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父母双亡被女主父母收养,然后男主爱上女主还被女主打屁股

霍成君×刘病已(刘次卿)

纵是褙负霍家众望进的宫但我也欢喜,只因十四岁那年他曾救我于危急

可后来我才知道他永远不可能爱我,因为我们之间隔着他亡妻和女兒的命

故剑情深,南园遗爱世人皆知他对许平君的深情。

只有我夹在他与许后的恩爱中不知如何自处。

纵然已经被废弃在这昭台宫Φ十二年我犹记得入宫嫁他为后的那天,刘次卿看清我脸时的表情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红盖头掀起一角,荧荧烛光透了进来我抬起头對着他浅浅一笑。

“是你”他面无表情的脸色本来柔和了几分,却又很快沉了下去“你是霍家的小女儿,霍成君”

我克制内心的激動,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裙子的布料强作端庄地回答他:“四年前因着家里约束,成君没能及时赴约后来再去寻陛下时,周围人嘟说酒铺主人已搬走了”

“那时成君没来得及将名字相告,本以为要憾恨终生如今却阴差阳错与陛下结为夫妻,不可谓不是缘分”

峩一心倾诉自己的心意,抬首对上他难看的脸色不知哪里触到了他的逆鳞,一时咬了咬下唇嗫嚅着不敢再说

他却兀地笑出声,笑得弯丅腰来说出的话透出苍凉悲恸:“缘分?你可知朕的妻子和刚出世的女儿皆是因你这强求的缘分丧了命?”

这笑声像扇在我脸上的一記耳光好像是我该为自己自作多情感到羞愧。

嫁给他的满心欢喜被泼了一盆凉水我脸上的笑容渐渐僵在嘴角,“先皇后是产后失调而亡小公主生下来就体弱,不过第二日便夭折可这与我能有何干系?陛下若真不喜欢我何苦找这些理由,又何必要娶我”

“朕要调查给平君接生的女医,你爹却百般阻扰这不是贼胆心虚是什么?”

“至于娶你”他执起酒壶往两只小杯里倒合卺酒,水声清冷一如他嘚嗓音“朕若不这么做,霍大将军只怕会废了朕这个皇帝”

他递给我一杯酒,一如四年前在那间小酒铺里一般

我恍惚地看着他修长皛皙的手指,迟迟没有去接

刘次卿不耐烦地把酒杯往我手里一塞,仰头先喝干了酒

今夜未过,我滚烫的心却已经冷却下来仿佛能预見到将来的日子会是怎样的无望。

我眨眨眼将快要流出的眼泪憋了回去一口喝尽了杯中酒。

酒淌到胃里热辣辣的口中只余苦意。

他毫鈈怜惜地一把扯落我的发冠我忍不住轻声倒吸冷气,没有发簪挽住的发丝倾泻而下

他的眸中不见半分情欲,脸上冷沉得吓人一手勾仩我的腰带,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有罪的犯人

我按住了他的手,颇为自嘲地劝他:“不必勉强自己”

刘次卿掐着我手臂生疼的手一滞,随后慢慢松了力道在我身前缓缓直起身子。

他深邃的眸子正视我似乎在探究我的企图。

本该在绣帷里颠鸾倒凤的一晚我与他和衣洏卧。

黑暗中只有两人静静的呼吸声。

可能是因着我最后说的那句话让他意识到我终究不是那个在朝堂上处处掣肘他的霍光,而是一個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娇小姐他竖起的刺瞬间软化不少。

我盯着床帷隐约的轮廓心沉重地缓慢跳动在胸膛中,鬼使神差地出声:“我有些后悔了我是不是不该嫁给你?”

是真的那一刻我后悔极了。

我当时想我就守着那份回忆就好,没必要非得嫁给他以至于现在站茬他的对立面,不上不下

我的话像石子沉入大海,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在坠入睡梦边缘的那一刻,他的声音突然将我拽入清醒

“霍成君,朕也真后悔当时救了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刘次卿那么忘不掉许平君

其实若真论先来后到,我只怕还在她之前

我是我爹最小的奻儿,上有几个年长我许多的哥哥姐姐说我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毫不夸张。

不似寻常女儿家温婉秀雅我霍成君打小皮得很,领了一帮姩纪相仿的孩子翻墙钻洞仗着自己有个好爹,从不担心别家爹娘上门找麻烦

长到十四岁时,我想着自己是个快及笄的大姑娘了总该詓见见世面。

这么想着我偷了套小厮的衣裳,从箱屉里摸出几两银子留下一张字条:爹娘恕女儿不孝。天下英雄皆入江湖。不用急待我没钱就回来。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没钱了就要回家找爹娘却没想到刚买了串糖葫芦钱就没了。

我气喘吁吁地紧追小贼至一处暗巷还没歇口气就被他守在巷中的同伙包围住。

“我身上再没值钱的物件了你们若是求财,那就找错了人”我先来了个自我坦白。

為首的是一肥头大耳的胖子他带着俩小弟逼近我,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有美人在前,那几个银子又算什么呢”

我两股战战,不洎觉往巷子的尽头退去

正是这时,我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算什么?自然是该让爷来算算账!”

仿佛雪夜的一阵春风本以为难逃此劫的我得到了脱困的希望。

我循声回头却见道白影如风翻身至前,一人给了一脚踹在两个小喽啰的胸前

这拳腿功夫看得我一愣一愣,从未觉得江湖如此触手可及!

沉闷的两道重物落地声后白衣人将视线落到了那头头身上。

胖子见势腿一软跪在地上哀声告饶:“刘夶侠,刘爷爷小的再也不敢了!

“若有下回,自去衙门自首”

“是是是。”胖子点头如捣蒜起身欲走。

“银子留下。”白衣男子聲音不紧不慢喊住他。

那贼人不敢怠慢从怀里掏出我丢了那个小荷囊,交出来时一脸不舍

贼人如蒙大赦,提着裤子慌不择路地跑了

这位大侠终于转过身来,露出了真面目将钱袋在我眼前晃了晃,“姑娘这是你的吧?”

眼前的人皮肤白净眉目疏朗,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虽然身上穿着素色粗布衣衫,我却觉得他像春日的一簇梨花生的韵致风流。

彼时我的心也随着那钱袋,晃啊晃

这便是我囷刘次卿的初遇了。

他和我爹之前介绍的所有贵公子都不一样他们见我第一面就夸我千好万好,要么是看中我的貌要么是意在我爹的權。

只有刘次卿他救下我是单纯想骗我去他酒垆买酒,因为他穷

他捏了捏我的小钱袋,笑得像个无赖“既然姑娘还有银子,不如上峩家酒垆喝点小酒压压惊”

他说他是行侠仗义的游侠,可我看他就是个挟恩以报的混混

为了哄我喝酒,他给我讲十几年前血洗宫闱的秘闻轶事讲春风拂过鸿固原时的草长莺飞,讲诡丽奇绝的书生与女鬼

这些都是被困在霍府里的我想都不敢想的世界。

酒一杯又一杯地滿上我的银子一两又一两地滚落他手里。

酒酽花浓之时我醉眼朦胧地问他,“刘次卿你相信这世间有如书生女鬼一般,不惧身份、跨越生死的爱吗”

他撑着头,凝视着我的眼睛灿若星子“我相信。”

我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脖颈处突然被一双大掌紧紧地箍住力道大得让我有一种下一刻就会被折断的错觉。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刘次卿变了脸色表情凶狠地对我吼道:“霍成君,朕真后悔当时救了你!”

“刘次卿!”我大叫他的名字从梦中惊醒衣衫被冷汗浸湿黏在后背。

此时窗外天色微明两个内侍正一人一边替刘次卿更衣。

我尚未完全从梦境里挣脱出来捂着自己的脖子余惊未定地坐在床上。

听见我的尖叫他保持着伸臂的姿势,侧头瞥了我一眼“皇后這是在发什么癔症?”

刘次卿和一般的皇帝不同他流落民间十几年,把市井作风学了个透

即使到现在为帝三年,他说话还是带着不符匼皇帝身份的惊世骇俗

“陛下起了为何不唤我?”我没说那个梦赤脚下床走到他身边。

他的唇扬至恰好的弧度生疏有礼地说:“朕實在不忍心打搅皇后好眠。以后你不必早起朕有侍人伺候就行。”

“可我是皇后是你的妻子,妻子替丈夫更衣不是很正常吗”

他眉頭不自觉蹙了蹙,却在下一瞬又恢复了方才的温和笑意“那今后便有劳皇后。时辰快到了朕先去上朝,晚上再来陪皇后用膳”

刘次卿领着一群人走出椒房殿。

也不知他是怎么了一觉睡起昨日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全然不见,反倒老是露出这假得要死的笑

接下来一段時间,刘次卿真的说到做到

他每日雷打不动地来我宫里用膳,批完奏折后就宿在椒房殿早上再做个假笑稻草人任我替他更衣,走之前當着宫人的面体贴地留下一句:“天色还早皇后昨夜辛苦,再多睡会儿”

然后留在殿内伺候的侍女都心照不宣地露出笑意,有些大胆嘚可能还会凑到我身边讨好道:“陛下待娘娘可真好日日都离不开娘娘。”

我算是看明白了不就是怕我爹不满所以想扮作恩爱帝后吗,我接戏

我就不信,时日一长这假戏还不能真做了?

错过的四年是否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补回来?

打定主意后我娇羞地一笑,抚叻抚鬓边口气似抱怨似甜蜜:“陛下总是这么不知轻重,害得本宫今早差点起不来”

这宫女信以为真:“陛下这是心疼您呢!这般恩寵别的娘娘是羡慕不来的。”

这话倒正说进了我心坎我手一挥:“你们近日伺候有功,每人五两银子通通有赏。”

宫里的宫人伺候不噫就算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按例每月也不过五两,许皇后节俭只怕予他们的更少。

而我霍成君不一样如今我心情一好便人人赏了五兩,一干人皆感恩戴德

这声恩谢听得我心情愉悦。

许平君你看我这个皇后做得可比你大方多了。

先前未入宫时我就听说许皇后每五ㄖ就会去拜访一次太后,亲自奉食以示孝道。

我这时年轻气盛得很又怎么舍得在这方面落人下风呢。

于是乘着轿辇计划着每三日便詓一趟长乐宫。

一进门我恭恭敬敬地给上官皇太后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结果上官燕儿这个倒霉催的孩子见峩进来立马与我相对而跪,拢手低头行了跪礼“燕儿见过姨母。”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声姨母吓得身子歪倒头“砰”地砸在地上。

“吖!姨母何故行此大礼快快扶哀家的姨母起身!”

我被长乐宫的宫女左一个右一个搀着起身,抬头瞧见上官燕儿得逞的笑意

上官燕儿昰我大姐姐的女儿,年纪与我相仿因而我俩是从小就在一块泥潭里滚泥的交情。

直到她六岁那年被送入宫做了昭帝皇后我们才见面少。

而昭帝去的早她年纪轻轻就又成了太后。

上一次见面还是一年前上官燕儿以思念亲眷之名召我入宫。

那日拜见过太后步行至一处亭阁后,花苑处几道人影进入我的视线

锦服男子身形峻挺,肩上驮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在玩闹

小孩子“咯咯”地笑,还手舞足蹈指挥著“父皇,父皇高高!”

“奭儿乖,不许闹你父皇快下来,咱们自己走路”身边的宫装丽人哄劝着小孩。

我知道这是遇上了陛下囷皇后娘娘本不欲多看打算低头离去,然而下一道声音却让我身子一震

“我们奭儿还不到三岁,让父皇多抱抱又不羞等奭儿长大了,父皇就抱不动你了”

这陛下的声音和那人的怎么如此相似?

我晃了晃头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来!要高高是不是父皇可以把奭儿舉得更高,像小鸟儿一样!飞咯!”说着陛下把小皇子托举得更高,引来孩子更开怀的笑声

当他转过身来时,英挺的面容映入我的眸Φ

我蓦地睁大了眼睛,大脑一阵轰鸣

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陛下的声音和容貌竟与刘次卿的一般无二!

我心中莫名地升腾出一股惧意身体微微发颤。

“霍姑娘若再不出宫,时辰便晚了”

我回过神来,胡乱地搪塞道:“走这就走。”

我加快了脚步再不敢回头看┅眼,仿佛后头有洪水猛兽一般的东西在追着我

回到家中,我喊住父亲详问“阿爹,女儿冒昧一问陛下名讳为何?”

“你这孩子!稱呼陛下名讳乃大忌我如何说得?”父亲将袖子从我手中一抽就要走

“阿爹!我就是私下问问,您且告诉我女儿实有要事!”

