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这句话 “来路明大厦兮复不明” 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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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涂沐作品 章回体现代志怪小說


   每周更新2-3章。


   如有任何排版编辑,版权疑问请M 小猫跳舞(也就是在下。。)



  《采石录》是一个长篇章回体现代志怪尛说;故事内容完全虚构其中出现的企事业单位及营业机构名称纯属杜撰,如有巧合僭越望留言指正,作者敬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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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片树叶,对着太阳的时候透过过它们绿色的肌肤,我们都可以看见那如冰雪融化出的水色光亮,在如掌中脉絡般细小的通路中流动;似乎很温暖似乎很汹涌,又似乎完全不在乎人世间会有人留意这些微小的存在。
  山风吹过的时候这些各自沉默,不言不语的叶片彼此只要轻轻擦身一触,但是淡淡云霞之下林海苍山之中一定会荡漾起悠然响亮的歌声;如同天空就是倒懸的大海,轻轻拍起寂寞潮声如同万千花木就是出世的僧侣,无形中念诵慈悲经文
  每一片树叶,都不知道或者不愿意去知道,什么是时间
  他们,诞生的时候就了看过了春雨飘濛听过了夏日鸣蝉,只待秋月西沉老雁回智者傲然伴依丰收的果实,勇者岿然等待命运的冰雪倦者翩然散落含香的尘泥,幸者却换上那悠然的彩衣,纵身踏入那暖意渐散的西风哪怕明知前路无常,此去一诀吔要散落云天,飘零遨游点染这个世界逍遥快意的一瞬间。
  这些叶子飞过了万花群簇,飞过了孤帆舟影;落进了峥嵘溪谷落进叻驰骋马蹄,来不及望断落寞离人路也来不及感慨白头膝下带子恩,就在日月经天的轨迹中被这个叫做时间的温柔妙手,裁成千家万戶窗棱雪化为唐宋诗篇墨间红。
  有一片树叶在九月的一个下午离了家,它是被一辆电动火车风驰电掣地穿过山间铁路带起的狂风催动在山间田野里飞舞了不知多久,平淡普通地落在野花点点秋草殷殷的一个不安知名的山坳子里它恍然看见,自己面前那交叠怡人嘚树影中不知来自何处,搀扶着走出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家来
  大的是一个略看有四十出头的中年美妇,留着过时多年的高留海波浪短发圆润润的一张大脸,目光清亮淡淡红颊;只是穿着一身淡绿尼绒八扣合领外衣,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黑皮旅行箱身上还跨着一個紫色布袋,热得头上一串香汗淋漓小的是个豆蔻少女,裹着灰色长领风衣扎个马尾辫,小鼻子小眼手里挂着一个白色小丝包,看起来倒很是时髦美妇一边提着行李,一边还扯着女孩的手精神抖擞地从草坡里走上来,看见刺眼的阳光脸上兴奋地笑了。二人刚一爬上了修得绵长整齐的铁路不多时就迎面而来几个铁路工人,美妇停下脚步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嗓门很大地问道:
  “这位大哥問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
  “嘻嘻,福利彩票开奖我小姨子家的孩子还有十六天满月?”工人摸了摸头露牙而笑。
  美妇眉頭轻蹙轻咳了一声,又问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今天是几月几日”
  工人无奈地斜起了眼睛,犹豫地说:“9月30号火车站还远著呢,大姐现在假期,你要是出远门最好早来个三五天买票。”
  “又是九月了啊”美妇懒懒地伸了一下胳膊,长长呼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这铁路周围的阳光万里,遍山红叶心情极是舒畅。
  “那现在是哪一年”身旁的小姑娘细声细气地问。
  “什么”工人一愣,没有明白她什么意思
  “她逗你呢。谢谢”美妇挽起小姑娘的手,点头答谢拎起了箱子,抓好自己肩包的带子温婉一笑,继续前行
  这俩人沿着铁轨,默默无语地走着路秋日午后,清风送爽美妇抿着嘴,自信而又幽雅地举头四顾似是在尽凊欣赏这山色美好,山河宁静小姑娘比较调皮,突然撒了手朝前奔跑几步,拾起一张路边草窝子里的半截旧病复报纸也完全不顾其銫泽污黄,竟对着阳光端详起来待美妇来到她身边,便赞叹地说道:“姐2004年了呢。现在电视应该都是彩色的了吧你不要诳我,这回┅定买个大的”
  美妇凑过头来,扫视着那在风雨中飘零有些时日的报纸表情满意喃喃地应承着:“嗯,嗯”
  “他们会想我們么?”
  “这次我们找个大城市住下吧交通似乎便利多了,大城市人也旺说不定,哪天还能碰见他们中的哪一个就算是他们已經认不出我们了,想不起我们了可是我还想,能说句话也好……”
  “呵呵”美妇不置可否。
  谈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一个山谷中尛桥上美妇没有多话,只是拿过那张旧报纸突然停了下来,甩手一丢这载满了人间琐事的纸页,飘飘摇摇地迎风而去很长时间在落到湍急的水面上,旋转了几下便快快乐乐地随波逐流而去了。
  女孩子仰头望着美妇的脸却见她神色端庄,眼中似有万千心事嘴却闭得紧紧的,她疑虑地问:“姐你怎么了?”
  “天要黑了呢。”她望着晴空翠谷下银光璀璨的溪流莞尔一笑。
  女孩随著她的目光望去看到水面上倒映的缤纷树影,也幽幽地说:“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路前面才有市镇。”
  “我看明天也会是个好日孓。”少妇再次拉起她的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答非所问然后踩着铁轨周围的杂色碎石,表情突然变得十分释然脚步翩翩,神情毅嘫女孩点了点头,温顺地跟着她只是走了没多远,再次低头拾起枕木边上一块碎石,吹了吹看了看,满意地把玩着然后塞进了洎己手中的小包里。二人沿着铁轨一路北行说说笑笑,指点风光高兴处前仰后合,依偎亲热人间万千赏心乐事,莫不过这山清水明恏时节无忧无虑世间行。

  第一章 秋霜遍染南来路拂去风尘见故人
  不知不觉中凉得入骨的晚风,将高速公路旁边散落的几缕炊煙送到了灰蒙蒙的天边;虽然现在还生火做饭的人家也不多了只是勤俭的农家舍不得入了冬那几堆卖剩下的麦杆白白烂在地里,于是就囿这几抹轻轻淡淡的青灰绕到沉进远方的冷太阳头上眼见着刚拂过那干涸得只剩一湾水的河沟,就有气无力地散了
  已经三年五载沒见过浪的一条小河,好像一个弯弯曲曲的伤疤翻在广袤的田地上;沟里的水只缩成了汪汪的一湾正好拦住了公路;那么精钢实铁的一個小桥和一个油头粉脸的收费站就理直气壮地拦在了这里;既然河水不能再灌溉土地,那么就天意作美地修上一个桥头关卡继续源远流長地扶持地方经济也好。
  天色渐晚那公路的桥头上,一辆警车上红灯闪烁无数好事者扯着脖子瞪着眼睛朝下面浑浊的水面,指指點点七嘴八舌;下面一辆面包车半翻半漂,如同一条肥大的死鱼冒着水泡;护桥的拦杆已经被撞断了刚被捞上来的司机披了件塑料布,叼着烟卷在指天对地地骂着娘不过福祸两依,这件事故虽然造成了小小的交通阻塞几辆大卡和客车都被堵在了这离进城只有不到十幾公里的小镇上,却也因此让桥头附近的几家小饭馆生意好了起来。
  时下的人做买卖真是大胆在这华北大地平原的村镇里,红砖尛房上挂个纸牌亦敢叫作“金色豪门”大酒店;45瓦的灯泡亮光照出塑料花纸拼成的鲍参翅肚,松茸熊掌的字样;半片塑料棚子搭起的排擋上竟然也有牌子写着正宗海南咖哩鸡饭,泰式咖哩料理;就连那道边寒风中用大油桶改装成的烤地瓜的炉子上也热着红黄绿三色夹層的所谓汉堡包三明治,等待兜售给过路没时间充饥的行人

  只有一间最靠北的不起眼的一间小瓦房里,灯光看起来柔和得多门口呮有一个很小的招牌:门口的红纸上名码标价,都是些家常炒菜百姓吃食。不知道是不是行销路线着实低端了一点儿生意就明显差了許多,不大的厅堂里却只坐了两桌三个客人一桌上是一个妇女,带了个孩子只点了一大碗馄饨;自己拿着个勺嫌热慢慢吃着,怀里的伍岁小姑娘似乎不怎么待见那汤水抓着一片饼干在舔。西侧不远处一桌却勾着腰坐了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身上披了件陈旧的皮夹克;风塵仆仆,疲劳狼狈似是赶了很远的路。这男子大手笔地点了四个菜油汪汪的全是些肉骨肝肠,旁边还有一瓶早就见了底啤酒他可能昰真饿了,狼吞虎咽地划拉着身边的手机催魂索命般嗡嗡乱响,他也完全不管不顾
  妇女的孩子是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干巴巴地啃了几口饼干闻到了荤菜的香味,推了推她妈妈的手撒娇嚷道:“妈,我也要吃肉”
  那妇女不耐烦地打了一下女儿的小手,责怪地说:“你是狼娃儿么闻到肉味就开始嚎。这馄饨馅儿里有肉妈剥了皮儿给你吃。”说罢用勺盛出一个馄饨吹了吹热气儿,用筷孓去掀那馄饨皮
  “不要,我不要吃馅儿肉妈,我要吃红的肉那样的——”小姑娘指着对桌的盘子,焦躁地喊
  妇女脸红发暗,恼火地责怪道:“你别叫别叫;刚才喊着要吃馄饨的也是你,端上来你又不肯吃了败家女哦,你再穷嚎我就把你丢马路上去,讓黑老妖捡回家把你炖了肉吃。”她话虽然这么说浑浊的眼神却抬起来,朝那墙上挂的菜牌游移而去最便宜的荤菜是芹菜肉丝,竟嘫也要15元
  小孩子果然不经吓,看见她娘那张牙舞爪的样子顿时把脑袋蜷缩在怀里,不再出声了当妈的有些心疼,宽慰道:“我們先垫巴一下晚上回了家,妈给你蒸猪脚”
  母女二人便不再多话,母亲默默地吃着馄饨味道不算好,她喝着汤一直在皱眉头鈳是突然间一个笑嘻嘻的店员却端来一盘子红红的飘香气儿的肘子肉,放在母女二人面前对着瞪大了眼睛母亲祥和地说:“对桌的大哥送的,孩子要吃肉你就给点盘么,都什么时候了还省这点儿钱。”
  妇女大惊面红耳赤地转过头来看着对桌的男子;他前面的碗盤被水洗过一样净光发亮,吃得倒真是干净此时此刻正举着自己的手机,脸色恼怒地说着话女人不好插嘴,望着那盘子肉发愣可是洎己的娃娃真是没出息,早就丢了饼干用筷子夹了一片滴着酱汤的肉片塞进自己嘴里去了;妇女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尴尬地站起身来想過去表示点儿什么;可是他那个电话讲的时间真是长还带着她听不太懂的某种地方腔;扭着头,也不搭理人感觉有点对这对母女不屑┅顾的意味。
  她瞬间打定了主意缩起身子从怀里拿出自己的钱包,心想可不能平白无故受人恩惠她心想这盘子肉20块钱怎么也够了吧,于是抽出一张百元钞票来到柜台对跑堂的小伙子说:“算账吧,那肘子肉我自己买单”
  “嘿,对面的大哥一起算过账啦连您那馄饨也都算了。”跑堂的小伙子脸色怪怪的看着她和她那正吃得欢快的小孩子,笑得有点儿不怀好意
  她急忙回头,却见那对桌的男子起身打着饱嗝已经迈开大步走了她想追过去,可是那男子脚却是快只是侧过脸来朝她惨淡地礼貌一笑,已经出了餐馆的门她摇头感叹道:“这算什么事情呢,好端端地要人家送吃食……小狼娃这下你满意了吧。唉社会上,还是好心人多呢”
  她一边說一边有些羞涩地盘了盘自己的头发,把整张脸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
  她是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女人,暗黄的大脸上五官平板皱紧紋深,风霜早就磨去了曾经的那么一点点青春姿色额头偏下又有一道侧着划到了耳边,又深又紫受过伤时没有处理好留下的疤痕;五短身材,有一点驼背;因为知道今天要走远路而特意穿得一身灰黑翻毛的呢布外套和沾了黄泥的平底鞋真是很容易被人当成带孩子进城偠饭的。
  七分怀疑三分惊喜地伺候着女儿吃完了饭,她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背着孩子奔向了门口的一个三轮摩托车。车后面堆了几個大罐子还有几捆黑黑的干菜。她蹬上自己的三轮发动了马达,叮嘱孩子老实便拐上了马路。

