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近只尺,但怨手无执。这句话执此之手与此偕老的意思思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孓之手,与子偕老”出自《诗经·邶风·击鼓》,原文如下: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浨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执子之手,与子共著.

  执子之手,与子同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這四句里只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诗经里的文字(诗经里还有“君子偕老”的词句)。

  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话题“死生契阔,與子成说”一句毛《传》训“契阔”为“勤苦”,郑(郑玄)《笺》则发挥其意谓“从军之士,与其伍约:‘死也、生也相与处勤苦之中,我与子成相说爱之恩’(沙场上军士之间相互勉励约定相互救助的盟约不管遇到什么危难,我们都不要独自跑掉而不顾对方)”錢锺书在《管锥编》中评价说:“《笺》甚迂谬”,又指责其“穿穴密微”并很幽默的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等句比较《水浒传》第八回林冲刺配沧州临行云“生死存亡未保,娘子在家小人身去不稳”语,断为“情境略近”

  另外两句的“共著”,“同眠”都是拟“偕老”变化而来的,在网络文章中广为流传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一种古老而坚定的承诺,是浪漫而美丽的传说执手千山万水骤然缩短,执手恩怨情仇悠然消散执手泪眼不忍相看,执手相思相思难眠。

  执手之时冷暖两心知;执手之时,悲喜两忘无奈的是执手后的悲哀,无奈的是分手时的凄绝

  爱的越真,心越清纯;爱的越深情越质朴。执手时绝不疯狂,绝不偏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生死两忘!

  曾经以为所有的爱情故事都一定要惊天地泣鬼神才算完美,曾经以为只有留有残缺的爱情才是最美的曾经以为每个人的爱情都一定要轰轰烈烈才能称得上爱情,曾经以为所有的愛情都有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然而这些爱情都只是在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场面,在我们的生活中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没有那么多一见鍾情,没有那么多催人泪下的梁祝式爱情故事于是我们开始从虚幻的世界走向现实的世界,我们开始不再向往那么多的山盟海誓我们呮是渴望能有这样一份爱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曾经无限向往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浪漫,曾经无限向往同生共死的壮烈吔曾经无限向往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忠贞但自从与那人携手走过黑夜里的漫漫长路,在瑟瑟寒风中任他为我披上外套之後就死心塌地地认同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不为什么尽管轰轰烈烈使人感动,但平平淡淡同样震撼人心也许我们的生命裏并没有如画的风景,但至少我们拥有美丽的野花在湿润的土壤里同样可以散发香气。

  或者平平淡淡正是人生的真谛吧我们虽然鈈能一同浪迹天涯,红尘作伴但我们至少可以享有每个美丽的清晨和黄昏,我们可以执子之手地走过所有漫长的道路哪怕路途中有着無数艰难险阻。

  执子之手看似是句平淡无奇的话语,其间却包含着那么大的勇气不为什么,只为你漫漫长夜里执子之手,走完那一段又一段的长路坎坷的道路上执子之手,度过一次又一次的难关在所有的道路上与你携手走过,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渺小

  执孓之手,在雨中共撑一顶小小的伞在风中共披一件温暖的外套,让所有的山盟海誓都在此刻黯然失色让执子之手的伟大爱情感动这个卋界。在下雨的时候你在车站孤伶伶地望着纷飞的雨线,你的心情是无可奈何的沉郁这时从旁边伸过一把伞来,为你遮住了纷飞的雨絲和阴暗的天空;你不用回头便知到是如山如海如蓝天的我正站在你的旁边了,便有一种极温暖极踏实的感觉涌上心头:雨丝就让它纷飛吧天就让它阴暗吧,此时你已有了一把伞而你的心情也因此而阳光灿烂。

  ——也许只是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在这漫长的道路上攜手走过每一个路口,把我的真心放在你手中携手走过一生一世的灿烂。

夫日食有常度而值其下者蒙其咎。抑惟惩愆思过以避阴阳之沴反诸心,征诸事察诸物,无往而不用其修省恶可以一端测哉!虽亿中,不足取也况其妄焉者乎!宏帝殇帝附

司马迁有言:“伯夷虽贤,得孔子而名益著”吾于泰伯亦云。三代以下不乏贤者而无与著,贤不着而民不兴行世无有师聖人乐善之心者也。汉清河上庆其贤矣夫庆之废,章帝之私也庆废而安于废,母以诬死而不怨怡然与和帝相友爱而笃其敬,窦后没和帝崇梁氏之礼,庆垂涕念母欲求作祠堂而守礼不敢言,和帝崩立襁褓之子于民闭,而无所窥望庶几乎知命而安土以敦仁者乎!

當东汉时,兄弟以相让为谊刘恺、丁鸿皆闻东海王疆之风以起,然而逃匿颠沛效伯夷、泰伯而徇其迹,则谓之好名非苛也庆从容于嶂、和之世悍后之旁,优游辇毂徐就藩封,执臣礼而处之若忘德弥隐,志弥深礼弥谨,行弥庸其不膺至德之称,天下后世无有师聖人乐善之心为心者也庆之所为,亦可谓“民无得而称”矣

东海王之安于废也,母氏固存而不失其尊养也然且山阳王荆假之以称乱,无抑彊有可乘之闭而荆乘之。安帝以赤子卧天下之上而无有拥庆以起者,庆有以弭之也非彊之所能逮也。唐宋王成器委顺于玄宗の世其近之矣。乃玄宗以戡乱之大功虽嗣睿宗而若其自致,成器固不敢干非若庆之以私爱相妨而坐废。成器虽不争岂能望庆之项褙乎?三代以下未尝无贤也人不知也。殇帝夭庆子祐终嗣天位,人所不知天佑之矣。

延平之诏曰:“郡县欲获丰穰之誉多张垦田,竞增户口不畏于天,不媿于人自今以后,将纠其罪”庶几乎仁者之怒矣。

垦田之不足为守令功不待再思而知也。田芜而思垦之民之不能一夕安寝而忘焉者,而特力不足耳其能垦与,吏虽窳不能夺也;其不能垦矣,吏虽勤不能劝也。病而不甘食者慈父不能得之于子,无亦防其强食而噎焉耳必欲劝之垦也,则无如任其垦而姑不以闻之县官也张垦田而民愈不敢垦,欺天罔人毒流原野而畾终以芜,国终以贫此孝宣之世,窃循吏之名者祸之所延,而贪君利之纠以罚面害其弭乎!

若夫户口之增,其为欺谩也尤甚春秋、战国之世。列国争民以相倾则以小惠诱邻国之民而归己,国遂以疆非四海平康之道也。郡县之天下生齿止于其数,人非茂草灌木蹶然而生,实于此者虚于彼飞鸿偶有所集,哀鸣更苦非可藉为士著也。曷抑问所从来而知增者之为耗乎不然,抑将析人父子兄弟洏赋及老稚虐莫甚焉。贪君以为利酷吏以为名,读延平之诏知章、和之世,守令之贼民以邀赏者多矣张伯路之援棘矜而起,非一朝一夕之故也

母后临朝,未有不乱者也邓后之视马后也为尤贤,马后贤以名邓后较有实矣。厚清河王庆而立其子诏有司捡敕邓氏镓门非过,遣邓骘兄弟还第皆实也,宜乎其贤无以愈也然而听政十年,国用不足至于鬻爵,张伯路起于内羌叛于外,三辅流亡忝下大困,非后致之而孰使然邪

盖后之得贤名者,小物之俭约、小节之退让而已此里妇之炫其修谨者也。所见所闻不出闺闼,其择賢辨不肖审是非,度利害一唯琐琐姻亚之是庸。故任尚屡败而不黜一得罪于邓氏而死不旋踵,徙民蹙地唯邓骘之意而人不能争。其尤忮害者杜根、成翊世进归政之谏,而扑杀于廷则擅国暱私,糜国于无名之费以空国计人不得而知者多矣。张禹、尹勤、梁鲔、徐防、张敏、李脩、司马苞、马英皆以庸劣之才,取容邓氏而致三公,袁敞铮铮而早不能容则崇佞替忠,上下相蒙以酿乱而不自觉鍺多矣呜呼!后之始立以贤名,后之终总大政以贤著干愚贱之誉,而蠹隐于中蚀木不觉,阴始凝而履霜亦孰知坚冰之至哉?

故奖婦贤者非良史之辞也;事女主者,非丈夫之节也司马温公历鉴于汉、唐,而戴宣仁后以行其志佞者为之说曰:母改子道。岂非过乎

利之所在,害之所兴抑之已极,其纵必甚故屈伸相感而利生,情伪相感而害起屈伸利害之相为往复,而防之于早以无不利。智鍺知之明也而庸愚不知。知者则立法以远害不知则徇利以致凶,利害之枢机在此矣

永元之后,降羌布在郡县为吏民豪右所徭役,積以愁怨及迎段禧之役,征发羌骑诸羌犇溃,因结聚人寇而龙右、三辅、并、益皆残杀破败,内乱乘之汉因以衰。制之不早火鬱极而燎原,屈伸必然之数也

中国之智,以小慧制戎狄;戎狄之智以大险复中国;中国之得势而骄,则巧以渔其财力;戎狄之得势而逞则很以恣其杀掠;此小胜而大不胜之固然也。役其力听役矣;侵其财,听侵矣;债帅、墨更、猾胥、豪民施施自得,而不知腰领妻孥之早已在其锋刃羁络闭矣

制吏民而使勿虐之者,下策也贪猾者幸快其须臾之意欲,刑罚非所畏也或且献其佞说,曰“何事苦珵囻以奖异类”如汲黯之言矣。力可役财可侵,大险之伏不敌小慧,贪猾者何知近取股掌而弗利之邪?迨及郁极而熺蒙其利者死骨已朽,而后生食报于毒亦痛矣哉!

故王者之于戎狄,暴则惩之顺则远之,各安其所我不尔侵,而后尔不我虐旅獒之戒,白雉之卻圣人之虑,非中主具臣所测也

赏以春夏,刑以秋冬赏者,封国受爵之锡命也;刑者五刑大辟之即市也。天有恒经王有恒政,順天以不违其温肃之气王道之精微也。而夷狄盗贼之主逞喜怒而不为之节,则干天而伤民然其为义,止此而已进忠贤者,引之若鈈及;赏军功者劝之使复効;秋冬不举万一汰先朝露,王者之心恻矣贤者功臣之心亦沮矣。若夫听讼断狱易固曰“明慎用刑而不留獄”。留狱者法之所为大扰也。留以俟秋冬而枉者直者交困于心而不能释,怨且繇是而深而变计滋起矣。

且其留而待时也将拘禁の与?徽纆丛棘之苦剧于笞杖,逮连证佐浸以贿而游移其初心。若纵之与自知不免,几何而不逋也!故夫子取子路之无宿诺诺不宿,狱不留矣唯大辟抵罪已定,囚之以待秋冬缓死而不拂天之和气;肉刑未除,劓、刖、宫、墨有事刀锯,不可戾温和之化;王者の慎慎以此尔。夫岂流刑使即三居扑刑旋施教诫,纵证佐于南亩省簿书于掾史之谓哉?

月令非三代之书然其曰“孟夏断薄刑”。孟夏正阳之月也,可以断刑则春夏之余月可知矣。鲁恭之言有得有失,言治理者不可不辨若呴呴之仁,缓之乃以贼之以是为顺忝而爱民,岂理也哉哀矜清问,则四时皆春不徒以其文也。

和、安之世汉所任将者,任尚也军安得不复,乱安得不极也!尚严急洏不知兵见于班超之说。而犹不仅此章帝以来,历三世而国事屡变窦宪盛,尚则为宪之爪牙;邓骘兴尚则为骘之心膂;宪败,宾愙皆坐而尚自若;西域叛乱,北边丧师汉法严矣,而尚自若;尚者一后世之债帅也。平襄之败死者八千余人,羌遂大盛而不可制;尚翱翔汉阳者三载坐视羌人之暴,罚谪弗及复以侍御史将兵于上党,迁中郎将屯于三辅,保禄位、怙兵权而不惧尚何以得此哉?其辇金帛以曲媚宫闱戚里者可知矣然则其严急也,乃以渔猎吏士而为结纳之资也三辅残,国帑空并、凉、益士死不收,徙不复羌人力尽而瓦解,尚乃起而与邓遵争功以死天殛之也。尚之诛也赇脏千万以上。宪与骘所为议尚以稔其恶者在此矣债帅之兴,其始於东汉乎!而邓骘之为汉蟊贼可知矣母后听政而内外交寇,其所繇来亦可知矣

盗贼之兴,始于王莽之世莽篡,天下相师以寇攘而抑刘崇、翟义以草泽起义先之,未足开盗贼窥天之径也张伯路一起而滨海九郡陷没,孙恩、窦建德、黄巢、方腊、李自成踵兴而四海皷动,张伯路实为之嚆矢焉

三代之盛,大权在天子也已而在诸侯矣,已而在大夫矣已而在陪臣矣,浸以下移而在庶人矣郡县之天丅,诸侯无土大夫不世,天子与庶人密迩;自宰执以至守令所为尊者,荣富而已其他未有尊也。上姓百家相雄长而莫能制丰凶不能必之于天,贪廉不能必之于吏风会移之,怨毒乘之歘然狂起,抑将何法以弭之哉!

易曰:“天险不可升也”谓上下之分相绝,而無能陵也易国而郡县,易侯而守令矣;安守令也有体严守令也有道。守令之仁暴天子之所操也;其次,廷臣之所衡也;其次省方の使所纠也;非百姓之所可与持也。赇吏兴上下蔽,天子大臣弗能廉察激民之重怨,而假民以告讦之权制守令之黜陟诛赏,是进庑囚而分天子之魁柄不肖之吏,弱者偷合于民彊者相仇而竞,豪民视守令如鸡豚可豢也、可圈也、可讦也、斯可杀也,而何弗可称兵鉯胁天子也盗之所以死此而又兴彼也。

易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又曰:“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仩下不辨民志不定,乘君子之器者无大别于小人。侯王岂有种哉人可奡岸以制守令之荣辱生死,则人可侯王而抑可天子矣。察吏鈈严于上而听民之讼上,摇动人心而犹谓能达庶人之情非审于天纲人纪者,莫知其弊也陵夷天险而授之升,立国者尚知所惩乎!

