞧你丫那死样”。  淑惠冷笑着盯着桌上的菜,一字一顿地说:“在座的人那个不是一脸死相。你们看看眼前的菜,像不像是一张张遗像前摆的祭品”。  在座的所有人脸上都变了色,钱升立刻拦住了淑惠的话茬:“嫂子你说什么呢,赶紧呸呸。多不吉利呀”。  淑惠双眼盯着钱升说:“事关生死,我能随便说吗?我说话不吉利,还有更不吉利的。钱升你知道我妈生前说你中邪了吗?说你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身上整天背着个纸人,它吸你的气,早晚要了你的命”。  听了淑惠的话,钱升身躯不由微微一震,他知道自己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于是气哼哼的看着陆思远。  淑惠站起身慢悠悠地说了句:“命中注定谁都逃不了,全都得死”。说完,转身回了屋。
  谁都不知淑惠这是唱的那一出儿,没头没脑的撂下这两句话就走了,搞大家也都没了心情。钱升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媳妇走了,跟这儿起什么腻呀。”钱升语出尖酸,看都没看大家一眼,说完抬屁股就走出了门。  陆思远有点挂不住了,穆娜也站起身朝陆思远做了一个尴尬的表情。然后对二人说:“陆哥,袁哥,你们聊吧,我去看看他。有事儿打电话。”说完也走了出去。  袁飞看着穆娜的身影,“唉——”了一声,然后就僵在哪儿。心想,这俩人跑的可真快呀。自己也想走,但又觉得不好意思。站起身把桌上的空碗都敛在一起:“我先把这些都归置到厨房。一会儿再刷”。  陆思远面色铁青一语不发,正独自生着闷气。“你放哪儿吧,别管了,一会儿我自己收拾。”说话的语气略显烦躁。  袁飞把空碗放回到桌上,看着陆思远假意道:“这能费什么功夫,一会儿就完。收拾完我再走”。说完,又换成小声继续说:“嫂子人就那样儿,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你老婆就是个神经病,该看病赶紧带她看病去吧。  陆思远一脸不耐烦地说:“行了,你不知道怎么收拾,快回去吧”。  “那好吧。”袁飞走到洗手间洗完了手,临走时为表示关心又叮嘱着说:“我走了,你们别吵架,有话好好说”。  袁飞出门后思忖着一个问题。看今天钱升的表现,他应该还没有收到自己密名寄去的照片。他冷笑了一下,心说,陆思远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人都走后,陆思远坐在那儿看着眼前的残羹剩饭越想越生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积压了多日的怒气,终于爆发了。他去找淑惠理论,却被拦在门外。他重重地在门上拍了几下,气咻咻地说:“你把门给我开开。”等了一会儿,屋内没有回应。“你开不开?”他拍着门继续说,拍门的声音比刚才又重了许多。门内依旧没有回应。“行,我让你不开。”他后退了两步,将全部的怒火全都发泄在门上,他抬腿就是一脚。“哐”的一声,门被踹开了,撞在墙上。门框的门条也被撕扯了下来。由于用力过猛,他自己的脚也被戳了一下。忍痛一瘸一拐地走进淑惠的房间。此时,淑惠手里捧着母亲的遗相站在窗前,一双泪眼深邃的望向窗外。  看到淑惠的样子,他有点心软了。淑惠不像自己,父母还都健在。她孤苦伶仃一个人挺可怜的。她的一些异常举动也是因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造成的。不能怪她。可是,不能总因为她影响了自己的正常生活吧。自己快40的人了还没个孩子,他不知道这种生活还要继续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  他走过去,想要把遗相拿过来放回到原来的地方,可淑惠死死的抱着就是不撒手。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心平气和地对淑惠说:“你今天这么做是为什么呀?你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要说那些话,对不对?我想问你,今天在坐的这些人有谁对不起你了?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对大家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想的”?  淑惠回过头疾言厉色地说:“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呀,没一个好东西。