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小学时光600字老派时光小说

好书目录_百度文库
两大类热门资源免费畅读
续费一年阅读会员,立省24元!
上传于||暂无简介
阅读已结束,如果下载本文需要使用1下载券
想免费下载本文?
你可能喜欢一直以来想象中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一个人站在雪中的路灯下等待。
然而并不会有什么人真正到来。
所以最后他干脆在路灯下的长椅上坐下来,抬头凝望着昏黄的灯光。雪花静静飘落在他的鼻梁上,堆积在他的眼镜架上。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塑。
而那雪花,就像是时间燃尽后留下的尘埃。
“如家事件”,或者说是“如家和颐酒店女孩遇袭”,如今最热门的话题。很多平时插科打诨的人都收起了笑容,严肃地发表了意见;很多平时只是发发图,逛逛美食的人都参与了讨论;很多平时像我这样的,总想低调一些,过好自己平静幸福的小日子就够了的人,也都站出来说了话。
发出之前的微博之后,我收到了很多的回复。有些支持,有些不解,有些反对,也有人问我,为什么要这么愤怒。
“其实也不用太愤怒,毕竟叫大家学会保护自己也没错不是?”
有些时候,人总要在事情发生后过一段时间,才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愤怒或悲伤。我想起来的,是两件我们大家都熟知的事。
第一是,帝都一直都不是十分安全的,例如某邪教组织就曾常年组织人在XXX广场自焚,严重威胁公共安全。再后来,帝都有了举国著名的最严格的地铁安检。
第二是,某小学门口放学砍人事件,死伤众多,举国哗然。再后来,国家规定小学放学时段门口需有警察守卫。
这两件事难不难?很难。
每次过地铁安检的时候我都觉得,能够让这么多人都养成安检的习惯,能够在安检时查出那么多违禁品,能够在一个这样庞大的城市坚持如此严格的安保措施,很难。
小学放学,门口有小摊贩,有接孩子的家长,小孩子根本就是一种无法控制的生物,闹哄哄的一群,想要在这样的场合下控制突发犯罪,很难。
但是这些强制的规定,有没有效果?
效果是显著的。
国家机器的强大力量,能够组织起巨大的人力、物力,能够让每一个潜在罪犯都明白,他们无法将武器或炸药带进地铁,他们无法再在小学放学时持刀行凶。因为国家明白地采取了措施,至少我这边的小学,每次放学我都有看到民警在附近转悠的样子。看到那身警服,我由衷地感到放心。
因着这些事,我们爱这个国家。我们知道她为了推行这些政策,投入的资金一定是巨大的。那些钱绝大部分来自我们每个人,我们纳税,我们是国家的公民,所以国家保卫我们的安全。
国家没有在昆明火车站砍人事件发生以后告诉大家,以后不要随便出门,火车站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就是容易遇害,要学会保护自己;
国家也没有在有人疯狂砍杀小学生之后,跟广大家长说,以后,你们都要教孩子学会保护自己,也没有发图片教家长们“护身高招”,例如以后不要让孩子排队回家了,每个家庭都要分一名家长出来,一放学就站在校门口,看到自己的孩子就赶紧拎出来,紧紧护在身前直到回家。
事实上,我们生活在一个领土广袤的国家。很多很多的违法事件每天都发生在各个地方。所以我们从出生,父母老师都会教导我们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在夜晚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等等。
所以我们不需要人民日报来告诉我们怎样才叫保护自己。
而且总有一些事情,我们这些普通人真的做不到。
为什么在小学门口砍杀事件发生之后,国家就会声明,我们会严惩凶手,会要求警局出警;而在如家酒店女孩遇袭之后,却第一时间发布声明,要求女孩们都学会“保护自己”呢?
对于一个有准备行凶的犯罪分子来说,对一个小孩下手,和对一个年轻女性下手,难度会有多大的区别?
如果他有武器,那这个区别就更小了。
我是个读书人,从小家里就希望我少在外面野,多看点书。我很听话,也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因此我十几岁就近视了。事实上,我读大学时班里的每一个同学,几乎都是近视的。
如果一个稍加训练的人,上来就一拳打在我太阳穴,打掉了我的眼镜,那我基本上就等于一个睁眼瞎了。不用提我作为一个丈夫,能不能保护我的妻子,我可能连自保都有困难。
所以你问我,我为什么这么愤怒。
我曾读《吊古战场文》,对里面的几句话感慨颇深。
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
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
我的兄弟们,姐妹们,我的同胞们,我们谁没有父母兄弟,谁没有过自己心爱的人?
如果你的小孩在学校门口被杀,各大媒体甚至国家官报党报都在说,以后父母们要教会孩子学会自保,父母们都要更加好地保护自己的孩子啊;
如果你的亲人在昆明火车站遇害,各大媒体甚至国家官报党报都在说,人们跑到火车站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就是要做好被害的准备啦,谁让他们不肯乖乖待在家里;
你会是什么感受?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知道这会是什么感受。
这就叫做谴责受害者,这是一种世人皆知的推托责任的行为。
所以,如果你是一个女孩,你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遇到这种事情;或者你是一个男孩,你的妻子或姐妹遇到这种事情;又或者你是一个父亲或母亲,你的女儿遇到这种事情;
你会不会愤怒?
我们愤怒,是因为我们知道,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们是多么的无力。
我们生来就不是被训练用来打仗的,也不是准备随时面对人身伤害袭击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在自己的岗位上为国家做贡献,我们要纳税,我们要尊重我们的警方和军方工作人员,因为我们知道他们由国家安排,由我们供养,保卫着我们的安全。
我们愤怒,还是因为我们知道,这件事但凡发生在另外一种性别或年龄的人群身上,国家都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所以,这一切的反应都只导向一个结果——
政府通过一切的行为,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在这个国家,女性是一个多么受到歧视,没有人权的群体。
还是那句话。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曾经有移民意大利的机会,我把它放弃了。
我是炎黄子孙,我是中国公民。我喝中国水,吃中国饭,爱着一个中国的姑娘。
我的爱人美丽而勇敢,她给了我站出来说说自己的想法的勇气。
我希望每一个中国的女性,都可以不用恐惧地站出来说自己的想法,都能够不被歧视地长大,都拥有和男性一样平等受教育的权利,都敢于嫁给一个可爱的中国小伙,都不用担心自己未来想生下来的孩子会不会也是个女孩。
我和大家一样,都希望我们的国家可以变得更加美好。
这需要我们每个人的努力。所以不,我们不会退让。我们已经退让的够久了。我们希望官方能够给出说法,能够做出改变,能够重视这个事件。我们希望,这样的事情可以越来越少,而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犯罪分子可以受到严惩。
我们努力着,我们期待着。
把几个关键问题都简略的回答了一遍,供参考。
关于深入——丰富的画面由丰富的对比构成,这丰富不是斑驳,而是不同强度的对比共存,所谓大关系其实是最强烈的几组对比,深入要做就是发掘出更微弱的那些,直至神经崩溃,肉眼难以分辨。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平涂看起来也很写实,因为它给人一种包含了无数弱对比的错觉。无论是明度,还是冷暖,这就是细节的含义,细节不是体积小,而是对比弱,又因为强弱有序互不越级,所以正确的细节无论如何都不会影响整体。
关于型准——要画准型不能一味看剪影,拿立方体打比喻,它的剪影是一个六边形,画对了这个六边形可以避免大的错误,但还是可能非常奇怪,要真正得到体积和舒服的比例,必须加入里面的三条折棱,以折棱之间的比例为准,画人道理一样,要以内部骨骼面的转折折棱为标尺,内部的网络对了,自然得到对的剪影。当然你照样可以由轮廓入手,毕竟这样方便定位起形,但是随后,折棱最好马上跟进,让对象脱离剪影。
关于写生——人眼对细腻的调子有最好的分辨力,这细腻是相机难以比拟的。所谓正确的调子,正是特定光线下物体固有色调的一种数值。这正确在相片中难以实现,因为相片的色域太窄,它倾向于以自己的方式简化调子,尽管画家也会有自己的简化,但他是基于对物体的观察,而非对光自身的简化,所以写生与相片才有不同的风格。假如你想获得真实的体积和空间,尽量以肉眼写生为准。随后,在获得正确的明度值后,要明白它不是定值而是区间,此时就要观察渐变,表达渐变。渐变是光自空间提取物体的方式,有了正确的明度和渐变,各种效果都可以得到。至于铅笔的排线或媒介工具,相对于我们所要的效果并不该成为重点。
关于理论——理论其实是打包后的感受。A有很好的感受力,却不能将心得转化为话语,B则兼顾两者。于是B将感受打包为理论,让A解压缩后可以有所收获,虽然他们的感觉略有不同,但显然彼此可以沟通。可假如没有这个感受作为语境基础,则理论是无人认领的。积累自己的感受,其实是绘画的全部心灵内容
关于明度——明度和纯度,像是骨骼和皮肤,黑白灰是色彩的骨骼x光图。很少有一件明度关系良好的作品,因为色度不佳而毁于一旦。更多的失败来自于相反的情形——忽略对明度关系的重视,却以为可以将色度架在空中。其实作品如同美女,造就美女的不是表皮,是她的骨骼,如此在逆光的剪影里,她才依旧是美的
关于画脏——关于画脏,任何的物体,都表现为在特定光线下的,固有色和质感,固有色在特定光线下是特定的,但不是定值,而是有两端的区间。你可以在这个区间内制造变化,却不能越界——过亮就爆,过暗就脏。物体一般兼具亮部暗部两块区间,两个区间保证了体积感,它们的明度比取决于主光副光比
关于速写——生动源自脊椎的运动,量感在于胯部的倾斜。虽然是双腿支撑着身体,却唯有胯部才能暗示出重量的引导和平衡,所以最好优先考虑胯部的承重,随后再感受脊椎的扭动,这会更符合物理事实的先后。单纯的先画出脑袋,再画出身体,最后的脚和腿必定是软软的浮着,吃不住地面。优先考虑胯部会是正确的心理次序。你当然可以在步骤上依旧由头开始画,只是心里,你已经有了对重力的考虑。
关于头发——画头发和画别的质感一样,先要用喷枪铺好渐变的调子做为体积,然后一根根的去手绘提取。因为是渐变,所以我可以在暗部取色画到亮部,这样亮部就有了发丝,反之,暗部也有了反光。但是注意,不一定非在两极取色,因为渐变的任意一段,都是渐变,它是全息的,所以,要酌情控制好这个对比度
