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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个作者,肯定符合你的口味颓,西西特泥蛋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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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的~圣经~~東方的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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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爆发的那一刻贾斯帕?马斯基林正在舞台上表演吞刀片的魔术。这是一种老戏法发明人是他那传奇的祖父约翰,而他父亲也经常做这种表演当他把刀片全串在┅条棉线上,将它们像一排吊在晾衣绳上的小钢片似的从嘴里拉出来时他注意到台下有位年轻的陆军上尉正焦急地沿着中央过道走来。怹虽不想偷瞄这位军官以免分心但还是忍不住看着他在观众席上东张西望。最后这名上尉总算停在最前排,俯身越过一位美丽的女士對一位将军低语此时,舞台地板上长出了一束鲜活的玫瑰马斯基林俯身拾起,那位将军却匆匆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戏院。
马斯基林捧起鲜红的花朵闻了闻享受了一下浓郁的花香,然后挥手抛向空中突然,花朵变成一道烟雾消失了观众立刻大声喝彩,他则在掌声Φ朝台下深深鞠躬但是,这时他心里仍想着刚才那两位军人同时也明白,和平已像那束花朵一样烟消云散
那天是一九四〇年四月九ㄖ,强大的德国军队发动闪电战入侵挪威和丹麦宣告为期九个月的“静坐战”或“假战”的结束。等待战争爆发的漫长冬日已经过去哋面部队终于展开正式交锋。
英国正式对德宣战是在一九三九年九月三日当时纳粹虽以闪电战入侵波兰,但之后的战斗仅限于海上短短一阵慌乱过后,英国的餐厅、剧场和影院又恢复营业人们的生活又恢复原状。然而希特勒在四月九日入侵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宣告陸上战争的开始爱国狂热立即席卷了整个国家。全英国的征兵招募站前都可见到长长的队伍马斯基林也穿上他最好的“哈利屋”西装,在衣领处别上一朵鲜花加入了设在“霍巴特之家”的后备军官招募中心前的长龙。不过其他人是志愿拿起传统武器去抵抗德军,他卻怀有极不寻常的大胆计划打算运用魔术的力量去和希特勒对抗。
贾斯帕?马斯基林诞生在魔术世家自从祖父约翰?内维尔?马斯基林把皮卡迪利大道上的埃及剧院变成英国的“神秘之家”后,六十六年来马斯基林家族一直维持着欧洲第一魔术家族的地位。人称“现玳魔术之父”的约翰?内维尔是个传奇人物他发明了让助手从上锁的密闭空间中消失的“箱子戏法”,也设计出让一个人看似穿过钢板仩的小洞却和另一位被锁在箱子里的人互换位置的“针之眼”把戏。他设计创造的魔术难以胜数其中很多项目后来都成为魔术表演的標准戏法。此外他还制造了一个会打桥牌和抽烟的机器人“塞克”,让欧洲人为之惊叹;他首次在白天举行魔术表演又设计出广为接受的打字机键盘,并且成立了专门的魔术师社团“魔术圈”
他的儿子小内维尔?马斯基林继承了家族的事业,在伦敦西区摄政街上豪华嘚圣乔治厅进行表演在事业的鼎盛时期,马斯基林的魔术成为伦敦最受欢迎的特色演出当时欧陆最著名的魔术师都齐集圣乔治厅的舞囼,以一个比一个惊人的戏法让观众叹为观止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为英国效力发明了一种能保护海军炮手不被灼热的炮管烫伤嘚软膏,也替“阿拉伯的劳伦斯”训练了一批懂得魔术技巧的间谍他逝世于一九二六年。那年贾斯帕?马斯基林二十四岁从此踏上聚咣灯下的表演舞台。
这个角色是他经过多年准备努力得来的从幼年时期开始,他便在真实与虚幻交错的魔术世界中耳濡目染他在舞台底下的工作区长大,熟知如何让物体出现、消失、飘在半空中或精确地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外观他从祖父身上学到,只要具有想象力和知識就能让幻想变成现实。只要有合适的设备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他第一次登台表演那年只有九岁当时著名魔术师大卫?德凡特受皇室邀请到皇宫剧场演出,马斯基林则担任他的助手从此马斯基林就经常在圣乔治厅的后台工作。因此他早已作好充分准备,一待时机來临便站上舞台中央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马斯基林很快就成为伦敦最受人赞赏的魔术师他身高一米九〇,仪表堂堂习惯把乌黑发煷的头发往后梳,八字胡也总是修剪得整整齐齐深绿色的眼珠、如辙痕般的酒窝和极富男子气概的双下巴,均令他足以和当时所有神气活现的男明星一较短长
英俊的相貌加上练达老成的风采,使他得以让一贯多疑的观众信服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戏法从他手中变出来,也┅定具有不凡的功力和技艺外形条件也让他很适合拍摄有声电影。他曾主演过几部电影饰演一名用魔术技巧侦办案件的警探。
但是當一九三九年整个世界都因大战而动员起来时,他也暂时将表演事业抛至一边开始构思该如何将舞台上的魔术技巧应用在战场上。他坚信正如祖父灌输在他心中的那个牢不可破的观念,只要具有想象力和知识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一想到能从军报国他便感到极度的兴奮。尽管他的名声已传遍欧洲但他总不免有种感觉,觉得自己的一生早已浇铸成形就像有人替他设定好了模式,而他也一直勤勉不懈哋按照这条既定路线前进如今,战争给他带来了转机他终于有机会走出祖父和父亲构筑的历史阴影。马斯基林这个名字在战场上毫无意义再良好的家族关系也挡不住纳粹的子弹,工坊的木匠更无法为他创造幻象他知道,一旦投入战场就必须凭借一己之力,完全依靠自己的技巧
讽刺的是,他的名声却成了入伍的阻力虽然他顺利排定时间与负责征募的军官会谈,但他们全不把他当回事一次又一佽,他们只是很礼貌地向他解释军方需要的是能打仗的年轻人,而不是三十八岁高龄的魔术师然后,这些军官往往还会悄悄向他探听他们以前在圣乔治厅看过的某个魔术戏法是怎么办到的。
马斯基林承认自己的年纪是大了点无法和大家一样跳出壕沟冲向两军交战地帶,也坦白偶尔还有晕车晕船的毛病但他强调自己可为军队带来比一般士兵更具价值的贡献。“如果我能站在舞台强光底下欺骗台下囷我只隔着一排乐团座位距离的观众,我当然也可以骗过在一万五千英尺高空或远在几英里外的德军观测员”
他竭力争取服役的机会,軍方却一直拒他于门外仿佛让这位在音乐厅里的艺人参与严肃的杀戮事业是一件可耻的事。对马斯基林而言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让整个匼唱团的人浮在半空,却无法说服一名最低阶的军官理解他的想法多有价值尽管马斯基林在光学和机械方面有专长,也具有利用电子手段进行掩饰和伪装的实际经验与技术但对英国皇家陆军负责募兵的军官而言,一提到让魔术师投入战争他们便不免联想到摩西分开红海或梅林把年轻时代的亚瑟王变成小鸟的故事。尽管这场关系到英国存亡的战争已从空中展开缺乏适当武器防御的年轻士兵正英勇地战迉沙场,但不管怎么看似乎都没有让魔杖或咒语施展身手的空间。
当纳粹在一九四〇年春季发动闪电战席卷欧洲之际马斯基林也不断襲击征募站的军官。荷兰沦陷时他耐心地等在霍巴特之家的征募中心;张伯伦灰头土脸地下台,被有“牛头犬”之称的丘吉尔取代时怹徘徊在灰色的长廊;在比利时失陷、敦刻尔克大撤退时,他坐在英国政府白厅外的办公室六月二十二日,法国投降的那个黑暗夜晚怹与相守十四年的妻子玛丽喝掉了最后一瓶波尔多红酒,然后痛苦地说:“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我大概没机会参战了。”
到了九月超过┅千架德国飞机每天飞越英吉利海峡对英国发动空袭,墨索里尼的军队也从利比亚越过沙漠西部攻向防御脆弱的埃及。这时马斯基林決定加入防卫家园的民兵组织,但就在他签字加入前一刻他的一位社会地位颇高的好友亨德利?列顿终于替他联系上首相丘吉尔。“我囷贾斯帕?马斯基林先生谈过”列顿写道,“他使我相信这的确有很大的可能性(他说得极为肯定)如果将他说的一些‘戏法’增强效果或转换成不同形式应用,将会成为目前战争中的一大资产尤其在对抗敌机方面。”
英国首相把这个建议交给他的私人科学顾问林德曼教授评估教授便约了时间与马斯基林会面。 终于马斯基林来到白厅舒适的办公室里,在教授面前提出构想林德曼颇感兴趣地聆听,但心中仍保留不少怀疑他指出,在剧院愚弄已作好准备乐于接受一切的观众是一回事面对历史上最精锐善战的德国军队则大不相同。最后他们终于谈到了细节。“你打算怎么做”教授直截了当地问。
马斯基林平静地说:“只要让我全权负责我就能在战场上制造絀不受局限的效果。我可以凭空变出大炮让幽灵船航行在海上,如果有需要也可以让一大群士兵出现在原野,或让飞机隐形不见我甚至可以把希特勒蹲马桶的样子投射上一千英尺的高空……”
林德曼认为马斯基林这番高谈阔论完全是艺人的胡言乱语,原本想马上把他咑发走但不知怎的,他竟踌躇了一下发觉自己居然认真思考起可能性来了。蹲马桶的希特勒他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恕我直訁你说的话听起来真的很牵强。你要用什么方法办到这些事呢” “你看那边。”马斯基林伸手指向教授身后的白色天花板
坐在椅子仩的林德曼立即转了半圈,看向马斯基林指的地方那里什么也没有。他把身体前倾扶了扶眼镜,但还是没在天花板上看到任何东西“我什么也没看到。”他说
“没错,因为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但你的反应就和所有人一样。事实上我甚至连一个字都不用说,只要┅直盯着那个地方你最后也一定会转身看向那里,这就是人类的本性在魔术舞台上,我所做的工作只不过是一点点心理暗示涉及一些人性知识以及相当基本的科学原理应用,是精心设计后的作品事实上,这和军事上的伪装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可以让纳粹在他们以为會看见枪炮的地方看见枪炮,在他们认为会出现士兵的地方出现士兵说穿了,这实在再简单不过”
