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绛《我们仨》作者杨绛,作者为出国的事颇为犹豫,列举一下她最终选择和钟书出国的理由

杨绛(1911-)本名杨季康,祖籍江蘇无锡生于北京。作家、评论家、翻译家、学者

《我们仨》作者杨绛是杨绛撰写的家庭生活回忆录。1998年钱钟书逝世,而他和杨绛唯┅的女儿钱瑗已于此前(1997年)先他们而去在人生的伴侣离去四年后,杨绛在92岁高龄的时候用心记述了他们这个特殊家庭63年的风风雨雨、點点滴滴结成回忆录《我们仨》作者杨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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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15分鍾的时间,可以了解一记时代的回眸:

有一晚我做了一个梦。

我和钟书照例一同散步“探险”说说笑笑间,钟书却忽然不见了我一個人在荒野里四顾寻找,大声呼喊喊声却好像被旷野吞吃了似的,只留下彻底的寂静一声一声加深我的孤凄。钟书自顾自先回家了吗我也得回家呀!

惶急中吓醒了,钟书却在我旁边的床上睡得正酣呢我于是埋怨他为什么撇下我,自己一声不响地走了钟书安慰我说:那是老人的梦,他也常做

同样的梦,我做过很多次梦境不同而情味总相似。梦中总是凄凄惶惶地寻找钟书好像只要找到他,就能┅同回家

钟书大概是记着我的埋怨,叫我做了一个长达万里的梦

突如其来的电话,带走了钱钟书

已经是晚饭以后他们父女两个玩得囸酣。钟书怪可怜地大声求救:“娘娘,阿圆欺我!”

阿圆理直气壮地喊:“娘!爸爸做坏事!当场拿获!”

只见她床头枕上垒着高高┅叠大辞典上面放着一只四脚朝天的小板凳,凳脚上端端正正站着一双阿圆的皮鞋一只鞋里塞一个笔筒,另一只鞋里塞一个笤扫把沿着枕头是阿圆的大书包。接下是横放着的一本一本大小各式的书后面拖着我给阿圆的长把“鞋拔”,大概算是尾巴阿圆把爸爸拦在書桌和钢琴之间,得意得说:“当场拿获!”

钟书把自己缩得不能再小紧闭着眼睛说:“我不再这里!”他笑得都站不直了,我隔着他嘚肚皮也能看到里面翻滚的笑浪。我忍不住也笑了三个人都在笑。

可是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对方要钟书去开会。我说錢钟书生病了,去不了对方说,他们可以派车来接一听到这话儿,钟书小儿赖学似的心虚害怕起来阿圆想安慰爸爸,就学了几句安慰小孩子的顺口溜:“提勒提勒耳朵胡噜胡噜毛,我们的爸爸吓不着”

可是,没有办法钟书还是被他们带走了。

终于在古驿道找到鍾书我们仨团聚了

钟书走后,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定吃不下饭。我怎么能让钟书上一辆来路不明的车呢直到第三天,阿圆接到钟书的電话我才停止胡思乱想。

阿圆决定一个人去找爸爸我只好在家一门心思为她做一顿好饭。我退休前曾对他们许过愿我说:“等我退休了,我补课我还债,给你们一顿一顿烧好吃的菜”他们两个都笑我。这一回我且一心一意做一顿好饭,叫他们出乎意外

那天,阿圆回来得很晚看起来很累,却很得意地说:“总算给我找着了”

我无奈说:“我怕爸爸要急坏了——他居然也知道打个电话。也多虧是你接的我哪里记得清。我现在出门路都不认识了,车也不会乘了十足的饭桶了。”阿圆缩着脖子做了个鬼脸说:“妈妈这只饭桶里只有几颗米粒儿一勺汤。”我给她说得笑了

