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水芝红,脉脉蒹葭怎么读浦.是什么意思

[转载]《宋词鉴赏辞典》(二十一)
葛立方词作鉴赏
葛立方(?-1164)字常之,江阴(今属江苏)人,随父徙居吴兴。绍兴八年(1138)进士。历任左奉议郎、太常博士,除秘书省正字,迁校书郎,为考功员外郎兼中书舍人。累官至吏部员外郎、左司郎中、权吏部侍郎,出知袁州。隆兴元年(1163),命知宣州。隆兴二年卒。《宋史》附《葛宫传》。事迹另见于《建炎以来系年要录》。清人缪荃孙撰有《葛立方传》刊于《归愚集》卷末。著有《韵语阳秋》二十卷、《归愚集》十卷。汲古阁《宋六十名家词》有《归愚词》一卷。
●卜算子
袅袅水芝红,脉脉蒹葭浦。
淅淅西风淡淡烟,几点疏疏雨。
草草展杯觞,对此盈盈女。
叶叶红衣当酒船,细细流霞举。
 葛立方词作鉴赏
赏荷花而饮美酒,是古人的一种雅兴。如南朝陈孙德琏(坐)镇郢州时,泛船饮酒赏荷,宾僚并集,时称胜赏;宋代欧阳修在扬州时,也曾邀集宾客,对荷而坐,传诗饮酒,成为佳话。葛立方也不乏这样的雅兴,此词使是在赏荷席间所作。此词篇幅虽小,但写荷花却颇具特色。作者对荷花进行了多方面、多角度的描写与刻划。把荷花的状态形象写活了;尤其善用叠字,利用叠字所特有的艺术表现力,摹景状物,把荷花的精神也写活了。词的上片首句点出所咏之物。
“水芝”是荷花异名,“红”既写其颜色之美,同时也写其开放之盛:“袅袅”则兼写外貌与精神,准确而生动地写出了荷花的柔丽妩媚、婉转多姿。次句转写荷花的生长地。“蒹葭”是常见的价值低微的水草,以喻微贱。《韩诗外传》:“闵子曰:‘吾出蒹葭之中,入夫子之门。’”其中的“蒹葭”,便是这种用法。“蒹葭浦”即指一般的、寻常的水滨。荷不择地而生,天池可,蒹葭之泽与蒲荻杂处,亦可。《毛诗·陈风·泽陂》便有“彼泽之陂,有蒲与荷”的诗句。“脉脉”,本是写人的“含情不语貌”,《古诗十九首》有“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句。这里以写荷花,是说荷花脉脉含情地生长在这蒹葭之浦。这一个叠词,写出了荷花甘于微薄、不攀不附的品格,同时也寄托了词人的志趣。“西风”、“疏雨”两句,点染秋景,以衬荷花。荷花开于夏秋之间,梁昭明太子《芙蓉赋》云:“初荣夏芬,晚花秋曜。”李白诗“涉江弄秋水,爱此荷花鲜”(《拟古十二首》之十一),李绅诗“自含秋露贞姿洁,不竞春妖冶态浓”(《重台莲》),皆是写秋荷。这两句,表面上看似点染秋景,写荷花所处的秀美自然环境,实则通过写与荷有关的事物来达到写荷的目的。这是一种“借笔”。晋孙楚《莲花赋》“仰曜朝霞,俯照绿水”,本意即写荷,这里写风,写烟,写雨,也同样是写荷,而且写来不是那么质直,而是飘逸、空灵,同样把荷的形象写活了。以风写荷,周邦彦有“水面清园,一一风荷举”(《苏幕遮》)的名句,翠盖临风,则飘然起舞,精神倍生;唐郑谷“倚槛风摇柄柄香”(《莲叶》),是借风以写荷香的名句。无风荷不香,荷便是死荷。自然,这里的风不能是狂风,而是“淅淅”的风。同栏,荷与雨的关系也至密切。晏殊《渔家傲》词:“荷叶荷花相间斗,红桥绿嫩新妆就。昨日小池疏雨后,铺绵绣,行人过去频回首。”陆游也有“白菡萏香初过雨”(《六月二十四日……》)之句,因“雨”荷花才倍增姿媚,惹客留恋。