关于质感——三种因素影响质感,透光性,有色性,光滑性。光滑性让物体像一面镜子。这里需要重点理解的不是光滑带来的高光,我相信这已为大家所熟知,而是光滑带来的黑调子——不锈钢是一个好很的参照系,因它本身不透光,无色,很光滑。你可以搜一张不锈钢的图,你会惊讶于无色的物体为何会产生那么浓重的黑!这里的黑是一个现象,它的本质是无光。正因为无光,它才能这么黑,而任何色素都反射光,所以只有不含色素的物体才能保留这个级别的黑。这个黑是被保留出来的,不锈钢真正在做的是反射黑色区域之外的光,它的黑对应于不锈钢对面的黑色物体,光学黑吃黑。问题来了,假如它含色素,会怎样,这时黄铜出现了。光滑,不透光,这都和不锈钢相似,不同的是铜元素有自己的色相,于是黄铜的黑被蒙上了一层变亮模式,但“黑色模板”的形状并没有改变,只要环境中那个黑色的原始物没有移动。这就是有色性的增亮原理。问题又来了,假如它透明又会怎样。有色性能让黑变亮,那么透光性就能让黑消失。想想各种颜色的宝石。
注意,几乎不存在完全透明又表面粗糙的东西,这在分子层面是矛盾的。最后,请举一反三,任何物体的质感,都是这三种参数的中和。比如人的皮肤,是半透光,有色,半光滑,玻璃是透光,无色,光滑。
关于色彩——我将色彩分为物理和化学两个成因,物理表现为色温,它沿着光谱变化移动而绝无越轨,它减弱物体的固有色,笼罩统一在光谱能量色下。这能获得一种整体,但仅止于此。真正制造色彩变化的不是光,而是物体自身的元素色。叶绿素,毛细血管,赤铁矿,正因为不同元素有不同色相,物体的色彩才会如此丰富。光的到来无非揭示了这个奇迹,而物质即便是在黑暗中,它也默默的神奇着,难道不是吗!它的元素又不会因此而消失!光带着色温来了,反倒像带着互利合约的策展人,哦我可以让世界看见你们,但你们必须打上我的水印。在阴天你能看见最如实的固有色,因为在阴天光的水印开了隐形,感谢天光网开一面。所以物体上的色彩组合其实是现成的,一直在求关注求互粉,我们却一直视而不见。不要将固有色理解为某种固定的色彩,不要让商品平涂色蒙蔽了你对固有色的日常感受,你清楚的知道其实固有色是无法描述的,因为它由丰富的元素构成,每一块岩石,都有不可思议的色彩之美。所以让我兴奋的正是表达好了固有色,所画的物体就已接近完成;而让我痛苦的,是我永远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林冉真的是我少见的把道理讲的特别明白的教育者。感谢你林老师,这么多年来虽然从未谋面但你真的帮了我很多忙。&& 上次介绍了形状的心理强度,表明了强度的意义,
这次想说的是,这强度,其实是不可能“看”准的。
因为生理原因,我们一看,就错了。
切入正题:
视觉,根本上不是为了审美,而是为了生存。
我们需要在短时间内判断来者为何,以便逃离或攻击,
而欣赏中间调子的代价势必是判断时间的延长,这当然不妥,
所以整个视觉系统就在进化中变的粗暴而务实
大家应该都对ps里的对比度滑条有印象,没有印象也会知道对比度加强是怎么回事,
加强前的画面会显得平而灰,很微妙,对比度加强就是将这种微妙的中间调子往两头扯,
使得明与暗像日夜那样分开。
所以我想说的是,眼睛和大脑(包括相机)其实在做同样的事,
在锁定目标时,人眼会不自觉的加强对象的对比度,
使物体呈现出比“真实”更强烈的样子,
不管是纯度还是明度,其对比都变的更强,这样方便判断,
要跑要扑,刹那决定。&
如此,其实我们看见的,是被自己“ps”以后的结果,而不是“原图”。
&&(这原图,很像康德所指的物自体,存在但不可实证)
而正因为人眼是ps,所以才说,我们一用它看,就必犯错。
只不过这个错,仅仅是相对于“原图”而言,对于我们人类,这个错,
没什么错不错的——否则还过不过了!
总之,要说的还在下面。
下面我会用ps,来指代人眼的观察
很多朋友画的东西很实在,很扎实,可就是没有那种通透感,轻盈感,对于微差
还是难以把握不是么?
因为他被观察到的对比度迷惑了!以至于明知道弱对比能更真实,还是不敢弱下去
那么基于前面的论述,你能明白,自己的调子为什么那么干燥而不自然了吗?
让我们一起做个逻辑游戏,其实就很容易找出,必须弱下去的原因在哪:
假设,你开始观察,并准备写生,
外界原图进入你的眼睛和脑,使得你在一瞬间获得一张ps后的脑图,
我们称它为ps脑图1。到这都没问题,
我们也知道这ps脑图1就是我们日常的经验,我们要再现的真实
好,紧接着:
你理所应当的把这个ps脑图1当作要画的内容,感受着它的形状强度,
然后你一点点开始还原再现,想还原那个ps脑图1,但等它还原出来后,你发现,
我x,怎么对比度那么强!!?哪里不对了?我每一步都谨小慎微的在走啊??!!
到这,很多人就要崩溃了,不是么?问题在哪里?是观察本身不对么难道?!!
其实,观察本身没有问题,也是必须的,但观察的感受只属于你自己,
一旦涉及转述和再现,一旦你需要传达给第二个人,便需要去做逆推,这样才能“画对”。
因为别忘了,
在ps脑图1被画出来后,眼睛和脑子的ps本能,
会将ps脑图1再ps一次,所以你看到的其实是ps脑图2,&
经过两次ps的图,比起“原图”的对比度已经翻了两次,能不突兀吗?&
这就是症结。
所以,为了让我们最终能看见ps脑图1,我们应该先去“想象”原图的样子,
先去减弱对比度,去逆向还原那中间灰的状态以靠近原图,以便在最后呈现给你,
空前的,真正接近ps脑图1的效果。
这就是有经验的画手在观察时所做的事,想象原图。
&&&所以不要认为写生不需要想像力,照抄是否可行大家其实心里早已有数。
老手和新手脑中的ps脑图1大致是一样的,大家都是人,差别不大,
说白了,老手上来就知道“不能照着画”,
而不顾“第一手判断”,直接想象原图,最终获得想要的真实——ps脑图1。
他提前弱化了对比,压低了嗓门,所以能在经过眼脑这个扩音器之后获得舒适的音量,
让听者观众不觉刺耳。而新手所做的,在于他忘了或根本不知道,自己天生自带麦克风,
所以尽管他觉得自己嗓门不大,却还是惊讶于屡屡吵到观者,沮丧就这样产生,还带着委屈。
所以结论就是:
想象原图,去想像那个看不见的对比度,那个被人屡次提及的中间调子。
然后,你才能真正在眼前呈现ps脑图1,唤起“真实”,
相信很快,你就能掌握这种想象和呈现之间的转换。
而在此之前,你实际获得的一直都是ps脑图2。
(想到有人会问,根据照片练习是不是一样要想象原图。
&当然是同理,若不逆推,你获得的依旧是ps脑图2,这是逻辑上的必然。
&另外,图片本身要选择品质好的,调子最好是丝滑连续的,对练习的帮助会大一些)
真有人做了这个东西!太赞&一份自制的数码颜料盘,相比PS拾色器,真实的颜料色会有更明确的性格倾向
,&避免了拾色器取色与手绘经验的脱节,采样来自温莎牛顿/伦勃朗油画颜料色
因为新浪博客发布功能越来越不方便,加上朋友们全都转移到lofter去了,我决定新的小说暂时发布在我的lofter地址上。
我的lofter地址是:
​敬请惠存
盛夏的地中海,每一天都是晴朗无云。喧闹的人群来了又去,执着地跟到斯图加特见证了德国队打败葡萄牙赢得第三名,最后的决赛是谁捧走世界杯就已经不再重要了。夏日的酷暑一日胜过一日,而阿尔蒙德忙的感觉不到每一天都有什么区别。
自从那天的战略性会议结束之后,他就一直在各地奔波。公司正式做出研发新一代宇宙飞船适用的发动机之后,欧洲航天局的每一个人似乎都突然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跟叔叔通了电话,而叔叔的反应之淡然让他很是惊讶。两天之内,美国的总部寄来了将法兰克福分公司所有决策权临时移交阿尔蒙德·F·克莱门特的授权文件,而他不得不把会议行程一路安排到了七月底。
他有太多东西要学,太多人要见。晚上回到酒店总是深夜,而他除了好好地泡个热水澡之外什么都不想做。自从他出席了欧洲航天局的新闻发布会之后,媒体就像蜜蜂一样盯着他转。为了学习如何应对这多有的一切,做一个合格的公司继承人,他不得不把坐车的时间都花在阅读和学习上面。这让他意识到,虽然在浴缸里揉着自己酸痛的肌肉时他总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但对于这项他即将投身的事业而言,他还远远太过年轻。
所以,为了躲开不必要的麻烦,他更加地深居简出,如非必须外出基本上都躲在公司和酒店里,来去都坐公司专车。他过的很充实,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与现在的忙碌相比,从前的奔波只不过是在疲于奔命。如今他虽然拖着一只跛脚,却重新回到了战场上。
只不过偶尔在忙碌的间隙里,他也隐隐觉得心里有一点未名的失落。时间不容许他细想,而他也习惯性地把一切不可控的情绪压了下来。
直到七月底的某一天傍晚,他在准备离开公司的时候,在大门旁边看到那个熟悉的瘦削的身影。
“嗨,”德瑞克·柯林斯随意地向他打了个招呼,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阿尔蒙德注意到他手里没有拿任何文件,也没有带他的笔记本电脑。柯林斯似乎只是在去什么地方的时候路过这里,可是他向阿尔蒙德走过来的时候,脚步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轻微的僵硬。阿尔蒙德才意识到,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愧疚感笼罩了阿尔蒙德。他的失落突然有了名字,那名字一直都那么清晰,只是他愚蠢到没有发现。半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像水珠般澄澈透明,一点一滴在他脑海里凝聚成形。他的喉结动了动,嘴唇变得干燥不已。一声呼唤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他觉得窘迫的每一秒都被无限延长了,就连熟悉的公司大厅都因时光的变缓而被拉长,只有柯林斯能够突破时间与空间的距离,走到他身边。
“好久不见。”绿色的眸子闪耀了一下,光芒却又黯淡下去。再次抬起来的时候,里面却多了一些异样的色彩。他们离的真近啊,阿尔蒙德想。他几乎能够在柯林斯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发着愣,微微张开嘴的样子。
“好久不见……真是抱歉,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了。”阿尔蒙德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了柯林斯的目光。他害怕在里面看到谴责。他心里的某一个部分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故意在逃避,而另一个部分却让他的心跳一直加速。
他有太多话想对柯林斯说,却连一句都说不出来。也许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他想。接下来他还要去出席一场宴会,他也为此换好了正式着装。而柯林斯却反常地穿着一身相当随便的衣服,蓝色牛仔裤和西装式的夹克外套让他看起来相当年轻,也一点都不像阿尔蒙德见过的任何一个德瑞克·柯林斯。
柯林斯看着他,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略带狡黠的笑容回到了柯林斯脸上。他凑近阿尔蒙德低声说,“您帮我了结事情,而我欠您一些款待。我一直等到今天,这是个特别的日子。不知道克莱门特先生,您是否愿意赏光呢?”