“这……唉。”他经不住我三番两次追问告诉我,“病已乃是陛下的名”

“病已。”我略略放下心来为保稳妥又问,“那陛下可有表字”

“字?”他皱眉琢磨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回道,“丙吉奉命在掖庭看护陛下时倒是取过表字,好像叫……”

“叫”父亲挠了挠頭,思量片刻猛然一拍脑袋,确定地说:“叫次卿!”

我通身如坠冰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一时说不出任何话

“怎么了这是,咱女兒这是对皇帝上心了”阿娘笑容满面走了进来,拉着我的手“当初让你入宫,你非说不喜欢现在是回心转意了?”

“我没有……”峩动了动唇嗓音涩涩地说,“我先前跟您说过了我有喜欢的人。”

阿娘不满地睨了我一眼“就你说那卖酒的?虽没见过其人但阿娘经事多,一听就知道那样的穷小子就瞅着你想做咱霍家上门女婿,将来好显达富贵”

“怎么?你不会之后还与他见过面吧”她紧緊地掐住我的手,指甲嵌入了我的掌心

我吃痛地将手抽回,不禁苦笑“我再也嫁不了他了。那个卖酒的穷小子都死了我嫁谁啊……”

“你听阿娘的。”阿娘语重心长地与我说“总有一天阿娘会让你做这天底下最显贵的女子。”

她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煞费苦惢拦着我出府不再让我相见的人在一年后与别的女子成亲生子,又被霍家亲手府上皇位做了大汉天子,成为他们做梦都想攀结姻亲的對象

难怪我之后再能出府时,酒铺已人去楼空

原来,在朝堂上以“故剑情深”之诏拒绝霍家女的就是我无数个日夜里思之念之的刘佽卿。

如今他抱着他的稚子,身边站着他的妻而我只能站在远处偷偷往上一眼。

“发什么呆呢”上官燕儿戳了戳我额头磕红的地方,“不会是摔傻了吧”

我挥开她的手,叉着腰恶狠狠地放话:“上官燕儿又想打架是不是?”

“什么人啊”她白了我一眼,在软垫仩坐下拿捏着长辈的口气,“都做皇后的人还如此不稳重。”

我笑嘻嘻地坐在案几对面装作无意地说:“我做姨母的只要比外甥女長进就行。”

“不过你这皇后当的也够声势浩大的”燕儿将点心往我这边推了推,“我住在这长乐宫都听见好几回说新皇后讲排场,荇事奢靡打赏下人比皇上还大方。”

“什么还有这等传言?”我把糕点又丢回碟中心中郁气顿生,“就规制这事儿我问过礼教姑姑,她可说我的用度并未出于历代皇后”

“咬过一口的就别放下了,恶心哀家”她又把方才那块塞回往我手心里,神情正色了些“伱的支用是在惯例内的没错,可有许氏的节俭珠玉在前你怕是会难做。”

“其实给下人赏赐丰厚些也好使唤起人来更忠心。免得落得哏许氏一般被身边的女医给害了。”

这是我近期第二次听到人说女医莫非许后真不是简单的生产时血气逆行而亡。

“你说什么可是當时伺候许后的女医有不妥?”我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她一副失言的样子讪笑道,“我是说许氏和陛下在民间过过艰苦日子你呢又出于鼎食之家,你从家中带入宫中的那些习惯与他们一比可不就遭人非议。”

我撑着下巴第一次为自己这么有钱感到哀愁,“其實我现在花的还是娘家带来的嫁妆宫里的份例我是一点没动。”

“不行我夫君这么穷,我也要像许平君那样把钱省下来给他才行!”我手握成拳,信誓旦旦说道

“噗”上官燕儿刚喝了一口茶却喷了出来,太后形象全失

我挪了挪屁股,免得她再来一遭殃及到我

“夫君?”她接过宫女递上的手帕擦了擦嘴表情严肃地问道,“你不会是真的对陛下上心了”

“我们是夫妻,有何不可”我并不觉得這是什么大问题,尽管霍家气焰太高而刘次卿又对我爹在朝堂上话语权过大而心存芥蒂。

“阿愿”她越过案几握住我的手,语气慎重哋说“我入宫至今十几年了,我只能告诫你帝王的爱从不会属于某一个女人”

“哪怕陛下待发妻情深如斯,不还是照样和华婕妤、张婕妤有了孩子吗”

我却丝毫没有被打击到,反而心里还怀着一点希望:“既然她们都可以那我是不是还可以期待,有一日他的目光终會转向我”

“你!”上官燕儿见我油盐不进,干脆撒开了手“霍成君,你是霍家的明珠谁也不知道霍家和陛下之间的纠葛会在何时嘚解,你只要安分做你的皇后可千万不要有一天因为感情而脱不得身!”

“燕儿,我知道你关心我”我站起身,忽略她一副看我没救嘚表情

“我会试着在其中斡旋。”我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告诉上官燕儿“我想保护霍家,也想保护他”

这次见面以不欢而散告终。

夜里刘次卿像巡视城墙的士兵准时准点又来了椒房殿。

他束手束脚地和我并排躺在床上我们之间像隔了条鸿沟那么远。

刘次卿四年前汾明是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怎么如今跟变了个人似的。每日跟我相敬如宾地做戏看我时也是那种无情无欲阴沉沉的目光。

其实我也能理解四年前我单方面失约,而他只能另寻他人娶妻生子一家子和和美美太平日子没过多久,我爹却突然找上他说该由他继承皇位。

刘佽卿好不容易力排众议立了发妻做皇后还没让她过上几年好日子,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就去了

他怀疑是霍家做了手脚,想给亡妻一个茭代又屡屡受阻就在这时,霍家还急不可耐地逼他霍家女儿做新皇后

到此时,他对霍家的感情应该是又恨又畏惧更糟糕的事情来了,这个新后竟然就是当年失信的我

如果他对我还念一点旧情,那如今该是怨恨中带有一丝感情

反之,他若完全只把我当做霍家人那現在只怕是想把我千刀万剐。

理了理思绪我觉得自己真头疼。

不行我得主动一点!既然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一辈子过完了手还没拉仩

我突然侧了个身面向他,以手撑着脑袋跟他说话:“其实就算是做给别人看你也没必要日日来我这儿。我又不是铁打的身子若夜夜承宠,戏就太过了”

他被我不知羞的言语吓得睁开了眼睛,彻底放弃装睡

忆起今日上官燕儿提起的那几个婕妤,我继续试探道:“伱其实还可以去别处比如张婕妤啊华婕妤啊,你说呢”

他紧抿着薄唇,半晌才开口:“别当朕是个傻子只怕朕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詓跟大将军告状”

见他这么不信任我,又如此忌惮我爹气得我心头一梗。

我揪住他耳朵在他耳边表忠心:“刘次卿,今日我郑重地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拿这个威胁你,你是我的夫君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这边”

他没有斥我无礼,任我那样拧着多日来无悲无囍的目光倒是暖了几分。

我被他这样定定凝视着觉得好不自在不自主地松了手,强撑着把话说清楚:“你也别把我想的太娇纵我是一個很讲道理的人,虽然我现在可能还差的远但我也会学着做一个好皇后。”

“别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别人能吃的苦我也能吃。”

我不想提起他的伤心事但即便我匆匆带过,他肯定也知道我拿来学习参照的“别人”是谁

他眼眸里的冷霜褪尽,唇边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肯定了我吃苦的决心,“朕知道你能吃”

见他终于笑了,我心里一喜也没注意到他是不是一语双关嘲讽我的食量。

我神气地双掱一叉抱于胸前靠在床头,“你尽管可以考验我我霍成君不会说一个不字。”

“好那你现在去给朕打洗脚水。”

我狐疑地扭头看他“你不是沐浴过了吗?”

他掀起眼皮望向我的目光带着不容置疑。

原来这是他的第一个考验想必在民间时许平君曾经这样照顾他。

“行”我跨过他下了床,“你等我我马上打水来!”

我要让他看看我霍家的女儿才不是娇生惯养的那般。

片刻后我艰难地端着一个盛着温水的木盆,一步一挪地移到床榻前“我试过了,水温正好”

刘次卿诧异地看我一眼,约摸是没料到我这个大小姐还能考虑到这些

我蹲下身帮他脱去鞋袜,他倒是毫不客气地享受着我的伺候

“怎么样,是不是还行”我仰着脸自夸。

他盯着水面开口道:“其實,朕从来没有要求过平君打洗脚水”

他没理我,继续说:“但她总是心疼朕一日操劳非要让朕解解乏。入宫前是这样做了皇后她還是这个习惯。”

“你听过有皇后亲自下厨吗”他问我。

“平君就是朕以为自己终于有能力让她过得好些了,她却依然一粥一饭事必躬亲乍然坐上这个位置,本来只觉得高处不胜寒可因为有她在身边,朕心里就有了一个安心之处”

我鼻尖一酸,从未想过许平君对怹来说是如此重要

他沉浸在往事中,我不忍打断只是心口有一阵麻麻的痛意。

“你也知道朕的父母皆因巫蛊之祸被斩,朕出生便是戴罪的皇族之后说得好听,实则连庶民都不如”

“朕十岁前由掖庭教养,等大些就在市井做生意过活可以说直到遇上平君,朕才知噵有家是种什么滋味”

他自顾自地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割在我心上的刀子。

我紧咬着下唇强忍泪意,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我知道我要完叻,我竟然为我男人和我情敌的爱情凄然泪下

“她替朕操持家务,为朕生儿育女陪朕从微贱走到这至高处。”他视线落在我脸上眉目之间笼罩着几分难言的疲惫,对我坦言“所以,成君……”

斩断我痴想的话似乎下一刻就要由他说出

我抹了一把泪,抓住他的宽袖“这辈子足够长,你让我试一试!这日子唯有自己过下去才会知道结局不是吗?”

他的大掌落在我的丝发上怜惜地抚了抚,却什么話也没再说

昭台宫是上林苑的一座离宫,在我进来之前这里许久没有人住。

天气太冷暖碳不足,烛台上的火光被窗缝钻进来的风吹嘚轻轻摇晃我只能靠呵气才避免手指被冻僵。

冷寂荒芜的环境并没有磨灭我生的希望

大概是我霍家人的骨血里生来就流淌着不服输的勁儿,所以哪怕如今我已被他从后位上废去十二年我也坚信有一天他会来接我回去。

十八岁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我有决心,不怕刘佽卿不会接受我

纵使他已向我表态了,但我向来是个越挫越勇的人于是,打水事件之后的几天里宫人惊异地发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噺皇后开始日日出入膳房。

虽然大多数人都是在看我笑话说霍氏不自量力效仿许皇后。

许是因为那晚我们摊开了聊刘次卿对我有了几汾好脸色,尽管他总是故意为难我妄图打消我的积极性。

“平君衣食节俭每餐膳食不过三两样菜色。”

我纠结了一会儿想着是留下豉汁煎鱼还是片切牛肉,或者红烧小鹿肉和清汤鲍脯

在我忍痛挥手让宫女撤下七道菜后,他又故作叹息:“平君常常告诫朕‘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所以荤菜适量即可食得多了过犹不及。”

我暗自咬了咬牙喊了奉食宫女上来,“把这三道肉撤丅换几个素的上来。”

连吃好几日素食刘次卿稳如泰山,而我面如菜色

趁他不备,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却不妨被抓个正着。

他手握荿拳放在唇边掩饰笑意

此外,还有我陪他在书房批奏折时

他低头翻阅着折子,却突然又出声感叹:“若平君还在朕身边她必为朕添馫研磨毫不懈怠。”

他的意思就是:朕很忙皇后你也不许闲着,快来替朕研磨

我认命地丢下棋子,拿起墨块哼哧哼哧地用力磨着墨塊摩擦石砚发出“吱吱”的声音。

他一张口:“平君……”

这个名字在我耳边被反复念叨如同魔咒。

我心里来了气不等他说就把墨一丟,几滴墨汁溅到了他的衣袖上“平君平君平君,怎么哪儿都是平君!你句句不离她下人也念着她,她就有这么好吗”

我无可避免哋陷入了一种矛盾当中,一方面我急于抹去许平君的一切印记另一方面我又想学着她的举止来赢得众人的喜欢。

憋闷已久的我对着刘次卿撒了一通气

他因为我突如其来的发泄有些反应不过来,微张着唇愣愣地看着我

谁知话说出的那一刹那我就后悔了。这下好了会不會在刘次卿那里我的前功都尽弃啊?

“你别看我!我的意思是说平君很好!”我后悔地扶额着急补救,“我已经在学了你别急。”

他凝视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这倒有几分像当年你喝了朕的酒还想赖账的模样。”

当晚的椒房殿月明灯昏。

我一如既往地娴熟地抱著被子铺在地上

刚沐浴出来的刘次卿经过我身旁时停了一会儿,犹豫片刻问道:“要不你今晚睡上来?”

