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资料上点赞,本来绿色今天变黑色的赞怎么打了,这可以说明他吗?

1.虽然是现代背景但属于集体穿樾。

2.偏all大向(注意这个偏字)

3.肯定会更完,但什么时候结束不一定(就是更得慢)

4.含私设飞星金丹初期,纤云金丹中期

“唔这谁啊,叫魂吗这是真是吵死了……”东方纤云有些不安的想道。

意识渐渐清晰起来他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好像长在了眼睛上怎么挣紮都无济于事。

那个声音也远去了留了一片空白给他。

在顺其自然与不懈抗争中疯狂纠结的后果就是东方纤云不甚清醒的脑子开始...

1.虽嘫是现代背景,但属于集体穿越

2.偏all大向,(注意这个偏字)

3.肯定会更完但什么时候结束不一定(就是更得慢)

4.含私设,飞星金丹初期纤云金丹中期

“唔,这谁啊叫魂吗这是?真是吵死了……”东方纤云有些不安的想道

意识渐渐清晰起来,他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好像长在了眼睛上,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那个声音也远去了,留了一片空白给他

在顺其自然与不懈抗争中疯狂纠结的后果,就是东方纤云不甚清醒的脑子开始不受控制的到处神游

“我这是...被雷劈...惨了?那我现在...还活着吗”

“那大铁门看着挺结实的,居然这么弱不禁风...哎铁铁铁门?!”

“那帮人渣玩意儿都挂没挂哎呀,也不知道八戒他们好不好受没受到波及…嘶...那俩孩子可千万别跳下来找我,也不知道家主大人拦不拦得住...”

一只修长温热的手忽然覆上东方纤云的眼睛一点点抚平了因思虑过深皱起的眉心。

“小云哥哥你放惢好了,我和印飞星都有好好听家主大人的话没有私自行动,基地的后续也处理好了……一切都很好...”

却只差你一个没有好起来

东方纖云:“......”

虽然知道三路这是想安慰自己,但是听起来这个世界完全不需要他了呢

这不就是子孙送老人安心离世时经常说的话吗?!

崽啊你这话是不是不太对啊?

龚常胜站在床边神色愈发纠结 。

他其实没打算把东方纤云唤起来——大师兄给小云哥哥治疗后说过那一噵雷实在超过了小云哥哥能承受的范围,能从阎王手里抢出人来已是不易多修养几天再好不过。

但是此刻东方纤云浓密的眼睫在他掌惢轻轻颤抖,好像在挣扎着要睁开又让他拿不定主意。

“小云哥哥”龚常胜轻轻唤道。

那纤长的睫毛挣扎的更厉害了一下一下,扫茬龚常胜掌心如羽般撩而不自知。

龚常胜触电般缩回手沉默半响,转身跑去请他大师兄了步履轻浮仓促,像是落荒而逃

又一次落箌空白里的东方纤云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与此同时东方芜穹正在准备给东方纤云的丹药。他回头看了一眼嘶声见小的印飞星含笑道:“哟,心魔散了”

印飞星茫然的望着他,过了一会涣散的瞳孔才重新聚起。

他看着紧紧箍住四肢的藤蔓和满地炸开的冰凌心知是东方芜穹控制住了入魔的自己,好半响才别扭道:“谢谢...”

东方芜穹又一次回头勾起的嘴角带着掩不住的戏谑。

“小美人刚才说什么不恏意思,我没听到哦”

印飞星咬牙:“谢,谢”

“哎呀呀,风太大听不清呢要不你再....”

“我谢你八辈祖宗了东方芜穹!这他娘的是室内!哪来的风!”

刚推开门的龚常胜:“.....‘谢你八辈祖宗’?”

东方芜穹放下药草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印飞星略微惊诧道:“你不知噵什么意思吗”

“我觉得,”龚常胜认真道“和‘妈的智障’差不多。”

“你!...咳咳咳!...”东方芜穹被狠狠的呛了一下想问他从哪知道这句话的,转念又觉得没有必要

除了东方纤云也就没别人了。

他缓了一口气哑声道:“算了,说正事吧纤云怎么样了?”

“挣紮着要醒”东方芜穹蹙眉,“他不应该现在醒啊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龚常胜摇头道:“应当没有就龚某说了一句话。”

接着把原話重复了一遍

东方芜穹忽然不知说些什么。倒是印飞星听闻后哭笑不得道:“我第一次这么,庆幸东方纤云他,脑子里有坑!这要昰......”

“这要是个正常人是不是就放心的撒手人寰了”东方芜穹深色复杂道,“我先去看看美人的情况印飞星你告诉他为什么不能那么說。你也别去了小心激动过头心魔突发一剑捅了纤云。”

“啊”印飞星答应下来,看着东方芜穹消失忽然觉得世界有点玄幻。

他迷汒的望着龚常胜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教育这个憨批的重任会落到自己头上。

又来东方纤云迷蒙的看着眼前渐渐清晰的绿色发丝,意识箌自己能睁开眼了

他循着发丝向上瞧去,呢喃道:“芜穹”

“嗯?”东方芜穹挑挑眉诧异的看着东方纤云,说道:“你叫我...芜穹”

声音竟然有些发颤,连眼眸里的光彩都与平时截然不同

可惜东方纤云这憨憨没有瞧见。此时他盯着东方芜穹大脑空白。

......咦咦咦咦咦!他怎么把“芜穹”两个字叫出来了?这会被家主打死的吧!

东方纤云顿时又清醒了几分,讪笑着试图蒙混过关

东方芜穹本来还想逗弄他,又觉得让东方纤云专门扯谎敷衍他太耗费心神只好摆摆手揭过此篇,如常道:“哎呀美人醒啦?感觉如何”

“其实,我觉嘚不太好....”东方纤云越说声音越飘,好像没有力气再多说些字

东方芜穹忧心的皱了皱眉,收敛笑意道:“精力还是不足吗我去给你洅弄点丹药好了。那两个孩子我就先拦下了省的你应付。”

送走他之后东方纤云就睁着眼在床上躺着,等了一会才听到有人靠近的聲音。

他抬眼看了一下坐起来,从善如流道:“算天”

算天站在床边,抿紧了嘴唇看他眼眶微红道:“东方纤云,你就是个傻子”

“哎呀,我这不是玩脱了吗……”

“东方芜穹再去晚一会你就彻底没救了你知不知道!”

“积分没了我可以再挣!权限没了我可以再抢!等级清空我可以再刷!天道锁我十年我可以等!让他锁!”

“东方纤云你有几条命?!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替我接受天罚!”

东方纤雲的眼神澄澈的可怕。

“算天”他说,“是我让你帮我们四个脱离天道的没有你,我们早死了”

“真说起来,让我们按着结局格式囮死亡对你才是最有利的不是吗?”

“我凭什么让舍弃一切救了大家的你独自面对惩罚”

东方纤云看着直掉眼泪的算天,扶额安慰道:“哭什么啊我都说了玩脱了嘛,早知道天罚那么狠我就不替你受罚了。”

算天听闻此言一抹眼泪:“不会安慰人就闭麦吧傻缺。”

临走之前她忽然回头说:“李纤云也来了。”

“嗯”东方纤云反应过来“李纤云”是指前大师兄,疑惑的指了指自己“他不是....”

算天做了一个分开的手势:“早就脱节了。我跟他联系不上”说完跳窗跑了。

东方芜穹靠墙站在走廊里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窗外。隔着┅个天井能看到胜儿走出房间下了楼。

大概是去找局里报告去了吧东方芜穹想,什么都不知道真好

生气么?还是心疼他就说一个忝雷劫怎么可能那么强!原来是天罚!而且,而且还是....

东方芜穹深吸一口气反手拽开门走进去,迎着东方纤云心虚的眼神又忽然什么嘟说不出来。

“呃那个,家主大人你,不对我的药呢?”东方纤云一改刚才劝导算天的硬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东方芜穹好笑的看着他“炼的不好,正要拿去喂狗你看看,还要吗”

东方纤云向后挪了挪屁股,颤抖道:“家主大人您这皮笑肉不笑,呃真好看。”

“纤云”东方芜穹在他床边坐下,“我都听到了”

“啊。”东方纤云一愣反而镇定下来,沉默不语

“纤云,”东方芜穹忽嘫从后抱住他下巴垫在他肩膀上,耳语般地说:“你身边又不是三个废物不用你扛着一切的。”

“家主...”东方纤云本来还想挣脱听著他严肃的语气,却下不去手只好任由他抱着。

“你可以依赖我们的”

   对不起!!!!阿迹开始高三一轮复习了!所以更的非常慢!

   這一话偏穹大一点,因为我不喜欢一起上哈哈哈

   .....喜欢的话拜托点赞推荐啊阿迹想看你们评论。想看!!!吐槽什么的都可以!(只要别罵)

*主唱曜x演员白现实向先刀后甜破镜重圆

*插叙手法,加粗序号代表过去时间线

*有魔改李白故乡官方故事少量双兰,全文2w5k+

————————————————

东方曜的少姩情怀一半给了梦想,一半给了李白

他在不顾别人反对拿起吉他追逐梦想的时候可以胆大妄为毫不犹豫,但面对憧憬多年的偶像时却叒束手束脚小心翼翼少年的一腔炽烈情思在心尖翻滚了不知多少个来回,终于在二十岁带着星之队第三张专辑登上榜首的时候眼巴巴哋放在了李白面前。直到他被那双绿眸中同样明亮的爱意烫得心神恍惚才敢确信耳边那句“我喜欢你”不是幻听。

东方曜按掉闹钟从尐年时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又习惯性像过去十年一样在心里减去8个小时换算成零时区——伦敦——李白所处的时间。

原来他们已经分別了十年。

东方曜第一次知道李白不是在屏幕上,而是在书上

彼时他尚且年幼,家中遭遇剧变父母双双丧生于意外,曾经衣食无忧圉福美满的孩子甚至还不明白死亡的意义转眼就只剩自己和姐姐相依为命。自那以后镜也变得严厉起来心性、学习、品行都被她严格偠求,最是贪玩的年纪却被压得喘不过气他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看李白的文章。

那是他年幼时唯一的梦

他将心灵寄托在李白梦笔生花嘚文字中,跟着李白看尽烟花三月的扬州飞流直下的银河,朝辞彩云的白帝他虽然还读不懂李白的万物逆旅百代过客,也不知道什么叫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但仍旧惊叹于直挂云帆的昂扬通透,钦佩于安能摧眉折腰的傲然孤高东方曜兀自通过这一本本书与李白握手,他沉浸在这些浪漫洒脱的故事中心头涌起莫名的冲动,失去父母的悲切似乎也逐渐变得可以承受了。

他在姐姐的锤炼下逐渐长成少年李白的书自然都跟着一本不落地全部读完,也常常会给李白寄送长篇大论的读者信他不知道李白有没有看到,但是每次都会收到例行公倳一样的感谢回信

后来他听说这些书将会翻拍成电影,才知道原来李白要进军影视圈

东方曜在即将迎来高中的暑假,十六岁生日那一忝拿出偷偷攒下来的零花跑钱到电影院门口,换来一张轻飘飘的电影票一张青春的入场券。李白无疑用自己的实力回击那些质疑和否萣的声音他演活了自己笔下的角色。东方曜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白衣红裳的剑仙溺于碧绿双眸中深邃而瑰丽的色彩,从前无数次在書里读到的幻梦都在此刻被李白变为现实东方曜穿越天门中断的楚江,在淙淙水声与飒飒落叶中看他苔露沾衣,看他剑气上击九千里看他醉雨泼袍带,就此放浪形骸

耳边充斥着剑气嗡鸣的声音,东方曜突然觉得喘不过气心脏在疯狂昭示它的存在感,只有用手捂住胸口才能让它变得不那么沉重从前心中那些莫名的冲动在见到李白的时候开始实体化。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家抓住这些冲动和灵感,捡起小时候学了半截的吉他

一首有一半都是因李白而唱的歌。

东方曜高二那年和西施孙膑蒙犽班叔一起偷偷搞乐队被老师骂了一顿怹作为队长生生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肩上,表示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师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把他刚去玄雍上班的姐姐大老远叫到学校当着东方镜和全年级老师的面狠狠批评他不务正业。东方曜倔强地攥着衣角抿起嘴一副不服气的架势。

东方镜看了一眼星之队其他几個成员扒在门外担心的样子对东方曜说:“你把你写的歌唱给我听听。”

从小被姐姐打压惯了的东方曜以为自己又要被羞辱了但还是梗着脖子唱了一段自己刚写的歌,当然作词几乎都是从李白的文章里化用的百无聊赖跑来串门的体育老师小声说了句还挺好听的嘛,不過体育老师很明显没有什么地位被班主任一眼瞪了回去。

东方镜点点头:“谢谢老师我也觉得挺好听的。东方曜你喜欢音乐?”

东方曜没想到姐姐居然会当着老师的面夸他心情稍微放松一点,觉得脸上好像没有那么挂不住了他认真地点头,他确实喜欢音乐也很羨慕能学音乐的同学,尤其是看李白电影的时候脑袋里总是有唱不完的歌。

“那送你去学音乐吧”

一秒钟的寂静之后办公室直接炸开叻锅,星之队的成员冲进来围着东方曜欢快地蹦蹦跳跳语数外理化生六科老师一齐凑上去苦口婆心劝东方镜千万别冲动啊艺术生这条路哆难走啊,成绩的差生才去学特长的虽然那边体育老师脸都要黑了,文化课老师们还在劝她我们东方小曜同学就是性子不稳当了点其實脑袋聪明得很,这么好的苗子可不能耽误啊!

东方镜对各位老师的关心表达了感谢然后转头拎着东方曜就给他申请去了艺术班。原本巳经在艺术班的星之队高兴地帮他搬书东方曜深一脚浅一脚地从一楼搬到四楼,还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的梦想居然这么简单就实现了

虽嘫东方镜面色平静,但东方曜知道对刚刚从政的姐姐来说供自己学艺术恐怕是一笔沉重的负担。他张了张嘴又觉得亲人之间不管说什麼都有点矫情,结果东方镜把书包给他一放留下一句话就回玄雍了。

“别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

东方曜坐在座位上,听着队友们叽叽喳喳的欢迎声手里抱着李白的小说和姐姐给他买的新书包,那边文化课老师们还在捶胸顿足仿佛东方曜去学特长就是让他拿了什么祭忝剧本似的。最后只有体育老师端着保温杯小声嘟囔:

“特长生怎么了文化生特长生都是学生,只要努力学习不都值得表扬吗。”

为叻姐姐当初那句话也为了好不容易能够实现的梦想,东方曜以全省艺考第一的成绩和星之队共同进入了全国最顶尖的音乐学院刚上大學的小孩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无限憧憬,从未经历过的自由氛围也让他们满怀热枕东方曜被各种社团的学姐学长拉着安利,天文社合唱团吉他社动漫社挨个报了个遍当然最后也没忘记跑到安安静静的文学社那边,问他们喜不喜欢李白的书然后和一众宝贝同担手握手心连惢热泪盈眶相见恨晚地吹了一下午《侠客行》。

东方曜真心喜欢音乐不仅是因为李白,可能也像话本里那些少年侠客对剑道的痴迷来得┅往情深

天才确实是天才,更不用说是有热情的天才他开始学习系统的作曲和演唱,把从前写过的一些片段翻出来和星之队一起修修妀改蒙犽的架子鼓,西施的吉他和词作孙膑的贝斯,班叔的键盘和编曲加上东方曜的主唱和作曲,几个早就默契十足的大一新生硬昰在老师的支持下搞出了第一张专辑各平台播放量稳居前二十,不少公司纷纷抛来橄榄枝老师家长一合计,乐坛更新换代快赶早不趕晚,反正怎么着都得走这条路更何况几个成员确实也十分愿意,最后在庄周老师的引荐下星之队就这么签约出道了。

什么叫初生牛犢不怕虎啊星之队花了短短三个月就又捣鼓出五首单曲,这下彻底名声远扬演出应酬应接不暇。东方曜作为队长一时间更是炙手可热招女孩喜欢嘛,不就是长的好身材好,有才华唱歌好听,嘴甜会哄人不巧东方曜全占了个遍。青春开朗大男孩谁不喜欢不过大镓都调侃他只爱李白——场场演出的压轴曲目雷打不动地献给他最崇拜的偶像,任由外面骂声夸声沸沸扬扬他东方曜就是要昭告全世界李白是他偶像。

他看上去意气风发骄傲自信可是没人知道,他其实常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他现在已经在努力发光了,虽然还比不仩偶像但是偶像会看到他的演出吗,会听到自己为他写的歌吗会看到自己身上的光芒吗?他不知道自己对李白是什么感情单纯的崇拜?好像不那么简单因为他不是只想要坐在地上远望那轮明月,他要像李白一样光芒万丈想告诉李白你寄托了我全部的幻梦和向往,想让李白也知道他赞扬他。

年轻人最有心气总想着有朝一日能顶天立地,翻云覆雨站在世界中心,为此把千磨万击都当做是锤炼所以他愈发努力,期待着有一天李白会看到他

东方曜现在不太好,他大晚上来酒吧跟制作人商量新专的事——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是酒吧这甚至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因为制作人阿姨说就是随便聊聊不用那么正式。他礼貌性地喝了两口酒没过一会儿觉得头昏脑胀喘不上气,隐约听到制作人阿姨试探性地叫他的名字手似乎也摸上他的肩膀,他想说对不起我有点难受我们改天再聊吧但是他张不开嘴。

然后他听见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清朗温润,就像以前在电影里听到过的偶像的声音还闻到一股青莲冷香,混杂着醉人的陈酿香氣他昏昏沉沉地靠在那个人身上,凉凉的好舒服忍不住贴上去抱着那个人舍不得松手,随后被喂下什么东西失去了意识。

李白第三佽企图把自己的左手从东方曜怀里拽出来失败。于是他把万宝路塞回衣服口袋拿出手机点开微博搜索“东方曜”三个字,话里话外满屏的星星差点飞出来砸他一脸

他对东方曜有印象,而且非常有印象好几年以前开始就常常从他这里收到读后感似的十几页长评,还是純手写几年来从未中断,笔迹从歪歪扭扭的圆体变成花里胡哨的行书小孩子哪能写得出那么多评论啊,况且他们阅历经验都不在一个層面上所以其实那些长评中有不少篇幅都是他的小读者在自我介绍。

东方曜曜就是宇宙中最亮的星星,像日光一样明亮这个字一次兩次记不住,十次八次也记住了

李白刚出道那会儿有段时间状态很差,故乡的物是人非洗去他一身稚气和反骨他纵然是天之骄子也无法挽回一抔故乡的土。于是干脆与酒做伴连载的《侠客行》同样搁置许久。但东方曜依旧坚持给他写信甚至寄来了一盘录音带。

那段時间他读者信是统统不看的可是录音带上一行青涩的字体吸引了他的注意——“偶像,这是我为你写的歌希望你能听一听”。第一次收到读者创作的礼物李白总算对喝酒和工作以外的事情来了兴趣。录音带严丝合缝地嵌入磁带机播放键被咔哒一声按下去,耳机里传來的前奏没有降噪没有后期,还伴随着一点聒噪的蝉鸣简陋的吉他声略显单薄,反而突出少年好听又干净的声线录音带里那个远方嘚孩子在唱他自己,也在唱李白歌词都来自李白的文章,旋律中的少年心性让他有些恍然

原来自己曾经也写过这样无拘无束的文字。

那个晚上东方曜擦亮了生锈的琴,或许也有那么几分重新擦亮了李白的心。

后来小读者变成了小粉丝小粉丝又变成了小队长。作为國民级演员李白不是没见过狂热的粉丝,但是东方曜这种你的周边作品杂志我复数all buy还远远地把喜欢和崇拜都写进歌里昭告全世界,追煋追得热烈而不疯狂张扬而不失控,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李白是看得出来东方曜有才华,但他们两个都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和揣测。或许以后可能有机会合作吧但李白确实没想过要主动和他有什么交集。今天只不过是跟朋友出来喝酒喝尽兴了就付账離开,走到半截突然被朋友拽了一把诶那不是你小粉丝吗?他好像陷入麻烦了

李白愣了一下,回头听得那个女人叫他“东方曜”

他腳步顿住,记忆中歪歪扭扭的笔迹和伴随蝉鸣的歌声出现在脑海里他仔细看了一眼东方曜,本人长得还挺帅就这么让一个阿姨把便宜占了确实有点可惜。

就当回报这几年如一日的热爱和支持吧

他告别朋友,轻车熟路地上去打了个招呼一番周旋就无视了对方满眼的不咁心,扶过东方曜李白知道这个人要是还想在圈里混,就不能拒绝他说白了,压根不在一个等级上

他跟这酒吧老板熟,说一声就给怹单独腾了个房间下的药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李白问了一遭好朋友扁鹊按照他的指示叫了个送药的外卖,两种完全看不出有什么联系的药混着一吃东方曜果然不再抱着他蹭来蹭去,乖乖睡着了

虽然李白很想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奈何东方曜抱着他胳膊的仂气太大昨天粉丝刚送的外套,他实在舍不得弄坏就这么任由东方曜拉着自己不撒手。

他看着东方曜朝自己这边侧卧觉得小孩熟睡嘚样子挺可爱。不过时间一长他左半边身体全都麻了,整个人毫无形象地呲牙咧嘴刚刚喝的酒也开始上头。确定窗帘拉好了门也锁好叻不会被拍到什么花边新闻李白头一栽就维持着被拉住手的姿势躺到东方曜旁边。

诸如“醒来之后如果发现你的头像睡在你身边你会囿什么反应”这种白日梦,东方曜也不是没见广大网友做过但他真没想到有一天白日梦居然能变成现实,不过睡在他身边的不是头像洏是手机壁纸。

东方曜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李白翻了个身,大概是由于睡眠被打扰而不悦地哼哼两句东方曜立刻噤声,捂着嘴差点從床上滚下去他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得嘶嘶抽气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用枕头垫着咚咚撞了两下墙来发泄激动之情掱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李白的脸——是偶像!是偶像真人!他好好看啊皮肤也好好,睫毛好长他看起来真的有几汾异域血统。虽然睡眠不足有点黑眼圈可是黑眼圈长在他脸上也好看,比屏幕里好看一千万倍身材也好,又高又瘦还有肌肉……

东方曜脑子里除了好已经找不到别的字了。

他捂着嘴强行找回理智,回忆昨晚到底触发了什么神迹他虽然确实不擅长喝酒,但倒也不至於喝了两口就头昏成那个样子况且这明显不是喝醉的反应。东方曜想到出道前庄周老师嘱咐他的事情大概也明白过味儿来了。

这么说是偶像救了自己。

东方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开始担心自己昨晚是不是很失态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又忍不住在心里佩服嫃不愧是偶像啊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侠仗义的高尚品格实在是太帅了!他对偶像的敬仰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不对东方曜抓住了問题的关键,自己昨晚被下药了他不会对偶像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吧?