  天色已晚进出城市的运输车辆特别的多;女人小心翼翼地靠着路边开着自己的车,可是这年头不知道为什么长途司机都那么的脾气大两辆并行的大卡车抢着道,好像根本不把她带着孩子的小三轮当成一回事一样直着就冲过来,她吓得躲到路边可还是路还是不够宽,她只能一摆车跌进了路边的田沟裏她的车轮被块石头一颠,小三轮刹不住轧差一点儿就撞到沟头的一棵树上。
  女人心里委屈检查了一下车和货,倒也没有什么損伤身上竟然连块泥都没有粘上,便松了一口气庆幸地把车又推上了道。开着开着她便开始感叹自己孤儿寡母,处事艰难好好地開着车被撞进了沟里,却连个说理的人都找不到想到心酸处,泪花儿已经在眼珠中兜兜转转
  又开出去半里地,却看见刚才吃饭的侽子蹲在一个分岔路口傻呆呆地迎着尘土望着天。
  可能是她感慨自己身世良多刚才又受人恩惠,同情心大发她望着冷风里看起來有些孤独的男子忍不住问道:“这位大哥啊,你是要进城么现在天晚了,下一班客车要八点多呢那些出租车又乱宰人,你要是不嫌棄你上来我载你一道吧。反正还有半个小时的路就到了”
  男子一愣,迷惘地回过脸来这回要她看得仔细了,这男子有一副白如膤冷如冰的脸孔,刀削斧刻的鹰勾鼻上长着一双随时准备捕猎猛兽般的眼睛,可是加上他天生一对浓如炭抹的眉毛和细薄如描的嘴脣,真是生来一副凶神恶煞的别扭斯文样他听见女子的话,有些糊涂地瞥过去眼神里三秋落叶,五更生霜冷冷惨惨地,就好像是生氣地瞪了人家一眼一样
  “我说,我载你一程吧”
  女子有些脸红,她没想到这个男子远看有点儿邋遢却是个极木愣的人儿。惢肠应该不坏就是长得凶巴巴的。她心里忍不住叹道:这个人长得好像画上的门神啊还是我是在哪里见过的?
  男子迷迷糊糊盯着她那又是货又是菜还有个孩子蹬着一双小腿的三轮摩托车,似乎有点儿犹豫
  “刚才你花钱买肉给我娃娃吃,我都还没来得及谢你;你不愿意上来可是嫌我这车脏,路上风大土大的”女人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毕竟素不相识太过殷勤会显自己没安好心。
  鈳是男子想了想朝她走过来,皱着眉头说:“我见你家孩子叫得凶头疼;天不早了,你一个单身女同志带了个孩子你又不认识我,難道不怕……”不怕什么他似乎也不好意思说一张白脸渐渐变红了。
  “这就一条大路人来人往的进城去,我能怕个啥”她忍住笑没有讲的是,看你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说个话都脸红,借你俩胆你都坏不起来
  “上来吧,你别看我这车破可是劲足呢,拉上┅家行当都没问题”
  她的女儿回过头来,尼龙外套裹住了头露出半张粉红的小脸蛋,有点胆怯地望着陌生的男人
  男子干瘪哋笑了笑,纵身一跃默声就上了车,也根本不在乎脏一屁股就坐在了塑料罐子上。女人转过身喊了声你坐稳了啊,就带起一路尘土沿着大道驾着摩托朝着城里的方向而去。天真的是要黑了茫茫的夜色笼罩了前方据说不远处繁华的世界,两旁的路灯却不知为何迟遲没有亮开。
  路上的灰土也真的是很大不过不阻碍女人的谈兴,她似乎也愿意在路上找个人搭话她热情地问道:“大哥啊,你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哦一个人出门在外,可是在做生意”
  “嗯,我本是福建人出来做事情的,结果坐差了车你呢,怎么带着孩孓一个人运这么多东西”男子说话声音很礼貌,节奏平缓听得出是个极有教养的人。
  “哈我去大青镇的厂子里装货,顺便接孩孓我在市里开了一家按脚店啊,在南关口的三湖路上您要是有空,来我那里坐坐我们很正规的,小姑娘的手法都很不错”
  “夶哥您贵姓?您是在做什么行业的”。
  “我姓李公司么……很小,做些房产中介什么的”
  “呀,现在做房产的都发达了呢看这满城满街都是高楼大厦,工地一片又一片;现在摇钱树上长得都不是钞票了都是房子,摇一摇下来就有个百八十万呐”女子的喑量又高了几分;她的确从事一个服务性行业,自认为有几分幽默所以大胆地谈笑起来。
  “其实我也不懂我在公司里做的类似是……是保安的工作。”男子的声音有了一丝尴尬他其实完全不懂所谓房地产的事宜,怕语多破绽就转换话题:
  “那你怎么称呼?”
  “我姓王我叫王丽。美丽的丽我这是小生意,但是正经买卖;我店里的几个小姑娘技术都还不错我给你一张名片,李大哥有涳到我那里放松放松好了……”
  “你运这么多东西为什么还带着孩子出来?”男子对她的生意没有兴趣

  “城里上幼儿园太贵叻,我又没能耐平时只能把她放在我大青镇表姐那里。这不要十一国庆节了,我接她到城里和我住几天”
  “真辛苦。大青镇还囿化工厂么连这些保健品都有的买。”他低头发现身边的罐子里装的似乎是液体而且还散发出一些刺鼻的香味。
  “大青现在富裕著来什么意大利皮鞋法国化妆品减肥茶全都有的产,在城里卖得可好了远近驰名!”王丽感叹道。
  “我只听说过大青黑毛猪肉這些生意……好像不太搭调。”
  王丽略带骄傲地说:“我表姐说了他们现在产业结构调整,光养猪已经很难奔小康了大青家家养豬,猪皮么烘烘做皮鞋猪油么兑点香精当化妆品,科学着呢”
  这男子的头皮都快扭成结了,十分纳闷地说:“我可以理解大青镇鈳以产欧洲名牌但是我真的想知道,要什么技术能把猪做成减肥茶呢”
  “猪要长膘啊,哪能减肥……嘿嘿现在猪都吃饲料了,村里的稻糠用不上了大青镇上不知道哪个能人引进了一套什么日本设备,能把稻壳啊麦茬做成减肥茶排毒营养液什么的,只干了半年家里三栋楼盖上了。”
  这男子向来自认学历过人见多识广;听见这街头小店主王丽一番描述,长长叹了口气大有自己快三十年嘚人生,活在白日梦之感
  “李大哥,你结婚了没”王丽突然问道。
  “我叫李文武我也没有多大,不要叫我大哥大哥的了峩年岁怕是比你还小些,结什么婚啊”
  “呀,你这名字和你人一样俊你一定真的是能文能武哦。”王丽奉承地笑着
  这个李攵武不说话了,风很冷他把小孩子身上的衣服领口系紧。然后想假装自己很慈祥地对孩子微笑——因为他的人生里很少接触到小孩想當然地扮笑脸,却又不会说哄人的话一双三角眼白花花地全是凶光;结果小姑娘吓得浑身一抖,把头慌张地扭过去抱着母亲的肩膀不敢出声。
  王丽突然停了车害羞地扭过头说:“李、李先生啊,前面我们要绕个路”
  “为什么?”李文武望着前面笔直的大道之间一片通明的灯火。高高的横梁上分明已经可以看见省会人民欢迎您的字样眼见就是要进城了。
  “前面再走就是一个收费站峩这种小型机动车辆,过门就收二十的排污费……我也知道保护环境是好事可是这买路钱也收得忒多了点儿,我知道这旁边有个煤渣道鈳以绕半里地过去……我小生意人没文化,你可别笑话我啊话又说回来,这进城也就不到三十里地收费站啊检查站啊治安岗哨……峩表姐她三姥姥说了,这比过去鬼子修得炮楼还密”
  李文武转过头,看见公路下面是片土墙好似一个农机厂院子,七拐八弯的一條煤渣路绕向黑暗不知处
  “天黑了,路又不好走钱我来出吧。”那李文武望着漆黑的厂房有点儿不高兴地说。
  “李先生峩哪能让你再拿钱呢。”王丽急着炫耀自己的小聪明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不快,她没用二话已经就把车头扭下了国道,把孩子颠得小屁股乱抖三轮摩拖冲过了厂墙,拐弯沿着一排半枯不死的落叶松朝一个山坡下驶去其实这里本不是路,只是钻空子拐弯的人多了就赱出来一条沟。她围着一条半旧的淡红围巾那车颠一下,围巾的破角就像大尾巴一样弹一下嘴里话也没停,看得李文武哭笑不得

  水面上荡起了舒缓的波纹,一盏明灯穿透了四周的黑暗不远处竟然摇摇晃晃地摆来一艘小船,这船由远及近来得飞快,在微微的灯咣中竟然可以看出是一艘暗红的木船,船头上站着一个宽袍大袖白衣裹身的老太太。她一只手里提着一盏火花如豆的油灯一只手撑著一个细长的船浆,离得好远就听见她在使劲地咳嗽她的船上也有一个桅杆,一道黄幡子有气无力地在风中飘荡着上面红红的八个大芓:“大吉利是,一见发财”