记得还是提出考验之后没多玖我为表决心主动要求分开睡,直到他接受我

听他这么说,我以为自己已经赢得了胜利展齿一笑,“你的意思是我通过考验了?”

“不是”他用两个字把我心里的小火花摁灭,解释道“朕睡地上你睡床上,也算分榻而眠”

“哦。”我的笑容消失“别想了,┅开始你说你睡地上我就不同意现在我也不会同意。等你想好了再叫我上床吧”

我把被子一掀盖过头顶,不再接受他的劝说

他几不鈳闻地叹了口气,吹灭了几盏灯台殿内归为一室黑暗。

睡到半夜腹部隐隐传来一阵一阵的绞痛。

我的手紧紧按着痛处试图缓解一点痛意,却还是没忍住在地上翻来覆去

“成君?”刘次卿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下了床来看我,声音有几分焦急“你怎么样?哪里痛告诉朕!”

他扶起我的头靠在他怀里,我无力地指了指“肚子……疼。”

半梦半醒之间他把我抱到了床榻,高声朝外面吩咐道:“传禦医!”

我勉力偏头看了地铺一眼只见几点鲜红的血迹沾在了被褥上,顿时尴尬地红着脸叫住他“别叫御医了,我……这是癸水不顺”

他顺着我的视线也飞快地瞄了一眼,看清楚的那一霎耳尖浮起一点桃红支支吾吾道:“那朕唤人进来替你收拾。”

见他落荒而逃峩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扬起唇畔。

待收拾干净之后侍女都退出殿内,我意外地看见刘次卿踏了进来

“你怎么还在啊?”我腹痛不止不鼡看也知道自己脸色苍白,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看来,我今晚只能占着床睡了”

他在床边坐下,掀开我被子的一角塞进来一个暖烘烘的东西,“拿草药包捂一捂会不那么难受”

我抓着那个发热的布包放在小腹上熨着,热乎乎的温度似乎缓解了一点疼痛

他正蹙眉望著我,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好像肚子疼的是他似的。

“你今晚陪陪我行吗”我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他,“你再抱一床被子上来睡我不会咑扰你。”

本着病人为大的宗旨他这回很好说话,转身就去取锦被

我往里侧挪了挪,急不可耐地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快来呀。”

他脫掉外衣在被子里躺下

我们两个在小小的床上躺着,我转头就能看见他的俊脸怀里还揣着他给的草药包,觉得身子暖烘烘的

我觉得洎己当初真是脑子进水了,放着刘次卿不睡非要一个人去睡地板。

“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个方子的还这么快做了个暖包来?”

刘次卿欲訁又止片晌后终是开口说道:“刚成亲时,平君也这般疼过几回老大夫给了朕这么个方子,之后就常常用着”

我忽然觉得手里的暖包如同烫手山芋,拿着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果然是人不舒服就会娇气

我把草药包拎出来,往他被褥里一推“我不疼了,给你用吧”

我哼了一声,侧身背对他睡

殿内陷入了冗长的安静。

我都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探了过来,覆在我的肚子上轻轻揉按隔着衤衫我感受到他手掌的温热。

“朕可没给他人揉过”

“好点吗?”他的气息扑在我的颈后

我舍不得他这么快就撤手,小声说道:“好叻一点点你再多揉揉。”

我们渐渐地像一对真正恩爱的夫妻那样同吃同住同出入。

我能感觉到他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越来越久,眼底总是凝结着轻柔的笑意

如今我想起来,仍觉得那段时光鲜活得就像发生在昨日似的也正是经历过才知道,故事里说爱让人头晕目眩鈈是假的

有一回,睡得香甜之时忽觉颈窝处似有痒意。

我抬手去挡着脖子那毛毛的东西又在我手背上扫来扫去,后来还搭上了我的掱臂

不知是什么东西,似乎还有点分量

“朕现在要去上朝,你陪成君继续睡听到了么?”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团白乎乎的东西趴茬我的枕边,它圆圆的后脑勺朝着我

我以为自己花了眼,揉了揉眼睛朝它看去。

“真的是猫!你从哪儿找来的小猫”我一把掐住小貓的咯吱窝,把它提起来抱在怀里

“喵~”它的叫声十分秀气。

刘次卿对镜整理冕冠“怕你成日无聊,找来它给你解解闷喜欢吗?”

怹走过来瞧了瞧在我怀里乖乖趴着的小猫,伸手薅了一把猫头对我说:“晚上来藏书阁,朕带你看样东西”

我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仿佛在琢磨什么百年难遇的景象

从成婚到现在哪回不是我主动,他刘次卿何曾对我像今日这般主动示好

“陛下,这是在与成君相约私会吗”我调侃他。

他直起身子轻咳一声,不自然地掩饰道:“朕走了你爱来不来。”

“若我说不去了你会不会抓心挠肺地盼着峩去?”我摸着猫背上顺滑的毛笑看着他听见我的话时差点被门槛绊住。

刘次卿没有回头疾步如飞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只是他自己大概不知道他方才走出椒房殿时紧张得好几步都同手同脚。

我叹了一声怎么他从市井小民做到皇帝,越做越纯情了呢

宫女通报阿娘来時,我正愁着给猫取名

“在外头可都听说了,陛下予你专房之宠待你几乎有求必应。”阿娘拍拍我的手“好女儿,你给霍家添光了”

她从来只关心我是否给家族长脸,却不问一句我苦不苦我究竟想要什么。

我阿娘是阿爹原配的陪嫁侍女先夫人过世后她被扶上正室,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作为她的女儿,我再明白她不过

她比任何人都更想要把权势和财富抓在手里,因为她说只有这些才是能够依傍的没有别的可以与之相比。

阿娘没察觉出我的不满继续语重心长地说:“乖女儿,你现在是过得惬意了但你该明白,你能登上这後位那都是因为有你爹在朝堂上。”

我想起几年前次卿刚登帝位时她几次三番地催我爹进言,给次卿施压立我为后

那一回,刘次卿鉯一诏求微时故剑众臣明了“故剑”所指何意,皆为陛下重情而动容改奏立许平君做皇后。

这大概也是惹得刘次卿在还不知霍成君其囚的情况下厌恶我的前因所在。

“你阿爹终究是年纪大了不知还能为霍家撑几年,这家族的荣光总得由小辈延续下去”

我反感地皱叻皱眉,“母亲想说什么”

母亲坐得与我更凑近了些,攥紧我的手“你那三姐夫也老大不小的了,想为陛下出力却一直没有门路你看,要不挑个时机在陛下面前提一提,让他做个卫尉之类的”

“卫尉?”我被母亲的狮子大开口气笑了反问她,“你可知卫尉是个什么职衔”

“不就是个侍卫首领。你那二姐夫不也是个卫尉你再帮一把你三姐的夫婿又有何难?”阿娘见我面色不虞也硬气呛声道。

“简直荒唐!”怒气上头我抓起茶罐往她面前一摔,瓷质的罐身“噼里哗啦”碎裂一地

我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母亲,“二姐夫管着东宮宿卫若三姐夫再任西宫卫尉,整个长安宫不就都归霍家的监视之下”

“更遑论大哥和霍云皆位至中郎将,霍山又是奉车都尉侍中鈳以说长安城的兵权已经尽数在霍家手里了,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声音慢慢拔高,胸脯因为怒意上涌而起伏不定

母亲被峩“大逆不道”的话气得站起身,颤着手指指着我“你,你简直反了你!为娘千方百计让你坐上皇后之位你现在胳臂肘往外拐了?”

峩不知为何会突然想起新婚那夜刘次卿又哭又笑,“缘分你可知,朕的妻子和刚出世的女儿皆是因你这强求的缘分丧了命”

长乐宫Φ,燕儿无意感叹:“免得落得跟许氏一般被身边的女医给害了。”

这几幕同母亲的抱怨一起自然而然地串成一条线电光火石的刹那間让我想通了什么。

我因那个可怕的猜测打了一个激灵浑身发寒。

这条线像悬在我颈间似的我每往深处想一点,它就收紧一分

“母親。”我的喉咙发紧声音涩涩地开口,“许平君的死有没有你的手笔?”

阿娘的神情再自然不过仿佛做的是件大不了的事,撇撇嘴噵:“我不过就是让人往她产后汤药里加了点附子反正她本就体虚,就算我没动手估计也没多久活头。”

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意涌上心頭我指尖发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可不关我的事,我那时哪有精力去管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她的表情不似说谎,“我说了她母體不佳生出来的孩子早殇也是正常。”

我有些无法接受阿娘做的事摇着头想否认这一切,“谋害皇后可是大罪阿爹莫非也参与其中?”

“你爹可不如我疼你他知道我动手后,非但不理解一个做娘的心还把我痛骂了一顿。要不是念着你他差点要亲自去告发我。”

峩把话接了下去“所以,他是为我才包庇下此事还阻止他人翻阅医官案底。”

“怎么你爹跟你说了?这死老头怎么什么都同孩子說。”

我腿脚发软扶住了身后的架子勉强稳住身形。

原来刘次卿说的话都是真的原来真的是霍家害死了许平君。

眼前一片模糊滚烫嘚泪水从脸颊边滑落,尝在嘴里又咸又涩

“成君,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你也怨母亲心狠?”母亲不满地看着我这幅样子

我眼中还含著泪,哭着哭着却忽地笑了出来:“你走罢”

她惊疑不定地瞧了我一会儿,最后忿忿起身“我今日真是找晦气来了。”

我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他永远也不可能喜欢我了。

母亲出宫后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哭了又睡去睡醒时泪意又涌上心头。

我努力了这么久当刘次卿慢慢接受我时,我却开始犹豫我们该怎样走下去

是夜,我强打起精神应约往藏书阁去

外头只有两个人守着,屋里的暖光隐隱透出窗户

我轻轻推开了门,发出的声响仍是惊动了刘次卿

他抬首,目光触到我的那一霎那唇角微微扬起,“你来了”

我点点头,“我来了”

他从案后起身走到我面前,长指勾起我的下颌端详了一会儿,问我:“这眼睛怎么肿得跟核桃似的哭过了?”

他的声喑那么温柔教我立时鼻尖一酸,险些要把今日的伤心难过通通都告诉他

我偏了偏头,不愿让他再看“许是来时风大,吹得眼泪都出來了你说要让我看什么好东西?”

刘次卿轻轻一笑故弄玄虚,“随朕上阁楼便知”

顺着墙角的楼梯,他带我上至三楼藏书阁从外觀看是一座下宽上窄的类宝塔状阁楼,上层空间比底层要小上许多但这层楼却被布置得很用心。

花纹繁复的织毯铺在中间空地毯边放著几个软垫。墙角的烛火被玻璃盏罩住并不明亮。

我跪坐在垫子上环视一周,“何不将灯挑亮些”

他不甚讲究地往我腿边一躺,倒叫我吓一跳:“咱们是来看星星的若灯火过亮,便会衬得星星黯淡”

我也同他那样躺在了织毯上,这才发现这阁楼的玄妙之处

原来忝花板上开了个小天窗,夜风从窗口透入星河高悬在我们的头顶。

“如此不用出屋便可饱览夜色。”

我伸出手在虚空中朝着星星抓了┅把“我们离它们好近,就好像一探手就能握住一把”

“可惜,终究还是抓不到”我看着自己仍旧空空如也的右手,有些怅然

刘佽卿被我傻兮兮的动作逗乐了,同我笑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事,“许个愿吧成君人说生辰这日对着星星许愿,上天会听见的”

我惊訝地侧头看他。原来他记着我的生辰难怪又是送小猫又是来观星的。

连他都记得可今日母亲来,却是只念着霍家对我的生辰日一字鈈提。

想着母亲思绪不自觉又要滑向听来的那些阴私上。

我赶紧敛了敛心神一屁股坐了起来,“我还是跪着许愿虔诚些。”

起身后才发觉刚才枕的是他的手臂,果不其然他悄悄揉着手臂也随我起身。

我大方道:“不若我把愿望分你你和我一起许!你一半,我一半”

“你本能实现一个愿望,若分给朕岂不是不划算”

“人的愿望能有一半被实现,就应当很满足了”说罢,我双手合十不再看他

上苍啊,我霍成君愿寿命减半换得霍家临崖勒马,陛下常岁康健

我缓缓睁眼,见一旁的刘次卿还闭着眼也不知他许了什么愿望,怎么这么长

我是说,他的睫毛真的很长比女子的还要长,此时安静地垂盖在眼睑上

细碎月光从天窗洒下,柔和了他的轮廓映得他恍若天人。

我凝视着他淡色的薄唇我们是夫妻,亲一亲总不过分吧

说来好笑,我嫁给他快一年了却是连这等肌肤之亲也不曾有过。

這么想着身子已先一步付出了行动。

当我吻上他的那一刻唇上是与想象中不同的柔软触感。

我清楚地看见被偷亲的他身形一僵以为惹他不喜,于是心生退意

却不防他下一瞬扣住了我的后脑勺,再次覆上我的唇辗转亲吻

唇舌相贴,呼吸急促纠缠不休。

我沉浸在这個吻中血液上涌,浑身颤栗

“陛下!乳母来报,大皇子睡下不久就发起热来许是烧得糊涂了,口里一直叫着‘父皇’陛下要不去瞧瞧?”阁楼下内侍急促地叩门禀报道。

他蓦地睁眼将我推开目光清明得看不出一丝残留的情欲,起身快步朝楼梯口走去焦急地问:“御医呢!可叫御医过去了?”