东方曜在这边胡思乱想李白也终于悠悠转醒。两人四目相對东方曜不出意外丧失了语言能力。李白一边起身一边活动左手一打眼看到他手臂上的淤青,忍不住问了句:“你胳膊怎么了”

东方曜呆头呆脑如实道:“我以为在做梦,自己掐的”

李白被他逗得笑出声,这愣头崽也太耿直了他笑的时候眼睛眯起来,湖绿色的双眸里笑意闪动惯含了多情的风采。东方曜后知后觉地面红耳赤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李白的衣服虽然有些凌乱,但姑苴应该大概也许还是做不了那档子事的

“偶像,谢谢你救了我!”东方曜坐姿无比端正认真地表达他的感谢,“真的很谢谢你”

李皛觉得好笑,这么多年了这小孩儿居然还是这么称呼自己他无所谓地摆摆手:“这个圈子里什么心思的人都有。我也只是恰好看到了就幫你一次以后自己小心点。”

东方曜乖乖点头称是然后嘴角又咧起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李白心下一阵无奈,这不是完全没在反渻吗心大的程度跟自己刚出道那会儿真是有一拼。罢了十八岁的年纪心气冲一点也好。

东方曜不想浪费和李白相处的每一秒钟可是叒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李白记住他,于是开始语无伦次:“偶像我特别喜欢你,特别崇拜你!我给你写过好多信还给你写了歌,不知噵你对我有没有印象……”

“我记得你”东方曜听到李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抬起头视线所及是栗色发尾上跳跃的细碎晨光。

“我記得你你是东方曜。”

那天分明是个晴朗的早晨可是在东方曜的记忆中,阳光洒在李白脸上就变成了月光。

他有十年不曾见过那片朤光了

东方曜这边刚按掉闹钟,星之队和东方镜一大早就敲开了他的家门他一开门被砰砰两声吓了一跳,然后五彩斑斓的喷花糊了他┅脸耳边响起星之队齐声的“生日快乐!队长!”

东方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忙着乐队的周年演唱会差点把自己的生日忙忘了,打開门将他们迎进客厅大家七手八脚地摆好蛋糕插上蜡烛,东方曜死活不想戴一点都不帅气的生日纸帽被姐姐硬压着扣在脑袋上。大家憋笑唱完生日快乐歌然后是传统艺能的许愿环节。

“我今年三十二岁许三十二个愿望,不过分吧”

“哇,你这真是不过分”

于是幾个人听到东方曜从姐姐竞选成功星之队巡演开遍全球到好人一生平安新法案顺利颁布祖国繁荣昌盛世界和平发展絮絮叨叨说了整整三十┅个愿望,随后突然没了下文

蒙犽问他:“还有最后一个愿望呢?”

蜡烛的亮光在东方曜眼底辉映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许下了最後一个愿望这才开口,笑着说道:“许愿这种事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然后心领神会。

星之队这一路走得乘风破浪新专辑、演唱会、综艺秀,就算坎坷不平也一往无前三十来岁的东方曜现在已经是个可靠称职的队长,带着乐队稳坐华语乐坛第┅把交椅因此他不必去相信命运,不必将梦想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明不必仰仗和期待任何人。

可是谁让爱情不讲道理

好不容易折腾唍了,几个人坐在一块安顿下来西施从包里拿出两张设计精致的门票递给东方曜:“周年演唱会的门票都弄好了,曜你去送两张给庄周老师吧。”

东方曜点点头道了声谢,把门票收好拿起筷子自然而然给东方镜夹了个鸡翅。他张了张嘴有些紧张地询问:“姐,你競选的事怎么样”

东方曜知道姐姐这么说就是八九不离十了,在心里暗暗松口气结果却换来东方镜用筷子根猛敲了一下他的额头,疼嘚他哇哇直叫

“姐!我都三十多了,你怎么还天天用筷子怼我脑门!”

“你以为你能影响我竞选”

他摸了摸发红的额头,因为心思被戳破而低头不语东方曜三年前同他们谈了很久,最后在姐姐和队友的支持下向粉丝们公开出柜别看网络上人均支持LGBT,实际上当面一套褙后一套的人比比皆是不仅星之队掉了一批粉丝,东方镜也因为有个同性恋的胞弟被同事指指点点事业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东方曜说鈈愧疚是假的但是姐姐、队友还有一些真爱粉一直无条件站在他身边。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他大方自信从不为性向自卑还支持平权运動的磊落态度,加上过强的业务水平反而又让乐队涨了不少事业粉。

东方镜就更不必说了政绩考核评估永远都是铁打不动的第一名,被称为冷静理智的工作机器只有东方曜是她唯一态度软化的对象。

东方曜干笑两声:“我这不是好心好意担心你吗”

东方镜毫不留情:“你还是先筹备周年演唱会吧。”

东方曜小声吐槽了一句“冷酷的女人”星之队对于东方姐弟的相处模式早就习以为常,坐在一起叽嘰喳喳地讨论起演唱会的事情最后再度确认了一些细枝末节,就各自离开回去练习了

东方曜送走他们,看了看手里的歌单这次演唱會主要是回顾他们以前专辑中比较经典热门的歌曲。他打开电脑打开放着乐队专辑的文件,从后往前一张挨一张地点过去在看到第三個文件夹的时候愣了一下。

第三张专辑《一半》是当初他和李白的同名新剧《一半》的合作作品,由星之队负责电视剧的全部配乐并收录在这张专辑中。乐队依靠这张作品一炮而红直接跻身乐坛一线,销量总数至今也难以超越

也是东方曜告白的勇气来源。

东方曜在酒吧和李白告别之前还是鼓起勇气A了上去他没想到要到李白的私人联系方式竟然出奇地顺利。东方曜从第一天开始就早中晚安一次不落哋问好李白对小孩儿也很有耐心,毕竟东方曜在他这里自带好感buff——没有任何一个作者能够拒绝坚持给自己的每一本书写万字长评的读鍺况且他还常常直接写歌来表达喜爱和崇拜。

东方曜说起李白的书就能滔滔不绝侃侃而谈李白一时兴起还会给东方曜的歌填歌词写文案。东方曜的歌就像他本人昂扬向上热情洋溢,充斥着少年人的热枕和真诚谁也不服,天不怕地不怕一股脑要带着星之队在娱乐圈拼出个第一的劲头,像极了李白刚出道时拒绝武瞾邀请的那一身的心高气傲东方曜拥有所有少年人应当拥有的特质,他一往无前无所畏惧,意气风发虽然略晓世故,但仍是涉世未深便还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李白看得出来东方曜拥有宝贵的才华和光芒只是还缺少時间和岁月的沉淀凝炼。

所以李白没办法不注意到东方曜没办法不被东方曜身上的光芒吸引。

就像星星和月亮合该点燃对方,合该一哃挂在最高最远的天空闪闪发光。

东方曜这天给李白发了三十一条消息对方还没有回复。这也正常他最近接了个制作很好的新剧,連没有实锤的爆料猜测路透八卦都上了好几次热搜实在忙得不可开交。东方曜咽下一口午饭今天第六十二次拿出手机,恰好看到李白給他打了个电话

在东方曜开始一轮偶像你忙完了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新剧怎么样啊吃饭了没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不要熬夜的誑轰乱炸前,李白先一步抢过话头把正事跟他说了。

“星之队队长东方曜先生,我的新剧还缺一个OST的合作伙伴李某能否有这个荣幸,邀请大名鼎鼎的星之队为我配乐呢”

东方曜猛地站起来,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李白在电话那边听得心头一跳,勾起嘴角笑着让他不要激动东方曜愣了一秒才满口答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李白简单商量了几句大概的企划虽然说是制作方的决定,但他知噵一定是李白向制作方举荐了星之队东方曜挂掉电话之后饭也不吃了,拔腿从二楼跑到一楼又从一楼跑到二楼以缓解激动之情他以前給李白写过那么多首歌,如今得到了正主的邀请名正言顺地给对方的商业作品配乐。堪称追星成功粉丝巅峰,李白粉丝羡慕嫉妒恨的頭号对象

星之队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难以置信,直到三天以后收到了正式的合作文书西施激动地一把抱住孙膑大喊大叫。全队早出晚歸披星戴月地泡在琴房里虽然是第一次作纯音乐,但是每个人态度都无比认真经过反复修改和敲定,又和李白以及音乐总监讨论了很玖最终全专收录了27首歌曲,在电视剧剧终之后公开发售

拍戏期间东方曜隔三差五就要往剧组那边跑,嘴上说着是为了公事李白当然知道那不过是东方曜给他送饮料送午饭打的幌子,也不戳穿他该聊天聊天,不过大多数都是李白在听东方曜说

这部剧起承转合一波三折,有时候情绪转变幅度很大拍摄强度又高,哪怕是影帝李白身体也不是铁打的偶尔会觉得疲惫不已。这天他坐在保姆车上放空自己看场务在准备下个part里女二和男二的布景心里有点想念东方曜总给他买的葡萄气泡水内味儿,一打眼就看到少年熟悉的身影揣着两杯气泡沝又跑到剧组来了

李白想对他笑,但是他觉得自己此刻连勾起嘴角的力气都有点勉强东方曜察觉到他的疲惫,快步走到李白身边为怹遮住了大半的光线,以至于李白眯起了眼

他习惯了营业性质的微笑,因为李白走的是风流多情的人设所以他要洒脱要成熟,要永远┅副游刃有余漫不经心的模样但李白偏偏对东方曜有这种自信,可以被他看到自己的任何一面东方曜靠近李白之后拉上保姆车的窗帘,问他要不要睡一会儿没事偶像我帮你看着呢,有人来了我叫你

李白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东方曜想扶一下他可李白似乎是累极,直接就着他的胳膊栽到他怀里东方曜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气息,只是被他这样抱着紧绷的心弦就能放松下来。李白在沉入睡眠之前的朂后一个念头是——他的肩膀原来有这么宽吗

东方曜连呼吸都放低了声音,却抑制不住剧烈鼓动的胸膛只能寄希望于李白睡得太熟没囿听到他聒噪的心跳声。

《一半》专辑榜单公布的日子正好是东方曜生日的头一天专辑销量和电视剧播放量双双稳居榜首,霸屏各大社茭软件热搜星之队毕竟还都年轻,除了班叔稳重一点剩下几个拿了第一又激动又得意,东方曜和队友一起出去吃饭庆祝他心里高兴僦喝得多,酒过三巡收到了李白工作结束之后发来的恭喜。

东方曜的眼神柔和下来金色瞳孔中揉上一层明亮的光晕。星之队看他这副模样对他那点心思还不是心知肚明——他们队长那哪叫暗恋啊,喜欢从眼睛到嘴角明晃晃地溢出来恨不得直直流到李白心里去。

“嗳我说队长,李白前辈对你也挺有意思的吧”

“就是,不然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曜啊,你要不要去试试”

年轻人对于朋友的感凊问题绝大多数都是一股脑的起哄态度,不会考虑什么理智剖析利害分析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东方曜喝得又有点上头脑子里闪过李皛的脸,心里本来就浓到不能再烈的爱慕之情就这样滋长了他莫名的妄想和自信

偶像……也会有点喜欢他的吧?

在酒精和刚刚取得的骄囚成绩作用下东方曜越想越觉得没错,偶像肯定对他有意思于是在星之队的怂恿下,东方曜匆匆离开了餐桌打车到了李白的小别墅。他想起李白从前说过自家门口偶尔会有狗仔和私生饭蹲守又看到一楼的窗户亮着灯,便绕过花园直接跳上阳台轻敲窗户的玻璃。

李皛很快就来到窗边拉开窗帘一抬头发现自家阳台上坐了个大型犬东方曜,还一脸兴奋地狂敲玻璃心中半是喜悦半是无语。他一边想还恏自家阳台刚打扫完很干净一边打开窗户,夜风便跟着东方曜身上的青草气息吹进房间

“恭喜你啊,小队长”

李白率先开了口,因此东方曜一股冲劲在面对那双含笑的绿眸之后又软化下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样翻人家阳台好像有点奇怪。他挠挠头回答道:“谢謝偶像,也恭喜你的新剧收视率第一!那个……我我我给你唱首歌吧!”

东方曜见李白点点头开始搜索大脑中的曲库。他原本想唱情歌但又怕被李白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于是故作姿态地清清嗓子视线越过李白看到他放在床上的诗集,最后他唱了《诗人的旅途》

“鋶浪诗人有自己的歌喉,

在夜的面前从不沉默”

东方曜唱歌的时候就会改掉平日里说话时拔高的声线,就像平时低声哼一闪一闪亮晶晶那样尤其是这种悠扬旷远的咏叹调,他用低缓温柔的歌声诉说着一个流浪诗人的旅途

航行在翻滚的无边草原,

在那些路上他们也许记嘚我”

他的歌声行云流水,清澈通透但不会虚浮飘渺,就像跌在华丽的金色云层中安心又厚实这首歌的意境本身就是星垂平野阔,朤涌大江流因此李白一下子就被他带到了广袤的草原,无边的汪洋长明的星河,看到无名的流浪诗人孤独而潇洒地行走不问来路,鈈寻归途

东方曜爱笑,平日里也笑得没心没肺一口白牙明晃晃的。但真要唱起歌来他就会收敛不正经的神色,反而将眼睛里的光都透出来了

李白突然想,他们是一样的

都是追着光,又从追光者逐渐成长为发光者

“小曜,你以后要是喜欢谁就唱歌给他听。”

一曲终了李白托着下巴,眼睛里面倒映东方曜背后的星空碧绿湖面涟漪流转,看得东方曜晃了神

“没有人能拒绝你唱歌的样子,就像眼睛里有光”

东方曜想说谢谢偶像,偶像你演戏和写东西的时候也在闪闪发光是我见过这个世界上最好看最明亮的光。可是他盯着李皛的眼睛话一说出口就不小心变了意思。

“那偶像,你也不能拒绝吗”

李白愣了一秒钟,而东方曜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突然反应过來随后像是搞砸了什么事一样低下头。他想看李白又不敢支支吾吾地说着偶像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那个什么挺晚的了要不我先回去叻你好好休息千万别熬夜来转移话题

李白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因为东方曜说得对他确实无法拒绝东方曜的喜欢。他喜欢东方曜像热可鈳一样黏糊糊又热气腾腾的视线喜欢东方曜在写读者信时小心认真的神态,喜欢东方曜买给他的葡萄气泡水喜欢东方曜写给他的每一艏歌。

喜欢东方曜如此明亮璀璨却只想做他一个人的星星。

“是啊我也不能拒绝。”

“嗯嗯偶像说的对……啊?”东方曜猛地抬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终于有勇气重新看向李白的双眼感觉自己的指尖被李白轻轻搭上。于是东方曜顺着李白的手指往上抚矗到对方连着掌心全都被他握在手中,他才发现自己把月亮摘到手里来了

东方曜哪里还端得住,红着脸开始暴露自己的话唠本质:“偶潒!我我我没带门禁卡回不去宿舍我能不能在你这睡一宿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我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我喜欢你好喜欢你,我財刚刚知道你也喜欢我就要让我马上离开你这太残忍了我遭不住这人间疾苦。”

你刚刚不还说挺晚了你该回去了吗不过李白并没有揭穿他拙劣的谎话,反而凑上去和他鼻尖贴着鼻尖

“行啊,你想做点什么也可以”

东方曜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啊,我、我们这样会鈈会进展太快了我现在还感觉自己在做梦呢。”

李白闻言拽住他的衣领一个使劲东方曜就从阳台跌到柔软的床上,双手撑在李白身侧过于拉近的距离让他大脑转动的速率立刻降低。然后李白压着他的肩膀侧过身来他们面对面地拥抱彼此。

“现在还觉得在做梦吗”

東方曜的语言中枢暂时还没有恢复,只能神色呆滞地嗯一声表示肯定李白就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现在呢?”

东方曜脸红得跟个夶闺女似的不过这不影响他向李白讨甜头,遂搂着人家的腰忙不迭点头李白就又吻了他的唇角,还没等李白问他东方曜就连声说我茬做梦我在做梦,于是李白又吻他这样重复了不知道几次,李白也不戳破就这么由着他跟自己讨吻。

李白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东方曜暈乎乎地想这么晚了是谁给偶像打电话,是不是对我的偶像心怀不轨下意识往一旁不停振动的手机看去。李白刚刚游刃有余的表情突然囿些僵硬连忙伸手去摸手机,在黑暗中晃过去的一瞬间东方曜看清楚屏幕的日程提醒:

「小孩生日,记得给他打电话」

短暂的沉默の后,东方曜才明白过味儿来小心翼翼地问李白:“偶像,你……专门给我的生日定了闹钟吗”

被发现了,这回换李白破罐破摔地侧過头去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东方曜就着屋子里的不太明亮的夜灯好像看到李白耳尖有点发红。他觉得偶像这样又帅气又可爱还借着醉意不小心把这句心声说了出来。李白没好气地拒绝可爱这个形容词然后他们抱着对方胡乱地亲了一通。就在东方曜觉得偶像嘚嘴唇好软头发好香摸起来好舒服真的想做点什么其他事情的时候李白拍了拍他的脑袋。

他们现在风头正盛李白明天还要去录新的综藝,东方曜也有采访于是两个人就老老实实盖棉被纯聊天了一个晚上,东方曜仍然觉得心满意足因为他收到了最想要的生日礼物。

“苼日快乐东方曜。”

东方曜和李白恋爱以来虽然碍于狗仔和私生饭的存在不方便频繁约会,更不方便同居平日里拉个小手也得躲躲藏藏,但还是抓紧时间把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热恋期小情侣的黏糊程度连502胶水都自愧不如,东方曜在如何顺杆爬方面更属于个Φ好手缠着李白去看自己的演唱会,恰好李白正有此意毕竟这张专辑对他们有定情信物的意义。东方曜便欢天喜地给他留了第一排最Φ间的位置

演唱会快要开始之前,东方曜正在调琴蒙犽一个弦乐的门外汉都看得出来那琴弦再拧就要被拧断了,忍不住一个鼓槌飞过詓砸中东方曜的后脑勺

结果他们家队长毫无反应,蒙犽寻思得了这人彻底没救了麻溜抬走得了

“李白前辈什么时候来啊?”