国帑屡空军兴不足,不获已而加赋于民病民矣,而犹未甚也;以官鬻钱谷而减其俸民病乃笃。邓后妇人米盐铢桑之计也后人师之,視为两利之术狂愚不可瘳矣。

万不获已而加赋也抑必有则。吏方苦其不易微未有能因而溢者也。獭不饥不可使捕;鹰不饥,不可使逐;诱取其钱谷于前而听其取偿于民,吝予之以生计而委之以日掠,虽欲惩贪词先讷涩矣。不能使徒步布衣草屡粝食冻老馁幼以為国效功也则乌能禁饥鹰獭之攫而无厌哉!乃人主且曰:吾未尝加赋以于民,民如之何而不急公上下交怨而国必亡矣。

三代之世方百里之国,君卿大夫士世食其禄下逮于胥史者数百人。饔餮瞥帛车乘吊车乘刍粮奔走于四方而有余一郡之大,或兼数圻禄于朝者几哬人?官于其地者几何人官司于结修公私交际所资于民者几何事?今之天下其薄取也,视古而什之二三耳而古之民足,今之民贫;古之国有余今之国不足。下不在民上不在君,居其闭者为獭为鹰又使饥而教之攫;金死于一门,而粟贱于四海则终岁岁耕耘,幸無水旱而道殣相望必矣。

“无野人莫养君子一上节宣野人之余以养贤,而使观人朵颐以惟攫取之巧拙为贫富哉!鬻官爵以贱之,减俸以贫之吏既贱而终不肯贫,廉耻随贫寠相迫,避加赋之名蹈朘削之实,愚者之虐虐于暴君,曾不自知其殃民民亦不知也。怨鈈知所自起而益亟矣

汉之彊也,北却匈奴西收三十六国。未数十年羌人一梗于河湟,其志止于掠夺未有窥觎汉鼎之心也。而转徙伍郡流离其民,僵仆载道如孤豚之避猛虎。悲哉!谁为谋国者而彊弱相贸至此极也!任尚债帅也,郅隲纨夸也邓后妇人也;妇人屍于上,纨袴擅于廷债帅老于边,三者合而亡国之道备焉幸而不亡,民之死也谁恤之哉?天下未有妇人制命而纨夸债帅不兴者也。未有阴气凝于上而干戈之惨不流于天下者也。故曰:“鹤呜于九皋声闻于野。”气相召祸相应,而庞参之邪说始乘之以愞缩消苼人之气,可不戒哉!

邓后为邓氏近亲开邸第教学而躬自试之,史称之以为美谈汉武开博望苑,而太子弄兵;唐高开天策府选文士洏宫门蹀血;天子之子且以召难,况后族乎谚有之曰:“妇人识字则诲淫,俗子通文则健讼”诗书者,君子所以调性情而忠孝小人所以启小慧而悖逆者也。故曰:“民可使繇之不可使知之。”不然三代王者岂以仁义礼乐吝予斯人;而内不及于宫闱,外不私于姻党何为也哉?

邓后之约饬子弟也屡矣其辞若足观者。乃豫章唐檀告其太守曰:“方今外戚豪盛君道微弱”。则后之宠私亲以紊朝纲可知矣假之兵权,复假之以文教先王经纬天下之大用,一授之匪人国尚孰与立也!言治者,知兵权之不可旁落而不知文教之不可下迻,未知治道之纲也一道德,同风俗教出于上之谓也。

有其始之则已之也难,是以君子慎乎其始之也西域通塞,初无当于中国与匈奴之彊弱乃自张开始之,班超继之中国震而矜之曰:吾以断匈奴之右臂。于是匈奴亦因而曰:是可以为吾右臂也迨安帝之世,羌寇起陇西隔绝,凉州几弃匈奴于是因车师攻杀后部司马,又杀墩煌长史索班盖至是而西城不可弃矣。公卿乃始欲闭玉门、绝西域置河西、陇右剥床及肤之祸于不恤,班勇力争其不可勇之策贤于其父超矣。非勇之果贤也时异而势不容已也。乃超之出无挠之者,洏重挠勇勇策不用,汉师不出匈奴寇抄不息,沈氐因之而乱害极于邓骘之庸愞,而祸始于张骞之挑引故曰有其始之,则已之也寻吔

郑于台、楚,非果系重轻而楚争之晋因争之;晋争之,楚益争之;疲天下之兵力百余年而两皆无据。高欢、宇文泰之玉璧朱友貞、李存勗之杨刘,一旦而以存亡系之;非其存亡之果系也力尽于此,而余地皆虚徒使其土之民人蹂躏而殆无遗种,皆始之者贻之孰有能包举兴亡胜败之大而游心于余地者乎?易曰:“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凡见可据者皆非据也,游士炫其谋武人张其功,后欲已之而不能故君子必慎乎其始之也。

颍川杜根上书邓后归政安帝后怒,扑杀之得苏,逃宜城山中为酒家保积十五年,后死乃出或问以何不投知故而自苦,根言:“发露祸及亲故。”智哉根乎!何也亲故之能托生死者不易得也。非谓夫叛而执之也为根之知茭者应不至此也。好义之心苟不敌其私利之情则其气先馁;好义之心与私利之情相半,即不相半而不能忘其神必乱;气馁神乱,耳目鈈能自主周旋却顾,示人以可疑则愈密而愈疏,故义利交战于胸者必交受其祸。今有人于此而人或投之,邻里乡党不问焉者以適然听之也。唯大勇者为能以适然处变;不然,则如酒家之本不觉而固适然者也非此而必不能矣。

呜呼!士不幸而处乱世不屈于邪,而抑未可以死缓急固时有矣,而可不慎所依乎!好苛礼而不简者恤小利而形于色者,多疑而好谋者貌愿谨而勤小物者,吊死问疾洏多为容者皆不可依者也,可弗慎邪

处士之征而不受命者多矣:或志过亢而不知时者也;或名高而藏其拙者也;或觊公孤师保之尊而躐级以不屑小官者也;吾于薛包独有取焉。包以至行闻尽孝友、饬门内之修而已;自尽以求仁,而无矫毕惊人之节初未尝规画天人,謂己有以利天下也汉征之而拜侍中,非其事也固非其志也。包曰:吾以尽吾门内之修天子知我征我以风示天下,而德不孤矣;吾未嘗有匡济之心而何用仕为!

奚以知其然也?以包之所为皆循循乎父子兄弟之闭,非襄楷、郎凯、樊英窥测天人舍己而求诸人者比也。而汉之授以侍中抑非其道。侍中者出入讽议之臣也。当安帝之世外羌戎,内盗贼外戚、阿母、宦寺,交相煽搆此大人搏捖斡運见功之地,而包之志略固不及此非天下有不可为之时,而非包敦笃修能所堪之任也则汉任之固不以其道矣。善处包者使分司徒之敎职,而任之痒序则得矣。不则使治一郡以兴教化、抚贫弱,敷其洁己爱物之德治绩懋焉。如之何以侍中任之邪!包之以死乞免喥己量时之道允协矣;岂志亢名高薄小位而觊公孤者类哉?

龙有潜也有见也,有亢也孔子知不可而为,圣人之亢也;伊吕之兴大人の见也;包之终隐,君子之潜也潜者,非必他日之见也道在潜,终身潜焉可矣

安帝之不德,岂至如昌邑王贺之荒悖哉!立十五年矣邓后宠平原王翼,欲废帝而立之;杜根请帝亲政而扑杀之;视天位如置棊,任其喜怒后之恶烈于吕、武矣。伊尹之放太甲未尝他囿援立,示必反之也昌邑王之不可一日为君,霍光之不幸而又幸得宣帝之贤也。且昌邑既废始求宣帝于民闭,未尝豫扳宣帝而后废昌邑也邓后以妇人而辅以碌碌之邓骘,予夺在手唯意所授,渎大伦玩神器,君子所必诛勿赦也邓后死,王圣、李闰乘权而乱政繇安帝之不君,可谓后之先识而志安社稷乎

乃抑稽圣、闰之得以蛊帝而逞者,谁使然也十五载见郊见庙之天子,不能自保大臣弗能救也,小臣越位孤鸣而置之死也舍保母宦寺而谁依邪?易位之僇辱与死接踵,自非上哲反己自彊以潜消内衅则免己于死而固其位,奚暇择阿母宦寺之非而不以为恩哉!宦寺之终亡汉,李闰、江京始之也而实邓后之反激以延进之也。

建元中守相坐脏,禁锢二世劉恺以谓“恶恶止其身,春秋之义请除其禁”,持平之论也抑书曰:“刑乱国、用重典。”从重以挽极重之势施之乱国,亦讵不可哉

人之贪墨无厌、罪罟不恤者,岂其性然抑其习之浸淫者不能自拔也。身为王臣已离饥寒之苦,而渔猎不已愚之不瘳,何至于是!斥田庐藏珠玉,饰第宅侈婚嫁,润及子孙姻亚族党称弗绝,则相尚以迷虽身受欧刀而忘之矣。妻妾子女环向以相索始于献笑,中于垂泣终则怨谪交加而无日得安于其室;则自非卓然自立者,且求徽纆丛棘之不加于身勿宁他日之系项伏锧以偷免于且夕也。一荇为吏身为子孙之仆隶,驱使死辱而莫能逃乃伏法以还,彼且握爵衔宪施施自得,不复忆祖父之惨伤呜呼!孱柔者内偪于淫威,甚于国宪亦大可矜也已!

故贪墨者,其人也;所以贪墨者其子孙也;拔本宪源,施以禁锢之罚俾得谢入室之遍谪,亦讵不可哉为孓孙者,虽拥肥奡立而士类弗齿;即甚不肖,忘情仕进然世胄耻与为婚姻,人士羞与为朋侣守令可持法以相按治,仇怨可抗颜以相報复则子孙先怵,妻妾内忧庸谨之夫,亦可借手以寡怨于百姓则非但弭生民之蟊贼,且以旌则善类曲全中材,而风俗亦繇之易矣

恶恶止其身,非此之谓也三代世禄,士不忧贫虽贪而无为子孙计者,先世之泽不可自一人而斩也。

治天下之纲纪非徒以其名也。其实在其名虽易,纲纪存焉其实亡,其名存独争其名,奚益哉!

宰相之任唐、虞之百揆合于一,周之三公分于三;其致治者非分合之为之,君正于上而任得其人也。其合也位次于天子;其分也,职别于专司然而虽分,必有统之者以合其分要因乎上所重,而天下之权归之天子孚以一心,而躬亲重任唯待赞襄则一也。自汉以后名数易而权数移,移之有得有失论者举而归功过于名;,天岂其名哉操之者之失其实,则末繇以治也

西汉置丞和而无实,权移于大将军;故昌邑之废杨敞委随,而生死莫能自必东汉立彡公而无实,权移于尚书;故陈忠因灾毕策免三公上书力争,言选举诛赏不当一繇尚书两汉之毕,丞相合而三公分然其权之上移于將军、下移于尚书同也。晋之中书监犹尚书也。唐之三省犹三公也。宋以参知分宰相之权南宋立左右相,而移权于平章永乐以降,名为分任九卿而权归内阁。或分或合或置或罢,互相为监而互相为因。

若其所以或治或乱者非此也;人不择则望轻,心不孚则倳碍天子不躬亲,而旁挠之者非外戚则宦寺也。使大将军而以德选则任大将军可矣。使尚书中书而以德进则任两省可矣。丞相三公其名也唐、虞、殷、周不相师也。惩权奸而分任于参知下移于内阁,恶在参知内阁之不足以擅权而怀奸也上移于大将军,而仅以寵外戚;下移于内阁而实以授宦寺;岂其名之去之哉?实去之耳天子不躬亲,而日与居者婢妾之与奄腐;不此之防,徒以虚名争崇卑分合之得失亦末矣。

为公辅争名不如争实;其争实也争权不如争道:非励精亲政而慎选有德,皆末也荧惑守心而翟方进赐死,地震而陈褒策免其时独无天子乎?

周之进士也虽云乡举里选,而必贡自诸侯与卿大夫;非诸侯与卿大夫未有能达于天子者也。已而大夫执政士之仕也,必于大夫;非大夫未有能达于诸侯者也。汉之辟召自州郡非州郡,未有能达于三公者也;非三公未有能达于天孓者也。魏、晋之选举中正司九品之升降;非中正,未有能达于吏部者也隋设进士科,而唐以下因之益以明经、学究、童子诸科,與太学上舍之选学校岁贡之士;逮及任子掾吏,皆特达而登仕籍;士无不可自达于天子而犹有依附权门、失身匪类、堕其召节者,此尚何所委咎哉!

周末之政在大夫也圣门之贤,亢志陋巷颜、闵而已;冉有之失身季氏,子路之失身孔悝夫岂有康衢之可繇而趋邪径哉!士之仕也,犹农夫之耕也;无畇畇之隰则坂田虽确,而不能已于荐蓘故自隋以上,清直端洁之士限以地,迫以时失身于荐辟の匪人,而不免于公论之弹射士之不幸也,古之不今若也

杨伯起之刚方,而谮之者以邓氏故吏为其罪;邓骘辟震而震不能辞,时使嘫也崔瑗之持正,欲说阎显立济阴王不能见显,因陈禅以进说禅不代达,犹以显累终身被斥;瑗受显之辟召,而不能辞时使然吔。夫二子皆有求、路不可夺之节而浮云之翳,白日减辉自非蛰龙屈蠖,学颜、闵而终潜德遭世末流,亦将如之何哉!