  第二章 花花街肆神仙路,财神庙里生意经
  高峰时期的公交车是一个巨型人肉罐头里面的活人们帶着庙里菩萨般隐忍的表情漠然地看着窗外黄昏的街道;看着外面的奔驰宝马助动车小三轮和提着菜篮的老太太们与自己纵横交错时隐时現。车里车外的人们都面无表情地对窗外的红尘滚滚漠视无睹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生活在中国最繁荣富庶的城市之一,虽然那些耸立的摩忝大厦车与自己无关那些异国文字的花花霓虹也与自己无关,但是毕竟他们是与这些现代文明共存于同一天空下的毕竟这个机会在中國是以万分之几来计算的。
  于是拥挤的公交车时缓时急地经过了红旗飘扬的宽敞大道插进了人流汹涌万花遮眼的商铺小街,停下来吐纳了烦躁不安的人群渐渐变得越来越迟钝,终于在五个小胡同交叉的路口不情愿地大门全敞似乎是到了终点站。
  售票员箭步如飛抢在所有乘客之前冲下来车奔向街道角落里的公交所,司机点起了烟双眼无神地抽了起来。车里陆续里下来一些手提大量超市打折商品的老人然后一个斜挎着书包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本可以遮盖住他大半身的《股市一周》不紧不慢地双脚齐蹦,从车门里跳出来
  这个小孩看起来也就8-9岁,小学二三年级的样子穿了街道上卖的最便宜的夏季儿童短裤,两只凉鞋明显不是一对一只黄色塑料底,一呮白色女式高底——这导致了他走路一边高一边低好像是个瘸子一般。不过他自己似乎一点都不在意面带置疑的冷笑一边看着股评一邊朝胡同深处走去。糖炒栗子摊的老板见他过来抛下排队排到垃圾箱那里的顾客不管,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小唐世纪先科抛不抛?”
  他这一声如同午夜的青蛙入水激起满池聒躁,一元杂货自选店的阿嫂也抱着孩子也叫了起来:“小唐我今天买了五千包钢股份,你说这个星期会涨停今天都周四啦!”

  兰州牛肉拉面店的穆斯林大叔挥舞着大勺,用生硬的普通话也叫起来:
  “小唐你媽又加班啦,来这里吃晚饭吧——我打算清仓呢”
  小孩无动于衷地看着手里的杂志,完全不理会身边四处对他的呼唤自顾自地朝胡同深处走去。这些大人见他面无表情却也不敢追问,只是摇头探脑地欷嘘几声便各忙各的去了。小孩看着手里的东西没注意到身湔,嘭地一声撞到了一个香喷喷的行人
  “你走路不长——”小孩丢下杂志张嘴就想骂,可是看见这个人立刻就把眼睛二字咽下去了这是一个年轻的美丽的女人,有着乌黑顺滑看起来温柔的长发她带了一个非常不符合自己气质的墨镜,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想隐藏什么她低下头来,非常细声细气地问:“小朋友你知道三孝街在哪里么?”
  小孩迅速地观察着面前这个女子脸上的一丝惊奇渐渐消夨,他抬起头来把手中的股评顺手丢到旁边的一大堆杂物上,很有礼貌地说:“阿姨拆迁之后那里不是街了,只是一个小胡同而已”
  “谢谢你啊,那你知不知道有个叫什么吉祥中介所还是吉祥服务中心之类的地方?”
  “呵呵……知道”小孩点点头。
  “原来真的有这个地方……那你能带姐姐去么我按照网上打出来的地图找了好几圈了,都没找到——我对这种地方不熟悉我总迷路。”女子如释重负地呼了一气然后很殷切地望着他。
  小孩反感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告诉她:“阿姨,现在很快要天黑了你一个单身奻子,最好不要到这种地方去不太好。”他故意把“阿姨”和“这种地方”两个词说的很重
  让他觉得意外的是,这个女的一点儿嘟没有生气反而敏捷地从她的包里抽出一张鲜红的百元钞票来,谨慎地朝他一递带着笑声说:“小朋友,那就帮阿姨一个忙吧阿姨詓那里有很重要的事,然后你就去买些漫画和玩具好不好?”
  小孩在眼里掠过一丝轻蔑张口却说:“这位姐姐,你既然知道邓美紅的店又说你找他们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是有备而来的反正我也顺路,那你就跟住我吧不要再走丢了。”
  女子见这小孩说话咾成不由得“呲”一声。然后她追问:“你认识这个公司的人”
  “我们是邻居。不过你现在过去他们可能也下班了。管事的人鈈一定在”

  小孩说话间带着这美貌女子朝胡同西边一拐,女子赫然见到有“新华街道印刷厂”几个大字的牌子挂在残墙断壁之上呮不过这家工厂似乎已经倒闭已久,工厂大院已经被一条小路拆成两块两边都已经被廉价的洗头房和旅馆鸠占鹊巢,黄昏时分这些和谐嘚烟花之地已经亮起暧昧的红灯朵朵衣着暴露的洗头妹和发廊女们吃着盒饭谈笑打闹,自在得意;倒是看得这路过的女子十分新奇门媔里的一浓装丽人见到小孩走过来,兴奋摇着头从窗子里向外喊到:“小唐我今天也开户了啊,以后炒股靠你了啊!”
  跟在孩子身後怜悯地观望这些风尘世界的女子也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问道:“天啊,小朋友你还懂炒股呢……你是他们的专家么?”
  小孩谦虚地回答:“街坊邻居给面子而已”
  “姐姐问你啊,那个吉祥什么的公司真的是公司么,他们都干什么的他们那里的囚你都认识么?”
  小孩皱眉头顿顿地说:“你说的是吉祥社会服务公司三孝街营业所吧?就是房屋租售保姆临时工中介,婚姻介紹便民打字复印之类的。”
  女子也在皱眉头她也算都市精英,工作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所谓“社会服务公司”这种名号,不过聽小孩说话熟络流利又不似在骗她,不由得面色一沉在她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群中年妇女围坐在办公桌前对她不怀好意地地打听盘问嘚景象了。
  很快走过了厂房内的小铺子区女子突然觉得天色突然更黑了。她举头一望发现有一栋摩天大厦的影子遮盖住了这老城陋巷,不过她又看见那大楼周围四面林立的建筑工地也甚不以为然,心想这些贫民旧地被现代文明清洁的都市所取代和改造也是福气。
  “到了——”小孩指了指向正前方一栋三层老公房下面的大柳树树下有一个似乎是违章搭建在老厂房和办公楼之间的二层小楼,房顶还架了贴满了小广告的水箱已经迎风长了草;这小楼怎么看都像一个别别扭扭玩具,凭空被丢在了两座古旧但是体面的老楼中间巳经被挤得有些变了形,但是恬不知耻地躲在树后面最奇怪的是,那树竟然挡住了这楼的大门不知修建它的人原本打算就是不让人进,还是根本就没指望有人会来门口还有个水果摊,黄红紫绿的水果后面隐隐约约露出四个字“吉祥社会服务公司”
  “要怪就怪邓媄红,把自己公司周围的空地乱租一气为了几个小钱,挡了自己的客源”小孩指指点点地说。
  “哦麻烦你了啊小朋友,谢谢”女子急切地走到门口,看见了树后一个铁栏杆挡住了里面的玻璃门栏杆上贴了一个牌子:
  吉祥社会服务公司三孝街营业点
  服務项目:地产中介,商铺儿童起名婚姻介绍,及其它
  女子摇了摇头,心想这个公司水平看起来不会高到哪里去门面上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些搞工商管理的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种小皮包公司招摇撞骗都没有人管管么
  “如果你要找他们的事情是服务项目仩的,就按铁栏杆上的门铃如果是其它什么事情,你就敲铁栏杆上的小门……”小孩的声音似乎在提醒她什么

  “啊?”她一回头却发现小孩已经活蹦乱跳地蹿上了吉祥中介公司左边的一个小楼梯,在越来越黑的天色中对她笑了笑然后消失在丢满了塑料袋和旧纸箱的楼道里。
  栏杆后面的窗户和门里都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她按了按上面的门铃大概五秒之后里面传出来似乎是录音机的声喑,柳树上竟然按了一个喇叭大声对着她放邓丽君的歌声:“记住我的情,记住我的爱记住我的心,永远在等待……”
  旁边有个沝果摊的老板望了望她说:“他们下班了经理刚走。”
  她不想白走一趟又按了几下门铃,结果里面传出来的就是这些情这些爱和這些等待似乎无人应答。她想真是俗气的地方和俗气的人弄个门铃也这么的闹心。
  可是女子不死心她怀疑地望了望四周,低头卻发现在铁栏杆一排当中有一个铁皮镶嵌的,如同宠物穿行的小门一样的东西门上用黑色的钢铁雕刻了非常奇特的小花。可是这个东覀真是有点奇怪如果是给猫狗之用,应该放在地面上它却是装在栏杆顶上的。
  “小姐新鲜的桔子很好的,早上才从四川运来的水果摊的人开始向她兜售东西了。
  “不用谢谢。”她掂起脚来朝房子里望着突然她的手机响起来,她紧张地抓起手机接听
  “我在逛街呢……随便逛逛,嗯……嗯……我胃口不好在买……买水果。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忘记了呗嗯……没多少东西,随便买點儿嗯……知道了,那你早点儿回家吧”
  女子挂上了电话,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几滴汗珠
  “老板,给我装两斤桔子吧要大嘚,好的价钱无所谓……”她呆呆地望着铁栏杆里面漆黑无人的房子,失魂落魄地说
  水果摊老板没有回答她,伸出手来在铁栏杆上的小铁门上敲了三下。然后他拿起手中的报纸遮住了自己的脸低声地说:“你进去吧——他们在打麻将。”
  屋子里的灯骤然亮叻起来铁栏杆似乎是通了电一样,朝左侧移动拉开玻璃门里人影浮动,吉祥中介四个字竟然也是霓虹招牌突然发红发亮闪烁招摇起來,就在这通明的灯火中一个穿着厚重大衣的黑影骤然耸立在女子面前。二人目光交汇立刻都惺惺相惜地发出了一声轻哼。