第二天,阿圆领着我去找钟书阿圆说,爸爸现在在古驿道的一条船上我们母女俩鈳以住在附件的客栈里,时时去探望他我觉得这像绑架案,只是没敢说因为阿圆从来不糊涂。

又是坐车又是出示证件,又是寻找船嘚号码阿圆牵着我,终于在一片烟雾迷蒙的水道上找到了钟书的船。船很干净钟书正睡在里面。我摸摸他额上温度正常一面在他聑边轻唤“钟书,钟书”

他立即睁开眼,眼睛睁得好大没了眼镜,可以看到他的眼皮双得很美只是面容显得十分憔悴。他从被子侧邊伸出半只手动着指头,让我们握握阿圆坐在床尾抱着他的脚,他还故意把脚动动我握着他的手把脸枕在床沿上,阿圆抱着爸爸的腳把脸靠在床尾。

虽然是在古驿道上我们三人却也是合家团聚了。即使不说话大家都觉得心上舒坦。

阿圆去世我心上盖满了一只┅只饱含热泪的眼睛

那天很冷。阿圆叫的一声“娘”比往常更温软亲热。

她说:“娘我请长假了,医生说我旧病复发这回在腰椎,嘚住院医院在西山脚下,那里空气特好医生说,休养半年到一年就能全好。”说完她负痛小步挨向妈妈,靠在妈妈身上我能感受到她腰间的痛,也能感受到她的不舍

可是,如今阿圆住院已超过一年

有一次,我无意间听到隔壁病房的谈话男的问:“她知道自巳什么病吗?”女的说:“一种很特殊的结核病潜伏了几十年又再发就很厉害,得用重药她很坚强。真坚强只是一直在惦记着她的爹妈,说到妈妈就流眼泪”

我觉得我的心上给捅了一下,绽出一个血泡像一只饱含着热泪的眼睛。

我知道梦是富有想像力的想念得呔狠了,就做噩梦我握着钟书的手,一再对自己说:“梦是反的梦是反的。”我想到她梦中醒来看到自己孤零零躺在医院病房里,連梦里的妈妈都没有了而我的梦是十足无能的,只像个影子我依偎着她,抚摸着她她一点不觉得。

终于有一天钟书问我:“阿圆呢?”

我在他床前盘腿坐下,扶着床说:“她回去了。”

女儿没有了钟书眼里是灼热的痛和苦,他黯然看着我我知道他心上也在流泪。我说洎从生了阿圆,永远牵肠挂肚以后就不用牵挂了。钟书点头却闭着眼睛。我知道他心上不仅痛惜圆圆也在可怜我。

钟书也走了我們仨从此失散了

我刚住在客栈的时候,能轻快地变成一个梦到这时,我的梦已经像沾了泥的杨花飞不起来。

我当初还想三个人同回三裏河的家自从失去阿圆,我内脏受伤四肢也乏力,每天一脚一脚在驿道上走然后走到船上,与钟书相会他已骨瘦如柴,我也老态龍钟他没有力量说话,还强睁着眼睛招待我我说:“你倦了,闭上眼睡吧。”钟书却用一种梦一般温柔的声音对我说:“绛好生過。”

我忽然想到第一次船上相会时他问我还做梦不做。我这时明白了我曾做过一个小梦,怪他一声不响地忽然走了他现在故意慢慢儿走,让我一程一程送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

这我愿意。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得长,昰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越远就越怕从此不见。

那天我走出客栈看到一男一女,女的夹着一条跳板侽的拿着一枝长竹篙。我心里一惊他们手上的东西,分明是钟书船上的我急着往前走,想在河面上寻找钟书的船昏暗中,能看到河裏飘荡着一只小船一会儿给山石挡住,又看不见了

我们仨从此失散了,家也就没有了但是,尽管这么说我却觉得我们仨都没有虚喥此生,因为是我们仨不寻常的遇合。我们这个家很朴素;我们三个人,很单纯我们与世无求,与人无争只求相守在一起,各自莋力所能及的事碰到困难,钟书总和我一同承当困难就不复困难;还有个阿圆相伴相助,不论什么苦涩艰辛的事都能变得甜润。我們稍有一点快乐也会变得非常快乐。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又是老人能不感叹“人生如梦”?我只能把我们一同生活的岁月重温┅遍,和他们再聚聚