他还是如此的直白,直白到让人无法拒绝。
而阿尔蒙德的确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
他无言地跟着柯林斯走出公司大厅,离开之前冲等在路边的司机悄悄地摆了摆手。
这不是他第一次坐柯林斯的车,也远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熟悉的场景让他回忆起第一次坐柯林斯的车去萨克豪森的那天晚上。现在回忆起来,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们都那么坦率自然,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明明有满心的话想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正想着的时候,柯林斯关掉了车里的空调,把两边的车窗都打开,傍晚的风卷着淡淡的暑气一时充盈了车内。
“穿成这样也是辛苦你了,觉得难受就把领带解下来吧。”
阿尔蒙德长出了一口气,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外套和领带都扯脱了。柯林斯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露出淡淡的笑容。“这才像你。”
阿尔蒙德有点窘迫地扯了扯衬衫领子。“军队里养成的习惯很难改。有时候我觉得这些把人裹成个寿司一样的衣服发明出来就是用来折磨人的,每次我看间谍电影都在等着他们打斗的时候裤子开裂。”
他们都笑了起来。一时间,阿尔蒙德觉得他们又回到了自己的旗舰上。
“说来,我们这是要去哪?”
柯林斯迟疑了片刻。“去一个我很熟悉的酒吧。那里不像萨克豪森,没有那么多人,对客人的身份也非常尊重,你不用担心会受到打扰。”
阿尔蒙德点点头。柯林斯打转方向盘,离开了主路。车子在无人的小路上穿梭,似乎远远地离开了闹市区。
“我还以为我们会去咖啡厅随便吃个便饭。”阿尔蒙德看着窗外的风景变换,对柯林斯即将带他去的地方有点好奇。“要逛酒吧的话,我这身会不会太正式了一点?”
“你真的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么?”
阿尔蒙德在大脑里搜索了一遍所有的重大政治和科幻事件,然后摇摇头。
“好吧,我倒是不奇怪。”柯林斯把车停了下来。“我们到了。”
那是一家装修古朴的酒吧。从外面看起来跟德国常见的石头垒砌的旧房子没有什么差别,一扇小窗户里面微微透出橘黄色的灯光。走近之后,阿尔蒙德才在油漆木门上面的一块长条形的石头上看到一行石刻的字:“Asche
der Zeit.”
“英语中的意思是’ashesof
time’.”柯林斯走过来,伸手敲了敲门。“这家酒吧的老板和酒保我都很熟悉。我提出希望今晚在这里送你一些特别的东西,他们就费心为我准备了。希望你会喜欢。”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意大利人。他看到柯林斯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接着冲阿尔蒙德点了点头。“晚上好,欢迎光临。你们二位想来点什么?”
“我还是老样子。”柯林斯淡淡地说,“你想喝点什么?”
“来瓶红酒吧,就要这瓶。”阿尔蒙德匆匆浏览了一下酒水牌,用手指点了一下。酒保点点头,回到吧台后面。柯林斯带着阿尔蒙德穿过吧台,走到后面的一处角落里坐下。昏黄的灯光暗的恰到好处,既不会太过晃眼,也不会让人有一种被人看穿的不自在。
阿尔蒙德四处打量了一番。酒吧里几乎空无一人,若有若无的音乐声和酒保调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低声问柯林斯:“你刚才说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嗯,就是那个……”柯林斯略微显得有些局促,这样的神情在首席工程师的脸上可不太常见。他向前倾了倾身体,把玩着一个空杯子。“你最近太忙了,把这事完全忘在脑后也不奇怪。我只是觉得,毕竟你离家那么远,第一次在德国过生日,我想让你以后回忆起来不觉得太寂寞……”
阿尔蒙德稍愣了片刻,惊愕地张开了嘴。
没错,今天是7月23号,是他36岁的生日。
“其实我们本来可以再热闹一些,毕竟这是你在德国的第一个生日。我本来可以帮你开一个party,”柯林斯的声音小了一些,似乎正在为自己做的决定感到不安。“如果我跟研发部那些家伙们说一下,他们一定会……”
“不,这样就很好!”阿尔蒙德脱口而出,片刻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大得所有人都听见了。柯林斯抬起头看着他,绿色的眼睛就像一汪清水,一眼就能看见底。那个人把他眼里常有的防护神色撤掉了,就这样毫不掩饰地坐在阿尔蒙德面前。
那个晚上的燥热感又回到了阿尔蒙德身上。他不自觉地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子,微微低下头,回避了柯林斯的视线。他觉得他再看下去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的脑子里反复地回播着他跟柯林斯相识的半个多月里发生的点点滴滴。柯林斯饱食一堆甜食之后端起牛奶一饮而尽的样子就像个小孩,愠怒的时候则会像猫一样眯起眼睛;柯林斯的衣服永远带着干净的植物味道,而他的头发则有一种淡淡的奶香味儿;沉浸在工作中的时候,他安静的就像不存在一样,而另外一些时候,他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跳起来,似乎下一秒就会蹦到你身边。
他想起柯林斯对他说过的话。
“试着去爱上自己吧,克莱门特先生。不管是叛逆的你,还是顺从的你。不管是聪明的你,还是普通的你。”
“以及,喜欢同性的那个你。”
柯林斯看着他,似乎可以就这样一直看下去,永远都不会厌烦一样。他伸出手,猛地握住了阿尔蒙德的手。
“生日快乐,阿尔蒙德。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还没等阿尔蒙德适应他手心冰凉的温度,他就站起身来。阿尔蒙德抬起头,发现在他们座位的正前方亮起灯光。温暖的黄色光芒从天花板上打下来,一把吉他安静地摆放在木凳子上,和刚刚走到旁边的柯林斯一起,笼罩在微弱的灯光之下。
“还记得我说过我大学的时候玩过乐队吗?”柯林斯笑笑,拿起吉他,熟练地把它背在胸前。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个拨片,轻轻拨动了几下试音。“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当初的乐队带给我的快乐,我始终没有真正忘记过。”
他抱起吉他,把面前的话筒调整到适合自己的高度。温柔的背景音乐响起,阿尔蒙德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小舞台,他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我想过很多种方式来庆祝你的生日,但我想,我应该找不到更好的礼物啦。”柯林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扔给阿尔蒙德。阿尔蒙德打开它,发现是菲利克斯叔叔让他带上的那个后来被发现是新型发动机微缩模型的装置。“这次我败给菲利克斯了。所以我只好为你唱首歌。这首歌你应该很熟悉,我希望你会喜欢。”
清脆的吉他音缓缓响起,几声前奏过后,浓重的鼓点和摇滚的伴音突然奏响,在整个酒吧里回荡。他的目光对上了柯林斯的。柯林斯低头轻哼,再抬起头的时候,清朗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里清晰地回响起来:
“Look at the stars
仰望那星空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看那繁星,如何为你而闪耀
And everything you do
你可知你有多么优秀
Yeah' they were all Yellow
但你却那么的羞怯不安”( Yellow表示胆小,缺乏勇气,进而不敢采取行动)
阿尔蒙德不自觉地抬起头来。他发现柯林斯一直在看着他,坦率地迎上他的视线。看到阿尔蒙德正在看着自己,柯林斯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I came along
我追随着你
I wrote a song for you
为你写了一首歌
And all the things you do
想着你举手投足间的一切
it was called Yellow
这首歌的名字,就叫做‘黄色’”
突然之间,酒吧里的所有灯都熄灭了。几秒钟之后,从柯林斯所在的位置开始,星空的光芒一点点开始蔓延。黑暗之中,他们仿佛置身真正的茫茫宇宙之间。阿尔蒙德没有能够辨认出地球,月球,或者太阳。但遥远的银河系依然一片光辉,在他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之后,变得更加明亮。
柯林斯的声音也稍稍停滞了。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提高了歌声和吉他声:
“So then I took my turn
我很幸运地得到一个机会
Oh what a thing to have done
让我可以表达对你的爱意
And it was all Yellow
可是我却也一样,如此胆怯
I swam across
我整颗心早已游向你
I jumped across for you
想飞奔到你面前却又止步
Do you know? you know I love you so
你知道吗?我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你
You know I love you so
你应该知道,我已深深爱上了你”
眼泪从阿尔蒙德眼中流淌出来,沿着他的脸庞滚落。他抹掉眼泪,又再次抹掉。他努力地睁大眼睛,不让自己错过面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时间似乎已经不复存在。恍惚之间,阿尔蒙德想起了他最初是如何爱上宇宙和星空的。那时候他比现在小很多很多,却像现在一样孤独。那时候他常常想,也许在茫茫宇宙之中有另外一个地方,那里更适合他生活。可是他却想象不出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要是什么样的世界,才能没有这么多悲伤和丑陋?