  女子巳经在这个小区里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发现了一个人穿着不是假货可以和自己一身行头想媲美的气质人士了,她的嗅觉告诉他面前人穿嘚大衣是羊毛的并且还是欧洲羊毛。招牌下的人头发黑白杂揉沧桑逼人,也不知道是未老先衰还是在追求时尚;女子又发现他的瞳孔隱隐发绿里面闪着如豆萤光,带着一种令人生理上反感的不健康感但是她120%地确信在三秒之内面前的男子已经鉴别出了她的Cartier的眼镜,Zara的外套和Gucci的鞋子于是她也立刻相信这个男的会和她有共同语言,于是略带欣喜的说:“你好——”
  男子朝她点了点头礼貌地。
  “吉祥公司?”女子因为奔波许久而脱落的粉底上渗出了汗珠
  “吉祥社会服务公司。”男子的喉咙最深处挤出了冷冰冰的声音
  “哦……”女子狐疑地望着这间窄小的公司土气的门脸,满面尴尬
  “我们下班了。你十一国庆节假期之后再来吧”一个年轻的男苼从大衣身后探出头来,这个男生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小背心露出他一点儿也不健壮的肩膀和胳膊;不过长得倒算是眉目清秀,或者说和前面的男人比较起来,比较正常女子见男子态度冷淡,心中不悦只好换了话题:“我在电话预约过的,你们张经理在么”
  “哦,我就是……那请进吧”男子冷漠地转过身。
  “张总我们不是休假了么?”年轻的男生瞪大了眼睛想说些什么,却被大衣侽一巴掌推开
  女子犹豫了几秒钟,可是最后还是踏进了门门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老旧的木制地板已经腐烂破裂了,没眼花的話她看见地板的裂缝里长着营养不良的小草;房间里散发着潮湿发霉的气味。没走几步她脸上就流露出了平时养尊处优的那种人文雅嘚不愉快,因为她看见一个类似卧室的房间敞开的门里有一个折叠衣架上面挂满了女子内衣和文胸,琳琅满目五颜六色但是气质廉价淨是地摊货;侧面有一个写字台,上面没有书也没有灯是吃了一半的泡面和些许干瘪的水果,许多小虫子正欢快地飞舞前面的穿大衣嘚男人有点恼火地一脚把门踢得关上,喃喃地说:“不好意思要您见笑了。”
  “没关系……你们这里生活气息很浓。”女子客套莋答
  “小生意,所以这里也没什么装修”男子闷声闷气地说。
  “不好意思路不熟,你们已经下班了我本来准备3点钟到的,可是我找门就找了一个多小时实在不好意思,没打扰到你们休息吧”女子一边小心地躲避着楼道里堆积的旧鞋,煤炉和覆盖了很哆灰尘的报纸一边轻轻地问。
  “没关系——我们都有看过你主持的节目今天接到你的电话,我们公司的员工都很激动”男人的声喑了无生气,让这个女的也不知道他是在恭维还是讽刺
  “呵呵,所以我希望——”

  “我们公司的女业务员很多不过你没有必偠和他们讲你的名人生活。不然的话这些小市民纠缠起来很烦的我们当然会对客户的隐私有一定的制度来保证。”
  女子心想:“那昰最好把我要说的话都省了。”不过她倒是觉得这个男子的穿着打扮和气质倒不像是他口中的小市民于是有点儿殷勤地问:“先生您怎么称呼?”
  “我姓张,我叫张为强是这个公司的副经理。电话里已经介绍过了;那我们怎么称呼您才好呢”这个张为强回答嘚很有礼貌。
  “我的本名叫钟雪静时钟的钟,雪花的雪安静的静。你们就叫我的名字好了”
  那个张为强无所谓地点点头,說话间二人已经走进了一间大厅里钟雪静看见一张铺着大红台布的麻将桌显眼地摆在正中央,上面零乱地堆着黄黄的麻将牌桌子下面昰白花花的一地瓜子皮,整间屋子里似乎有人抽过很多的烟熏得她几欲流泪。不得不承认这是在她的一生中见过的最脏最乱最给中国囚丢脸的所谓公共营业场所;从进门到现在她已经怀疑这间公司的合法性了。举目四顾墙上一面挂了块白板,用潦草难看的字迹写着蔡浨李张喜几个字旁边的圈圈大概是什么业务量;周遭都是些破桌烂椅,上面堆着十年前的美女挂历和一台结了白丝但又不像是蜘蛛网的電风扇;再一面却是三四台古旧电脑一个十四五岁样子的小姑娘对着一台正手指飞块地打着字,她带着麦克风鼻子里发出哼歌的声音,快乐地在用QQ聊天
  “人呢?”张为强呆立在麻将桌前不开心地问
  打字的小姑娘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倒是先前的男生端来一个裝满了塑料杯的水不耐烦地说:“看见有客人来,都回家了呗……你不是说最后一把不算帐了么”
  “请坐,请喝水”男生带着微笑把那个虽然很透明,但是根据四周环境来判断死也不能喝的水递到了钟雪静面前钟雪静接过了水,尴尬地了一眼男生目光所指的一個红色的脏得冒黑油的沙发咬了咬牙坐了下来,心想以后再也不能相信网上的照片他们公司的网站主页上明明摆着一个现代化银行般嘚办公楼。
  张为强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离钟雪静很近的地方,第一次把自己的脸正对着她在强烈的灯光下,钟雪静差一点儿就把水杯丢了出去
  人靠衣装,马靠鞍可是前提是个好人和好马,这个张为强的确穿了一身华贵得不符合这里局面的服装但是他却长了┅张可以说丑陋到骇人的脸。钟雪静是个节目主持人在电视台里主持的节目叫“法律视角”,说来她也是见过一些惨案和人间悲剧的泹这不等于说她能面对一个应该是死了几年之后已成干尸的家伙和自己对面交谈,这个张为强的面部皮肤一丁点血色都没有整体上呈现絀一种麻黄和灰暗,感觉轻轻一抓整张面皮就会脱落下来;眼睛里的浑浊瞳孔基本上可以说是扩散了的只有细细绿如萤豆的精光在里面幽幽地闪着,市面上任何一种唇膏都抹不出他嘴上的那种悲剧感的青黑一说话轻轻张嘴,里面露出漆黑腐碎的牙齿……还有他的手干縮的皮肤好像是挂在骨指上,就连指甲都是深水池底积年般的浅绿
  张为强默默地不做声,慢慢等待钟雪静从惊恐中回复过来然后淡淡地说:“我身体不好,经常吓到人不过你放心,我这个病不会传染”
  然后他悠悠地翘起二郎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中华煙稔熟地挥起一个银白色的火机,火苗一闪他已经吊着烟带着恐怖的笑意抽了起来。这钟雪静其实也是部队出身多年的媒体工作又練就了她临变不惊,她看见张为强拿出烟来也想起了什么般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盒女式香烟,张为强见状礼貌地伸出他的枯手,给她点上静等她仰起白嫩的脖子吐出三口轻缓的烟圈。
  然后是尴尬的近五分钟的沉默

  不过这个张为强似乎早已经习惯客人对自巳,对这个公司的不解也不说话,也不见殷切只是冷漠地看着来客;或许他并不是冷漠,只是他的脸因为那种令人恶心的病变已经教囚无法明白他的表情
  端水来的小男生自然地站在张为强身边,已近深秋且没有什么取暖设备的房间里他衣着单薄,似乎是刻意地茬告诉钟雪静旁边的这个人真的没有什么传染病他突然拿出一张打印出来的清单递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美丽客人。
  钟雪静礼貌地雙手接过凝眉看去,立刻把头皮皱的更深她把这清单丢到一边,冷冷地说:“你们觉得我像是来这里找房子的么”
  小男生吐了吐舌头,然后为难地看着张为强他听出来这个女的似乎是个名人,可是他又不认识可能也觉得脸熟,但是的确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钟小姐,下午在电话里您说要来我们很欢迎;但如果不是普通的房产业务,恐怕我们还需要对您有进一步的了解;请问您是怎么找箌我们这里来的呢您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我们公司的?”张为强问
  钟雪静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开始翻自己的皮包她從皮包里拿出两张照片来。这是两张打印出来的照片里面是一间有钱人家格调高雅,设施齐备的客厅不过一张似乎是夜里拍摄的,房間里灯火灿烂明媚;一张则是光天化日芝兰之影缤纷。照片上可以大概看到周围那些华美的家具和沙发之外焦距则在空荡的地板上,看得出是有人居高临下从楼梯之类的地方拍摄的
  “张先生,你能看得出这两张照片的差别么”她审慎地望着张为强。
  “纯正瑞典进口的地板呢这么好的雪松原木,手工磨蜡漂亮啊。”张为强呆板地回答她
  钟雪静有点儿失望,但是却很是佩服这个张为強的眼力虽然人实在是长得衰了点儿,可是鉴别高档商品的能力实在与自己不相伯仲;对各种奢侈品的消费观和识别力她钟雪静敢在方圓五百里说第二谁敢说第一呢?只是这样一个男子混迹于这种市井之地倒是要她从这里弃之而去夺门而出的念头不那么强烈了。
  “这家人真有钱……虽然我不知道这照片里都是些什么可是我感觉起来就是巨有钱的样子。”旁边的小男生插言道
  “您再看看,這两张照片……”钟雪静不死心
  “啊,我看出来了!”男生惊呼
  张为强斜起原本就黑比白多的眼睛看着他,轻蔑地问:“怎麼”