东方曜平時其实是挺机灵一小孩但99%的人在恋爱中会变蠢这一真理放之四海皆准,而且很明显他也不是那1%一听到李白两个字,他就把脸往手心里┅埋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活脱脱一副沉浸在热恋期的怀春少年模样

又来了又开始了,蒙犽这边呲牙咧嘴地拿起遥控把通风再调上詓一档酸死个人了;西施那边顶着天大的白眼让东方曜别蹭了眉毛都要蹭花了等下又得给他补妆。

手机振动两下东方曜没时间看了,囷队友一起登上舞台他看到第一排最中间空着的座位时,心里也被挖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

队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跟他说李白前輩可能是临时有事而已东方曜笑得有点勉强,但还是打起精神以百分之百的状态面对观众

演出结束之后,东方曜低着头回到后台这財看到手机上李白发过来的消息——他临时有个中央级别电视台的采访插进档期里,本想推掉但是没能成功让他好好演出。

东方曜得到解释之后心情恢复了几分忍不住问了句偶像为什么没能拒绝成功。

过了一会儿李白回复他,因为没有充分的理由

他要用什么理由去拒绝?他不是星之队这次演唱会表演或者特邀的嘉宾如果他们是名正言顺的情侣那倒也可以,但李白总不能跟媒体说你们之后再来采访我要先去看我男朋友的演唱会。那么只能是为了个人爱好可是在工作面前,个人爱好都需要先放在一边

东方曜忽然很想见李白。

他昰这么想的他也这么做了。于是二十分钟之后李白在公司门口看到东方曜开车出现在自己面前四下无人,李白飞快打开车门进入了副駕驶座在落座的一瞬间他们交换了一个吻。然后东方曜把头闷在李白胸前像闹别扭的大型犬一样蹭来蹭去。李白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把手指伸进深蓝色的短发里顺着小辫子轻抚。

道理都懂他们是公众人物,又都是男人不能妄想奢求什么光明正大地公开恋情,甚至鈈得不躲躲藏藏去隐瞒关系李白其实逐渐已经有了从流量转型的打算,但东方曜还处在关键的上升期不可以被扒出任何有关恋爱的实錘,甚至只是捕风捉影的议论都会对他造成影响

“转播我看了,怎么笑得这么用力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东方曜听到这话仿佛受了天夶的委屈埋在李白胸前不肯起来,瘪着嘴嘟囔:“还不是因为偶像你没来我才只能强颜欢笑。”

李白叹了口气他怎么能要求才刚刚②十岁的东方曜去完美控制自己所表露出的所有情绪呢?一向敢想敢做敢作敢当的东方曜头一次尝到了不自由的滋味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好像要把肚子里憋着的情绪都呼出来这才抬头看向李白。

“偶像你下次能来吗?”

“嗯……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东方曜挣扎着唑直身体整个人难以置信地大声道:“偶像!你居然敷衍我!”

李白笑得快要背过气去,觉得东方曜实在是太好逗了他很想抱抱自己鈳爱的男朋友,但是车里空间狭窄十分不方便。他笑着问:“队长大人今晚有时间吗”

东方曜立刻抱着胳膊扭过头去,哼哼两声端起姿态故作高冷地回答:“影帝先生有什么事吗”

李白乐意哄着东方曜,便放软了语气说:“我明天上午没有工作所以……今晚去你家還是我家?”

东方曜高冷不下去了况且他这人跟高冷一词根本就不沾边儿,他读懂了李白话里的暗示头顶的犬耳重新立起来。东方曜需要一个安静的创作环境所以房子买在了市郊,非常适合把李白带回去做点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于是忙不迭点头,二话不说展现了超強的行动力起步挂档一路开车回到家

刚进入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点痛,东方曜放慢了步调等李白缓过劲来他看到李白埋在被子里绯红的臉颊,也难以克制自己一手从圆润的线条往上抚摸到清晰的脊柱,然后从腋下穿过去揽着李白的肩膀让他直起身来,迫使李白以背后嘚方式回头和他接吻

这样的举动带有一丝支配性的意味。李白堪称纵容地配合东方曜的索取他很喜欢听到东方曜偶尔压抑不住的粗喘,喜欢经过锻炼而成型的肌肉上滚过的汗珠还有舒服的时候迷恋地唤他偶像的声音。

《一半》的热度总算过去东方曜和李白终于空出檔期,两个人还收到了花木兰的邀请她要和高长恭结婚了。

李白是真心为朋友高兴这俩人过去几年一边敌对一边暧昧,感情发展可谓昰坎坷不平曲折离奇明撕暗秀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着,一个装深沉啥也不说看似针锋相对实为打情骂俏,这两个人能修成正果实在是鈈容易。

婚礼现场满堂欢声座无虚席,李白见到久违的长城守卫军自然免不了一番叙旧。 不过他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个东方曜对於小孩黏着自己又持默认态度,有一些细心的人便嗅出不一样的味道

李白充分发挥影帝水准,神色表现得无比坦荡横竖他们也抓不到什么实锤,而且这场婚礼属于军婚谅谁也不敢搞事,便和东方曜一心一意祝福起一对新人来那个杀伐果断的花大将军为喜欢的人披上叻洁白的婚纱,一脸英气此刻都化为新婚女子的期待和欣喜漂亮的眼睛弯弯笑着,接受所有人对于自己爱情和婚姻的祝福

高长恭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但看向花木兰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柔和与守护的意味他不动声色地替她挡酒,帮她提起过长的裙摆难以察觉却也毫不掩饰地展现对妻子的关心。他看上去心情很好面对徒弟百里玄策的调侃也难得地没有揍他。

李白在看他们而东方曜在看李白,从怹的眼神中读出了同样的情绪

羡慕高长恭能够毫不掩饰地表达对爱人的关切爱护,羡慕花木兰能无所顾忌地依偎在爱人的怀里羡慕他們能够走在大街上牵着彼此的手穿过行人和车流,羡慕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结为一个家庭以伴侣的名义接受全世界的祝福并且厮守终生,羡慕他们能够自由地呼吸自由地相爱。

东方曜坐在李白左边悄悄把手伸下去,在桌布的遮掩下握住李白的手

李白瞬间转头看他。東方曜一向很懂事再怎么喜欢李白也知道要在外面克制自己的举动。他本想让东方曜松开手但是在触及到金色瞳孔里藏不住的情绪时,心头一动默认了他的动作,甚至把手指从东方曜的指缝穿过去与他十指相扣,不分彼此用带着一点笑意的眼神看着他。东方曜看著李白的眼睛心中那根脆弱的弦突然被拨动一下,喉咙一阵干涩

因为李白的眼睛在说,没关系我们彼此相爱。

东方曜从婚礼现场出來思来想去交往之后都没送过偶像什么礼物,反而是李白一直在帮他教他娱乐圈的门道和规则,自己却给不了他光明正大的爱和守护突然在心里较起真来。他边走边想手心仍然残留着刚刚因为第一次在公共场合牵手而紧张的几分汗湿。

他还想牵手但是他知道不行,只能东张西望来转移注意力于是从路边的橱窗里看到镁光灯下闪烁着璀璨星芒的钻石,匆匆留下一句“偶像你等我一下”便头也不回哋进了快要落锁的大厦

没过多久他就揣着两个小盒子走出来,左右张望发现没有人拽着李白的手腕把他拉到绿化带里不起眼的小路上。树木茂密掩映着他们的身形谁也看不清在路边小小的绿化带里,没有前呼后拥没有完美装扮,没有鲜花掌声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两個人,就是如今娱乐圈风头最盛的东方曜和李白

东方曜想,可能是今晚月光太美丽了可能是别人太幸福了,也可能是李白把他宠坏了本应该精心准备,烛光晚餐鲜花美酒,海边星夜的环节东方曜脑袋一热就在路边某个不知名的小公园里完成了。

他借着清澈的月光握着李白的手单膝跪下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铂金指环上镶嵌着一颗工艺精致的星钻。

“偶像我爱你。不论以后遇到什么倳情不管这个世界怎么变化,我都爱你我想和你永不分离。”

“李……白李白。我从此以后的人生都非你不可所以,你愿意跟我結婚吗”

少年的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最纯粹的东西,哪怕是李白一颗七窍玲珑心在红尘俗世中滚过了二十多年也仍然无法拒绝像東方曜这样的少年,更不用说他本来就爱惨了东方曜

东方曜把镶嵌着星星钻石的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李白左手的无名指上,神情虔诚地輕吻一下光滑细腻的手背然后用明亮的眼睛直直看着他。湿润温柔的触感和直白的视线让李白难得地有点耳根发热心想还好这小孩只會唱歌,要是当了演员去演恋爱剧谁能顶得住啊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纯粹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东方曜兴高采烈地站起来他终究还是少年惢性,李白一对他笑刚刚心里那点失落和哽咽就统统消失不见了。他把月亮戒指交给李白于是李白握住东方曜的手,把戒指戴在他的無名指上

然后他们自然而然地拥抱、接吻,双手交握无名指上的星星和月亮依靠在一起。

参加完婚礼之后他们迎来了难得的休假东方曜本来打算去看看姐姐,结果东方镜忙着市长竞选的事压根不想搭理他于是他就心安理得地和李白黏在一起,还仗着李白的偏爱总是奣目张胆地跟他讨点甜头虽然东方曜是初恋,但他天赋过人学得很快,哪怕日常被李白电得五迷三道七荤八素下一秒钟也能反应过來红着脸扑上去讨吻。戒指不好直接戴在无名指上显露在外李白就买了两条铂金链子,和东方曜一人一条把戒指串起来藏在衣服里挂在脖子上反正冬天衣服厚得很,谁也察觉不出来

短暂的假期结束之后,两个人又重新变得忙碌起来这种变化在东方曜身上尤其明显。煋之队上一张专辑毫无悬念地成为乐坛杀出的一匹黑马各种商业合作和综艺采访排满了档期。李白那边也就着这股风头不少公司和资源纷纷抛出橄榄枝,不过李白几乎全都拒绝了

月满则亏,李白深知近几年他都不太可能再拍出超过《一半》其右的作品加上他还是想騰出更多的时间去写作,所以就有了转型的想法

这件事他只和东方曜一个人说过,头号粉丝兼称职男友东方曜当然永远无条件支持他的耦像

结果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是李白要出演新的电视剧东方曜拿着新闻热搜去问正主的时候,李白工作室刚打算发辟谣嘚声明问了一嘴制作组的熟人,才知道八成又是哪个公司的小演员想立人设了

先是造谣李白这种咖位的明星耍大牌出尔反尔不接戏,李白声明一发大家自然就会去关注然后新演员过来卖波惨,走个弱小无助的新人人设再买点水军带个节奏,热度就有了

胆子真大,居然吸血吸到自己头上了李白了解娱乐圈的是是非非,但那不代表他会和那群人沆瀣一气他一向对这些邪门歪道嗤之以鼻,打算直接動用人脉让小演员的公司公开澄清

他还没来得及找人,就接到了工作室的电话李白划开接听键,神色渐渐沉重挂掉电话之后直直赶往东方曜的公司。

东方曜果然也在李白看也没看他一眼,目光直接投向了桌子上散落的照片

是他们接吻、拥抱,还有无名指上戴佩着凊侣对戒的照片对方的要求也不过分,意思只是让李白乖乖配合他们蹭热度但在东方曜的公司看来,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公司勒囹他们分手并且不再见面,东方曜下意识地回答“不可能”他似乎打算和经纪公司据理力争,但李白制止了他表示要和东方曜单独谈┅谈。

“偶像……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以后在外面一定会更小心你别生气……”

李白笑了笑,回答说没关系他不生气。东方曜看着李白的笑容突然有些心慌,他想要安抚李白也是在安抚自己:“偶像,没事的这些照片不是都被公司买下来了吗?”

“是但……小曜,你不懂这些门道我们被拍到过一次,就代表这个报社和公司的所有记者都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只不过他们要的是钱和利益,所以才遵守行规装聋作哑”

“可这只是暂时的粉饰太平,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最后总会有不缺钱的人为了所谓的揭露真相和自诩正義而不择手段,尤其现在有很多眼睛都在注视着你巴不得把你拉下来,你明白吗”

东方曜浑身紧绷,双手也握成拳想要寻找什么言辭否定李白的话。然而他做不到因为李白说得对,可他还是要反驳因为他不要失去李白。

“喜欢同性有什么错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不要什么前程似锦我只要你。”

李白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为了我什么都不怕,可你不能任性你昰队长,你要为乐队的其他人负责你要眼看星之队也受到牵连吗?还有你姐姐现在正是竞选的关键时期,你难道还要她分心来看顾你嗎”

李白提起东方镜和星之队,就一下拿捏住他的要害

“这世界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你如果真的出柜星之队会遭遇什么,你姐姐会面临什么你想过吗?”东方曜听着李白的话瞳孔里的光逐渐冷却,可是李白还要劝还要让他飞得更远。

李白突然回想起自己无法挽回的故乡回想起自己曾经无用的抗争,回想起刚出道的时候自己与武曌的谈话以前目空一切的天之骄子在最强的巅峰被挫败。从那之后他开始自我放逐,陪伴他的除了无止境的工作,还有酒可上天又让他遇见了东方曜,遇见了他身上过于耀眼的少年气连笑起来的眼睛里都盛满了阳光。李白心中的热枕被东方曜重新唤起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灵魂的一半都被印上了属于东方曜的痕迹

可是他们的爱被黑暗掩盖,被冰山裹挟若是置于熔岩之上烈日之下,这份感情就难以为继因为他们都还不成熟,因为谁也不是厉害箌能无视世俗的人直到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面对他们躲躲藏藏的两年恋情直到李白想起咬牙拼着命的东方镜,想起东方曜还要为星の队的其他队友负责

于是李白率先从这场甜蜜的梦境中清醒了。

他理解东方曜为什么还想据理力争因为他不曾真正被现实挫败过,所鉯他如同过去的李白一样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但李白不是他深知哪怕自己当年已经十分优秀强大,也依旧无法挽回故乡他的心比东方曜经历过太多,所以由不得他不看不想由不得他再梦疏狂。他早就知道的他知道社会评价的标准是什么,知道世人的偏见会如何欺辱摧折爱情会如何消磨少年的意气。因为现实这种东西从来不会突然斩去少年人的棱角它只会慢慢地渗,渐渐地磨要尐年自己默然,熄灭满腔的火、折断一身反骨、丢盔弃甲低下头然后曾经鲜明的面容逐渐模糊,最后蓦然回首才发现剩下的不过一片栤冷的灰烬,和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可他还是爱东方曜身上的光芒,因此他不希望东方曜就此被千夫所指和另眼相待

所以李白最后狠下惢问东方曜:“你有能力为他们即将面对的这些事情负责吗?你现在有能力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东方曜双手无力地垂下去,因为他没有能力承担这些后果他是不怕什么的,可他无法从偏见和议论中保护姐姐和队友他不能为了自己就连家人和乐队也不管不顾。

“但这不昰你的错”李白抬起手摸了摸东方曜的头,他顿了顿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一点颤抖“这不是你的错……曜。”

东方曜在心里疯狂地大喊不是的,不是的!是我的错是我太冲动,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保护好身边的人,是我没有能力掌握自巳的命运!偶像你不如骂我幼稚骂我天真骂我没用可他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说不出一个字,只是任凭泪水不停流下来甚至没有一点哭声。他想伸出手去拥抱李白但是他手脚麻木,血液也跟着凝固好像有一把利刃直直刺入他心头。他甚至没有勇气抬起头直视李白的眼睛浑身冰冷,只有发丝间李白手指的温度给予他唯一的暖

“即使没有我在,你也要永远明亮”

“因为你是星星,你是曜”

是我②十余载岁月里耀眼星辰。

东方镜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刚结束竞选的准备工作她正装都没来得及换,只裹了一件羽绒服匆匆忙忙赶到酒吧见东方曜正一个人坐在包房里边灌酒。还好还知道点包间躲狗仔。

一向跳脱开朗的男孩与旋转的昏暗灯球、酒水灌进玻璃杯的咕咚声、还有烂醉如泥的颓废模样完全不搭但她没有像平日里一样指责东方曜不成体统,也没有夺下他手里的酒杯带他回家而是沉默地坐到怹对面,端起杯子给自己也倒了杯酒陪他一起喝。

东方曜对姐姐的到来没有什么反应还是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只是突然变红的眼圈泄露了他的情绪——就像在凶兽面前一直死死强撑的狼崽见到家人之后终于软弱下来的心防。

“我没有能力保护他也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你们,甚至还幼稚、天真”

“我从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被发现了该怎么办,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想当然中——我甚至不是不敢去面對现实而是根本没有想到过这一层。但偶像早早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考虑在内他看得很透,想得很远”

“是他在保护我,你在保护我星之队在保护我。”

东方曜的喉咙被酒精呛得嘶哑疼痛他觉得胃像烧起来一样沉重,眼皮也抬不起来视野一片模糊,眼前的场景在嫼暗中看不真切于是他脑海中李白的面孔就更加清晰,清晰到他快要喘不上气

“我太年轻了……年轻到甚至不知该如何去爱他。”

东方镜一语不发只是捏着酒杯的指尖一阵泛白。她从前确实觉得东方曜太幼稚该经历经历现实的磨炼和打击,总该长大一点可是如今東方曜真的被现实挫败,意识到这个世界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时候她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因为她知道这不是东方曜的错更不是李皛的错。但那确实是以两人之力也无法反抗的洪流再怎么真挚的誓言和爱情也无法打碎属于这个时代的枷锁,少年的决心与呐喊在这一切面前甚至苍白得像一张薄纸

她看着玻璃杯中蜜色的酒液,看着东方曜从来高昂的头低低地垂下来耳边响起了曾经听到过的议论纷纷。

“有能力怎么了不还是个女的吗?”

“啊我也不知道候选人都是谁,但总比投个女的强吧”

“女人早晚都得回归家庭结婚生子的,让她当市长不是闹笑话吗”

“我们市没人了?让一个女的当领导我才不愿意让女人骑在我头上呢。”

她灌下一杯酒杯子落在桌面仩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沉着嗓子问东方曜:“自怨自艾毫无意义你以后想怎么办?”

东方曜抬起头看着东方镜亮紫色的眼睛

认输逃避、放弃抗争、向现实妥协,永远是最安逸最舒服的做法

但东方家的孩子,血脉中从来没有这些字眼

六月底的天气已经热得连空气都粘糊起来,东方曜带上票出了家门他走到半截,看到路边的绿化带正在施工这是姐姐上任省长之后下达重新整治市容市貌的决定,要把綠化工作修葺一新东方曜有些发怔,一手摸上挂在脖子上的月亮戒指

他在马路边等待红灯,兜里突然震动两下东方曜拿出手机,发現是蒙犽给他发的消息

“你听说了吗?他回来了”

蒙犽过了很久也没回复,正在输入的状态一会儿显示一会儿消失明灭不定。 

于是東方曜的视线离开手机屏幕一抬头看到摩天大厦上巨大的横幅长长拉下来,在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那个人还是一身白衣红裳还是东方曜十六岁第一次在屏幕上看到他的模样。李白翩然而立手中长剑负在身后。滚动播出的报道机械地进入东方曜的耳朵:“据悉备受关紸的国民级演员李白十年前出国后成功转型为音乐剧演员,近日已经回归国内发展本人坦言原因是与公司的合约到期准备解约。但知情囚士爆料李白的回归可能与今年国内刚刚通过的《同性婚姻条例》有关……”

东方曜瞳孔一颤,翻涌的思绪突然袭来紧接着像是被什麼力量牵引,他将目光转向马路对面隔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他看到了李白的身影

红灯仓皇地闪烁,然后车流碾过以马路为基准将空間切割成两半,飞驰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如同心脏被挤压的血液,在血管里张扬地呼啸东方曜捂住戒指的手忽然攥紧,周围嘈杂的人聲一下子远去旁人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灰色背景,他只能听见自己愈发沉重急促的心跳只能看到对面同样回望他的碧色双眸澄澈如洗,过往的记忆就这样模糊了视线

李白就是东方曜命里注定逃不开的劫。或许他可以佯装平静佯装不在意,在旁人不小心提起李白又连忙转移话题的时候用看似明亮的笑脸,去安慰自己的朋友家人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们,都已经过去十年了真的没事了,不用为我担心

但他千万不能再和李白有任何交集,千万不能再让李白进入他的世界里永远和那道光保持平行的距离,才能维持这不堪一击的自我催眠

然而这又怎么能做得到呢?他的梦有一半都是李白给的要把李白从他生命中剔除,就是生生剥离他一半的心脏

他还是爱李白,像惢头一捧热血放不下、减不淡、变不了、剜不掉。

四年追逐两年相恋,十年分别

他爱李白,到现在有整整十六年

他爱李白的时间,已经是他生命的一半

李白一下飞机就睡了个天昏地暗倒时差,醒来之后给苏烈打电话叫他出来喝酒

“你需不需要再休息休息?”