重温旧梦,我们在牛津大学的求学生活

一九三五年七月我和钟书结了婚,一起到英国牛津求学

十月前后,钟书巳由官方为他安排停当入埃克塞特学院,攻读文学学士学位而我由于各种考虑,不得已只好安于做一个旁听生我占据了图书馆临窗嘚一个桌子,满室满架都是文学经典环境非常清静。能这样读书也就没什么不满意的。

牛津的假期相当多钟书把假期的全部时间投叺读书。我们每天都出门走走我们爱说“探险”去。钟书也爱玩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文字游戏满嘴胡说打趣,还随口胡诌歪诗能囷钟书对等玩的人不多,不相投的就会嫌钟书刻薄了我们年轻不谙世故,但是最谙世故、最会做人的人同样也遭非议。

后来我们搬叻一次家。住入新居的第一个早晨“拙手笨脚”的钟书大显身手。他一人做好早餐用一只床上用餐的小桌把早餐端到我的床前。他煮叻“五分钟蛋”烤了面包,热了牛奶做了又浓又香的红茶,还有黄油、果酱、蜂蜜我从没吃过这么香的早饭!

我联想起三十多年后,北京开始用煤气罐代替蜂窝煤我晚上把煤炉熄了。早起钟书照常端上早饭,满面得瑟我吃着吃着,忽然诧异说:“谁给你点的火吖”钟书等着我问呢,他得意地说:“我会划火柴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划火柴为的是做早饭。

我们玩着学做饭钟书想吃红烧肉,我们冒险做成功了很开心,我们由原始人的烹调渐渐开化走入文明阶段。钟书吃得饱了也很开心。那段时期我们很快活好像自巳打出了一个天地。

我不要儿子我要女儿。只要一个像你的

我们在这一年的暑假,去伦敦、巴黎“探险”远游了一趟返回牛津,我懷上孩子了钟书谆谆嘱咐我:“我不要儿子,我要女儿———只要一个像你的。”

我以为肚里怀个孩子可不予理睬。但怀了孩子方知我得把全身最精粹的一切贡献给这个新的生命。在低等动物新生命的长成就是母体的消灭。我没有消灭只是打了一个七折,什么嘟减退了钟书到年终在日记上形容我:“晚,季总计今年所读书歉然未足……”,笑我“以才媛而能为贤妻良母又欲作女博士……”

临产前,钟书郑重其事很早就在医院定下了单人间和最好的男大夫。生圆圆的时候遭遇难产,我痛得要死却一声不吭护士很奇怪:“你为什么不叫不喊呀?”我没想到还有这一招就说:“叫了喊了还是痛呀。”

好在圆圆顺利来到了这个世界。刚出生的婴儿都是叒丑又怪钟书却仔仔细细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然后得意地说:“这是我的女儿,我喜欢的”阿圆长大后,我把爸爸的“欢迎辞”告訴她她很感激。

出院回到寓所后钟书炖了鸡汤,还剥了碧绿的嫩蚕豆瓣煮好、盛好,端给我吃钱家的人若知道他们的“大阿官”能这般伺候产妇,不知该多么惊奇

等到圆圆百天,我们辗转来到巴黎大学

巴黎大学的学生很自由,所以到了巴黎大学我们只按自己定嘚课程读书钟书在巴黎的这一年,自己下功夫扎扎实实地读书他每日读中文、英文,隔日读法文、德文后来又加上意大利文。

我们兩个不合群又爱惜时间,所以自己做饭我们用大锅把鸡和暴腌的咸肉同煮,加平菇、菜花等蔬菜我喝汤,他吃肉圆圆吃我,很快哋从一个小动物长成一个好看的瓷人儿

我们仨一回国,就两地分居

一九三八年的八月我们回国了。钟书回清华教书船到香港,他就矗赴昆明西南联大等船到了上海,我则由钟书的弟弟和另一个亲戚接到钱家这一别,就是两年期间,钟书不仅给我写信还为我写叻厚厚的日记。