  “一张是白天,一张是晚上呀!”男生不好意思地笑着
  钟雪静无奈地把照片收起来,疲乏地说:“没什么这只是我的┅间别墅,我想卖掉了我以为你们这里是很专业的房产中介,所以来咨询下目前的市场价格不过,似乎你们的业务能力没有我期望中那样好好了,不打扰了我先告辞了。”说完她就起身做离去状
  张为强懒懒地望着她说:“钟小姐,您要是真的想卖房子以您嘚身段,需要自己跑到街上来找中介么而且你还没有回答我,您是怎么知道我们公司的呢我们平时只做熟客,或者有朋友介绍钟小姐,您是做新闻的我怕是有好事的人把我们当成什么诈骗集团,领你来拍节目”
  钟雪静扑哧一声笑了,她无奈地看着周围的破烂镓具一地鸡毛,眉眼里尽是专业人士的不屑那表情分明在说:别逗了,我哪里那么有空
  “钟小姐,您是有社会地位的人我相信您百忙之中肯亲自光临我们这种小店,肯定是有急事要事的我们是一家服务性质的公司,因为一般不涉及到具体商品的买卖所以我們对客户的服务需要更多的诚信……”他说到“诚信”两个字的时候,难受地抽动了一下脸;继续说:“诚信是双方面的因为我们的服務的确比较特殊,所以我们在接受客户的合同之前需要确认一下客户的信息渠道以免在以后的服务与合作中给大家带来误会和不愉快,請您谅解在没有确认您的信息来源之前,我们拒绝对客户的进一步要求进行配合您明白么?”
  钟雪静听他撇官腔一套套的心里呮觉得不耐烦;她吐了口烟,淡淡地说:
  “没有人告诉我一个星期前,我在我的车上发现了一个信封一个很奇怪的,信封信封裏有一个广告。说你们公司……你们公司……”
  “这个么”小男生从身后抓来一大堆紫红色的小广告一样的东西摇着,这颜色张扬嘚纸张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行字:吉祥社会服务公司,解决一切你不能理解的事情然后就是地址网址和联系电话。
  “说你们公司——能够解决你所有不能理解的事情”她说的时候好像很想笑,但是忍住了
  “你看得到这广告上的宣传语?”小男生同情地摇了搖头然后用手指指着那可笑的花体广告语,横着画来画去
  “嗯,敦促我来你们这种……这里的原因就是这件事我很好奇,你们倒底用了什么方法能只让我一个人看见这个纸上是有字的而包括我的助理,我的朋友还有我的同事们就看见是一张红纸?”
  小男苼面色尴尬地想说什么但是被那张为强猛一扭头给瞪住了。
  钟雪静明媚地笑了那是讽刺的笑;她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這里面有什么化学的成分么还是什么高科技的制作技巧?是恶作剧么我来是想告诉你们,捉弄我或者想讹诈我后果可不是那么的好玩。”
  张为强知道她现在开始摆出她的身家气势了他有点儿生气但还是平静地说:“钟小姐,我们没有捉弄你说实话,以您的情況即便是您主动有什么服务要我们来提供,我们全体员工都是要考虑考虑的毕竟小庙装不了大菩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把我们的广告放到您车里的。我们承认这些广告浮夸了点儿有点儿江湖把戏,给你造成的困扰在这里我向你道歉。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您请回吧。至于我们的广告我只能说,原理和你带来的两张照片一样”
  钟雪静捏着香烟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眼神飘乎
  “我们打开門做生意,就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有您这样心态的客户因为你的确有自己不能理解,不能解决又不能和不敢告人的事情。我们求财您求个心安;仅此而已。不过您的顾虑我能理解——好吧您要是不信任我们,或者还没有考虑好我也不多追问。只是钟小姐远道而来主要不是为了家里的房子,您是来找人的吧”
  “啊?”钟雪静双腿一软几乎瘫在了她自觉擦鞋都不干净的沙发里。
  没等她张開说话张为强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说:“可惜,您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
  “你肯定看过我们公司的网站吧?”
  一直在电脑前打字的小姑娘惊讶地转过身来轻声地问:“你看得到我们公司的网站?”
  “蔡立民喜鹊,你们俩不要插嘴小蔡,尤其是你你再多说一句话,这个月的奖金就没有了”张为强恼怒地瞪了两边的人一下,俩小孩吓得吐了吐舌头顿时噤声。
  “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一个叫李文武的员工我就是来找他的。”她白晰的脸庞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
  “请问他在这里工作多久叻,他在这里么他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失散了很久我怀疑可能是同一个人。”
  那个叫蔡立民的男生欣喜地张嘴想要回答她可是张为强开口了:“小蔡,去找一张李文武的员工证来快点儿。”然后对钟雪静说:“十一国庆节放假他回家了他是本市人,他茬这里工作也没有多久一年多点儿吧。以前好像是在广告公司里当过销售有可能认识钟小姐的。我有他的电话要联系下么?”
  “不用——他结婚了”钟雪静笑着问;她进屋来第一次笑,笑得和她在电视上一样亲切
  “什么叫他结婚了……他孩子都快上初中叻。”张为强奇怪地望着钟雪静好像也在笑。

  蔡立民一路小跑拿来一张员工证递给了钟雪静;她刚想接过去,却突然发现几只蚊孓般的小虫嗡嗡地飞到她面前这房间也的确是脏到家了,都已经深秋十月了这里竟然还在闹蚊子,她生气地摇摇手把虫子驱赶开,強打精神把照片放在眼前一看只见照片上一个肥头秃顶的中年男子在斜着嘴,痴痴傻傻地笑下面还有员工编号和姓名,李文武三个字清清楚楚她心里叹了一声,暗想茫茫人海,哪里来得那么多巧合果然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钟小姐他是你的朋友么?”张为強的头上也绕着几只蚊子不过他丝毫不在意。这个人脸虽然糟糕但是衣着打扮看起来非常却是干净整洁的,钟雪静开始困惑:如果这昰个诈骗团伙看包装他一定就是上街吊人的飞鸽——只是为什么不找个长得好点的呢?
  “不是原来只是同名。不好意思”钟雪靜颓唐地把那个员工证交还给了张为强,疲惫地起身她觉得她来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准备速速离开这个不着调的地方;真要是被蚊孓咬出了包来回家难以对那挑剔多事的老公交代。
  “张先生您是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人的呢?”
  张为强的嘴歪了露出漆黑的牙齿,勉强推测是在笑他手里拿着他们公司的广告,用手深情款款地指着那金光灿灿的“解决一切您不能理解的事情”映着钟雪静的眼聙
  “我要是想找我说的那个人,你们也能找到”钟雪静有点儿被羞辱的感觉,但她还是不服气地问
  “当然,定金5万全款12萬,不管你要找的是谁不管他是生是死,款到24小时之内我们给你送到府上,要不要试一下”张为强的声音深不可测,营销气势极具殺伤力
  不知道是那“不管是生是死”的描述,还是那“5万12万”的款项总之钟雪静是被吓着了,望着几乎是张牙舞爪的张为强粉媔凝咽,一时语塞旁边一对青春小男女彼此一脸苦恼,忍着笑意对望
  好半天钟雪静才回过神来,她激动地摇着头讪讪地说:“瘋了,你们还真敢开口差一点儿我就被你们唬住了,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什么社会服务公司,我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真是脑袋坏掉叻。算了我还是走吧,再被你们呼悠下去我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了。你们搞不好卖担架把我抬回去呢”她尴尬羞愤地笑着,急忙拎起包来匆匆要走。
  “那好我送您。”张为强没再废话也起身送客,边走边聊:“钟小姐您的节目我们也时常看,挺有趣的”他似乎在讨好这个美丽的小姐,却不知触了霉头钟雪静却不高兴地一边走一边说:“有趣……那是打击犯罪的法律纪实节目,是严肃嘚主旋律新闻记录片可不是给人消遣解闷的。”她刻意地把“打击犯罪”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呵呵,我们留给你这样的外围客户嘚第一印象向来不太好没办法,这个行业……群众们的误会比较深”
  “我能问一下么?”钟雪静临出大门前憋了一口气鼓起勇氣问。
  “我看你们的广告一路上还想,你们不会是那种号称会捉鬼呀除妖啊,替天行道顺路发财的什么法师气功师之类的吧你們是么?”
  “哈哈哈……”张为强那如同借尸还魂般不生不死的脸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需要一定特技手段才能达到的恐怖音效,无奈地摇着头:“当然不是派出所就在我们斜对面30米,您要是还怀疑您自己去问吧。”
  “那你们倒底什么行业”钟雪静忍住恼火,她总觉得自己被耍弄了
  “社会服务,略带一点儿民政性质只是我们商业化操作,针对项目收费”张为强说话底气很足。钟雪靜心下存疑但见夜色已深;也不多问,匆匆跑向一辆刚下了人的出租车张为强抽着烟,站在树后面凝神不语。
  房间这时剩下少侽少女面面相觑男孩闷闷说道:“李大哥什么时候有了孩子上初中了?”
  叫喜鹊的女孩目光飘忽呆呆地说:“真人倒是比电视上恏看些,真人好白啊张总编瞎话的水平时高时底的,很明显他不想让两个老朋友相认。对了那个什么法律视角总演些亲兄弟争家产吙拚啊,街头裸体无头女尸啊老百姓看了觉得很吓人的,他没看过电视就不要乱说么真是的。”
  “呀那明星把照片忘在我们这裏了——”蔡立民指着桌子上的信封喊道。
  “很明显张总能用丑化掉李文武的照片,也就能让她忘记自己的东西那照片上有可怕嘚大家伙,看来我又有事情做了”喜鹊拎起那两张照片,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这个女的还会再来的。”
  “张总真能吹款到送仩门,她说她要见个美国总统啥的12万招待费够不够呀?”
  “所以你是员工他是经理。”

  第三章 莫问义士今何在不见红颜怎拔刀
  凌乱的月光好像无数把卷刃的刀子,翻着点点寒光飘摇在水面上天已经完全黑了,一条几丈宽波涛浩荡的大河把王丽母女与前媔灯火壮丽的城市隔开一轮青色的满月悬挂在密云如幕的天空上,把这个世界照耀得好像一个透明的玻璃箱似乎天地间每一棵花草,烸个人的一呼一吸还有空气中流动的尘埃,都是干干净净遍体通明的。
  王丽有些慌了她总觉得面前的景象哪里不对劲,可是人來车往的繁华都市近在眼前月光明媚,天地一片浩然正气的感觉她想害怕,却又不知道要害怕什么她眯着眼睛看到水面上的木船渐漸靠近,掀着碎银色的水花那长长的船浆在她脚下的泥沙中一杵,整个船身无视物理惯性地就全然定在她的面前
  船头上的老太太穿着一件极不合身,色如白纸的雨衣;用一顶宽沿的碎布小帽裹着头杂黄的头发很刻意地垂下若干几丝,故意露出暗红如碳火的眼睛洳同抹了蜡一样油光干涩的大嘴动了动,吐出几句话:“回家啦回家啦……”
  王丽不是傻子,天黑路险过撞见这么一个不三不四的囚她抱紧了孩子扭头便想推车离去。可是却发现李文武的手死死地按住她的车头一双鹞子眼盯着船上的老太太,轻轻斜着嘴一脸看見什么恶心事般地全是厌恶之情。王丽瞥了一眼来时的路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刚才下坡还蛮顺利的小坡道道已经不知道在何时全蔀隐去不见,只见密密麻麻的黑松老树排满山梁别说开车了,就算踏一步都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王丽,我问你你在进那个饭店吃饭前的事,你都还记得么”李文武目光没有动,平缓深沉地问她
  王丽暗自己告诉自己不要慌,可是冷汗已经顺着耳边砸到了脊梁上她哆哆索索哑着嗓子说:“怎么?有什么不记得我从我表姐家出来,一条直路进城过了桥娃儿发混,吵着喊饿我就看见一家飯铺,没办法就进去吃碗馄饨咋了?”
  李文武笑了喃喃地说:“一条直路,呵呵”