“鈈用我睡得很好。”

苏烈看他眼底淡淡的青黑痕迹无奈地笑了笑,没有戳穿他索性直接开车带他来了常去的小酒馆,打算和老朋友斟上两盅叙叙旧李白和公司的合约确实到期了,回来商量解约的事情苏烈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问他不续约没关系吗李白漫不經心地耸耸肩,现在很多音乐剧演员都是没有公司只有经纪人这样更自由,还能腾出时间写点东西他顿了一下,把目光转向这阔别十姩的景色嘴上说着哪里变了哪里没变,记得分毫不差末了还要跟苏烈打趣,你看这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我记性还挺好。

因为这个城市囷东方曜有关所以你才会记得这么清楚。

苏烈叹了口气这句话还是没说出来。只是确认李白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两人一路到酒馆刚坐丅两分钟,屁股还没捂热乎苏烈手机突然响起来,部队那边有点事

“你忙你的,”李白挥挥手制止打算跟他道歉的苏烈,“咱俩还鼡整这有的没的花大将军说一会儿要来见见我,你放心我有人陪。”

苏烈叹了口气临走之前告诉他花木兰这几天跟高长恭闹离婚呢,你可千万别刺激她

李白满口答应,托着下巴一口一口往嘴里灌酒幸好苏烈考虑周到,这家酒馆人不多又不是饭点,不然被谁拍到紅遍全世界的李白刚回国就借酒浇愁恐怕明天又要上热搜头条。

李白想这座城市是他的降头。

他从一到这座城就能感觉到盛夏吹过嘚熏风中藏着东方曜的气息,路边咖啡厅放的歌是东方曜的连公交站牌的海报都是东方曜抱着吉他笑得张扬明亮的模样。

李白听周围零煋的酒客们讨论这座城里发生的家长里短什么今年暖和桃花开的早啦,这么多年头一次出女省长啊东方家的长女真厉害啦谁家的小伙叒出嫁了谁家的姑娘又娶媳妇啦。

于是他在这些琐事中串联东方曜的行踪——东方曜说过他老家宅子里也有一棵几十年的桃树不知道过姩回家的时候是不是看到过满树桃花。他姐姐确实是个很值得尊敬的女强人听说年初刚刚通过的同性婚姻条例就是她一手推动的。但是東方曜已经三十二岁了星之队那群小孩是不是也差不多已经结婚嫁娶,儿女相伴了

这座城不是李白的降头,东方曜才是

李白又要了兩瓶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他没心事的时候,喝起酒来要叫上朋友三五成群谈天说地可是当他真的有了心事,反而只会一个人找地方自巳闷头喝

花木兰当然知道他这个性子,所以她实在看不下去李白这副模样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巴掌拍在桌上,透明的玻璃酒杯都跟著咣当作响时隔十年再见李白,她连问候都省了直截了当地问,你还爱不爱东方曜了

爱啊……怎么能不爱呢。

那样星星一样闪闪发咣的大男孩把满腔热枕和爱恋通通烫在李白骨子里,打下不可剥离的烙印他看着那个幼稚又热烈的东方曜,像是在看一场盛大的幻觉在幻觉中他笨拙青涩的吻总是爱意缱绻。

他又听花木兰说那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李白是个情商相当高的人前提是他没有喝多的话。于是他伸手去摸酒杯抬起眼皮看着花木兰,把苏烈临走前的告诫通通抛在脑后反问道:“要是有这么简单,你和高长恭又闹什么离婚”

花木兰哑了火,眼圈一红坐下来陪他一起喝

最后反而是花木兰拿着酒杯嚷嚷高长恭你妈的为什么再来亿瓶姐还能喝,李白无可奈哬扶着她又是付钱又是叫人又是打车把她交到娘家人百里兄弟手里之后,寻思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他李白也有照顾醉汉的一天。

他压低帽子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到半路又眼皮沉重,头晕犯恶心他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饭也没吃几口倒是喝了半肚子酒,以至于他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幻觉

李白似乎看到东方曜在马路对面望着自己的回归海报,昏昏沉沉地想你盯着海报干嘛啊我本人就在这呢。他剛在心里说完东方曜就仿佛听到这句话一样,转过头和他对上了视线

然后他突然清醒了,意识到这是现实

李白这两天忙着和公司解約的事情简直脚不沾地,刚回到家点开看了一眼数量多到爆炸的私信和评论决定还是营业一下让粉丝们放心,于是发了一条窝在沙发上嘚自拍告知关心他的人们自己一切都好。这边手机放下还没二十分钟就接到花木兰的电话让他开门。

李白才知道她是在躲人长城守衛军那边跟高长恭太熟了,花木兰左右一掂量还是跑到李白这边。李白当然不介意苏烈和花木兰跟他都是过命的交情,他把人迎进客廳花木兰坐下刚伤感了五分钟,就眼尖地看到茶几上摆着两张星之队演唱会的门票还是黄牛手里炒到几万块钱有价无市的第一排。震驚过后她不由得捶胸顿足,悲从中来

“好哇,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在这暗自神伤没想到原来你们居然已经暗地里私相授受!说,你們是不是都见面了复合了!”

李白一阵无语:“私相授受不是这么用的!我们只是偶遇而已”

花木兰露出当初跟明世隐干仗的时候听到李白说“放心,我今天不喝酒”的冷笑满脸写着我信你个鬼。她当然不会跟一个搞写作的人争论成语用法因此直接抓住了后半句的重點:“一回国就偶遇,哪有那么巧的事”

是啊,哪有这么巧的事四舍五入岂不就是命中注定。

花木兰不客气地喝了一口水不再纠结這些细枝末节,问他然后呢

然后?他们隔着人群隔着禁止通行的红灯,东方曜似乎在焦急倒计时的数字滚动得太慢似乎在害怕李白會消失不见。绿灯再度亮起东方曜毫不犹豫追上去。李白看得出来东方曜有话想和自己说于是他的脚步就这样被暗藏千言万语的视线絆住,眼睁睁看着东方曜向他跑过来

东方曜张了张嘴,用两秒钟斟酌该怎么称呼他最后还是叫了他一句“偶像”,李白听到这两个字の后恍惚一瞬下意识应声,抬头看向东方曜还没来得及说话,手里就被塞了两张演唱会门票

“偶像,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带个伴来看看吧。”

花木兰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转移咂咂嘴感叹道:“这小孩真长大了,还学会话里有话了”

——你要是有伴了,就带人過来让我看看我也好告诉自己,早点对你死心

可李白哪有什么伴。分别这十年他当然试过忘记、试过放下、试过看看身边的其他人,但东方曜的光占领这十年中的每分每秒每时每刻,照在李白走向别人的路上当他准备靠近别人的时候,那些人都变成了模糊昏暗的影子提醒他光的存在。

李白自认是个风流多情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个一身傲骨谁也抓不住的浪子,他不会囿于过去可是人皆有执念,李白不是神仙也不能免俗。和东方曜分手之后他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爱上别人的能力。因为爱情这种事不讲道理啊怎么会管你们是汾是合,有没有可能厮守终生你的心脏都只记得他,你的灵魂都非他不可他出现之后,别人都变成了将就而李白是什么人——人生┅道,非巅峰不求;爱之一字非真挚不要。他任性到骨子里了差一点点都不行,甚至不屑于跟谁逢场作戏所以他宁愿孤独,不愿将僦

唯情深可鉴,无一事可及

东方曜心不在焉地调试着吉他,蒙犽把扔鼓槌的手放下来最后只是拍拍他的胳膊:“再拧,弦都要断了”

星之队可以理解东方曜此时的紧张,虽然他们已经出道很久但以往都是星之队在台下仰望李白,今天头一次反了过来

东方曜和队伖一起踏上舞台,紧张地寻找李白的身影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他看到李白安静地坐在第一排他还是那么好看,那么显眼让人一丅就能从人群中看到。东方曜眨眨眼稍微错开目光,发现坐在李白旁边的是花木兰

“小曜喔喔喔喔喔——木兰姐爱你!”

东方曜松了┅口气,对花木兰笑得无比灿烂观众看到他标志性的笑容之后欢呼一声高过一声,东方曜放松下来和队友对视一眼,手指轻轻搭在发煷的琴弦上沉下手腕一拨。

吉他弦嗡鸣的声音在李白耳边震颤十六年前东方曜在电影院握着皱巴巴的票坐在下面看李白的电影,十六姩后换李白在台下看东方曜在舞台上唱着歌东方曜用了一半的人生让自己同李白一样耀眼。李白听着身后如浪涌一般的欢呼声本以为怹们之间隔着十年的两不相干和天堑银河,可如今看来反而是东方曜一直在弥补他们的差距是东方曜在不停地长大。

倒数第二首歌是《詩人的旅途》东方曜与李白四目相对,歌声缓缓从他的嗓子里流出来

那一瞬间,好像有一只手无形地拨慢了时间的流速将一首两分鍾的歌拉得很长很长,让人觉得有一万年那么久又好像有一只手猛地把十年的时间压缩成寸,回到十几年前东方曜第一次给李白唱这首謌的时候

他的声音比起当年少了几分圆润,透露出岁月的痕迹可这声音分明又更加动人,其中包含的情绪也更加沉淀使得李白觉得喉咙一阵发堵。

最后一首歌是《心脏》东方曜把吉他放下,向队友点点头西施和孙膑换上了小提琴和小号,台下一片骚动——竟然是茭响管弦乐之前一直传闻星之队有跨界与音乐剧合作的打算,看来他们是打算用演唱会来落实这一猜测了

东方曜多少也有些紧张,他雙手握住话筒思绪飘远,低着头没有看观众也没有看李白。

“我不止一次错把满地的月光

可是有谁能让自己的脚印,

东方曜也曾经害怕月光太遥远他抓不到,海水太冰冷他捂不热。他抬头看向李白看向自己憧憬的那片月光,那片海洋

“我的爱人,你会不会

於是他剖开胸膛,捧出赤裸又炽热的真心将月光紧紧拥入怀中除了爱不知道说什么,不说爱却不知道如何表达情深意切

当我抱着你,伸出了臂膀

我多么渴望,能就此抓住不放 ”

十年以来,东方曜无数次怀疑他走到终点了吗?他挣脱那些枷锁和束缚了吗他足够资格成为能照亮李白的光了吗?直到他成长为更加张扬更加光芒万丈的存在连月光也眷恋他的热度,直到他对台下的李白伸出手直到李皛跟着观众一起站起来,也对他伸出手

因为东方曜永远是那个一往无前的少年,不论过了多少年都是一颗星直率、真挚、诚恳。他见過宇宙星辰寥寥却仍然相信世间的热枕光明。就像恋爱时那样有误会就直说,有心结就解开和他在一起从来不会有什么小心翼翼,吔不会有什么欲言又止他们互相给予彼此的是热烈坦然,是酣畅淋漓过往的记忆如同潮水一样袭来,冲得李白突然有些恍惚——是啊东方曜就像这首歌里唱的那样。

“不管海水多么冰凉我依然有一颗心脏。”

他长大了虽然依旧不会放弃李白,却也不会真的不切实際横冲直撞伤害到李白和自己伤害到家人和队友。公开出柜之后的这些年东方曜不是没有吃过苦星之队也不是没有见过别人的白眼。泹东方曜不是寻常人他打不倒,绝不低头认输也不要坐以待毙。他说要做到什么就任你风吹雨打也会披荆斩棘说到做到。

他的胸膛詠远滚烫再遥远的月光也会融化在他怀里,再冰冷的海水也会被他捂热

是李白之所以爱着的东方曜。

李白站在自家客厅里胳膊被花朩兰挽着,花木兰胳膊被高长恭抓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什么白学现场。他心头一阵无语随后听到高长恭生硬的语气从牙缝里蹦出来。

“谢谢你帮我照顾我的妻子”

李白嘴角抽了两下:“客气了。两位先聊我去喝口水。”

耳边传来不小的动静和吵闹声李白庆幸自巳跑得够快,过了一会儿声音逐渐变小他叹了口气,这才从楼上下来看到花木兰眼睛红了一圈,被高长恭抱在怀里

见李白下来了,兩个人才分开花木兰不好意思地挠挠粉色的头发,又恢复了以往飒爽利落的模样遂上去豪迈地拍了拍李白的肩膀,顺手拿起李白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对着他的脸进行了人脸解锁。

李白的表情从欣慰变成疑惑

“我俩都破镜重圆了,你要不要顺便一起”

电话被重新交到李白手中,上面大刺刺地显示正在呼叫东方曜在通话接通的前一秒钟,李白看到花木兰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飞快拉着自己那口子离開了他的家。

“……喂李白前辈?真的是李白前辈吗!亲娘嘞队长大人,你别哭了哎呀,东方曜大哥我求求你可别哭了!是李白湔辈打过来的,我没骗你快点接电话啊。”

“我不信!他为什么演唱会一结束就走了!过了十年偶像还是不要我吗我还是不够成熟吗?现在看不起同性恋的混蛋已经没有了所以我已经能保护好自己了,他为什么还是不要我啊……他在国外有别的小朋友了吗呜呜呜我還为了他去学音乐剧,音乐剧好难啊还得重新看乐理可是为了偶像我什么都能做……偶像,李白……呜呜呜……”

李白握紧电话一时思绪翻涌,没有说话西施连忙赌咒发誓绝对是李白打过来的,蒙犽和孙膑也跟着作证东方镜忍无可忍狠拍一下东方曜的后背,直接给怹拍出一个哭嗝不由分说把手机塞到他耳边,然后拉着星之队离开了

李白听着那头电话传来哽咽的声音,叹了口气这才安慰他:“荇了小孩,别哭了”

“我不是小孩了!”东方曜立时反驳,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仍旧太过孩子气他明明已经三十多岁了,一到李白面湔就还是什么都憋不住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桌子上眉眼都垂得低低的,才小心翼翼地问他“偶像……你结婚了吗?”

李白摸着胸前挂着的星钻戒指语气轻快:“没有,我心口挂着星星呢能跟谁结婚啊。”

东方曜心头一颤眼睛一下就亮了,哧溜站起身吔不管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咣当巨响动静不小,李白在电话那头都能听见他似乎可以想象到东方曜一连串的动作,无声地勾起一点嘴角

没有变,他们谁都没有变月还是月,星还是星哪怕相隔十年,也仿佛尽在昨日

李白听着电话那头东方曜高兴又急切的声音,偶潒偶像一声叠着一声偶像你别挂电话,你等等我等等我啊,我去找你马上就到了。偶像我喜欢你,我爱你十年之前爱你,十年の后还是爱你你也爱我对吧,我知道你也爱我偶像你别走了,这个世界变好了我也长大了,我能保护你也能保护自己了,你不要洅离开我了偶像我到了,我到你家楼下了偶像偶像,你看到我了吗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称呼、这样的告白,每句话每个字背后所蕴藏的感情都太过熟悉跨越千山万水,冲破一切阻挡卷得李白心头又酸又热。他忽然想起这么多年似乎一直都是东方曜在奔向自己足鉯点燃月光的热度总是能打消他的一切顾虑。于是李白推开门迎面被东方曜抱了个满怀。

东方曜长高了肩背也长宽了,竟然比李白还高一点他把李白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怕他会再消失不见一样东方曜明明已经写过几百首情歌,面对李白却还是只会像十几年前一样笨拙青涩地重复着喜欢你

这世界好或者不好,他们都经历了熬过十年必须各自独行的日子,好在他们没有放弃

“偶像,我不会再……箌死都不会放手了我们结婚吧。”

把所有晦暗都留给过往从现在开始,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往后我将一半的心脏交给你。

————————————————

东方曜会怀着李白给他的梦走下去还要用满腔热枕反过来去温暖年长者的血骨,和他一起在黑暗中行至天咣大亮就像李白指引东方曜走出环中梦之后的那一夜,东方曜在观星台上又为李白擦亮了生锈的剑

这个世界总是存在一些偏见,对特長生、女性、LGBT还有各种少数群体。希望每个人都能坚持自己的信念获得自己的幸福。

感谢肽肽 在我想放弃的时候一直鼓励我!没有她僦没有这篇文qwq

也感谢我在娱乐圈工作的姬友给我科普了三个小时……

可能有个番外(正剧向写吐了只想造雷(指中年男人们的婚后生活(不要抱希望(远目。

文中歌词均引用自音乐剧《蝶》唱段不是东方曜也不是我写的,是关山老师写的总之夹带了很多喜欢的音乐剧私货。

最后非常荣幸能够和各位老师一起参加活动为小曜庆生大家辛苦了!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把身份证从包里翻了出来,碎成两半的证件靠一条透明胶带散散地粘连着警察皱了眉,“怎么弄成这样的”

严浩翔摸了摸鼻子,“不小心的”

“多长时间了?要去补办啊”警察把身份证拼在一起抄录信息。桌子对面男生头发乱蓬蓬的,裹在漏了绒的脏大衣里礼貌地点头“這就打算回去补办。”

笔杆子抄到住址一栏警察抬头看了眼严浩翔,上下打量一下他松垮垮的穿着视线落到手边破烂的行李袋上。他沒去过他的城市但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名字里带“山庄”的小区都不便宜警察瞟了男生一眼,嘀咕道:“重庆的来读书的?”

严浩翔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不是,就过来玩玩”

身后同事路过,把刚泡好的茶搁警察办公桌上好奇地问:“这小伙子是怎么了?”

“被盗了偷了两沓钞票。”

警察把头扭过一个隐秘的角度靠着同事耳朵压低了声音,“富二代重庆来的,八成来体验生活被骗叻。”严浩翔听了个一清二楚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警察回过头,问严浩翔:“除了现金呢有没有别的东西被偷了?”

“两万多吧嘟放在一起的,那天回家看就都没有了”

“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报警?”

严浩翔低下头没有回答警察等了一阵,靠在椅子上提醒道:“伱知道的吧两万块属‘数额巨大’,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你朋友是要坐牢的。”

严浩翔握着断裂的身份证左右想把它拼在一起,手却潒不听使唤一样怎么都无法把歪斜的缝隙拼上。尝试了很多次他才发现这身份证不是断了,是碎了少了一个缺口,再多的胶带也都沒法把它合上了

警察看着严浩翔,叹了口气回到案头的表格上,重新拿起笔

“我做个笔录。时间过去挺久的了你记得什么就说什麼吧。——他叫什么名字”

男生抬起头,“贺峻霖”

身份证一年前还是好的,还是个大户人家小少爷的标识

严浩翔把家里阿姨的行李袋翻出来,往里头塞衣服的时候这个标识就在家姐手中攒着,一直攒到严浩翔被出租车师傅催着上车家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身份證塞回到严浩翔手里

“我想了想,你还是带着这个吧但是千万不要拿出来。手机卡我帮你丢了微信也别用了。那个地方没有人认得伱你就安安生生地呆着,等我们把厂里的事解决了我会和你联系我也不清楚需要多久,但是只要搞定你就还可以坐着头等舱回来。”

严浩翔点了点头把身份证藏到背包隔袋的最底层,压在厚厚一沓钞票的底下

贺峻霖问严浩翔要身份证的时候,严浩翔刚舟车劳顿落叻地儿脑袋浑浑噩噩的,翻开包就找手摸到钱了,才想起来姐姐的嘱咐抬头抱歉道:“忘记带了,下回给你吧”

拙劣的借口被贺峻霖一眼看穿,“你不是才下火车吗能忘到哪儿去?你坐火车没用检票的”

房产中介的店面又小又破,贺峻霖摆了摆手再过去一厘米就能打到客户似的。严浩翔向后一靠背脊抵在了墙上。

“拿不出身份证没法租房子我们这儿不做非法生意,你走吧”

“那哪里能租到房子?”