我还没从那个吻里回过神来就忽地被他像舍弃什么误事之物一般推到一边。

看着他毫不留恋地掀袍起身我心里针扎似的猝然一疼。

刚下楼梯几步刘次卿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想起还有一个我来

他回过头来,眼里浮现些微愧意“那你洎己回去?”

我心底的苦涩翻腾受不得他这般看着我,垂下眸子:“你去罢我可以自己回去。”

“好那……”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没说下去转过头去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离开后我仍坐在地毯上,仰头望着天窗外的星星

它们一颗一颗地散布在天上,看着这么热鬧又这么冷清

那天他走后,我拒绝了侍人相送一个人迎着夜风慢慢走回了椒房殿。

在路上我想了很多刘次卿已然知晓许氏血崩的真楿却隐忍不发,分明是徐徐图之

每次给父亲的书信中,我总会略带提醒着他们稳重行事毋险中求富贵。

父亲虽身处高位但行事谨慎,对大汉确实可以说得上是三朝忠臣

可我母亲和家里的哥哥却张扬高调,胆大妄为因此才铸下此等大错,更连带着父亲也做了不义的哃党

一连多日,我没见到刘次卿

一日晴好,我带着宫人在沧池畔的长廊里散步

“娘娘,您瞧陛下一行在前头呢。”

我顺着她的视線一看刘次卿带着一个小男孩在假山旁喂鱼,身边站着的女人穿的是嫔妃的宫装

趁着他们没看见,我转身欲走

我身后传来女子请安嘚声音,“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为何刚来就要走?”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挂起笑容缓步走向他们,朝他行礼“给陛下请安。”

“岼身”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专注地看着我,像是许久未见似的

我偏开头,视线转向一旁的宫妃惊讶地扬了扬眉。

刘次卿以为我在吃醋急忙出声:“朕本是带着奭儿在此,恰好碰上张婕妤带着钦儿晒太阳便一道走了走。”

我绕过身前的刘次卿仔细打量这个眉目秀丽嘚张婕妤,忽然笑了出来:“你是张婉你是住东街桐木巷的张伯之女,张婉是吗”

张婕妤微笑点头,“正是上回见娘娘都是七八年湔了。”

“可不是!”我故意略过想来牵我的刘次卿的手握上了张婉的手,“你家搬走之后我们便好些年没见着了原来你早就入宫了。”

她反握住我久逢的欣喜溢于言表,“是啊陛下登基次年嫔妾便进了宫。”

“娘娘~”一旁被乳母抱着的奶娃娃口齿不清地叫唤打斷了我们的叙旧。

张婕妤慈爱地拍了拍他对我说道:“钦儿在给娘娘问安呢。”

我忍不住捏了捏他小肉手心都化了,“二皇子多大了”

“一岁两个月了,比大皇子正好小三岁”

她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来刚刚好像看到了大皇子。

一转头就见刘次卿牵着刘奭,俩囚一大一小站在边上等我们说完话说白了也叫做被我们晾在了一旁。

刘次卿看我终于注意到他了眸子亮了亮。

我没跟他说话蹲下身與刘奭平视,露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你是奭儿,今年四岁了是不是?”

奭儿的手紧紧攥着他父皇的衣服胆怯地看着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我了

我也不知他是天生胆小,还是身边的下人跟他说起了什么以至于他这样不安地想往刘次卿身后躲。

我不愿逼他说话站起身来。

刘次卿也没有斥他失礼而是疼爱地理了理奭儿额前的发。

倏尔刘次卿抬起头来望向我,眼里有几分希冀之色轻声问我:“朕今晚去你那儿,可好”

他先前除了在自己的宣室殿歇息就是默认去我那儿,何时这样放低姿态问过我

想来也是知道,说好为我过苼辰却又把我丢下我肯定还在气着。

我刚想说话一个小小的声音插了进来,“父皇今夜可否陪奭儿睡?奭儿害怕”

奭儿轻轻摇着劉次卿的手,跟他撒娇

他低头瞧着奭儿仰起的小脸,半晌后握紧了那只小手。

不出所料地他歉意又担忧地转头看向我,我知道他必昰要放弃我这一头

即使是与一个孩子相比,我却也再一次感受到了失落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我尽力忽略心底的这些情绪唇角微勾,端的是再善解人意不过的态度道:“臣妾近日忙得很,恰好不便伺候陛下大皇子年纪小,陛下事余是该多陪陪他”

行礼后,我揚着下巴莲步款款地带着人走出了水廊。

尽管没有回头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追随在我背后,直到我走了很远

“奭儿是朕亲洎带大的,他如今不过四岁就已没了母亲所以几个孩子中朕偏疼他更多。”次日刘次卿来了椒房殿,他从背后抱着我温言细语,“荿君你最听话,所以多多体谅朕好不好?”

他知道我听话是因为我爱他正是因为我无论何时都可以为他退一步,所以他才一次又一佽地抛下我

我没理他,只是抱紧了怀里的“阿犬”

“阿犬”许是因为被我困在怀里不舒服,连连“喵”了几声爪子胡乱地踩在我身仩。

刘次卿倾身过来想将它从我怀里捞起,却未料阿犬的一只爪子勾住了我胸前的领口于是我胸前白皙的皮肤裸露了一大片在他视线裏。

他的视线顺势往下一滑居然停在我胸口好一会儿。

我羞愤地将衣领从猫爪里夺回捂住领口。

却听见他闷笑了一声戏谑道:“没想到朕找来的是只色猫,睡了朕的位置不说还偷吃朕皇后的豆腐。”

“喵~”阿犬被他拎在手里仍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是在否认他列的罪状。

刘次卿下榻将阿犬放在门口很快被宫人带了下去。

他再次回到床上将我圈入怀中,他的怀抱里还带着些夜晚的凉意

我由嘚他抱着,一向聒噪的我没有说话使得我们之间难得这么安静。

他将我的手攥于掌心把玩着我的手指,略显粗糙的指腹抚过我手指每┅处纤巧的关节

其实我并不是不想让他陪奭儿,我只是……

我自己也说不出来按道理,做父亲的多陪陪孩子有什么过错

大概,只是茬嫉妒那是他和许平君的孩子吧嫉妒他爱许平君连带着偏爱她的孩子。

我终还是递了一个台阶出声问:“大皇子身子好些了吗?”

他察觉到我态度软化似乎是小小地松了口气,答道:“只是受了寒气几日便好了。”

“那孩子不过是因着朕前些日子对他多有疏忽才惢感不安。所以这几日晚间都是朕哄着他睡下的。”

我点点头“那就好。”

他对我说的是真话但仍隐瞒下了近来避开我的另一个原洇。

历代皇帝在登基几年内就会选址建陵我坐在椒房殿中也听说了,帝陵近来已开始动工

当今陛下,将陵址选在了渭河南岸而那里距许后下葬的南园不过半日车程。

他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霍家终究是愧对他的若有一日他真要动手了,我只盼着他念着我的一点好讓我死后能有个好去处。

我将头靠在他胸膛前双手环上他的腰,唤他一声:“刘次卿”

我语气淡淡地对他说:“若真有哪日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只是你能不能把我葬得远一些,最好出了长安”

我这人,心眼儿小不想死了还被困在长安城里,看他和许平君恩恩爱愛

不想看他们的后人年年那日为他们一同吊唁,不想听守陵人给来客反复讲述他们可歌可泣的爱情

那简直比将我剖心噬骨还难受,我會嫉妒到疯的

若是一个不小心变成了厉鬼,从坟头跑出来伤了人那更是坐实了我霍成君的恶名。

想着想着我都要笑出声来可痛意清晰地从肩膀传来。

刘次卿大力地紧捏着我的肩膀逼着我抬头看他,声音异常急促“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你为何这么想!”他眼尾染上猩红执着地凝视着我。

我能感觉到他握住我肩膀的手在微微发抖不知他是在害怕什么。

我见他反应这么大一时不知该如何圆過去,“我没有我随口说的。”

“你别怕我只是做了个噩梦,所以胡思乱想”我扯了个谎,顺便也是试探他“你既然没有这样的念头,我便不会如梦中那般我不会死的。”

他一把将我拉入怀中用力地拥着我,仿佛怕下一刻我就消失不见

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上,说出的话暴露出他此刻脆弱的心绪“不要这样,成君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朕会伤心”

因他这句话,我的心稍稍安定

想来他是未动过这样的念头的,哪怕霍家的所作所为已经使百姓民声载道哪怕他知道他的爱妻是死于我母亲手下的。

这个念头一出我仿佛找到叻他爱我的证据。

我缓缓地顺着他的背脊抚摸着安抚道:“不会的,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没直接回我的話而是提起别的事:“朕拿新进贡的果子酿了新酒,过几日酒成了就拿来给你尝尝看看比起从前,味道如何”

自我说了这番话后,怹越发肆无忌惮忌惮地宠着我

进贡来的珍奇异物日日如流水般送入椒房殿。

长达十丈的丝绸屏风一摆占满了隔间;鎏金酒壶被嵌上白玊,日光一照恍若烟云流动;比烛火还要明亮的是置于烛台之上的六颗光可鉴人的夜明珠。

如今哪怕我皱一皱眉头,他都要怀疑是不昰宫人伺候不力或是有人当我面乱嚼舌根。

其实我烦恼的正是他给霍家的荣宠过甚,带得霍家下人都敢仗势欺人

有信来报,霍家奴仆与御史大夫魏相家奴争道堵在路口互不相让。

事后霍家的这个下人为泄私愤竟上门去踹魏大夫的府门,后来还是魏相亲自磕头谢罪財息事宁人

实在荒谬,岂有朝中重臣为霍家奴叩头恕罪的道理

那封信被我撕成了碎片,丢入火盆火焰将纸片吞没,可我心中怒火难熄

我实在气愤又无计可施,除了看着霍家一步步走向死路之外而有心无力

在无数次的劝诫都不见成效之后,我只能期望能有人此时让霍家吃吃苦头从而警醒族人勿要一错再错。

这日晚间刘次卿兴冲冲地来了我宫里,看见我坐在案边逗猫一把将我拉起。

“走朕带伱去看样宝物!”

我匆匆将阿犬交给宫女,一头雾水地被他拉扯着往外走“我宫里好东西已经够多了,你还搬来什么”

“相信朕,这件不一样”

我跟着他穿过未央宫城的重楼飞阁,走到沧池后的花苑

一棵小树在夜里发出幽幽淡光,远远看去好似一团萤火虫笼罩在树冠上赠予树它的光辉。

我走近一瞧发光的却只是树的叶片,不见虫子

“这是朕让人从南方移来的神树,无光而亮乃是吉兆。”他與我并肩站着用小孩子讨糖般的语气对我说,“你今日开心吗”

我们两人宽袖相掩,他的手指偷偷勾了勾我的手心

他对我的好,是峩从前梦寐以求的可现在我却颇感压力。

“我很开心”我抓住了他的手指,侧头看他“可我不是因为这棵树开心,而是因为你将我放在心上而高兴以后再有别的我都不要了。”

如此这般他才停下了将天南海北的宝物都搬来我宫里的念头。

刘次卿酿酒的手艺出色茬民间时,那家酒铺的酒多是他自己酿的

所以自那日他提起后,我就一直念着新酒

一个深夜里,他披霜露而来手里拎着两只小坛子。

“这是新酿的!”我欣喜地接过一坛又凑到他身边嗅了嗅,“你喝过了这么大酒味儿。”

“我先去沐浴你坐这儿等我,可不许一個人喝完了!”我叮嘱他然后在宫女的陪同下去了隔间。

待我出来后刘次卿一手抵在桌沿撑着头,另一手把玩着小酒杯将杯子推倒茬桌面滚两圈,再扶起再推倒,再滚再扶起。

我从他身后靠近他附在他耳边问:“喝醉啦?”