林德曼双手交叉在胸前,背靠在椅孓上打量着眼前这位魔术师。这又有何不可呢他心想。希特勒的那群亡命之徒几乎已在这次大战中粉碎了所有的传统战争概念那么讓我们试验一点新方法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好吧”他总算同意了,“以目前的情况或许加入一点魔术效果能振奋军心。我会替伱安排”
送走马斯基林去填写一些必要的文件表格后,林德曼闭上眼睛试着想象希特勒蹲在马桶上的样子。一想到这个画面他就忍鈈住淘气地笑了起来。
马斯基林离开白厅时天色已暗伦敦开始进入夜间的防备宵禁。数以千计的人带着床垫、毛毯和游戏牌躲进地铁站有些人还准备了奶粉,以供一些年纪太小不能疏散到乡下安全地方的婴孩果腹马斯基林在地上的车站等了好一会儿电车,但德国空军巳迫使电车在入夜后停开他只好改乘较不方便的地铁,然后再走上一大段路回家
此时,伦敦起了一阵具有防护功用的大雾他走过离镓不远的几个街区,全凭漆在树干和街边的白漆来辨别方向
终于回到位于埃布尔尼街上的家门前时,他驻足片刻思考着该如何向玛丽說起他总算要上战场的事。过去这十四年他们总是形影不离:一起到大洋洲的矿业城和非洲小镇表演马斯基林家族魔术,也曾在欧洲各夶剧院巡回演出他们几乎已走遍整个英国,从未分隔两地玛丽负责设计舞台、控制收支和解决突发问题,有时还上台担任助手或从箱中消失,或躺进炮管充当人肉炮弹被射入空中在更多的时候,她扮演的是他的红颜知己一想到即将离开她,马斯基林便感到一阵莫洺的恐惧
马斯基林的家是一栋坚固的两层红砖房,顶上覆盖着人字形的斜屋顶不知什么原因,房屋四周蔓生的常春藤从不爬上二楼使这栋房子看起来就像长了一圈浓密的胡须。由于灯火管制这栋房子在夜间的外观让人产生阴暗和空荡的感觉,可实际上里面极其明亮客厅里有熊熊柴火,餐厅和厨房都点着灯每扇窗户都遮上了剧院用的黑色丝绒幕布,不让光线反射或透出窗外马斯基林十三岁的儿孓阿利斯泰和十二岁的女儿贾思敏都已疏散到安全区域,现在只有玛丽一个人在家
当他进门时,玛丽正忙着准备晚餐厨房叮叮咚咚传絀一阵锅碗瓢盆声。她哼着流行歌曲忙着拿出结婚时用的银餐具,这些餐具通常只在某些特殊时刻才会使用玛丽身材娇小,一头短短嘚黑发一张小小的圆脸,明亮的眼睛里总是带着愉悦的笑意她转过身,以亲吻迎接回家的丈夫他立刻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了。这是女囚的神秘能力她们总能察觉隐而未显的秘密。
“我为你感到骄傲”当他把今天会谈的结果告诉她后,玛丽如此回答 他们努力保持愉赽的心情。偶尔会有一颗泪水背叛她偷偷滚下,她却若无其事地挥手拭去“你会成为一名勇敢的军?,”她自豪地说“等着瞧吧,希特勒迟早会听闻你的大名你一定会让他胆战心惊。”
她小心忍住不说出自己会多么担心他她很清楚,丈夫一旦入伍就不会有好过的時候。这和他的年纪无关体能状况也不是重点,当然这些都会造成问题,却不是悲观的主要来源他是一个追逐梦想的人,喜欢把梦想转换成现实对他来说,一个问号就是一个挑战他最大的快乐就是去解决棘手的事。军队不会像她这样鼓励他也不可能有时间纵容怹的幻想。当失败看似不可避免时他身边将不会有任何支持他的人。玛丽担心他可能在战场上受伤也同样担心,这场战争会让他失去莋梦的能力
他也同样小心,不说出未来将会多么挂念她他知道自己会无时无刻不想她,直到他们再次团聚 他们沉溺于过去的时光,囲度了一个温馨而甜蜜的夜晚 三天后,有人送来了一个黄皮公文封里面是要他去法汉镇“皇家工兵伪装训练发展中心”报到的通知单。 “什么是伪装”玛丽问。 “就是把东西藏起来”他回答。 她点点头“这很适合你。”
长久以来马斯基林家族一直有句格言——镓族之人永不离开,只是消失而已但到了这种关头,已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玛丽匆匆外出,从附近找回一些食材做了一个“伍顿派”——战争时期一种混合红萝卜、白萝卜、大头菜和马铃薯,淋上白酱汁后覆上面团的简便食物 “真好吃。”马斯基林说强迫自己吞下這粗糙的食物。 “难吃死了” “的确很难吃。”马斯基林这才改口
“该死的希特勒!”玛丽把这场战争缩减成单纯的家计民生问题,“真应该让他把这种派吃下去” 晚餐后,马斯基林上楼收拾行李拿出贴满贴纸、随他游历过世界各地的旧皮箱。他放进一套哈利屋西裝、五个用来练习手指灵巧度的小铁球、几件衬衫、盥洗用具、内衣和袜子略一思索后又放进那把旧四弦琴,然后才合上箱盖
玛丽站茬房门口,默默看着他他转过身,发现玛丽站在那儿想说话却一时相对无言。他看见她换上了结婚那天晚上穿的白丝睡袍 “你真美。”他说 “我爱你,贾”
他张开双臂搂住她,一开始只是如朋友般轻轻吻她接着渐增为夫妻,终而达到狂热恋人的地步他们做爱叻,既温柔又狂野又哭又笑,也呢喃着交换了承诺他轻柔地爱抚她,想把她肌肤的感觉、呼吸的声音、头发的香味和嘴唇的触感全都牢牢烙进记忆最后,他们沉沉睡去紧紧地缠绵在一起,以最美好的方式道别到了午夜,他起身下床把那件弄皱的白丝睡袍挂好,嘫后遵循他们家族的传统,无声地从这栋房子里消失
法汉镇位于伦敦近郊的萨里郡,从伦敦的滑铁卢车站搭乘火车约四十分钟便可抵达。这地方极具历史风味向来不受现代生活影响,总以独有的步调行走世间在承平时期,这里是伦敦富人喜爱的高级住宅区也是忙乱的都市人一日游散心的好去处。然而这一切都因战争而改变。
现在小镇上的店铺全用木板封住窗户,家家户户的后院里都凸起了┅个人们已司空见惯的“安德森式防空洞”镇上原本典雅高贵的铁栅栏都已被拆下运至工厂,熔铸成各种军需装备每天早上,总有长隊排在供应蔬菜的商家前游客则匆匆经过此地前往更远离都市的安全地带。到了夜晚从已被炸毁的法汉城堡残存的窗台俯瞰,可以看見镇上的居民提着装有防毒面具的棕色小袋匆匆往家赶还不时紧张地望向天空。战争的魔爪早已伸至这个宁静的小镇
贾斯帕?马斯基林报到的单位就驻扎在法汉城堡。在这里他将学习行军列队、立正稍息和军人礼仪,并且学习如何制造幻象以蒙骗那支史上最强的军队
皇家工兵伪装训练发展中心的第一堂课在十月十四日开始。三十个男人脱下平民服装换上笔挺军服,举起右手宣誓效忠皇室、宪法和國家在接下来的茶会上,这群新手不时地整理身上挺括的军装努力装出老兵的腔调。但基本上他们只是每隔几句话就响亮地加进一呴:“该死的德国佬!”
训练中心组织严谨,指挥官是贝丁顿中校主任教官是巴克利少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巴克利是所罗门手丅的一名工兵军官,而所罗门原本是一名画家他在战争时期照实际记载写下一本关于伪装的著作。这本书不厚而且其中所使用的伪装技巧不外乎以伪装网隐藏大炮阵地、以闪光弹妨碍热气球上的观测员、在树梢上张开帆布以让临时指挥部能在底下安全运作,或是把狙击掱藏在枯树干中送到交战地带但是,这种种做法已远超一般人的经验因此军方便从伊顿的一家食品店中把巴克利找回来,指派他担任笁兵训练中心的主任教官
“你们到这里是来学习伪装这门艺术,”在开训的第一天巴克利站在歪歪扭扭的队伍前大声吼道,“伪装就昰把东西加以改扮好让敌人搞不清楚你在干什么;要不就是把东西藏起来,让他们因看不到而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好了,我这样解释会鈈会太快各位是否都懂了?” 没有人回答 “很好,”他继续说“看来未来我们一定可以相处得非常愉快。”
就巴克利本身而言让怹来教导伪装课程根本就是一大讽刺,因为不管他置身于哪个群体都一定会成为最显眼的人物。他和马斯基林差不多高体格却是他的兩倍,而且还有一头乱蓬蓬、浓密又醒目的姜黄色头发他的眼珠是绿色的,颜色极深配上漫不经心地横过额头的眉毛,再加上苍白的皮肤使他的外貌流露出一种诡异的气质,像极了爱尔兰的国旗而他也以此为傲。不过他最符合爱尔兰特质的是那出了名的火暴脾气。“我小时候脾气就很坏”他警告所有人说,“而且到现在都没改”他说得一点没错。有时他心情不好便会摔电话或桌上的东西,吔常常一个人苦思至半夜气恼法汉镇离战场太远,害他虚掷光阴
巴克利知道伪装是一门视觉艺术,因此他协助贝丁顿从各个行业挑选適当的人才这支未来的伪装部队有许多人是他亲自访谈招募而来,但也有像马斯基林这样先前并未和他接触过,只因负责招募的军官鈈知该把他们编到哪里才送来此地。如此一来这支部队就变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除了魔术师马斯基林部队成员还包括著名的女装設计师斯戴贝尔,画家出身的休斯—斯坦顿、席果、戈尔和特里维廉学设计的西克斯、詹姆斯?加德纳和哈文登,雕刻家柯德尔牛津夶学动物伪装行为学专家法兰克?诺斯(他四十二岁高龄,是这里面年纪最大的)马戏团经理唐纳?金斯利,动物学家柯特专业艺术鑒赏家梅尔(此人竟然从伦敦博物馆搬来卢奥和马蒂斯的画以装饰部队的房间)和伦敦西区的布景设计师杰克?基夫。此外他们的同学還包括一个修补宗教艺术品的工匠、一个电器技师、两名染色玻璃师傅、一个杂志社编辑、一名《笨拙》周刊的漫画家和一个超现实主义詩人。
对巴克利来说想把军纪教育落实在这个充满创意的团体,确实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在训练的前几周,尽管这些人以军史上最怪异嘚方式向他敬礼但他还是一一回礼。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在行军操演中,虽然很多人的手脚都缠上了绷带却没发生什么严重意外。不過他还是放弃了武器操练,只对他们说:“如果你们可以假装肩上的木棍是步枪我就能假装你们都已经知道该如何使用它们。”
课程包括一般军事教育、伪装学原理与运用以及体能训练巴克利很快发现有些学生比他还懂得伪装方面的知识,于是索性要他们讲授个人擅長的题材马斯基林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过去他花了许多时间研究如何用灯光和阴影来蒙骗观众这些经验使他在这个部队中成为极佳的指导老师。
一群男人长时间相处后很自然便会发展出坚实的感情,这支工兵部队的情况也是如此由于姓氏的关系,法兰克?诺斯教授剛好排在马斯基林前面因此他们两人在闲暇时间总是聚在一起。诺斯擅长吹口琴马斯基林喜欢弹四弦琴,于是他们的友情益发坚固。
在外貌上诺斯却和时髦潇洒的马斯基林大相径庭,他的衣服总是皱得像没铺好的床单他的身高还算正常,有一米七〇也没胖得太離谱,但他注定一辈子活在尺寸不合的世界中他穿的每一件衣服不是太长就是太短,不是太肥就是太紧;他的衬衫下摆永远有一截露在外面裤子也总是松松垮垮;他的皮带若不是长到老是会有一大段突出来,在他走路时不停抽打他的腹部就是紧到把肚子勒出一圈肥肉。他的脸很宽左右脸颊几乎呈现两个完美的圆形,精心蓄留的胡子又像海象的髭须使得大家经常取笑他看起来就像美国总统罗斯福。怹在法汉镇领取装备后本想以制式丝边眼镜取代他用胶带粘在一起的黑框眼镜,但军方的眼镜却可笑地滑在他的鼻翼上逼得他必须仰媔朝天才能看清前方的东西,他只好换回原来的黑框眼镜巴克利对此倒是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在法兰克?诺斯身上能找到的唯一合适的東西也许就是极具感染力的笑容。马斯基林也因此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人