谁对不起我你心里比我更清楚。你是不是想赶紧赚点钱好离开我呀,你做梦。就凭你还想做生意呢。你比钱升差远了,人家钱升是大学毕业,你呢?大字不识一个的主儿。你要有点志气,就别赖在我们家,赶紧滚”。  陆思远气得直哆嗦:“你跟你那个死妈一个操行,你个疯逼,离开人你活得了吗?”  “你妈才死妈,你不光死妈,你还马上死爸。”说完,淑惠目光变得呆滞,她用一种奇怪的腔调说:“你们都得死,谁也逃不掉。昨天欠的债,今天就得加倍还”。  陆思远痛心的闭上了眼,他一脸痛苦表情,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谁欠你债了,谁欠你的你找谁去,别跟我这儿犯精神病,我可不尿你这一壶”。  话刚说完,就听见一声凄厉地惨叫“啊……”把陆思远给吓了一跳。就见淑惠像是变了一个人,脸色惨白,呲牙瞪眼面目十分狰狞。她身体剧烈的抖动着,紧握遗相的手死命的用着力,遗相在她手中不停地上下抖动。  陆思远被这一吓,变得怒不可遏,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疯狂的夺过淑惠手中的遗相,淑惠的手被相框上的毛边划破了,鲜血顺着指缝往外流淌,争吵中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向一头母狼一样嚎叫着,她抓住陆思远的手腕扑上去就是一口。他疼得“啊”的叫了一声。忍着疼,把遗相举过头顶,然后朝着淑惠的脑袋用力的砸了下去。相框被砸得粉碎,玻璃碎片如雨滴般四下飞溅。淑惠感觉脑中一阵晕眩,她松了口。就在这一刹那,陆思远侧身轮圆了胳膊结结实实在淑惠脸上抽了一巴掌。淑惠感觉耳中一阵轰鸣,身体顿时失去重心,脑袋一下撞在窗台上。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身体贴着墙摔倒在地上。  陆思远激动得有点歇斯底里了。他又朝倒在地上的淑惠踢了一脚,嘴里咒骂着:“我让你装死,我他妈踢死你。你他妈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活”。  陆思远坐到床上,他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又回想刚才情绪失控时的举动,他感到有点后怕了。自己怎么会出手这么重啊——两人结婚时的画面历历在目,心中顿生悲戚之感。他沉痛的闭上眼睛,凄然中平添无限懊悔。  手腕剧烈的疼痛使他从伤感中清醒过来,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被淑惠咬过的地方。伤口处肿起来了,一片青紫。齿痕深处有少量紫色血液渗出。被淑惠双手攥过的地方全是干涸的血迹。他心头一紧,忙俯下身检查淑惠的双手。其中一只摊开的手上没有伤口,另一只手攥着拳,上面沾满了血迹。他试图把拳头打开,可淑惠攥着拳头把手挣脱出来,不让他查看。淑惠趴在地上抽泣着,陆思远费力地把她抄起抱在怀中。“咱们去医院吧。”陆思远关切地说。淑惠一脸绝望的表情,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陆思远把床上的碎玻璃等物全扫在地上,然后把淑惠搀上床,问:“你头感觉晕吗?”淑惠躺在哪儿,没有说话。他又说:“你躺一下,我去拿创可贴”。  陆思远洗净了手上的血迹,又用湿毛巾擦了把脸。他从自己卧室取了消毒湿巾与创可贴,他抽出一张湿巾准备给淑惠擦脸,半途被淑惠拦住了,淑惠接过湿巾捂在脸上,无声的哭了。  他坐在床边,又抽出一张湿巾擦拭淑惠手上的血迹。这时,门外传来问话声。“小惠儿,陆思远又欺负你了吧。”楼下的老王夫妇,从门外探头探脑地走进来。  “你说你们俩,一天到晚净吵,不累呀。”  陆思远一脸嫌恶的表情,心说:“他们怎么上来了。这不是添乱吗”?  老王在卧室门外看到屋里的场景,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冲着陆思远大骂起来:“你还是不是人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你还砸东西,这里面那样儿东西是你买的。”老王看了看地上又看看门,又拍着门框说:“你看看这门,挺好的门叫你弄成这样。”陆思远没搭理他,冷冷地白了他们一眼。  老王的老伴儿躲在老王身后,面色紧张地指着淑惠小声说:“哎呦,老王你快看,淑惠手上有血,哎呦呦,脸上也有。”王老伴儿的语调也越来越夸张。  老王看到血后,一口气差点没跟上来,喘着粗气,结结巴巴的说:“老伴,快,快报警。