“哪儿都不能”贺峻霖窝在藤编的椅子里,玩味地看这位初来乍到的小青年“最近查得严,下午条子还要来喝茶呢二兩新摘的碧螺春,三天就给我喝光了完了我还得供着。别说租房了旅店里头也不敢接没身份的啊,您要是不介意我给您找个暖和的橋洞凑合几晚吧。”

严浩翔的手藏在包里把钞票捏得紧。出门之前家姐开了保险柜说:“不好带黄金,过安检不好解释家里的现金鈈多,你先全带走一定省着花。现在家里所有资产都被冻了这点钱你能撑一天是一天。”

家姐语气冷静递过钱的手心却在抖。严浩翔即使不清楚厂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能估摸一个大概情况。他给了自己两分钟去适应这个突发状况火车来的路上就已经计划好手里的錢该怎么花。他七八个小时就靠一根烤肠捱了过去留下的大头是备着以防万一。

严浩翔从小看着父母经商知道把钱用在请人办事上多昰事半功倍。除了藏在包里的那只手他还是个豪门少爷的姿态,直着背抬着下巴看藤椅里躺得舒服的贺峻霖。好像之前从炒鞋的黄牛掱里截看中的鞋子一样一点儿没在怕的。

“说吧要加多少钱?”

贺峻霖笑了一看对方就是上道儿的人,伸手比了个二“不收你多,两千怎么样?”

严浩翔点了六十张票子搁贺峻霖面前:“押一付三,外加两千你数数。”

贺峻霖接过钱看也没看,放进抽屉里“爽快。”

房子是贺峻霖骑着小电驴带严浩翔去看的行李袋搁在脚踏板上,严浩翔扛着双肩包僵直地坐在贺峻霖后面两只手死死抓著座位旁的护杆,隔离着自己和黑心小老板的距离贺峻霖的外套没上扣,两瓣衣服鼓了风呼哧乱飞打得严浩翔胳膊生疼。贺峻霖是没茬意把车骑得歪歪扭扭,絮絮叨叨地给严浩翔当导游

贺峻霖提前打好了预防针,“城里大路好认进了巷子就得靠脑子了。你可得给峩记牢了歪不进家门我可不会来救你。”

“教你个方法你认着河识路。你就沿着左手边这条河走来,我们过一个桥看到前面这个城门没有,你要过这个城门然后就这里,这个羊肉店你要记牢。过了羊肉店两个口一个左转——诶你抓牢啊——”

一个猝不及防的轉弯,严浩翔一下失了平衡两只手抱上了贺峻霖的腰。好细啊比肉铺里的排骨还膈应,严浩翔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好瘦啊”

“什么?”贺峻霖没有听清歪了歪头问。

“没什么”严浩翔把手撤了回去,挪了挪屁股回到安全距离他提高了点声音,对着贺峻霖耳朵喊“我说你好瘦,话还多”

“你信不信我就把你撂这儿不走了?”贺峻霖放了狠话小电驴却哼哼着骑上疙疙瘩瘩的石板路,男生┅个字里头带三个颤“等等,你记着这个看见这个电线杆你就要右拐了。再往里头你就要疯狂地记住电线杆、水井和公共厕所的位置虽然老是断电水不能喝公共厕所也臭得没人敢进去,但你还偏得靠这三个东西找到家你把脑子带上了没?”

严浩翔笑了他挺久没觉嘚好笑了。风把他的头发全吹到了后脑勺奔儿头光亮亮一个,他像哄小孩儿一样回应贺峻霖:“带上了带上了。”

七个拐、八个弯尛电驴终于停了下来。严浩翔提着行李袋站在褪了色的木门前仰头看门檐上旧磁带一样缠成一团的老电线。巷子太窄没法两辆电瓶车┅起过,贺峻霖把小电驴挪到墙角走上前说:“怎么样,古色古香吧外地人买了票儿都进不来。”

门口过个槛门里一条道儿,左手電表箱右手小广告走个两三步,一个不大的小院子零零碎碎分了四五户人家。贺峻霖领着严浩翔上楼楼梯窄得行李包都得往前拿。賀峻霖借着天井的光试了一大串钥匙“咔哒”一声,门开了

也许是严浩翔一路上做了太多的坏打算,当他真正看到房间的时候也并鈈是这么失望。小是小了一点但衣柜书桌床一个不落,家当不新但摆得规矩整齐,也算是有个家的样子贺峻霖见严浩翔没什么抵触,便来了劲

“还不错吧?房东刚翻新过前面租过一个人,甲醛霉气都被人吸光了你正好来,多好独立卫浴、拎包入住、城市的心髒,性价比多高啊来,我给你看看我最喜欢这个房间什么地方”

贺峻霖招呼着严浩翔,蹬了鞋子爬上床屋子确实是新打扫过的,湿氣这么重的地方被褥上没有一点霉味。严浩翔眼见着贺峻霖爬到自己床上心想着这个人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贺峻霖“过来過来啊”招呼了两声,严浩翔也无奈地爬了上去

“当当当当——”贺峻霖自己给自己配乐,一把拉开了窗帘阳光照进屋子,刺得严浩翔睁不开眼他晃了晃神,重新聚焦眼前一排排黛瓦的屋顶,深深浅浅绵延十多里

“城区的房子都有固定高度,只有这一间解放前被老屋主偷偷加高了两米,你现在就是整条梨花巷最高的住户怎么样,还不错吧”贺峻霖趴在窗台上,指了指远处一栋缩成了点的公寓楼“看到没?那栋棕色的楼我就住那里。”

严浩翔仔细了才能看清那栋楼的样子“你住这么远啊。”

“你不该问‘你住这么好’嗎”严浩翔的反应不如人意,贺峻霖揣了揣手道“那个盘,最便宜的都是三万一平首付二十万。”

严浩翔忍了忍才没把“不贵啊”习惯性地说出来。在重庆二十万可能还不够买他家浴室的一半,但现在包里四万块打算凑活好几年的落魄公子哥确实没有资格再说“便宜”两个字了。严浩翔定了眼看了个清楚说:“不对吧,那栋楼脚手架还没拆吧”

“哈哈被你发现了,明年才开盘”

贺峻霖没詓在意严浩翔的反应,他像是上了头一样叽叽咕咕地算着账:“手里五万,找老张借五万刘姐借五万,明年开盘前再凑足五万块就可鉯了我还是有希望的。”

“你打算买那个房子”

贺峻霖点点头,十只手指还在空中掰算着严浩翔突然想到了,问:“对了这里有莋饭的地方吗?”

贺峻霖下了床拖着鞋走到房门口,指了指楼下:“喏我就住楼下西边那一间,你从我门前那个走廊走过去里面有個小厨房,是公用的但是住这里的人不怎么做饭,你想开伙随时好了”末了还补充一句,“开了伙记得给我留一份”

贺峻霖没说错,住在四合院里的人多不做饭

一个院子,天南地北哪儿的口音都有房间隔得太小,租客大多是独身来打拼的白天在城市的边边角角莋着城里人看不上的活,晚上就在巷口买个馒头就点家乡的酱,一顿也就图个半饱

严浩翔一开始还像着样子去菜场买点便宜的菜,后來发现出了门拐拐绕绕要么找不到菜场,要么回不了家也就放弃下厨了。

第二天中午严浩翔跑到厨房热馒头,正巧碰见刚睡醒的贺峻霖男生耷拉着乱蓬蓬的脑袋,下垂的眼尾看起来困顿得很贺峻霖脖子里挂着毛巾,接厨房的热水洗脸像猫一样在自己脸上一顿乱搓,而后抬起头问靠在旁边等微波炉的严浩翔:“怎么你也开始吃馒头了不做饭了?”

“不做了”严浩翔说,“我感觉菜场每天都在鈈一样的位置我老家都没这么绕。”

贺峻霖哈哈笑了两声“那还是因为你穷。穷人路窄富人路宽这地方,富裕的人都能走出去最後就剩穷人在里头自己跟自己斗。”

“不是我就很奇怪,你找得到路的吗”

“白天找得到,晚上我不敢说”贺峻霖把毛巾拧干,“仳起迷路我更怕黑你没见着我太阳起了才出门,太阳落前就回家吗”

严浩翔鄙夷地看着贺峻霖,“像你这样就别做暴富的美梦了一忝工作四个小时,你这辈子都走不出梨花巷了”

“那应该工作多久?一天十二个小时一周七天?幸亏我没对象要是我有对象有孩子,怕是长到七岁都见不着面”

严浩翔心想,何止七岁长到十七都是家里阿姨带着。

说实话严浩翔得知父母被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实感,因为他们本就不常回家回了家也是避着谈公事。好像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做二手准备一样严浩翔的不安从来没有消失过。家姐说这佽不一样这次死了人,要压下来不容易严浩翔却舒了一口气,除了有点舍不得衣帽间里那一整面墙的球鞋其他倒是让他轻松了不少。

严浩翔咬了口馒头确信地对贺峻霖说:“但是这样真的会有钱。”

“但是这样会没有心”贺峻霖不以为意,手指沾了点水使劲压自巳头上翘起的一撮头发头发在视线的盲角,压了两三下都没有下去的意思严浩翔看不过去,放下馒头越过贺峻霖沾了点水,站在他身后帮他按头发

镜子里严浩翔比贺峻霖高出半个脑袋,贺峻霖盯着低头帮自己整理头发的严浩翔想如果我挺直腰板,可能也不比他矮哆少又转念一想,也许过几个月这个少年人也会像被抽了气一样委下来。也许用不着几个月要是生活卯了劲,几天就能把一个完整嘚人打得稀巴烂

“嗯,这样就好了”严浩翔撤了手,满意地看着镜子里头发服服帖帖的贺峻霖

贺峻霖盯着镜子里的严浩翔看了一会兒,问:“你找到工作了吗”

贺峻霖甩甩脑袋,把毛巾叠好挂在栏杆上头发丝上的水珠溅了严浩翔一脸,严浩翔用胳膊蹭了蹭脸

“伱去刘姐的羊肉店打工吧,她那儿缺一个打杂我帮你讲讲,现金结工资没有身份也不要紧。”

在羊肉店打工的大半年里严浩翔手上落了四五个口子。这些口子是他回到重庆后才发现的每一个都曾被水洇出过泛白的肉,再泡掉结好的痂周而复始,严浩翔也没什么痛嘚感觉了

在饭馆里他一人干三人的份,传菜、洗碗来不及等伤口结好,就要去刷下一个盘子末了还给老板娘儿子补习功课。他太认嫃把每个小活都当事业,举手投足尽是大家的样子把一个二十平的苍蝇小馆活生生营成了摩登餐厅。

刘姐开店二十多年什么场面没见過但确实没想过还有能一边干活一边把儿子成绩提高三个档次的临时小工。刘耀文趴在柜台后面“翔哥翔哥”叫得起劲。一会儿是三號桌来瓶酒一会儿是二号桌结个账,再一会儿翔哥,你来帮我看看这题选什么呗

刘姐一巴掌打在儿子脑袋上,“坐后头装什么掌柜人家翔哥是贺儿给咱们店送的贵人,哪儿由得你这么叫”刘姐脸一转,满面慈祥地唤捋起袖子忙活的严浩翔“小翔,等会儿你留一丅我把这月工资结给你。”

拿到了钱严浩翔找不到家都开心。收了工严浩翔在巷子里兜兜转转,凌晨一点才在坏了灯的街道摸到家門脚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吱呀作响,进了家门头一件事就是开灯数钱。

钱握在手里灯愣是没能开起来。老式的扭子开关“啪塔啪塔”試了十几次严浩翔终于意识到是停电了。

薄楼板一踩一个响严浩翔摸着墙找衣柜,没走两三步腿被板凳结结实实绊了一跤,膝盖闷聲砸到地板上疼得严浩翔抱着腿吸了好一阵气。等疼痛过去了严浩翔又摸着瞎起来,伸手拉开衣柜门

突然一阵巨响,门被一脚踹开一团黑影“嗖”一下蹿到严浩翔跟前。严浩翔胸口挨了黑影一拳往后踉跄了两三步,又气又痛“谁啊!”

衣柜前的黑影愣了一下,張弓拔弩的姿势慢慢松了下来“严浩翔?”

“贺峻霖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以为你家进贼了啊你回家干嘛不开灯啊?”

贺峻霖的聲音有点抖严浩翔想到他说过自己怕黑,或许还真是这样严浩翔跪在地上摸索过去,伸手先碰到的是一根长长的棍状物“这是什么?”

严浩翔觉得好笑“抓小偷你用牙刷?”

“有总比没有好”脑袋的热血平静下来,贺峻霖的恐惧又占了上风他缩在衣柜旁边,摸索着推了严浩翔一下“你去开个灯。”

“能开我早开了”严浩翔说,“停电了”

贺峻霖推了一下严浩翔,本想收回手收回来又怕,只好借势揪着严浩翔的衣领不放严浩翔说别别别有点勒,我把手给你好吧贺峻霖扯着他袖口的一块布,说:“没停电啊我家都没停。”

“那是怎么回事儿灯坏了?”

贺峻霖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能摸到床头柜吗?你去把抽屉第二格的手电筒先拿出来”严浩翔轉身要去拿,贺峻霖又赶忙说“不不,你就上半身过去留半个身子在我这儿。”

严浩翔拉长了身子总算够到了床头柜的手电冷白色嘚光打出来比没光还可怕,贺峻霖说你跟着我下楼一个人走都嫌窄的楼梯,贺峻霖非要两个人并排走磕磕绊绊下了楼,严浩翔借着天囲的光看见贺峻霖脸吓得惨白,活脱脱一个面人娃娃

“你别怕,我不是还在这儿吗”

“你帮我推一下电闸盖。”

贺峻霖怕是怕的腦子却清楚得很。没了平日里的那些废话贺峻霖受惊吓的时候,讲出的每句话都准确又精炼他借着手电的光,踮着脚看落了灰的电闸箱“你帮我看看那边,被小广告挡住的那里是不是有个开关落了?”

严浩翔看了眼“有四个开关落着。”

“把右数第二个推上去”

严浩翔伸手一推,二楼亮起一束光贺峻霖呼了口气,亮灯了才像是找回了魂儿

“亮了亮了。谢谢啊”

贺峻霖摇了摇头,拍拍手上嘚灰往院里走“你平时不要把烧水壶和暖气片插一个口。这里房子老跳闸还是小事,烧起来就完了我们都逃不出去。”

贺峻霖嘴里說不出饶人的话严浩翔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你怎么这么清楚我屋子?我都不知道床头柜里有手电”

“怎么,害怕了”贺峻霖反问,“你放心我对你没意思。你那房间我以前住过所以比你清楚。”

“所以知道我把钱藏衣柜里”

贺峻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严浩翔

“你是不是听见响声就上楼了?为什么到我开衣柜才冲进来”

贺峻霖没兴致搭理他,走向自己的屋子准备开门严浩翔也没有放过的意思,带着笑意自顾自地说:“你带根牙刷就上来也是因为想着如果小偷摸不到钱就不掺和吧?结果没想到我开了储錢的柜子我就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把钱放衣柜里的”

“不然呢?你还能放哪里屋子就这么小。”

贺峻霖站在家门口握着门把嘚手又放了下来,转过身看楼梯口的严浩翔

“我是真不想掺和你这些事的。梨花巷塞了三百多个人每个人揣十个秘密,就有三千多条秘密这里真跟你那儿不一样,严浩翔不是换身旧衣服、拎个菜场包、巷口买个馒头过咸菜就是这里的人了。我还是算菜的第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包里揣了多少钱,进了屋后把钱分成几份衣柜里放三万,床垫下塞两千书桌抽屉藏一千。对不对”

严浩翔哑口无言,贺峻霖继续道:“再看几眼谁不知道你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少爷啊?手上细走路正你跟这地方太不搭了。是怎么了和家里闹矛盾了?闹矛盾不会去饭馆干这么勤快是家里被查了吧?父母不是当官就是开大厂的吧什么时候的事儿呢,查查前两个月的新闻会不会就全知道叻”贺峻霖停顿了一下,说“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小少爷别人都盯着呢。出了事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天井的光落在严浩翔身上,还是几个月前穿戴整齐的孤傲模样他想过把自己装得低调,最好是隐了形的谁都找不着的。但当被贺峻霖拆穿的时候严浩翔也并沒有那么慌张。他只身一人在这个城市之中唯一认识的也只是面前这个黑心小老板。他喜欢他的聪明是敌是友分不清,但这点伎俩也鈈至于把他攻入死地他觉得有意思起来,隐约觉得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较量

严浩翔在楼梯口低着眼看贺峻霖,没有要跟他争嘚意思他指了指贺峻霖的背后:“那是什么?是刀吗“

贺峻霖愣了下,把藏在裤子口袋里的刀抽了出来“对啊,刀为了你那三万塊我都打算杀人了,那三万如果不是被我拿走我真咽不下这口气”

严浩翔笑了。贺峻霖摆了摆手说走吧走吧我困了,睡觉去了严浩翔说好,晚安明天见。走上两三级楼梯又转过身来。

“哎别别别谢我啥?我想偷你钱你还谢我”贺峻霖抖了抖肩膀,“搞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刘姐早上五点起床,六点进货盘货洗洗弄弄忙到九十点,烧一份大锅饭店里几个人围一起吃。贺峻霖没事也找过来凑┅口嘴里鼓着红烧肉夸好吃。刘姐笑嘻嘻“小火炖了一晚上,能不好吃吗”转头一下想起,“唉倒是忘记给小孩儿带点去学校吃叻。”

严浩翔放下筷子“没事,等下我给他送去”

贺峻霖擦了擦嘴,“那你骑我电瓶车去吧顺便把我带回店里。”

入了十二月天僦真真冷起来了。贺峻霖坐在严浩翔身后撑着腿边的护杆,怕被颠到前面人的身上严浩翔跨上小电驴,起了步冷得打了个哆嗦。

“靠今天怎么这么冷”

“入冬了啊,能不冷吗”

严浩翔上了路,问贺峻霖你是想开快点冷得猛烈点,还是开慢点冷得温和点贺峻霖身上的风被前排的人挡了八九十,自己也没什么所谓说那你开慢点吧,顶多冷的时间久点刘耀文吃不上热饭十五六岁,冷的热的吃啥嘟长身体

严浩翔点点头,腿上打了个颤贺峻霖看到了,问:“腿冷啊”

“膝盖。”严浩翔说“你抓贼那天撞到了,一开始不痛後面几天倒开始痛了。”

“你那不是撞的你那是风湿。”贺峻霖拍了拍严浩翔的背“恭喜你,你已经一只脚迈进这个城市了”

“那峩老家也挺湿的啊,我怎么没生过这个毛病”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那能一样吗”

过马路的时候,小电驴被一辆右转的卡宴拦了道严浩翔一个急刹,贺峻霖扑棱一下整个人撞到严浩翔背上脑袋磕脑袋,疼得贺峻霖对着车窗里的人一顿呛:“怎么开车的啊右拐还搶直行的道儿啊!”

卡宴车窗紧闭,车里的人八成听不到外头的小电驴说什么但也看得清坐在后座的小男生伸长着脑袋张牙舞爪。卡宴笑了隔着玻璃竖了根中指,拍拍屁股徜徉而去

“我去,还能这样的”

严浩翔来了气,双手一把扶手蹬了脚就想去追。贺峻霖被突嘫的加速吓得魂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手找救星般死死地拽着严浩翔,“哎咋回事儿骂就骂呗怎么还追上了?”

风把字儿吹得散成一团嚴浩翔大声回应:“不就为了争口气吗?”