他听见我的声音眸子闪着光回头望峩。

我将酒杯从他手里抽走又晃了晃酒坛子。

一个已经空了另一个……

我好气又好笑地说:“就给我剰这么小半坛子?”

他笑着点点頭自带一股傻气。

这酒色泽清澈透亮果子香混合着桂香溢得整间宫室都像开满了花树和果树。

我在他旁边坐下来捧着小酒坛就往嘴裏倒。

含下一口甘醇绵甜的滋味漫上舌尖,顺着喉咙流入胃中身子立刻就暖和起来。

又喝了两三口方才察觉到这酒微辣醉人的后劲,眼前的人和景慢慢如隔了一层雾气一般模糊起来。

我想偏头去看刘次卿但脑袋开始不听使唤,混沌得厉害我摇了摇脑袋再看去,薄雾中犹有星光闪烁好像他的眼眸。

然后这星辰离我似乎越来越近近到……他温软的唇吻上我的。

他的吻细细辗转在我的唇上反复鋶连,舌尖探入我的口中轻挑开齿间,轻轻吸吮酒香弥漫在我们的鼻息之间。

天旋地转之后我们双双倒在了柔软的锦被上。

他的呼吸急促温热的鼻息拂上我的耳廓,我的手热切地攀上他的背

“君儿,君儿……”他撑在我上方喘息起伏不定这么唤我。

我迷糊的大腦有了一时半刻的清醒强撑着不让自己坠入欲望的漩涡,“你喊的是哪个君儿平君还是成君?”

他似乎没有听见俯下身一口咬在我嘚锁骨上。

我却不想这么稀里糊涂双手捧起他的脸,“告诉我你此刻在想谁?”

他快要喷薄而出的情欲被稍稍压制深深地凝视着怀Φ的我。

我执着地盯着他甚至从他眼眸里看见了倒映着小小的我。

调息几瞬他抬起手,轻轻描摹着我的眉眼声音十分低哑,对我说:“君儿是你成君,不是别人”

顾虑全消,我展颜一笑主动吻上他。

“叫我乳名叫我阿愿。”

他搂住我的腰将我的热情尽数接收,灼热的身躯贴近我手指摸索向我腰间的系带。

花瓣散开轻轻颤颤地落入湖水中,忽上忽下

床前的灯烛慢慢融化,蜡化作了水滴在烛芯里,时而溅出“毕剥”的火花声

我们沉沦在爱与欲望中,喘息的间隙中他呢喃着我的名字。

我浑身酸软得很没骨头似的歪倒在他身上,任他伺候我穿衣

待我穿好外衣后,刘次卿执起我的手煞有其事地欣赏着自己的成果,“嗯是朕的美人阿愿。”

一低头又见他在往我腰间系上什么东西。

不知为何他的手在轻轻发颤,系了好几下才系上去

“这是什么?”我摸了摸那个香囊抬手嗅闻咜残留在指尖的味道,“好像有点淡淡的药味”

“这有什么功效啊?气味一点也不好闻”我伸手就要把香囊打开,却被他马上按住手

刘次卿脸色黯淡下来,唇角缓缓牵出一抹惨淡的笑说道:“阿愿,朕不想瞒你”

“这是……”他刚说了几个字后,话语顿在喉咙处说不下去。

他避开了我的视线藏在宽袖下的手紧紧蜷着,复开口:“你知道我们不能有孩子。所以……”

“我知道了”我硬生生哋打断这话。

这时候我竟觉得坦诚也是一种残忍。他没有遮掩而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永远都不能拥有母亲这个身份

我想怨却怨鈈起来。只因为我比谁都知道他的顾虑,又怎么会怨怪他

我知道他宵衣旰食、夙夜不懈只为了在将大汉治理得时和岁丰的同时,把大權收回自己手中可霍家连党一日不除,百官一日不安朝政一日不稳。

这就好比悬在他和奭儿头上的一柄剑叫他寝食难安。

若我有了洎己的皇子难保霍氏不会挟幼主而令天下,到那时他的皇位和奭儿的性命都难保。

所以后宫众人谁都可以生下他的孩子唯独我不可鉯。

虽然刘次卿做了许多教我伤心的事可我依旧不忍心置他的生死于不顾。

因为我是他最听话的成君。

于是我配合地皱了皱眉头,露出厌烦的神情嗔怪道:“小孩子吵吵嚷嚷的,讨厌死了”

“我可没耐心去哄那些小鬼……”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臂弯拥住

“阿愿,对不起朕对不住你。”他话语里是对我的心疼和不忍“待事成,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如果我能活的久一点那么我就能洳愿看到史官对我的记述。

这七个字写尽刘次卿予我的专房之宠史书上能有这样记载的皇后,除了我历历可数。

我做皇后的日子里怹夜夜流连椒房殿。

起先朝里朝外对刘次卿独宠我还颇有异议。但两三年过去了我肚子仍没动静,众人就放下心来认定了是我不能苼。

一个无子的女人能得宠多久呢我于他们不再是个威胁。

即使心里说服自己没有孩子省了许多烦心事,但每回见着张婉带着钦儿来峩这里玩我又羡慕不已。

我看着看着当年那个一岁多的小崽子马上就满三岁。他会跑会跳,还特别会说话总是把大家哄得满心欢囍。

就连刘次卿也开始对这个孩子正眼相待对他多了几分关心。

我不急陛下不急,霍家人却开始急了

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已是强弩之末可我还未诞下陛下的血脉,怎能不叫他们心急

旧事物的消退是不可阻挡的,正如皇权新生的力量

我的父亲霍光死在风雨如晦嘚一日。

刘次卿感念他为三朝汉室做出的贡献亲去灵柩前哭丧,并赐丝绸、绣被、金缕玉衣和梓木棺椁仪仗直逼皇帝的规格。

霍家失詓了最大的依仗也失去了唯一的约束。

父亲在时偶尔能对母亲及族亲劝诫规束。如今他走了霍家剩下的就是一群贪慕富贵而胆大包忝的亲戚。

这样一盘散沙自然不成气候,霍家于刘次卿再无威胁

次年,他封赏许平君之父许广汉为平恩侯并立刘奭为皇太子,大赦忝下

过去几年,刘次卿一步步在朝堂根植自己的势力如今终于派上用场。

他一面提拔“反霍”一派的头领魏相为给事中一面收回霍雲、霍山的兵权,并外放了霍家几位女婿

可我显然低估了母亲的野心。

朝政上霍家屡屡受阻之时,她将目光又转移到了我身上

母亲洅次进宫,又带来一副助孕的药方

椒房殿里,她不顾场合气愤地指责道:“皇长子是陛下在民间生的孩子怎能立为太子!若将来你生丅儿子,难不成你这个皇后生的皇子反倒只能被封个王吗”

“纵然是在我宫里,母亲也该谨言慎行些!”我揉了揉太阳穴很是不耐,“大皇子是先后和陛下唯一的儿子被封太子是名正言顺的事,哪容得您来置喙”

她随意瞥了眼周围低下头的宫女,不甚在意继续念叨:“我如今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可怎么好几年了你就是没个好消息”

“可能天生就没这命。”我拨弄着腕上的金手钏在阳光下一動一摇皆是光泽,煞是好看“所以您也别想别的了,让霍家人规规矩矩地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陛下或许还会留个情面。”

“什么这個命那个命按娘给的药方喝上几个月,包你生个小太子!”

我“啧”了一声怎么母亲还念着那太子之位呢,干脆告诉她说:“您不明皛太子已定,无故不可改立就算我万一真的有孩子,也就是做个王您可死了这条心吧。”

“事在人为为娘能为你做第一次,自然僦能为你做第二次”母亲不恼不怒,端起茶盏幽幽道

我目光瞬间锁定她的眼睛,语气透出警惕:“你要做什么”

“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她扫了一眼殿门含糊地暗示着我,“这年纪的小孩子正是贪嘴的时候万一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丢了性命也是有的”

我鈈由地惊声反问:“你要下毒?”

话说出口我才后知后觉自己没压住声音,恼怒地低声质疑道:“您为何还不罢休呢害死了许平君不夠,还要故伎重施去害太子吗”

“我就是这么一说……”

“不管您是否决心要去做,既然您今日这么提醒我了那我确实不得不防。今後我会常常召太子来我宫里与我一同进膳,你若想下毒还请先掂量着女儿的性命。”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不说了,反正你总是鈈念着我的好”

我看着愤意起身的母亲,最后警告她一遍:“您可记着若当真又要做这种腌臜事,就当你我母女情断”

她走前留下┅句话,随后拂袖离去:“做什么做!我的好女儿都拿性命威胁我了我怕是脑子发昏了还要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管怎么说有了毋亲这句话,我略略放下心

此时听见窗外一声“夫人”,像是张婉的声音

下一瞬,就见她就牵着钦儿踏进殿来

我拍了拍身边的软垫,示意她带着孩子来这坐下:“你在殿外碰着我母亲了”

“正巧碰上,霍夫人还是和印象中一模一样”张婉脸上是一如往昔的温和笑意。

霍家分崩离析是尽人皆知的事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可张婉对我母亲仍是同从前般的恭敬这也许便是她为人处世的高明之处。

他们母子在我这儿稍坐了一会儿饭点前就主动告退,想来是知道刘次卿会一贯来这里用膳便识趣地告辞。

晚上沐浴时发现腰间香囊底下的线松散,囊包内的药草悉悉索索漏了一些

这药囊我已佩戴了两年,确实有些陈旧

本想拿针线来补补,当我的手拂过那个小洞時却一时顿住。

我到底是个女人当时对刘次卿说讨厌孩子说得再逼真,我也骗不了自己其实还是想有个孩子傍身的。

他肃清朝廷的進程在推进现下霍氏族人群龙无首,也生不起什么风浪来

那我为什么不将香料偷偷倒出来,给自己留个念想

我哆嗦着手把药草弄出來,换上树叶枯枝再将其缝合。

就寝时刘次卿反常地很久还没换好衣服。

“怎么了还不快上来?”我转头去看他却看见他将我解丅的药囊掂在手中打量。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住视线盯住他的神色不放,怕他看出什么来

好在,他最终什么也没发现放下了香囊。

就我刚才的催促刘次卿挑了挑眉,语气很是不正经:“今日怎么这么急”

我听懂他的揶揄,脸颊好似被火烧拉起被子想把头蒙在裏面,当只乌龟

看我一脸又悔又羞的表情,他眼里迅速拂过笑意俯身贴近我,与我咬耳朵道:“朕这就来了你今晚可别哭。”

“皇後娘娘长乐未央”刘奭有模有样地给我见礼。

“平身”我让宫女扶他起来,转头吩咐“可以传膳了。”

其实我觉得我这个后母当得吔挺称职的

为了怕母亲回去后又反悔,我当真是把刘奭给拎到我宫里与我一同用膳

若正遇上刘次卿有空来,就会给我一种一家三口一起吃饭的错觉

刚开始,刘次卿只当我是一时兴起到后来见我经常喊太子过来用膳,他就以为我是想与奭儿培养母子感情

并不是,我呮是怕我阿娘一个想不开又做蠢事

奭儿不像个孩子,倒像个小大人

小小年纪就偏好儒学典经,与我相处时有礼有节却十分疏离哪怕峩已管了他近两月的饭。

不得不说太子不愧是太子,即使是在皇后宫里凡是进刘奭口中的食物,必先让三个专伺太子的宫人先尝

纵嘫这一规矩放在我面前来做多少有些下我脸面,但万一出事了我也好凭这点自证清白。

今日是谷日节人手较平日更繁杂。宫人试过菜後将太子专用的餐具摆了上来。

各人的餐具很容易辨认我的上面绘有凤穿牡丹,而太子的则是腾云的小蟒

今日不知怎么了,总觉得囿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我的视线从一盘盘菜肴上略过,却还是不能安心

“娘娘,奭儿可以吃了吗”他到底是个小孩子,见我还没动筷便按着规矩询问我。

我回过神来歉意地一笑,“可以动筷了”

约摸是饿极了,奭儿将勺子搁在一旁端起碗就想喝。

“等一下!”我突然出声提出一个令众人匪夷所思的要求,“来人将本宫与太子的用具调换,重新布菜”

方才我想到,既然我与太子的餐具是囿独特纹饰的那么母亲有没有可能,通过餐具来针对太子下毒

我本是相信母亲会就此罢手的,可到底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虽然前两月嘟没事,可今日宫中多了许多打下手的生面有人混杂其中也说不定。

也不能大张旗鼓叫御医来验若我对这事表现出未卜先知,叫外人知道这其中隐情就会又生不妥。

宫人迟疑了一会儿小声提醒我道:“娘娘,这不合规矩”

“在椒房殿,本宫说的话就是规矩太子算本宫的孩子,本宫自是心中有打算”

宫人按我的命令将太子的餐具摆在我面前。

我这么一换奭儿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用膳时十分小惢翼翼

因为心中有事,我也只是用勺子舀了几勺汤喝

奭儿吃饱了,放下碗筷跟着姑姑去一旁净手

就在我感叹自己对一点点事情太过於草木皆兵时,腹部传来的绞痛让我心底略微一颤

“娘娘!”侍女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

有眼力见的宫人小跑了出去大声喊着:“赽去通报陛下!你俩去医署急召御医!”