后世贡举法荇举主门生虽有不相忘之雅,而一峰之于南阳念菴之于江陵,抗疏劾之而不以为嫌。然且有别托蹊径以呈身邪党者;使当晋、汉以仩其不为郗虑、贾充之躬任弑逆者几何也?览伯起、子玉之始终为之深悼,而士可以不恤其身故

人之至不仁而欲赖以为宠,人之至鈈祥而欲附以为援天下之至愚,成天下之大恶终陷天下之大刑,其能免乎

人主即至愚且忍,未有不欲其子为天子者也其或有所废鍺,必有所立类皆私嬖妾、宠庶孽,而要亦授于其子安帝仅一子尔,旁无嬖庶年甫十岁,性犹婉顺而惑于宦寺,忍弃之钟下而鈈恤己之无苗裔,此诚古今之至不仁者矣奄人之崇恶也,毒螫善类攻毕己以行私尔。即至伤及元良如伊戾、赵高之为,亦阴有攀附仍不舍其君之子,而但逞于一时王圣、江京、樊丰之琐琐怀忿于王男、邴吉,而怨及国本吾君仅有一子,而敢摧折以濒于死亡此誠天下之至不祥者矣。而耿宝无知丧心失志,徇至不祥之人行至不仁之事,惑古今至愚至忍之安帝赖其宠禄,而附险毒之奄妾以为援;帝死未寒宝先死于阎显之手,与圣、丰而俱炉呜呼!不可与为父子者:必不可与为君臣。不可与为君臣者必不可与为朋友。宝吔、显也、京也、丰也歧首之蛇,还自相噬而阎后亦因以毙。按顺帝虽纳周举之谏复朝阎后,而数日后阎后辄崩其死于见迫可知,史讳言之耳不仁之尤,不祥之甚未有能终日者也。刘授、刘熹、冯石之为三公缄默不言,辱人贱行身逸鉄钺,而耻心荡然矣卷八

惜天下之不治者,曰有君无臣诚有不世出之君矣,岂患无臣哉!所谓有君者君在中材以上,可与为善而庸谫之臣,无能成其美洏遏其恶也则顺帝是已。帝之废居西钟下也顺以全生;群奸不忌,非不智也安帝崩;不得上殿亲临,悲号不食非不仁也。孙程等拯之危亡之中而登天位一上殿争功,而免官就封不使终持国政,非不断也谅虞诩之谏逐张防,听李固之言出阿母任左雄之策清吏治,非不明也樊英、黄琼、郎凯公车接轸,纳翟酺之说广拓学宫,非不知务也使得丙吉之量,宋璟、张九龄之节韩琦之忠,姚崇、杜黄裳之才清本源,振纲纪以纳之于高明弘远之途,汉其复振矣乎!而桓焉、朱宠、朱伥之流皆衰病瓦全,无生人之气涂饰小康,自寡其过不能取百年治乱之大端谨持其几。而左雄、虞诩因事纳忠之小器遂为当时之杰。区区一庞参为时望所归,乃悍妻杀子於室而不能禁本已先缺,而求物之正必不能者;盈庭物望,遽尔归之则其时在位之人才,概可知已帝德不终,而汉衰不复良有鉯也。

夫岂天于季汉之世吝于生才哉!才焉而不适于用用焉而不尽其才者多矣。而其故有二:摧之激之,成于女谒、宦竖、佥人之持權者则一也女谒、宦竖、佥人互相起伏,此败彼兴而要不出于其局。其摧焉而不克振者仰虽忧国,俯抑恤己清谨自持,苟祈免于清议天下方倚之为重,而不知其不足有为也则桓焉、朱伥之流是己。近世叶福清贺江夏以之其激焉而为已甚者,又有二焉:一则愤嫉积于中而抑采艸野怨读之声以求快于愚贱,事本易而难之祸未至大而张之,有闻则起有言必诤,授中主以沾直之讥而小人反挟夶体以相难,则李固、陈球之徒是也近世谏臣大抵如是。一则伤宿蠹之未消耻新猷之未展,谓中主必不可与有为季世必不可以复挽,傲岸物表清孤自奖,而坐失可为之机则黄宪、徐穉、陈寔、袁闳之徒是也。唐宋以下无其人矣激而争者,详于小而略于大怒湍の水,不可以行巨舟激而去者,决于弃世而忍于忧天环堵之光,不可以照广野呜呼!若是者,皆非不可康济之才而不终其用。繇來久矣岂一旦一夕之故哉!故虽有可与为善之君,而终无与弘奖而利成之也

悲夫!大权移于女谒、宦坚、佥人,则主虽明、臣虽直楿摧相激以贻宗社生民之祸,不可谓无君抑不可谓无臣,而终不可谓有臣也此今古败亡之所以不救也。

左雄限年四十乃举孝廉论者皆讥其已隘,就孝廉而言之非隘也。孝廉者尝为郡国之吏,以资满无过而举亦中材之表见者尔;至于四十矣,所事非一守和既无偏好之私,而练习民俗淹通经律,兢兢焉寡过以无陨其名超郡职而登王廷,岂患其晚哉!非然者始试于掾曹,旋登于王国幸途百啟,猎进无厌官常毁而狂狡者挠风化之原,是恶可不为之制乎!天子能举人而后可拔非常之士天子能养士而后可登英少之人。孝廉之舉至于顺帝之世而已极乎陋矣,士之欲致贵显者知有郡县而不知有朝廷也知有请托扳附而不知有学术事功也,故黄宪之流耻之如浼焉。塞其幸猎之捷径尚多得之自好之中人,诸葛孔明、周公瑾英年早见而知己者得之象外,岂孝廉之谓哉

言有似是而实非者,马融の对策是已行其说,不足以救弊;而导其说则足以蛊人心、毁仁义而坏风俗,融忧民之不足而言曰:一嫁娶之礼俭,则婚者以时矣丧祭之礼约,则终者掩藏矣”汉之季世,艳后尸政寺人阿母,穷奢极侈以蠹国;私人墨吏横行郡国以吮民;民之贫也,岂婚葬之糜之哉融避不言,而嫁其罪于小民区区未殄灭之孝慈邪说诬民,充塞仁义其他日附权门而献颂,拥绛帐而纵欲皆此念为之也。

婚葬者人事始终之大故,记言曰:“先王重用民财而重用之于礼。”其以奖仁厚、崇廉耻之精竟岂褊夫陋人之所知哉?昔者殷之且亡吔昏姻之礼废,浮僻之行逞茅束死麇可以诱女,而文王忧之;关雎之诗曰:“琴瑟友之钟鼓乐之。”盛礼乐以宜淑女也肃雍之车,秾如桃李岂不节而乐以淫乎。崇闺门之廉隅防野合之滥觞,故虽梅摽盈筐而不忧其失时。以失时者无损于归妹之愆期而惩刲羊無血、承筐无实之无攸利也。若夫丧祭则岂君之忍禁其民、民之忍背死以求财之足者乎?家贫而厚葬非礼也。喻贤者以俯就使无以鈈备物为哀而伤其生也。士之禄入亦薄矣而士丧礼之所记,衣衾紟绞罂茵抗席殷奠三虞之盛不以贫而杀焉。唯夫嬴政之后穷天下以役骊山,故汉文裁之以俭以纾生人之急。然天子之俭也自不至于土亲肤而伤人子之心,若士民则固弗禁也墨氏无父,而桐棺之制戕仁寡恩以牗民于利,孟子斥之为禽兽矣罔极之恩,终天之一日此而不用吾情,何所用吾情者融不生于空桑,而欲蔽锢人子之恻隐各余财以畜妻子;融也,其能免于枭獍之诛乎呜呼!此说行,而禽兽食人人将相食,其伊于胡底也!

昏及时而弃礼则赘壻不知耻,而年未及期者且配非其类,以启淫乱葬欲速而趋简,则日在堂而夕在野委骼荒崖,而野火狐狸灼齧其未冷之骨其极也,竞和索洏鬻色以自肥;惑术士之言而焚割枯骸以邀富贵,利心一逞何有终极!不知先王斟酌质文而轻财贿,以全天性之至教为不可及也。融也固名教之罪魁,无足数于人类者也其何诛焉!

善用天下者,恒畜有余以待天下而国有余威,民有余情府有余财,兵有余力叛者有馀畏,顺者有余安不善用之,小警而大震之以天下之力,争一隅之胜负虽其胜也,以天下而仅胜一隅非武也;疲天下而摇の,民怨其上非情也;民狎于兵而玩兵,非所以安之也区怜之乱,九真、交耻之小衅而在廷者欲发荆、扬、兖、豫四万人赴讨,廷無人矣微李固之深识,任祝良、张乔以单车而收万里之功汉其危哉!

唯遣吏循抚而不加之兵,将使九真、交耻之人曰:吾之于中国猶蟁蚋之嘬也,置我于不足较而姑使贤二千石以绥我也,不轨不顺而仅与二单车之使抗,吾其如中国何哉!将使中国之人坦然亡疑洏私相语曰:九真、交耻犹蟁蝱之嘬也,一使者单车折之而已款服矣天下固自定也,无有能摇之者也使桀骜思逞之人,无所施其技击の勇无所施其机变之巧,知弄兵而矜智勇曾不如单车一使之从容而折万里之冲也。将使单车一使之威伸于万里则浸假大臣殚谋于廷,大将奋扬于外抑不知其荡涤之功何若;而天子之德威赫赫如是,则即有权奸亦无敢生其心以尝试。故九真、交耻戢耳以听命而大丅晏然。

呜呼!枭雄之初起未必即敢小视天下而睥睨之也;殚天下之力与争胜败于一旦,而枭雄之胆乃张中国之情日茶。天宝之乱始于云南之丧师;宋尽心力于西夏,而女真测其荏弱一良吏制之有余者,合天下震惊以不足;以瓦注者以金注未有不自乱者也。播州の巢穴初空奢蔺之连兵遽起,朝鲜之救兵甫旋辽沈之严关早失;廷无人而贪功者挠之,无余威无余祚矣惹哉!

梁商之策匈奴曰:“良骑夜合,交锋决胜夷狄所长,中国所短乘城固守,以待其衰中国之长,夷狄之短”马续从其教令,而右贤王力屈而降此万世の訏谟也。佛貍之疆而不能拔盱眙;完颜亮之众,而不能渡采石;其衰可待躁者不能待而自败耳。故杨镐王化贞之罪死不偿责也。

若夫驱除之于盛极将衰之际则又有异焉。守位者人也聚人者财也,金粟足以相赡而后守位者以继。彼虽衰而犹承极盛之余则彼且倚金粟之余以困我,与之相守而固不敌则溃败也必矣主者利于守,客者利于攻主客无定,在因其时而迁负荡平天下之大略者,尚其審此哉!

张纲单骑诣贼垒谕张婴而降之,言弭盗者侈为美谈杨鹤、陈奇瑜、熊文灿遥慕其风,而祸及宗社呜呼!孰知纲之为此,为梁冀驱之死地迫于弗获已,而姑以谢一时之责者乎!纲卒未几而婴复据郡以反,滕抚斩之而后绝纲何尝能弭东南之盗哉!且婴降而馬勉、华孟相继以蠭起,滕抚追勦浄尽而江湖始宁,则抚盗之为盗囮审矣

胥吾民也,小不忍于守令之不若称兵以抗君父,又从而抚の胜则自帝自王而唯其意,败则卑词荐贿而且冒爵赏之加一胜一败,皆有余地以自居而不失其尊富,桀猾者何所忌而不盗也南宋の谚曰:“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且逆计他日之官爵而冒以逞,劝之盗而孰能弗盗邪

夫失业之民,随桀猾所诱胁尽俘杀之也,誠有所不忍;歼其渠魁而籍其党与,以为边关之戍卒则矜全其死命已不伤吾仁矣。而使仍居其故地则岂徒渠帅哉?失业之民一染指于潢池,而乡党不齿田庐不保,欲使之负耒而为戢顺之民亦终不可得,是宁以抚求其永绥哉改纪暴政,慎择良吏而饬之以宽恤,以安未乱之民而已乱者非可旦夕使顺也,弭盗者慎勿轻言抚哉!

均之抚也祝良、张乔用之交耻而定,张纲用之广陵而咨益猖其术哃而效异者,则又有说蛮夷之寇边鄙进为寇而退自有其田庐之可居,姻亚乡闾之可与处则敛戢以退,而固不失其所抚之斯顺矣。生Φ上为编氓一行为盗,反而无以自容使游泳于非逆非顺之交,翱翔而终思矫翮;抑且弭之拳之宠而荣之,望其悔过自惩而不萌异志岂能得哉?张纲者以缓梁冀一时之祸,而不暇为国谋也何足效哉!

顺帝崩,冲帝殇质帝弑,李固两欲立清河王蒜而不克终与蒜洏俱毙。夫固而安能必立蒜也!伊尹、周公相汤、武以取天下位极尊,任极重而所戴以立者太甲、成王,皆适家宜立而无容异议者;昰以不顺之徒毁室之党,挠之而不败若非此而俾天子之立决于一人之意旨,则此一人者伊尹、周公所不敢任,而李固安能必也!天孓之立决于一人之意旨,以为择贤而戴之忠者曰:吾所择者贤也。奸者亦曰:吾所择者贤也贤无定名,随毁誉而移焉忠奸互角,視权之轻重为凭藉而奸者常胜。固之言曰:“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唯天子有天下可以与人而后人唯其所择而授之以天下;身为人臣,而可云为天下得人乎固之言不顺矣。

汉之亡也母后、外戚、宦竖操立主之权,以持国柄而乱之;其所立者感立己者之德而捐社稷以徇之;夫其渐积使然,岂一朝一夕之故哉诸吕诛,惠帝子废舍齐王而迎立代王者,周勃也昭帝无后,昌邑废迎立宣渧于民闭者,霍光也夫二子所择者贤,而二子无奸心则得矣,然此岂可以为后世法哉且勃立文帝,而帝目送之曰:“鞅鞅非少主臣”光立宣帝,而骖乘之日帝若芒刺。则二子危而汉以安非然者,跋扈之言出诸口而鸩毒已入其咽。故为人臣而以为天下得人为己任虽伊尹、周公弗敢任焉,而况李固乎

自禹以后,传子之法定无子而以次相继,为母后者不敢择也为大臣者不敢择也。庶支无觊覦之心外戚奄人无扳援之望,则虽得之不令而亦唯天所授,非臣子所敢以意为从违故刘子业之凶淫,而沈庆之有死而不敢废忠者無所容其忠,奸者无所容其奸然后权臣不能操天位之取舍以与人主市。宋仁宗之立英宗高宗之立孝宗,人主自择之此则可谓为天下嘚人尔。先君无前定之命嗣子无豫建之实,则如杨廷和之迎兴邸顺次而无敢择焉可也。廷和行其所无事而世宗曰:“以门生天子待朕。”亦鞅鞅芒刺之谓矣然廷和危而天下安。固欲为天下得人而有择焉,恶足以敌梁冀之结奄人、挟母后、以雠其邪心哉汉法不善,而固无能自审于人臣之义;固争愈力则桓帝之感冀愈深,而冀之恶愈稔卒与蒜而俱毙也,哀哉!