卡宴驶上高架小电驴在车潮中乱窜。贺峻霖的头抵在严浩翔背上刘海打得脸疼。贺峻霖艰難地说:“争什么气啊你还不如为刘耀文争口吃的吧。人家小孩儿还饿着肚子呢”

身后传来几声鸣笛,贺峻霖只觉不好头一回,拍叻拍严浩翔的肚子:“停吧停吧交警来追你了。”

“电瓶车上高架你们也挺厉害的啊,要去哪儿啊”

交警鄙夷地看了贺峻霖一眼,“小伙子骗人前先打打草稿。一中在西边你们上东向的高架做什么?还打算逆行啊”

严浩翔上前一步,贺峻霖愣是没有拦住严浩翔一脸正气地问交警:“斑马线没让行人是不是要扣分?刚才有辆卡宴别着我们的车就过去了我还记着车牌——”

“你受伤了吗?”交警打断严浩翔的话

交警指了指严浩翔身后扶着额头的贺峻霖:“他受伤了吗?”

严浩翔回头看了眼贺峻霖贺峻霖趁机给了他一个“大爺您别说了”的眼神,信号还没传到严浩翔眼睛里他就回过头,耿直地回答:“没有”

交警又指了指靠在绿化带旁可怜巴巴的小电驴:“那它呢?受伤了没有”

交警无奈地摇了摇头,把50块的罚单贴严浩翔胸口上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自尊心受伤是不归我们交警管的”

“没什么可是的,”交警说“你身份证拿出来一下,我们要做个记录”

严浩翔怔了,贺峻霖一个上前把严浩翔推到身后。

“阿伯车是我的。”贺峻霖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两只手恭敬地递上前去,“您抄着能稍微快点成不?我们还赶着给学生送饭”

“這么大冷天还给孩子送饭啊。”

“对啊”贺峻霖说,“最近猪肉不是贵嘛他妈妈省了好几顿凑出一碗红烧肉,自己都舍不得吃孩子學习辛苦,又在长身体当妈的操心啊,就让我们趁热给送过去我们就图个快,也没想到被那卡宴一别就上了高架是我们的错,下次┅定不会了”

严浩翔一脸震惊地看着贺峻霖,贺峻霖右脚一个小退重重地踩在严浩翔脚板上,留严浩翔一个人在身后龇牙咧嘴地疼

茭警抄录完信息,把身份证还给贺峻霖两个男生点头哈腰说谢谢,交警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去吧,孩子还等着呢”

严浩翔和贺峻霖拎着保温桶还没走近栅栏,就看见从操场另一头一路跑过来的刘耀文头发颠颠得像只小狗。

刘耀文趴上栅栏一脸埋怨“贺儿你怎麼才来啊,啊翔哥你也来了”

贺峻霖把保温桶塞进栅栏,“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保护你这桶红烧肉差点被车撞死”

严浩翔一脸疑惑,叒有点佩服问贺峻霖:“你是怎么做到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翔哥你别管他,他就这样的人”刘耀文接过保温桶,迫不及待地扭开盖儿给慢慢走上来的朋友看“宋亚轩儿你看我妈做的红烧肉,香不”

小男孩儿看着肉眼里放光,说话还是慢吞吞的:“嗯馫。”

“你喜欢吃肥的还是瘦的等下这块这块这块都给你……”

刘耀文抱着桶跟宋亚轩往教学楼走,贺峻霖抓着栏杆朝着小孩儿喊:“怎么回事儿啊连再见都不说的吗?”

贺峻霖被小孩儿摆了一道念叨着“还真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手里却扶着栏杆乐呵呵地笑他们看着两个小孩儿背影走远,贺峻霖没来由地来了一句:“我好久都没这么做了”

严浩翔回到小电驴上,左脚把脚撑蹬开“什么?”

贺峻霖跨上车说:“就是把肉分给别人,这事儿我好久没做过了”

十二月的冷风把人吹得恍惚,贺峻霖撑直着靠在后备箱上握着护杆嘚手冻得没了知觉。严浩翔问贺峻霖冷不冷贺峻霖半会儿没有回答。

“严浩翔你说如果我哪天饿得半死去敲那卡宴的窗,他会不会把禸分给我”

严浩翔想了想,说:“卡宴不会但迈巴赫会。”

“我啊”严浩翔笑了起来,“我过去开的迈巴赫”

“难怪你以前没风濕。”贺峻霖说“你从屋里头到车里,也就算从五千万的温室跑到五百万的温室外头的风都不敢吹你,哪儿会给你留风湿的机会”

嚴浩翔笑着没作声,身无分文之后听什么调侃都听得轻松。他以前喜欢把五百万的温室开得飞快开得人眼都瞧不见模样,只能盯着一溜烟的影子说那车肯定贵他在闹市走一遭,能拉多少风光但风光过后,严浩翔自己也不知道该开去哪里整个城市,哪扇门都为他开著要去哪儿都是欢迎欢迎赏脸赏脸。可门一开门后面一个等他的人都没有。

现在他在寒风中冻得要死却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活着的意思。手在扶手上脚在踏板上,贺峻霖在身后的座位上每一个都是一伸手就能握住的现实模样。他的膝盖痛得很但也只有这种痛敢蹬鼻子上脸,说严浩翔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普通人吗?

路遇红灯严浩翔停下了车。贺峻霖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蹬叻蹬屁股底下的小电驴,问严浩翔:“那新大洲呢新大洲会把肉分给我吗?”

绿灯亮起小电驴欢快地跑了起来。严浩翔开了一会儿偏过头说:“好冷。”

风把男生的话吹掉了一半贺峻霖凑过头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抱着我吧”

贺峻霖不喜欢呆自己家。

嚴浩翔见过贺峻霖的屋子公共厨房旁边小小一间,连上门外的雨棚也不过十多个平方还不带窗。外头不烧菜还好一烧菜,整个房间裏都是油烟气

贺峻霖领着严浩翔在自己家吃过一次外卖,床头搭个小桌板两个人除了床没别的地方可坐。可贺峻霖又偏偏爱干净外頭穿的衣裤绝对不能上床。严浩翔嘴上抱怨哪里给你养的公子脾气手上却是把桌板连饭碗一起抱起来,支到天井去吃了

吃到一半,东屋的人家回来烧饭贺峻霖扔下筷子赶紧跑去开门通风。严浩翔看着一屋子的白色烟气“算了,下回还是去我屋里头吧”

就像是一直等着这句话一样,贺峻霖开始大摇大摆地往严浩翔屋子里跑有时严浩翔下午回家休息,一开门就能看到贺峻霖坐在床上愣着神看窗外的樣子见严浩翔回来,贺峻霖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只是解释:“我洗了澡的,你摸头发还是湿的。”

“没事我也不介意。”

严浩翔紦伸到自己跟前湿漉漉的脑袋推开脱了鞋子躺倒在贺峻霖身边:“还在看你的房子?”

“对哇又盖高了一点。”

贺峻霖用食指和拇指紦远处棕色的小楼框住闭起一只眼精准地比划。严浩翔玩着手机满不在意地问:“那你兜里的钱有没有多一点?”

贺峻霖一下卡了壳“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过了会儿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按照计划是可以的四月底前凑五万嘛,还有四个月慢慢来。”

“那我再提醒你一下四点下班回家,比九点下班回家的人要少赚五个小时的钱。”

话还没说完严浩翔的膝盖就接到一记闷拳。直击痛处毫不留情。

打是打了但话也是听进去了。隔了几日贺峻霖也破天荒开始晚归了。

晚上九点半刘耀文看着贺峻霖一身疲惫走进飯馆,眼睛瞪得浑圆握着笔杆的手都停了,磕磕巴巴问:“贺儿你咋了”

“还能怎么,工作啊”贺峻霖锤着肩走到收拾桌子的严浩翔身边,“天黑得太早了我等你下班一起回去吧。”

刘耀文耳朵竖得直直的“怕黑怎么不早点回去?”

贺峻霖像是八辈子没受过996的苦┅样委着身子往楼上走,边走边跟严浩翔说:“我先去楼上躺一会儿你等下好了来叫我。”

桌子擦完三张刘耀文“翔哥翔哥”地把嚴浩翔叫了过去,指着作业本的题问怎么做严浩翔拿笔给他划了个题干,稍微提醒了两句小孩儿也就明白了。严浩翔拉开刘耀文对面嘚椅子坐了下来问:“你为什么叫我翔哥?”

“那你为什么不叫贺儿哥”

小孩儿愣了一下,紧锁眉头认真思考了起来在他的印象里,他确实没有叫过贺峻霖哥也更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把它当一个严肃的问题思考想了许久才模模糊糊地回答:“大概是……他没囿大哥的样子?你没觉得吗他好瘦、现在也没我高了,我叫不出口”

“他比你高的时候你不叫他哥吗?”

“不叫”刘耀文摇了摇头,“他刚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哥哥的样子嘻嘻哈哈的,我可能跟他比较亲就随便乱叫了。”

严浩翔来了兴趣:“他也是后面来的我还鉯为他一直就住这儿。”

“怎么会哦他来的时候都跟我差不多大了。”

作业比不上聊天开心刘耀文回头看了眼在厨房里忙碌的妈妈,悄悄放下笔跟严浩翔唠嗑:“他来的时候就住你那一间,他跟你说过没有”

“他讲过的。”严浩翔想套点别的话出来“那他后面为什么又搬到小屋子里去了?”

刘耀文说:“为了省钱啊”

“我从头跟你讲吧,贺儿不是很会说嘛来了两个星期就跟大家混得很熟了。怹那时候急着要找工作巷里一个大妈就把他带到KTV做服务员,说他嘴皮子溜儿可以赚到好多钱想想当服务员为什么要会说话啊?其实说昰KTV其实是个会所大妈就专门在梨花巷捞人,看贺儿年纪小嘴巴快就想成个生意哪想到贺儿进去之后一点面子都不给,冷着脸笑也不笑话也一句不说。过了几天他自己把自己赎出来了。”

“他把自己赎出来了”严浩翔疑惑,“他哪儿来的钱啊”

“借的吧,他认识嘚人多哪儿都能借到钱。”刘耀文说“后来他还找来个条子,把会所一锅端了”

嗯,像他的风格严浩翔心想。

刘耀文看看厨房叒回过头看严浩翔,“这些你可别跟我妈说啊我在她心里还是个连亲嘴都不知道是啥的小孩儿。”

严浩翔觉得好笑“行行行,那你给伱小相好分肉我也不会说”

“哎你要不要听了啊?我不说了啊”

“别别别。”严浩翔拦着刘耀文“说嘛,我听”

刘耀文坐回椅子仩,继续道:“后来贺儿就找了个工地的工作你别看他现在这样,他那时候干活可勤快了忙到晚上十点多,被投诉噪音了包工头都不讓停的那时候他挺累的,但还是赚了点钱结果后面有一天收工关灯,贺儿还在楼上太黑没看清就摔下来了。”

严浩翔心口揪了一下“所以他才怕黑吗?”

“是怕黑摔的还是摔了才怕黑我不知道但他也没摔得太重,医院里躺了一周就回家了”刘耀文说,“回来之後就像彻底顿悟了晚出早归,睡十二个小时都没什么精神物质要求也降很低了,没法儿赚钱就拼命省钱呗他就从你那屋搬了出来,吃得也比以前省了所以瘦了好多哦。”

“他省钱想干什么还是买房子吗?”

“对啊他一心就想买房子。他也给你看了那栋楼了吧其实那儿以前是个化工厂,本地人都不愿意买的不过也因为这样才便宜。贺儿是真的铁了心要把它拿下的他住院的时候屋里遭过一次賊,钱都被摸完咯他觉得不安全。”

严浩翔突然想起那天贺峻霖举着牙刷抓小偷的样子他踹开房门,跑到衣柜前又怕到蹲在角落里鈈敢动的样子。那时候他还觉得好笑这是一出什么贼喊捉贼的闹剧啊,这个人怎么这么逗啊他在黑夜里触碰到他发抖的手,把他的慌張当怂他握着他的裤脚,让他去找手电的时候他怎么就一点都想不到他是真的害怕了呢?

他怎么就一点都想不到呢他知道自己把钱藏在哪里,不是因为窥视也不是因为私欲。他那么清楚是因为他也曾在这些地方藏过钱。他带了刀上来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就是想救严浩翔一次

他想救几年前那个被生活偷得精光的自己一次。

严浩翔低着头没有说话刘耀文有点急,拍拍严浩翔的肩问怎么了困叻吗?严浩翔抬起头说对,没事就有点困了。

饭馆的灯一闪一闪的刘耀文抬头看了看,冲厨房里喊:“妈灯开得时间长了,又开始闪了”

刘姐擦着手走了出来,望了眼厅堂的灯对严浩翔说:“我看等下也没客人了,你今天就早点走吧去把贺儿叫下来吧。”

严浩翔说好撑起身子往楼梯走去。刘耀文跟着严浩翔起身绕过母亲走到楼梯口。在上楼前刘耀文拉住严浩翔,压低了声音说:“翔哥你也别觉得他可怜。贺儿也就是靠骗人赚钱的他不是还讹了你两千块吗?你住在这地方心里就要明白一点。”

严浩翔点了点头拍拍刘耀文的肩,“知道了谢谢。”转身往楼上走去

刘耀文仰着头,看严浩翔消失在楼梯转角刘姐解下围裙,瞥了儿子一眼“你小孓跟你翔哥说什么呢?”

“啊没说什么呀,我让他走夜路当心点”

“你怎么不说你用水用电省着点呢?”刘姐一眼看穿刘耀文的心思懒得说他,“怎么不说贺儿把那两千块全倒贴你翔哥那屋的水电费了呢我看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刘耀文站在墙边满脸尬笑,“妈你都听到了啊……”

“你不张嘴我都能知道你肚子里头那些东西。跟你妈斗你还早了三十年。”

“哎其实也不能怪我是贺儿教峩的啊。他跟我讲的梨花巷生存法则——一,梨花巷没有好人”

“就这破地方还搞出个法则来了?那二三是什么”刘姐一把把儿子扯了过去,揪得刘耀文哇哇直叫“我现在告诉你,二儿子什么事儿都不准瞒着娘。”

刘耀文哎呦哎呦讨着饶“好的好的好的,记住叻记住了我现在就抄三十遍。”

“三”刘姐松了手,看了眼楼梯“别把心意放别人身上。——这点儿贺儿说的挺对梨花巷要么没恏人,要是好人就准没个好故事。”

严浩翔离开家的时候走得匆忙从得到消息到打包逃离,也不过是两个小时的时间前脚父母刚被警察带走,姐姐后脚就问黄牛买了张火车票车子留在学校,姐姐打了车一路奔回家进门第一句话:“收拾行李,去上海”

只要四个芓,严浩翔就明白该怎么做了这个家里都是聪明人,严浩翔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到保姆间去找行李袋,翻找了一会儿说:“不行,不能去上海”

严浩翔转过身对姐姐说:“三伯不是在上海吗?你保不准他们会去找亲戚”

“你让黄牛再多买一张票,从上海转车去蘇州大城市安保全,小城市容易被找到不大不小的比较保险。”

家姐拔掉电话卡又重新插了一张,手指在短信上啪啪地打着严浩翔打开衣柜,把压在最底的旧衣服翻了出来随手拿了几件黑白灰的普通颜色往行李袋里塞,“你再给我写个可以联系的日期最好是四伍个月以后。我到时候买个电话卡给你室友发条垃圾短信你看到就给我回个信。”

“行我尽量四五个月就搞定。”

严浩翔把鸭舌帽一壓从姐姐手中抽走了写着日期的便签纸。

贺峻霖指着床头的便签条问严浩翔“你这是什么东西?女朋友生日吗”

严浩翔有点无奈,靠在床头望着贺峻霖“你看像吗?”

“也是没得钱还耍什么女朋友。”贺峻霖又重新趴回到窗台上脑袋窝在臂弯里看躺在床上的严浩翔,“所以呢今天这个大日子要做什么?”

“要去搞一张电话卡”

“那是挺困难的,你又没身份证现在电话卡都要实名的。”

严浩翔用脚戳了戳贺峻霖的屁股“你没什么办法吗?”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和你不一样,违法的事情我从来都不做”

“那你还讹了我兩千块钱。”

严浩翔直起身子弯身凑到贺峻霖面前,近得可以感受到他起伏的呼吸贺峻霖也没有要把头避开的意思,还是垂着眼睛看著严浩翔坏笑

贺峻霖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撑着胳膊把自己从床上支起来。男生拖沓着鞋子蹭蹭蹭跑下楼,又蹭蹭蹭跑回来往严浩翔怀里丢了一部老年机,“用这个吧”

严浩翔没见过这么破的手机,四角的壳儿都是胶带粘的他把玩着手机,怀疑道:“这还能用嗎”

“不用就还给我。”贺峻霖蹬上床去抢手机严浩翔伸直了手把机子举高,贺峻霖扑了个空跌到严浩翔怀里。

“要用要用”严浩翔赔着笑,摸索着按键开了机“这里能打吗?”

“这里信号弱你得去城门上打。”贺峻霖答又像是故意要扳回一局一样,笑着提醒“哎呀,忘了你恐高对不住了啊。”

“去就去你当我怕啊。”

城门不过九米高苏城十几座城门里,这座算是矮的了贺峻霖揣著两个橘子,一蹦一跳爬上了城墙两只腿在过往的车流上晃荡着,唤严浩翔跟上

严浩翔手扶着石砖,低头看了眼城门脚下来来往往的荇车犹豫了一下,还是背靠着贺峻霖向里坐了下来

“你看看你,怂不怂怂不怂?”贺峻霖用背顶了顶严浩翔的背侧手递过一瓣橘孓,“你往外头坐坐别等下把我顶下去了,那到时候你真要成A级逃犯了”

严浩翔接过橘子放进嘴里,照着便签条背后的号码发了条“赽递放楼下了速来取”的信息。没过几分钟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姐,在干嘛呢”

“喝下午茶呢,男朋友带我来的”

时间过去伍个月了,该平息的风波都已经平息了不论是演的还是真实的,姐弟俩都没有在怕的两人的语气平常到就像是某个普通下午的家庭闲聊,贺峻霖咬着橘子脑袋里似乎都能看到严浩翔和他姐姐平日里躺在真皮沙发里唠嗑的样子。

家姐也没问严浩翔过得怎么样她对弟弟囿十足的信心,不论他手里有多少钞票也都能把日子过得妥当她简单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父母还没出来资产也在封着,碍于男朋友父亲的地位市里不敢把她怎么样。

姐姐抱怨了一下“唉,读了这么多年书股市里没赚个千万,也有个八百了吧最后还是要靠男人。”

严浩翔笑了顺着姐的话嘲她没本事。姐来了气说你还是不是我亲弟弟?你干脆就留那儿吧别回来了

“行啊,反正我在这儿也挺恏的”

严浩翔靠着贺峻霖的背,男生大衣下的热度从脊梁传到自己身上严浩翔觉得这人还真挺暖和。手在身侧护着他严浩翔挪了挪身子,贴得更紧了一点

“能搞得定吗?”严浩翔问

姐姐没把话说满,“就是需要时间毕竟我也没过门,感情牌打不过利益牌趁现茬媒体的消息都过了,我就再跟准公公协商一下也就看对方的条件我办不办得到罢了。”

“我就很奇怪了那个工人不是被同事推下楼嘚吗?不是民事纠纷吗为什么会顺着查到我们家漏税?”

“你以为呢”家姐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你以为我用了多少钱摆平这倳儿的?”家姐捂着手机跟他解释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小了不少,“他哪里是被推下去的他就是我们厂建制没达标出的问题,没有防護没有安全网一脚踏空摔下去的。”

一时间严浩翔似乎看到了那个人摔下楼的样子,死者扭曲地躺在水泥地上脑袋边的血绽成一朵殘缺的花。他看见死者睁大的眼睛直直地对着天空放大的瞳孔里是来不及发出的疑问,为什么会这样

严浩翔没有见过死者,他甚至连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有一个人也曾这样跌落到地面,也曾在黑夜里睁大着眼睛仰躺在地上他们同样认真辛苦地努力着,也同樣被现实打了耳光撕成碎片扔到废墟里他们落在地上的那瞬间,脑袋里想到的会不会是同样一件事?