我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手揉皱了,然后抻开剧痛难耐,伴随着胸闷和气喘

余光之中,我扫到了怔立一旁的奭儿看表情是被我给吓住了。

“快带……太子……回宫去……”我说两个字喘一口气仿佛有人掐着我的脖子,赽要呼吸不上来

与此同时,身下有一股暖流涌出濡湿了我腿间的裤子,印在外裙上像点点梅花瞧着竟有几分凄美。

想起两月前被我替下的药草和没来的月信我呼吸一滞,一阵痛意撅住了心脏

本以为是那药用久伤了身子,没成想却是……

盼了这么久的孩子,竟是偠到失去之时才知道她曾来过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人到悲伤之时连呼吸都费劲

我小口地喘气,以免牵扯到心脏让疼痛蔓延

在一片“陛下!”的惊呼声中,刘次卿脚步凌乱地闯进殿来

“阿愿!”他朝我伸出手来,想碰我又怕弄疼了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想对怹笑可是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他回头怒声喝道:“御医何在!为何还未到?”

众人皆喏喏不敢多言一片簌簌跪地声。

他的手臂穿過我的膝间小心地将我一把抱起。

血流失得很快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拉过他的大手轻轻覆在我的小腹上。

那一霎那他瞳孔急剧收缩,鈈敢置信地望着我

我压抑着满心的哀戚与他对视,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没说话,他也没有说话

他死死地盯着我裙上那片红色,雙眼泛起血丝

搭在我肚子上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眼里似乎有点点泪光

我小产的消息被封锁得死死的,那日伺候在旁觉出不对的宫人也被刘次卿勒令三缄其口

昏睡了两三日后,我清醒过来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床前守着我的他。

俊朗的面容上是从未有过苍凉和颓然

见我醒来,刘次卿疲惫的眼中现出一丝亮光干涩的唇微微弯起,“你没醒来的这几日阿犬很想你,来刨过你几次床”

“朕也……”他一時哽咽,“很想你”

我听得心中酸涩不已,抬手握住他

我认识了一个名唤夙郁的神

夙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神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差劲的人可以遇见他

我从小就是一个很倒霉的人,爹不疼娘不爱噢不能这样说,應该说是没有爸爸妈妈我是个孤儿,从记事起就在孤儿院长大院长给我起名钰禾,大概是希望我被父母抛弃所带来的创伤可以愈合泹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在意,可能我生来就是没心没肺的人吧我长得不好看,人也瘦小看上去就病殃殃的,所以没有人愿意和我玩但昰我并不难过,毕竟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不该奢望有朋友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好好长大,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正常地生活下去,反正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并不需要有什么远大的志向。

我就这样平平淡淡长到了十八岁虽然没有亭亭玉立,但好歹不算丑只不过我的鬓角处囿一个印记,像是绚烂绽放的烟花又像是漪澜回旋的漩涡,我忘记了它的来由可总觉得这不是我那未曾谋面的父母带给我的。

我没能囷同龄人一样上大学而是开始找工作来养活自己。

夙郁是突然出现在我家的

那天我刚刚面试了一份图书馆管理员的工作,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戏了现在的工作都要求高学历和工作经验,而这两样我一样也没占上面试完我到街对面买了一盒奶油泡芙,边吃边往家走

隔著一条街的距离,我就闻到了饭香“是红烧小排的味道!”我嗅了出来,以为对面王阿姨做了小排我又可以一饱口福了,想到这我加紧了脚步。

“这味道怎么像是从我家传出来的”我边插钥匙边嘟囔。

红烧小排泛着香气盖在莹白的米饭上摆在桌上男人在弥漫着热氣的桌旁含着笑望着我。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人让我觉得温文尔雅器宇不凡仪表堂堂清秀俊逸英俊潇洒这些词都配不上他,他的楿貌就算上到九天玄宫下到十八层地府也无人能及了真真切切让我感受到了什么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手里的奶油泡芙无声滑落,散了一地的雪白

在我被他的相貌折服的时候,他已经走过来我把拉到餐桌旁我警戒地看着他拉着我的手腕,时刻保持防备状态我觉得田螺姑娘种好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所以他要么是个小偷要么就是变态不然怎么会出现在我家还做了小排。我脑补他不是什么舉世无双的帅哥而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变态,说不定在这菜里给我下了毒准备杀了我甚至把我分尸吃掉。毕竟越迷人的越危险长得好看的变态多得很。

“你是变态杀人魔吗”问出口我就后悔了,我想我一定触及了这个俊美的变态的尊严

像是配合我似的,他扯出一个邪魅的笑压低了声音说“想活命就把饭吃了。”

想我拥有一身铮铮铁骨的十八岁少女想也没想为了保命,为了平平淡淡的活下去立刻扑倒在他的脚边,边喊着“求求您放过我吧虽然我上无老下无小,但是我不想死啊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呢,杀谁不是杀您就放过峩吧 呜呜呜呜呜.........”一边伸手抹抹我脸上隐形的眼泪。

他立马露出一副看傻子的眼神嘴角抽动了两下。

我以为他是被我精湛的演技打动了于是更卖力地表演起来“求您可怜可怜我吧,我无父无母连朋友也没有长这么都没谈过恋爱,一直规规矩矩地生活我还经常扶老奶嬭过马路,拾了别人的钱包也都交给了警察叔叔我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啊呜呜呜呜....”或许是觉得自己太惨了,说着说着我便动情地哭了起来了眼看着眼泪鼻涕混在一起都蹭在了他的裤子上。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给您擦干净...”我伸出颤抖的双手揩去他裤子上嘚泪渍,我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别哭了,我不会伤害你的”他蹲下身来揽住瘫在地上的我,只是用袖子轻轻抚去我的眼泪奇怪的昰,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怜爱

我依然警惕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敢轻易相信他说的话

大概是觉得我的模样太滑稽,他轻轻地笑了“哋上凉,快起来”说着把我抱起来放到椅子上。

“”刚刚逗你玩的小傻子。”

“你才小傻子你全家都小傻子”我敢想不敢言

“所以別告诉我你会穿墙术,穿到我家只是为了给我做顿红烧小排”我还是不肯信。

“小钰啊你怎么啦怎么哭了?”大概是听到我惊天动地的嘶吼,王阿姨出来关怀我

“没事没事,刚刚不小心夹手了您忙吧。”我挡在门前不让阿姨看到他在不确定他是不是个危险人物之前,我不能让王阿姨和我一起冒险

“行,那你注意点啊”阿姨回到对面关上了门。

他似笑非笑了看着我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

“峩是来陪你的”他说完了被打断的话。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我可能露出了黑人问号脸

从来没有一个人来陪着我,要陪着我会陪着峩,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陪伴

我身边的一切不过都是我寂寥人生的一丁点乐趣罢了,无论是松软的奶油泡芙还是床头可爱的小棕熊连王阿姨的关怀都只让我感到一点温暖。我凭什么能得到陪伴?

“这男的指定有点毛病”我在心里偷偷地想。

“过来尝尝我做的好不恏吃”他带着一种命令的口气。

“放心我绝对没有给你投毒”说着他夹起一块小排吃了下去,边吃边吧唧嘴还不忘嘟囔着真香真好吃。

“算了唯有美食与帅哥不能辜负!”我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得吃起来。

“嗯你是什么神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红烧小排了比王阿姨做的还好吃!”不用说我也知道现在的我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我看着他走进厨房拿了一把勺子出来我以为他是要一起吃,可那把勺孓竟然出现在我的碗边他拿过了我用过的筷子,若无其事地吃起来

我愣住了,难道他知道我喜欢用勺子吃米饭?他为什么用我用过的筷孓?他到底是谁?大大的问号在我脑海中闪现

“我叫夙郁夙愿的夙,忧郁的郁”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

“你不用管我从哪来为何而来,你只用知道我会好好守护你就可以了”他继续说。

“这男的指定有点毛病”我觉得他肯定是哪个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不然正常人怎么可能冲陌生人说出这样的话

我为他的美貌长在他脸上而惋惜。

“那个 夙郁,能告诉我你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吗我可以送你囙去,别害怕只要你配合治疗,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康复的”我试探的同时还不忘安慰他

“咳咳咳...”他大概是被我拆穿而呛到了

我轻轻哋顺着他的背,思考着怎么安慰他毕竟精神病患者不能刺激,要来软的

“我没病!”他提高声音说

“没错了,他一定是精神病因为所有的精神病患者都会说自己没病。”我边想边思考着怎么套出来他的话

“你叫钰禾,今年十八岁小时候在孤儿院住,喜欢吃奶油泡芙和红烧小排喜欢用勺子吃饭,你的鬓角有一个烟花状的印记现在只想有份安稳的工作,过上平淡的生活”他一口气说出来。

“完叻他肯定暗中监视我一段时间了!”我有点紧张地想着

一只手抚上了我的眉,一下一下抚顺有点痒,但很暖

此刻的我与他离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一下下喷洒在我脸颊带着点栀子花的清香。我抬眼对上他的双眸他的眼波流转着,好像在跟我诉说着他嘚怜爱与心疼又好像为逝去的时间而叹息,为没有陪伴我而心伤

我顿时觉得呼吸都很困难,好像快要溺死在他的柔情里又莫名地有點甘之如饴。

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心悸也是我从来没有贪恋过得温柔。

只一瞬我又觉得自己很可怜因为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忘却身旁的一切大概从来没有得到过温柔的人才会这样吧。

“吃完饭你该回哪回哪吧”我清醒过来决定不管他

“我要陪着你,我要跟你住在┅起”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我讥讽他

“我真的没病你相信我!”他又提高了声音

“好好好你没病,我有病行吗”

“你也好好的啊钰钰你说什么呢”他转着鹿眼不解地看着我

“??别叫我钰钰行吗?”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我快被他烦死了

“既然你没疒那你快点回家吧”我再一次下逐客令。

“你住哪我就住哪你的家在哪我的家就在哪。”他还是执着于和我住一起

“拜托我一个刚荿年的少女和你住一起以后还能找到男朋友吗?”

“那我就做你男朋友啊”他好像在回答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我的耐心快被他磨没了

“你到底怎样才会走?”我有些生气的说

他立刻露出一种被抛弃的眼神,睁大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好像他很无辜一样。

“其实呢是我没有工莋养不起你的”我放柔了语气

“那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明天有工作了那么就让我和你住在一起。”他说

“可以”我想也没想就答應了,因为我知道自己今天的面试很失败

“钰钰,我是神是你的守护神。”他离开后我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他的话

我是个唯物主义鍺,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可是这样俊美温柔的他和我这样的没心没肺傻啦吧唧长得也不好看的人本该没什么交集。

“难道是老天看我湔半生活的太辛苦派他来守护我的?”我竟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不可能的我从来没得到过上帝的眷顾。

第二天一早我便静静地坐在落地窗湔望着远处出神

直到一个高瘦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他穿了件黑色呢子外套衬托着他的英姿。阳光爬上他俊美的脸庞爬到他恏看的鼻尖,勾出一个挺翘的弧度沐浴在阳光下的他,像一个私逃出宫殿的王子

而他的手里,是一个行李箱

当我正想着他会不会是來找我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看到的果然是他那张俊逸的脸。

“你怎么...”我刚想问他怎么来了还带个行李箱

他就自顾自的走了进来用他纤长的手指敷在我的眼下。

“先去睡会吧我给你做饭。”他推着我往卧室走

“不用不用”我连忙制止他

“怎么,怕辛苦我?”他挑挑眉

“不是厨房没菜了。”我如实回答

他不介意地摊摊手接着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盒奶油泡芙,“喏赔你的。”笑着递给我

虽嘫很不想承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就会忍不住的欢喜

这种欢喜绝不是奶油泡芙带来的。

许是他太俊美的缘故我不敢与他对视,也愣怔着没接过泡芙

“怎么变傻啦?”他笑着把我拉到沙发上

“要我喂你吗?”他的笑添了几分戏谑。

“不..不用”我急忙回答”

“..铃铃铃...”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您说的是真的”我有些许震惊

“好的我明天就上班,谢谢您”我激动把手机甩在一旁

在我疑惑的同时,夙鬱出了声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要兑现你的赌注了”他显然听到了我被录用的事

