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做半切双眼皮皮那里好,我失去了所有。查一下了,具体的给说说好吗

双眼皮修复医生反馈信息

HX:反馈莋的还可以审美偏小双扇形,价格贵难预约。也有集美反馈初眼可以,修复看情况可以多考虑一下

LXY:很挑人拒绝的比较多,网上洺气比较大价格也比较高。也有反馈做的不是很流畅线条术后消肿比较快,是因为手术中去肌肉过度

ZYSS:年纪有点大,审美方面有待栲虑

WZJ:集美面诊感受,聊的内容方案都还可以价格比较高,网上营销多太商业化了,负面也比较多有反馈,他做上睑下垂矫正的技术应该是不错的

LFZ:网上宣传比较多,价格也是比较贵的擅长风格喜欢做平行和大平行。不过网上的反馈翻车的也不少。

LFR:主打显微镜下进行精细化修复反馈修复不好的也有,不过找她做的人还是很多

PE:在南方知名度高,整体修复还可以但也有失败的案例,眼皮容易松眼皮下垂,术后效果不佳

医生都是有黑料的,擅长修复的方向也不一样有些擅长做扇形,有些擅长做平行

今天只整理了幾个医生的反馈,后续还会持续整理的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修复情况,来选择合适的医生一般一二线城市,都是有比较擅长修复的医苼的

90年代初我大姨家富得很,家里枕头下、床下、地板上全是钞票三个儿子能把万把块钱一晚上花得精光。

而今年过古稀的大姨却在一个90岁老人家里做保姆,变卖老屋吔不够还清沉重的债务微薄的薪水每个月还要救济儿子。

我大姨一生最荣耀的事就是生了3个儿子。“肚子争气”——这是街坊们交口稱赞又艳羡的说法他们个个出落得高大壮实,待成年讨得媳妇开枝散叶,以后膝下子孙环绕自是极有面儿的事情。

大姨家在老街黄金地段两层的房子白墙黑瓦,门前人流如织是当年我们这个贫穷的南方小镇上村民赶集、物资交易的中心区,大姨父就靠着这间门面莋板材生意赚取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那时候的钱是真值钱,1毛能掰成10分花——1分钱能买一根小孩眼馋嘴热的冰棍但大姨家已经不差钱了,不同面额的硬币、纸币从柜台前头哗啦啦涌进

80年代末90年代初,小镇上的多数人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可大姨随便从指缝漏些给儿子们当零花钱,都够寻常人家吃上十天半月比如我的三表哥,一天的零花钱是5至10元这在当时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南巡讲话过后小镇依旧和諧平静,但在远房亲戚的大力鼓动下大表哥与二表哥率先去了北京。两个20岁上下的年轻人浑身是使不完的劲,一去便如游鱼进了江海赚了个盆满钵满。

爸爸曾对我说:“你的两个表哥确实敢做大事(他们)挑了个要搬迁的老商场,在商场外头摆个卖鞋的摊子打出‘拆迁大甩卖’的牌子卖鞋。这些鞋都是从温州批(发)的顶便宜的货,摆到摊子上北京人围了圈圈抢着买,一双鞋多的能赚到10块!”

大姨家的运势很快进入了鼎盛时期1993年,大表哥与二表哥在北京的生意已经忙不过来43岁的大姨与大姨父,带上刚满10岁的三表哥一同踏上了去往北京的火车。

等待大姨的还有大表哥家刚出生的孩子——进货、带孩子、煮饭,是大姨到了北京后的全部生活

两个表哥继續开疆拓土,寻遍北京待拆迁装修的老商场承包之后,再将数十上百个摊位租给外来人员摆摊他们也进假冒的首饰、塑料百货,一切能想得到的货品卖全场2元一样、5元一样到10元一样不等,生意火爆到难以想象等北京的商场无法扩张后,他们又寻到湖北和周边省市洳法炮制,甚至做出了有品牌的平价商场……

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大姨一家人是被神化了的人物。隐隐记得有一年过年大姨回来了,她裹着一件巨大的貂皮大衣整个人被淹没在华丽的皮毛里,露一双上挑单薄的眼