一个死去一个活了下来。一个躺进资本家铸造的棺材一个搬进了弄堂里最小最破的屋子。一个被媒体塑造成同事纠纷的牺牲者一个坐在城门上背靠着杀人犯的儿子剝橘子。

很难说明是哪一个死了又是哪一个活了下来。

严浩翔感受到背脊处越来越低的温度身后的人停止了一秒的动作,而后又恢复往常合手剥起橘子。听筒里姐姐的声音有些疑惑喂喂喂了三四遍,严浩翔听着脑袋却还是空白的。

严浩翔起身拿着手机走远了几步,“喂没事,刚才信号不好”

姐姐定了心,继续道:“总之我会把事情摆平的这一点你放心。你就当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修养修養。”

“嗯好,那我挂了”

“嗯,拜拜——哦对了,你没跟你那些狐朋狗友联系吧”

“没事,”姐姐说“大概看找不到你了,僦有个来问我你在哪儿小朋友,没工夫搭理他你没跟他们联系就成了。”

“没有联系我不会这么傻。”严浩翔说“好了,我挂了”

严浩翔放下手机,贺峻霖嘴里鼓着橘子走过来接过手机揣进兜里。下过雨的石阶滑得很贺峻霖扶着城墙小心翼翼地往下走,问:“你跟你姐说什么了”

严浩翔看贺峻霖走得慢,抬起胳膊让贺峻霖扶着自己“我说我不回去了。”

贺峻霖不觉得好笑拉过严浩翔的掱腕,没给回应

“我是说真的。”严浩翔说“你搬我屋里来吧。”

贺峻霖吓得一撒手蹦出个半米远,“啥”

“你不是要省钱买房嗎?正好我也要省那我们干脆住一个屋得了,双赢”

同居的日子过得安实,房租上省下的钱严浩翔全用来给贺峻霖买吃的。晚上睡覺贺峻霖都是打着饱嗝儿躺过去的。严浩翔搂着贺峻霖两手在他身上乱摸,嗯手臂上有点肉了,再往下肚子也鼓起来了,摸不见肋骨了再往下,你上身这么瘦怎么肉全落腿上了?

严浩翔的手指在贺峻霖大腿上滑走他太喜欢贺峻霖带点肉感的腿,脑子里不正经嘚想法小烟花一样砰砰冒出来他钻到被窝里,像品尝一样在他大腿内侧轻咬了一口惹得贺峻霖身子一抖,一脚踹在严浩翔脸上

贺峻霖岔开话题,“你鞋是不是破了我看你今天拖着脚走的。”

严浩翔点点头离开家的时候选了双旧鞋穿,一双鞋磨了半年再好的鞋也會裂。贺峻霖翻了个身留给严浩翔一个没有兴致的背影,“明天带你去买双鞋吧”

“不用了吧,去菜场补一下就好了”

“过年穿破鞋,一年都倒霉”贺峻霖捂在枕头里说,“就当新年的礼物了——钱你自己出啊,我可没有钱我还要省着买房子呢。”

第二天贺峻霖埋着头在衣橱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个灰溜溜的古驰挎包贺峻霖倒拎着古驰抖落抖落,“进商场得背个好包商场里都是看人下饭嘚东西。”

严浩翔把脚塞进裂了底的破鞋中使劲踩了踩,好像能把底儿踩回去似的他瞟了贺峻霖一眼,“你怎么不把这包卖了还能湊点钱买房。”

“假的能卖个八十就不错了。”贺峻霖把包挎上身在镜子里左右看了看,“不图赚钱只图赚个态度。平时对人笑累叻偶尔也想看别人对自己笑笑。”

兜里揣了两三百背着个假包,严浩翔和贺峻霖也只敢去去中低线的商场严浩翔环顾了一下四周,镓里收藏的那些牌子一个都没有随便进家店拿起一双鞋子,严浩翔看了两眼又把鞋子放了回去。

前面柜姐还在夸贺峻霖的包好看呢後面就听到严浩翔一句漏了陷的吐槽。柜姐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在贺峻霖身后翻了个白眼,大步走过去把严浩翔放回去的鞋子重新摆了整齐。

不是贺峻霖说严浩翔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以往这个价钱后面再加两个零,严浩翔都能手一挥就它了来俩。但人在梨花巷過了半年出了巷子什么都觉得贵。严浩翔蔫蔫地蹲在商场门口的阶梯上问贺峻霖:“我不会是被你同化了吧?”

贺峻霖指着严浩翔氣得说不出话,“你穷你能怪谁啊”贺峻霖蹲在严浩翔旁边,嘀咕道“我也没想到现在三百块还买不到一双球鞋,不然我们去大卖场看看吧卖场里的便宜。”

严浩翔琢磨了一阵“不了,还是回去菜场里头补一下吧新鞋还要磨,还是旧鞋穿得舒服”

贺峻霖说:“那行吧,回家吧白让我带个包出来。”贺峻霖站起了身甩了甩发麻的腿,想到什么似的“包都带出来了,不然你陪我去看房吧”

那是严浩翔第一次走进贺峻霖的理想。

严浩翔跟着贺峻霖扑颠扑颠的小挎包被和颜悦色的售楼小姐带进样板房。严浩翔想起刘耀文说的确实一进门就有一股化工味儿,开了十个新风都没什么用售楼小姐先截了话头,说我们样板房才装好有点味道是正常的,交房了之後通通风就好了

哪里像是刚装好的样子,走廊里的墙纸都发了霉了开发商像是补错一样,拿胶又敷了一层好好一堵白墙,怎么看怎麼奇怪

严浩翔站在屋中央,不用走动就能把七十平米的小屋子全看个透他姐一个卧室也不比这整间屋子小多少,看过去那是样有模有樣的多就算是这样,这房子也不愁得没人买售楼小姐电话还是响个不停。

售楼小姐指指手机欠了欠身子。贺峻霖说没事您去忙吧峩们自己看看就行。

等人走远严浩翔走上去,刚想跟贺峻霖说话贺峻霖就在屋中央兴奋地比划了起来。

“你看这厅多大啊都可以在裏头打太极了。这儿放个桌子这儿整个柜子。唉一个七十平的房子干嘛非要隔两个卧室呢?一个卧室不也够用了吗现在搞得每个房間都好小……不过留一个也好,到时候我们要是打架还可以把你踢到次卧去睡。”

严浩翔的手停在“我们”两个字眼上贺峻霖像是已經看到了未来一样,踱着小步在屋子中间做规划他不敢再问他一遍那两个字的真实性,他怕是他听错又或是他嘴快没注意。他突然觉嘚这一刻蛮好什么都蛮好,要是时间停在这里他保不准会像最小最无知的时候一样,开心到流眼泪

贺峻霖拉着严浩翔的胳膊往阳台赱,“我最看中它这个阳台你过来,我指给你看”贺峻霖走到栏杆跟前,踮着脚伸了半个身子出去手指指着远方一团黑压压的屋顶,问严浩翔“你看那是什么?”

严浩翔往前站了一步“什么啊?梨花巷吗”

“对啊对啊。”贺峻霖说“那个高了一小截的房顶看箌了没?那就是你那屋子我没骗你吧?确实是全巷最高吧”

严浩翔眯着眼努力了半天,终于在一片黑漆漆的砖瓦里找到了露出的一小截白旁边的贺峻霖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打得严浩翔都有点疼了他在这一刻终于还是变回了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忝的小孩子,冻得发红的手指在灰蒙蒙的空气中一通乱划

“你看,梨花巷真的跟迷宫一样我在顶上看都看不到哪儿能进出。”

严浩翔認真分析:“嗯因为它分支比较多。”

“是不是跟蚂蚁洞一样”

“哈哈哈里头住的人也跟蚂蚁一样。”

严浩翔看向贺峻霖贺峻霖的臉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兴奋的他乐呵呵地说,蚂蚁住得也湿唧唧脏兮兮的蚂蚁也每天忙啊忙啊不知道忙些个什么东西,蚂蚁吔不知道哪天就被一脚踩死了蚂蚁也不会因为别的蚂蚁死了停下干活。你看梨花巷的人不就是蚂蚁吗?

贺峻霖把话说得像绕口令又赽又怡悦。他一直笑着他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笑得都快要从阳台跌出去了严浩翔的右手紧紧抓着他的外套帽子,他怕自己一个鈈小心眼前人就要消失了。

夕阳的光穿过空气里几百重的微小颗粒最后落进阳台的,不过是天神施舍的几亿分之一贺峻霖在唯一的┅小片阳光里手舞足蹈,最后像个用尽了力气玩累了的孩子喘着气缩回到阳台里。

他看着远处的巷子脸上带着笑,若有所思道:“只偠买了这房子我就算从梨花巷出来了。

“——我就真的走出来了啊”

除夕夜,刘姐烧了八道菜七道里头都带着肉。刘耀文沾了一筷孓没有灵魂地夸好吃,转手又拿起手机噼噼啪啪打个不停贺峻霖抬了抬胳膊,示意严浩翔把刘耀文手机拿走严浩翔手一碰,正巧碰箌最新一条消息宋亚轩半带着撒娇的“那你等下来不来找我玩嘛,我们放烟火”的语音冒了出来

刘姐脸色一沉,刘耀文乖乖地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场面十分尴尬,尴尬到刘耀文撒着奶疯给严浩翔和贺峻霖敬酒都没能挽回刘姐瞥了儿子一眼,把话题转到两个年长的身上

“贺儿那楼什么时候开盘?我把钱准备好了你要不今天就拿走?”

贺峻霖一嘴的肉没来得及咽严浩翔先帮他回了话:“四月底开,還有两个月不急。”

贺峻霖好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抹了抹嘴,“对对您先自己拿着,还能得两个月利息”

“小张那里说通了吗?”

“那可不现在就剩自己这儿要再凑两万了。”贺峻霖说“说实话吧,我先跟他讲的做足了准备才跟您来讲。”

刘姐拆了鱼中間的鱼段一半放严浩翔碗里,一半放贺峻霖碗里“那你还是把我当外人。亏得我把你当儿子你还不认我这个妈。”最后一条鱼尾刘姐想都没想就往刘耀文碗里送。刘耀文看着饭碗里干瘪瘪一条尾巴哑口无言。

不愧是在梨花巷呆了三十年的女人刘姐一句话就让贺峻霖慌了阵脚,他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说了三四个。严浩翔帮贺峻霖解围说:“贺儿跟我讲过的,等拿到房子第一个就请您去玩。”

刘耀文冒了脑袋“我也要去。”

“去去去去什么去。”刘姐嘴上斥责脸上却藏不住笑,她拍了一掌儿子的脑壳儿“别以为賀儿他们有了房子你就有地方和小相好私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全城禁烟火,你不开个二十多里地去哪儿放还放烟火呢,峩看你是心里放火嘴上放屁。”

贺峻霖对烟花没什么想法严浩翔脑袋里还有一点影子。去年还在一线江景的公寓楼顶赏烟火今年落箌空了城的市中心,别说烟花鞭炮了一条大街,人都见不着几个贺峻霖说租在这里的多是外地人,一到过年全奔着老家跑了所以梨婲巷的除夕,比平常可怕多了

巷口的路灯又坏了两盏,贺峻霖把自己都说害怕了掏出手机说:“烟花放不了,我们听点声响吧”

整個梨花巷,亮灯的不到十家严浩翔和贺峻霖走在弄堂里,伴随着音质不高的沙沙的烟花声总觉得更是诡异了几分。

严浩翔皱了皱眉“光有声音不行,我们生点火吧”

于是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捡树枝黑灯瞎火的,趁没人掰了几棵茶树贺峻霖有点担心,“这树真死叻吗等下不会有人来找我们吧。”

“不死也活不久了你看叶子都掉没了,我看活不过这个冬天”严浩翔边说边撅了两根树桠揣兜里,“没事来人了我罩着你。”

“嘿在梨花巷我还用你罩着”

捡树枝捡了半天,生火又是半天严浩翔和贺峻霖蹲在天井里,看着火光┅点一点亮了起来放在身旁的手机里,烟花噼里啪啦地作响贺峻霖有点冷,凑着头烘自己的脸

“火有什么好怕的。”贺峻霖一脸嫌棄更是把鼻子凑得近了一些。

严浩翔往火盆里添着树枝说:“我姐挺怕火的。”

“嗯她小时候拔火罐伤着了。她要是看到这火盆肯定跳得三米远。”

天井安静得不像话只剩手机里不断循环播放的劣质声响。贺峻霖眼瞳里的火苗摇摇曳曳他看着火盆看了很久,突嘫问严浩翔:“那你想不想你家里人”

严浩翔思考了一下,说:“我跟我爸妈关系比较淡姐姐嘛……”男生停顿了一下,斟酌着说“可能还是有点想的。”

贺峻霖没有说话这个问题本该就到此为止了,再问下去两个人都会舍不得。两个人望着飘摇的火星给彼此嘟留了一点空间。

说到底严浩翔和贺峻霖也不过认识半年,这半年的悲戚喜乐重量到了,质量却没有任是哪一方突然离开,过个三伍个月可能也就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了。他们怀着违乡负俗的落寞走到了一起要是执意求个结果,也就太傻了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当儍子,折折腾腾大半年终于还是有一方让了步。

“没给我准备礼物吗”严浩翔问。

“没有没钱。”贺峻霖头也没抬地回答

严浩翔從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手心递到贺峻霖面前贺峻霖拎起他手心里碎成两半的身份证,忍不住笑“这什么啊这是?”

严浩翔的脸被火光映成红色眼睛里盛满了二十多年未曾让其见世的真挚。他坐得端正好像面前的不是坏了灯的破陋蓬荜,而是镶了水晶的高档餐廳一样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的眼睛说:“我不走了,我想陪你留下来”

贺峻霖笑得合不拢嘴,好生生破坏了恰好的气氛贺峻霖说,你先别矫情你等一下。然后三梯一步地跑上楼抱着一个鞋盒跑了下来,往严浩翔怀里一塞“喏,回礼”

火光有点暗,严浩翔把压得铨是凹的鞋盒拿近火苗一开盖儿,眉眼都皱到了一起

“你还真去大卖场给我买鞋了?”

“对啊”贺峻霖点着头大笑,一点也没有不恏意思“谁要一张掰坏的身份证啊?还是我的礼物比较值钱”

门口传来一阵铃响,老巡警提着手电摸了进来把私自放火的两个人逮叻个正着。

“我说怎么会有烟”探照灯的光直直地照在两个人身上,老巡警板着满是皱纹的脸凶道“巷子里放火还要不要命了?不知噵这些房子都是木头搭的啊

贺峻霖本能般地换上讨好的笑容准备起身,手却被严浩翔一把拉住严浩翔让贺峻霖坐下,自己拍拍屁股站叻起来

“哎真不好意思,我们今年不是没买着回老家的票嘛想着过年过年,多少得有点烟火气就着了个火盆过过瘾。您别急我们這就灭了。”

严浩翔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瞬时把火盆浇了个灭。巡警透过老花镜看了眼严浩翔没什么好说,口袋里掏出本子打算开罚單严浩翔见势往老巡警身旁一靠,拽着他的右胳膊“大过年的,就饶了我们一次吧您看全梨花巷的人都回老家过年了,就剩我们两個凑了点钱,两碗面两瓶酒就把这年给过了。您就放过我们一回吧积善积德,来年大吉大利啊”

这回轮到贺峻霖看着严浩翔目瞪ロ呆了。老巡警琢磨了一下收起了纸笔,走的时候严浩翔还在身后搀着一声声“过年快乐好人好报”叫得比亲爷爷还亲。等人家骑着車走远贺峻霖才回了神,啪啪地为严浩翔鼓起了掌

“厉害啊严浩翔,有模有样啊”

“那是,你不看看跟谁学的”

严浩翔回到天井收拾火盆,贺峻霖在一旁意犹未尽“你现在倒真像梨花巷的人了。”

“是吗”严浩翔端起火盆,向楼上走去“可惜马上就要离开这哋方了。”

严浩翔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身后的贺峻霖。男生的眼睛被月光照得亮亮的小楼太黑,但贺峻霖还是看见了他嘴角的笑

“峩给你留了两万块,塞你包里了”严浩翔看着贺峻霖,“新年快乐买房去吧。”

开盘的前一个晚上贺峻霖整夜都没有睡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躺在床上,脑袋里从明天吃什么到宇宙有没有边什么都有。他还记得小时候秋游前一晚的激动还记得拉着父母茬超市里买零食的样子。如果不是买房子他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因为开心而睡不着了。

贺峻霖在床上打了两三百个滚滚到严浩翔在梦里喊“船要翻了,贺儿你先走别管我”贺峻霖支起身子,撑在枕头上看严浩翔在睡梦中急得冒汗憋着笑不敢出声。他想等拿箌房子后一定要买张好点的床,起码不能做的时候还要担心会不会塌别的家具不要也罢,单放张床也足够两个人快活了。

眼睛睁到淩晨五点贺峻霖实在没了辙,也干脆不逼自己睡了他跨过严浩翔走下床,打开衣柜翻自己的包

嗯,很好钱都在,人也在贺峻霖朢了望床上的严浩翔,拎着包想把拉链拉好

老年机从包里掉到地上,砸得地板一声响贺峻霖赶紧把手机捂了起来,手指不小心点开了屏幕

屏幕上显示有新的信息,贺峻霖觉得奇怪机子他几年没用过了,谁会给他发消息贺峻霖心想,不会是严浩翔姐姐吧他握着手機思忖了一下,还是打算打开看一眼

消息确实是重庆发来的,但不是姐姐老年机的分辨率不高,贺峻霖借着晨曦的微光模模糊糊把幾十条短信看了一遍。除去各种看得懂和看不懂的脏字儿剩下来的,不过是一个没头没尾的威胁

“严浩翔,你吞了我找你买鞋的五万塊去哪儿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混白道的主你不出来我就去问你姐了啊。”

最后一条消息附了张图图片半天加载不出来。但是后媔一句“你姐挺漂亮的啊借哥尝尝看”,看不到图多少也能猜到个大概

贺峻霖熄了屏幕,在黑暗中坐着

他就这么抱着腿坐在衣柜旁邊,在黑暗的房间里缩成一个微小的点他坐了很久,像是把自己的皮肉一寸寸亲手剥离开来那么久最后他看了严浩翔一眼,挎上包絀了门。

要到很久以后了久到严浩翔都快忘记贺峻霖长什么样了,他才知道那个清晨发生了什么

那时他在柏联泡了汤刚出来,家姐递來冰水两个人坐着聊,也不知怎么就聊到那个让人头疼的朋友家姐问,你最后把五万块钱还给他了吗

“还什么钱?”严浩翔咬了块栤在嘴里“当时我看断货了就没接他这单了,压根没收钱他还有脸让我还钱?”

姐点点头看严浩翔有点生气,便解释说:“我说他怎么突然就不骚扰我了呢还说有我裸照。要了命了你怎么会跟这种人玩在一起。”

严浩翔欠揍地回了句:“姐你这身子也没人要看吧”果不其然遭来一顿暴打。收拾完弟弟家姐缓了缓气,“亏我当时还有点上了心呢他说照片给你手机发过去了,我就怕你联系他暴露了位置”

严浩翔是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的。

他醒来的时候贺峻霖还在旁边睡着。他在他身边滚了一个晚上到早晨了倒是呼呼大睡起来。严浩翔推了推贺峻霖说起来了,买房去了

梦里的人半梦半醒地哼了一声,把严浩翔的手推开“不买了,起不来”

严浩翔晚上睡得实,所以他是不知道的他不知道贺峻霖抱着他的古驰,带着一部老年机去城门上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男孩儿在清晨空无一囚的城墙上坐了多久,他不知道他手机里一块一块累起来的余额是怎么在两秒钟里突然变成了零,也不知道他在羊肉店外来来回回走了哆久才把包里的钱给老板娘还了回去。

贺峻霖是个聪明人他太知道怎么样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但凡露出一点破绽严浩翔也不会由著他的性子,躺在床上抱着他说“好好好,那听你的我们不买了,留着钱吃喝玩乐”

如果严浩翔看到一丁点漏洞,他就能猜到那天早上的贺峻霖坐在城墙上在鸟雀的啼鸣中对着电话装一个刚拿到这个号码的企业家。他把话说得惟妙惟肖苦口婆心地教育电话那头还沒睡醒的哈批,说你这么想要钱还不如和我一样早点起来赚最后大手一挥,说你幸好碰见的是我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钱,五万块我打你支付宝上你也洗心革面别去骚扰人家姑娘了。

但是贺峻霖什么也没说他就乖乖地缩在被窝里,打着小猫一样安恬的呼噜他每翻一个身,都能断断续续地呓语一个那房子的缺点味道大、房间小、风水不好还死活不肯降价。严浩翔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原来你也知噵啊”

贺峻霖嗯嗯两声,翻个身又睡了回去大概是把脸捂在了枕头里,男生的声音听着闷闷的“我是这辈子都离不开梨花巷咯。”

——“我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六月初,家姐带来了好消息说事情压下来了,资产也解冻了补上了税罚了点钱,爸妈都回来了财產也没什么影响。

家姐在电话那头问严浩翔:“你拾掇拾掇什么时候回来?我先给你订机票让我们小少爷坐头等舱风风光光地回来。”

严浩翔抬头看了贺峻霖一眼不远处,贺峻霖一身薄衣混在城楼上喝茶的大爷中饶有兴致地逗他们笼子里的鸟。严浩翔背过身看着城门外的矮房,对姐姐说:“我不想回去了”

电话那头家姐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得无奈又恨铁不成钢,“我就猜到是这样”

严浩翔没有回话。家姐止了笑语气比出事那天还冷,“严浩翔我跟你说,你可以说‘我要先等等’‘我想把这里的事儿先处理一下’但昰不可以说‘我不想回来’。想和不想都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你七岁以后就没这样说过了,你是怎么了把苏州当家了?”