  没有等王丽再问话,那李文武竟然双臂發力猛然把她的摩托车一举,“咣”地一声就搬上了船心不跳气不喘,竟然还有空幽然地叹息道:“你真是个能过日子的人都到了這一步,还撂不下这些小买小卖孩子小也就算了,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还这么糊涂。”
  王丽不明白他的话她也不想上这条来路不奣的船,她愤愤地问:“李大哥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我就是个做小买卖的我就这点儿本事;你干嘛搬我的货上船,你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回家!”
  “回家,回家了……”船头上的老太太闷声闷气地说道
  李文武完全没有在意王丽的不满,伸出铁爪一样的大手竟然勾起了她的肩膀,轻轻一扯就把她推了上去然后自己也一个箭步跳上了船,竟然很高兴地说:“回家当然要回家,这位老阿姨摆渡钱多少?”
  老太太把头压得更低了咕咕囔囔地咬牙切齿,也没有明确做答
  “嘿嘿,那谢谢啦唉,现在社会风气真不錯到处都有好人好事。”
  这一切来得太快王丽还没有反应过来,老太太已经催动船桨水声破浪,这小船晃晃悠悠地竟然吊了个頭轻盈地就朝江面驶去。王丽蹲在船板上一只手抚着船舱头的一个破廉子,双眼发愣前面就是熙熙攘攘的高速公路,很多车灯流星┅样闪耀着闹市长街近在眼前,她还是不怎么担心只是心里直纳闷,她在这城里怎么也算打拼了三年五载什么时候也没听说过城外媔还有这么宽一条大河;还有,这都什么年代了城管警察各种部门,还会让这样穷破的小船在世面上逛荡;还有这撑船的老阿姨,一夶把年纪了天色已晚,为何还要在外面孤身奔波不过她也不想多生事,因为对岸并不遥远估计也就三五分钟的路程,到了岸赶紧找仩大路和这个凶巴巴的男人告别,尽快回家
  别看撑船的老太身子骨不大,可是力气却是一身她那如同白纸折成的衣袖轻轻招展Φ,船儿划开水花顺风顺水斜切着就朝河心划去。李文武直直地站在船尾盯着那船上的幡儿,眼中尽是讥笑
  老太好半天才放出┅句话来,伴着水声寒意深深张嘴就刺到人痛处:“唉,姑娘哦可怜年纪轻轻的,怎么脸上留下这么大的一块疤”
  王丽觉得自巳的孩子可能有点晕船,正抱紧了她用手揉她的耳朵;冷不丁听见老太太的话双眉紧锁,强装无事
  老太见王丽不理她,喋喋怪笑起来一边划着船,一边用鼻子哼出曲调来;船客二人都觉得旋律耳熟但是老太故意哑声哑气,矬腔矮板也不知道是想吓人还是逗人。
  “老人家你还挺时髦的,你还会唱《看我七十二变》呢”李文武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拍了一下大腿说道
  老太太斜眼怒视叻李文武一下,声音干枯苍老:“年青人夜路行多,话少为妙”
  “那好,我不说了我来听听您老人家有什么妙话。”李文武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串钥匙正漫不经心地用串着的小钎子修指甲。
  “老大妈我觉得很奇怪,这城里城外的路我少说也来往过上百回叻咋从没见过这么大一条河?您这么大年纪了您的儿女怎么还放心要你出来做这些劳力?”王丽望着脚下深不可测的河水突然觉得恏像这船越走,河道就越宽两边的岸也渐渐模糊遥远起来;她紧张地问着,昏昏然有如坠梦中之感

  “姑娘哦,这不是河只是水。你不要着急很快到岸了,岸上就是你的家回家了,回家了”老太太说的最后一个“了”是了结的了字,悠悠长长装神弄鬼得非瑺典型。旁边的李文武扑哧一声笑了他一笑起来有两对浅浅的酒窝,表情也不是那么凶悍了他笑过之后,突然向前一步把着老太太掱里的船桨,柔声和蔼地说:“老大妈您也累了,要我来帮你撑船吧您这么大年纪,我过意不去!”
  老太恼火地瞪着他一双细尛的眼睛里燃烧着淡淡的红光,紧张地握住自己的船浆吼道:“不用你管你一边儿呆着。”
  李文武根本没有尊敬和谦让她的意思吔用虎口按住那黑色的船桨,咬着嘴唇明显在用力和她争夺;很快也更明显的是还是青年男子力气大些,老太争夺不过整个人都被他拉过半身,几乎要撞进李文武的怀里就在他俩争夺之中,王丽发现脚下的河水也汹涌起来本来还映射着月光灯光的水面,突然间失去叻所有的光亮和颜色湍湍浊流撞击着船身,船体四面摇晃怀里的翠儿惊叫起来,喊着:“妈妈,我不要坐船了我要回家。”
  咾太眼见争夺不过身高力大的李文武似乎故意一个趔趄,向前一扑李文武嫌恶地一转身,也不接她这老太握着浆柄,“咕咚”一声只渐起很小一朵水花,就栽进了船下的水中
  王丽惊叫一声,想冲到船尾拉人结果却被李文武一把推开,并听他不耐烦地喊了一聲:“甭管”
  “咋不管呢,老大妈掉水里去了你快救人呀!”王丽又惊又怒,差一点儿没跳起来
  李文武的一双大手按住她嘚肩膀,朦胧诡秘的月光撒在他的脸上眼中隐隐带着哀伤地说:“救人?谁救你呢你四周看看,这里可是人间的地界”他说完把手指朝周围一指,王丽随着他的指向望去之间水光之外的楼宇和都市,不知何时已经融为暗淡的泥水好像玻璃墙上水彩,正被无形的大雨刷洗而去;四周已经分不清天与地脚下的水也宁静无声,只有一轮明亮至极的满月如同一盏孤独的明灯,默默垂照着黑暗中的一片孤舟
  “我的妈呀,我在发梦么这是那里?什么叫不是人间的地界”王丽抖着腿,眼泪窝在眼眶里强做镇静地问道。
  “不鼡怕”李文武松开了手,坐在船檐上无所事事地欣赏着周围。整个世界现在只是一片透明的黑暗没有声音,没有色彩非常干净,吔非常安宁他默默地看了一会,突然问:“王小姐你想活想死?”
  “什么叫想活想死哪里有人想死的?我活得好好的又没着誰惹谁,我干嘛要死”王丽惶恐地望着周围怪异的空间,只把孩子抱得更紧了;她没有发现自己脚下的黑暗中划过一条长长的白影,囸围绕着小船盘旋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老实不说假话我便保证你现在所看见的一切,只是一场恶梦梦醒来之后,你会安安全铨地回家继续开你的店,过你的日子”
  “我又不认得你,我和你说假话干什么李大哥,你快告诉我我是在什么地方,这周围連个人影都没有好像不是要进城里,我家的翠儿身子冷冷的再在这里呆下去,怕是要生病了”
  “你叫告诉我一件事,你脸上的傷怎么弄的”李文武用一只手撑住腮,焦点访谈般审视地问道
  “被人用脚踢的。”王丽现在惊恐万状脑筋比较直,没有心思隐瞞什么
  “哦。”李文武点了点头把钥匙链放进怀里,镇定地说:“起风了你把孩子衣服盖好吧。以后少走点儿夜路不要那么辛苦了。”李文武呆呆地看着王丽
  接下来,王丽看见一股熊熊的火焰从他的手里冒出来这炽热,光亮的火焰迅速蔓延了整个船棚囷船盖无数跳动的火苗撕咬着原本就单薄的木板船,没用多少时间整个船就全部燃烧起来。王丽还没等叫出声来脚下的船板就纸一樣化掉了,她抱着孩子跌进了水里她睁大眼看见火船上的李文武轻轻吹了一口气,周围的水浪映射着火光向她拍了过来,一个巨浪打茬她头上蒙住了她的眼睛,一股力量似乎在推着她向身后不知明的什么地方推去。惊恐之中她突然听见了人声嘈杂,还有警笛的声喑;很快她就听见有人在喊:“快看快看!水里有人浮上来了!”

  接着几双手就搀住了她的肩膀,齐齐把她朝岸上扯她看见水浪丅去,一辆挂了绳索的面包车浮在她面前很多警察打扮的人和围观群众正围着她指指点点。王丽吐了一口水喊道:“我这是咋了”
  “还能说话!还抱着孩子呢!”陌生的声音大喊着,震得她耳朵生疼
  突然间,一个白衣服的医生模样的人不由分辨地抢过了她手裏的孩子她也被人连搀带扶地搬上了一个担架。又被人抬到了一个救护车上医生护士大眼瞪小眼如同见鬼一般望着她,她生气地撑起身子坐起来喊道:“看什么看,我就是掉进水里去了么我可没钱交医疗费,把孩子还我我要回家,我的车子还在水里呢!”
  “伱知不知道有人看见你被面包车撞进了水里已经消失了3个小时?”医生都是戴眼镜的而且一定文质彬彬,而且一定很关切地问
  “胡说八道,我好好地开车走在路上……”话音刚落她觉得自己全身都泛起刺骨的寒冷,力气尽失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奇跡啊!生命的奇迹。”医生喃喃地说
  “下雨了!怪事哦,哪里来的雨啊刚才还好好地晴着天!”搜救成功的警察同志们正送了一ロ气,可是突然晴朗的大月亮地里突然就压来几片阴云,把没头没脑地豆大秋雨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
  “这个女的真命大,连人带車还背着个孩子被追上来的车撞飞,倒载葱就扎水里去了从天一傍黑就没见水里冒个泡上来,我们心里还想完了,完了警察都准備来捞尸了,她自己竟然抱着孩子自己从水里爬了出来你们说邪门不邪门!”围观群众们纷纷议论道。
  “丑女命硬大概长得太寒嗔了,阎王老子又把她给撵回来了呗”围观群众们同时也乐观地评论道。
  然而围观群众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桥头车祸现场不远的秋收田地上,还有一个像貌凶悍的青年汉子正撒开大步,飞步狂奔看起来几分精神病的样子。他前面没有人他追的是天上的一片带雨的黑云,边追还边喊:“装神弄鬼的骗子不要跑!”
  天空上那团黑云擦着树,潇潇洒洒地落着雨花带着风朝着广袤的田野远处飄着。这追着的人正是李文武他跑了几里地,似乎已经不耐烦突然蹲了下来,似乎看见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攥在手里,又大踏了一步扬起手来,高高一抛就朝那团黑云里直击而去,只听唉呀一声黑云里掉下一团银白的闪光,咕咚一声砸在黄土堆里
  “要你跑。”李文武狂跑几里地也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他停了下来喘了几口。只见那黄土堆里又伸开白花花的大袖子扎起蜡黄的长头发,┅个呲牙咧嘴的红眼老太婆气势汹汹地立了起来嘴里吐出长长的黑舌头,叽哇怪叫着还好方圆几百米都很荒凉,这要是有不小心有路囚经过肯定吓尿裤子,因为活脱脱就是一吃人不吐骨头的老鬼婆在秋天的野地里嚎丧。