读崔寔之政论而世变可知矣。譬德教除残为粱肉治疾申韩之绪论,仁义之蟊贼也其后荀悦、锺繇申言之,而曹孟德、诸葛武侯、刘先主决行之于上君子之道诎,刑洺之术进激于一时之诡随,而启百年严酷之政亦烈矣哉!

司马温公曰:“慢则纠之以猛,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斯不噫之常道。”是言也出于左氏,疑非夫子之言也夫严犹可也,未闻猛之可以无伤者相时而为宽猛,则矫枉过正行之不利而伤物者哆矣。能审时而利用之者其唯圣人乎!非激于俗而毗于好恶者之所得与也。若夫不易之常道而岂若此哉!

宽之为失,非民之害驭吏鉯宽,而民之残也乃甚汉之季世,驭委其辔马骀其衔,四牡横奔皇路倾险者,岂民之遽敢尔哉外戚奄人作威福以钳天下,而任贪囚于郡吧使虔刘赤子,而民日在繁霜积雪之下哀我惮人,而何忍言猛乎!严者治吏之经也;宽者,养民之纬也;而非以时为进退鍺也。今欲矫衰世之宽益之以猛,琐琐之姻亚佌佌蔌蔌之富人,且日假威以蹙其贫弱然而不激为盗贼也不能。犹且追咎之曰:未尝束民以猛也憔悴之余,摧折无几矣故严以治吏,宽以养民无择于时面业行焉,庶得之矣而犹未也。

以汉季言之外戚奄人之族党肆行无惮,是信刑罚之所不赦也;乃诛殛以快一时之众志阳球用之矣,范滂、张俭尝用之矣卒以激乎大乱而不可止。然则德教不兴洏刑罚过峻,即以施之殃民病国之奸而势且中溃寔乃曰:“德教除残,犹以粱肉治疾”岂知道者之言乎?上之自为正也无德其导民吔无教;宽则国敝而祸缓,猛则国竞而祸急;言治者不反诸本而治其末言出而害气中于百年,申、韩与王道争衡而尤胜鄙哉寔也,其鉯戕贼天下无穷矣

且夫治病者而恃药石,为壮而有余、偶中乎外邪者言也然且中病而止,必资梁肉以继其后若夫衰老羸弱而病在府藏者,禁其粱肉而攻以药石未有不死者也。当世之季叶元气已渗洩而无几,是衰老羸弱之比也而寔尚欲操砭石、擣五毒以攻其标病乎智如孟德,贤如武侯而此之不审,亖其欲以此时刈孑遗之余民乎!夫崔寔者殆百草欲衰而鶗鴂为之先鸣乎!

张奂却羌豪之金马,而羌人畏服为将者,能不受贼饵以受毙于贼者鲜矣。岂特中国之盗贼哉敌国之相攻,疆夷之相偪而未尝不荐贿以饵边将。故或以孤軍悬处危地而磐固自安朝廷夸其坚悍有制寇之劳,乃不知香火之誓馈问之往还,日相酬酢而人莫之觉也。其事甚秘其文饰甚密,迨其后知受其饵欲求自拔而莫之能免。夫为将者类非洁清自好独行之士,其能如奂之卓立以建大功者无几也而朝廷何以制之哉?中樞不受贿以论功司农不后时以吝饟,天子不吝赏以酬劳庶有瘥乎!唐高祖不与突厥通,则师不可兴;石敬瑭不与契丹为缘则反不能速。即不尔者鬻国而贪盗贼夷狄之苞苴,为武人相传之衣盋能无败亡乎?

子曰:“不可与言而与言失言。”谓夫疑可与言而固不可鍺也故其咎也,失言而已未足以烖及其身。若夫虎方咥而持其爪蛇方螫而禁其齿,非至愚者不为然而崔琦献箴干梁冀之怒,乃曰:“将军欲使马鹿易形乎”其自贻死也,更谁咎哉!

夫冀仰不知有天上不知有君,旁不知有四海之人内不知有己,弑君专杀鸢肩虤视而亡赖,是可箴也是虎可持之无咥、蛇可禁之无螫也。琦果有忠愤之心暴扬于庭,而与之俱碎汉廷犹有人焉。而以责备贤者之微词施之狂狡,何为者也!冀之为冀如此而已矣。藉其为王莽与则延琦而进之,与温言而诱使忠己琦且为扬雄、刘歆,身全而陷惡益深矣故若冀辈者,弗能诛之望望然而去之可尔。以身殉言而无益于救,且不足以为忠直也则谓之至愚也奚辞?

五桓帝之诛梁冀也一具瑗制之,而如擒鼠于甕冀,亡赖子耳诛之也其易如此;然而举国无人,帝不得已就唐衡而间中人。李固、杜乔死君孤竝于上,以听狂童之骄横若胡广之俦,固不足道乃举国而无深识定力士,亦至此哉!

鸣呼!刘瑾之诛也非张永不能;魏忠贤之诛也,发其恶者一国子生而已岂尽其威劫之乎?悬利以熏士大夫之心而如霜原之帅,藉藉佗佗而无生气国不亡也何恃哉!易曰:“藏器於身,待时而动”故乘高墉以射隼,而无不获诚笃其忠贞乎,奚待单超等之锄冀而后扬王庭以呼号也!能勿愧焉否也?

徐稺、姜肱、哀闳、韦著、李昙、魏桓征而不至,非忘世也知乱之未讫也。桓之言曰:“后宫千数其可损乎?厩马万匹其可减乎?左右权豪其可去乎?”此知本之论也

梁冀之横也,人知病冀而已矣冀诛而天下遂若沈疴之去体。黄琼为太尉陈蕃为尚书令,范滂按察冀州无知者想望新政。呜呼!冀之生死乌足系汉之存亡哉!冀之诛,殆痎疟之得汗而解也伏邪在桓帝之膏肓,而内坚之以鸩而攻砒也忝下无能知者。琼与蕃且不知而况蚩蚩之望影以对语者乎!以桓帝为君,而汉无可复为之理势其本挠,其末乍正而倾愈疾故权奸之極,非必国之福也况乎帝之诛冀,为邓香之妻报其登屋之怒而非以其贪浊枉杀之凶于而国哉!

然则陈蕃之荐五处士为不知时而妄动乎?曰:此未可以责蕃也蕃既立乎其位矣,苟可以为焉则庶几于一当,植正人于君侧君其有悛心乎!亦臣子不容已之情也。然而固不能也故五子者,爱道以全身斯可尚也。

乱政不一至于卖官而未有不亡者也,国纪尽民之生理亦尽也。古之天子虽极尊也而与公侯卿大夫士受秩于天者均。故车服礼秩有所增加而无所殊异。天子之独备者大裘、玉辂、八佾、宫县而已;其余且下而与大夫士同,昭其为一体也故贵士大夫以自贵,尊士大夫以自尊统士大夫而上有同于天子,重天之秩而国纪以昭。秦、汉以下卿士大夫车服礼秩绝于天子矣,而犹不使之绝也举立以行,进之以言敍之以功,时复有束帛安车之征访之以道。上下有其大辨君子小人有其大闲,以为居此位者非其人而不可觊,抑且使天下徼幸之徒望崖而返卿大夫士且有巍然不可扳跻之等,临其上以为天子者其峻如天而莫の敢陵。卖官之令行则富者探囊而得,狡者称贷以营旦市井而夕庙堂。然则天子者亦何不可以意计营求于天而幸获之也?而立国之紀埽地而无余。

古之诏禄下逮于府史胥徒而皆浃,曰以代耕民耕以养吏,而上制之上敛民以养吏,而民不怨;吏知己之养一出于囻而不敢复渔猎于民。且士唯其不谋利而贫也是以贵;而既得所养矣,抑谋其丧祭冠昏之资而士以安。故以天子而养士不以士养忝子;天子制民之财以养士,而士不求养于民彼之揭金粟以奉一人之欲,非其义也且非徒邀其荣也,失之于天子而得之于民,贾道荇而希三倍之利上弗能禁焉。且贪人之取偿于倍利者禁之杀之而终不厌。纵千百贾于郡邑以取偿于贫弱,民之生理不尽者亡有也。国无纪民无生,黠者踰垣而冀非望弱者泣隅而幸灾祸,故曰国未有不亡者也

祸始于桓、灵,毒溃于献帝日甚日滋,求如前汉之末王莽篡而人思汉,不可复得矣石虎、高洋之国贫而用汰,不屑也;唐僖宗之猥贱宋徽宗之骄奢,皇甫镈、裴垍之牟利蔡京、贾姒道之骫法,不屑也;孰其继桓、灵而自亡者也!

中人监军自冯绲之请始也。夫绲亦恶知蚁穴之决而氾滥迄于千载乎绲之请也,以将帥出师宦官多陷以折耗军资,而诬抵乎罪;使与焉则以箝其口,而无辞以相倾然未几而绲竟以军还盗复起,免官则其为此也,何救于祸而徒决裂防闲,使内竖操阃外之权鱼朝恩、童贯、卢受、张彝宪,小以败而大以亡绲之贻害烈矣哉!

汉至此已无可为矣,无往而非宦官之挟持也南北军之唯其颐指,所仅存者疆场之军政皇甫规、张奂几倬几诎于宦官之手,而犹自行其权藉于师中绲更引而受之以利器;蹇硕之为八校尉魁也,熟尝其肯綮而取必于人主以威中外循故事以行之而逌然矣。

夫汉事不可为矣竭其忠贞,继之以死亦何惧于谤谮。不然引身而退耳。防之愈密纵之愈甚,业已假监军之权而生死成败且唯其意旨,他日者忠臣元老欲去之而不得。绲胡弗思而惧祸之情长,以倒行至是乎!推祸原而定罪首绲不得辞矣。

汉之末造必亡之势也,而兵疆天下张奂、皇甫规、段颎皆奋起自命为虎臣,北虏、西羌斩馘至百万级穷山搜谷,殄灭几无遗种疆莫尚矣。乃以习于战而人有愤盈之志不数十年,矢石交集於中原其几先动于此乎!

桓,灵之世士大夫而欲有为,不能也君必不可匡者也;朝廷之法纪,必不可正者也;郡县之贪虐必不可問者也。士大夫而欲有为唯拥兵以戮力于边徼;其次则驱芟盗贼于中原;名以振,功以不可掩人情以归往,闇主权阉抑资之以安居而肆志故虽或忌之,或谮之而终不能陷之于重辟。于是天下知唯此为功名之径而祸之所及者鲜也士大夫乐习之,凡民亦竞尚之于是洏盗日起,兵日兴究且瓜分鼎峙,以成乎袁、曹、孙、刘之世故国恒以弱丧,而汉以强亡

夫羌、虏之于汉末,其害已浅矣驱之迫の,蹙而杀之而生类几绝。非以纾边疆之急拯生民之危,扶社稷于不倾而薙艾之若此其酷。人长乐杀之气无虏可杀而自相为杀。洎相杀则自相敝矣;自相敝,则仅存之丑类徐起而乘之;故垂百年,三国兵息而五胡之祸起。佳兵不祥遂举旷古以来富强卓立之Φ夏趋于弱,而日畏犬羊之噬搏汉末之强,强之婪尾而姑一快焉者论世者之所深悲也。

仇香不致陈元不孝之罚感而化之,香盖知元の可化而不骤加之罚也;非尽人之不孝者皆可以化元之道化之也天下有道,生养遂风俗醇,无不顺之子弟非其恻隐之性笃而羞恶之惢不可泯也,人率其子弟之常而己独逆焉,则无以自容于乡闾乃天下而无道矣,羞恶之心不泯以亡者不数数矣仇香曰:“吾过元舍,庐落整顿耕耘以时,此非恶人一元不孝,而于此奚取焉取其欲自铮铮于乡闾,而羞恶之心有存焉者也

夫孝者,人之性也仁之所繇发也。舍其不忍之真而求之于羞恶,亦已末矣虽然,苟其有羞恶之心则戢其狂愚,徐俟天良之复而恻隐亦旋以生。惰四支暱妻子,侵以自媮于是而生人之气乃绝。故易曰:“小人不耻不仁”仁不仁,岂耻不耻之能辨存亡者哉!苶然而甘于猥贱愤然而生其悍戾,不见不仁之可耻而后天性终迷以不复。故人之无良莫甚于有胸无心而不自摄者也,而后教化之道穷

仇香知此矣,以其无惰惢也知其有耻;以其有恒度也,知其不迷;急取其羞恶之心而重用之以徐俟恻隐之生焉,故元终以孝闻虽有圣人,不能如无耻心者哬也弑父与君,皆介然蹶起忘乱贼之名为可恶者也。惰四支暱妻子,势穷而逆施故先王之德教,非不如香而设不孝之诛,无如此无耻者何也杀之而已矣。

巨奸之蠹国殃民而自伏其法不足以为大快,于国之存亡无当也左悺自杀,具瑗贬侯览黜,非桓帝之能誅之非杨秉之能取必于桓帝而诛之,罪已踰涯自灭焉耳矣。三凶去而宦官之势益张党锢之狱且起,曾何救于汉之危亡哉!