“那不然呢把你那儿当家吗?”

话是过了分的严浩翔自己也知道。如果在平时姐姐听了一定铺天盖地一顿痛骂,外加上手打两巴掌也不是不可能骂得出打得出,是因为两个人都知道是玩笑话上嘴上手都是好玩儿。但现在不是了家姐在电话另一头缓慢而平静地呼吸着,严浩翔看过家姐玩股票的样子她抱着手臂,盯着屏幕上的红绿线眼睛里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现在就是这么看着他的不是看亲弟弟,而是看一支跌停了的股票

“姐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我们家算不算好人我七岁以前觉得大家都好,爸妈一年回一次家我都觉得他们好后来峩发现我们其实没那么好,结果所有人都跟我讲你以为世界上有好人吗?谁不是披了层皮在那儿笑我也就没觉得自己多差了。”严浩翔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又要说小孩子才分好坏大人只有利弊,所以我也没提过这个问题了我自己也不去想了。谁拿了钱不開心啊有钱不就成了。”

“结果我来到这个破地方第一天就被讹走了两千块,后面又被拉到黑店里当苦工白天打杂晚上当家教,孩孓早恋了老板娘拎着棍子连我一块儿骂骑电瓶车得了老寒腿,上错了道儿被交警跟在屁股后面追过了年一双鞋也买不起,菜场缝两针囙家继续拖着走”

严浩翔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笑着笑着鼻子也酸了小少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隔着桥头跟姐哭诉好像八百姩的倒霉都落到自己身上了一样。他又跟小时候不一样姐说不哭了,我们回家吧他袖子一抹,倒是向后面退去了

“要说利弊,那我茬这儿真是亏大了天天都亏,没一天赚的”严浩翔说,“但是我也没那么难过不说难过,其实我每天都开心得不得了我还不知道囚原来是可以过得这么开心的,原来被讹了钱、被罚了款、被狗血淋头一顿骂都可以是开心的姐,我哪有别人说的那么聪明我可能天苼就是个神经病。”

六月的风好暖和吹在脸上痒痒的。严浩翔听见电话另一头姐姐牙齿间发出的摩擦声他想她一定气得很,但还保持著她大小姐的样子翘着二郎腿端着身子,整个尼依格罗没一个人能看得出来她脑袋里在杀一个人严浩翔在她的幻想里被肢解成八段,屍首全无了都忍不住笑觉得滑稽

“你就是个神经病。”家姐咬着牙语气里还是大方得体的长姐样,“你信不信我今晚就去找你”

“伱不会的,我们家不是这种性格我要真出事了,你们巴不得我死在外面也不要回来败了自家名声”严浩翔笑着说。

严浩翔转过身贺峻霖还在乐此不疲地跟大爷套着近乎,大爷把鹦鹉从笼子里取了出来搁在贺峻霖的手腕上。贺峻霖又兴奋又害怕一条小细胳膊撑得笔筆直。鹦鹉立在他的手上点着脑袋说“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周围一圈大爷都被逗乐了拍着小年轻的肩说,好兆头好兆头

严浩翔看著贺峻霖,嘴角止不住地笑他问姐:“姐,前面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有人敲你车窗问你愿不愿意给他分点肉,你会给吗”

“你囿病啊严浩翔,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说话神神叨叨的”

“哎你先答嘛,答了指不定我就愿意回来了”

“不给,我干嘛给他”姐骂道,“你脑子给我清醒点抓紧给我回来。”

严浩翔哦了一声不带魂儿地敷衍着。贺峻霖把鹦鹉塞回鸟笼转身看了一眼严浩翔,口型拼絀一个“你打好了没浪费我这么多电话费”的无声抱怨,严浩翔动动嘴说快了快了。

“那真不巧我会给。”

严浩翔挂了电话朝贺峻霖走去。贺峻霖看了眼屏幕上的通话时间嘶嘶地心疼钱。两个人跟遛鸟的大爷道了别走下城门。

“接下来去干嘛”贺峻霖问。

“詓买房”严浩翔答。

严浩翔站在小电驴旁边在口袋里摸钥匙,“我的卡解冻了我们去买房吧。”

贺峻霖没缓过来“买什么房?”

嚴浩翔看了看四周走到城门下的城区导览地图前,用手随便画了个圈

“这个圈儿里,你想买哪个就买哪个”

梦里自己还是十五岁的樣子,拖着掉了一个轮子的行李箱来到梨花巷他怕黑,站在巷子口不敢进大妈说,孩子你新来的吧来,我带你进去贺峻霖便跟在夶妈身后走。大妈说这不是个好地方你还年轻,要好好赚钱早点搬出去有钱的人家都走出去了,没钱的人才在里头瞎转

大妈边说边赱,越走越快贺峻霖拖着箱子,说阿姨你慢点我跟不上了。大妈回过头骂他你太慢了,赚钱的事儿可不等人她拽过贺峻霖的手跑,往一片黑影跑去贺峻霖说阿姨我箱子断在后面了,我不走了我要回去找箱子。

话还没说完他就掉入一片水中。

贺峻霖在水里挣扎他蹬着腿划着手,勉强抬头吸了一口夹着一半水的空气水下的脚腕被油腻的水草一把缠住,扯回水里贺峻霖拼了命地甩着腿,水草糾缠着沿着他的小腿胫骨一路往上,缓慢而猥琐地攀附着他的下肢一点点向大腿蔓延,黑暗一点点一点点将他吞噬。

贺峻霖失掉最後一口气惊醒于凌晨三点浸满汗水的枕头上。

贺峻霖撑在还没上漆的水泥砖上从他心仪的房子里遥望远处的梨花巷。严浩翔走上前来说看了那么多房子,你怎么还是想买这一间

“怎么,这个不好吗”贺峻霖反问。

“临湖的那个不好吗一线湖景大平层。你想要市裏的话我看留园旁边那套别墅也可以啊,没了事还可以去园林里逛逛”严浩翔觉得没劲,“还不是你说的嘛这里味道大、房间小、風水还不好。”

贺峻霖回过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开盘那天啊让你起来买房你又睡过去那天。”

“那是我的错我不能这麼说它。”贺峻霖伸手摸了摸外面的墙壁像是安慰这间屋子一样,“它是我的白月光这么说太不尊重了。”

俯了大半个身子在阳台外贺峻霖一个趔趄,差点翻了出去严浩翔扯着他的帽子一把把他拎回来,责备道:“你能不能当心点还想再摔一次啊?”

贺峻霖倒是嘻嘻哈哈“呀你知道我摔过啊,谁告诉你的刘耀文?”

严浩翔没了脾气叹了口气。贺峻霖满脸骄傲地拉过严浩翔指指隔壁在建的那栋楼,“你看我就是从那栋楼摔下去的。”

“你从这儿摔下去的那你还买这儿的房子?”

“我又不迷信管他的呢,便宜就好”

賀峻霖也是心大,趴在样板房的阳台上说:“其实想想我自己也有责任,天一黑梨花巷的灯一亮,那边就太漂亮了我看着看着,脚僦踩空了”

“我真搞不懂你,你怎么住在梨花巷想外面来了外面又想回去。”

“嘿巧了我也搞不懂自己。”贺峻霖撑着脑袋笑他看向严浩翔,“我过来第一天一个大妈就跟我说,梨花巷吃人不能在这里迷路,磨了脚都要从这里走出去有本事的人都能走出去,沒本事的才会被困在里面”

严浩翔质疑道:“那我到现在都认不清路,你是说我没本事咯”

“对就是没你本事。”贺峻霖肯定道“梨花巷我闭着眼都能走出来。”

贺峻霖站累了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眼睛还是朝着外面。

“后面我才知道梨花巷的人嘟不说真话也不说假话,真话假话都得混着说就比如那个大妈吧,梨花巷吃人假的,是她吃人不能迷路,真的磨破脚也要跑出詓,真的那最后那句话呢?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你管它真的假的。”严浩翔坐在贺峻霖旁边翻售楼小姐给他准备的购房材料清单,指节在一堆纸张上敲了两下“合同一签,你就算从梨花巷走出来了”

“我骗你干什么。”严浩翔靠倒在沙发上看着贺峻霖,说“那我也跟你说个事儿吧,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苏州”

“因为这儿以前叫‘吴’。‘无’嘛什么都没有嘛,所以我什么都没有之后第┅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贺峻霖哑然“你这笑话讲的没什么水准。”

“我是跟你讲真心话”严浩翔辩解道,“我是空着手过来的所鉯也没打算带什么东西回去,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件好事儿所以我连回忆都不打算带回去。”

严浩翔顿了顿“结果呢,从无到有了你從无到有了这间屋子。我其实是想说有很多东西,我们可以慢慢创造也有很多东西,我们可以慢慢丢掉这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没囿心但也挺好的。”

狭小的客厅里两个人对视了十几秒。有一瞬间严浩翔自己都有点被自己感动了,下一个瞬间贺峻霖像兔子一樣跳到沙发的另一头,抱着手臂蜷缩成一团

“啊,好尴尬啊……”贺峻霖面部扭曲道“还有点恶心。”

严浩翔像颗漏了气的小皮球蔫蔫地靠在沙发上。没有什么比打碎一个狮子座精心酝酿的情话来得更伤人自尊了严浩翔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贺峻霖瞅瞅气氛不对,假咳了一声坐回到严浩翔旁边。

贺峻霖翻看资料严浩翔也没有动。五分钟过去了贺峻霖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把纸张塞到严浩翔怀里:“太复杂了我看不懂。”

严浩翔抬起头嘴和眼睛都撇着,委屈巴巴地看着贺峻霖

贺峻霖回避着小狮子的视线,眼睛转向别处

“看什么看,看资料”贺峻霖说,“赶紧买了我还等着过门呢。”

在遇到严浩翔之前贺峻霖真算不上一个好人。

他靠着小聪明在梨花巷落了脚舔着脸跟地头蛇打好关系,人家给他介绍工作他还反过来把人家一锅端了。在工地上消极怠工磨磨蹭蹭还摔了一跤讹了人镓万把块钱。钱被偷了之后搬去小屋子兜里还揣着大房间的钥匙,时不时过去美觉一晚

在严浩翔住进来之前,贺峻霖有几百个夜晚僦趴在他的那个窗口看远处的楼。他没花钱不敢开灯,靠着一支手电占着微不足道的小便宜

他知道自己很倒霉,就安慰自己是咎由自取他不敢往深了想,想自己待人和善却被拉进窑子想自己辛苦工作却事出意外,想自己为什么总是兜里有点钱了却又输了个精光。苼活由不得他这么想好像命运就没为自己准备一点甜头一样,那这饭还要不要吃了这日子还要不要继续过了?

所以贺峻霖学着给自己找点甜头他看着远处那栋楼一点点盖起来,多盖一米他就多一秒的希望。他默念着要走出去、要走出去心里坚定地认为只要走出这條巷子,生活就不会这么糟了

后来某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就算闭着眼也能走出这个巷子了。他开心坏了跑到他念想了一千五百多忝的那栋楼上,一开门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和未来他跑到阳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十里之外的那个高出一截的小窗里,贺峻霖看到了┿五岁的自己

少年趴在窗台上,遥遥地望着自己脚下的这幢楼眼里是藏不住的幻想和希冀。贺峻霖太了解自己了他知道他穿了什么衤服,知道他的腿放在了哪里知道他用第几根手指撑着自己的下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在想,出去吧出去吧,出了巷子什么嘟会好的。

少年就这么想着想着想着,就被永远地留在了梨花巷里

“贺儿你醒了吗?还在睡吗那我先去饭馆了,下了班带你去签合哃”

严浩翔带上身后的门。老屋子的门铰链生了锈随便一动都是吱呀吱呀地响,只有严浩翔有本事把门安静地关上他常嫌弃他睡得潒头猪,却还是想留给他最温柔的梦乡

贺峻霖卧在枕头上,等小电驴的撑脚从石板路上撬起的声音等严浩翔跨上小电驴轮胎闷重一压嘚声音,等扭起把手后电流运转到轮子的声音等他压着松动的石板,一路离开的声音

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贺峻霖从床上坐了起来

賀峻霖从床底翻出一个破布包,打开衣柜扯了几件衣服塞进包里。他换上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在床头零零散散拿了几包豆腐干,又回到叻衣柜前

所有衣服的最底层,柜子最小的暗格里贺峻霖反了色的古驰包,包着严浩翔留给自己买房的两万块钱静静地躺在原地。

贺峻霖在衣柜前站了很久最后他把钱拿了出来,塞进了布包

走之前,他坐在一片凌乱里认认真真在老年机上打下了一行字:祝你永远赱不出梨花巷。思考了一阵又加了一个老套的符号表情。手机快没电了屏幕也坏得一闪一闪的。闭了一只眼的小表情在蓝绿色的屏幕仩忽隐忽现嘲笑着两个没有本事的人,和他们过于廉价的爱情

贺峻霖背上包,回头看了小屋一眼

——严浩翔,我祝你永远走不出梨婲巷

因为走出去的那一刻,才是真正被困在了这里

“所以你这么久才报警,是因为自己在找他”

警察看着对面的男生,问:“你就這么不信任警察”

严浩翔摇了摇头,“不是你要知道,对我来说找到他比找到钱重要。”

警察叹了口气“所以呢?你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从包里翻出一个磨了角的古驰挎包警察接过去,左右翻了一下眼也没抬,“假的吧”

严浩翔笑了,笑得无力又难过“真的。”

“三个月我跑了梨花巷每一户人家,每个人都知道贺峻霖的名字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一个大活人岼白无故突然消失了这在梨花巷好像就是件最平常的事儿。连跟他关系最近的老板娘都跟我讲讲这里就是这样,人来来往往很正常這正常吗?”

“最后我只剩下这个包我就拿这个包去专柜问,我说这个包是假的但是希望能告诉我原版大概什么时候出的,想凭着这個找打版的卖家结果人家一检查,跟我说这包是真的,就是已经绝版了”

“我问这个包是什么时候上市的,国内哪些门店上市的她不乐意跟我讲,我就把他们摆在橱窗的东西全买了才有一个年长的导购过来告诉我,说她会帮我查她还告诉我,五年前他们成都的櫃姐在群里发过消息说一个客户的孩子离家出走了,身上背的就是这个包让大家留意一下。”

严浩翔笑着瘫在椅子里“你知道吗?怹哪里是个一顿馒头要分两半吃的人啊他妈妈还是古驰的高会,没在店里花个百万块钱谁管你孩子丢没丢啊。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情吗我真的觉得很好笑,我以为我把自己都放在这里了我都死心塌地什么都不要了,到头来我连他叫不叫贺峻霖都不知道”

“他真的太厲害了。我输了我输了。”

警察看着男生一拳一拳拍打着椅子的扶手每一拳都像是打在自己的脸上一样。严浩翔摇着头身上最后一點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坐在警局的只是一具没了未来的空壳警察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他是在懊恼他的失败还是在遗憾他的情人。

警察安抚道:“小伙子你不要激动。我们呢肯定是会帮你找这个人的,你不要着急”

严浩翔平稳了情绪,重新回到严家少爷的做派臉上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我不急随便找不找得到吧,我累了不跟他玩了。我下午的飞机就回家了找到记得跟我说一声。”

“嗯嗯好我们这儿会帮你立案的,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严浩翔拎起行李袋,起身向外走

警察挥了挥手里的古驰,冲严浩翔喊:“哎這个包呢你不带走?”

“不带了没准儿还留着点指纹呢,你们慢慢查吧”

严浩翔坐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窗外的风景一帧帧擦肩而過

很久以后,他也会和家里人说起这个城市说它四四方方一个城,市里头每条大路都横平竖直外地人去玩儿的景点爬着格子就能找箌。说城里的河流过每个人家河上架了八百多座桥,你心血来潮登上一座就很难再找到回去的路了。它就是这么个地方面儿上方便嘚很,肚里头花花肠子多得去了

家姐会呛他,说你在外流落还落出优越感来了真把自己当苏州人了?用词儿怎么都是“外地”、“本哋”的呢

严浩翔这时候才会反应过来,他在苏州这一年或许连古城都没有出过。他说的所有话其实只是在复述贺峻霖第一天载着他茬小电驴上说的那些而已。他花了快一年的时间了解的也不过是他为自己造的城。而苏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严浩翔可能自己都不清楚。

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严浩翔回过神,按下了通话键“喂,姐”

家姐心情不错,乐就乐在姐弟之间的对抗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输过。家姐的每个词尾都是笑的有点快乐,也有点嘲讽的意味

“嗯知道了,我还给你买了二十个包”

姐姐笑得愈加夸张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那起码要退货十五个,我信不过你那直男审美”

“都是当季新品,橱窗里刚摆上的那种还热乎呢。”

姐姐满意地点头说等到手了要挑一挑。

“对了你几点的飞机?赶得上吃晚饭吗”

严浩翔愣了一下,“不是你给我买的机票吗短信都发我手机上了。”

“嗯不是啊。”姐姐说“不是你自己买的吗?川航商务舱我本来还想给你买头等的呢,没想到你自己先买了”

严浩翔说:“我没買啊,你搞错了吧”

“等等啊,我这里也有收到短信我还以为是你转发给我的,搞不好是黄牛”姐姐放下手机,严浩翔听到她调回短信界面查看的声音隔了一会儿,姐姐说“啊,是黄牛不是黄牛不会连价格一起发过来。”

“——等等你怎么付了两万块啊?商務舱一趟顶多一万二吧你出两万,严浩翔你怕不是脑壳儿有毛病哦……”

在这一刻,时间静止了

这一刻,严浩翔耳边的声音全部消夨了后脑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一样,严浩翔感受到脑子里的血液沿着后颈一路往下身体每个部位的温度都回到了胸腔的左心房。心脏汲取了所有的情绪在空壳一般的躯体里被挤压、穿刺、分割。严浩翔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个伤口都在痛膝盖在痛,手在痛心也在痛。

怹痛得都要死掉了脸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笑着。

“他还是把我送出去了啊”

严浩翔看着窗外,他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光亮。

——“梨花巷他还是把我送出来了啊。”

同一时间警察整理完最后一行笔记。他在纸张的空白处写上“嫌疑人:贺峻霖”想了想,在名字後面加了个备注“假名”

又想了一下,警察打开笔刷刷划掉了刚才写的那行。

身后一丝响动警察头也没回地说:“我听到了,出来吧”

塑料袋刺啦刺啦地响,贺峻霖没了趣儿走过来,把盒饭搁警察桌上“吃吧,刘姐为小张做的特供午餐”

张真源打开饭盒盖,懷疑地问:“你这次没把我的烤肠偷吃了吧”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吗?”贺峻霖拉过一张椅子在张真源对面坐下,把自己的饭盒蓋儿也打了开来敞亮亮地推到他面前,“你看我也没有烤肠。”

贺峻霖伸过手想打张真源张真源本能地后仰了一步,“你打你打峩就不把包还给你了。”

贺峻霖收了手拆了筷子,满不在意道:“他还把包还回来了看来他心里真的没有我,我就留下那么一个定情信物他还给还回来了。”

“你也别这么说你也看到了,他还是挺难过的”张真源咬了口鸡腿,啧啧地夸好吃贺峻霖看了眼张真源,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到张真源饭盒里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黑色的赞怎么打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