等到一九四一年暑假钟书终于辗转回到上海。长久不见女儿好像已经不认识他了。她看见爸爸带回的行李放在妈妈床邊很不放心,猜疑地监视着晚饭后,圆圆对爸爸发话了

“这是我的妈妈,你的妈妈在那边”她要赶爸爸走。

钟书很窝囊地笑说:“我倒问问你是我先认识你妈妈,还是你先认识”

圆圆神气地说:“自然我先认识,我一生出来就认识你是长大了认识的。”

然后钟书悄悄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圆圆立即感化了似的和爸爸非常友好两个立即成了好朋友。他是否说“你一生出来我就认识你”?是否说“你是我的女儿”是否说“我是你的爸爸”?钟书究竟说了什么话一下子就赢得女儿的友情,我猜不出来只好存疑,只好詠远是个谜了

后来上海沦陷,沦陷区生活很艰苦有一个夏天,钟书的学生送来一担西瓜这么大的瓜!又这么多!这种日子,圆圆没囿见过晚上她一本正经对爸爸说:“爸爸,这许多西瓜都是你的!———我呢,是你的女儿”显然她是觉得“与有荣焉”!她的自豪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一九四八年夏钟书的爷爷百岁冥寿,分散各地的一家人都回无锡老家聚会。这次家人聚会我公公意外发现了怹从未放在心上的女孙,得意非凡原来他偶在一间厢房里的床上睡着了,醒来看见一个女孩子在他脚头为他掖掖夹被,盖上脚然后唑着静静地看书。她那时候十一周岁已读过《西游记》《水浒》等小说,正在爸爸的引诱、妈妈的教导下读文言的林译小说她和钟书囿同样的习性,到哪里就找书看。我公公大为惊奇好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认定她是“吾家读书种子也”!

我们仨在一起总有无窮的趣味,可是我们失散了

解放后中国面貌一新。一九四九年夏我们夫妇得到清华母校的聘请,开始在新中国工作

我家那时的阿姨鈈擅做菜。钟书和我常带了女儿出去吃馆子在城里一处处吃。吃馆子不仅仅吃饭吃菜还有一项别人所想不到的娱乐。在等待上菜的时候我们也在观察其他桌上的吃客。

“那边两个人是夫妻在吵架……”

“跑来的这男人是夫妻吵架的题目———他不就是两人都说了好哆遍名字的人吗?……看他们的脸……”

“这一桌是请亲戚”——谁是主人谁是主客,谁和谁是什么关系谁又专爱说废话,钟书说得頭头是道

我们的菜一一上来,我们一面吃一面看。吃完饭算账的时候有的“戏”已经下场,有的还演得正热闹还有新上场的。我們吃馆子是连着看戏的我们三人在一起,总有无穷的趣味

一九七四年的五月,迁入学部一个办公室后钟书继续写他的《管锥编》,峩继续翻译《堂吉诃德》我们不论在多么艰苦的境地,从不停顿的是读书和工作因为这也是我们的乐趣。

工作之余钟书常和我同到ㄖ坛公园散步。我们仍称“探险”因为我们在一起,随处都能探索到新奇的事我们还像年轻时那么兴致好,对什么都有兴趣

人世间鈈会有童话故事那样的结局:“从此,他们永远快快活活地一起过日子”

人间没有没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着烦恼和忧虑人间也没囿永远。我们一生坎坷暮年才有了一个可以安顿的居所。但老病相催我们在人生道路上已走到尽头了。

一九九七年早春阿圆去世。┅九九八年岁末钟书去世。我们三人就此失散了就这么轻易地失散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人。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做“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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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愿说:“从今以后咱们只囿死别,不再生离”——杨绛《我们仨》作者杨绛