自然,这里的“雨”也应是“疏疏”的雨。至于这种雨后的荷花,则更有美人出浴之妙,所以宋杜衍用“似画真妃出浴时”的诗句来形容它。“真妃出浴”,再配上那轻纱般的“淡淡烟”于是“烟雾蒙玉质”、“绰约如仙子”的形象便活现于眼前了。这两句中的三个叠词用得恰如其分。“渐淅”,轻微的风声,以写金风初动,摇荷传香;以“淡淡”状“烟”,以“疏疏”限“雨”。这样配搭起来,就能尽善尽美地托出荷花“袅袅”、“盈盈”的生动情态。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在交代了所咏之物及其生长处所之后,正是要着力写其形象的时候,却不去作质直的、忠诚的正面描绘,不作主观的“说破”,而是只从几个方面作点染烘托,写了“淅淅西风淡淡烟,几点疏疏雨”便结束了上片。这正果不落窠臼、自出心裁的地方。这种写法,能给读者留下无限广阔的想象余地,使读者由此及彼,神明顿发产生美的联想,而造入三昧之域。
如果说词的上片是专力写荷花的话,那么,到了词的下片则把写荷花与饮酒赏荷结合起来了,笔调也变而为质朴明快。“盈盈女”是对上片所写荷花形象及其在微风淡烟疏雨中的风姿神态的概括,其前着一“对”字,作者赏荷的雅兴使掬之可出。“叶叶红衣”,即片片荷花瓣儿。以“红衣”喻荷花,承“盈盈女”而来,与与首句“袅袅水芝红”照应。以“船”喻酒器大之者,诗词在如金船、玉船,觥船之类屡见。这里把红衣般的荷花瓣儿喻为“酒船”,写出了荷花瓣之鲜艳硕大,又与前句的“展杯觞”和结句的“流霞举”相照应。(“流霞”,本神话中的仙酒,见《论衡·道虚篇》。此处指美酒)。这样,就把写荷、赏荷与饮宴结合起来了。
这首词使用叠多且妙。全词共四十四字,其中叠字竟占了十八个,句句有叠字,联绵而下,相互映衬,无不自然妥贴。用来写荷花形象的,有“袅袅”、“脉脉”、“盈盈”以至于“叶叶”(红衣);写自然景象的,有“淅淅”(的风)、“淡淡”(的烟)、“疏疏”(的雨);写词人动作情态的,有“草草”、“细细”。这些叠字在意境、气韵、情调等方面,有极为协调,确如周密所说的“妙手无痕”。这些叠字不仅生动传神地塑造了荷花的形象,表现了词人疏神达思、怡然自乐的生活情趣,而且造成了一种轻灵、和谐、安谧而洒落的情调;形成了行云流水般的声韵美。这种情调和声韵美,与写“盈盈女”般的“袅袅”荷花,与写文人雅士品酒荷的特定场景,都极为合拍,形式与内容达到了十分完美的统一。这种频繁而有规律地使用叠字,在诗中有《古诗十九首》为例,而在词中则略无俦匹,这不能不说是葛立方的独具匠心。
吴淑姬词作鉴赏
吴淑姬南宋湖州(今属浙江)人。王十朋守湖州时,因事犯案。存词一首。
●长相思令
烟霏霏,雪霏霏。
雪向梅花枝上堆,春从何处回!