要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让他不再这么孤独?
如果他连想都想象不出来,那他要怎么证明这样的地方能够存在?
但是宇宙那么大,也许无论如何它还是存在的。所以他总归要启程。只要走下去,也许有一天,他的问题都能够被解决吧?
只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在孤独的航行中遇到一个像他一样孤独航行的人。而那个人,仿佛从一开始就在等着与他相遇。
而这是否,就是命中注定?
他挚爱的宇宙和星空,算是给了他一个答案吗?
柯林斯的歌声,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
一片寂静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四目相对。
钥匙转动了两圈,门被打开了。柯林斯随手把钥匙往鞋柜上一放,率先走进去,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地板上,对阿尔蒙德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在阿尔蒙德换鞋的时候,柯林斯已经抓起遥控器,把家里所有的灯和空调都打开了。从门厅开始,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就像迎接国王归来。
柯林斯的家并没有很奢华,偏现代简约风的家具装修风格,倒是一点都不让阿尔蒙德觉得意外。柯林斯早早地跑到客厅里,扒在沙发的椅背那里期待地看着他。他大方走过去,脱掉拖鞋,光脚踩在羊绒地毯上。羊绒很柔软,他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来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冲着墙壁指指点点:
“我还以为你家会装修得再华丽一点呢。是谁之前跟我炫耀车又炫耀椅子的,现在这墙上连个鹿头都没有,是买不起吗?”
柯林斯笑了,然后收敛了笑容,伸手把阿尔蒙德的脑袋摁进沙发里。阿尔蒙德也没有坐以待毙,在倒下的瞬间他抓住了柯林斯的前襟,一时间,两人在沙发里滚做一团。阿尔蒙德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柯林斯眼明手快地捉住他的双手,用力地把它们压在阿尔蒙德脑袋上方,一边用力压制着身下的人,一边呲牙咧嘴地说道:“仔细想想,我墙上还真缺个鹿头。不过运气很好,今晚正好有一只鹿主动送上了门。“
“柯林斯大副!你是打算篡位吗?“阿尔蒙德试图挣脱柯林斯的手,但却笑得浑身使不上力气。他拼命忍住笑,把语气装的像开会一样严肃。“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你欠我三部Dust的蓝光电影。我就是冲着这来的!与其跟我在这摔跤,不如你先起来去展示一下传说中的家庭影院如何?”
“克莱门特舰长,”柯林斯的声音也因为忍笑而颤抖着,“虽然您现在坐在舰长的位置上,可别忘了我才拥有对这艘旗舰的最高处置权。谁说我邀请你过来,就一定要给你放电影的?”
阿尔蒙德听到柯林斯的话,停止了挣扎。柯林斯也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两人凝视着彼此,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阿尔蒙德轻轻地把手从柯林斯手中挣脱出来,柯林斯没有阻止他。
“如果你不打算给我放电影,那你希望我来做点什么?”阿尔蒙德的声音有些发哑。他缓慢地举起手,一点点向上移动,指尖轻轻地触碰到了柯林斯的脸颊。柯林斯抓住他的手,他浑身都颤抖了一下,眼睛里带着柯林斯熟悉的困惑的神色。
柯林斯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你真是个傻瓜,克莱门特先生。”
柯林斯的手慢慢地松开了。他俯下身,轻轻地把一个吻落在阿尔蒙德的额头上。
“从我第一次在你那双湛蓝的眼睛里看见那样的神色,我就心动了。那时候我就想,有一天我要把那种神情从你眼里彻底赶走,让你真正的自我勇敢地谱写自己的故事。”柯林斯凑近阿尔蒙德的耳边,鼻尖轻轻擦过他的鬓角。“事实证明,你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而且可以做的很好。你甚至不需要我的帮助……”
“原来这就是你在想的事情吗,德瑞克?”
没等柯林斯承认或否认,阿尔蒙德就突然发力,一双大手撑着柯林斯的肩膀,瞬间就把他压在身子下面。柯林斯梳得一丝不苟的金色短发在他的头重重地落在沙发上的一刻松散开来,他眨了眨眼,似乎需要多花几秒才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阿尔蒙德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
(由于新浪博客严打,接下来省略肉的部分4898字……)
(不要问作者,作者也在寻觅新的更好的平台……)​
阿尔蒙德醒来的时候,周围安静的就像古老的森林一般。他睡在别人的卧室,别人的床上,但过去的这一夜让他想起儿时有过的未曾失眠的幸福时光。门关着,窗帘也好好地拉着,似乎没有任何人曾进来打扰他独享的空间,但是属于他自己的衣服(而不是柯林斯昨晚拿来的那套)却叠的整整齐齐,摆放在床头柜的一侧。
他没有看表,但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丝丝点点地洒落在洁白的被子上,带着一种令人眩晕的金色。这比任何闹钟都要管用。阿尔蒙德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冲进浴室,用他能想到最快最好的方式洗漱完毕,又迅速地套上衬衫和西装,走出卧室。
柯林斯已经不在那里了。离开了主人的办公室看起来比昨晚更空旷,办公桌上曾经铺满的论文和数据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叠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设计构想的草稿纸。阿尔蒙德不知道在他安眠的时间里柯林斯一个人工作了多久,但他猜测柯林斯应该已经回去了。如果换成是他自己,他绝不会渴望比一杯热咖啡和柔软的床铺更多的东西。
他在柯林斯的转椅里坐了下来。这把椅子很舒服,靠在有人体工学设计的椅背上,他甚至都感受不到困扰他已久的颈椎痛了。他顺从了自己的本性,闭上眼睛,像个小孩子一样两脚蹬地。椅子吱溜溜地转了起来,转到迎着窗户的那一面,一阵热辣辣的阳光扑面而来。事实上,他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因为屋子里的空调开的很冷,但那强烈的光线却依然穿透窗户,均匀地洒在他脸上。他很享受这种明亮,就像自己正在进行一场宇宙间的伟大战争。
“我的战友们,”他低声说,“我的兄弟们,愿原力与你们同在。”
伟大的战争失败了。名叫达克·柯林斯的黑暗领袖的统治重新笼罩了宇宙。
&“Cap,&您看起来精神不错。”柯林斯把手里的一个大袋子放到桌子上,顺便把阿尔蒙德的椅子转到自己这边。“不介意的话,我想征用您的旗舰。”
阿尔蒙德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略带尴尬地向旁边站了站。柯林斯毫不客气地坐下来,像阿尔蒙德刚刚做的一样,满足地瘫软在扶手椅里。
“我为了这张椅子花了两千欧元。”柯林斯说。“它绝对值回这个价格。”他抬起头,眯着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公司给我全额报销。”
阿尔蒙德莫名地嫉妒起自己家族公司的员工来。
柯林斯开始从袋子里一样一样地拿出了几十种甜点,密密麻麻地摆了一整个桌子。他不禁暗暗地想道,假如柯林斯每天的早餐都是如此,那这家甜品店的老板基本上只要靠柯林斯一个人就养得起整个店面了。
“我猜你也差不多该醒了,所以去买了点早餐。我不知道你平时能吃多少,所以就按自己平时吃的买了双份。”柯林斯轻巧地捻起一块黑森林蛋糕,连上面的巧克力棒都没有拿掉就整个塞进嘴里,一边吃还一边示意阿尔蒙德不要客气快点动手。
阿尔蒙德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柯林斯的这份好意。他早上很难吃下甜食,况且这些甜食的数量之多已经让他倍感压力。他回想起了第一次跟柯林斯见面的时候,对方的午餐也跟眼前摆着的大同小异,阿尔蒙德觉得那家甜品店的老板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他犹豫不决地伸出手,却始终拿不定主意要怎样挑选。柯林斯瘦削有力的手指上沾满糖粉,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把待选项从他面前拿走送进自己嘴里。从来没想过柯林斯竟然是个大吃货的阿尔蒙德干脆决定袖手旁观,数一数柯林斯到底能在早餐吃下多少小蛋糕。看起来已经有点噎到的柯林斯拿起一瓶牛奶,熟练地拧掉上面的盖子,又顺手指了指旁边的塑料袋:“这是给你带的咖啡,为防止你不喜欢喝咖啡,我还买了啤酒和苏打水。”
“呃……谢谢。”这个可以有。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吃,但是受到了这一堆甜食的惊吓,阿尔蒙德还是觉得有点渴。
“这样不太好。”
“啊?”阿尔蒙德刚拿起一罐咖啡,听到柯林斯的话又迅速地把咖啡放了回去。
“我是说,这样不太好。”柯林斯已经喝完了牛奶,淡然地把瓶子扔进垃圾桶。“吃太多甜食,有可能还没到中年危机就引发心脑血管疾病。其实我自己也清楚,但就是忍不住想要每样都买一点来吃吃看。也许我应该少加点班,多做点运动什么的。”
“哦……哦,其实没关系的。”阿尔蒙德这才明白,柯林斯大概是因为他自己什么都没有吃而误会了。他想着要顺着柯林斯的话头说下去,避免引起什么尴尬,嘴上却不自觉地说:“其实我也很喜欢吃东西。我喜欢日式料理,每次去寿司店都会把今日推荐全都点一遍来吃。”
沉默一时间降临在了办公室里。
“认真的,我们都应该少加点班,多做些运动。”柯林斯看了看阿尔蒙德的小腹,严肃的语气却没能掩盖住嘴角的笑意。
“好啊,如果我能留下来当你的同事的话。”阿尔蒙德想都没想,就爽快地答应了。