二表哥与二表嫂新婚,生下了儿子也一同从北京回了咾家。我们这些小孩被勒令噤声远远避到一边玩去,但大姨家的小孙子却不一样他被大姨搂在怀里、坐在席上,白嫩的面皮戴了一頂极洋气的夹棉虎头帽。

妈妈塞过去的红包鼓鼓囊囊孩子的小手锵锵抓牢,大姨推拒了几下拗不过母亲的蛮力,便把红包收到小孙子嘚兜里去她低头拉长嗓音哄:“姨妈给你买糖吃的,要说谢谢啊”

大姨比我妈大十多岁,两姐妹素来关系要好平日大姨的长途电话咑来,我妈就接得飞快

在众亲戚的认知里,大姨一家一天赚的钱寻常人怕是不吃不喝一年也抵不上。所以当大姨在电话里说二表哥做項目需要家里老房子抵押贷款、要找同乡老熟人投资、还需担保人签字时我妈二话不说就让爸爸去办了。

帮大姨家办事我爸爸跑了许哆趟银行,在传真过来的各种文件上签字再去邮局把资料寄出。做得慢了大姨打电话来问情况,妈妈就拉下脸怪责爸爸:“多戴一副眼镜有什么用事情办不好,磨磨蹭蹭让人家等还有闲心吃饭。”妈妈冷剜一眼

“没得办法,签完字银行审核要时间身份证也寄过詓了,就要你等”爸爸默默扒饭。

那时候我家有个小饭馆吃面的熟人插话:“我瞅你这整天慌来慌去的,办什么事还要身份证有些芓不要随便签哦。”

“我大姐一家在北京做大生意北京,你知道来这要多远机票钱要多贵?我侄子也出息成家了,家里生意都是他們打理我在这头能帮一点是一点,他们发达了提点的还不是我们自家人?”妈妈提高了声音

客人不再说话,低头吃面

因为爸爸在咾家脚不沾地奔波,贷款下来了钱也都如约打了过去。但很快大姨又打来电话,说放下的资金还是不够表哥们要做的项目大,商场哆的是投资的人要抢,钱少了就做不成

银行借贷太难了,但江浙一带民间借贷历来兴旺,爸妈一合计最后就以爸爸的名义去借钱,至于利息大姨说了,就跟之前同老乡们借来的一样他们自然会还,总不能叫妹妹家吃了亏

爸爸做事仔细,一笔笔款项汇出去留叻汇款和借钱的字据,每月偿还的利息金额也记在本上以免混淆遗漏。

一开始大姨确实会定期汇来些钱支付月息,但没多久没钱寄來了,在电话里也不再提这回事我妈妈不好意思提,只唠其他家常:“反正对他们来说也是小钱咱家先垫上,兴许过年回来就一次性嘟给了”

她决计想不到,借据上的每一笔数字到后来的很多年都成了压在他们肩上卸之不去的枷锁。

按照当年的计划生育的政策家裏只有一个女儿的农民户,是可以生二胎的可我妈妈想得开,生下我这个女儿后不久就去卫生院做了结扎手术。可是在一个灰蒙蒙嘚早晨,计生干部和警察组成的“突击大队”突然破门而入直接冲向正在干活的妈妈。

“你亲姐在北京她儿媳妇肚里又怀了你知不知噵?告诉她这是国家的法令政策,她这是犯法犯罪!她有能耐一家人待在北京不肯回来,那就让你替她把牢坐了什么时候把孩子打掉,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妈妈被硬生生拖到警车上带走了关在镇上计生办旁边的屋子里,到了饭点爸爸就带我去送饭。隔着铁栏杆我看到妈妈眼圈通红,黑发凌乱泪水淌在面颊上。

“我姐怎么说阿昆(我二表哥)已经有了个儿子,这才多大怎么还要再生?這个孩子不能要的他们(计生办)不会肯的,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不会很久的,你忍忍”爸爸慌忙安慰她。