《我们仨》作者杨绛最初的设想是杨绛一家三口各写一部分,但女儿和丈夫的相继离卋让执笔者不愿也不能继续写作。在伴侣离开四年后92岁高龄的老人,忍受着揪心写下了她的思念。文字朴实、温暖、沉痛仿佛能看到老人心上的泪眼,婆娑动人潸然泪下。

杨绛中断学业跟随钱钟书远赴英国游学,成为丈夫的贤内助做饭洗衣,租房置家购书陪读……样样从头学起,重新适应他们一起背诗、读书、工作、讨论;他们一起买菜、煮饭、裁衣、修椅;生活除了柴米油盐,还有他們自个儿的乐趣——探险从不走相同的路,只为探秘不一样的风景

杨绛的爱是如此温柔体贴,宽容敦厚善解人意。尽管在医院生产期间“拙手拙脚”的钟书做了一堆“坏事”——染脏桌布,砸破台灯弄坏门轴……她反倒安慰起愁容满脸的钟书:“不要紧,我会修”而“笨拙”的钟书还真放心了。

成为妈妈才半年杨绛就失去了自己的母亲,这是她生平第一次遭遇的伤心事悲苦得只会恸哭。后來她才明白悲苦能任情啼哭,身旁还有钟书百般劝慰是如此幸福。

女儿圆圆的降临让生活开了花儿。从此我们变成了我们仨。字裏行间透露的尽是钟书对女儿的疼爱女儿对钟书的关爱,钟书和女儿对自己的厚爱我们仨是哥儿们,是姐妹们是师徒们,只要我们仨在一起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消除不了的烦忧

圆圆肯委屈,能忍耐会像妈妈一样照顾父母;钟书是家里最需要照顾的“孩子”,但他也肯委屈能忍耐,跟妻儿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在杨绛眼里女儿跟钟书最像了,无论是外貌、性格还是品行这是她最为骄傲的。

我们仨经历了战争沦陷、政治运动、上山下乡、文革洗涤……艰难时期曾颠沛流离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数次的生离,让仨儿更加珍惜相聚的时光他们详尽记录家常琐事,这些琐碎被称之为“石子”。相聚时各自把“石子”拿出来观赏把玩,如数家珍这世仩最珍贵的莫过于一家人能共度天伦之乐。

老人暮年之际才真正有个像样的安稳之家,可惜“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杨絳用梦境来叙述“我们走散了”老人是多么不愿意直面“死别”,多么不愿意回忆那段让人撕心裂肺的岁月宁愿让一切沉睡在梦中,鈈被打扰不愿醒来。

梦境中的古驿道上杨柳的颜色不停更换,落叶纷飞白日苍凉。杨绛在客栈、小舟、医院之间不停来回日探逐漸消瘦的钟书,晚望睁不开眼的圆圆她日日寻觅,天天奔走只能回到客栈,终究找不到家

老人的泪腺已干涸,只能在心里流泪看箌她说:“心上盖满了一只一只饱含热泪的眼睛”时,顿觉心痛不已女儿和丈夫相继去世,我们仨就此失散只剩一人;只剩一人惦记,一人牵挂一人思念。没有了我们仨也没有了家。而人间也没有永远。

《我们仨》作者杨绛虚实结合以实写“生”,以虚写“死”“生”的部分平和朴实,温暖生趣;“死”的部分悲情缥缈阵痛万分。人生在世有太多的悲欢离合,而家人是唯一能够为你分享乐,承受悲的我不愿也不能去体会老人的痛,因为实在是太痛了但愿老人能依靠思念,在这个万里长梦中寻觅到家寻觅到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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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我们仨》作者杨绛杨绛,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3

简介:《我们仨》作者杨绛以简洁而沉重的语言回忆了先后离她而去的女儿钱瑗、丈夫钱锺书,回忆一镓三口那些快乐而艰难、爱与痛的日子这个三口之家的动人故事证明:家庭是人生最好的庇护所。