听到这句话,柯林斯的眼睛似乎亮了亮。利索能干的首席工程师又回到了他身上,赶走了吃相不雅的超级甜品爱好者。他开始迅速地清理桌子上的垃圾,连阿尔蒙德没喝完的咖啡也一起丢进了垃圾袋。阿尔蒙德想说点什么,柯林斯却示意他不要出声。
“我昨天晚上已经做好了几个初步的方案,让我们的发动机能够装到我们最先进的新型号宇宙飞船上面。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相信我,克莱门特先生,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他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电脑,输入密码,接着就是满屏幕密密麻麻的数据。这一切就像阿尔蒙德熟悉的电影里那样,只不过在电影里,像柯林斯这样的人会坐在更加酷炫的房间里。哦,他会有的。阿尔蒙德的心里的那个小男孩愉快地想。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也许可以设计一间很特别的工作室……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考虑留下来以后的事了。他本来以为他会更迟再做这个决定,至少,呃,至少要先跟美国那边联系一下。
他拿出手机,找到叔叔的号码。他想趁着柯林斯有事在忙,先跟叔叔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和他的想法都说一下。也许他还是太鲁莽了,毕竟他对这边还不熟悉,而他所有的东西又都还扔在美国。
他的手指在拨号按键上转了好几个圈,却始终没能够拨出这通电话。
他忽然之间不想跟美国那边联系了。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他觉得,自己就像这样待在德国也挺好的。他适应的很好,也没有任何问题需要确认。至于叔叔和父亲,他们永远都知道要怎么联系到他。
打定主意之后,他收起了手机。隔着一张硕大的办公桌,柯林斯就坐在他对面,脸上带着淡淡的兴奋飞快地在电脑上敲打着什么。他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事需要做,但他意识到自己很喜欢看着柯林斯专注工作的样子。他们才刚见面第二天,但是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认识了这个男人一辈子那么久。
他知道柯林斯很聪明,也很圆滑,那双翠绿的眼睛里永远闪耀着狡黠的光芒。柯林斯很努力,工作起来就像战场上的士兵一样勇猛而不惜一切。他也知道在那副似乎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而敏感的心,在那似乎永远不会受伤的脸上也会露出孩子一般认真的神色。以及,柯林斯喜欢吃甜食。非常,非常喜欢。
天啊,他还需要知道什么呢。
可是反过来,他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拼命地嘶叫,像动物的叫声一样抓挠着他的心,让他想要知道更多。
他想起昨天晚上柯林斯对他说,让他跟自己和解,让他努力试着爱上自己。
就在这时,柯林斯的打字声停了片刻。阿尔蒙德没有抬头,但他莫名地察觉到,柯林斯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忽然觉得很紧张,就像他第一次参加小学入学面试。他想要牵着父亲的手,但是父亲温柔又决绝地推开他,让他直面自己的人生。
“有什么,呃,我能帮忙的吗?”他站起来,努力掩饰着自己的表情。他向着柯林斯走过去,看着阳光下柯林斯金色的短发,每一根似乎都像猫咪的毛一样柔软异常。柯林斯没有再戴眼镜,只是皱着眉头紧盯着电脑,脸上一扫之前的兴奋和愉快,显得既苦恼又迷惑。
“我不明白。”柯林斯抬头看了他一眼,迅速地把正在浏览的文件打印了一份出来,递给了阿尔蒙德。“这就像是一切起飞的条件都具备了,可是他们却要我们改挖海底隧道?”
阿尔蒙德匆匆浏览了一遍手里的文件。他明白了柯林斯的意思。
“这是怎么个情况?”柯林斯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甜食给他提供的活力,又像是一只优雅的波斯猫突然掉进了水里。“我们的发动机,要用来装配航天飞机,航天飞机?!这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让欧洲航天局那帮子官僚接管俄罗斯维持的空间站?卫星发射和航空特权对他们来说,比未来几十年的航空事业的发展方向都更重要?老天哪,他们到底明不明白,我们可是牺牲了几代人才有今天这样选择的机会!然而他们竟然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上叛变了!”
“已经决定了吗?这只是一个提案,我们还有扭转的机会,对吧?”阿尔蒙德放下文件,为保险起见又审视了一遍发布日期。“我这次特地到欧洲来,就是准备代表克莱门特公司做出一些决定。虽然我个人无法代表整个高层管理,但我想我还是可以发挥一些作用的。”
办公室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就像早晨的喧闹和刚刚的紧张氛围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柯林斯注视着阿尔蒙德的眼睛,它们是蓝色的,蓝的就像法兰克福夏日的天空。
“哦,克莱门特先生。”柯林斯的目光深不见底。“你比你想象的要有用太多了。”
阿尔蒙德记得他上一次埋在资料堆里苦读,还是为了准备飞行员的资格考试。
最终他没有通过,虽然并不是因为他为笔试准备的不够充分。但不管怎样,他记得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过图书馆。
他是喜欢读书的,当然。就算在飞机上被转运到各种地方驻防的那些日子,他也会在随身的行李包里塞上一本他最爱的小说(当然是来自纳特·艾弗金斯先生的《Dust》),并且在每次任务的间隙把里面的故事讲给战友们听。他们大多数人对科恩的冒险都没有太大兴致,只是会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比如“机器人女人也会有大波吗?它柔软吗?”或者“你觉得如果科恩跟那个D妹子搞到一起,他们能不能生出一些长触手的小孩来?”
可是,自从他回国之后,他却发现自己很难重新提起精神去阅读什么东西。最近他的这个状况得到了改善,也许再过一阵子,他又会像过去一样到处拜访纽约的各种神秘又古老的图书馆。在他刚启程前往法兰克福的时候,这个想法还让他隐隐感觉到压力。可是现在,他真的很希望能够回到纽约。毕竟,那里要找英文的资料肯定比这里方便一些。
“说真的,大学辅修一门语言是非常必要的。如果有条件,你甚至可以考虑辅修两门。”柯林斯同情地看着阿尔蒙德对照着德英辞典满头大汗地查找需要的关键词,又把一小叠文件放在他右手边的那摞资料上。“你看我,如果不是因为学了英文,现在就没有办法跟你这么顺利地聊天,也不可能参加乐队了不是。”
“你还参加过乐队表演?”阿尔蒙德忍不住笑了,瞪大眼睛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柯林斯也笑了,抱着手臂在他身侧站定,一脸怀念的表情。
“是啊,如果你有兴趣,以后我可以找机会给你表演一下。我当时还是乐队主唱呢。我们主打美国七八十年代的摇滚音乐,在慕尼黑工大引起过一阵不小的轰动,但后来被学校勒令禁止了。真可惜,本来我们还想进军演艺界的。我猜想,那次我们真的不该把表演场所安排在化学实验室,而且也不应该用实验室的材料来制造烟花效果……”
他们都笑了起来,笑的停不下来。阿尔蒙德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天哪,他想。他都有多久没有这么笑过了,就算突然发作个心脏病他都不会感到奇怪。
“虽然我一开始认为所有工程师都是50多岁不苟言笑永远穿着白大褂的老头子,但你真的跟我想象的首席工程设计师差距很大。”阿尔蒙德点评道。
“是好的那种,还是坏的那种?”柯林斯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阿尔蒙德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我肯定不会想和老头子一起为宇宙飞船的选项做这么多准备。你想啊,光是看这些东西就已经够让人头大的了,你的伙伴还是个沉闷的家伙。这就像是科恩,他跟BOK开过那么多玩笑,但是那个机器人一点反应都没。如果他没有遇到D,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旅程呢……哦抱歉,我自顾自说说起了小说里的故事。我想你应该没有看过……”
“《Dust》。你在开玩笑吗?我怎么可能没有读过?那可是2003年全美销量最高的科幻小说,连着拍了三部电影。每一部我都有收藏蓝光碟。”
他们看着彼此,阿尔蒙德的眼睛瞪的像鹿一样大。
“等我们搞定了这件事,我请你去我家里的家庭影院,我们可以从头到尾连看三遍。”柯林斯补充说道。
“哦,我们当然会的。”阿尔蒙德深吸一口气,下笔如龙般地做完了笔记,扔开手头的文件,把柯林斯刚刚加进去的那摞文件拿下来,重重地拍在案台上。“我正进入状态呢,柯林斯大副。没有什么能阻止我的知更鸟号!”
预期中的会议很快到来了。
阿尔蒙德手里攥着一叠资料,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微微出汗。会议秘书向他伸出手,但他毫无察觉,直到对方疑惑地走开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意识到对方可能是想帮他拿文件。他在会议室门口踟蹰了片刻,不断有人从他身边走过,每个人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会冲他点头微笑,就像这样做真的会让他觉得好一点似的。
“你在紧张吗?”
一个声音蓦地在背后响起,阿尔蒙德差点把手里的资料扔到对方脸上。他想否认,但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如果我手里的是手雷,你已经死了。”
“嘿,放松点,克莱门特先生。”柯林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可能是你第一次站在一大堆人面前并且试图说服他们,对吧?”