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
从教塞管催。
 吴淑姬词作鉴赏
宋代有两个吴淑姬,皆善词。一是北宋人,词见黄昇《唐宋诸贤绝妙词选》。这首词的作者是南宋人。据洪迈《夷坚支志庚集》卷十记载,她是湖州秀才之女,聪慧而能诗词。貌美家贫,为富民之子所霸占。却被人诬为有“奸情”逮捕审判,已定罪判刑。衙中僚吏观审后,置酒席,命她脱枷侍饮,“谕之曰:”知汝能长短句,宜以一章自咏,当宛转白侍制(知州王十朋)为汝解脱,不然危矣。‘女即请题。时冬末雪消,春日且至,命道此景作《长相思令》。捉笔立成。“即此词。
要解通此词,须抓住两点,一是“自咏”,——她此时的处境是被判了徒刑,正待执行;二是“道此景”,——眼前之“景”是“冬末雪消,春日且至”。且看女词人是如何通过结合“自咏”而“道此景”的。
开头的“烟霏霏”乃云雾迷蒙之意。“烟霏霏”是云雾迷蒙,为“雪霏霏”前奏。《诗。小雅。采微》:“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霏霏,纷飞的样子。明明已经是“雪消”了,却偏要说雪“霏霏”,已是一奇。
下句还要加重渲染:“雪向梅花枝上堆”!眼前公庭院子里,当还有几株梅树,但说它枝上“堆”着雪,显然是借喻之法。词人这样当着知州衙门诸僚之面,“制造”出这样一幅雪压梅枝的现“景”来,自然有她的原因,为的就是引出下句“春从何处回”,就是说眼前还没有“春回大地”;结合“自咏”,是喻指她在此案中蒙冤受屈,未曾审理明白,便判了徒刑有如被雪压着梅枝,抬不起头来。“春从何处回!”用反诘的语气,加重感叹呼号的分量。咏“春日且至”而写出这样的句子,在座诸公是品词的行家,既然出了这“自咏”的题目,当然懂得她这弦外之音。
下片“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紧承上片,通过描写梅花,“道此景”而结合自己的观感。这里的“醉”和“睡”,不是实指生活中的醉酒和睡眠,而是说自己被一场官司打击得晕头转向,真是“终日昏昏醉梦间”(唐李涉《题鹤林寺僧舍》句)。到此际睁开了“醉眼”、“睡眼”,要找寻那“疏影横斜”的梅景却已是“如今安在哉?”没有了,过去了。
这句与“春从何处回”是意同而笔不同的一种写法,是说好景不属于她:要么没有来,要么来了又去了,而她总是处在“醉梦中,从未领略到”。这一句借用了林和靖咏梅诗名句“疏影横斜水清浅”,不只使词语增加了文采,也使失却美好事物的意思得到了形象的体现。结句“从教塞管催”。“从教”,任使也。“塞管”,羌笛也。刘禹锡《杨柳枝》:“塞北梅花羌笛吹。”因古笛曲有《梅花落》词人想象其声可以感物,遂认为笛怨惊梅,而使之落。如戎昱《闻笛》诗:“平明独惆怅,飞尽一庭梅。”张先《醉落魄》词:“横管孤吹,……声入霜林,簌簌惊梅落。”本词也承此意,说“疏影横斜”的一树梅花,任凭羌笛声把它“催”落了,补出“安在哉”的缘故。词至此结束了,完成了“道此景”而“自咏”的任务。绝妙之笔,婉约之情,构成了一首篇幅虽短而很有包蕴的小词。
于是“诸客赏叹,为之尽欢。明日以告王公,言其冤,亟使释放”,词的手稿居然还由“治此狱”者收藏起来。女主人公先是被俗人玩弄,然后又被雅人玩弄。
说是“佳话”也可以,但它毕竟是封建社会妇女生活的一幕悲剧。读此词及其故事,不禁感慨万分!