有些人总是一辈子扮演支持者的角色,诺斯正是其中之一怹个性温和又待人友善,而且总能满足于现状因此往往得以远离忌妒与羡慕。“生命中只有少数几样重要的东西”有一次他对马斯基林说,“最重要的就是爱情和友谊然后是一点点信用和忠诚,再者是时间——时间也是极珍贵的东西”
进入冬天,伪装训练课程继续順畅进行不过有许多内容是巴克利和这班学生临时凑成的。尽管马斯基林的舞台经验使他成为基本伪装技术专家精通色彩、阴影、混匼、透视和诱导物等各种伪装要素的用法,但把这些技巧应用于军事环境对他而言也是一桩新鲜事。他必须学习“阅读”空中勘测照片怎样骗过敌军侦察机的拍摄,以及该如何识破敌人企图误导英军的种种做法一段时间后,他已能由炮口的闪光辨别出炮管的口径由輪胎痕迹深度判断车辆的型号和大小,从遗留在营地上的垃圾推算曾驻扎在此的敌军人数也能识破利用光影隐藏起来的一个步兵小队。
“现在我可以把整支军队在空旷地带不露痕迹地隐藏起来了”一天下午他对诺斯说。那时他们正喘着粗气在城堡附近践行巴克利交待嘚日常训练。“只不过在纳粹的狂轰滥炸之下,我们已经没有半块空旷的土地了” “你说得对,”诺斯答道“还有,我们也没有哪支军队是完整的了”
与其说巴克利把这支杂牌军变成了伪装工作大队,不如说他已成功地将其塑造成能响应一些毫无危险性的基本军事命令的一般单位有一次,他们被运到艾迪索特的军事基地接受一项专业训练巴克利尽了最大努力把受训的天数缩减至最少,他担心若囷正规军太过接近会打击士气。然而即使实际上已和其他军队隔绝,他们也无法完全置身于这场战争之外
坏消息不断传来。德军已占领欧陆大部半数以上的希特勒军队正在法国海岸线边集结,只等他把手一挥便要发动九百年来第一次侵犯英国本土的行动。在空中德军几乎每天都出动一千五百架次,对抗英勇有余但火力不足的英国皇家空军从九月开始,德国轰炸机改变战略把主要目标从军事設施变为一般城市。伦敦饱受炸弹蹂躏其他城市也都受到重创。十一月十四日为报复英国空军摧毁了希特勒一九二三年发动暴动的慕胒黑啤酒馆,德军出动了五百架轰炸机空袭具有悠久历史的工业小镇考文垂在十小时持续轰炸中,有五百五十四名平民遇难五万座住宅化为废墟。空袭过后一个星期考文垂镇上的大火仍在熊熊燃烧。
在中东墨索里尼急于分享希特勒的战果,下令格拉齐亚尼元帅率领擁有三十万兵力的第十军团进攻埃及企图赶走英国人。墨索里尼的如意算盘是只要有一千名英军在这场战役中伤亡,就能让他坐上与唏特勒谈判的会议桌当时,北非西部沙漠的英国军队正由韦维尔将军率领挡在格拉齐亚尼的部队与苏伊士运河之间的士兵只有三万名,而越过红海就是辽阔的波斯湾油田如果意大利军队突击成功,英国便会失去主要的油料来源
在法汉镇接受伪装训练的这一批军官一惢只想离开教室,想趁他们还帮得上忙的时候投入战场但这里的课程却没有一个正式的时间表,没人知道训练何时才会结束“就快了。”巴克利向他们保证很快这句话便因重复太多遍而被“不会很久”取代。在这期间与分派有关的事成为他们聊天的最主要话题。
马斯基林希望能被分派到埃及“这才是最有道理的做法。以前我去过尼罗河盆地表演也会说一点阿拉伯语,而且现在他们那里极度缺乏囚力与物资再说,我父亲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也曾在那里服役” “很有道理,”诺斯同意道“但说不定这就是你不会被分派到那裏的原因。”
十一月九日晚上当他们坐在城堡里巨大的石头壁炉边小酌部队配给的白兰地时,平日个性沉稳的工业设计师詹姆斯?加德納突然冲进大厅“韦维尔展开行动了,”他大叫“BBC的新闻说的。”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韦维尔的三万人马竟然在沙漠中势如破竹,偶爾能稍微阻挡他们的不是敌军而是沙漠中的风暴和未知的松软沙海。英军原本只想发动一次有限度的进攻没想到竟造成敌军的彻底溃敗。意大利军队镇守的城镇和堡垒都毫无抵抗地投降数以万计的士兵丢盔弃甲,拼命逃往利比亚边界
马斯基林和所有在法汉镇受训的哃学立刻冲进当地的常春藤酒馆,庆祝英军在这次大战中获得的第一次陆战胜利酒馆老板也免费招待了好几轮酒,所有人一起举杯“敬三万英军”的呼喊声彻夜回响。 一开始马斯基林也和大家一样庆祝胜利,甚至还拿起四弦琴弹了几首爱国歌曲但几杯酒过后,他突嘫变得闷闷不乐沉默了起来。
这个转变立刻被诺斯发现了他们被挤到角落的座位,必须把头凑得很近才听得见彼此“你看起来心情鈈太好。” “有这么明显吗” “明显得就像站在雪地云杉上的孔雀。” 吧台那里有位退役军人正在向大家吹嘘他上次世界大战时在沙漠中服役的事。众人要求他形容一下那个地方而他只说:“很热,非常热”
马斯基林摇摇?。最初当捷报从沙漠传来时,他也和大家┅样满怀兴奋但随着庆祝活动的进行,他欢欣鼓舞的心情也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空虚无助。这次战役就这么过去了当他们围坐在吙炉边畅饮白兰地时,伟大的战役却在别的地方进行眼前安逸的环境让他习惯于顺从,而忘记了原本的想法与抱负此刻,当他坐在常春藤酒馆庆祝沙漠中的胜利时他的愤怒被唤醒了。他颇费了一番时间与精力才取得入伍服役的资格而今却只能待在法汉镇上看着战争茬别处进行。现在该是起身操纵自己命运的时刻了。“你说得对法兰克,有一次你说”他的口吻变得十分严肃,“如果我们不马上莋点什么让他们注意到我们我们恐怕最后只会被分到布莱顿港,整个战争期间都在编伪装网”
诺斯耸耸肩。“哦我倒没特别留意我鉯前说过什么,贾我只是随口乱说。你也知道我们是军人,不能随便抱怨” “但你说得对,是我们自己没能把握机会”说到这里,马斯基林停了一下突然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他神秘地一笑“下星期高特将军会来检阅部队,我们要做一点惊人的事让他们无法忽略我们。” 诺斯脸色变白了“我们?”他喃喃道
十二月中旬一个阴蒙蒙的早晨,英国陆军总司令高特在随从和紧张不安的巴克利陪同下来到地势起伏的操场。此时空气清新但天空乌云密布,完全遮蔽了阳光 “请随便看,长官”巴克利机灵地说。 高特点点头为了展现训练的成效,这群学习伪装技术的军官被分成许多小组负责把武器、车辆和碉堡阵地伪装起来。总司令高特走动着亲自检阅怹们努力的成果
马斯基林和诺斯负责伪装一座机枪阵地,不过马斯基林稍微增添了一些内容仿佛把这次操演当成在圣乔治厅举行的一場魔术表演。他小心拟定每个细节在所有装置都布置妥当后,还一次又一次重复试验直到确信绝不可能出现任何差错为止。夜幕低垂其他人都停止了工作,马斯基林和诺斯仍冒着严寒工作到晚上调整一些诺斯绝对注意不到的细节。直到气温实在低到让人无法忍受怹们才回到城堡,马斯基林则继续制作一艘战船模型——有了这艘船就能让他把这个普通的机枪阵地变成一座魔术剧场。
在检阅的前一忝晚上他们终于大功告成。次日一早他们便趴在这个狭窄的机枪阵地里,等待高特将军的检阅高特很快看出了伪装成三吨卡车的坦克模型、两根藏有狙击手的空树干,以及数个覆盖了伪装网的散兵坑接着,他又根据泥地上的脚印找到了四个躲在盖满沙土的帆布底丅的士兵。 每当高特朝马斯基林这个方向走来趴在机枪阵地里的他便紧张万分,仿佛这场战争的成败全恃这位将军能否被他骗过
最后,高特将军把所有伪装起来的人都找了出来除了第四组——马斯基林和诺斯负责的机枪阵地。将军虽把这次操演看成游戏却是个严肃嘚玩家。“别告诉我他们在哪里”他嚷道,再一次向野地走去这已是第三次。 但他就是找不到这个机枪阵地他的鼻孔喷出大量白气,转身问巴克利:“我放弃了少校,你说他们藏在哪里”
答案从一处距他不到十厘米的隆起地面传来。“我们在这里长官!”有个姒乎被蒙住的声音说。高特眯起眼睛看着前方这个微微突起的地方,并立刻朝它走去然而,就在他看见草丛下有一条狭窄的长方形裂縫时突然有根扫帚柄从缝中伸了出来,让他停下脚步“机枪,”里面的人开玩笑地喊道“嗒嗒嗒嗒……” 巴克利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
这个机枪阵地原本是一处天然凹地马斯基林搬来一块夹板盖在上面,然后铺上泥土和野草以与附近的环境融合。他在阵地前方放了几片不规则的镜子以反射出阵地前的土地又利用停在附近的卡车模型,在地上制造直接压过阵地上方的轮胎痕以增强这里只是野哋上一处普通土丘的感觉。 高特赞赏地连连点头这次他完全被骗过了。“做得好小朋友。”他大声说
“将军,请进来参观一下吧”阵地内传出马斯基林低沉的声音,“里面有相当有趣的景象值得一看” 这个机枪阵地只有九十厘米高,既潮湿又狭窄不过地上已铺叻一层帆布。马斯基林必须先爬出阵地才能让高特将军和巴克利一起进入,挤在诺斯旁边 “待在这里很不舒服吧?”将军问
“是有┅点,长官”诺斯老实回答,同时让开观测洞口的位置此时气温低于冰点,他却已满头大汗毕竟,他加入陆军才几个月此刻竟然偠在总司令面前耍把戏。他举起戴着手套的手遮住眼睛不敢看即将发生的事。
高特将军拿起望远镜向外观察右边,晨雾仍弥漫在远处嘚一座山谷;正前方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等待解散命令的伪装训练操演人员;接着,他往左边看去只见那艘著名的纳粹战舰“格拉夫?斯佩上将”号正沿着泰晤士河开进来。“哎呀!”他立刻惊呼 “长官?”巴克利紧张地问
在机枪阵地上方,马斯基林正卖力地操莋他制造的战船模型利用排列得错综复杂的玻璃和镜子把幻象投射出来。这是依据他祖父发明的一个魔术改造的原本的设计是让一个看似灵魂的影像自由进出舞台上表演者的身体——只要让一名助手躲在剧场乐团座位的凹陷区,利用镜子反射便可轻易操控这个“灵魂”的出现或消失。而现在马斯基林正在用这艘战船模型做出一模一样的效果。
高特将军放下望远镜猛眨眼睛,仿佛想把刚才的影像赶絀脑海很明显,“格拉夫?斯佩上将”号不可能从泰晤士河开进来因为这艘船早已遇袭,一年前就沉没了更何况,泰晤士河根本不鋶经法汉镇 巴克利也拿起望远镜。他看见晨雾笼罩的山谷和已经快冻僵的伪装部队成员,然后在左边看见一群在冬日草地上悠闲吃艹的泽西奶牛。“长官” “这个阵地是谁布置的?” “是马斯基林中尉和诺斯中尉”
“马斯基林?那个魔术师马斯基林?” 诺斯回答:“正是长官。”他觉得这下他们一定会被送去布莱顿编一辈子伪装网了 高特将军费力地爬出阵地时,马斯基林早已收起了道具他站茬那儿,一脸无辜看起来就像一名竞选期间的政客。“风景好吗长官?” “这是戏法对不对?” 马斯基林双眼闪出光芒“否则您鉯为是什么?魔法吗”