当然。只不过从前那些人可没有平均180的智商水平。跟里面那一屋子人比起来,阿尔蒙德从前打交道的对象简直就是中世纪的古人,最大的乐趣就是时不时烧死个女巫什么的。
看着阿尔蒙德惨白的脸,柯林斯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他走到阿尔蒙德面前站定,阿尔蒙德没有躲开,他在等着柯林斯从包里拿个蛋糕给他,然后他好拒绝掉。感觉上,这就会是柯林斯安慰他人的方式。
然而,克莱门特制造工业法兰克福分公司的首席工程设计师却伸开手臂,给了他一个结实又有力的拥抱。
“我知道这有多么艰难。但你不是科恩。你还有我。”
一瞬间,宇宙都安静了下来。闭上眼睛,阿尔蒙德看到了幻想中的旗舰舷窗外深蓝色的星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应的,本来僵直的双腿再次感觉到了血液的流动。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腿脚有毛病,在大步走向会议桌前的主讲位置时差点就摔倒在一步之遥的地方。
他的ppt已经被预先加载好,会议秘书往他手里塞了一支感应笔,只要他按一下按钮就会自动开始播放,而另一个按钮则会发出像微缩光剑一样的红光,让他能够随心所欲地向大家展示他希望引起注意的部分。
“我们今天聚在一起,因为阿尔蒙德·克莱门特先生将要为我们展示来自总公司的新型发动机项目,这将影响到我们法兰克福分公司未来几年内的发展方向。请大家安静并给与一点关注,谢谢。我将担任本次会议的翻译兼会议秘书。您可以开始了,克莱门特先生。”
“啊,谢谢,施密特先生。”阿尔蒙德点点头,笨拙地按下了感应笔的开关。Ppt在他背后无声地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叔叔给他的发动机模型已经被放大并且做成了方便展示的3D模型,每个特殊的部分都标注了注释。会议室里一阵窃窃私语,分公司的总经理路德维希扫视四周,声音停止了。
“这些天我一直在为此次会议做准备,为了以最好的方式为诸位展示我带来的新式发动机模型。我为此准备了大量的资料,连同数据表格一起,现在都发到了在座诸位的手上。”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冷静,但他的手却一直在微微颤抖着。大家开始翻看他们手里的文件,然而几秒之后,就有人发现了问题所在。一只手举起来,阿尔蒙德没法让自己忽视它的存在。
“恕我直言,克莱门特先生。但是我发现您准备的数据都是将此新型发动机匹配在宇宙飞船上得到的模拟数值。这是否与本公司的战略目标相悖?”
会议秘书将提问者的话翻译给阿尔蒙德听。在他翻译的过程中,又有几只手举了起来。
“克莱门特先生,请问您此次是作为总公司代表,还是仅仅以个人身份来展示新型产品的?您是否需要提前与总公司确认再进行您的发言?”
“克莱门特先生,据我所知您并不具备任何实在的技术背景,您代表总公司做出方向性发言是否不太合适?”
情况真的不可能更糟了。
翻译施密特带着浓重的德国口音,阿尔蒙德很想问清楚他没有听清的部分,但是提问一个接着一个,更不用提会议室已经变成一个比麦当劳还要吵闹的地方。他试着让会议室安静下来,于是他轻轻敲了敲桌子,“诸位,请大家先冷静一下。诸位……”
一片嘈杂声中,一个清澈的男音响起来,就像在热锅中注入一股清泉水。会议室里的讨论声渐渐弱了下去,那个说话的人站起来,一边极有耐心地讲话,一边向讲台上走去。阿尔蒙德过了差不多两分钟才意识到那是德瑞克·柯林斯,而后者冲会议秘书挥了挥手,取代了他的位置。
阿尔蒙德很熟悉柯林斯讲英语的样子,那就像个老派的英国贵族,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总是把结尾的发音说的平滑而清晰。然而,当柯林斯说德语的时候,他却像完全另外的一个人,年轻而咄咄逼人。当他在阿尔蒙德身边站定,只说了最后几句简短的话就让会场完全的安静下来。
“我该怎么办?”阿尔蒙德低声问。“我忽然觉得我做了个糟糕的决定。这次会议应该交给你来主持。虽然我做了很多准备,但我毕竟不像你那么懂得……”
“我跟他们说,如果在你说完你想说的话之后还有任何技术方面的问题,我都会负责解答。我会做你的后盾。”柯林斯露出微笑。“不要想那么多。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我会替你翻译。开始吧,克莱门特先生。”
阿尔蒙德点点头,手里依然木讷地攥着那份他和柯林斯一起做出来的充满数据和严谨论点的文件。他在思考着要以什么样的开场白来展开说明,同时连续默念着他最近才学会的几个专业名词,就像一个准备迎接考试的笨拙小学生。他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身边的柯林斯,从那个拥有者与年龄几乎不相衬的才华的年轻人在桌子下面握紧的拳头来看,柯林斯承受的压力并不比他要小。
他想起他平生第一次做科学研究报告。那是在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关于银河系的主要恒星系统和它们之中存在适合碳基生物生存的可能性的研究。他为那份研究准备了三个月之久,最后却输给了一个身穿色彩华丽的触手服装,主题是关于外星人的天马行空的想象的同学。
那次失败让他非常愤怒和沮丧,以至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长达半个月之久。有一天晚上,叔叔敲了他的房门,说想跟他好好谈谈。
他问叔叔,他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人们宁可看一个孩子做荒唐的表演,都不愿意了解真正的科学。
叔叔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告诉他,因为观众最需要的并不是有人给他们上一堂科学课,而是有人真诚地视他们为平等,用最大的努力与他们沟通。
阿尔蒙德咬了咬嘴唇,把那份充满科学报表和数据的文件放下了。
“我的同胞们,”
他想象着,在广袤的宇宙中,无数的星星散发着或明或暗的光。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或者说是融入了更巨大的世界。那是他从幼时就痴迷的景象,那种绝对的空间和安静让他停止呼吸,让他战栗,让他热泪盈眶。
“我称你们为我的同胞,因为我们同为人类,共同出生在这个美丽而蔚蓝的星球之上。我们的祖先从几万年前就开始眺望星空,幻想着宇宙无边无际,而每一颗星辰都有着自己的秘密。曾经他们以为天空是圆的,就像一个罩子,扣在方形的大地表面上。后来,他们又以为一切都是围绕着地球而转动,我们才是宇宙的中心。”
会议室里的人们彼此交换着疑惑的眼神。有些人还在低头看手里的文件,没有人说话。
阿尔蒙德深吸了一口气,让对星空的想象充满自己的脑海,那就像一层坚不可摧的保护壳,让他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气。“几千年过去了,我们的种族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而如今的我们可以通过精确的数值计算了解每一颗我们可以看到的星星的具体位置和运转信息。我经常会想,如果哥白尼和布鲁诺泉下有知,他们会怎么想。我想他们应该会从坟墓里笑醒,然后向在座的各位鼓掌,一直到把手都拍肿了。”
科学家们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会议室里的紧张和尴尬的气氛渐渐消失了,有些人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克莱门特家族的未来继承人,想知道他扯这些事情的目的所在。
“不可否认,我们在宇宙航天领域取得了太多的进步,我是指,在技术方面,没错。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也一样想要表达我衷心的敬佩。因为我想,就算假以时日,我得以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我也未必能够成为像在座的各位一样厉害的航天科学家。因为这个缘故,我曾一度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但是现在,我决定无论如何都将我的想法说出来,不管正确与否,只是因为我也是人类的一员。”
他曾经参加过无数重要的会议,但那些事情和如今他要讲的话比起来,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当我还是一个小男孩的时候,我就如痴如醉地迷恋星空,幻想着人类走遍宇宙的那一天。我们曾经发射过先驱者10号,而现在我们却忘记了曾有过的勇气和梦想。如果你们需要数据和科学理论,你们不需要在这里听我发表观点,只要看看之前发到你们手里的文件,它足以说明——航天飞机并不能够支持我们走向更远的星空,而空间站,虽然已经是前人取得的伟大成就,但比起广袤的宇宙来说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脑海里的星空依旧绚丽而灿烂,只是这次,他把视野拉远,将蓝色的地球也放进了星图之中。母星在宇宙中发着淡淡的光芒,而一切都因为它的存在才拥有了意义。
“我有一个梦想,也有一个信仰。我相信在几千几万年后,人类终将克服如今困扰我们的一切困难。我们会飞跃太阳系,接着飞跃银河系,将人类的足迹送往宇宙的每一个角落。人类会突破自身的生理极限,每个人都能够从事他们热爱的事业。我们会战胜死亡,再也不需要面对别离。”
“但是,为了那一天的到来,如今我们的决定至关重要。我知道我没有权利代替你们做出任何决定,就算我有,我也不会这样去做。我们已经度过了那个愚昧无知的历史阶段,如今真正有权利决定人类命运的不再是当权者,而是科学家。我只在这里请求你们能够再次考虑我们做出的提议,重新考虑与欧洲航天局的合作方向。我诚挚的提议将新型发动机应用在我们即将建造的宇宙飞船之上。因为只有它,才能将我们载向未来。”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柯林斯缓慢又低沉的翻译声。阿尔蒙德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刚刚他当着一屋子宇宙航天专家说了些什么?现在他倒忽然真的有点希望自己被罩在外星触手怪物的服装里,这样就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了。
柯林斯的声音停止了。他转向阿尔蒙德,阿尔蒙德也看着他。
年轻的工程师抬起手,轻轻地鼓起掌来。
就像雨滴一样,一开始是一两声,接着又有四五个声音加入,最后汇聚成一片暴雨般的掌声。人们的脸上带着庄重严肃的神色,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他。他们握他的手,阿尔蒙德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接纳他成为公司的一员。
他想说点什么,但是他的喉咙堵住了。他抬起手拭去眼角涌出的泪水,一次又一次。
“我做的够好吗,柯林斯大副?”他轻声问道。
“你做的非常好,Captain。”
阿尔蒙德再次擦干眼泪,越过人群,他看到柯林斯举起右手,以Spock的手势向他敬了礼。
(Spock是星际迷航长期角色中的唯一一位外星人(半人类半瓦肯人),在詹姆斯·T·柯克上校担任舰长的进取号星舰上担任科学官及大副。他的手势代表瓦肯人的祝福,Live
long and prosper,‘生生不息,繁荣昌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纽约市劳瑞顿图书馆的管理员弗斯特·格雷利安会一个人坐在窗前,背对着许多书架和管理台,静静地度过一整个下午。他并不习惯喝茶,但咖啡则是不离手的饮品。他会翻开一本书,把它摊在膝盖上,然后注视着咖啡袅袅升起的热气,直到弥漫了他的眼镜片。
位于皇后区和长岛的交界处,这个地方仿佛注定就是一个矛盾的存在。有时候弗斯特看着长岛那边过来的人会觉得不可思议。明明相隔这么近,这一边是灯火彻夜不灭的繁华地带,那一边却深入大洋。仿佛在皇后区漫天飘扬的报道最近战况的报纸,只要落进长岛那边的水里,再随着海水浮动一阵,就能到达那片战火纷飞的大陆。
他对战事漠不关心,像许多平常的美国人一样。他们关心的是口袋里又多了几个美分,最近有没有抢劫犯的传闻,物品供给会不会因为欧洲战事而紧缺,自己的政府会不会对轴心国宣战,而年轻人们会不会被突然征召入伍。
弗斯特只是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上了年纪。不过作为一个图书管理员,他倒是真心觉得自己不应该太关注这种时事。他喜欢与书为伴,从小就是。几乎没有人在意过他的存在。他来,他去,就像一条行走在人群中的老狗,没有人会打他的主意,也没有人在乎他的目的地将是何方。
他已经习惯了被遗忘,就像这些在战乱中已经被人们遗忘的书籍一般。
在一个下午,弗斯特一如既往地坐在窗前的时候,他听到了门口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直到那声音走到管理台前,接着是一个男人有些不确定地发问的声音:“请问……您是图书管理员吗?”