洪适词作鉴赏
洪适()字景伯,号盘州,鄱阳(今江西波阳)人,洪皓长子。与弟遵、迈世号“三洪”。
绍兴十二年(1142),中博学宏词科,除秘书省正字,出通判台州。其父自金归后忤秦桧,安置英州,适亦被罢。二十八年,起知荆门军,改知徽州。孝宗即位,迁司农少卿,除中书舍人。乾道元年(1165)迁翰林学士兼中书舍人,签书枢密院事、参知政事,拜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后知绍兴府、浙东安抚使。再奉祠,闲居十六年,名所居曰盘州,以著述自娱。淳熙十一年卒,年六十八,谥文惠。《宋史》有传。有《盘州文集》八十卷。《彊村丛书》刊有《盘州乐章》三卷。
●渔家傲引
子月水寒风又烈。
巨鱼漏网成虚设。
圉圉从它归丙穴。
空归不管旁人说。
昨夜醉眠西浦月。
今宵独钓南溪雪。
妻子一船衣百结。
不知人世多离别。
 洪适词作鉴赏
《渔家成傲引》是宋代歌舞曲之一,是一种专咏体,以多首合咏一事,即王国维所说的“合数曲而成一曲”(《唐宋大曲考》)。洪适的《渔家傲引》,共有词十二首。词前有骈文“致语”,词后有“破子”、“遣队”。十二首词分咏渔家一年十二个月的生活情景,从“正月东风初解冻”起,至“腊月行舟冰凿罅”止,词体与《渔家傲》无异。
首句“子月水寒风又烈”,是在描写“子月”(即农历十一月)的特定环境下,渔家的生活状况与思想情趣。词的上片,写渔人顶烈风,涉寒水,捕鱼落空。“水寒风又烈”,是“子月”的气候特征。但这里并非泛写气侯,而是下文诸多内容的张本,渔人的劳动、生活、思想,皆与这种特定气侯相关联。尽管水寒风烈,渔人仍须下水捕鱼,可叹的是“巨鱼漏网”,圉圉而去,渔家生活,便无着落,连暂时缓解窘迫生活的希望也成为“虚设”了。“圉圉”一句,写巨鱼的逃跑,形象逼真。“圉圉”,困而未舒貌,语出《孟子(管理池沼的小吏)畜之池。校人烹之,反命曰:“始舍之,圉圉焉;少则洋洋焉,攸然而逝。‘”“丙穴”,本来是地名,在今陕西略阳县东南,其地有鱼穴。左思》蜀都赋《有“嘉鱼出于丙穴”句。这里是借指巨鱼所生活的深渊,活用典故,如同己出。“从”,“任从”的意思,任从那巨鱼摇头摆尾地回到深渊。一个“从”字,把渔人的那种无可奈何的怅惘之情表现淋漓尽致。上片结句进一步写渔人的心理活动:“谋自拙”是对“巨鱼漏网”的反省,自认谋拙、晦气,至于别人怎样说,那就由他去吧!渔人毕竟是旷达的。
在这片中,作者对渔人所流露的感情,是同情和怜悯的。词的下片,变换了笔调,从不同方面、不同角度描写渔人的生活。“昨夜”、“今宵”两句,是全词仅有的一组对句,描绘了渔人少有的闲适生活图景。“醉眠”、“独钓”是写渔人自己的有代表性的生活内容以少见多,以少总多:“昨夜”、“今宵”和“西浦月”、“南溪雪”,是通过时间与场景的迅速变换来表现渔人生活的旷放无拘。“妻子一船衣百结”则转写渔人全家的经济生活状况。此句字字用力,既有其具体性,又有其概括力,“衣百结”三字尤其着力,渔家的窘迫困顿,种种艰辛,都浓缩在这三字之中。如此一家,偎依在“子月”的寒水烈风之中,不言而喻,在这种形象画面里,凝聚着作者的同情。这也是当时渔民生活的真实写照,具有一定的社会代表性。结句则再转一笔,写渔人家庭生活中“贫也乐”的精神,虽穷困但团聚,自有其天伦之乐,而没有、也不知有人世间的那种离别之苦。“不知”一句,脱鞲而出,由对渔人一家生活的描写,猛宕一笔,转向对当时社会现实的揭示,且藏辞锋于婉转之中:明明是慨叹“人世多离别”,却又加“不知”二字,其实这里渔人的“不知”,正是作者所“深知”,唯其深知,才能这样由此及彼,不失时机,予以指斥,慨乎言之。这种结尾,如豹尾回顾,相当有力。
这首词最突出的特点是作者把渔人写成了劳动者,写成了真渔人。以前此类词中出现的渔人形象,主要是杂有政治色彩的隐士,他们或是“蓑笠不收船不系”的懒散,或是“一壶清酒一竿风”(均见《敦煌曲子词》)的安逸,或是坐在钓船而“梦疑身在三山岛”(周紫芝《渔家傲》)的幻想。他们“不是从前为钓者”,而是政治失意之后才“卷却诗书上钓船”(均见《敦煌曲子词》)别寻出路的,总之是“轻爵禄,慕玄虚,莫道渔人只为鱼”(五代李珣《渔父》)。洪适这首词笔下的渔人却是“为鱼”的,他靠撒网为生,不同于垂钓不设饵、志不在鱼的隐士。他也有“醉眠”的时侯,但那酒,是“长把鱼饯寻酒瓮”(见“正月”首),是自己劳动换来的。在这首词中,“西浦月”、“南溪雪”两句,点缀意境是很美的,再加上“醉眠”与“独钓”,似乎渔人也有点儿隐士风度了,但是词的下句便是“妻子一船衣百结”,直写其全家经济生活的艰辛,这是最能表现渔人处境的一笔,也正是以前词人笔下的“渔人”形象所独缺的。至于“西浦月”、“南溪雪”,那是大自然的美,是造物主赋予全人类的,而渔人在烈风寒水中能够享受的,还不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儿吗?