陆思远,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个东西。没王法了你,你还敢打人。你以为小惠她妈走了,就没人能管你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美的你,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欺负她”。  王老伴儿用手哆了哆嗦地按着电话:“喂,是小徐吗?唉,我是你张阿姨。对,居委会合唱班的。哎呦,出事了,我家楼上两口子打架,都快出人命了,你快来看看吧。我和老头子已经把俩人控制住了,你赶紧来吧。哎呀,13号楼2单元801。”  “你们知道什么呀,就别添乱了行吗?”陆思远没好气的说。  “小惠儿,你怎么样了?别怕,王大爷给你撑腰。一会警察来了你就实话实说,别怕他报复你。他这是家暴,你真要觉得过不下去了,你可以起诉他离婚”。  陆思远被老王数落得怒火中烧,却又无法发作,只能隐忍。恨恨地扔下手中带血的纸巾,起身向外屋走。“你干嘛去呀?”老王边说边警惕地挡在了门口。  陆思远强忍着心中的不满说:“王师傅,你让一下,我要去厕所”。  老王抬头看着眼前身材高大的陆思远,心中有点发怵。心想,他不会狗急跳墙把自己推一个跟头吧。他感觉自己有点冲动了,后悔自己用身体挡住了门口。自己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可经不起一摔。他强做镇定地说:“警察同志马上就来,你先忍一忍。咱们得保护好现场。”话虽说完了,但声调听起来总显得发虚。  陆思远无奈的点了点头,回身一屁股坐在床上。不解的看着老王说:“王师傅,我哪儿得罪您了,你老跟我不依不饶的干什么呀。我们家的事您又不知道,您说您老瞎掺和个什么劲儿”。  老王看他坐回去了,说话有了底气:“淑惠家的事,我比你门儿清。自从你出现以后,就没带来什么好事。要不是因为你袁志远能死吗?研究所后来一直被调查,最后钱所长也因此免了职。那时候你跟淑惠交往,周大姐始终不同意,对不对。淑惠未婚先孕后,周大姐迫不得已才把淑惠嫁给你。周大姐生前一直向我抱怨,说你整天没个正经工作,又没钱又没房的,你还整天不着家。孩子生下后你也不管不顾,孩子没满周岁就夭折了。难道这也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吗”?  王老伴儿怕陆思远发作,急忙拉着老王的袖子说:“行了,老头子,少说两句吧”。  老王看了看躺床上哭泣的淑惠,害怕再勾起她的伤心回忆,也就没再说什么。陆思远也不辩解,两人一时无话,默默僵持了一段时间。  门外传来电梯开合的声音,王老伴儿赶紧到门口迎接。“是小徐吗?在这呢。”话音儿刚落,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民警。首先进来的这个民警,按了一下胸口上的视频记录仪的开关,然后热情地与王老伴打招呼:“张大妈,您好啊。是您报的警吧”。  “对,是我报的警。小徐,来你进屋看看吧。这两口子隔三差五就吵,今天可好,还动上手了。来你看这屋里弄的。”说完,就拉着徐警官往里走。  徐警官看到门口的老王,忙问:“大妈,这位是”?  老王看民警问的是他,自己赶忙上前主动介绍。“鄙人,王学启,你张大妈是我的爱人。以前我再研究所工作,如今退休了。我们就住楼下,听到两口子吵架就过来劝劝,以前两口子吵架很少动手,可今天不知是为什么,陆思远把他媳妇打得满身是血”。  徐警官点了点头,问:“人呢”?  陆思远在屋里听着,气得直翻白眼。心说,老东西你想坑死我呀。徐警官站在门口没进来,用胸口的记录仪,记录了屋里的情况。陆思远尴尬的站起身,徐警官问:“你就是陆思远?”陆思远点了点头,徐警官的目光绕过陆思远看着蜷缩在床上的淑惠。徐警官说:“这位女同志,你有没有事呀,用不用去医院?”淑惠摇了摇头。“你都伤哪儿了?”徐警官又问。陆思远显得十分拘谨,他指着淑惠的手说:“这只手伤了,刚才我抢她手里的相框时,被相框的边划伤了。”徐警官扬了扬下巴,说:“她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呀”。说完,紧紧盯着陆思远。“相框摔碎时,被划伤的。”陆思远含糊其辞。“他说的是事实吗?”徐警官问。淑惠点了下头。“那好吧,你先休息一下。如果有什么其他情况你可以在找我们反映。”徐警官看着陆思远说:“你,跟我们回所儿里。”  徐警官来到外屋,对王老伴儿说:“大妈,我们就先回去了,您在辛苦辛苦,您帮忙收拾收拾照看一下屋里的女同志,我带陆思远回所里做一个笔录”。  