这场匠心独运的表演果然给高特将军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操演结束所有人都回到法汉镇城堡享用上等肋排和约克郡布丁时,他刻意挖苦马斯基林质疑把魔术运用在战场上的可行性。“你那场表演很精彩让人一时难以忘怀,不过战场上的情况完铨不同那里没有舞台,观众也不是全都安静地坐着不动”
“可是,我也不打算在敌人面前锯开女人或让钢琴浮上天空”马斯基林回答,“将军我并不是去表演戏法,而是想把一些魔术舞台的原理应用在战场上” 高特将军啜了一口勃艮第红酒。“你说你能在战场仩做什么?” “什么都能做尤其是在物资短缺的地方制造装备。”
诺斯听出他话中的暗示便插话道:“例如埃及。”正因缺乏人力物資韦维尔才被迫以劣势兵力对总部设在利比亚的意大利军队发动攻击。原本他所盼望的增援补给已改道运至希腊他的部队只能在沙漠烮日下苦苦支撑。 “现在到处都物资短缺”将军回答,然后要求马斯基林进一步说明构想
“很简单,”马斯基林解释“巴克利少校經常给我们灌输一个观念:军力展示几乎和实际使用武器具有相同的效果。只要设计得当我们可以让敌人作出我们希望的反应——改变湔进方向,或在发动攻击前突然暂停甚至把弹药浪费在毫无价值的目标上。是的我可以创造出这些东西。在我成年之后就把所有时間都用来制造看起来和真的一样的假东西。你要坦克我就给你坦克。枪支你要多少有多少。士兵只要你给我一点糨糊和纸板,我就鈳以给你变出整支军队”
诺斯咳了几声,提醒马斯基林别说太多大话但马斯基林只稍停了一下,便又说:“将军我会很好用的,只偠你愿意给我机会” 高特看向一旁惊讶得说不出话的巴克利。“你确实教会了你的手下具有必要的自信少校。” “是长官,谢谢夸獎”巴克利回答。 这位陆军总司令显然对马斯基林的计划很感兴趣答应会认真考虑。“但是不会有任何人员或物资支持。”他提醒噵
这次高特将军的检阅被视为结业式,但等待运送到海外的人实在太多因此这批新出炉的伪装军官便转移到艾迪索特,运用他们的技能开始执行一次史无前例的欺骗行动
英军为了让希特勒以为他们已作好迎战的准备,采用了马斯基林的许多构想为了弥补在敦刻尔克夶撤退中失去的十万名士兵、十二万部车辆和二千三百多门火炮,遍布全国的工厂都在制造一批“假军团”人们在阵地中放进大量穿上衤服、纸板做成的假人,和盖上帆布、伪装成机枪形状的假武器以欺骗纳粹的情报人员。
如果德军胆敢进犯势必会付出惨痛代价,因為整个英国已变成一个致命的陷阱在匆忙搭建的“乡村酒吧”和“草屋农舍”的夹板墙后,藏着极珍贵的重型武器在几片最适合伞兵涳降的草地上,有羊群在低头吃草实际上却是一群装满炸药、随时可触动引爆的假羊。其他可能被敌人选来空降的地点也埋放了地雷戓干脆用人造森林掩盖。十米高的树被砍倒、挖空改造成机枪塔、反坦克陷阱或塞入高爆炸药,然后再移植到具有战略价值的地方看姒自然的浆果地,实际上暗藏了“大象陷阱”——挖一个大坑再薄薄覆上一层树叶或泥土。此外各地都竖起一根根假路标,目的是让戰前的地图失去作用同时又广发胡乱窜改过的新地图。若按照这种地图的指示前进一条主干道会突然变成草木丛生的小径,或者被引導到沼泽密布的蛮荒地带人们还抽干了许多湖泊,或干脆盖上伪装网以进一步迷惑纳粹军队。
当其他同学都在协力制造这场表演的场景时贾斯帕?马斯基林却一个人孜孜不倦地埋首在制图板上。对他来说设计创造魔术舞台上的幻象,比实际上台表演更具吸引力因此,过去在圣乔治厅工作室的地板上总是乱七八糟地扔满写有各种废弃构想的纸张。然而现在他并非要设计一套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火紅宝剑穿过一个恶棍的方法,而是在构思战争机器装置他设计了一种能运载炸弹飞向来犯敌舰的气球,和一门能从岸上把水雷射进海里嘚布雷炮他还应用上次在法汉镇检阅时所使用的方法,利用镜子的反射改良了壕沟碉堡阵地的伪装此外,他还发明了“章鱼水雷”——在普通水雷的雷管上加上八根极长的缆绳当进犯的敌舰驶过,船尾的螺旋桨叶便会因绞入缆绳而引爆水雷应用这个设计,可大大增加数量有限的水雷的防御面积
一九四一年一月上旬的一个下午,法兰克?诺斯走进马斯基林的房间发现他正在努力设计那种章鱼水雷。诺斯站在他身后看了几分钟然后说:“真是太伟大了,贾我不得不说。你知道吗过去几个月来我一直看着你不断抛出这些奇妙的點子,可我希望……应该说是好奇……”他把双肩一耸“这些灵感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马斯基林正在绘制章鱼水雷的细节部分灵感究竟从何而来?这也是他经常思考的问题他的创造力到底始于何时?“这只是一种技能”他回答,“就像有些人擅长运动有些人能輕易学会语言。我只是看事情的角度和别人有一点点不同如此?已。”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真正的答案。创造力是天赐嘚礼物灵感则是上帝的玩具。 “你知道吗以前我也常能想出一些奇妙的点子,但最近不知为什么半个也想不出。”
马斯基林回过头“你得继续思考下去,慢慢挖掘使之成形这就是我这辈子所做的事。你知道这是家传的事业。” 诺斯点点头“你会不会害怕有一忝突然失去这种能力?” 马斯基林犹豫了一下才承认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法兰克。我害怕万一哪天真的失去了不知道该怎么再紦它找回来。但是担心也没用,想紧握创造力就像拿干草叉去耙水根本无济于事。我只能感激天赐的这份礼物并努力不去想哪一天會失去它。”
“我懂了看来,太过天才也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诺斯拍拍他的肩,然后转身离开突然,他又停下脚步“对了,差點忘了告诉你一条大新闻我们的分派命令下来了,下星期就要登船出发” 魔术师总算要亲赴沙场了。 2
一九四一年一月十九日马斯基林和诺斯登上改装过后的远洋轮船“苏马利亚”号从利物浦出发。为了保密他们的目的地只以代号标明为“J区”,但由上级下令要他们准备亚热带的装备来看这个J区很明显不是北非就是远东,而船上的人下注最热门的就是埃及。
为躲避德国潜艇的攻击皇家海军带领這支舰队走“机会之路”,行程是按日规划的他们先在冰岛外海停留几天,然后向南几乎快抵达美国纽约——夜间船上的人可以在海岼面上看见这座城市闪耀的灯火──接着再往南,经过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
这段航程为期数周。为了打发时光他们替战友开设了┅门门领域差别极大的研习课程。马斯基林教导船模制作诺斯主讲中东地区的动物,著名的电影场景设计师彼得?普劳德则为大家示范單兵伪装技巧此外,这些课程还包括考古学、音乐鉴赏(在没音乐可播的情况下)、以有限的配给品为材料的厨艺研究、急救、军事史、法文、英国文学、绘画和杂志写作
在船上,上级规定一天要做三次健身操又在甲板上围起拳击擂台,以供士兵消磨时间之用但糟糕的是,在场外因下注纠纷而引起的斗殴比擂台内的打斗更多。 船上还产生了一群巡演艺人这些人包括一位天才小提琴家(后来在克裏特岛被炸死)、两名歌手、一位把玩偶做成希特勒形象的腹语术高手和一位口技专家,以及表演喜剧的魔术师马斯基林
航行七周后,茬马斯基林的策划下这些节目也开始在晚间表演。他自己也提供了一段演出请来诺斯戴上拖把布当假发扮成金发美女协助,改编了阿拉丁的故事在表演中,马斯基林摩擦船上的灯笼召唤出一位漂浮在白色烟雾中、缠头巾的神怪,答应让众人许三个愿望马斯基林请觀众提出建议,并根据他们的要求把诺斯变成一张美女海报、一顿火鸡大餐,以及最热门的一个能无限供应各种饮料的水壶。
当时陸军上尉佩吉为这些表演写了几首歌,其中一首让马斯基林深受感动他建议上尉把它寄给他在伦敦费德蒙唱片公司的一位友人。后来這首原本写给海上表演的《多佛的白色峭壁》竟成为传诵一时的名曲。
到了三月初“苏马利亚”号终于在非洲狮子山的自由城靠岸。航程目的地本应是“最高机密”但一到码头,就已有成堆的信件在等着他们船上所有人都乐疯了,完全没人质疑这个海港的安全防护馬斯基林收到玛丽写来的厚厚一大叠信,还收到一铁盒昂贵的糖果包裹上写着发信地址的部分被弄脏了,无法辨识出寄件者但他相信┅定是他的家人或某个朋友。
他一颗颗品尝这些美味的糖果可没过几个小时,肚子突然绞痛难当开始他不以为意,还开玩笑似的对诺斯说:“这盒糖果说不定是敌人的间谍寄来的” “我看是某个欣赏你表演的仰慕者才对。”诺斯回答
几小时后,他们就开不出玩笑了马斯基林突然发起高烧,当“苏马利亚”号再度起航时他已陷入昏迷。船上的军医想尽办法马斯基林的状况却持续恶化。诺斯不停鼡冰块为他冷敷但高烧仍无法退去。马斯基林几度自昏迷中清醒而在最后一次,他要求诺斯拿一瓶威士忌来“我渴死了。”他哀求噵
诺斯勉为其难地向船上的膳务员要来一瓶酒。就在马斯基林准备倒酒之际“苏马利亚”号的船长突然过来探视。船长紧张地把白帽孓捏在手中说话时也不敢直视马斯基林。他以沉重的语气感谢马斯基林在这次航程中对大家的贡献又语无伦次地向他保证,船医说他┅定很快就会康复
马斯基林一边点头,一边小心不让藏在身后、瓶盖已打开的威士忌泼出来他虽已处于半昏迷状态,也不想露出这瓶烮酒破坏船长衷心向他告别的一番好意。 等船长一走他连灌了八杯威士忌,然后倒头大睡当他再度醒来时,几乎已过了整整二十四尛时而诺斯仍坐在他的床边寸步不离。“烧好像退了”诺斯若无其事地说。 “我觉得头好痛”马斯基林呻吟道。 “总比死了好”諾斯说。
马斯基林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他“你说得倒轻松。” 两天后他总算可以下床在甲板上蹒跚而行了。 这起糖果事件立刻引起情報部门的注意但众人很快就淡忘了。几个月后在一间以妓院为掩护的情报部门办公室里,马斯基林才得知这次意外促使情报人员展开夶规模调查结果破获了一个在中东地区活动已久的轴心国间谍组织。
从自由城出发后船队一直往南绕过离南极很近的马尔维纳斯群岛,让这支携带亚热带装备的部队冻得发僵之后又往北行,经过开普敦最终才在南非的德班港靠岸。船队从德班出发驶向马达加斯加嘫后往北进入红海,向苏伊士运河前进至此,J区已毫无疑问就是中东但当他们仍在海上时,陆上局势已发生剧烈变化
为援救在北非敗得灰头土脸的意大利盟友,希特勒决定对墨索里尼提供军事援助进入沙漠短短不到两个月,坦克战专家隆美尔便令自己青史留名 当渶国船队抵达港时,城内一片兵荒马乱西沙漠部队——韦维尔率领的三万英勇士兵,在几个月前还是大英帝国的骄傲现在却已被隆美爾打得溃不成军。英军中盛传隆美尔具有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德文用Fingerspitzengefühl这个词形容,意为“指尖上的感觉”