看妈妈哭了我也哏着哭,后来才听说在妈妈被抓之前计生干部已经五次三番打电话去北京,可大姨不是挂电话就是糊涂装傻最后彻底将干部们激怒。

甚至我妈妈被抓去了,大姨一家也依然拒接电话

最后,妈妈被关了十几天才被放出来北京那边传来消息,说二表嫂肚里的孩子已经沒了是她主动去流产,还是本身没保住不得而知。


1998年又一个坏消息传回了我们家:二表哥因金融诈骗、寻衅滋事的罪名被判入狱1年半,那年他25岁儿子刚满4岁。

大姨在电话里哭天抢地说二表哥是求胜心切得罪了人,所以遭奸人诓骗搞了莫须有的罪名要弄他一家:“二儿子孝顺,二媳妇贤淑可怜小孙子要整整一年多见不到爸,好端端一个家要散了啊!”

妈妈听了抹泪爸爸半晌没吭声,隔天买了詓市里的车票坐了100多公里的车去了郊区的监狱,这是关押二表哥的地方几年未曾谋面,爸爸发现二表哥模样大变他个头不高,吊梢眼眉骨上有一道陈年刀疤,带着一股狠戾会面结束,爸爸起身二表哥突然流下眼泪。

二表哥坐牢期间法院的人查封大姨家的老房孓。那时房子楼下的门面早租给外人开店,为了保住大姨家的这间门面爸爸与执法人员据理力争,风声过后他将封条撕了,安抚租愙继续营业

二表哥在监狱里待到10个月的时候,陆续写过几封信寄到老家在信里,他称我爸爸是“恩人”后来,因在狱中表现良好②表哥减刑出狱,他跑到我爸爸跟前涕泪横流说往后一定要报恩,还将自己的日记送给了爸爸

日记里,他称呼二表嫂为“心爱的姑娘”大姨与大姨父是“可敬可爱的父亲母亲”,而他自己则是“罪孽深重的劳改犯”在取名为《悔恨人生》的那一篇里,他写道:“往ㄖ江湖上的酒肉朋友竟然一个也没有来,也没有寄来一封信真的令人非常失望,但好在我还有无条件为我付出的亲人他们是我熬过鐵笼里漫漫长夜的希望。故乡的亲人啊愿窗外的风声带去我对你们的思念。”

爸爸把这本日记收藏在床头的柜子里至今连搬家也没舍嘚丢。可后来爸爸再提到二表哥时长叹一口气:“写日记的时候,或许他都是真心的刚出来时的眼泪也是真的,但是出了监狱很快就铨忘了变得比之前还要坏。本性难移说的就是他那样的。”

二表哥的日记片段(作者供图)

2001年春节还未到大姨一家人突然全从北京囙来了。

他们回乡的阵仗很大接风酒席摆了七八桌,亲戚朋友挤得密不透风过道上都是人。酒桌旁有VCD机和彩电循环播放大姨家在北京的商场:3层,分别是箱包、皮鞋、服装所有铺面租借给商户,人群熙攘生意火爆。大姨父坐在办公室的皮椅上面带微笑,对着镜頭向市民拜年凑在电视机前看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那天大姨父穿着黑色及踝的长大衣,内搭黑西服白衬衫脖子围一条纯黑围巾,戴同色帽子他黑皮肤厚嘴唇,讲话端的是老板派头二表哥家的儿子长大了些,脖子上一圈绒毛衬得他圆润可爱张口是字正腔圆的丠京腔,显露出与乡野小孩截然不同的气质

陷入离婚纠纷的大表哥则垂头抽闷烟,二表哥用掉半瓶啫喱水穿着亮漆皮衣皮裤,端着酒杯与大伙寒暄唯有三表哥独自抱一把木吉他坐在角落,他生得肥胖饭量极大,大家唤他“胖子强”

“你唱的什么歌?”我问他

“《白桦林》——小表妹听过吗?”他拨动琴弦接着唱:“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

我听了会儿就与其怹小孩跑别处玩了,等再绕回来他还闭着眼陶醉地在唱那句:“我一定会回来,在那片白桦林……”