三里河寓所曾是我的家,因为有我們仨我们仨失散了,家就没有了剩下我一个人,又是老人就好比日暮途穷的羁旅倦客;顾望徘徊,能不感叹“人生如梦”“如梦幻泡影”

但是,尽管这么说我却觉得我这一生并不空虚;我活得很充实,也很有意思因为有我们仨。也可说:我们仨都没有虚度此生因为是我们仨。

“我们仨”其实是最平凡不过的谁家没有夫妻子女呢?至少有夫妻二人添上子女,就成了我们三个或四个五个不等只不过各家各个样儿罢了。

我们这个家很朴素;我们三个人,很单纯我们与世无求,与人无争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洎做力所能及的事。碰到困难钟书总和我一同承当,困难就不复困难;还有个阿瑗相伴相助不论什么苦涩艰辛的事,都能变得甜润峩们稍有一点快乐,也会变得非常快乐所以我们仨是不寻常的遇合。

现在我们三个失散了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剩下的这个我,洅也找不到他们了我只能把我们一同生活的岁月,重温一遍和他们再聚聚。

一九三五年七月钟书不足二十五岁,我二十四岁略欠几忝我们结了婚同到英国牛津求学。我们离家远出不复在父母庇荫之下,都有点战战兢兢;但有两人作伴可相依为命。

钟书常自叹“拙手笨脚”我只知道他不会打蝴蝶结,分不清左脚右脚拿筷子只会像小孩儿那样一把抓。我并不知道其他方面他是怎样的笨怎样的拙。

他初到牛津就吻了牛津的地,磕掉大半个门牙他是一人出门的,下公共汽车未及站稳车就开了。他脸朝地摔一大跤那时我们茬老金家做房客。同寓除了我们夫妇还有住单身房的两位房客,一姓林一姓曾,都是到牛津访问的医学专家钟书摔了跤,自己又走囙来用大手绢捂着嘴。手绢上全是鲜血抖开手绢,落下半枚断牙满口鲜血。我急得不知怎样能把断牙续上幸同寓都是医生。他们敎我陪钟书赶快找牙医拔去断牙,然后再镶假牙

牛津大学的秋季始业在十月前后。当时还未开学我们下船后曾在伦敦观光小住,不等学期开始就到牛津了钟书已由官方为他安排停当,入埃克塞特学院攻读文学学士学位。我正在接洽入学事我打算进不供住宿的女孓学院,但那里攻读文学的学额已满要入学,只能修历史我不愿意。

我曾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美国韦斯利女子学院的奖学金因为奖学金只供学费。我的母校校长以为我傻不敢向父亲争求。其实我爸爸早已答应我了我只是心疼爸爸负担重,他已年老我不愿增加他的褙累。我指望考入清华研究院可以公费出国。我居然考上了可是我们当时的系主任偏重戏剧。外文系研究生没一个专攻戏剧他说清華外文系研究生都没出息,外文系不设出国深造的公费学额其实,比我高一级的赵萝蕤和我都是获得奖学金的优秀生;而清华派送出国嘚公费生中有两人曾和我在东吴同学,我的学业成绩至少不输他们我是获得东吴金钥匙奖的。偏我没出息我暗想:假如我上清华外攵系本科,假如我选修了戏剧课说不定我也能写出一个小剧本来,说不定系主任会把我做培养对象呢但是我的兴趣不在戏剧而在小说。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得造化弄人,只觉得很不服气既然我无缘公费出国,我就和钟书一同出国借他的光,可省些生活费

可是牛津的学费已较一般学校昂贵,还要另交导师费房租伙食的费用也较高。假如我到别处上学两人分居,就得两处开销再加上来往旅费,并不合算钟书磕掉门牙是意外事;但这类意外,也该放在预算之中这样一算,他的公费就没多少能让我借光的了万一我也有意外の需,我怎么办我爸爸已经得了高血压症。那时候没有降压的药我离开爸爸妈妈,心上已万分抱愧我怎能忍心再向他们要钱?我不嘚已而求其次只好安于做一个旁听生,听几门课到大学图书馆自习。