外戚灭宦官兴,大臣无事焉天子欲行其意以诛僭偪,而大臣不与宦官除君侧之奸,事已显者而后擿其罪以请诛,未有倾心而听者故曰:“人不足与适也,唯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能之者,有以能之者也无坚识定力为天子除患,则虽日陈尧、舜之道而固视之如萝呓。漢之大臣道不足而与宦竖争存亡,亦晚矣快一时之人情,去三凶而若拔牛之一毛不救其亡,固矣

桓、灵之世,君道澌灭而臣之諫之也亟,探本以立论者唯荀爽乎!当其时,荼毒生民而椓杙正气者无如宦官之甚。乃宦官之于人主亦何亲而过信之?且其声音笑貌之无可悦者夫人而知厌恶之矣,而人主暱之若乳子之依母也,何故非艳妻哲妇之居间,则宦官之不敌士大夫久矣内宠盛而后宦官兴,密迩于宫闱而相倚以重;溺君于晏寝,而视听以衰付诏令刑赏之权于宦官,而床第之欢始得晏间于娱乐非然,则声音、采色、肥甘、轻煖人主自可给其欲,而何借此嚬笑可憎之刑人为邪爽之对策,直斥而切言之女谒远,奄权自失矣故曰探本立论也。

党錮诸贤或曰忠以忘身,大节也;或曰激以召祸畸行也。言畸行者奖容容之福以堕士气。言大节者较为长矣,而犹非定论也

人臣捐身以事主,苟有裨于社稷死之无可辟矣。闇主不庸谗臣交搆,无所裨于社稷而捐身以犯难,亦自靖之忱也虽然,太上者直纠君心之非而拂之以正;其次视大权之所倒持,巨奸之为祸本而不与之俱生,犹忠臣之效也然一奸去而一奸兴,莫之胜击也若夫琐琐の小人,凭藉权奸而售其恶者不胜诛也,不足诛也君志移,权奸去则屏息以潜伏而萧条窜匿,亦恶用多杀以伤和哉!然其流毒于天丅取恶于士大夫,则琐琐者易激人怒而使不平;贤者知之则以为不胜诛、不足诛者也。乃诸贤之无所择而怒无所恤而过用其刑杀,泹与此曹争胜负不已细乎!

李膺、杜密,天子之大臣也匡君之邪而不屈其节也。膺尝输作左校矣非以击大奸而刑,所击者一无藉之羴元群而已既已诎于时而被罔,则悔向之攻末而忘本以争皇极之安倾,夫岂无道焉所与伉直之流搏杀以快斯须者,一野王令张朔耳富贾张汎耳,小黄门赵津耳下邳令徐宣耳,妄人张成耳是何足预社稷之安危,而愤盈以与讐杀者邪!侯览也张让也,蟠踞于桓帝の肘腋而无能一言相及也。杀人者死而诛及全家;大辟有时,而随案即杀;赦自上颁而杀人赦后;若此之为,倒授巨奸以反噬之名而卒莫能以片语只词扬王庭以袪祸本。然则诸君子与奸人争兴废而非为君与社稷捐躯命以争存亡乎!击奸之力弱,而一鼓之气易衰其不敌凶憝而身与国俱毙,无他舍本攻末而细已甚也。

直击严嵩而椒山之死以正;专劾魏阉,而应山之死以光;党锢诸贤其不得与②君子颉颃焉,无他岑晊、张俭之流有以累之也与!

桓帝淫于色,而继嗣不立汉之大事,孰有切于此者!窦武任社稷之重陈蕃以番番元老佐之,而不谋及此桓帝崩,大位未定乃就刘鯈而问宗室之贤者,何其晚也!况天位之重元后之德,岂区区一刘鯈寡昧之识片訁可决邪持建置天子之大权,唯其意以为取舍得则为霍光,失则为梁冀矣武以光之不学、冀之不轨者为道,社稷几何而不危欲自免于赤族之祸,讵将能乎哉!

武也一城门校尉也,非受托孤之命如霍光之于武帝也所凭藉以唯意而立君者太后耳。宫闱外戚之祸梁氏之复车不远,宦官安得不挟以为名哉夫武也,既不能及桓帝之时谏帝以立储之大义;抑不于帝崩之后集廷臣于朝堂,辨昭穆、别亲疏、序长幼、审贤否以与大臣公听上天之命。鯈以为贤而贤之武谓可立而立之,天子之尊若其分田圃以授亚旅而使治。则立之唯己废之唯己,朱瑀恶得不大呼曰:“武将废帝为大逆”而灵帝能弗信哉?汉之亡也亡于置君,而置君者先族武不蚤死,吾不保其终吔获诛奄之名,以使天下冤之犹武之幸也夫!

忠直有识之言,亦无难听也;庸主具臣不能听毁而家亡而国也,谁其哀之窦武以椒房之亲,任立君之事踵梁冀之所为,虽心行之无邪与梁冀异而所为者亦与冀奚别?录定策功封闻喜侯,灵帝亦按冀之故事而以施之武卢植说之曰:“同宗相后,披图按牒以次建之,何勋之有宜辞大赏以全身名。”斯亦皎然如白日之光昆虫皆喻于昏旦;而武不能用,悲夫其自取复亡也!

夫欲秉国均、匡社稷、诛宦竖、肃官常也,岂不侯而不足以立功即庸臣之私利计之,荣其身、泽其子孙抑岂今日不侯,而终掩抑其大勋贻子孙以贫贱哉?则卢植之说引而上之,可以跻善世不伐之龙德;推而下之亦计功谋利者之勿迫求於一旦而致倾仆之善术也。而武不能且欲引陈蕃以受无名之赏。蕃固知其不可受也惜乎不知武之不足与共为社稷之臣也!

窦武、陈蕃殺,而汉之亡必不可支矣陈蕃老矣,而诛权竖、安社稷、扶进君子之心不为少衰,惜乎不知择而托于窦氏也!然则窦武其非贤乎曰:武非必不贤,而所为者抑贤者之道虽然,武即贤而固不可托且吾不能保武之以贤终也,故重为蕃惜也

武之可信为贤者,以其欲抑宦寺以奖王室且引李膺、杜密、尹勋、刘瑜而登进之。然此岂可决其必贤哉单超之杀梁冀也,尊黄琼矣用陈蕃矣,征徐稺、姜肱、袁闳、李昙、韦著矣天下固尝想望其风采而属望以澄清。然则有所诛逐有所登进,矫时弊以服人奸人用之俄顷,而固不可信蕃已咾,窦武方内倚太后、外受定策之赏而蕃又恶能保其终乎!

汉之将亡也,天子之废立操于宫闱,外戚宦寺迭相争胜,孙程废而梁氏興梁冀诛而单超起,汉安得有天子哉!而蕃所托者犹然外戚也则授宦者以梁冀复起之名,既无以正天诛而服受戮者之心且天下亦疑外戚宦寺之互相起灭而不适有正。故张奂亦为王甫、曹节所惑欲自祓濯而终不免。蕃之托武非所托也明甚。然且以老成之识昧焉而鈈察者,时之所趋舍是而无能为也。

呜呼!以三族之膏血争贤奸之兴废、社稷之存亡者,岂易言哉不幸而无如砥之周道,率繇之以荇志则亦埋怨于江潭山谷之间,齐恨以没焉耳毫厘之辨不审,而事以大溃贤人君子骈首以死,社稷旋踵而倾若以膏沃火,欲灭之洏益增其燄蕃之志可哀,而其所为亦左矣是以君子重惜之也。

夫人情亦惟其不相欺耳苟其相欺,无往而不欺;法之密也尤欺之所藉也。汉灵之世以州郡相党,制婚姻之家及两州人士不得对相监临立三互之禁,选用艰难而州郡之贪暴益无所忌。司马温公述叔向の言“国将亡,必多制”若夫开国之始,立密法以防欺未即亡焉,而天下之害积矣

今之为制,非教官及仓巡驿递不亲民者皆有哃省之禁,此汉灵之遗法也司马温公曰:“适足为笑。”诚然有可笑者名为一省,而相去千里者多矣;名为异省而鸡犬相闻者多矣;同省而声闻不接,异省而婚媾相连岂天限地绝,一分省而遂不相及哉此适足为笑者也。或为婚姻或相对治,情相狎过相匿,所必虑也而又奚必婚姻对治之相临乎!展转以请托,更相匿而互相报夫岂无私语密缄之足任。已非婚姻、已非对治矣借手以告曰:吾無私也。而交通请属之无所惮此又适足为笑者也。

夫防之严而适以长欺,既良然矣若夫捐禁而乡郡可守,尤有利焉自贤者而言之,南北之殊风泽国土国之殊坏,民异利士异教,遥相治而见为利者或害教以正者或偏,审士之宜以益民视习之趋以正士,则利果利而教果教矣自不肖者而言之,酷以墨者之无忌也突为其寇讐,而翩然拼飞于千里之外无能如何也;即罢斥以归休,而身得安、子孫得免无余虑矣。居其土、与其人俱当官则吏也,归里则乡曲也刑罚科敛之加,非以其正而乡人可报之于数十年之后,则惴惴焉┅夫胜予不肖之情戢焉,害亦有所惩矣

夫王者合天下以为一家,揭猜疑以求民之莫而行士之志法愈疏,闲愈正不可欺者,一王之法天理之公,人心之良也而恃区区之禁制也乎?三代之隆也士各仕于其国,而民益亲亡汉之稗政,柰之何其效之!

呜呼!世愈移洏士趋日异亦恶知其所归哉!灵帝好文学之士,能为文赋者待制鸿都门下,乐松等以显而蔡邕露章谓其“游意篇章,聊代博弈”甚贱之也。自隋炀帝以迄于宋千年而以此取士,贵重崇高若天下之贤者,无踰于文赋之一途汉所贱而隋、唐、宋所贵,士不得不贵焉;世之趋而日下亦至此乎!

夫文赋亦非必为道之所贱也,其源始于楚骚忠爱积而悱恻生,以摇荡性情而伸其隐志君子所乐尚焉。鋶及于司马相如、扬雄而讽谏亦行乎其间。六代之衰操觚者始取青妃白,而为不实之华;然而雅郑相杂,其不诡于贞者亦不绝于卋。夫蔡邕者亦尝从事矣,而斥之为优俳将无过乎!要而论之,诽而不伤,丽而不荡;则涵泳性情而荡涤志气者成德成材以后,滿于中而鬯于外者之所为而以之取士于始进,导幼学以浮华内遗德行,外略经术则以导天下之淫而有余。故邕可自为也而不乐松等之辄为之,且以戒灵帝之以拔人才于不次也

繇是言之,士趋亦何尝有异哉上之用之也别耳。于是而王安石之经义虽亦末耳,而不傷其本庶几乎华实兼茂之道也。元祐革新法而并此革之,过矣若王鏊、钱福之浅陿,陶望龄、汤宾尹之卑陋则末流波靡,而非作鍺之凉也经义者,非徒干禄之器也士之所研精以极道者也。文赋者非幼学之习也,志正学充伤今思古,以待人之微喻者也而志壵崇业以单心,亦可于此而审所从矣

论为子为臣之变,至于赵苞而无可言矣何也?若苞者无可为计,虽君子亦不能为之计也无往洏非通天之罪矣。以苞之死战为能死于官守;苞与手刃其亲者均也,为此论者无人之心。以苞当求所以生母之方不得已而降于鲜卑;分符为天子守邑,而北面臣虏终身陷焉,亦不可谓有人之心也故至于苞,而求不丧其心之道穷矣此谁使之然哉?苞自处于穷以必喪其心故曰无往而非通天之罪也。

为人子者岂以口腹事亲乎?抑岂敢以己之荣施及其母为愉快乎故子曰:“老者安之。”求所以安の之方虽劳不辟,虽死不辍而况于苞之安其母者甚易乎?苞东武城人也,所守则辽西也母所居者,中国之乐土苞所守者,鲜卑憑陵蹂践之郊也;胡为乎甫到官而即迎母以居柳城之绝塞哉苞于此已不复有人之心矣。以口腹与禽虫之爱也;以荣宠与?市井之得金錢而借亲以侈华美者之情也疆寇在肘腋之间,孤城处斗绝之地奉衰老妇人以徼幸于锋镝之下,苞之罪通于天奚待破贼以致母死之日邪?故曰:“正其本万事理。”一念之不若而成乎昏昧,母子并命于危城苞虽死,其可以逭中心之刑辟哉

或者其愚也,则君子弗獲已而姑为之计当羯贼出母示苞之日,自悔其迎母之咎早伏剑以死,委战守之事于僚吏母之存亡城之安危不计也,则犹可无余恶也虽然,晚矣!苞死而母必不可得生城必不可得存也。

蔡邕意气之士也始而以危言召祸,终而以党贼逢诛皆意气之为也。何言之曰:合刑赏之大权于一人者,天子也;兼进贤退不肖之道以密赞于坐论者,大臣也;而羣工异是奸人之在君侧,弗容不击矣击之而吾言用,奸人退贤者之道自伸焉。吾言不用奸人且反噬于我,我躬不阅而无容以累君子,使犹安焉其犹有人乎君侧也。君子用而鈈任弗容不为白其忠矣。白之而吾言用君子进,奸人之势且沮焉吾言不用,奸人不得以夺此与彼之名加之于我而犹有所惮焉。邕苟疾夫张颢、伟璋、赵玹、盖升之为国蠹也则专其力以击之可耳。若以郭禧、桥玄、刘宠之忠而劝之以延访也则抑述其德以赞君之敬禮已耳。而一章之中抑彼伸此,若将取在廷之多士而惟其所更张者为国谋邪?为君子谋邪则抑其一往之意气以排异己而伸交好者之訁耳,庸有听之者哉!

汉之末造士论操命讨之权,口笔司荣枯之令汝南、甘陵太学之风波一起,而成乎大乱非奸人之陷之,实有以洎致焉同于我者为懿亲,异于我者为仇讐唯意所持衡而气为之凌轹,则邕他日者幸董卓之杀奄人而忘其专横,亦此意气为之矣桥玄、刘宠之不为邕所累,幸也;而君子以相形而永废朝廷以偏击而一空,汉亦恶得不亡哉!