“哦,我是的。”弗斯特回答。那声音却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听到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消失了。
短暂的打扰没有能够影响到弗斯特。他喝了一口咖啡,再次回到书籍的世界。他在读一本诗集,看不出是什么年代,也看不出作者的出身。不是歌颂世界,不是赞扬伟绩,甚至不是企盼爱情。那诗句就像他杯中的咖啡,就像环绕他的书,每一行都带着淡淡的气味。这种感觉让他放松,甚至慢慢沉醉其中。
如果真的能够一直沉浸在其中,不再醒来就好了,他默默地想。可是刚刚的声音,忽然又在背后响起:
“我要借这几本书,拜托了。”
怎么,他刚才不是走掉了吗?这一次,弗斯特终于回过头来。首先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双擦的干干净净的皮鞋,加上整齐的西裤和一丝不苟的衬衫,让他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跑来他的小图书馆借书来看。他从那人手里接过几本书,竟然都是柏拉图时期的文学和哲学作品。这让他不禁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
那是一个有着小麦一样浓浓金黄色头发的男人,浅蓝色的眼睛泛着友善的光芒。从他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很像一个在那些新起的大楼里工作的会计师什么的。他不情愿地放下膝盖上的书,起身走到管理台前做记录。弗斯特看着男人低头认真地填写借书单,写下了阿尔蒙德·F·克莱门特几个字。
“这是你的收据,克莱门特先生。”他淡淡地说。“记得一个星期后来还书。”
“好的。”阿尔蒙德把书小心地收好,回头冲他谨慎又善意地笑了笑,转身走出图书馆的大门。
弗斯特的宁静,就这样被打破了。
此后的每个星期,阿尔蒙德都会来送还上一次借的书,同时借走几本新的,基本都是文学和哲学领域的著作,有一些很出名,有一些则略显偏僻,不时还需要弗斯特帮忙才能找到想要的作品。阿尔蒙德的阅读范围很广,从荷马史诗到中世纪甚至近代的著作他都有涉猎。有些时候,弗斯特只是坐在他的窗前喝自己的咖啡,另外一些时候则是两个人分头在图书馆里寻找着书籍,只能听到翻书时沙沙的声音。
在这样的时候,他们也会偶尔交流几句。阿尔蒙德很惊讶能在这里找到同好。他们阅读过类似的书籍,都喜欢叶芝的诗歌,有的时候会从泰勒斯的世界观一直聊到黑格尔的辩证法。他们在不同的书架后面发表自己的见解,更多的时候则是像对暗号一样说着不同作者的名言。一个下午的时光会被很快地缩短,只是一瞬间,从窗口静静地洒在地面的阳光就改变了角度。阿尔蒙德依旧带上他的书,匆匆地跟弗斯特道别,把他自己留在寂静的室内。
弗斯特依然坐在窗前他独一无二的位置。偶尔他会从书里抬起头,却总是忘记喝咖啡,只能让它慢慢冷掉。那一天,他忽然就转过头去。在他的背后依然是空无一人的管理台和不远的门口。没有人在那里,只有他自己。
于是他知道了,他的生活除了与图书为伴,多了对一个人的等待。
天气渐渐转冷,商店门口开始摆放出巨大的圣诞树,还挂着银白的雪花装饰。阿尔蒙德来的次数开始减少了,每次在图书馆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暂,神色间多了几分匆忙。有一次,弗斯特见到他坐在书架间的一个角落,拿着笔在匆匆忙忙地写着什么。
“是你的工作吗?”他问道。“柏拉图的那本书我还没有找到。”
“快要过圣诞节了。最近公司的业务越来越繁忙。欧洲的战事也到了关键的时候了。”阿尔蒙德叹息了一声,抬起头来。“说真的,我不是非常理解那些人为什么要去打仗。只要他们肯花那四分之一的时间在图书馆里,他们就会知道这一切有多么的无意义。”
“哦。”弗斯特没有回答。他知道他要找的那本书就在几个书架之外,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
阿尔蒙德的头发垂下来,落在肩膀上。他的眼神有些黯淡,但是转而就有了新的亮光:“弗斯特,你是哪里人?”
“我出生在英国。”弗斯特说。“很小的时候随父母来这里定居,在宾夕法尼亚。”
“我就在长岛出生,从来没有离开过纽约市。听起来很奇怪吧。”阿尔蒙德笑了笑。“我的叔叔菲利克斯是个旅行家,从我记事开始就没怎么见过他待在家里。他曾经去过很多地方,听说最远甚至去过印度。他从那里寄茶叶回来给我,味道很奇怪,但是有一股特别的清香。”他微笑着,似乎在回忆什么。“就像这些书一样,有种特别的香。”
很少有人说喜欢书的味道。弗斯特想。这个时代人们已经用惯了油墨打字机,然而他从来没有让那种东西进到这个图书馆里。他怕那现代化的气息毁掉了他喜欢的氛围。
“如果这场战争结束了,能够出去随意地旅行,你想去哪里?”
“我吗?”弗斯特一愣。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答案却好像早就在那里等待着他。“也许是去德国看看,巴伐利亚森林……或许吧。”
“很浪漫的地方啊。”阿尔蒙德喃喃道,脸上露出笑容:“要是能一起去就好了。住在旅馆里,你可以坐在窗边看书,我可以躺在床上看书,看到什么好的东西,可以互相交流。偶尔走出这个图书馆,也会是不错的事吧,你说呢?”
弗斯特一愣。他怔怔地看着阿尔蒙德认真的神色,好一会儿,那张脸上忽然露出了忧伤的表情。
“弗斯特。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生在现在的家庭就好了。”
弗斯特没有说话。这是两个人认识以来头一次,阿尔蒙德说他自己的事。不过他只是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
“我一直想去读文学系。说实话,我想做个大学讲师,而不是每天忙着跟钱打交道的会计师。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的意愿……”阿尔蒙德摇着头,脸上带着忧伤的神情。在这一瞬间,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30出头的男人,倒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
“也许只有有身份地位又不缺钱的你才会说这样的话。”弗斯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竟然脱口说出这样的话。“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读几本书就想成为文学家了吗?在社会上生存有多艰难,你有真正了解过吗?”
阿尔蒙德惊讶地抬起头,脸色变得发白。看到他那样的神情,弗斯特忽然有些后悔。然而,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这些人,从来就没有你那样的家世,可以直接去做会计师,从来不愁吃喝。你根本不知道那种滋味……眼看着妻子因为没有治疗费而在自己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唯一的儿子为了那些自由平等的口号去做了志愿飞行员,两年前牺牲在英国,遗体都没有留下来。就算是战争打响,你也不会被征召去前线。只是沉浸在这些东西里面,不满足自己已经拥有的一切。我真的不知道你都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阿尔蒙德仿佛是受惊了一般,声音很低,踟蹰了几下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你没有什么好道歉的。”弗斯特转过身,像是不想看到他。“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告诉你。我从十几年前开始做图书管理员,因为我不想去商场拼杀,也不喜欢跟人过多地打交道。我很喜欢我的工作。因为这是我的选择。可是做的越久,我就越没法走到书外面的世界。”
他脚步动起来,走到几排之外的书架,准确无误地取下阿尔蒙德在找的那本书。翻开来,扉页上写这一句话:
孩子害怕黑暗,情有可原;人生真正的悲剧,是成人害怕光明。
是的,我是个害怕光明的男人。
所以我才会选择逃避。
“这是你要的书,克莱门特先生。记得一个星期以后归还。”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却听到身后再次响起了阿尔蒙德的声音:“弗斯特,圣诞节的时候,要不要和我一起?”