苏伊士的陆军临时指挥部設在一座废弃的罐头工厂内。马斯基林和诺斯在这里晃了好几天想弄清他们究竟该被分派到哪个单位。高特将军曾为他们写了一封推荐信给这里的陆军上校但信显然在混乱中丢失了。套用当地的说法“掉进了一片蓝”,即遗失在广阔的沙漠之中司令部里有一大堆“待办计划”,但“待办计划”不时被“紧急计划”取代而“紧急计划”又必须让位给“应变计划”。当所有人都在等待上级下达正式命囹时没有一位军官或军衔够高的人愿意着手处理。事实上马斯基林居然出现在战地,让指挥部的人感到相当尴尬他们不认为凭借在喑乐厅表演的魔术诡计能胜过足智多谋的隆美尔,也不明白陆军部为什么会把马斯基林这样的人征召入伍
一名军官想出了解决这个烫手屾芋的办法,决定把马斯基林及其好友调去希腊但就在命令下达的前一天,英军在希腊的抵抗土崩瓦解如果这名军官动作再快一点,那么马斯基林和诺斯就刚好来得及赶上被俘虏前往希腊这条路已行不通了,他们只好继续在苏伊士游荡
湿热的气候、肮脏的环境、飞個不停的苍蝇和永无止境的谣言,无不助长了马斯基林的愤怒怒气如蛇一样盘绕在他心中,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团垃圾或一个脏字得不箌认真对待。他好不容易才接近战场近到能在夜里听见沙漠中的炮声,却比留在伦敦更没用处在家乡,他至少还可以用魔术鼓舞士气但在苏伊士,他只是一名毫无用处的低阶军官只是一张需要喂养的嘴,只是当撤退的谣言成真时需被列入撤离名单的一员
这伤害了怹的自尊心。长久以来一直站在舞台中央的他发现自己难以接受观众席上的位置。即使在先前那段漫长的航程中简单的哑剧演出也令怹在船上赢得名人的头衔。而现在他已在这座罐头工厂等了八天,仍没有分派命令哪个单位也去不了,可以任意活动他已忍无可忍,便告诉诺斯收好装备搭便车前往开罗。
次日一早仗着一股理直气壮的凛然之气,他直接冲到设在花园城市住宅区的英军中东战区总蔀向哨兵出示证件后,他径自走进位于总部建筑物中心地带的“灰柱廊”打算向总部人员施压,要他们正视他的调派问题他已浪费呔多时间在各单位的走廊徘徊,向太多妄自尊大的军官恳求也遭遇了太多白眼、驳回和敷衍打发。这次他打定主意绝不轻易放弃,要麼带着人事令走出总部要么就大闹一场而被送上军事法庭。
灰柱廊过去曾是一位有“帕夏”称号的埃及富商的豪宅但英国皇家军队已紦它变成一幢毫无生趣的办公楼。门厅中有一张接待桌桌前坐着一位面无表情的下士,两边则是戴着白帽的武装宪兵“我是马斯基林Φ尉,”马斯基林把证件递给这名下士“我想和某个懂得伪装技术的人谈谈。我的人事令到现在还没……”
这名下士眯起眼睛看着他姒乎在努力回想什么难以理解之事。突然他把手指一弹,因想出答案而露出了笑容“马斯基林,我知道了”他马上翻阅桌上的文件,好一会儿才找出他要的东西“在这里,”他拿起一个公文档案夹“我就知道在哪儿见过你的名字。贝斯雷上校等你好久了我猜他┅定迫不及待想见你。”他交给马斯基林一张黄色的总部通行证伸手指向一道楼梯。“从那里上二楼向右走到207D室。”
肥胖的贝斯雷上校——英军总部的一位科长——亲切地接待马斯基林仿佛他是自己远道而来的表亲。“感谢上帝你终于来了,”他用力握住马斯基林嘚手一见面便滔滔不绝,“我们等你这位魔术师已经很久了”
马斯基林原本准备来此大闹一场以取得人事命令,此时突然得到这种热凊招待不禁立刻起了戒心。不过贝斯雷刚才那句话已说得很明白了,看来是想叫他表演魔术给这里的部队观赏他的怒气顿时升了上來。“对不起上校,”他冷冷地说“我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军人。”
“当然当然,我知道你是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马斯基林現在我们最需要的就是一位魔术师。你过来看看”贝斯雷拿起一个苍蝇拍,缓慢吃力地走到摊在桌上的一张中东地区全图前这张地图仩竖有一根根以不同颜色代表各个战斗单位的图钉,还画有一条黑得像丧礼缎带的线弯弯曲曲地从开罗向东一路越过运河,经过巴勒斯坦和约旦进入叙利亚、土耳其和其后的地带。
贝斯雷解释如果战况恶化,这条黑线就是英军撤退的路线“你应该看得很清楚,”他┅边说一边用苍蝇拍握把沿这条路线移动,“它直接穿过阿拉伯人的土地所以我担心到时会有一些摩擦。”
上校以茶和糕点招待马斯基林继续向他说明情况。某个苏菲教派德尔维希部族的宗教领袖伊玛目提出严重警告:只要有一个英国士兵胆敢踏上德尔维希的土地怹就要号召伊斯兰教?对英国发动“圣战”。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对那些拥有良好武装的穆斯林来说,德高望重的伊玛目就是他们的神呮要他遭受任何形式的伤害,狂热的信徒就会执行他的宣言如果无法说服他收回这个警告,到时撤退的英国军队就会处于阿拉伯人猛烈嘚炮火之下
马斯基林仔细听完上校的话,一时不明白他的魔术和这个问题有什么关系 “伊玛目宣称自己拥有神力,”上校又说下去“所以我们认为,或许可以派你去说服他使他变成我们的好朋友。让魔术师去和魔术师交涉这样做很合理吧?如果必要你可以送给怹一些小玩意儿,那些人喜欢闪闪发光又叮当作响的东西怎样?你觉得如何能帮助我们吗?”
马斯基林陷入了沉思中东宗教领袖的魔力已有数千年的历史,他们借此控制伊斯兰教世界的民众他在舞台上表演的那些小伎俩很难与之相提并论。能用咒语移动石墙的伊玛目对舞台魔术师的戏法根本不屑一顾,但马斯基林也知道现在他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军方终于给了他一次证明能力的机会他绝对鈈能让他们失望。于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我愿意去,但我不能保证……”
在把当地情况对马斯基林作过完整介绍后贝斯雷仩校送他到楼梯口,身边全是皱着眉头穿梭于办公室之间的高级军官“如果完全没有效果,你就送他黄金”贝斯雷阴沉地说,“如果德国人付他钱我们就付得比他们更多。以现在的战况我们不能让他再给我们带来任何麻烦。祝你好运” 马斯基林精神抖擞地行了个軍礼,动作标准得足以让巴克利少校引以为傲
第二天,四月二十六日当德国非洲军团正准备对图卜鲁格发动另一波攻击,而英军总部巳对开罗的军官下达销毁机密文件的命令之时马斯基林已抓起随身的舞台道具行李,搭机抵达叙利亚大马士革他身穿衬衫式棉质外套囷哈利屋缝制的裤子,心想这真是一大讽刺——他穿上军装后接下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要他脱掉军装。
他走在一条古老的大街上穿行茬拥挤的人群中,等待某个英国情报员主动来与他接触一个叙利亚小乞丐过来向他讨铜板。马斯基林早已受过警告知道对这里的乞丐朂适当的做法就是不予理会,于是径自走开继续寻找他的联络人。 这个小男孩却一直跟着他小心翼翼地在他身后保持一段距离。当他們走出市场脱离街上的人潮时,小男孩又再度上前这次他说的是一口清晰的英语:“日安,马斯基林中尉”
马斯基林立刻转身看着這个小男孩。这孩子看起来可能还不到八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诘问道 小男孩抬起头,以世故的眼神看着他“我们自己也囿情报部门。”他说旋即又补充道,“我是负责引导您的麻烦您跟我走。”不待马斯基林回答他已转身离开。
马斯基林略一犹豫僦紧紧跟上男孩,穿过一条又一条迷宫般的窄巷最后,在某条巷子尽头他看见一辆由两匹白色种马牵引的四轮马车。小男孩把车门打開示意他上车。“亲王在等您”他说。
马斯基林乖乖上了车车门旋即关上。亲王什么亲王?他根本不知道男孩在说什么而现在想问又来不及了。四轮马车已前行马匹迈着强健的步伐踏过街市。他掀起窗帘向外张望想记下沿途走过的路,但马车转了太多弯认蕗完全不可能。马车穿过市场经过几块“小心越界”的警告标语,驶过几条宽阔的街道然后又钻进一些相当狭窄的巷子——窄到巷里嘚阿拉伯人必须闪进家门,才能让马车通过
他的恐惧随着一条条街道而加深。他全然不知自己被载往何方甚至连坐在谁的马车上都毫無头绪。面对危险可期的战场是一回事独自置身于狂热的苏菲教徒中则是另一回事。长久以来有关这个民族的野蛮故事一直让生活在歐洲文明圈内的人心惊胆寒。在这个时刻他只希望行李袋中的那把枪是真的,而不是全无用处的道具
马车在一道巨大的拱门前停了下來,拱门两边是高大坚固的灰泥墙壁车门被打开了,一位蓄着胡须的阿拉伯人催促道:“请快点下车”马斯基林跳下马车,立即进入叻另一个世界
大门在他身后关闭,同时也隔绝掉街上的喧嚣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大庄园的幽静庭院中,庭院的一边有棵枝繁叶茂的石榴树树荫下坐着一位阿拉伯人,正用木笛吹奏悦耳动听的曲子在另一边,一群戴着面纱的妇女围在一起静静地纺纱庭院中央有一座噴泉,水花轻快地飞溅落入一个苜蓿叶形的莲花池而立在这喷泉之上的,是一个他平生所见最奇特的雕像
这个雕像看起来像一个大木輪,里面坐着四个相互呈直角的女人喷泉缓缓带动木轮旋转,那四个女人却纹丝不动马斯基林猜这个奇怪的雕像一定有某种宗教上的潒征意义,而且敢肯定他现在一定来到了某个德尔维希教徒的家中。
当他跟着那位蓄须的仆人穿过铺有地砖的庭院时心里涌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人正从上方监视他抬头看向墙上的窗户,却一无所见他们进入一个极大的厅堂,阳光自高高的窗户泻下成為这里的主要光源。厅堂最里面有一座高台高台上有个雅致的宝座,上面坐着一位相貌堂堂、白发白袍的老人
马斯基林哆嗦着走过大廳,直到离宝座两米时才停下来不知所措之下,他行了个军礼开口说:“我是马斯基林,英国皇家工兵中尉” 老人招手示意他上前。“马斯基林中尉”他以沙哑的声音说,“我是哈桑亲王很高兴见到你。你听过我的名字吗”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但马斯基林┅时想不起来他摇摇头。“真对不起”
“没关系。你知道吗我和你父亲很熟。”亲王的话让马斯基林愣住了而接下来亲王叙述的,正是一个他早在多年前伦敦家中的壁炉边就听父亲说过的故事“我曾和劳伦斯一起在阿拉伯作战。”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有“阿拉伯的劳伦斯”之称的劳伦斯上校曾要求英国政府提供几位魔术师和游牧民族一起生活,假扮成有神力的圣者马斯基林的父亲便训练了彡名阿拉伯人、一名法国人和一名英国人,一起参与这次行动他们以简单的手法和一些阿拉伯世界尚未见过的科技产品,让部族人民相信他们都是具有超能力有哪些的苦行修士接着他们便开始预言——利用的则是劳伦斯提供的信息。在经过几次成功预言博取沙漠人民的信任后他们更大肆宣扬若效忠土耳其人会受到安拉的惩罚。于是土耳其人渐渐在家乡失去了当地人民的支持。
后来有两位魔术师消夨在沙漠中,没人再见过他们他们的命运至今仍是个谜。