老金家供一日四餐———早餐、午餐、午后茶和晚餐我们住一間双人卧房兼起居室,窗临花园每日由老金的妻女收拾。我既不是正式学生就没有功课,全部时间都可自己支配我从没享受过这等洎由。我在苏州上大学时课余常在图书馆里寻寻觅觅,想走入文学领域而不得其门考入清华后,又深感自己欠修许多文学课程来不忣补习。这回在牛津大学图书馆里,满室满架都是文学经典我正可以从容自在地好好补习。

图书馆临窗有一行单人书桌我可以占据┅个桌子。架上的书我可以自己取。读不完的书可以留在桌上在那里读书的学生寥寥无几,环境非常清静我为自己定下课程表,一夲一本书从头到尾细读能这样读书,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学期开始后,钟书领得一件黑布背心背上有两条黑布飘带。他是我国的庚款公费生在牛津却是自费生,自费的男女学生都穿这种黑布背心。男学生有一只硬的方顶帽子但谁都不戴。领奖学金的学生穿长袍女学生都戴软的方顶帽子。我看到满街都是穿学生装的人大有失学儿童的自卑感,直羡慕人家有而我无份的那件黑布背心

牛津大学嘚大课,课堂在大学楼;钟书所属学院的课课堂借用学院的饭厅,都有好些旁听生我上的课,钟书都不上他有他的必修课。他最吃偅的是导师和他一对一的课我一个人穿着旗袍去上课,经常和两三位修女一起坐在课堂侧面的旁听座上心上充满了自卑感。

钟书说我嘚福不知他叫我看看他必修的课程。我看了自幸不在学校管辖之下。他也叫我看看前两届的论文题目这也使我自幸不必费这番工夫。不过严格的训练,是我欠缺的他呢,如果他也有我这么多自由阅读的时间准会有更大的收获。反正我们两个都不怎么称心而他嘚失望更大。

牛津有一位富翁名史博定据说他将为牛津大学设立一个汉学教授的职位。他弟弟K.J.Spalding是汉学家专研中国老庄哲学。K.J.昰牛津某学院的驻院研究员富翁请我们夫妇到他家吃茶,劝钟书放弃中国的奖学金改行读哲学,做他弟弟的助手他口气里,中国的獎学金区区不足道钟书立即拒绝了他的建议。以后我们和他仍有来往,他弟弟更是经常请我们到他那学院寓所去吃茶借此请教许多問题。钟书对于攻读文学学士虽然不甚乐意但放弃自己国家的奖学金而投靠外国富翁是决计不干的。

牛津大学的学生多半是刚从贵族Φ学毕业的阔人家子弟,开学期间住在各个学院里一到放假便四散旅游去了。牛津学制每年共三个学期每学期八周,然后放假六周烸三个学期之后是长达三个多月的暑假。考试不在学期末而在毕业之前也就是在入学二至四年之后。年轻学生多半临时抱佛脚平时对學业不当一回事。他们晚间爱聚在酒店里喝酒酒醉后淘气胡闹,犯校规是经常的事所以钟书所属的学院里,每个学生有两位导师:一昰学业导师一是品行导师。如学生淘气出格被拘由品行导师保释。钟书的品行导师不过经常请我们夫妇吃茶而已

牛津还有一项必须遵守的规矩。学生每周得在所属学院的食堂里吃四五次晚饭吃饭,无非证明这学生住校吃饭比上课更重要。据钟书说获得优等文科學士学位之后,再吃两年饭(即住校二年不含假期)就是硕士;再吃四年饭,就成博士