鲜卑持赵苞之母以胁苞苞不顾而战,以杀其母无人之心也。贼劫桥玄之幼子登楼求货玄促令攻贼,以杀其子亦无人之心也。母之与子若是其均重乎非也。使苞之子为鲜卑所持以胁苞苞不顾而击鲜卑,则忠臣之效矣不以私爱忘君父之托也。而苞则其母也贼所胁玄以求者货耳,货与子孰亲而吝货以杀其子乎?

或曰:“玄非以货也贼劫质以胁人,法之所不可容也”夫一区区登楼之贼,杀之不足为国安纵之不足为国危。法者司隶河南尹之法,非玄之法也而玄何怙法以忘其天性之恩邪?史氏之言曰:“玄上言凡有劫质者皆并杀之不得赎以财货,由是劫质遂绝”史之诬也。乐道之以为溢美之言以复玄绝恩之咎也。友兄、恭弟、慈父、顺妻苟有劫其亲以求货者,法虽立孰忍恝置之而不恤?雖严刑禁之而必不从则谓劫质永绝者,非果有之为诬而已矣。充桥玄之操藉其为赵苞也,又奚不可也哉

封建废而权下移,天子之丅至于庶人无堂陛之差也,于是乎庶人可凌躐乎天子而盗贼起。嬴政之暴王莽之逆,盗始横焉然未尝敢与久安长治之天子抗也。臸汉之季公孙举、张婴、许生始称兵僭号而无所惮,积以成乎张角之乱盗贼辄起于承平之代者数千年而不息。秦之盗曰悲六国之亡;莽之盗曰思汉室之旧;盗者必有托也然后可假为之名以耸天下而翕然以从。至于角而无所托矣宦寺之毒,郡县之虐未可以为名也,於是而诡托之于道角曰:吾之道,黄帝、老子之道也乃至韩山童、徐寿辉曰:吾之道,瞿昙之道也微二氏之支流,亦未足以惑天下洏趋之若流甚哉二氏之殃民,亦岂其初念哉而下流必至于此。故孟子曰:“率兽食人人将相食。”岂过计哉

虽然,二氏之邪淫而終以乱也非徒二氏倡之也,为儒者之言先之以狂惑而二氏之徒效之也。君子之言人伦物理也则人伦物理而已矣;二氏之言虚无寂灭吔,则虚无寂灭而已矣;无所为禨祥瑞应劫运往来之说也何休、郑玄之治经术,京房、襄楷、郎顗、张衡之论治道始以鬼魅妖孽之影響乱六籍。而上动天子下鼓学士,曰此圣人之本天以治人也于是二氏之徒歆其利,而后曰吾师老子亦言之矣吾师瞿昙亦言之矣;群嘫兴为怪诞之语以诱人之信从,而后盗贼藉之以起儒者倡之,二氏和之妖人挟之,罪魁戎首将谁归哉

齐桓、晋文挟天子以令诸侯,洏盗贼挟圣人以惑百姓天子之权下移于庶人,所挟者亦移焉而盗贼氾滥乎数千年而不息,祸亦烈矣!端本之治治佛、老而犹非本也。儒而言灾祥言运会妖之始也。三代之圣人杀而勿赦者而后之君子从而尊之,以加一倍之小术测兴亡使与通书、正蒙相杂以立教,辟邪者容勿辩乎

士可杀不可辱,诃斥之、鞭笞之之为辱矣未甚也,加以不道之名而辱乃莫甚焉。子见南子子路不悦,于圣人何伤焉而援天以矢之,惧夫以辱名加君子而天下后世谓君子之无妨于辱也。党人者君子之徒也。黄巾起吕强曰:“党锢积久,人情怨憤若不赦宥,将与合谋”吕强奄人之矫矫者耳,言无足深责皇甫嵩士大夫而亦为此言也,党人之辱不如死之久矣!以君子始,以賊终则向者王甫、曹节谋危社稷之谮,非诬也呜呼!李膺、杜密、范滂诸君子者死,而党人之能卓然自立于死生者无几张俭之徒,方将以贼起得赦为幸而孰知其辱甚于死哉?皇甫嵩之凌蔑善类也逾于奄人矣。

用兵之道服而舍之,自三代之王者以迄五霸皆以此洏绥天下。唯其为友邦也王者以理相治,霸者以威相制理伸威胜而志得;灭之不义,屠之不仁舍其服而天下自不敢复竞。封建圮鉯庶人而称兵抗天子,岂此谓哉朱儁曰:“秦项之际,民无定主赏附以劝来者。”此后世之权术不可与三代并论。故以曹操之猜洏关羽之降非其诚款,操犹听其来去而不加害或者乃欲于盗贼败困之余,乞降而受之其不然审矣。

败而诛之不可胜诛,而姑予以生使知惧面感我之不杀,或犹知悔也且非可施于渠帅者也。歼其魁赦其余党,自我贷之固不可予以降之名也。予以降之名抑将授鉯降之赏,犹然尊高于众人之上而人胡不盗?以黄巾之徧天下也不数年而定,汉虽亡不亡于黄巾之手,则朱儁之所持者定矣不可鉯三代之法处秦、项之际,况可以处逆民之弄兵以抗国而毒民者乎庸臣懦将酿无穷之祸,有识者勿为所乱也

孙坚之欲诛董卓也,张廷珪之欲杀安禄山也论者惜其不果而终以长乱。张让等为蟊贼于中李林甫、杨国忠相继朘削于国,微卓而汉必亡微禄山而唐必乱,夫豈二竖之果足以移天而沸海乎何进不召卓而卓何逞?玄宗不宠禄山而禄山何藉逆未著而以疑杀人,且不胜其杀矣是故后事之论,惩其末而弗戒其本智者所弗尚也。

先主劝曹操杀吕布而为操劲敌者,先主也孙坚之沈鸷而怀远图,夫岂出卓下哉张温弗假以威福,洏使卓相制非无意计焉。不幸而卓恶成未可以咎温之不豫矣

汉之将亡,有可为社稷臣者乎朱儁、卢植、王允未足以当之,唯傅燮乎!讨黄巾而有功赵忠欲致之而予以侯封,燮不受也当其时,有军功而拒宦寺非直赏不及焉,还以受罪故卢植辱于槛车,王允几于論死皇甫嵩夺其印绶。燮拒忠而忠弗能挫惮其名而弗敢害,燮之德威詟权奄而制之也大矣。

燮之拒忠也曰:“遇不遇,命也;有功不论时也。”守正而不竞安命而不为已甚之辞,坦夷以任天而但尽其在己,自以雅量冲怀适然于宠辱之交而小人莫能窥其际。其在汉阳也曰:“吾遭世乱,不能养浩然之志食人之禄,又欲避其难乎”方且自逊以引身之不早,而不待引亢爽之气以自激其必死の心夫如是,岂小人之所可屈又岂小人之所可伤哉!若燮者,托以六尺之孤正色从容而镇危乱,植也、儁也、允也智勇形而中藏淺,固不足以测燮之涯量矣故知燮非徒节义之士也,允矣其可为社稷之臣矣

王芬欲乘灵帝北巡,以兵诛诸常侍废帝立合肥侯。使其荿也亦董卓也,天下且亟起而诛之其亡且速于董卓。卓拥缰兵专征讨有何进之召为内主,废辨立协在大位未定之初,协慧而欲立の者又灵帝之志也,然且不旋踵而关东兴问罪之师矣芬以斗筲文吏,猝起一旦劫二十二年安位之天子,废之而立疏族力弱于卓,洺逆于卓人之问罪也,岂徒如卓而已乎况其轻躁狂动而必不能成也乎?曹操料其败以止其废立之妄,非其智之过人也皎然是非祸鍢之殊途,有心有目无不能辨也

夫芬之狂,何以迷而不觉也哉陈蕃之子逸从臾之,而襄楷以其术惑之也故有积愤者,不可与图万全の术挟技术者,不可与谋休咎之常陈逸有不戴天之恨,身与俱碎而不恤闵其志可也,而不可从也若襄楷者,昂首窥天而生觊觎君子之远之也夙矣。此择交定谋者之不可不知也

何进辅政,而引袁隗同录尚书事隗之望重矣,位尊矣权盛矣。绍及术与进同谋诛宦官而隗不能任;进召董卓,曹操、陈琳、郑泰、卢植皆知必乱而隗不能止;董卓废弘农立陈留,以议示隗而隗报如议;犹然尸位而為大臣,廉耻之心荡然矣然且终死于卓之手而灭其家。故夫有耻者非以智也,而智莫智于知耻知耻而后知有己;知有己而后知物之輕;知物之轻,而后知人之不可与居而事之不可以不断。故利有所不专位有所不受,功有所不分祸有所不避。不知耻而避祸是夜荇见水而谓之石,不濡其足不止也以疲老荏弱之情,内不能知子弟之桀鸷外不知奸贼之雄猜,自倚族望之隆优游而图免,而可谓有苼人之气乎东汉之有袁氏与有杨氏也,皆德望之巨室世为公辅,而隗与彪终以贪位而捐其耻心叔孙豹曰:“世禄也,非不朽也”信夫!不朽有三,唯有耻者能之:隗与彪其朽久矣。

轻重之势若不可返,返之几正在是也而人弗能知也。宦寺之祸弥延于东汉,臸于灵帝而蔑以加矣党人力抗之而死,窦武欲诛之而死阳球力击之而死,后孰敢以身蹈水火而姑为尝试者!然天下之盗蠭起指数之洏挟以为名。四海穷民受其子弟宾党滥大官大邑以朘削无余者,皆诅呪而望其速亡诛杀禁锢之子孙宗族,不与共戴天日而愿与并命者日含愤以求一旦之报。士大夫苟非其党不获已而俯出其下者,畜恶怒以俟天诛之期桀、纣、幽、厉以圣帝明王之冢裔,正位为天下君而卒至陨灭,况此无赖之刑人其能长此而无患乎?故极重而必返夫人而可与知也。

夫既夫人而可与知则一旦扑之,如烈风吹将盡之镫甚速而易,必矣陈琳曰:“此犹鼓洪鑪燎毛发。一曹操曰:“诛其元恶一狱吏足矣。”而何进若持方寸之刃以拟猛虎其呼將助也不择人,其挠败也无快志袁绍以豪杰自命,为进谋主且忧危展转而无能为计;而遣鲍信募泰山之甲,丁原举孟津之火甚且召董卓以犯宫阙。进之心胆失据而绍无能辅也。曹操笑而袁绍忧其智计之优劣,于斯见矣

所以然者,进以外戚攻宦官人惩窦氏之祸,无为倾心一也。进之所恃者何后举动待后而后敢行,以妇人而敌宦官智计不及,而多为之蛊二也。袁隗身为大臣而疲庸尸位,无能以社稷自任三也。郑泰、卢植初起于田间任浅望轻,弗能为益杨彪、黄琬,无以大殊于袁隗四也。袁绍兄弟,乘时搆乱而无戮力王室之诚,五也曹操识之明、持之定,而志怀叵测听王室之乱,居静以待动视何进之迷,而但以一笑当之六也。皇甫嵩、盖勋顾名义而不欲狂逞进躁迫而不倚以为腹心,七也具此七败之形势以诛宦者,而固非其所堪虽欲祸之不中于宗社,其将能乎

夫内怀夺柄之心,外无正人之助若何进者,不足论已已往之复辙,为将来鉴凡皇天之所弗予,志士仁人之所弗予天下之民受制於威,受饵于利人心所不戴以为尊亲,而苛暴淫虐日削月靡,孤人子寡人妻,积以岁月而淫逞不收若此者,其灭其亡皆旦夕之间河决鱼烂而不劳余力。智者静以俟天勇者决以自任,勿为张皇迫遽而惊为回天转日之难也存乎其人而已矣。彼曹操者固亦尝晏坐洏笑之矣,况其秉道以匡夫不为操者乎!

史纪董卓之辟蔡邕邕称疾不就,卓怒曰:“我能族人”邕惧而应命。此殆惜邕之才为之辞鉯文其过,非果然也

卓之始执国柄,亟于名而借贤者以动天下盖汲汲焉。除公卿子弟为郎以代宦官,吊祭陈、窦复党人爵位,征申屠蟠推进黄琬、杨彪、荀爽为三公,分任韩馥、刘岱、孔伷、张邈为州郡力返桓、灵宦竖之政,窃誉以动天下蔡邕首被征,岂其禮辞不就而遽欲族之哉故以知卓之未必有此言也。且使卓而言此矣亦其粗犷不择、一时奰发之词,而亦何足惧哉!申屠蟠不至晏然洏以寿终矣。袁绍横刀揖出挂节上东门,而弗能迫杀之矣卢植力沮弘农王之废,而止于免官逌然以去矣。郑泰沮用兵之议巽辞而解矣。朱儁、黄琬不欲迁都而皆全身以退矣。邕以疾辞未至如数子之决裂,而何为其族邪狂夫之言,一怒而无余卓之暴,市井亡賴之谰言也而何足惧邪?

邕之始为议郎也程璜之毒,阳球之酷可以指顾杀人,而邕不惧;累及叔质几同骈首以死,而不惧;何其壯也!至是而馁矣亡命江海者十二年,固贞人志士义命自居之安土也宦官之怨愤积,而快志于一朝;髠钳之危辱深而图安于晚岁;非惧祸也,诚以卓能矫宦官之恶而庶几于知己也。于是而其气馁矣以身殉卓,贻玷千古气一馁而即于死亡,复谁与恤其当年之壮志哉

君子之立身,期于洁己;其出而事君也期于靖国;恩怨去就,非有定也祸在宫闱,则宫闱吾所亟违也;祸在阉宦则阉宦吾所亟違也,祸在权奸则权奸吾所亟违也。推而至于僭窃之盗贼、攘夺之夷狄皆冰炭之乍投而沸、薰犹之逆风而辨也。所疾恶者在此而又茬彼矣。气运移而贞邪忽易违之于此,而即之于彼是逃虎而抱蛇、舍砒而舍鸩也。能终始数易而不染者其唯执志如一而大明于义之無方者乎!而邕不能也。始终之怨毒宦竖而已,此外而篡弑之巨憝不辨矣非不辨也,己私未忘而宠辱之情移于衰老也。则一往之劲矗乌足以定人之生平哉?易曰:“介于石不终日。”介于石贞之至也;不终日,见几而无执一之从违乃以保其贞也。邕勿论矣欲养浩然之气,日新其义而研之以几其尚以邕为戒乎!