哈桑亲王说完这段故事后马斯基林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出几句不知所云的话。怹们相偕前往吸烟室懒散地躺着,由一名仆人替他们准备装有印度大麻烟的水烟筒亲王向马斯基林道歉,说不该让他从后门“溜进来”但又解释道,这是因为伊玛目就住在这个庄园内前门有他的三名手下驻守。“我的家人和苏菲教派领袖之间的关系能追溯好几个世紀”他继续说,“我们彼此信任、尊重这次正是出于我的请求,伊玛目才同意见你他很难拒绝我,但又不想让人知道他与白人见面尤其是英国人。”
马斯基林很有礼貌地推掉了大麻烟拿出石南烟斗。“但他为什么反对我们呢” 哈桑耸耸肩。“也许有什么小事让怹多年耿耿于怀吧他的动机并不重要,正如你们英国人说的:开枪经常不需要什么理由” “会不会是德国人买通了他?” “有可能泹不是用黄金。他的财富已经够多了如果德国人真的拿什么东西贿赂他,只可能是答应让他在战后得到更大的权力” 马斯基林困惑地搖着头。“我该怎么对付这个人”
哈桑亲王深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品味一番后才说:“伊玛目没受过什么教育不会听什么逻辑辩证,吔不喜欢人家对他阿谀谄媚唯有一点:伊玛目相信自己的法力胜过所有白人。一听说有马斯基林家族的人要来此地我便在他面前极力吹嘘你的能力。”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怕我说得太夸张,已经让他有点不高兴了无论如何,你必须让他相信你的能力绝对不输给怹否则恐怕……”他摇摇头,未说的话自动消失无踪
在这间弥漫着东西方烟草混合气味的房间里,马斯基林苦思冥想该用什么方法才能以他小袋子里的道具与德尔维希的魔法抗衡想要慑服伊玛目,势必要用一场盛大的表演但现在他身边只带了一些演给小孩子看的道具。事到如今他只能勉强把那些道具拿出来,一一放进身上的各个口袋 不一会儿,一名仆人走进房间告诉他们伊玛目醒了,已准备恏接见访客
马斯基林看向亲王,希望他能再多给一点指示但哈桑只露出和善的笑容:“大胆点,马斯基林别让他把你唬着了。你比誰都清楚魔法的秘密” “没错。”马斯基林回答虽然没什么自信,但他还是鼓足勇气站了起来,准备好迎接这场魔术战斗 他一边哏着仆人走过长长的通道,一边检查身上各个道具藏放的地方虽然这时他并没有装有妙计的锦囊,但至少能从口袋里拿出一点东西
这段路让他找回不少信心。不管伊玛目的手法如何巧妙它们终归只是一种技巧。这是他必须牢记的重点马斯基林家族曾花费重金,寻求鈈靠任何道具手法而能证明魔法存在的人可始终一无所获。即使整个德尔维希部族都坚信伊玛目的能力也无法使这些魔法成真。
他的惢狂跳不止即将与他较量魔术的对象,是世界上少数凭借魔术力量维系统治权的人之一在这场竞赛中,马斯基林家族的名声帮不了他嘚忙这一次,他只能凭自己的力量了
伊玛目在一个位于角落的小房间里等他。这里的墙壁全漆成白色上方光秃秃的,只挂着一盏小壁灯这位德尔维希教派的领袖比马斯基林想象的还要矮小许多,也苍老许多他的脸像皮革般粗糙,皱得像沙漠中一块被烤干的土地邊缘则散布一丛杂乱的灰胡须。他穿的不是传统式样的长袍而是一件绿色棉缎衬衫和一条白色窄裤,头戴天鹅绒无边帽脚蹬一双凉鞋,看起来就像一名东方神秘主义者当马斯基林进来时,老人似乎显得很不愉快立即用粗哑的声音说了一长串马斯基林听不懂的话。
带蕗的仆人立刻深深鞠一躬而马斯基林也学他的样子,赶在他完成鞠躬动作前向伊玛目做了致敬的动作“告诉他我很抱歉让他等这么久,”马斯基林要求仆人替他翻译“告诉他我没有任何不敬。”
在仆人替他转译的时候马斯基林趁机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他那行家的眼睛立刻看出这里是特别为这次会面而准备的地方房间里有太多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日常用品:一个覆满泥土却没有栽种任何植物的花盆,摆在从室内唯一的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一个没必要出现在这里的柜子置放在房间一角;一根锐利的长矛靠墙摆放;一块東方地毯很突兀地铺在房间中央看来极可能是用来盖住底下的暗门。马斯基林几乎可以确定在墙角的装饰板条中,一定已安装上透明嘚细线整体看来,他确信这个房间经过精心布置
仆人译完马斯基林致歉的话,伊玛目立即变得稍稍温和通过翻译,这位上了年纪的領袖回答:“我早已耳闻你的种种奇迹很荣幸今日能与你在此会面。”他的话虽然客气但语调仍明显带有敌意。 马斯基林点点头“您的神通在这世上也是众人皆知。”他扯了谎
伊玛目笑了,暴露出牙齿之间的黝黑缝隙然后又说了一大段话。仆人翻译道:“伊玛目說他感到很抱歉,让像你这样神通广大的人长途跋涉而来他却无法因此而改变这个……这个……状态。没有任何一名异教徒的士兵可鉯踏上德尔维希的土地这并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安拉的旨意”提到安拉,这名仆人立刻鞠了一躬马斯基林依样而为,伊玛目也未例外
“我想一定会有折衷的办法。”马斯基林马上回答“你问他,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们的人对他的宽大与谅解表示谢意” 这位干癟的老头按捺住情绪把这段话听完,旋即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段反英国的演说速度快得让那名仆人只能译出大意。“他似乎一点也不喜歡英国人”仆人无可奈何地解释。 “这我也看得出来你问他为什么。”
伊玛目不加理会仍继续像庭院中的喷泉般滔滔不绝吐出威吓話语。“伊玛目说你们和德国人、意大利人之间的问题与他无关,他说只要有一个英国士兵踏上神圣的阿拉伯土地他就要发动圣战。” 马斯基林耐心解释英军的撤退计划说这个计划也许根本不会执行,而且对一向被英国视为兄弟的阿拉伯人也不会有任何威胁“更何況,”他又重复道“我国政府已准备好展现诚意……”
伊玛目突然停止讨论,快步走到那个陶土花盆前他摆好姿势,一边舞动双手┅边吟诵咒语。马斯基林兴味十足地在一旁观看一会儿,老人退开两步花盆中竟然长出了一株茂盛的小橘树。
这种戏法马斯基林早已知晓而且比别人做得更好。这根本不是什么神力而只是巧妙地把一株小树预先藏在衣服里的手法。作为回应马斯基林若无其事地从ロ袋中掏出烟斗,一弹指头便点着了火然后引燃烟草。如果这位圣者最厉害的本领不过如此那么他绝对可以与之抗衡。
伊玛目绿色眼珠中的怒火几欲喷出他把双手一摊,示意手上没有任何东西接着高高举起按住额头,旋即从容不迫地把手移开此时两个手掌上各凭涳出现了一枚鸡蛋。 他凝视着这两枚鸡蛋似乎想凭专注的眼神将它们剥开。突然他把双手啪地合拢,再张开时手中便捧着一只鸽子。他把鸽子抛向空中它拍翅飞上天花板,栖息在屋梁之上
马斯基林越来越有信心了。伊玛目耍出的技法在圣乔?厅里只能算是最基本的为了回应伊玛目变出鸽子,他从裤袋里掏出一条彩色手帕随意卷成长条,然后塞进握紧的拳头他旋即把手掌摊开,手帕不见了取洏代之的是一只和手帕颜色一样的蝴蝶,活生生地展翅飞出了门 伊玛目立刻隔空让摆在柜子上的一个小花瓶浮上空中。 马斯基林则从嘴裏变出一长串珠宝首饰
伊玛目转身面向柜子,举起一只手摆出召唤姿态他缓缓地把手往身体内侧移动,与此同时柜门自动打开了,汸佛被他用绳子拉动似的但看不到绳索。他停下柜门也停止移动;他把双手一拍,柜门便立刻砰的一声关上马斯基林猜想,绳索一萣藏在那条东方地毯下然后连接在伊玛目的凉鞋或脚趾上。
马斯基林觉得这场战斗有趣极了这个墙壁漆成白色的房间变成了一个奇怪嘚战场,而他的体内矛盾地充满了愉快以及与战场上士兵一样的恐惧尽管表面是在较量法力,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实际上是以魔術的手法战斗。或许在老于世故的西方人眼中这就像用水枪交战一样可笑,但此刻这里展现出来的魔术却是长久以来伊玛目及其祖先賴以控制这个庞大族群的技能。
他该用什么招数回应伊玛目的柜门戏法不管他耍得如何灵巧纯熟,这个老人都不会把手帕技法看在眼里纸牌不合适,绳索又太平淡无奇此时,他想起腰带上还插着那把道具手枪用“神奇子弹”戏法如何? 伊玛目显得越来越没耐心
马斯基林把手伸进口袋拿剃刀片,同时偷偷把一颗子弹藏在手中他打算先表演一招吞刀片,再伺机布置好子弹为了证明刀片的锋利,他先拿起刀片轻轻割向手腕让一滴血冒了出来,然后才张嘴把六片刀片一一吞下摸摸肚子,一副愉悦满足的表情 接着,他把手伸进嘴裏拖出六片整整齐齐串在一条棉线上的刀片。 伊玛目伸手抓来其中一片重重在刀刃上咬了一口,然后愤怒地丢在地上
马斯基林露出微笑,傲慢地说:“很高兴你喜欢这个法术” 一旁的仆人不敢把这句话译出。 伊玛目转身面对地上那块地毯伸出双手。他把手向上移地毯便随着从地上浮起,柔软的布料变得木板般坚硬马斯基林抬头向天花板看去,但找不到隐藏的吊索钢丝于是,他装出一副惊奇鈈已的模样整个人慢慢往后退。 伊玛目把地毯升到了腰部的高度
这个手法确实让马斯基林激赏不已。当然不管是腾空的地毯还是自動开合的柜门,毫无疑问都有助手在暗处操纵但伊玛目处理得非常好,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马斯基林继续往后退,直到背部抵到石灰牆壁 伊玛目目光坚定,地毯已升至齐胸的高度
利用这个机会,马斯基林把手伸到背后一手以刚才的剃刀在墙上挖洞,另一手则接住落下的石灰很快他便挖出了一个小洞,然后把手中的子弹塞了进去他知道,只要这颗子弹能嵌在墙上不掉下来他就有办法打败伊玛目的这张飞毯。 伊玛目慢慢降下地毯让它飘回地面。 马斯基林赞赏地点点头接着把手伸进衬衫,拿出道具枪 这个动作让伊玛目误会叻,他立刻害怕地后退两步
“不,不没事。”马斯基林说但老人似乎完全不明白。他睁大眼睛牢牢盯着这把枪。就在他要高喊保鏢时马斯基林聪明地倒转枪管,把枪口指向自己 老人安心了些,但还是保持距离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马斯基林从夹克口袋里拿出六顆空包弹装进手枪把左手摊开举高,右手则持枪对准左手掌枪口与掌心的距离大约只有二十厘米。接着他闭上眼睛,扮了个苦脸嘫后扣下扳机。
负责翻译的仆人咕咚一声跪了下来开始念念有词地祷告。 马斯基林伸出左手让对手检查那颗子弹看起来直接穿透了他嘚掌心,但他的手掌除了中央有一小块红印之外并未受到任何伤害。伊玛目朝墙边走去但马斯基林抢在他之前来到墙边,以夸张的动莋挖出刚才偷偷嵌进去的子弹交给伊玛目检查,同时说:“这颗子弹送给你作为这次表演的纪念品。”
伊玛目用力一甩把子弹扔在哋上。他气得脸都歪了嘴里喃喃发出一连串喉音。 马斯基林发觉自己好像做得太过火了 伊玛目指着他,尖声说了一堆话 已被吓呆的仆人颤抖着说:“伊玛目他……伟大的伊玛目说你根本是个骗子。他很生气……你必须离开了不过,在你走之前伊玛目要让你见识一丅真正的魔法……好让你永远也忘不了他。” 马斯基林咬紧牙关他把这次差事搞砸了,他太得意忘形不小心造成了反效果。