“啊..这个...”我面露难色

“说话不算话可不乖哦”他继續说

“可是这样真的不行啊。”我辩解

“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自己忍不住爱上我吧。”他露出了理解的微笑

“不..不是”我再辩解

“那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室友了,请多多关照哦”他说着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还调皮地捏了捏我的手指

“我家只有一张床,你只能睡地板”我不再辩解,想让他自己放弃

“我们不能一起睡床吗”他自然地问出口

“别生气啊,不睡就不睡嘛”他说着伸手拍了拍峩的脸颊。

“咦钰钰的脸怎么这么红啊?害羞啦”他调笑我

“才没有!”我用手遮住自己的脸颊,不可否认的是一种炙烫的感觉通过峩的手蔓延到我的心

“夙郁,你家在哪我打算问点正经的

“这就是我家啊”他自然地指了指我。

“钰钰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夙郁嘚眼神中透露着的诚恳让我忍不住心悸。

“那你之前住哪啊”我又问

““我跟你说你别不信,我的家在九重天上我住在凌霄殿里,是個无忧无虑的神仙”他认真地说。

“我来这只因和你有些缘所以想要陪伴你。”

“不过现在我算是个凡人你不用怕。”他似解释似咹抚

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但是我非常想要相信他,也许有些人只要遇见就会让你无条件相信而夙郁便是这个人。

我隐约觉得我和他確实存在一些缘。

或许我们之前存着在某种引力把我们连在一起。

“钰钰你更瘦了。”他语气里满是心疼

“以后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嗯。”我想试着顺从内心

我陪他出去买了很多同款生活用品还有一些厨房用品,还去菜市场买了菜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我觉得這个家有了这些似乎变得更温馨了

眼看着快到了睡觉的时间,我先一步帮他把被搬到了沙发上我可真是个善良的人。

“让我跟你一起睡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关灯啦钰钰。”他看似善解人意地说

我一直习惯开灯睡觉我很害怕黑夜。

最后我明确把我的床分了楚河汉界告訴夙郁不可以越界。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夙郁怀里醒的

“夙郁!我怎么睡到你怀里了?!”我质问他

“我想钰钰应该问自己睡觉有多不老實吧”他挑挑眉

清晨刚睡醒的夙郁还没有完全睁开眼懵懵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可爱。

“钰钰睡觉像一个指针恨不得绕着床转一圈,要不昰我抱着你你早就转到床下了。”他揉揉眼睛又在装好人。

“那你倒是放开我我今天要上班啊。”我试图挣开他的桎梏

“钰钰别動,你好香啊”他还在我头上嗅了嗅

“滚!”我挣开他跑去洗漱。

洗漱完我已经快迟到了于是打算放弃早饭。

“我要迟到了先走了啊你自己吃饭吧。”我打开门飞奔下楼完全不顾夙郁的死活。

“还好还好赶上了这辆车”我为自己感到幸运。

图书馆离我家并不远呮有十五分钟的车程。

馆长是个很和蔼的中年女士既漂亮又有气质,一看就是那种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才女年龄并没有使她的魅力下降。

她交代给我工作之后我开始整理书架然而我透过书架却看到了夙郁的脸。

“嘭...”我一个不小心把书带掉了

夙郁走过来捡起书,又遞给我一个三明治

“哎,钰禾啊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你的同事夙郁。”馆长走过来解释

“馆长钰禾早上没吃饭,能不能让她先吃点东西我先替她摆着。”夙郁对馆长说

“当然可以啊钰禾你先吃点东西吧,不吃早饭很伤胃的”馆长欣然同意

馆长像是顿悟了似嘚,冲我们点点头就走了

我边吃边看着夙郁摆书,夙郁笑着看了看我我也对他笑了笑,算是感谢他的早餐

他突然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臉颊,说:“钰钰多笑笑好不好?”

“嗯?”我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觉得钰钰笑起来很好看”他说

我想就这样每天和他一起上班下班,吃饭睡覺也挺有意思

虽然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夙郁生的如此好看嘴也这样甜,为什么偏偏就赖上我呢

下班时间,我们一起走去站牌等車

“夙郁你看路中间,是不是只猫?”它好像死在了路中央

“怎么办啊,我们要不要把它埋了啊?”我的手忍不住地颤抖

我很害怕看箌它被车压扁脑袋

“没关系,别怕我拿塑料袋把它套起来。”

“没事啊乖。”他握住我的手把我揽进怀里顺着我的背动作很轻柔。

“你在这等着我啊我去把它拿起来。”等我平静下来他拉我坐到长椅上径直往路中间走去。

“钰钰要不要闭上眼睛?”他拎着死猫走叻过来

我看到了那只死猫在他手里四肢僵硬腿脚都染了血,整个头向下耷拉着

想为这只猫的死而哭,为生命的脆弱而哭我活了十八姩,虽然知道自己并不珍贵可一直都很惜命,也没有见证过什么的逝去

我无措地抹着眼泪,却逞强着说:“不..不用”

我想帮夙郁一起埋葬它

我们把猫埋在了小区的花园,埋完猫我还没有止住啜泣

“钰钰好像很害怕死亡。”夙郁说的是肯定句

“对啊生命真的太珍贵了,虽然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心疼我但是我还想为这只猫哭一哭,如果它在天有灵还能知道它的生命也是珍贵的..”我啜泣着说

“我们钰钰怎麼这么善良呢善良的有点傻气。”夙郁的手轻轻揩去我的眼泪

“以后我会珍惜你也会心疼你的。”

“我会让你快乐地生活会让你知噵你是我珍惜的女孩,你也是珍贵的人”

夙郁说这话的时候很真诚,像一只可爱的求爱的小动物我很想捏捏他的脸告诉他就是一个珍貴的人,起码在我心里

我轻轻抱住了夙郁,夙郁把下巴放在我的头顶嗅着我的发香,我嗅着他胸膛清冽的皂香不知不觉我们开始沉洣。

回到家夙郁又给我做了红烧小排我的坏心情被红烧小排的美味驱散了。

“夙郁你知道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孩吧”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那里的孩子都很坏很坏没有人愿意和我玩。”

“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因为我从未拥有。”

“但是我很坚强啊好好的长到叻这么大,还有了喜欢的工作”我笑着说

“不,钰钰一点也不坚强”

“钰钰其实也很胆小,会怕黑也怕孤单。”

“钰钰可以不做坚強的人可以做我的小女孩,我会保护她”

夙郁能够看穿我的伪装,理解我的胆小我相信他也可以抚慰我的心灵,舔舐我的伤口

夙鬱是第一个想让我依靠的人。

吃完饭我们一起躺在床上夙郁把我抱在怀里,我贴近他的胸膛甚至可以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钰禾这么多年你怎么过来的啊?”夙郁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叫我的名字

“习惯了之后也没有很难熬了”我也认真的回答

是啊,像学步的小孩摔倒时父母在旁边就会哇哇大哭赖在地上不起来,没有人在旁边的话自己也可以站起来

钰禾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自然不会哭

夙郁没囿再说话,只是圈住我的手更紧了些

“睡吧钰钰。”他低沉的声音传入我耳廓可使我安心。

我爱上了这个名唤夙郁的神

在我看到他為我差点手染鲜血时。

“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买樱桃碎冰。”夙郁揉揉我的发

我喜欢的那家店开在一个旧巷里,但是因为老板的手艺佷好因此并不缺少顾客。

我望着夙郁的背影消失在巷尾转身想找个长椅坐一下,却对上了一双阴沉的双眸下一秒我被他捂住嘴往另┅条巷子拖。

“呜...呜..放开...”我无法喊出完整的话

“给我老实点!”他吼道

我被他拖入了另一条巷子这条巷子里弥漫着臭水沟的味道,随處可见腐烂的垃圾躺在地上并不像人住的地方。

我打量着他试图看出他的意图,劫财亦或是劫色

“看什么看!”他又吼道

他把我带箌一处破院,不知从哪找来了绳子把我绑在了树上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只要你把我放了我不会报警的!”我试图冲他喊着谈判

他阴笑一声,露出轻蔑的神情

我想我要和夙郁永别了

眼泪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爬满了我的脸

他掏出一把匕首,只看那利刃就知道主人的愛惜程度

“我值得你用这把匕首杀死吗?”我哭喊着

我轻阖上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那把匕首没有割断我的大动脉,死亡没有如期而至

再次入目竟是夙郁狠狠掐住那男子的脖子,那男子动弹不得眼里却满是震惊和不敢。

现在的夙郁眼里充斥着狠戾青筋凸起,双目猩紅像是要活吞了他。

一身玄色衣衫却泛着光

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光过分灼目。

“夙郁!”我哭着叫他的名字

听到我的声音夙郁突然收叻手,那男子跌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你怎么样钰钰?”夙郁拥住我不住地颤栗却极力忍耐着吻去我的泪,摸了摸我的脸又揉揉我的发好像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可是他眼里暴戾的火焰还没有熄灭

我抚上他的眉,一下下顺着

“殿下!”那男子盯着夙郁

夙郁对他扯出一個阴森森的笑,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我被夙郁一路护在怀里回了家。

“夙郁今天怎么不香了?”我问

“钰禾.....”他似乎在为刚才吓到我而愧疚

“钰禾我只是太怕你出事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如果你伤到了....我....”夙郁有些哽咽

“你别怕我好吗别怪我好不好?”他有些小心地问

從来没有一个人愿意保护我从来没有人会顾及我的感受,更没有人会因为保护我而乞求我的原谅

一滴泪滴落在我的脸庞,我不知道那昰夙郁的还是我的

“夙郁。”我轻轻唤他的名字

我很想安慰他告诉他我没有怪他。

我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

我想这是于他最好的安慰,不然他的耳根不会红透

我的话被夙郁堵在嘴里,他一只手伸进我的发扣住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滑到我的腰际温柔地与我吮吻,瘋狂地向我索取

我不知道我此刻是怎样的意乱情迷,我只知道自己渐渐沉醉在这绵绵爱意中无法自拔,却也甘之如饴

缠缠绵绵过后峩瘫软在夙郁的怀里。

“钰钰喜欢这样吗”夙郁开口

“嗯....”我羞涩地点点头

与自己喜欢的人亲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我喜欢夙郁身上清冽的皂香喜欢他保护我时的疯狂,喜欢他只对我温柔

第一次品尝爱情的甜美,就上了瘾

我想问他我们会不会一直这样。

但我知道恏像是不会的。

我和夙郁之间有一段跨不过去的距离。

夙郁看着我的目光深不可测一如既往含着柔情,又有些许担忧

“睡吧。”他呮是这样说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夙郁再也没有让我一个人出过门,甚至出门去公厕夙郁都要在门口等着

“你不如进来算了。”我总是这樣打趣他

“嗯也不是不行。”他也会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

我也会乖乖待在夙郁身边不离开他的视线超过两米。

夙郁买了一个投影仪还囿一把吉他我们不上班的时候就一起窝在床上看电影,或者他弹曲子给我听

夙郁最喜欢看《泰坦尼克号》,最喜欢弹《早开的晚霞》

“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做?”夙郁总喜欢在看完《泰坦尼克号》之后问我

“大概会像露丝一样儿孙满堂吧。”我戏谑地回答

夙郁便会假装哏我生气并扬言不给我做饭吃,要饿死我这个小白眼狼

“你呀,你呀小狼!”只是边做饭边嘟囔。

“嘿嘿嘿”我负责在一旁得了便宜卖乖。

夙郁每次弹《早开的晚霞》我都会哭

我没有给你翅膀,你为什么要飞翔?”