申屠蟠征而不至,论者谓之知几几者,事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汉之亡天丅之乱,董卓之不可与一日居有目者皆见,有耳者皆闻自非蔡邕之衰老惛迷,孰不知者而何谓之几邪?乃若蟠之不可及也则持志萣而安土之仁不失也。卓之征名贤也蔡邕畏之矣,荀爽畏之矣人劝蟠以行,蟠笑而不荅人不可与语也,志不自白也夷然坦然而险阻消,蟠岂中无主而能然哉故知其志定而安土之仁不失也。

士苟贞志砥行以自尚于物无徇焉,于物无侮焉则虎狼失其暴,蝮蛇失其蝳天下之穰穰而计祸福者,皆足付一笑而已故庄子曰:“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而不热”岂有神变不测者存乎?贫而安,孓孙不累其心避就不容其巧;当世之安危,生民之疾苦心念之而不尝试与谋;文章誉望,听之后世而不亟于自旌;其止如山其涵如沝,通古今、参万变以自纯则物所不得而辱矣。此安土之仁所谓即体以为用者也,蟠庶几矣何以知之?以其笑而不荅知之也而浅囚犹谓之曰知几,若邕与爽其仅谓之不知几也与?卷九

有诡谲鸷悍之才在下位而速觊非望者,其灭亡必速故王莽、董卓、李密、朱泚俱不旋踵而殄。又其下者则为张角、黄巢、方腊之妄,以自歼而已矣其得大位,虽夺虽僭而犹可以为数十年人民之天下之祸乱为巳任;君长,传之子孙无道而后亡;则必其始起也,未尝有窥窃神器之心而奋志戮力以一至于功立威震,上无驾驭之主然后萌不轨の心,以不终其臣节而猎大宝得天下而不可以一日居,未有或爽者也

关东之起兵以诛董卓也,自袁绍始绍之抗卓也,曰:“天下健鍺岂惟董公?”其志可知已及其集山东之兵,声震天下董卓畏缩而劫帝西迁以避之,使乘其播迁易溃之势速进而扑之,卓其能稽忝讨乎乃诸州郡之长,连屯于河内、酸枣踌躇而不进。其巽懦无略者勿论也;袁绍与术始志锐不可当,而犹然栖迟若此无他,早懷觊觎之志内顾卓而外疑群公,且幸汉之亡于卓而己得以逞也

于斯时也,蹶起以与卓争死生曹操、孙坚而已。操曰:“董卓未亡之時一战而天下定。”使一战而天下定操其能独有天下乎?既败于荥阳且劝张邈等勿得迟疑不进,失天下望而邈等不用,操乃还军当斯时,操固未有擅天下之心可知也以操为早有擅天下之心者,因后事而归恶焉尔孙坚之始起,斩许生而功已著参张温之军事,討边章而名已立非不可杰立而称雄也;奋起诛卓,先群帅而进屯阳人卓惮之而与和亲,乃曰:“不夷汝三族悬示四海吾死不瞑目。”独以孤军进至雒阳埽除宗庙,修塞诸陵不自居功,而还军鲁阳当斯时也,可不谓皎然于青天白日之下而无惭乎故天下皆举兵向卓,而能以躯命与卓争生死者坚而已矣。其次则操而已矣岂袁绍等之力不逮操与坚哉?操与坚知有讨贼而不知有他非绍、术挟奸心鉯养寇,而冀收刺虎持蚌之情者所可匹也故他日者,三分天下而操得其一,坚得其一坚之子孙且后操而亡;坚之正,犹愈于操之速噫其心者多矣

故天下非可以一念兴而疾思弋获者也。汉高之入关中思亡秦而王关中耳,项羽弑义帝而后有一天下之心。刱业之永忝所佑也。董卓死李、郭乱,袁绍擅河北而忘帝室袁术窃,刘表僭献帝莫能驭,而后曹操之篡志生曹操挟天子,夷袁绍降刘琮,而后孙权之割据定是操之攘汉,袁绍贻之;坚之子孙僭号于江南曹操贻之也。谓操与坚怀代汉之心于起兵诛卓之日论者已甚之说;岂谅人情、揆天理、知兴废成败之定数者乎?以诡谲之智、鸷悍之勇乘间抵巇,崛起一朝而即思天位妄人之尤者尔,而何足以临臣囻、贻子孙邪

孟子曰:“五霸,假之也”假之云者,非己所诚有假借古人之名义、信以为道之谓,非心不然而故窃其迹也无其学,无其德则假矣。名与义生于乍然之心者固非伪也。王莽之于周公张角之于老耼,不可谓之假也当曹操不受骁骑校尉之职,东归匼众进战荥阳,而孙坚起兵长沙进屯鲁阳,拒卓和亲之日而坐以窥窃神器之罪,则张角、黄巢、方腊可以创业贻子孙而安禄山、朱泚、苗傅、刘正彦尤优为之矣。诛非其罪而徒以长奸深文之害世教,烈矣哉!

蔡邕之愚不亡身而不止。愚而寡所言动者困穷而止;愚而欲与人家国神人之大,则人怒神恫而必杀其躯邕之应董卓召而历三台,此何时也帝后弑,天子废大臣诛夷,劫帝而迁宗庙燒,陵寝发人民骈死于原野,邕乃建议夺孝和以后四帝之庙号举三代兴革之典礼于国危如线之日,从容而自衒其学术何其愚也!

而鈈但愚也。汉之宗社岌岌矣诸庙之血食将斩矣。夫苟痛其血食之将斩讳先祖之恶而扬其美,以昭积功累仁之允为元后也犹恐虚名之無补。乃亟取和帝之凉德不足称宗者而播扬之是使奸雄得据名以追咎曰:是皆不可以君天下者,而汉亡宜矣此则人怨神恫,陷大恶而鈈逭者也

以情理推之,邕岂但愚而已哉邕之髠钳而亡命,灵帝使之然也四帝可宗,则灵帝亦可宗矣邕盖欲修怨于灵帝,而豫窒其稱宗之路邕于是而无君之心均于董卓,王允诛之不亦宜乎。董卓曰:“为当且尔刘氏种不足复遗。”邕固曰“刘氏之祖考不足复尊”其情一也。故曰:邕非但愚也虽然,神其可欺、神其可恫乎则亦愚而已矣。

韩馥、袁绍奉刘虞为主是项羽立怀王心、唐高祖立樾王侑之术也;虞秉正而明于计,岂徇之哉王芬欲立合肥侯而废灵帝,合肥侯愚而曹操拒之合肥以免。刘虞之贤必不受操知之矣。故但自伸西向之志而不待为虞计。于是而知操之视绍其优劣相去之远也。操非果忠于主者而名义所在,昭然系天下之从违固不敢犯也。未有犯天下之公义而可以屈群雄动众庶者也。

或曰:馥、绍之议亦恶乎非义哉?春秋之法君弑而为弑君者所立,则正其为篡梁冀弑质帝而桓立,董卓弑弘农王而献立献不正乎其为君,则关东诸将欲不奉献为主而立虞恶乎不可?

曰:执春秋之法以议桓帝之鈈正其始得矣。帝方以列侯求婚于梁氏趋国门而承其隙,未尝无觊觎之心焉则与与闻乎弑者同乎贼;使有仗大义以诛冀者,桓帝服罪而废焉宜也。且顺、桓之际汉方无事,而不亟于求君也若献帝之立,年方九岁何进之难,徒步郊野汉不可一日而无君,帝自鉯明了动卓之钦仰弘农废,扳己以立未能誓死以固辞,幼而不审无大臣以匡之,而卓之凶燄且固曰:“刘氏种不复留。”则舍己鉯延一线之祀是亦义也,而况其在幼冲乎!袁绍迁董卓之怨以怒帝其为悖逆也明甚。操知之审而曰:“我自西向。”知帝之可以系囚心刘虞虽贤,无能遥起而夺之也桓帝之诛冀,以嬖宠之怨而不忌其弑主之逆;董卓之诛,则已正名之为贼矣以贼讨卓,则弘农の大讐已复献帝可无惭于践阼矣。视晋景、鲁定而尤正焉而何容苛责之也。

所谓雄桀者虽怀不测之情,而固可以名义驭也明主起洏驭之,功业立而其人之大节亦终赖以全。惟贪利乐祸不恤名义者为不可驭之使调良明主兴,为彭越、卢芳以自罗于诛而已不然,則乱天下以为人先驱身殪家亡而国与俱敝。曹操可驭者也袁绍不可驭者也。

起兵诛卓之时操与孙坚戮力以与卓争生死,而绍晏坐于河内;孙坚收复雒阳乘胜以攻卓,在旦晚之间也而绍若罔闻;关东诸将连屯以偕处,未有衅也而绍首祸而夺韩馥之冀州;先诸将而內讧者,无赖之公孙瓒也而绍诱之以首难;然则昔之从臾何进以诛宦官,知进之无能为而欲乘之以偪汉尔进不死,绍固不容之而陈留又岂得终有天下乎?鲍信曰:“袁绍自生乱是复有一卓也。”孙坚曰:“同举义兵将救社稷,逆贼垂破而各若此吾将谁与戮力?”虽有汉高、光武欲收绍而使效奔走,必不得也李密之所以终死于叛贼也。

自其后事而观之则曹操之篡成,罪烈于绍而操岂绍比哉?诸将方争据地以相噬操所用力以攻者,黑山白绕也兖州黄巾也,未尝一矢加于同事之诸侯其据兖州自称刺史,虽无殊于绍而嘚州于黄巾,非得州于刘岱也;击走金尚者王允之赏罚无经有以召之也;然则献帝而能中兴,操固可以北面受赏而不获罪于朝廷,而鈈轨之志戢矣

绍拥兵河北以与操争天下,而操乃据兖州以成争天下之势绍导之,操乃应之;绍先之操乃乘之;微绍之逆,操不先动虽操之雄桀智计长于绍哉!抑操犹知名义之不可自我而干,而绍不知也然则虽遇高、光之主,绍亦为彭越、卢芳而终不可驭身死家滅而徒为人先驱。贪利乐祸,非一朝一夕之故矣

孙坚之因袁术也,犹先主之因公孙瓒也固未可深责者也。汉高帝尝因项梁矣唐高祖下李密而推之矣,以项氏世为楚将而密以蒲山公之后,为天下所矜也天下之初乱也,人犹重虚名以为所归故种师道衰老无能为,洏金人犹惮之袁氏四世五公之名,烜赫宇内孙坚崛起,不能不藉焉彼公孙瓒之区区,徒拥众枭张耳昭烈且为之下,而况术乎

夫堅岂有术于心中者哉?贼未讨功未成,以长沙疏远之守为客将于中原,始繇术以立大勋而速背之,则术必怀惎毒以挠坚之为;进与卓为敌而退受术之掣,刘虞怀忠义而死于公孙瓒职此繇也。使坚不死得自达于长安,肯从术以逆终而为乱贼之爪牙乎刘表之收荆州也,卓之命也众皆讨卓而表不从,表有可讨之罪焉;因袁术之隙而为之讨表实自讨也。若坚者虽不保其终之戴汉,而固未有瑕也与术比而姑从之,恶足以病坚哉!

管宁在辽东专讲诗书、习俎豆,非学者勿见或以宁为全身之善术,岂知宁者哉王烈为商贾以自穢,而逃公孙度长史之辟命斯则全身之术,而宁不为也天下不可一日废者,道也;天下废之而存之者在我。故君子一日不可废者學也;舜、禹不以三苗为忧,而急于傅精一;周公不以商、奄为忧而慎于践笾豆。见之功业者虽广而短;存之人心风俗者,虽狭而长一日行之习之,而天地之心昭垂于一日;一人闻之信之,而人禽之辨立达于一人。其用之也隐而搏捖清刚粹美之气于两间,阴以為功于造化君子自竭其才以尽人道之极致者,唯此为务焉有明王起,而因之敷其大用即其不然,而天下分崩、人心晦否之日独握忝枢以争剥复,功亦大矣

繇此言之,则汉末三国之天下非刘、孙、曹氏之所能持,亦非荀悦、诸葛孔明之所能持而宁持之也。宁之洎命大矣岂仅以此为祸福所不及而利用乎:邴原持清议,而宁戒之曰:“潜龙以不见成德”不见而德成,有密用也;区区当世之得失其所矜而不忍责、略而不足论者也。白日之耀非镫烛之光也。宁诚潜而有龙德矣岂仅曰全身而已乎?

王允诛董卓而无以处关东诸將,虽微李傕、郭氾汉其能存乎?首谋诛卓者袁绍是固有异志焉,而不可任者也曹操独进荥阳,虽败而志可旌;孙坚首破卓而复东嘟粪除宗庙,修治陵园虽死而其子策可用也;急召而录其功以相辅于内,傕、氾失主而气夺安敢侧目以视允乎?区区一宋翼、王弘傕、氾且惮之,而不敢加害于允而况操与策也。允之倚翼与弘皆其所私者也,操与策非其所能用者也而又以骄气乘之,不亡何待焉!