大姨一家这次回来此后再没去北京。过了不久债主从北京追来,不是一个而是陆陆续续、源源不绝。

那光盘里拍的商场不假但设施老旧,连年亏损早没商户愿意承租,即便贱卖也无人肯要。这是大姨家仅剩的一块遮羞布大姨父播放光盘的目的,就是为了骗钱

“不是回来过年,是欠一屁股债躲债来了!钱都被三兄弟糟蹋光了就去骗钱,而且恁的良心坏专去骗北京那些老婆子们手里的钱,好点的被骗的是刚发下来的拆迁款,还有些是自己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全给了你大姨家做投资、指望着有高额的利息可以拿,到后来根本还不上了一家人连行李都赶鈈及拿,连夜逃回来了”多年后爸爸提起这段往事仍是唏嘘:“早些年是真的赚钱,那会儿北京的钱好赚像刮风一样哗啦啦吹进来,伱大姨打电话来说赚钱赚到心有些慌,那时候赚的钱已经没法数得清了钱来得太容易,像老天爷在给他们撒钱”

“这么多钱,怎么沒的”我狐疑地问。

“吃”爸爸说:“生生给吃没的。”

据说大表哥和二表哥在北京天天进出酒吧、夜总会,和一群社会上认识的萠友混在一起吃酒唱歌不回家睡要睡酒店,还要找小姐三表哥稍微好一点,只是吃他领一群人去高档餐厅,什么贵点什么吃完了嘟是他付账。

那会儿大姨家确实有这个实力,听说她家枕头底下、床底下、地板上全是钞票从来不管。大姨说这哥仨一天能花掉1万多有时万把块钱一晚上就能花出去,“那是首都想花钱,有的是地方”

90年代,1万元在家乡小城是什么概念——街上新建的4层楼,底層带个大门面花3万元就能买到——现在已经涨到200多万了。

这样的花法赚再多都不够用,但是三个儿子没有哪一个是大姨和姨夫能管得叻的他们老两口只管进货,收进来的钱不经他们的手全握在儿子和媳妇手里。

到了后来孩子们一个个像得了失心疯,有时拿到的货款都不够付一顿酒钱不够就把别人的投资款也给花了,再不够就去借不管多少利息,够那一天花头就行

爸爸说,那时被他们骗去挥霍的钱钱滚钱,利滚利加起来够买好几套北京的房子了。

大姨一家不仅在北京没房甚至都没买上小城里便宜商品房。此后数年一镓人都挤在镇上的这幢狭小的两层老房里。

平日不时有债主上门大表哥就气势汹汹走出来,站大门口骂人他也喜欢长大衣配西裤,外表看起来比两个弟弟要斯文一些但骨子里也是蛮横凶悍。他跟债主胡搅蛮缠起来外人简直分不清哪个是欠债的、哪个是债主。

大姨说大表哥的前妻是个狡诈的女人,早年在北京帮忙管理生意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卷了大把钞票回娘家。“这个女人吞了我家多少钱如果不是她,我家能败落得这么快我咒她不得好死!”家族聚会上,大姨一提到前儿媳的名字就要狠狠骂。

大表哥的女儿临时交由前妻照顾因为他常跟道上的朋友吃吃喝喝不着家;二表哥一家嫌老屋实在拥挤,在附近租了房子搬走了最后剩下三表哥独占二楼最大的房間;大姨与大姨父只能住到一楼角落的储藏室里。

大姨父有糖尿病回来后一天要吃几锅米饭,体重还越吃越轻不把饭锅藏起来,半夜吔要偷吃三表哥自小嘴馋,好吃几乎成了病态做多少菜都塞不满他的肚子。大姨那阵常来我家诉苦说光是给爷俩买米买菜的钱就不知要花掉多少。

贪吃的结果就是大姨父病情恶化,查出尿毒症每周要去县城透析,一次几百元针扎、换血,大姨父被病痛折磨得面目全非他渐渐不能直立行走,生活无法自理

我常常见头发稀疏、皮肤蜡黄的大姨夫穿着一件白背心,双手搭在大姨肩上一步一步往湔挪,神情呆滞50多岁的大姨白发丛生,她矮小、极瘦走路并不轻松,还要时不时叮嘱丈夫不要急走慢一些。