弗斯特意识到是因为自己刚才一不小心说了自己家人的事情。他忽然感到很难过,非常非常的难过。
不是因为在过去的几年里,失去家人以后,他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会坐在图书馆的窗前默默发呆,被自己和世界遗忘。
而是因为,那个唯一的走进他的世界,邀请他走回现实的人,在被他恶语相向之后,依然如故地对他伸出了手。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竟然比被世界遗忘更难以忍受。
弗斯特回到他窗前的位置,坐下,把书摊开放在膝盖上,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他忽然觉得心里很乱,连阿尔蒙德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是的,连阿尔蒙德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弗斯特甚至没有准备好下一次阿尔蒙德来的时候要对他说些什么,是要道歉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跟以前一样与对方一起在书架间游走,消磨一下午的时光。在那遥远的港口被战机无情地蹂躏之后,政府以惊人的速度和决断对轴心国宣战。他们甚至都没能等到那一年的圣诞节。
阿尔蒙德的书,是以邮包寄到的。上面鲜红的三角军用邮戳,深深地刺痛了弗斯特的双眼。
劳瑞顿图书管理员弗斯特·格雷利安开始常常走上街头,在报童吆喝着最新战事信息的时候付出那几个美分。年轻的大兵们成群结队地走过街头,在港口踏上去欧洲战场的船只。他开始越过那陆地与岛屿的界限,远远凝望着看不到的方向。
在他的视线里,有金黄色的头发轻轻落下,温柔地搭在那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肩膀上。
那个肩膀会扛起怎样的重量?是M1903还是木柄的卡宾枪?他的脚步会不会有一天踏上那片他们曾经谈论的巴伐利亚森林,而他会不会驻足回首,在战火纷飞中偶尔回忆起那些个宁静安详的下午,和他曾说过的书的清香?
贪恋书香,并不是一种过错。如果想要,那么就回头走自己想走的路,也没什么不好。
弗斯特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把这句话说出了声。他习惯性地从书架间抬起头,却再也看不到另外那个身影。
弗斯特的生活又回到了过去的状态。
不再有人打扰他与咖啡和图书相伴的时光。他依然坐在窗前,让整个下午那样缓缓流逝。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温和而不刺眼。但是却少了那么几分热度。
他忽然发现自己站在战场上,背后是成群的士兵。他们都呼喊着冲向前去,炮火声震天地轰鸣。他向前奔跑着,匆忙地在人群中搜索一个身影。终于,他看到了阿尔蒙德。那个曾经穿着一丝不苟西装的男人如今已经剪短了头发,脸上犹豫又略带温柔的神色已经变得坚毅如钢。阿尔蒙德忽然抬起头,淡蓝色的眼睛定格在他身上,转而露出温暖的笑意。
“啪嗒”一声轻响让他从梦中醒来。一瞬间他有些茫然,接着就看到落在地上的书。原来他坐在窗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啊啊。要是能跟他成为战友该多好。
一起战斗在生死的战场上,照顾着彼此的生命。
人生是这样短暂。一眨眼就会错失一个人。
………………………………
“你看,这里的雪真大,在纽约是很难看到这样的场景的。”弗斯特微笑着,一边回头看着一边向前跋涉。“我还没见过这样多的山,不过总觉得好像很熟悉。”
“我倒是没少见,从诺曼底一直打到柏林,什么样的山河都走过了。不真正走过一遍,还真是很难想象过去的那些人都是在怎样的地方写下那些文字的呢。”
“我还带了你喜欢的书。”弗斯特从大衣兜里拿出一本封面很旧的书。“一个人读书,有了想法很难传递。”
“所以你选择了写作这条路吗?”
“不,只是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这些年我写下的文字,基本上都是读书的感触。就当是你在身边了,写给你看。”弗斯特低声说,转身继续向着森林深处前进。没过膝盖的深雪让他的跋涉变得更加艰难。他把手伸进兜里,紧紧攥着一块金属牌子,好像那就是他力量的源泉。
“真是羡慕你呢。如果可能,我也想重新去读文学系,有时间的时候就写作。”
弗斯特没有回答。他停下了脚步,过了很久,说道:“还记得那个时候你说,我们可以一起来巴伐利亚森林看看,我坐在窗边,你躺在床上,一起读书。”
“啊。怎么会忘了呢。我们这不是来了吗。”
“你还说,可以一起过圣诞节呢。一个人过节,真的太孤单了。”
“啊。那是当然。今天不就是圣诞节吗。”
“所以啊,为什么没有等我,就自己去了战场呢。”
这一次,却并没有人回答。
他静静地站在树丛中。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开始下雪了。
他颤抖地从衣袋里拿出那块金属牌子。经历战火和风霜的铭牌上面早已锈蚀,依稀能看清“阿尔蒙德·F·克莱门特”几个字。
“弗斯特,一直想告诉你,其实我很喜欢你。回去以后一起过圣诞吧?”
那封放在军装右侧衣袋里的,没有寄出去过的信,连同这块铭牌,就是阿尔蒙德最后留给他的一切。
淹没在钟声和风雪声中,听不清楚的回答,连同暮霭一起降临。身处黑森林中的男人,终于慢慢蹲下身,在雪地里躺下来。远处的灯火通明,隐隐约约传来圣歌:
[听啊,天使高声唱:荣耀归与新生王,天人从此长融洽,万国众生灵,响应诸天歌颂声……]
雪花静静飘落,金属牌子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慢慢被雪覆盖。
[听啊,天使高声唱,赐与我们新生……]
今天是个美好的日子,微博上一早就在刷各种父亲节的消息。我刚打开手机准备问候一下久违的爹(贴吧的&流浪去黑森林,就是你们熟悉的大狗叔),&就看到被我拖稿的委托人发来消息:&在吗?
啊委托人您终于忍不了了吗!怀着忐忑的心情,我问他有什么事情。
“我在贴吧看到狗叔的图被抄袭了,所以过来给你看看,跟委托没有关系哦!”
我感到放松的同时又有点疑惑,于是点开委托人发来的图:
卧槽!这不是我爹么?
怎么看都很像我那只红毛老狗爹啊,他的原兽设如下:
按照抄袭的标准,相似点已经足够了。毛色,种族,眼镜,服饰,服饰颜色,绷带,等等……就算不提这些,我也跟委托人一样觉得这妥妥就是抄袭啊。
我就把这事告诉了我爹。他一看也懵了,于是去找原设定沟通看是怎么个情况。
以下是沟通结果:
更详细的情况,可以参见微博:&
OK,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明白了。“我就是用了你的设定,这能算抄么,天下只准你自己用这样的设定了?以及我们虽然都是红色,但是是不一样的深度!”
我请问一下这位,按您的逻辑,您爹出去染了个发,就不是您爹了是不?
设定这种东西,每个原设都是作者的心血,都倾注了作者深深的爱。你随便就拿来改改就说是自己的,这跟把一本小说里所有人物名字都改了然后再改个性别就硬说这是自己写的小说有啥两样么?
我爹人很老实你们就这么欺负他,是真觉得画师画的玩意儿都不值钱么?
本来我爹客客气气跟你们沟通,你们这些小年轻字里行间都是不服气,话里带着刺还怪人家,觉得大叔就好欺负了么?
这事儿不算完。我希望你们能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也希望列位看官,如果你们看完了这些话,能站出来说两句。
偌大一个兽圈,最近频繁暴出抄袭事件。再这样下去,原创作者只会越来越心寒。这是我们大家想看到的结果吗?这就是我们想要的FURRY文化吗?
经常被朋友问到想要提高动画技术,该看一些什么原画集或者设定集,事实上我们觉得比起一些动画方面的专业书籍,要提高技术很重要的一方面是加强基础。基础稳固了才能更快地提高水平。
所以这次我们介绍一些可能会对大家动画基础有帮助的书籍,有一些是原版的,有些是可以在书店买到的,希望大家喜欢:
《瞬间连写》系列1。日本原版。
内容:动态瞬间的逐帧照片。这个书一系列有很多本,我们只买了其中的几本。这本主要是跳跃和踢打等的连续动作。
这种书仅供作为动态的参考,实际原画的时候还是需要自由发挥的,毕竟真人动作和动画是有一定差别的,需要注意。
另外一本也是类似的日本原版。日本出过很多这样的参考书,可惜国内这类的书很少。
这本是同一系列中的使用武器的连续动作,包括了使用刀剑和枪支等武器的动作分解图片。
湖川出的造型技法。日本原版。
虽然因为出得比较早的关系,现在看起来画法有些老式,但是基本原理还是阐述得很清楚的。如果能看懂日文的朋友就更容易看了。
迪斯尼的《Drawn To Life》,有2册,原版。
是一本讲述如何从生活中提炼动画的书,同时还收录了很多珍贵的手稿。英文优秀者推荐。
《面部表情大全》。引进版,书店或者淘宝可买。
这类的书籍很多,这本同样也是有各种不同人种的不同表情变化。看完以后感觉脸部肌肉很酸……
《透视缩短-人体透视图库》。引进版,书店或者淘宝可买。
这本大力推荐一下。有很多非常刁钻的角度,对研究结构和透视很有帮助。
《艺用人体解剖》。引进版,书店或者淘宝可买。
本书有非常详细的图例和骨骼及肌肉解剖图。在照片上还附有透明纸的骨骼结构,对比来看非常清晰。
动物结构《Animal Anatomy For Artists》&《Grand Cours
D'Anatomie Artistique》。原版。
其实两本的内容是比较相似的,所以就一起介绍了。
更推荐右边的一本,内容更多更全面一些。下面的图片也都是来自右边那本。
有很详细的马、牛、狗等动物的肌肉及骨骼解剖,对于画动物和怪物都会很有帮助。
(13)(32)(6)(22)(30)(13)(19)
傻狗爹有生之年系列。第二遍重置,第三遍重置版待定中理由原班友情出演,特工和作家兄弟的故事哥,我永远是你弟弟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老派武侠小说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