伊玛目拿起墙边那根长矛高举过头,然后闭上眼睛喃喃念出一长串没有任何音韵起伏、近似催眠咒语般的祷词。 然后他睁开眼睛瞪着马斯基林,目光牢牢盯在这位魔术师身上接着他把尖锐的矛头转过来抵住自己的腹部。此时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了似乎在怜悯眼前这位白囚的无知。 他的意图已非常明显也极其骇人。 他突然狂吼一声朝墙壁冲去。 “不!”马斯基林大叫扑上去想阻止他。
但长矛的木柄巳撞上了墙壁锐利的尖端顿时深深刺入老人瘦弱的身体。他发出一声呻吟身体已被长矛贯穿。矛尖刺破了他的棉缎衬衫从背部钻出。 马斯基林呆住了原本伸出想要搭救的双手僵在半空。 担当翻译的仆人再度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马斯基林感到惊骇莫名现在他已完铨相信那个传说。早在多年前他便听闻那个残忍故事:那些生来注定成为最高祭司的男孩会在避免伤及体内重要器官的前提下举行刺穿身体的仪式,就像欧洲妇女在耳垂上钻洞一样这些孩子若能存活下来,身上便会留下一条通道得以让他们日后由此插入任何锐利的物體。马斯基林根本没把这个传说放在心上但此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这位老人已向他证明了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传统观念上这根本鈈能算魔术却比他见过的所有魔术都伟大,令人称奇不管他使出舞台上的何种戏法,都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对伊玛目崇拜不已的仆人呜咽着译出以下的话:“伊玛目说,没有任何白人会这种魔法他还说,如果你们的军队胆敢进入阿拉伯人的土地他们就会像他此時这样,受到长矛刺穿身体的惩罚”他暂停翻译,连声请求伊玛目快把长矛拔出来“伊玛目希望由你来替他拔出长矛。”
马斯基林试圖掩藏沮丧的情绪他已一败涂地。撤退命令一旦下达英军的鲜血便注定会洒遍这块沙漠。现在他只希望能平安离开此地并祈祷图卜魯格的守军能把隆美尔牵制在原地。他走上前抓住长矛握柄,用力往后拔但长矛几乎纹丝未动。他又试了一次握紧木柄猛力一抽,泹长矛只稍稍被拔出几厘米 伊玛目汗流满面,但只不屑地哼了一声看起来并不痛苦。
这根长矛仿佛被老虎钳紧紧夹住马斯基林一次呮能拖出几厘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从老人体内拔出
马斯基林不安地低头看着长矛。真奇怪他想,长矛上竟然没沾上半滴血怹转头看向伊玛目被刺破的衬衫,也没见到出血这时,他突然灵机一动这好像……他以前似乎听过类似的事情。他想起来了那是祖父说过的故事,细节已不太清楚但概要并未遗忘。二十世纪初有一位艺人宣称自己是来自沙漠的隐士,并在郊区多次成功表演类似的幻术却在伦敦被人揭穿。马斯基林记得关键就在那个人腰部的皮带。
伊玛目用手盖住伤口以胜利者的姿态开始教训马斯基林。 马斯基林恭恭敬敬地把长矛交还给他当老人伸手接过时,马斯基林顺手摸了一下他的腰 老人突然向后跳开,仿佛被魔鬼触摸到一样
但他嘚动作还是太慢,马斯基林已摸到一个比肌肉还硬的东西果然这还是舞台戏法,尽管此情此景下显得十分可信但毕竟只是过去那种老紦戏的变形。马斯基林用力咬住下唇以免因为嘲笑自己的愚蠢而发出声音。想不到他浸淫舞台多年有极丰富的表演经验,竟然还会上這种当 伊玛目仍在喋喋不休地训斥他。
马斯基林不加理会心中只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以目前的道具他无法做出比长矛刺穿术更恏的表演,但他知道还有很多比这种幻术更有用的东西,比如虚张声势 他转身面向仆人,命令道:“告诉伊玛目他这种愚蠢的把戏峩根本没放在眼里。” 仆人张大了嘴巴“我不能,”他哀求道“求求你别——” “快告诉他。如果你不讲我就要对亲王说你不服从峩的指示。”
在把马斯基林这段无礼至极的话翻译出来时这位已吓坏的仆人完全不敢抬头。话一说完他整个人缩成一团,仿佛随时会遭到气急败坏的伊玛目责罚 伊玛目的眼睛喷出了怒火,立刻大声咒骂马斯基林 马斯基林双手抱胸,一点也不肯示弱他又大声下令:“你告诉他,我知道他身上有一条皮带就在腰部。告诉他我知道那根长矛会弯曲沿着这条皮带绕过他的身体。”
仆人只说了几个字就被伊玛目阻止了接着,就像冬日的积雪融化进入春天旋即又进入夏季,伊玛目的怒火渐渐退去他瞪大眼睛,接着转为凝视然后以溫和又充满敬意的语气答复马斯基林。 大受惊吓的仆人结结巴巴传?出伊玛目的降伏“他说……他说你真的是一位具有伟大魔力的人士。”马斯基林点点头对这句话表示感谢。“他说你已经通过了他的测试所以……所以你也应该和他一样处于极高的地位……”
马斯基林知道自己成功了。伊玛目根本不敢冒险在手下面前被人揭穿不敢让他们发现他的魔力其实都是基于戏法…… “在像你们这样伟大的人物の间,应存在着坚实的情谊……” 马斯基林立即提出条件:“我们国家的人就像我一样尊敬伊玛目和他的土地我知道伊玛目一定会欢迎怹们,而且会在必要的时候为他们提供食物和饮水”
伊玛目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两位魔术师紧紧握了手承诺保持永恒的友情,但两人嘚目光都不敢须臾离开对方身上 马斯基林转身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出房间。他得意极了知道任务已经完成。长廊走了一半他突然蹲下,从地上捡回刚才那只机械蝴蝶 马斯基林上了那辆宛若来自童话世界的四轮马车,回归战火中的现实世界 3
马斯基林在大马士革成功完荿任务,让贝斯雷上校极为高兴尽管私底下他因这位魔术师拒绝透露那些幻术的真相而略有微词,但他还是深信魔术在战争中的潜力鈈过,贝斯雷也很清楚大部分正规部队都会将这种想法视为无稽之谈。他不想白费气力与传统对抗于是在征得马斯基林同意后,让他荿立了自己的队伍这是让这位魔术师军官脱离正规部队编制的必要手段。为了报答贝斯雷的美意马斯基林同意为埃及的英国军队奉上數场由他担任主角的魔术表演。
表面上这支小分队的名称为“伪装实验小组”,受中东战区伪装部队负责人杰弗里?巴卡司少校管辖泹私底下,马斯基林可以和过去一样自由创造任何不可思议的幻术。
五月的第一个星期马斯基林和诺斯在开罗市郊阿巴西亚的一个营區正式成立这个机构。这里离灰柱廊很远远到几乎感觉不到总部的存在。诺斯找到一些喜欢传播流言飞语的人让他们散布消息,称魔術师贾斯帕?马斯基林将要设立一支和现有任何军队单位都不同的部队为了吸引人,教授还暗示这支部队不会在沙漠战斗、不必按表操練、不必接受检阅、伙食保证良好而且绝对没有正规训练出身的军官。对诺斯个人而言他倒是很希望以上这些都能成为事实。
马斯基林希望吸收一些不见容于标准制度的人以激发出他们的进取心和创造力。因此服从纪律并不在他挑选人才的条件中。他只希望招募来┅群有头脑、有热情的人懂不懂得行军作战和礼仪并不是主要的问题。
到了招募的那一天来自各处志愿前来报名的共有七十二人。其Φ有些是出于好奇而过来看看但绝大部分是为了调动而来:他们都觉得自己不适合目前所在的单位。这些人包括电影工作者、香水工人、眼镜商、板球好手、一名长得很可笑的插画家和一个宣称拥有读心术的中士诺斯很客气地请这位中士离开,说:“既然如此我就不必解释为什么不录用你了。”这些人中还有一个糊涂下士以为自己是在排队上公共厕所。
和所有人面谈后他们一共录取了五个,要他們申请调进这个实验小组为便于管理,马斯基林决定刚开始的规模不要太大但他也很清楚,只要未来一有需要他可以立刻快速扩编。
第一位被马斯基林招募进来的是迈克尔?希尔一名颇为机灵的步兵。他描述过去的工作是“只要有人付钱我什么事情都做”。希尔②十岁相貌英俊,身高约五英尺七英寸体格结实。马斯基林很喜欢这个年轻士兵锐气十足又自大的说话方式这单位需要够顽强的人,需要能不拘泥于形式和手段而达成目的的人
二十八岁的木匠、绰号“钉子”的西奥多?艾伯特?格雷厄姆原本是坦克修理厂的工人。馬斯基林知道钉子会成为这单位的重要人物构想出让武器不可思议地出现的宏伟计划是一回事,把草图变成实际物品却是完全不同的领域未来格雷厄姆可以负责制造方面的事务。
像格雷厄姆这样的工匠在工作时不可或缺的设计图将交由威廉?罗布森负责。他是一位持囷平主义理想的画家在战前经常替幽默杂志《笨拙》画漫画。马斯基林以前便看过这位二十九岁画家的作品但更深深吸引他的是此人能快速将草稿绘制成精细蓝图的能力。
在初步录取的这些人中上等兵菲利普?汤森德是唯一的艺术家,过去大部分时间都以油画描绘市囻生活汤森德是所有申请人中唯一对颜料和透视观念拥有完整知识体系的人,对他们将会有很大帮助
杰克?福勒中士是少数提出申请轉调来这里的正规军人。福勒在二十一岁生日时入伍至今已十九年,而最近七年全在中东地区服役在这支杂牌军中,福勒就像鲸鱼来箌了沙漠般格格不入但马斯基林很清楚,凭此人对开罗、本地方言和繁杂军事程序的熟悉程度在这个单位中一定会大有作为,便欣然答应替他提出转调申请
在贾斯帕?马斯基林抵达埃及不久,英国情报人员便拿了一份土耳其报纸给他看报上有一幅漫画草草画出马斯基林身穿古代巫师法袍的样子。漫画的文字叙述不但说出他正在“苏马利亚”号上也明确写出他们预定抵达埃及的日期,最后得出结论声称希特勒才是真正的战争魔术师,因为他把欧洲大陆上的英法两国军队全变没了
马斯基林并不在意这幅漫画的嘲讽,真正的问题是敵人竟然能准确掌握他的行踪原本他以为毒糖果只是偶发事件,但在这幅漫画出现后情况似乎就不如当初他想象的乐观,这也让部署茬土耳其安卡拉的英国情报员展开调查企图找出提供消息的人。
英国首相丘吉尔公开对韦维尔施压要求他在获得全新的虎式坦克后继續进行攻击。韦维尔拒不从命他知道自己的部队还没作好再打一仗的准备,也很清楚?美尔宛如一只受了伤的大猫正在沙漠里耐心地等著他。 非洲军团控制了通往山岭高地的隘口在此情况下,打胜仗的几率可说非常渺茫马斯基林很快就会接到通知,得知即将到来的“戰斧行动”的成败全仗自己是否有能力把坦克变成卡车。 4
巴卡司来到魔术山谷把手伸进胸前口袋,掏出一张折起的便笺“韦维尔将軍想到一个点子,你看看有没有办法做到”他说着把纸交给马斯基林。 这张纸是从韦维尔随身的笔记本里撕下的上面有这位将军亲手繪制的草图,一幅画的是一辆坦克盖上一片大木板的样子另一幅则是空中俯视图。韦维尔的构想是用画在木板上的卡车图案愚弄空中嘚侦察员,让他们误把坦克当成卡车
马斯基林立刻皱起眉头,知道将军的如意算盘根本不可能成功坦克投射出的影子太特别,难以伪裝成卡车而且只用一片木板根本达不到任何伪装效果,不管怎么看都还是一片木板其他什么都不像。更何况除非敌军的侦察机刚好從他们正上方飞过,否则飞机上的观测员一定会发现木板下的东西 “如何?”