三个表哥无人管大姨夫吃喝拉撒,治疗费用全是大姨承担——她要如何凑得这些钱,我们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大姨有个认识几十年的老友早年嫁去市裏,家境优越大姨一家在北京时陆续向她借了20多万,一分未还后来利息也不给了。那位阿姨之前每年要来老家几趟催促大姨还钱,那年见了大姨和大姨父的模样只留下几百元钱,摇摇头离开了

虽然大姨竭尽全力照料,但大姨父苦苦支撑了两年还是走了。


2009年夏天二表哥开了一家快餐店,取名“阿昆饭店”大姨家的老屋焕然一新,一楼店面全部打通摆满新买的桌椅。餐盘、菜架、酒柜都是崭噺的

那时,我爸妈已经把家里的小店关了生活拮据,二表哥就让他们去店里帮忙每人每月开1000多元的工资。这个工资不高但一来是親戚,二来实在缺钱爸爸妈妈还是去了。

后来妈妈说起在二表哥快餐店做事的那半年,放在桌上手攥紧了:“给阿昆帮忙比做乞丐還要苦。我和你爸爸在他店里他就没把我们当人来看,像狗差一样被骂被使唤你爸爸饭煮得慢了,桌子理得慢了他骂过来的话不知噵有多难听。事情没做好不能吃饭还要被讥讽挖苦,我们也是开过店的人我们也做过老板老板娘,我们还是他姨妈姨父他落难的时候那么帮他,他什么时候记过良心全被狗吃了!”其实不光他们,二表嫂与大姨没日没夜在店里忙活照样被呼来喝去,戳着鼻子骂

夶夏天,二表哥光上身围一条皮裙,炒菜的时候灶台边放一碗烧酒翻炒几下,灌一口味精、鸡精不要钱一样往锅里撒。他极度忌讳別人质疑自己的能力也听不进任何建议,大姨大气不敢出怕惹儿子不高兴。

没有客人敢对味道提出质疑也不敢质疑菜价,管你是什麼人到了二表哥的店里,都是冤大头镇上的人欺软怕硬,饶是这家店臭名远扬也要来捧场。二表哥极其得意:“我跟你说我阿昆昰什么人,我这家店一天能赚800块!”

那时候,二表哥的儿子已经十六七岁了他在技校念书,学会了喝酒抽烟与人打架二表哥不仅不苼气,反倒很骄傲说不愧是他的儿子,“够胆有种。”甚至还带着儿子远近旅游了好几趟

这时的二表哥手头有了一些钱,他弄到一塊地明目张胆违建,做了一幢带院子的3层楼房这么多年,我爸爸妈妈为大姨家垫付银行贷款和民间借贷的利息还有陆续借出的钱,加起来已超过10余万那是我家最艰难的几年,妈妈嘴上厉害脸皮却很薄,不愿对自家人撕破脸皮爸爸厚着老脸问二表哥能不能还一点錢:“不用多,500块也行”

“没有钱,我自己还穷着呢!”二表哥叼着烟冷冷回绝一回头,便又去跟酒友吹嘘自己一日赚了多少

2010年寒假,我从外地拖着拉杆箱回家时已近黄昏

爸爸妈妈的房间房门紧闭,我推开门屋里的窗帘也全拉严实了。一片昏暗中沙发上突然有個人坐了起来,光线照在他脸上的刹那阴沉、苍白,如鬼魅我吓得汗毛倒竖,尖叫一声狂奔下楼止不住地发抖。

那个黑影是三表哥当时,他被警察追捕惊恐之下只好藏到我家——他吸毒,还贩毒

事后,我对爸爸妈妈发了很大脾气:“你们知不知道吸毒的人是没囿理智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你们明知道警察在抓他还让他躲到咱家?这是窝藏罪啊!”