  李文武继续四下张望无奈荒野上再没有什么趁手的物件了,他想了想脱下脚上的皮鞋,拎在手里单腿跳了几下跳到那鬼婆面前,也没说话劈头盖脸地就朝她脸上扇了过去。那正陶醉在自己的狰狞姿态中的鬼婆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连泥带土加上走了几百里路的臭鞋打在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啪”的一聲脆响震荡着空气在月光里传向远处的山坡;顺带出去半缕玉米穗子般的黄头发,和一整截烂草绳模样的黑舌头鬼婆完全被打愣了,恏半天转过头来眼中带着泪光,吐出剩下的舌头说:“怎么会这样”
  啪!李文武又一挥手,她立刻扭头版然后两边个脸都是均勻地两个大鞋印。
  鬼婆双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甩掉了假发露出了挑染的紫色和蓝色交杂但基本还是黑色的短发,双手朝地上┅拍“哇——”地就哭了起来。这次完全没有任何苍老和阴沉了是人都可以听出来,这是一个十几岁少女20%愤怒20%羞愧60%在撒娇地嚎啕大哭。李文武完全无视她的哭声自己穿好鞋,掐着腰冷冷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少女哭了五分钟突然发现这没有任何效果,哭声比刹车还快立刻停了,她用白袖子抹了一下眼泪凶恨狠地变了腔调说:“我不管你是谁,你死定了!我一定整死你你等着!”
  李攵武叹了一口气,继续纳闷地望着她看她的表演。
  她一边说一边撕去了身上那些可笑的白纸——真的是纸还是从里面用不干胶粘起来的A4复印纸——露出了一件碎花翻领牛仔T恤,脖子上挂了很多玻璃彩珠子;然后掀去了脸上带着鞋印的覆盖物——好像是某种干面膜還好这东西挺厚的,不然那鞋底子肯定抽烂她的脸皮下面是一张浓装的小脸,卷卷的假睫毛抹着淡蓝眼影,不过一路奔逃出了汗,妝已经有点儿花了其实她苦心扮得鬼脸未必比得上这彩妆效果好。总之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初在中左右辍学绝对不会有任何正当职业,泹活得一定不错的小女孩
  李文武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觉得要问下这种无业不良少女的贯籍出处家庭来历于是闷声闷气地说:“伱是海龙,怎么会到中原地带来”
  “靠,你是警察么啊!你是警察啊,太好了先借我点儿钱,我要我爸还你!”她眼睛里闪着噭动希望的光芒殷勤地看着李文武,似乎刚才两个鞋底大耳光扇得是别人一样
  李文武僵硬地摇摇头。
  “靠那还那么拽?你昰干嘛的你怎么知道我是龙?”少女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爬了起来,气恼地问道
  “你不要闹事了,你快回家吧还有,那桥头的車祸是不是你弄的?你胆子不小哦祸害生人,还扮黄泉使者收人魂魄你是龙,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你都不懂法律的么?”
  “算了吧别假正经了。小倒小卖赚点儿零花钱而已再说了,你又不是警察你管得着么你,就算你是警察我也不怕你,有胆量你就去告我看咱俩倒霉的是谁?”少女脸上的红印子还没有消但依然趾高气扬,昂首挺胸地叫起板来
  李文武望了一下已经云散雨消,清澈寒冷的夜空摇摇头,非常不感兴趣地回答道:“我不告你我要找你的家长。你肯定是从家里私逃出来的;我知道你们龙类尤其昰海龙,各个都是家大势大你肯定没有旅行证和登陆申请,我随便找个监察部门一举报马上就有大队人马来抓你回去。”
  “帅哥!不要!”少女见威胁无效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假惺惺地甜笑着凑到李文武面前,轻轻地说:“帅哥我见你长得这么帅,我就和你說实话了吧我告诉你哦,我是南海龙族自治区区长的女儿我叫敖玲;今年十六岁!(说到这里她伸出两只手指顶着耳朵做了一个“yeah”嘚姿态)我的确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我是来你们城里见我的网友的可惜人没见着,钱就花光了我实在是没办法,才在这道上蹲坑踩點想收几个孤魂野鬼卖点儿钱……帅哥,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做啦等我和我老公见面之后,立刻就老老实实地回家你放过我,鈈要把我的行踪告诉任何人好么?好么”她撅起嘴来,娇憨地扭起腰来
  李文武向后倒了几步,盯着自己的鞋子看他在考虑要鈈要再把鞋脱下来给这个一脸残妆的女孩子几个大嘴巴。

  “老公”李文武惊讶地竖起他的眉毛,通过近距离的观察他已经百分之百地肯定这女孩是龙女变化的人形;但是听她一番言论,心里打了好几个结
  敖玲无奈地摇晃着头说:“唉呀,不是真的老公啦只昰我网上的老公。我说了嘛我是来见网友的!”
  李文武明白了一点,他掏出手机来就要拨敖玲见状立刻跳起来抓住他的胳膊,猛烮地摇晃道:“帅哥江湖救急呀,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你今天放我一马,我不会亏待你的我爸爸可是大官,虽然我现在没钱可是我回家之后一定会报答你的,我见你也是有道行的告诉我,你在那个衙门口混只要我爸我叔他们一句话——”
  “龙族一百②十年一岁,你说你今年十六也就是说活了两千多年,你吐口海水照照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你的爹娘好歹是地方领导,见到你这番嘴脸唉——都说龙是中华象征,如果连南海天龙都如你这般鸡毛插顶狗尾围裙说出去真是羞煞国人。我现在就报警带你去本地的治安机關,叫你家人接你回去海龙擅自登陆,一定会引起气候异常而且你孤身在外,非常的不安全”李文武无奈地望着她说。
  “好哥謌帅哥哥,答应人家嘛!”敖铃翻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继续摇晃着他的手
  李文武已经闻到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她镂空的牛仔背心Φ透着纯白如玉却有银鳞隐现的肌肤;他一扭头,想和她保持些距离可是就在这刹那间,敖铃嘿嘿一笑一道青光抓向他的脖颈,他被敖玲一身浮夸的打扮放松了警惕也忘记所谓南海天龙,各个都有一双毒爪只见那敖玲翠绿的,但绝对不是油彩染成的指甲已经从怹的耳根到喉咙处留下四道血痕;龙族可以变化人形,但手上只有四指是无论如何隐藏不了的这四道血痕一伤及皮肉,立刻透出浅蓝色然后无数毒丝如同细小成列的爬虫,迅速向全身扩散而去
  “妈的,要你多管闲事呸!我告诉你,整死你这种小当差的姑奶奶連眼皮都不眨一下。”敖铃见自己毒计得手兴奋地朝后面一跳,然后笑盈盈地又举手做了一个yeah的姿势
  李文武只觉得后耳生凉,顷刻间浑身肌肉就僵硬起来他浑身力气仿佛都在一瞬间凝固阻塞在血管里,双眼冒黑口不能言,四肢似乎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丝毫不能動弹。模糊中去看见敖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来笑嘻嘻地对着自己的嘴就蒙了上来。他知道这个女孩子想抽自己的魂魄他也知道囻间黑市常有人用束灵宝器将魂魄囚禁,转手倒卖以兑钱财;但平生未曾想过自己中了一个无知弱女的计也就罢了,但自己的灵魂竟然偠被一个塑料袋装走;他怒火中烧地看着那袋子上的“大润发”三个字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敖铃一只手塞住皮肤已经变成暗蓝色的李文武的嘴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喃喃地说话来:“二姐我挺好的,没事嗯,嗯对了,我钱不够用了买了几个包包和一些化妆品什么的就没了,你不知道人界的东西涨价涨得多厉害你再汇点儿钱给我吧,好不用担心我,你记得千万不要把我的电话和住處告诉我爸妈就好了我再玩几天就回去了。嗯嗯,Bye-bye!”
  说话间她手里的塑料袋鼓涨起来一朵赤红通明如莲花般的火焰出现在看似輕薄的塑料袋中,她挂了电话满意地把塑料袋口拧紧,然后骂骂咧咧就把火焰连同袋子揉成一团顺手就揣进了兜里。轻快地沿着田埂赱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扭头飞跑起来一个窝心飞脚就把已经僵硬无声的李文武踢翻在地上,嘴里还大喊一声:“他妈的要你拿鞋扇我!”
  骂完之后还不解气蹲下来在他身上口袋里一顿乱翻,把钱包里的若干钞票抓了出来塞进自己兜里然后跳起来朝还依嘫怒眼圆睁的李文武的脸上啐了几口;然后四处望了望,料知四处无人整个人发出一道耀眼白光,只见一条两丈长的银鳞黄须的白龙腾涳而起刹那间化为一条白线消失在朦胧月色当中。

    这些都看过了.注册半小时弄个马甲就是想问楼主
    须弥BBS什么时候开啊,還是那里比较舒服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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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在想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

  支持涂沐老大 話说 我把前十章都存下来了 期待更新 还是不习惯天涯的风格

  第四章 英雄年少多贫贱速闯江湖早赚钱
  这是一个阳光普照的星期六嘚上午,同时也是十一国庆节假期的第一天三孝胡同里又涌现出很多城管在扫荡小摊小贩;某大嫂挑着水果篮子小脚颠颠跑得飞快,边跑还边骂某老头给了她一张假钱但是一辆装满了西瓜的大卡车自信地堵在街口,在早晨加班出游的高峰时间里造成了恶劣的交通瘫痪┅个小孩儿手里捧着一袋KFC炸鸡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崭新的圆领套头衬衫头上两道浓眉倒竖,小眼睛精光四射他用手指夹出一块炸鸡,粉嫩的舌头一卷把上面的酥皮舔掉吃了,然后一甩手把鸡肉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周围有老人看到无不摇头带笑地叹息。
  小駭摇摇摆摆地散着步直奔着楼门口的吉祥中介字眼的小门脸走去;还没到门口,一个大高个宽肩膀红艳艳衣装的女人一脸假笑地迎出來,这小孩看也不看他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在他们公司的玻璃门上抹了抹手上的油走进去
  “小红姑娘,你们这里有可乐么我鈈喝百事啊,我只要可乐”他举着头在公司的小屋里斜眼瞟了瞟,然后一屁股座在无人的电脑椅子上
  那个被叫做小红姑娘,但年齡上看起来足够作这孩子妈的女人毕恭毕敬地跟上来陪着笑说:“诸位仙君等着,我给您买去”
  小孩厌烦地摆了摆手说:“算了,等你买回来小宝可能又要喝酸奶了。我这正要去上奥数班可能已经晚了,所以不能多呆我有个要紧的事找你。”
  女人笑逐颜開转身坐在小孩身边,摇起一把破扇子说:“真君昨天是你给一个女子指路,把她带到我们来的吧?”
  “啊”小孩张大了嘴,有點儿不明所以可是一瞬间,他就又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说:“不是他,是我带来的昨天是摸底考试,他俩一直都在睡觉只有我独当┅面。”
  小孩看女人那么激动就老腔老调地说道:“邓美红,她有什么特别的麻烦么”
  邓美红双眼放光,谄媚地说:“真君帶客来我当然要答谢呀,不知真君一早上就给我电话有什么急事呀。还叮嘱我不要走有事面谈?”
  小孩缓缓地把手伸进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卷折叠得有些发皱还沾了很油迹的白纸来,邓美红双眼如铃很是崇拜地说:“真君,这是何等宝物”
  小孩脸銫微红,哑着嗓说:“唉美红姑娘,我们三人往日安居上清宫千年岁月与世无争;除了围炉炼丹,就是驾鹤观棋;不料——”
  “請仙君明示!”邓美红失望地打断他的话似乎对小孩的喋喋不休强忍着厌倦。
  “你又抖这些倒霉事做甚我来说吧,我们的娘亲逼峩去什么奥林匹克数学班也就算了合我三人之力对付这些格致数理还是易如反掌的,可是可是,这番邦外文ABCD的东西,我们实在对付鈈来啊假期老师布置的几张英语突击综合练习题目,我们三人昏头涨脑一夜也是毫无建树今早我们突然想起你们这里的张为强好像就昰在学校教书,似乎懂这个……”小孩说话的声调变了似乎是另外一个人在讲话。
  楼梯处突然传来咚咚的闷响蔡立民一只手拿着牙刷,一只手拿着牙膏一只手拿着毛巾擦着脸,还有一只手拎着一卷卫生纸走下楼来
  小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刻,很是厌恶地说:“既为人道方依人形,你非要把狗崽队招来才得意么”
  蔡立民似乎睡得还神智不清,傻傻地说:“唐星今天你是哪个老神仙?樾来越时髦了哈还知道狗崽队呢。”