韩元吉词作鉴赏
韩元吉(1118
-1187)字无咎,开封雍丘人(《全宋词》谓许昌人),晚居上饶,号南涧翁。以荫为龙泉县主簿。高宗朝历官知建安县,除司农寺主簿。乾道三年(1167),除江东转运判官。四年,以朝散郎入守大理少卿,权中书舍人。八年,权吏部侍郎,次年权礼部尚书,充贺金生辰使。归,除吏部侍郎。淳熙元年(1174),出知婺州,明年,移知安府,旋召入为吏部尚书。五年,除龙图阁学士,知婺州。罢为提举太平兴国宫。淳熙十四年卒,年七十。《宋史翼》有传,少受业尹焞,吕祖谦为其婿。又尝举朱熹以自代。与叶梦得为世交。黄昇《中兴以来绝妙词选》卷三称其“名家文献,政事文学为一代冠冕”。有《南涧甲乙稿》七十卷,已佚。四库馆臣自《永乐大典》辑出二十二卷。有自编词集《焦尾集》,原本已佚,《彊村丛书》辑为《南涧诗馀》一卷。
●薄幸·送安伯弟
送君南浦。
对烟柳、青青万缕。
更满眼、残红吹尽,叶底黄鹂自语。
甚动人、多少离情,楼头水阔山无数。
记竹里题诗,花边载酒,魂断江干春暮。
都莫问功名事,白发渐、星星如许。
任鸡鸣起舞,乡关何在,凭高目尽孤鸿去。
漫留君住。
趁酴醿香暖,持怀且醉瑶台露。
相思记取,愁绝西窗夜雨。
 韩元吉词作鉴赏
词一开头就直叙送别事。“君”乃安伯弟也,但其生平不详。“送君南浦”是江淹《别赋》里著名的句子:“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这段话一直成为人们抒发惜别之情的意念载体。
只要一提到“送君南浦”,或只提出“南浦”两字,就会使那整段话的意境全出,令读者感受到一股感伤的意味。这首词也借用了这个句子,开门见山,迅速入题。
“对烟柳”至“叶底黄鹂自语”数句,铺叙当时景物。这里有“青青万缕”的柳条,有满眼的绿树,有藏在树叶深处鸣啭的黄鹂。它们的出现。是在“送君南浦”之后才出现的。“折柳赠别”是我国的古老传统,因而烟柳万缕就会使人产生分别的感伤的联想。而满眼绿树这一意思的表达,却是用“更满眼、残红吹尽”这样的句子,它调动人们的思维能力,去想象那残花在枝头片片被吹落的景象,以增添感伤的气氛。
文学描写的得天独厚之处,就在于它不但能描写现实存在的实景,而且能描写这一实景在此之前的情况的虚景,以虚景来表达实景的意思;故“残红吹尽”就是绿叶成阴之意。而树叶深处的“黄鹂自语”,则是反衬别离愁绪的。此句子当从杜甫的“隔叶黄鹂空好音”(《蜀相》)化出,黄鹂自乐而离人自苦,颇具弦外之音。一“更”字联上串下,使离愁别绪程度递增,表现得很有层次。
“甚动人、多少离情,楼头水阔山无数。”“甚动人”,点出“离情”之“动人”——使人伤感;点出送别之地是“楼头”;由楼头极目远望,只见水天空阔,乱山无数;那么,对方此去之远,其觌面之难再,已不不言自明了。行文至此,在内容上已自成一大段落——写出了送别时的情景。