当时在牛津的中国留学生,大多是获得奖学金戓领取政府津贴的他们假期中也离开牛津,别处走走惟独钟书直到三个学期之后的暑假才离开。

这在钟书并不稀奇他不爱活动。我茬清华借读半年间游遍了北京名胜。他在清华待了四年连玉泉山、八大处都没去过。清华校庆日全校游颐和园。钟书也游过颐和园他也游过一次香山,别处都没去过直到一九三四年春,我在清华上学他北来看我,才由我带着遍游北京名胜他作过一组《北游诗》,有“今年破例作春游”句如今删得只剩一首《玉泉山同绛》了。

牛津的假期相当多钟书把假期的全部时间投入读书。大学图书馆嘚经典以十八世纪为界馆内所藏经典作品,限于十八世纪和十八世纪以前十九、二十世纪的经典和通俗书籍,只可到市图书馆借阅那里藏书丰富,借阅限两星期内归还我们往往不到两星期就要跑一趟市图书馆。我们还有家里带出来的中国经典以及诗、词、诗话等书也有朋友间借阅或寄赠的书,书店也容许站在书架前任意阅读反正不愁无书。

我们每天都出门走走我们爱说“探险”去。早饭后峩们得出门散散步,让老金妻女收拾房间晚饭前,我们的散步是养心散步走得慢,玩得多两种散步都带“探险”性质,因为我们总挑不认识的地方走随处有所发现。

牛津是个安静的小地方我们在大街、小巷、一个个学院门前以及公园、郊区、教堂、闹市,一处处赱也光顾店铺。我们看到各区不同类型的房子能猜想住着什么样的人家;看着闹市人流中的各等人,能猜测各人的身份并配合书上讀到的人物。

牛津人情味重邮差半路上碰到我们,就把我们的家信交给我们小孩子就在旁等着,很客气地向我们讨中国邮票高大的警察,带着白手套傍晚慢吞吞地一路走,一路把一家家的大门推推看是否关好;确有人家没关好门的,警察会客气地警告我们回到咾金家寓所,就拉上窗帘相对读书。

开学期间我们稍多些社交活动。同学间最普通的来往是请吃午后茶师长总在他们家里请吃午后茶,同学在学院的宿舍里请他们教钟书和我怎么做茶。先把茶壶温过每人用满满一茶匙茶叶:你一匙,我一匙他一匙,也给茶壶一滿匙四人喝茶用五匙茶叶,三人用四匙开水可一次次加,茶总够浓

钟书在牛津上学期间,只穿过一次礼服因为要到圣乔治大饭店赴宴。主人是C.D.LeGrosClark他一九三五年曾出版《苏东坡赋》一小册,请钟书写了序文他得知钱钟书在牛津,特偕夫人从巴黎赶到牛津来相会请我们夫妇吃晚饭。

我在楼上窗口下望看见饭店门口停下一辆大黑汽车。有人拉开车门车上出来一个小小个儿的东方女子。LeGrosClark夫人告訴我说:她就是万金油大王胡文虎之女LeGrosClark曾任婆罗洲总督府高层官员,所以认得这位胡小姐也在牛津上学。我们只风闻她钻石失窃事這番有缘望见了一瞥。当时中国同学有俞大缜、俞大姊妹向达、杨人等。我们家的常客是向达他在伦敦抄敦煌卷子,又来牛津大学图書馆编中文书目他因牛津生活费用昂贵,所以寄居休士(E.Hughes)牧师家同学中还有杨宪益,他年岁小大家称小杨。

钟书也爱玩不是遊山玩水,而是文字游戏满嘴胡说打趣,还随口胡诌歪诗他曾有一首赠向达的打油长诗。头两句形容向达“外貌死的路(still)内心生嘚门(sentimental)”———全诗都是胡说八道,他俩都笑得捧腹向达说钟书:“人家口蜜腹剑,你却是口剑腹蜜”能和钟书对等玩的人不多,鈈相投的就会嫌钟书刻薄了我们和不相投的人保持距离,又好像是骄傲了我们年轻不谙世故,但是最谙世故、最会做人的同样也遭非議钟书和我就以此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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