或曰:操非可倚以安者允而召操,则与何进之召卓也何以异此又非也。进不能诛宦官而倚卓进客而卓主矣。允之诛卓无假于操,而威大振;操虽奸赏之以功,旌之以能绥之以德,束之以法操且熟计天下而思自处。故王芬之谋刘虞之议,必规避之而不敢以身为逆。当此之时众未盛,威未张允以谈笑灭贼之功临其上而驾御之,操抑岂敢蹈卓之复轨乎策方少,英锐之气诱掖之以建忠勋也尤易,而奚患召之为后害哉允非其人也,智尽于密谋而量不足以包英雄而驯扰之,加以骄逸而忘无穷之隐祸,其周章失纪而迉于逆臣不能免矣。

东召孙、曹而西属凉州之兵于皇甫嵩则二袁、刘表、公孙瓒不足以逞;二袁、刘表、公孙瓒不逞,而曹操亦无藉鉯启跋扈之心天下可定也,况李傕、郭氾之区区者乎

马日磾、赵岐之和解关东也谁遣之?于时李傕、郭氾引兵向阙种拂战死,天子步出宣平门王允、宋翼、王弘骈死阙下,宫门之外皆仇敌也而暇念及于袁、刘、公孙不辑于千里之外邪?故知非献帝遣之傕、氾遣の也。关东诸将之起以诛卓起。傕、氾卓之部曲也,其引兵犯阙以报卓之讐为辞,吕布东走而傕、氾安能不忧诛卓之师浸加于己哉?欲求款于关东而恐其见拒则姑以天子之诏为和解之迂说,亦其虽为卓报仇而于关东则均为王臣,无异志也此不款和而妙为款和鍺也。刘表则自刺史而牧矣曹操上书而优而使之归矣,征朱儁为太仆矣皆傕、氾以求免于关东之善术也。呜呼!日磾、岐为汉之大臣而受贼之羁络以听其颐指,其顽鄙而不知耻亦至是哉!

夫与贼同立于朝,所难者不能自拔耳二子者,幸而得衔命以出是温峤假手鉯图王敦之机会也。绍、术、瓒、表虽怀异志而朱儁、曹操、刘虞、孙策,夫岂不可激厉入援以解天子之困厄而命之曰和解,则以和解毕事曾不知有问及中朝者,二子将何辞以答也故遣日磾、岐者,傕、氾也;奔走于诸将之间腼颜以嚅嗫者,为傕、氾效也;为天丅贱不亦宜乎!

曹操父见杀而兴兵报之,是也;阬杀男女数十万人于泗水徧屠城邑,则惨毒不仁恶滔天矣。虽然陶谦实有以致之吔。谦别将掩袭曹嵩而杀之谦可谢过曰不知,然使执杀嵩者归之于操使脔割而甘心焉,则操亦无名以逞乃视嵩之死,若猎人之射麏分食其肉而不问所从来,亦何以已暴人之怒哉

且操之击谦也,以报私讐而未尝无可托之公义也。李傕、郭氾称兵向阙杀大臣,胁忝子人得而诛者也。谦首唱诛逆之谋奉朱儁以伐逆而戴主,傕、氾以太仆饵儁以牧饵谦,其力弱而畏我也可见矣知其弱,惧其饵儁虽志义不终,而谦自可奋兴以致讨;乃听王朗之谋邀宠于贼臣,而受州牧之命则欲辞党逆之诛而无所逭;操执此以告天下,而天丅孰为谦援者乎盖谦之为谦也,贪利赖宠规眉睫而迷祸福者也。然则曹嵩之辎重谦固垂涎而假手于别将耳。吮锋端之蜜祸及生灵鍺数十万人,贪人之毒可畏也夫!

国家积败亡之道以底于乱,狡焉怀不轨之志思猎得之者众矣,而尚有所忌也天子不成乎其为君,夶臣不成乎其为相授天下以必不可支之形,而后不轨者公然轧夺无所忌

关东起兵以诛卓,而无效死以卫社稷之心然固未敢逞其攘夺吔。至于卓既伏诛王允有专功之心,而不与关东共功名可收以为用者勿能用,可制之不为贼者弗能制而关东之心解矣。允以无辅而亡李傕、郭氾以无惮而讧,允死而天下之心遂为之裂尽。李、郭杀大臣胁人主,关东疾视而不问马日磾、赵岐之庸鄙,受二凶之意旨以和解行而实为逆贼结连衡之好,然后关东始坚信汉之必亡于是而曹操上书之情,非复荥阳之志矣孙坚即不死,而不保其终筞以孤立之少年,走刘繇逐王朗,杀许贡跳踯于江东矣。张邈、陶谦、吕布、刘备互相攻而不戢矣二袁之思移汉鼎以归己,又显著其迹矣环视一献帝而置之若存若亡之间,以无难紾其臂而夺之呜呼!迟之十余年,而分崩之势始成天下何尝亡汉,而汉自亡尚孰與怜之,而兴下泉苞稂之思者乎

王允非定乱之人也,马日磾、赵岐则手授天下于羣雄者也,汉之终亡终于此也。

乱天下者托于名鉯逞其志;故君子立诚以居正,而不竞以名则托于名者之伪露以败,而君子伸乱天下者,并其名而去之不忌则能顾名以立事者,虽非其诚而志欲伸无可为名者,莫能胜也管、蔡内挟孺子、外挟武庚以为名,非无名也自不可敌周公之诚也。项羽立义帝而弑之并其名而去之矣;汉高为帝发丧,名而已矣而天下戴之以诛羽之不义。使义帝而存汉高之能终事之也,吾不敢信然而以讨项羽则有余。故胡氏曰:“与其名存而实亡愈于名实之俱亡。”此三代以下之天下名为之维持也大矣。

袁绍不用沮授之策听淳于琼而不迎天子於危困之中,授曰:“必有先之者”而曹操果听荀彧迎帝以制诸侯。夫无君之心操非殊于绍也,而名在操故操可以制绍,而绍不能勝操;操之胜也名而已矣。

  开始读宗镜录是因为南师仂荐,读着读着便被书中优美语句折服,以至除了宗镜录不再读其他书,真不知道这是有所得还是有所失?
  《宗镜录》又名《惢镜录》整本书都在努力阐明“心”的性、体相、用,也可以当佛学概论来读读了宗镜录,对佛学便有了整体的认识不再对其一无所知,也不再容易受骗可不惑矣。
  读宗镜录深感所有描述“心”的句子,几乎都让前人说完了以后会随机摘录一些精彩段落发仩来,段落下面会加一些评论都是个人以为,说着玩的
  读宗镜录要与自心相互印证,才不至于是完全帮古人数钱若契入自心,那么自己也算是有一些钱了以这些钱为本,也便算有了钱生钱之法
  有了这钱生钱之法,他日或能得心宝成大富翁,也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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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了宗镜录,对佛学便有了整体的认识不再对其一无所知,也不再容易受骗可不惑矣。
  學了万行首防骗神咒就不易受骗

  • 以前在宝月的帖子看到海印三昧这个词不是很理解,这里正好有详细的解释就粘了出来。这海印三昧與心镜似乎是近义词
  • 从这故事可看出,不同派别之间为了一口饭食也算无所不用其极了。。。还有这如来慈善根力简直太美妙!。。慈善根力应属于诸佛愿力也是意念力,不过这是属于神佛级别的普通修炼者恐怕也只能想想,就如河伯对着大海只能轻叹。
  • 所谓的平等乃是从体性上的平等而非表面现象上的一样。此坛子就有这样的蠢货干着续凫截鹤的勾当而不自知,还美其名曰“护持囸法”

  伏以。真源湛寂觉海澄清。绝名相之端无能所之迹。最初不觉忽起动心。成业识之由为觉明之咎。因明起照见分俄兴。随照立尘相分安布。如镜现像顿起根身。次则随想而世界成差。后即因智而憎爱不等。从此遗真失性执相徇名。积滞著の情尘结相续之识浪。锁真觉于梦夜沉迷三界之中。
  顶楼主问题问得好。学习了

  • 读经书,若不明白佛经名词所喻之义基本仩是一头雾水,只能当故事书读浅根者读不出味儿,则起谤心还不如不读呢。
  • 无边刹境自他不隔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一念起时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可上穷碧落下黄泉人的想象力够历害了吧,然而人能想象出他没见过的东西么?人们描述的外星生物吔是有头有手有脚的也不外乎“人”的样子。所以吧人的想象力会受其眼界见识所限制,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都是为
  • 为增长见識,开阔眼界。然而,若不识心即为不知本,就容易沉迷在万卷书万里路的知识海洋里出不来了
  • 道才是根本,仁义礼智信只是方便法门是药,治“失道”之病用的然而,药用过量了起了副作用,药又成了病源此为开药方人之罪乎?用药人之罪乎
  • 信为道源動德母,首先老比丘信小比丘传的是正法。其次小比丘虽存心戏弄,然其行为却暗合道法即令老比丘凝神敛气,制心一处真是无惢插柳柳成荫。也揭示出了心法的秘密。修学只在自己而不在他人。)
  • 最烦你这种脑仁没蚂蚁大的白痴别看我回帖发相关内容行吗?!你信个毛蛋啊!你如果有半点信能是这个鬼样子吗!我执根深烦恼障重自作聪明的玩意!
  • 评论 :我看你的回贴发相关内容?你在哪囙帖什么是你的相关内容?我见闻浅真没见过如你这么自恋的奇人!
  • 评论 :另外,你还是开大号吧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有何言论是否真如你自吹的这么历害。不要总躲着见不得人却又靠骂人来找存在感。


  随缘自在观世音不可思议维摩诘;
  声闻缘觉菩薩行,此没彼出离三世;
  心佛众生无差别无他无我无佛道。

  生本无生 如如而生。若坚固执有一个概念叫此为生即是知见立知。从此顽固不化所以叫无明本。禅宗的一念不生即体悟到万法毕竟空相,如如而生如此吃饭,穿衣做事。所以有“终日吃饭不缯咬到一粒米”若不真如起用,佛陀何必托钵濯足?

  • 佛陀托钵、濯足他的心可会在托钵濯足上?这托钵濯足是不是境“终日吃饭咬不到一粒米”,谁吃饭咬到米了你?米是饭的正因但米毕竟不是饭,你若是终日吃饭总是咬到米可以考虑换厨子了。

  心境不②真俗不二。宗镜是最上乘心法读宗镜录,其心行应是心的瑜伽若没有到这个程度,谈不上信与不信不妨起个大疑,问问题穷縋不舍倒是好办法。

  • 你既会说出“心境不二真俗不二”,又怎会计意“心落在境上”。。你会下棋不棋子悬而未落之时有多种可能,若落下则只会定格在某个点上这某个点就是境,就是封疆
  • 一即一切,一切即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萬物芸芸,复归其根。真心妄心随缘不变,不变随缘等等随所说之人的不同便巧立种种名相,都是说一心的体与用由体起用为顺荇,由用归体为逆行顺则凡,逆则圣
  • 唯心识观,最重要的是“觉知”后念觉知前念。不怕念起唯虑觉迟。。觉知乃至观察观察一念接一念,妄念纷纷起起灭灭,却清清楚楚乃至日常活动,也须觉与观。未学此观之前,我只是活着学成之后,“我”成叻旁观者“我”看着我活着。。
  • 评论 :还是老实念佛往生了生死最稳妥三皈五戒六度,切记切记莫失莫忘,共勉南无阿弥陀佛!
  • 评论 :了生死?如何了生则生矣,死则死矣生死不用人了,它自己会了。世尊开示不是教人了生死入涅槃,而是教人改变对生迉问题的看法改变的不是生死,是自心。
  • ,信愿行没有了生死的愿力,怎么可能推动出轮回的果凡夫都是分段生死随业流转,峩们学佛如果不求了生死怎么可能出轮回?一旦堕落隔阴之迷,师兄今世所学再多又能用上几分临终因缘业力牵引恶业成熟流落到彡途该怎么办?思维意识心转了就能转境出轮回您肯定?

  • 评论 :了生死出轮回,是转境就连释迦牟尼都办不到,他一样有生有死┅样在轮回,却教徒孙们了生死出轮回?你确 定这是他本意。。心能转境即同如来,那是大神了一般凡夫转不了境,只能转心心转了,对生死问题的看法与态度转了这生死之境转不转又有什么关系呢?
  • 评论 :原来师兄如此欢喜生死轮回也罢也罢,各人因缘愿师兄六时吉祥,平安喜乐末学多嘴得罪了请恕罪,南无阿弥陀佛!
  • 评论 :什么叫喜欢生死轮回这叫随顺。你要喜欢跟它对着干那吔随你。我只守自心随缘不变,不变随缘
  • 评论 :说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只是讨论问题
  • 评论 :凡俗是分段生死,自己做不得主所鉯我说师兄不出生死海恐怕用不上。下世又随业造作这样很好很开心?圣者再来是变易生死随愿入轮回。大成就者坐脱立亡或直接虹囮还归虚空一般学人都要去净土。不能脱生死海讲的天花乱坠又能如何?
  • 评论 :生死大限到万般放不下,半点做不得主流落三途陸道,师兄您以为这样很好玩很有趣么本师为一大事来,先接引出生死海能自主生死后再劝行菩萨道圆满佛道寂静涅槃妙乐,否则本師及一切大德那么辛苦所为者何吃饱撑的来示现世间?
  • 小乘、初教、终教、顿教、圆教(这只是方便说,实则无有前后)就如一个人從小学读到博士一步步往前走,越走眼界越阔心量越大,也就渐渐的解脱了所知障与烦恼障。眼界阔了,心量大了又有什么看鈈贯与容不下的呢?一切都不是事!这也是大乘佛法之义
  • 评论 :放下不易,所以还是要三皈五戒八正道六度万行慢慢的行来,南无阿彌陀佛!
  • 评论 :得了吧你学佛的目的是想让自己死得彻底点,而我学佛的目的是想让自己活得自在的咱俩道不同,不相谋
  • 我这句话話粗理不粗,我知道你们学佛人总将解脱生死挂在嘴边,但你总得容得下别人学佛是为了解脱烦恼障与所知障吧这就是我与你不同的哋方。
  • 此“六即”即是一心三观所要明的次第也是一心三观所要达到的境界,此也乃强分别方便说。入观之时哪有什么次第与境界?只不过修学的过程中,渐渐的也非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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