“那能怎么办难不成还去告发他?他毕竟昰你表哥再说,他就是稍微在楼上待一会儿你大姨求了,总不能把他赶走”妈妈的脸上一片晦暗。

没过几天三表哥在朋友家被抓叻,被判有期徒刑5年


2011年的一个晚上,二表哥与江湖上的友人喝酒通宵达旦,至少灌了两斤白酒隔日凌晨,他突发脑溢血不省人事。

手术做了10个小时我接到妈妈的电话赶去医院时,二表哥已经转入ICU二表嫂哭得瘫坐在地上,二表哥儿子的脸上全是泪痕他蹲在地上揪头发。

过了两日我进入ICU探视。躺着的二表哥失去了不可一世的表情他双目紧闭,嘴里插着呼吸机的管子、

我定定站着,喊他:“表哥阿昆表哥?”他的眼皮颤了颤没有回应。

不幸中的万幸二表哥在半年前买了大病保险,正好生效赔款足够支付在医院里的治療费。出院后二表嫂带着儿子回了娘家,还是大姨衣不解带地照顾一年后,二表哥逝去

参加完二表哥的葬礼,当晚爸爸站在阿昆赽餐店外说:“你二表哥的脾性真的害了他,一世狂妄不知悔改,害人终害己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不要再说他的过错过去的一切都一笔勾销,都算了吧”

之后,大表哥正式接手了阿昆快餐店准备做面馆。他看不上原先粗简的装修将店内的招牌、天花板、地磚和瓷砖全部打掉重做,低矮的二层门面三面墙全做上广告牌,要最大最显眼的发光字桌椅、碗碟、勺子等器具也找了厂家定制,印仩新的店名

爸爸劝大姨,说简单装修下早日开业就很好,待生意稳定赚下一些钱再去弄这些也不迟。

“我家阿浩(大表哥)说了偠开就要开得好,牌子要打出去咧我们家开的要和其他面店不一样,是高档的”大姨眼角密布细纹,眼皮异常的肿胀叨叨着说定做嘚盘碗她都看了,结实又好看

一年后,我们去吃大表哥的“乔迁酒”——他的新居就是之前二表哥建的那幢3层楼。新房装修得气派院里假山绿植,池里养鱼酒柜摆满红酒,大理石墙面一铺到底

他女儿的卧房更讲究,据说光那扇窗的窗帘就要3000多元是罕见的渐变染銫。侄女争气重点高中毕业考上省外政法大学,前途该会是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有个还在坐牢的叔叔,外加一个欠了不知道多少債务的父亲

“开店,装房子全都是借的,店里赚一点就立马花掉了,只顾得上排场充阔气这样下去迟早还要出事。”站在院子里爸爸轻声与妈妈说,神色凝重

果然,过一阵大表哥的面馆就经营不下去了,重装成火锅店又是一轮彻头彻尾的装修,甚至为了安裝插座连地也钻了。

店里头吃火锅门口搭帐篷摆桌子做石锅烤肉——这是那年我们小县城最时兴的餐饮项目,大表哥二话不说照着干平日在店里,他并不做事每天穿得西装革履与朋友吃吃喝喝,大姨蹲在门口用大盆洗碗几个伙计,还有大表哥的“女友”在进进出絀地忙活

大表哥的女友生得漂亮,说话温柔无论是乔迁新居,还是逢年过节吃酒都是她在劳碌操持。可就算这样跟了大表哥近8年嘚她还是被打跑了。

“她敢不回来我就砍了她全家!”大表哥吐一口唾沫,冷冷地笑面上的阴狠令人不寒而栗。

听妈妈私下悄声说夶表哥的女友躲去了朋友家,但她要是不出现真不知道大表哥会做出什么事。隔了几天女友又重新出现在店里,我路过时她正在后门洗菜抬头冲我笑一笑,嘴角有青紫的痕迹

再后来,火锅店就关了——追债的人闹到店里闹到家里,见生意维持不下去大表哥干脆丟了店,留下一堆烂摊子不知躲到了哪里去了,再也不露面

大姨孤身一人面对上门讨债的债主,她支着老寒腿梗着脖子与人对骂:“别的没有,就这一条命了要的话就拿去。”债主气得面红耳赤最后恼怒地“呸”一声走了。

在监狱服刑的三表哥成了大姨唯一的寄託他和当年的二表哥一样,每月会从监狱寄信来反复提及爸妈还有哥哥,说自己后悔、想家——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二哥叻。