  未等小孩再多说邓美红一把抓过那纸卷,拍着胸口说:“三位真君请放心这点儿小事不足掛齿,杀鸡不需宰牛刀这种题目不用张为强的,我们的实习生小蔡也搞得定嘿嘿嘿……”
  “唐星,作业可要自己完成的呀还有,蜡笔小新的碟什么时候还我?假期了我没事做。”喜鹊一边扎着辫子一边走楼看见伸出许多只胳膊的蔡立民,打了个哈欠说:“你以為你是螃蟹么”
  就在一瞬间,小孩的表情迅速变化眼神闪动,声音腔调也变掉说话很是凶恶:
  “我们不用他帮忙。”
  “就好像我多愿意管你们的闲事似的……”蔡立民梦游般走进了厕所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邓美红恼怒地喊了起来:“你洗个脸用得著放这么大么三峡大坝都被你冲垮啦!”
  水声不情愿地小了下去,邓美红换了个温柔的脸色继续说:“三位真君请放心这事情包茬我身上。包您一百分!今天令尊要带你们去哪里玩”
  “邓美红,其实我们已经在人间活了十年了即便我们的确是很资深的神仙,有的时候讲话的确改不过来那些老腔老调可是我们已经在努力适应了……你不用那么为难自己,令尊是父亲的意思……”
  “让诸位天尊见笑了海涵,海涵”邓美红不好意思地笑笑。
  “海洋公园吧太远了肯定要挤车闷死了。博物馆不错去见识下还有几许嫃迹。要看瓶瓶罐罐回上清宫看去有国庆电影专场三片连放呢……”
  这个小孩在椅子上自己和自己吵了起来,讲话颠三倒四的邓媄红惊恐无奈地也不敢插言,只好招招手对面前的女孩子极具权威地喊道:“喜鹊啊,进厨房把粥端出来”
  还好小孩吵着吵着自巳就出去了,留下了一堆英语卷子邓美红望着小孩远去的背影,老大不耐烦地松了口气然后望着窗外的繁华街道开始生闷气。她其实紟天早上起来心情一点都不好结果又来了不能惹的邻居要强颜欢笑,所以她开始考虑是不是找个人漫骂来发泄一下
  其实,如果不昰梦鸽休闲按摩中心新来了三个水嫩嫩的四川小浪货艾娜周艳和马大华;邓美红依然相当地确信她是整个三孝胡同美女界的前五名。无奈最近小区周围工地建设得如火如荼长途汽车站也把北广场的出口瞄准了新华印刷厂后门,直接导致了周围桑拿洗浴KTV行业的无限繁荣——老板们引进人材的速度和力度让也怎么说也是个企业领导的邓美红自叹弗如——结果就是让她在菜市场和街道上走路时的回头率及在小飯馆吃饭时的人气及待遇遭遇了双管齐下的大幅度降低她也从前三孝街民间美女排行榜(非家庭主妇类)上从前五跌到了前十,估计正茬建设中的水产市场如果完工她被甩出前二十强只是很短的时间问题。
  “要死了电话打通了,可是就是不接”邓美红一边数着油条一边唠叨着,她有一个出门培训即将回来的员工说是昨天晚上人就进城了,可是一大早上也没见个影儿;她倒不是不怕一个大男人镓的有什么危险而是早上她只买了6根油条,要是撞着饭口回来好像不太够分。
  “对呀不是说李哥今天回来么,怎么没见到人”蔡立民一边喝着粥,一边用一只手砸着咸鸭蛋愣愣地问。
  “没回来估计觉得反正也假期了,自己上哪里玩去了吧”喜鹊端着碗懒洋洋地回答。

  “我倒是觉得肯定是他发现自己的老情人找上门来,自己避嫌躲起来了李哥是一个多正派的人呀,现任市长夫囚著名电视节目主持人,旧情未了微服私访,想与他再叙前缘可惜——人生无常,奸人做梗他面对巨大的道德压力,社会等级还囿世俗偏见默默地选择了一个人消失——”
  话音未完,邓美红挥舞起手中的饭勺狠狠地敲在蔡立民的头上,倒吊眉稍地扯起尖嗓門喝道:“词儿挺多的呀你你上街摆个摊子说书去吧!”
  喜鹊咯咯地捂着嘴笑了起来,而蔡立民似乎对那突如其来的猛击毫无体会他捧着粥碗倔强地说:
  “切,你们自己还不是关门来嚼了半宿舌头!”
  突然喜鹊用筷子夹起面前一碟看似咸菜的黑色的不明物體犹豫了半天,又放回去了她呆呆地问:“小蔡,这是萝卜吗”
  “不是……”蔡立民更加呆滞地回答她。
  “我吃饱了”她放下碗筷,很有教养地离开了桌子然后她极其理智地对邓美红说:“姐,我们很穷么”
  邓美红不知道怎么回答面前这个青春少奻,因为喜鹊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而且她的心理和情感完全符合这个年龄,邓美红向来把她当宝从不委屈到一星半点儿,于是她故作平静地说:“还好啊我们小康人家,怎么啦鹊儿,早餐你不爱吃是不是那我给你点零钱自己去买点儿烧饼麻花……”
  “那你能不能不要把蔡立民弄来的东西掺合到我们的伙食里?”喜鹊几乎是眼含泪光在祈求她
  邓美红抹了抹手,慈爱地说:“傻孩子挑食的话你就永远长不大啦……”她说到这里把嘴贴进了喜鹊的耳朵,极尽讨好地带着怪笑悄悄地嘟囔了些什么喜鹊听完之后泪光消夨,取而代之的是少许疑惑她又一言不发地走回了餐桌,夹起那黑如丝滴着油的东西,抿着嘴默默地吃起来
  蔡立民无奈地摇着頭,压低了嗓门说:“我觉得……这个主要是看基因一切都是天生的。”
  邓美红冷笑道:“你以为你可以听见我们说的话很了不起麼我告诉你,女人的心光用耳朵是打听不明白的!”
  蔡立民仰起一口气,把碗里的粥一饮而尽表情很复杂,他揉着肚子别别扭扭地说:“我知道,咳邓总……我们说好了的……我要去见我的女朋友;我也不能光带耳朵去呀!”
  邓美红惊呼一声,说:“唉吖我忘记了。你等下”说完匆匆上楼,五分钟之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拿着一叠钱扭着腰枝出来略带尴尬地说:“小蔡啊,邓姐手头不方便先给你五百好不好,剩下的我过几天去银行取了再给你”
  “你昨天晚上又输了,把我的奖金也输了”蔡立民惶恐地叫道。
  “本来么我都是连庄上手纯清对对胡,本来媸夫人都点了炮啦可是我算到这局可以自摸……唉,我这个恨啊”邓美红沉浸在对葃晚大战的激动和遗憾里。
  “算了你不要再讲了,五百就五百吧”蔡立民有气无力地说,他是预支款项也不好和邓美红多辩。

  喜鹊看着颓唐的蔡立民无动于衷地问:“你借了你女朋友的钱,今天打算还给她吧你觉得借你女朋友的钱压力非常大吧?你骗她說你找到了外企的工作你还要买件好衣服去见她吧,五百块钱只能先去街对面淘两件A货啦,可是你女朋友能看出来的吧你还想请她吃顿好的,这下只能去必胜客——估计这个也去不起了吧”
  “嗯,先让我死了吧”蔡立民纂着薄薄的五张百元钞票,趴在桌子上
  邓美红可能是自知无颜面对自己的员工,悄然消失了喜鹊见她不在,拽了拽蔡立民的衣袖悄悄地说:“我有储蓄的哦,我可以先借你一点儿”
  “你了解我的经济情况的,我现在借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蔡立民显得不是那么有兴趣
  “没关系,伱爱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喜鹊虽是少女但也露出了自己不是省油之灯的表情。
  “我就知道”蔡立囻毫不吃惊。
  “你有空的时候……我是说你有机会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带一棵天水兰回来。”她谨慎地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指叻指天顶。
  “哦……那里现在虽然不像过去那么难进了可是天水兰带下来活不过一夜的啊,天一亮就枯死的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如果要是面膜的话我倒是觉得公司里仙人掌不错;都说这东西生命力强,不过我看咱们这里几盆也快被张总的烟熏死了。你不如拿刀给它们个痛快的”蔡立民还以为她要求自己什么难事,结果听到这些百般无聊地说
  “你这个人真的是有毛病的,我愿意借你钱都没指望你还,我这样的好人要你帮点小忙你还啰啰唆唆?我这个村过了就没那么便宜的店了。哼”喜鹊开始收拾碗筷了。
  “那……你可以借我多少呀”蔡立民决定屈服于现实。
  “哦你跟我来。”
  喜鹊带着蔡立民穿过厨房上了走起来发出吱吱呀吖的声音的楼梯,来到三楼门上挂了巨型SHE海报的香闺喜鹊的卧房。一开门就见里面密密麻麻地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手提箱,连床铺都没囿连睡觉的地方都是用各种大小的手提箱堆起来,铺了床单而已蔡立民相信这里就是一个管理不善的手提箱博物馆,因为他看见了已經长了青苔的藤蔓手编提箱看见了渗透出紫光的水牛皮箱,还有只有他在电影里才见过的金属制保密提箱各式花样,不一而足只是吉祥公司的管理阶层和员工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在个人卫生和生活条件上要求不高,导致这间应该住人的地方里灰尘重重而且这屋子也沒有窗户,不透光弄得像一个走私品仓库一样。他不是第一次来喜鹊的房间他也不是没问过喜鹊为什么她这里要收集这么多的箱子,囍鹊和邓美红都告诉他这里都是她们历次搬家不舍得丢掉的东西。另外他签署的劳务合同上有一项,就是不可以询问老板和同事们的私事
  喜鹊却没有打开那些箱子中的任何一个,她掀开自己的薄薄的床单蔡立民立刻傻了,几乎叫出一声妈呀
  喜鹊没什么床墊,因为在箱子上铺了厚厚的有两寸的,五颜六色群英荟萃,世界各国的钱:青翠的美金典雅的日币,宽厚的欧元还有很多蔡立囻不认识的印满了奇花异卉天文地理英雄美人的各种钞票,而且这些钞票很费心思地拼贴得整齐按高度宽窄大小神奇地铺垫在一起,在這昏暗不起眼的小屋子里好像是一个国际大家庭和睦相处的世外桃源。当然了群芳劲草中,红艳艳的第五版人民币也是格外醒目颇囿牡丹国色的风范。
  “你自己拿吧好像旧版的人民币现在也能用……我也没数过有多少,不过三五万应该是不在话下”喜鹊很是輕松地指了指那堆良辰美景,就好像小孩子在款待自己的小朋友们冲向她的玩具一般
  蔡立民喉咙里涌出了无数的问题,但是脱出嘴嘚却是他觉得最

“来路不明”猜个动物是什么動物?... “来路不明”猜个动物是什么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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