陆思远跟在警察后面越琢磨越觉得不是味儿,要不是这个老东西小题大做自己怎么会被弄到派出所去。他记得淑惠在她母亲去世后曾经说过一件事,在她母亲工作的研究所里出现过一次事故,几个相关人员将尸体掉包隐瞒了事情的真相,其中就包括王学启在内。他想到了报复王学启的方法。冷笑着说:“王师傅,您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和淑惠吵架吗?今天吃饭的时候钱升和袁飞也在场,淑惠没头没脑的对钱升说什么30年前研究所出现过事故,死了人。几个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隐瞒了事情的真相。还说什么死人回来讨债了。参与过的人谁都活不了”。陆思远盯着王旭启的表情,添油加醋地说着。  没想到的是,王学启听了陆思远的话,瞬间脸色煞白,表情十分痛苦,他一只手按在了胸口。王老伴儿见状急忙过去搀扶。她面色焦急地问:“老头子你没事吧”?老王无力地摆了摆手,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电梯门开了,陆思远跟在警察身后冷笑着走进了电梯。
  钱升拎了一袋子水果走出了菜市场时心情舒畅了许多。穆娜挽着他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家走。刚走到小区门口,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他。“钱升,干嘛去了?嗳,你等会儿。”  钱升两口子停了脚步,回身看到瘸斌垫着脚从传达室走出来。坏笑着,一张大嘴都咧到了腮帮子上,煞有介事地说:“嘿,陆思远家出事了”。  穆娜讪笑着回道:“你净瞎说,我们不久前刚从他家出来”。  “嘿,我说你还不信啊,真的——刚才派出所俩片警来了,还问了他们家楼层门牌号。我给指得道儿。现在警察还在他们家呢。这下信了吧。”说完,对两人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你知道因为什么事吗?”钱升正色着问。  瘸斌嘿嘿坏乐了两声说:“两口子打起来啦,楼下的坏老王给报的警”。  钱升没搭理瘸斌,揽过穆娜说:“走,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拐过弯,就看见陆思远家楼下停了辆新款的电动警车,两个警察先上了车,陆思远跟着坐在了后排。钱升与穆娜挽手继续向前走,警车迎面开来从俩人身边驶过。钱升朝警车扫了一眼,突然他发现驾车的这个警察看他的眼神很诡异,这个目光又是那么的熟悉。这种熟悉对他来说是属于不愉快的。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回身拉着穆娜又向传达室走去。  瘸斌在传达室门口满脸堆笑着为民警同志送行,钱升走过去问:“你认识那个开车的警察吗”?  “你说小徐呀,咱这儿的片警,分来两年多了。经常到咱们这儿来”。  钱升点了点头,又问:“哦,以前你认识他吗”?  瘸斌咧开大嘴说:“我上哪儿认识他去呀,不认识,怎么了?你有事呀”。  “没事,就是感觉以前在什么方见过。而且印象挺深。”钱升心不在焉地解释着。  瘸斌一本正经地说:“要不然我把他叫回来,你们聊聊”。  钱升不屑的朝他摆了摆手,然后转身走了。  穆娜依偎着钱升问:“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刚才那个警察,看起来有点儿眼熟啊。但是,总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开车的那个警察你看他觉得有印象吗”?  穆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没看见,警车过来时,我一直低着头没好意思看人家”。  钱升笑了,揽过穆娜问:“咱们上小嫂子哪儿看看去吗”?  穆娜立刻反对说:“别去了吧,她们刚吵完架,可能陆哥看咱们走了觉得没面子,所以才跟小嫂子吵起来的。咱们去了多不好啊。”穆娜微笑着提起水果在钱升眼前晃了晃。“再说了,咱们还拎着这么多水果呢,不方便。走吧,回家我给你洗水果吃”。  陆思远从蓝白相间的派出所出来时已经晚上5点多了,天已经黑了,正是下班高峰时期。他感觉这个警察有点成心。其实笔录很快就做完了,可他又问东问西的,跟自己瞎扯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其他民警来交接班了,才放他回家。不过,他虽然心烦,但还是表现出什么事情都很配合的样子。