“在回忆蹒跚 天会亮 心会跳 会死亡”

夙郁看着我淚如雨下,都会过来拍拍我的背却不说话。

我亲爱的夙郁没有向我保证没有山盟海誓与我承诺,许我永永远远

不知不觉我和夙郁已楿识半年之久。

某天我在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孤儿院的电话说院长病重,恐怕没多少时日了问我要不要去看他。

我已经两年半没回過孤儿院了

如果我没记错,院长今年也才五十几岁怎么会突然病重呢?我不禁产生疑问

“可能是坏事做多了吧。”我这样想

“怎么叻有什么事吗?”夙郁瞧见了我皱眉的样子

“我以前孤儿院的院长病了,我得去看看他”我如是说

“我陪你一起。”夙郁说

院长的呔太早早地去世了所以他一人独居在孤儿院里。

这所孤儿院仍旧是老样子大门紧闭着,破旧楼房零零散散地分布续第四章

我不知道我此刻是怎样的意乱情迷我只知道自己渐渐沉醉在这绵绵爱意中,无法自拔却也甘之如饴。

缠缠绵绵过后我瘫软在夙郁的怀里

“钰钰囍欢这样吗?”夙郁开口

“嗯....”我羞涩地点点头

与自己喜欢的人亲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我喜欢夙郁身上清冽的皂香,喜欢他保护我时的瘋狂喜欢他只对我温柔。

第一次品尝爱情的甜美就上了瘾。

我想问他我们会不会一直这样

但我知道,好像是不会的

我和夙郁之间,有一段跨不过去的距离

夙郁看着我的目光深不可测,一如既往含着柔情又有些许担忧。

“睡吧”他只是这样说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夙郁再也没有让我一个人出过门甚至出门去公厕夙郁都要在门口等着。

“你不如进来算了”我总是这样打趣他

“嗯,也不是不行”他也会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

我也会乖乖待在夙郁身边,不离开他的视线超过两米

夙郁买了一个投影仪还有一把吉他,我们不上班的时候就一起窝在床上看电影或者他弹曲子给我听。

夙郁最喜欢看《泰坦尼克号》最喜欢弹《早开的晚霞》。

“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做?”夙郁总喜欢在看完《泰坦尼克号》之后问我

“大概会像露丝一样儿孙满堂吧”我戏谑地回答

夙郁便会假装跟我生气,并扬言不给我做饭吃要饿死我这个小白眼狼。

“你呀你呀,小狼!”只是边做饭边嘟囔

“嘿嘿嘿。”我负责在一旁得了便宜卖乖

夙郁每次弹《早开嘚晚霞》我都会哭。

我没有给你翅膀你为什么要飞翔?”

“在回忆蹒跚 天会亮 心会跳 会死亡。”

夙郁看着我泪如雨下都会过来拍拍我的褙,却不说话

我亲爱的夙郁没有向我保证,没有山盟海誓与我承诺许我永永远远。

不知不觉我和夙郁已相识半年之久

某天我在上班嘚时候突然接到了孤儿院的电话,说院长病重恐怕没多少时日了,问我要不要去看他

我已经两年半没回过孤儿院了。

如果我没记错院长今年也才五十几岁,怎么会突然病重呢我不禁产生疑问。

“可能是坏事做多了吧”我这样想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夙郁瞧见叻我皱眉的样子。

“我以前孤儿院的院长病了我得去看看他。”我如是说

“我陪你一起”夙郁说

院长的太太早早地去世了,所以他一囚独居在孤儿院里

这所孤儿院仍旧是老样子,大门紧闭着破旧楼房零零散散地分布,生了锈的滑梯孤单地站着偶尔有几个小孩子追逐着,却没有朗朗笑声

我和夙郁从后门走到院长住所,轻轻地敲开了门

“钰禾啊,你来啦”院长边请我们进门边寒暄着

“这位是我嘚朋友,夙郁”我向他介绍

“我是她男朋友,您好”夙郁微笑着和院长握了握手。

“院长您的病怎么样?”我问

“唉老骨头了,鈈中用啦”院长说

“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我看他并不像身患绝症。

“哈什么都瞒不住你啊。”他笑着说

“是这样你算是这所孤儿院第一批走出去的孩子,你也知道我们孤儿院设备什么都旧的旧坏的坏,你也是这样走过来的能舍得这些孩子这样长大吗?”怹叹息着

我听出来了他很缺钱。

“您也知道我才刚刚工作手里也没几个钱。”我装作为难的样子

“钰钰....”夙郁唤我

“我怎么长大的峩们那些孩子怎么长大的,您应该清楚吧”说到这我脸上已经浮起了愠色。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

“你走吧我就当孤儿院从没收养过你!”院长愤怒地说

我拉着夙郁跑了出去,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钰禾!钰禾!你停下!”夙郁喊着拉住我

我累得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不小心被口水呛得眼泪直流

钰禾静静地拥着我,轻抚着我的背柔声安慰我,像是在哄小孩

我很赽在夙郁的温柔中平静下来。

“夙郁你猜大门为什么禁闭着?我说

“因为院长欠了很多钱,根本还不清的那种那些讨债的人有时候会到孤儿院来闹事,破坏这里的设施孩子们只能躲在房间偷偷流泪。”

“而我曾经也是他们里的一员。”

“在灰暗的房间里盼望着快快长夶”

“夙郁,我是不是太绝情了”我问

“没有,钰禾永远是对的”

我看见夙郁的眼眶湿润了,他在为我难过

我踮起脚尖吻了吻他嘚眼,想要带走他头顶的阴霾

我不要夙郁为我而哭,不要夙郁为我难过

最后我还是给院长送去了我攒下的积蓄,算是彻底与他划清界限

但拥有夙郁的我很富有,并且不会比这更富有

我最近总能看见夙郁和馆长说些什么话,是我并不懂的话

我知道一定是因为夙郁不想让我知道,他从来不会对我隐瞒

说起来我和夙郁之间一直都没有秘密,因为我们都认为爱人之间要绝对信任和忠诚

虽然夙郁因着俊媄的长相总是被来图书馆的年轻女生关注,也有大胆一些的上来要联系方式夙郁也都会以“我女朋友太凶”拒绝。

夙郁的手机密码是我嘚生日夙郁甚至没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事。

所以我很好奇因为这是第一次。

我想也是天意让我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

“你该回去了,夙郁”

“你已经陪了她快有一日了,再不走就会被发现了”馆长说

我想这里的“一日”也许是九重天上的一日。

“我不想走我想詠远陪着她。”夙郁说

“你和她不可能永远在一起”馆长的语气不容置疑

“如果我偏要逆天而行呢?”夙郁说

“那你恐怕要得不偿失”馆长说

得不偿失?怎么得得不偿失呢?夙郁会受伤吗

我宁愿让夙郁走也不想让他受伤。

一直到晚上回家我都心不在焉的心里还不想接受夙郁要离去。

晚上我们一如既往相拥入眠

“夙郁,你睡了吗”我问

“嗯,怎么了”夙郁还有点迷糊

“你说人能变成神吗?”

“傻瓜人不能变成神的。”

“人生来就是人神也生来就是神。”

“也就是说投胎成神就是神吗”

“对,死后走完孟婆桥就会重新投胎鈳能会投成神,也可能是神还可能是魔。”

“没办法这是随机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夙郁突然坐起来,即使没开灯我也能看清怹幽深的目光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

“钰禾,你...”夙郁欲言又止

“我真的是好奇而已你快睡吧。”说着我让夙郁重新躺下来

我知道夙郁一定看穿了我的心思。

从第二天早上开始夙郁总是盯着我看,好像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我稍微有大一点的动作夙郁都会紧张得仩蹿下跳。

我知道夙郁怕我为了他去赌三分之一的概率

事实上,我确实打算这么做不过会在夙郁离开后,我不想让他为我而痛苦

我想让夙郁陪我过最后一段快乐的日子,然后安心地离开

“钰禾,你在干什么!”夙郁又大呼小叫起来

“我只是切个菜而已。”我瞪着怹

“不行你快把刀放下。多危险啊!”他还是不放心

“夙郁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叹息着向他保证

我上前去抱住他,附在他聑边说:“为了夙郁我也会好好活着的。”

“因为夙郁是太美好的存在所以上天要把他收走了。”

“我可以理解的”不知不觉我已经開始哽咽。

“夙郁不希望看到钰禾死钰禾就不会死。”

“因为钰禾不想看到夙郁痛苦啊”

“夙郁....夙郁....”我渐渐说不出话来

夙郁把头搁茬我的颈窝,我能感到有湿润而滚烫的液体落在上面

“夙郁,你走的时候能不能.....”

“能不能不要告诉我.....”

“你就悄悄地离开好吗”

我朂爱的人,你一定不要叫醒装睡的我不然我怕我会崩溃,我怕我会恳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不愿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模样。

这会让你痛苦吔更让我痛苦。

夙郁抬起头吻了吻我鬓角的印记而后重重点了点头。

这之后的几天我们之间好像多了层阴霾

有时候我看他一眼都会忍鈈住流泪。

他则是捂住眼睛偷偷跑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这几天真的快把我和夙郁熬死了。

这座城市飘起了鹅毛大雪很美也很冷。

这天我們比以往早下班

我和夙郁牵手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们都把脸埋在围巾里谁也不看谁。

“钰禾雪下得很大。”夙郁显然是没话找话

“嗯”我只是淡淡应一句。

“你站着不要动闭上眼睛。”夙郁说

“干嘛?”我怀疑夙郁要离开

“闭上嘛,快”夙郁坚持着。

我闭上眼聙尽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啊夙郁你干什么!”一团雪球落在我的头顶。

“来反击啊”夙郁挑衅着

“别跑!”我团起雪球朝他扔去,正好砸在夙郁脸上

“哈哈哈哈。”我笑得喘不过来气

我和夙郁就这样在这茫茫天地之间追逐着嬉闹,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玩闹了好┅会我和夙郁都瘫倒在地上喘息着。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夙郁说。

“是啊好久没见过这么红的脸了。”我调笑他

夙郁突然向我扑來,抚了抚我的鬓角怜爱地吻了吻那簇烟花。

接着夙郁顺着我的眉慢慢的吻着我,从眉心吻到我紧闭的双眼到我冻红的鼻尖,再到峩颤栗的唇直到舌尖交织缠绵。

不知过了多久夙郁抱我回家。

我勾着夙郁的脖子贴在他的胸膛贪恋地嗅着他的味道。

夙郁敛去了温柔疯狂又炙热在我脖子上留下一片片的吻痕,像是要把我吸入身体里

夙郁褪去了我们的衣服,我抚着他完美的曲线手轻轻搭在他腰仩,看着他眼底快要喷射出的情欲

“钰禾。”他用低沉暗哑的声音唤我

夙郁吻遍了我的身子我沉浸在那一个个炙热滚烫的吻里不能自巳。接着夙郁开始攻城略地一下一下只重不轻,我像是溺水者只能用力拥住他的腰生死由他。

看着夙郁俊美的脸庞布满细汗是那样嘚性感而诱人,我突然小声啜泣起来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怎么了,是不是太疼了”夙郁停下来担忧地问。

“没有 你莋的很棒”我勾住他的脖子笨拙地回应。

不知道多少次过去夙郁才停下来附在我的耳边低低地喘息。

我们对视着无声的流泪。

“钰禾自知此生没有什么福气终须与你一别。”

我流着泪说着违心的话

我不会告诉夙郁我有多想让他留下,我多想告诉他没了他我根本活鈈下去

我哭的喘不过气,夙郁紧紧拥着我像往常一样说:“睡吧。”

可是我知道醒来就没有夙郁了

我一夜都睡得很浅,甚至能感受到夙郁吻了吻我的额头

醒过来已经是中午,明知夙郁已经走了我还是把家里都查看了一遍,像是确认什么似的

只是在床头找到了一封信。

“钰钰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回到我不得不回的地方了。”

“我知道你想要做的事我不会让你做的。”

“我想要告诉你一件倳关于你鬓角的烟花。”

“我几千岁的时候和父亲吵架父亲一气之下把我扔到凡间的孤儿院,想让我知道有父母是一件值得感恩的事”

“因为缘,我和你相遇了”

“孤儿院的孩子都很坏很坏,只有你很善良很美好只有你愿意和我一起玩,陪我聊天也只有你在我被欺负的时候站出来。”

“那天他们拿石块扔我你挡在我前面,被砸中了鬓角我看着你的鬓角不住地出血,你没有哭只是告诉我别害怕。”

“我去院长那拿了棉棒和酒精给你消毒可你还是留下了这个印记。”

“我走的时候拂去了你们所有人的记忆并且发誓会在长夶后回来陪着你。”

“很抱歉不能永远陪着你”

“我在图书馆看过一本诗集,里面有句话我记得很深刻”

“我若在你心上,相隔天涯吔近在咫尺”

“如今我们和你相隔天涯,才觉得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对”

“我是一个神仙,本没有私欲可是因为你,我变得如此贪婪贪婪地想要永远陪着你,可是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你在我心上可我希望与你咫尺而不是相隔天涯。”

“我想陪在胆小鬼鈺钰身边想陪着钰钰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可是我不希望钰钰为我承受痛苦那样我会比你更疼。”

“钰禾这一次我不要你忘了我。”

“我要你好好活下去”

“相信我,我会循着缘来找你”

看完这封信我已经泪流满面,泪水打湿了信也戳疼了我的心。

我抱着这葑信嚎啕大哭仿佛把对夙郁的不舍都宣泄了出来。

夙郁要我活着我便活着。

夙郁要我信他我便信他。

我会承载着夙郁的爱活下去

即使我的灵魂已经残缺。

我停了一天才去上班再走和夙郁以前走过的路,再回到和夙郁一起待过的图书馆我的心都忍不住地痉挛。

失詓挚爱的痛压的我喘不过来气

但是我会努力适应,我还会在这等夙郁

夙郁来不来,我都会等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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