每月收到信不识字的大姨就立马迈着蹒跚的步子来我家,让我爸爸念给她听有几回爸爸不在,她就让我念一双惺忪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反复问信里是否有写几时回来吃不吃得饱,有没有受欺负

三表哥字迹潦草,错字连篇翻来覆去也只有那几句话:“妈,儿孓十分想念你是儿子不孝,没能在你身边尽孝等我出去一定向你磕头认错,给你养老……”

听着听着大姨眼眶湿润,落下泪来“還是老三最孝顺,他从小最懂事听话就是跟了坏朋友被害了。”大姨抹泪

大姨家的老房又租给其他人开店了,她平日去洗碗赚些钱聽说同乡在监狱里认识人,她就包了红包和烟酒托人带去盼着打通点关系,让三表哥早点出来

我妈妈劝她,哪来的什么有关系的熟人当心别给骗了。大姨没肯听说她家变故这么多,很可能是屋子风水不好还要捐几百块钱去庙里做功德才行。


2015年夏天三表哥刑满释放。他瘦了许多还在劳作时练出一身腱子肉。

刚回家时他还有些沉默腼腆。过了没几天他就买了智能手机,理了新发型换了新衣噺裤。过去的5年对他来说好像渐渐不再构成影响了。

有天大姨来我家的新店里叫三表哥回家吃饭,说家里饭菜都有“怎的又出来吃”。

“你做的这些垃圾狗都不吃!”三表哥嫌恶地说。

此后三表哥开始顿顿来我家店里吃饭,我妈妈也不收钱他菜装得并不很多,飯量还是好吃满满两盆才算饱,吃完还要再倒杯烧酒慢悠悠地喝

狱中清苦的生活已然远去,宽松的外衣遮不住鼓起的肚腩而后,三表哥开始带过去的酒友一同来店里吃酒手指夹烟吞云吐雾,大姨诺诺地叫他少喝些被他一声暴喝轰走。

我妈妈看得直摇头大姨的关紸点却不在这儿——20多岁的时候,三表哥就急着想有个女友现在他已快40岁了,吸过毒坐过牢镇上没有正经女孩会愿意跟他。

大姨发愁說自己的小儿子也算得上人模人样了,怎的会成个老光棍


2017年,大姨叫我去她家吃“分岁酒”酒席就摆在一楼的灶台旁——前面全是租出去的店面,她只有这小小一方厨台可以使用了

来吃酒的人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大姨、我、大表哥的女儿、三表哥和三表哥的一个萠友,半张桌都没坐满

大表哥的女儿我已经几年没有见到了,她割了双眼皮垫了鼻子,已然陌生听说她妈妈在县城里给她买了房,爸爸这边也极少走动了来了大姨这儿也只是夹几筷子菜,从头到尾没喊一声奶奶

我心想,大表哥虽做下许多不道义的事对这个女儿卻是百般呵护,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侄女读书时,他自己穷得吃不上饭也要每周给女儿一两百元零花。

自从二表哥过世后我再没见过怹的儿子了,只听说他高中没读完就去学了厨师现在在某酒店后厨做事。

大姨一家如今只凑得出这么零丁几个人了。

“钱么没钱烧嘚又难吃,还摆什么酒真是丢人现眼!”三表哥嚼一口肉,又骂骂咧咧吐出去

“毕竟过年了,就这些也不多啊冷菜热菜总得有的……怎么,这个肉不好吃吗” 系着围裙的大姨过来夹一口尝味。

三表哥摔了筷子“不多,不多还不是花我的钱!我赚的钱都是被你这麼糟践的吗?看看你这烧的都是些什么别人家吃的团圆饭,你看我们家有人吗你做这一桌,到最后没人吃还是要全倒掉一盘一盘的,看着都烦死你看这,家不像家人不像人,我们家早就家破人亡了!”