民警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把淑惠患有精神疾病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诉说了一番,又把自己这么多年对淑惠如何地忍让,详细描绘了一遍。最终,民警同志对他的这些遭遇也表示了同情。  他街上走了几步,虽然派出所离他家很近,但他还是决定打一辆车回家。目前他最担心的是家里的情况。他的心一直挂着淑惠,她现在干什么呢?估计俩人又要冷战几天才能让今天的事情过去。眼下还是赶紧劝淑惠再去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唉,怎么和她说呢,他担心一提到去医院,两人又会大吵一架。陆思远心中愤愤,怎么所有事情都赶在一块儿了。  他站在路边向相反方向张望,正巧拐进来一辆亮着顶灯的出租车。他朝出租车招了手,车停在了他身前几米的位置。他一路小跑着气喘吁吁地上了车。  上车后他就闻到一股浓重的异味儿,他憋着呼吸说:“走吧,师傅。咱们往前顶到头,右拐,看见一个华联超市,您在超市门口停车就行了——师傅,咱能开会儿窗户吗”?  司机爱答不理的说:“这儿开着暖风呢。车旧了里面就这味。你要开就开你那边儿的,下车前你再把玻璃升上去”。  陆思远强忍着到目的地。他憋了一肚气付钱下了车,他根本就没打算把降到一半的车窗升回去,就用力关上了车门。司机俯身向窗外骂了一句,没等陆思远回过身来,就将车开跑了。  陆思远从超市买了一些平时淑惠爱吃的东西,一路上就想着回去怎么和淑惠解释。走到小区门口时,看见瘸斌趴在传达室窗口向他喊:“嘿,回来了,没什么事吧”。  陆思远走过去,满不在乎地说:“两口子吵吵架,能有什么事呀”。  “我就知道是坏老王没事找事。他整天这个看不起,那个也看不起的。你看咱小区的老头老太太谁爱搭理他呀。”瘸斌一本正经地说着,一只手费力的从兜里掏出盒儿都宝烟,递给陆思远。“给,抽根烟再走。”陆思远接过烟,瘸斌又神秘兮兮地说:“你走后不久,坏老王的媳妇也出来了,从门口叫了辆车,然后回家接上坏老王,两口子就出去了。看老太太着急那样儿,应该是坏老王生病了。你看,报应吧”。  陆思远听完瘸斌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是因为自己说的那几句话吧。他顾不上抽烟了,对瘸斌说:“你待着吧,我得马上回去了。淑惠一人在家。我得做饭”。话语中略显急切。  瘸斌笑着说:“急什么呀,你媳妇也没在家。出去快一个小时了,她走时我看见了,还打扮了一下。”  陆思远说:“你不会看错了吧”?  瘸斌咧着大嘴说:“怎么可能呀——我认识她又不是这一两天的事儿了”。  陆思远心神不宁地摆了摆手,说:“得,得,你待着吧。我得赶紧回家看看。”说完转身就往家走。  瘸斌看着陆思远匆匆的背影,幸灾乐祸地喊了句:“走啦,有事儿打电话。”说完“嘿嘿”的坏乐了两声。  电梯间里弥漫一种不寻常的阴冷。楼层指示灯的向下箭头不停闪烁着。陆思远等在电梯门口,他能感觉到从电梯门缝内挤出地阵阵阴风。使他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电梯门开了,他走进电梯。手指按了一数字8键,门关了,电梯向上升起。他猜想着,如果电梯没有向上走,而是向下走了,会变成什么样儿呢?他知道B1层与B2层是停车场,那如果降到B18层呢,会是地狱吗?地狱是什么样儿呀,谁知道呢。  他回到家中,先去淑惠卧室看了一眼,没有人。家中的一切都和走前一样。他换了拖鞋,把钥匙和一袋子食物全放在餐桌边的椅子上,自己默默地收拾着屋子。  王学启被老伴儿送到了一家北京三甲医院,到医院后他感觉心慌心悸的症状不是特别明显了,呼吸也顺畅多了,就和老伴儿吵吵着要回家。老伴儿死活不依,好说歹说,最后答应给他租个临时病床,他才勉强同意留下来检查。  王老伴儿办了手续交完费,就推着王学启四处去做检查。做完了所有检查,可把王老伴儿累的够呛。王老伴儿坐在椅子上假意抱怨,叫软头晕,老王就躺在病床上坏乐。这时,王老伴儿的电话响了,她接起电话:“喂,学军。”电话里关切地问:“大姨,姨夫现在怎么样了?我刚下班,这就过去,现在是晚高峰,路上可能要堵一会儿。”王老伴儿忙拦着说:“学军,你别过来了。你姨夫没事了,现在活蹦乱跳的。一会拿完检查结果给大夫看看,没事儿我们就回家了。”电话里说:“医院的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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