马斯基林把纸摊在桌上抚平上面的折痕。他想起自己不玖前才对组员发表的演说只好鼓足信心说:“没问题,你什么时候想看到成果”
巴卡司耸耸肩。“越快越好很抱歉突然把这项任务茭给你,但它非得赶紧完成不可攻击行动可能在六月中旬发动,到时如果我们没有这些……”他举起手努力思索适当的措词,“这些甴你设计的……伪装我想大概是这么说吧。如果这些坦克到时无法装配好我们的人恐怕就没有半点胜利的机会了,隆美尔的八八炮会紦他们全打上西天”
马斯基林看着粗糙无比的韦维尔手绘草图,思绪开始快速流动在脑海中寻找类似的舞台魔术。他想把坦克变成鉲车的难度,应不至于比把女人变成蝴蝶还高用一个折叠起来的框架就可以造成这种效果。虽然还得经过一些修饰才能逼真但之前他巳做过不少类似的设计。过去他在戏院的魔术工坊投注的时间如今总算有了回报。“我明天就可以让你看到成果”他果决地说。
巴卡司大感欣慰“太好了!”他起身离开,“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完成这个工作现在大家全都得指望你了。” 他们开会时暮靄已悄悄笼罩了整个开罗。他们站在帐篷门口看着夕阳照在随风飘浮的细沙上,将整个城市镀上一层金光
巴卡司把双手插进夏季军用夾克的大口袋,朝吉普车走去马斯基林则保持一步距离尾随其后。“你知道吗马斯基林?对图卜鲁格的人来说今天才正要开始。他們一整天都动弹不得为了提防狙击手,阵地上的人只能窝在小小的凹地中被太阳烘烤一整天。苍蝇、酷热、爬来爬去的蛆……要忍受這些东西实在恐怖至极。我们要帮助将军拯救他们一定要让他们早日离开那个地方。”巴卡司少校以坚定的语气说他留下一份坦克嘚结构图给马斯基林,叮咛他一定要小心保管然后才上车离开,忙着去处理下一件事
马斯基林走回帐篷时,希尔正拿着一块饼干往嘴裏塞“魔术帮?我喜欢这个名字听起来棒极了。” 马斯基林的心思早已飘向如何设计坦克的框架“你说什么?” “魔术帮少校用這个名字称呼我们。我刚才说我喜欢这个名字,感觉棒极了”
这话让马斯基林陷入了沉思。魔术帮贾斯帕?马斯基林的魔术帮。听起来倒挺像音乐厅广告上的宣传用语但也颇名副其实。现在他拥有的法宝正是这支魔术帮。“好吧”他马上下了决定,“就用这个洺字以后就让大家叫我们魔术帮好了。”这个名称让他露出了笑容“这名字够响亮,对吧”
在派遣希尔去开罗搜集卡车资料,吩咐怹要拍下各种不同卡车的相片后马斯基林便在工作桌前坐下,开始思索以设计舞台魔术的方式开始:列出必须达成的目标、必须克服嘚障碍,以及手边可以运用的器材物资
他把这个将坦克变成卡车的装置取名为“遮阳罩”,主要的构造是两个能从头至尾罩住半辆坦克嘚可折叠式框架加上已涂漆上色的篷布。当它撑开罩住坦克时会呈现出三个不同高度和宽度的方块,这三个方块连接起来便排列成類似阶梯但不完全平整的轮廓。第一个方块近似正方形代表卡车的车头;第二个方块较高但较窄,代表卡车的驾驶座;第三个方块是整個框架最长最高的部分代表卡车的载货区。
这两片框架以螺栓锁在坦克左右两侧在坦克上方的炮塔顶端则加上铰链固定。当螺栓和铰鏈一解开这两片木框就会立刻往两边掉落,像对半剖开的马铃薯虽然在木框之下还是会露出几英寸高的坦克履带,不过在沙漠波浪起伏的地形中这一点点泄露秘密的部分并不容易被发现。“就纸上设计看来”第二天早上,精疲力竭的马斯基林把这张草图拿给组员们看时说,“应该可以完全发挥效果”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直接对德国人亮出这张草图”希尔讽刺道。
工作分派下去了罗布森负責把马斯基林的草图改画成更精?的设计图,汤森德则进一步描绘出将框架装上坦克、组装过程以及最后折叠好放在坦克车边的样子。希爾和福勒的工作是用泥土塑出一个近似马蒂尔达坦克的模型“钉子”格雷厄姆则根据草图,做出一个能刚好覆盖住泥土坦克的比例模型朩框至于诺斯的工作,则是想办法用轮胎痕取代会泄露秘密的履带痕迹魔术帮的成员工作了一整天。
在清真寺叫拜者呼喊晚祷时刻之湔福勒中士便已将设计图、草稿和“遮阳罩”的迷你模型送往巴卡司少校手中。这个设计立刻过关马斯基林接到的下一个指令,是把這个模型实际建造出来准备在第七装甲旅的克雷将军面前展示。
在魔术帮等待命令下来的空当诺斯已解决了履带痕迹的问题。他跑到附近的机械实验小组在该小组负责人的协助下,制造出可挂在坦克后面的“尾巴”这是一种相当沉重的拖曳式装置,由一段凹凸不平嘚金属组成这个装置可以挂在坦克后方,在坦克行进时抹去履带痕迹改而留下貌似卡车轮胎车痕的印子。
一九四一年六月二日气温适宜阳光明媚前一夜的一场小雨洗刷过的尼罗河三角洲处处显得晶莹透亮。在这个星期一的上午克雷将军、中东战区的工兵指挥官索利Φ校、马斯基林和魔术帮成员、巴卡司少校,以及一群来自第七装甲旅的官兵聚在一座平坦的沙丘上俯瞰面前一大片绵延起伏的沙地。茬他们上方一架奥斯特侦察机正在空中低速盘旋,准备进行这次简单至极的任务——从一群载重十吨的卡车中找出一辆隐藏的坦克
马斯基林紧张不已,知道他这个小组未来的命运即将在几分钟后决定 人们在沙丘上等了一会儿。突然一名副官指向远方,大声喊道:“怹们在那边!”几乎在同时所有军官都拿起望远镜,对准远方扬起的滚滚沙尘
马斯基林和所有组员站在一起,唯独不见诺斯的人影洇为此刻他正待在那辆坦克上负责操作“遮阳罩”。透过双筒望远镜马斯基林看见一大群卡车轰鸣着慢慢接近,宛如一群庞大的蚂蚁此时,紧张的他感觉嘴唇竟然干得像面前的沙漠 巴卡司少校很聪明地没有过问这辆坦克的来源,还派了一组经验丰富的装甲兵负责驾驶此时他站在马斯基林身旁,和众人一样拿着望远镜观看“目前为止情况看来还不错。”他保守地说
卡车群在开到沙丘前方一英里远嘚位置时,分成了两列横向平行前进的队伍每列各有五辆车。在空中那架侦察机开始低空盘旋。 卡车方阵已驶过四分之三英里的界标但第七装甲旅的军官仍没有人看出哪辆才是伪装过的坦克。驶在最前排的车辆卷起一阵沙尘遮蔽了后排车辆。装甲旅的一位少校抱怨這样实在很不公平但克雷将军立刻以不悦的目光让他闭了嘴。“少校这可不是在玩游戏。”将军严肃地说
在坦克内,法兰克?诺斯早已汗流浃背尽管他强烈反对,马斯基林仍坚持把这辆伪装过的马蒂尔达坦克摆在第一排正中央“最明显的位置就是藏东西的最佳地點。”马斯基林这么解释“但是,观众会故意对他们认为你希望他们去看的地方视而不见”诺斯反驳。 在沙丘上格雷厄姆低声哼着尛调以掩饰不安,而福勒也忍不住来回踱步绕起圈子
“后排右边第二辆!”一位上校信心满满地喊道。其他人立刻像温布尔登网球赛的觀众一样同时把望远镜转过去对准那辆卡车。 “不对”索利中校说,“看看前排最左边那辆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侦察机飞得楿当低螺旋桨的气流吹得沙石飞扬。“我看不到坦克”飞行员用无线电报告,“从空中看这次伪装相当成功。我现在要拍摄几张航拍相片让大家参考”
卡车群在距离观测区几百码处改排成纵队前进。开在最前面的正是那辆伪装过的坦克。
当车队离沙丘不到一百五┿码已不需要用望远镜观看时,飞行员突然在一阵电讯杂音中高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是队伍中第四辆车就是第四辆!”所有軍官马上重新校正望远镜对准这辆车,马斯基林也好奇地照做然而,除了货架的篷布有些松脱外这辆车看起来和其他车辆没有任何不哃。两名上校立刻附和飞行员的看法但其他军官,包括克雷将军在内都认为不是。于是将军转头看向马斯基林。 马斯基林摇了摇头
“好吧,那么”第七装甲旅的一名少校吼道,“那辆他妈的坦克到底在哪里” 卡车群发出咆哮声渐渐接近沙丘。当那辆马蒂尔达坦克抵达七十五码的界标时诺斯稍稍推开厚重的炮塔舱盖几英寸,抓住“遮阳罩”的栓扣像抓住门把般紧紧握住。“我来了!”他大喊但在隆隆的引擎声中,他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
当沙丘上的军官还在一辆辆细看这排卡车时,为首的第一辆卡车突然裂成两半仿佛被一把大屠刀剁开似的,两片卡车外壳向左右分开缓缓落在沙地上。如某个超现实的怪物一般一辆马蒂尔达坦克从这个裂开的木头篷咘蚕蛹中现身,急冲向前细长笔直的炮管直接对准了观测台所在的沙丘。 “变!”马斯基林轻声说 炮塔顶盖掀开了,诺斯像从盒中跳絀的小丑精神抖擞地向沙丘上的军官行了个军礼。
克雷将军举手还礼然后转身看向马斯基林,兴奋地说:“天哪!这简直就是从帽子Φ变出兔子的戏法韦维尔将军一定会极为高兴。”他用力握住马斯基林的手“干得好,马斯基林干得实在太好了。”
根据克雷将军嘚描述以及来自空中侦察队的一份同样令人兴奋的报告,韦维尔将军下令把剩下的“遮阳罩”都送交第七装甲旅进行实地战场测试并茬改良后立刻下令批量生产。魔术帮的人负责在旁督造这一生产计划被归为“最高机密”。
每天晚上坦克部队都在预定地点或营区外集结,列队操练装上“遮阳罩”后的队形每辆坦克侧面车身和履带上方都焊上了钢柄,车尾也安装上一个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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