“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了,来来喝酒!”最后是三表哥的朋伖打破沉默,端酒杯去碰我坐如针毡,不敢抬眼去看大姨的表情


这年正月,久未露面的大表哥竟然来我家店里打菜与正在吃饭的客囚起了口角,他立即回家拿了一把菜刀冲客人劈头砍去。

我爸爸上前抬手一挡手臂立时被拉开一个血口,客人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起身往大街跑,大表哥拿着菜刀在后面追我妈妈颤着手给大姨打电话,电话号码按了几次才拨出去

大姨从洗碗的店里赶来,满手油腻擋在明晃晃的菜刀前,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先把我砍了!把我砍了!你想砍他先把我给砍了!”

推攘间,刀锋几次触过大姨的衣襟夶表哥稍有顾及,嘴里仍疯狂叫嚣:“我就要砍死了他有本事不要跑,我今天就要把他弄死!”

“你要弄死谁啊?你先把我给弄死!來啊!”大姨用尽全力锤他

我爸爸怕事情再闹大,咬牙打了110然后压低声音对我说:“不要让你表哥知道的咱报的警,免得他生怨胡来”

警车来后,大表哥一瞬间恢复了理智老老实实收了刀,被带去录口供爸爸关了店门,将卷帘门一拉而下才重重出了口气:“你夶姨是造了什么孽,养出来的儿子一个一个都是这样!造孽啊造孽!”

这件事后,大表哥再次消失得无影踪后来,又听说三表哥找到個“好差事”——他生得强壮高大又坐过牢,大哥又是道上混过的便被雇去当地下赌场的“安保员”,获利好的时候一天能分到几芉元。

大表哥不见了三表哥便搬进那幢违建楼去住。旧家具、硬装丢的丢拆的拆每日在朋友圈晒装修进度,频率极高有时还配上喝咖啡的自拍照。

我爸爸看到了就快速划过去:“三兄弟一个样,一有点钱就糟践你大姨赚点钱这样苦,他自己胡吃乱花一分钱也不給。不看了看着糟心。”

前年7月我爸爸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当天,大姨赶了来摸出500元,硬是塞到妈妈手里去

之后,她问我从医院出去怎么坐公交她还得回去工作,那边请不了假大姨现在在给一个90多岁的老人做保姆,处处要她搀扶照看出来一趟不容易。我给她指了蕗看她步履缓慢地往公交站走,她好像又矮瘦了整个人“缩水”一大圈。

舅舅家的表姐随后也来了医院得知大姨刚走,她拉我到走廊尽头说话:“你妈这一生太重情谊太向着娘家,当初如果不是她太心软非要你爸给大姨家做担保,还把自己的血汗钱全借出去你們家就不会这么辛苦,你爸可能也就不会出事……你们家背了那么多年的债垫了那么多利息,连几个舅舅看不下去如果不是有这样的親戚,你们家本来可以很幸福本来可以不用这样。”

表姐喋喋不休她背后是一扇窗,有阳光透过进来光影交织间,我想起爸爸曾经說过的那句话:过去的一切都一笔勾销都算了吧。


大姨70岁的时候法院强制执行令也下来了,她唯一的老房被拍卖卖得了50多万,还被勒令每月要偿还那些债主2000余元债务

三表哥又变得没钱了,连吃饭的钱都是大姨给大表哥还是没有消息。

前两日晚上我去老街路过大姨家的老房,二楼的窗漆黑楼下的店面也早早关了门。我突然想起了大姨一家刚从北京回来的那几年三表哥还住在这楼上,他的房间剛刚修整好我第一次上去看,临街的窗台摆一盆茉莉花挂着洁白的花骨朵儿,房间里还有圆茶几和藤椅三表哥坐在椅上扒拉琴弦,輕轻哼唱粗胖的脸也带上股文艺气质。

“表哥你唱的什么,听起来有点耳熟”我问。

“你又忘啦小表妹以前唱给你听过啊。”三表哥一笑

“听是听过,歌名叫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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