“记竹里题诗”三句,回忆两人最近的交往之乐。“春暮”点出时令,显然是在此别之前的一段时间:“载酒”、“题诗”,那是文人最常见的交往活动,以“竹里”、“花边”作背景,更增加它的韵致。“魂断”二字,是痛快之极的意思,不指悲哀;这两字不但指“江干春暮”,也兼指“竹里题诗”和“花边载酒”;三句联成一片,描写出一段欢乐的生活。以“记”字领起,说明它是保存在记忆中的已经失去的欢乐,以反衬今日别离的苦痛。这样,在抒写别恨方面,又深入一层了。
下片开头换了个角度,通过联系各自身世和时局而大发感慨。从“都莫问”到“任鸡鸣起舞”,是慨叹空有壮志而功名未立白发渐生。这几句必须稍加解释,才能领会作者的深意。韩元吉《宋史》无传,其行实多不可考。据《南涧甲乙稿》,知道他曾做过信州幕僚、南剑州主簿、江东转运判官等职;乾道末年为吏部尚书,曾出使多国;淳熙元年(1174)以后,两知婺州,一宰建安,晚年归隐信州。从“都莫问功名事,白发渐、星星如许”来看,此词可能作于入为吏部尚书之前,那时他四十多岁,故作此语。但他的慨叹功名未立,并不完全是为了一己之私,这跟中原的恢复是有关系的。南宋的处境和东晋极为相似,故韩元吉用这个“鸡鸣起舞”的典故来策励自己。韩是河南许昌人,中原失守,“乡关何在,凭高目尽孤鸿去”。感叹乡关渺邈,有家难归,但目送归鸿而去,却也道出了爱国怀乡,建功立业之豪情。
“漫留君住”三句,又回到惜别,劝安伯姑且再片刻,持杯痛饮,这是舍不得分别的表现。“趁酴醿香暖”句的“酴醿”是酒名。黄庭坚《见诸人唱和酴醿诗辄次韵戏咏》“名字因壶酒”句任渊注引《王立之诗话》云:“酴醿本酒名也。世所开花本以其颜色似之,故取其名。”这里的“香暖”正是说酒。此言趁酒之香且温当持杯而醉:“瑶台露”是给美酒加上高级的赞辞。最后两句,是说不知何时才能重会,相约永远思念对方。“西窗夜雨”是取李商隐“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夜雨寄北》)的诗意,冠以“愁绝”二字,就是说西窗下共话别后情况的机会难得了。这样的结尾,给人留下了无限的惆怅。
韩元吉是南宋初期主战派人物之一,他和张孝祥、陆游、辛弃疾、陈亮等人都有交往,词作亦具有辛派悲壮豪放之气慨。即使在这首送别词中,也不例外。
此词气酣意足,感情深挚;叙述层次开合变化,紧凑协调。值得一提的是《薄幸》这个词牌很少人填写,这一首却写得十分工整,平仄、韵脚、句读都中可格律,堪为典范。虚字“对”、“更”、“甚”、“记”、“任”等使用得十分妥贴,处在领起的位置,又都是去声字,声律上造成一种苦涩的韵味,与词的内容情调很相称。
●六州歌头·桃花
东风着意,先上小桃枝。
红粉腻,娇如醉,倚朱扉。
隐映新妆面,临水岸,春将半,云日暖,斜桥转,夹城西。
草软莎平,跋马垂杨渡,玉勒争嘶。
认蛾眉凝笑,脸薄拂燕脂。
绣户曾窥,恨依依。
共携手处,香如雾,红随步,怨春迟。
消瘦损,凭谁问?
只花知,泪空垂。
旧日堂前燕,和烟雨,又双飞。
人自老,春长好,梦佳期。
前度刘郎,几许风流地,花也应悲。
但茫茫暮霭,目断武陵溪。
往事难追。
 韩元吉词作鉴赏
《六州歌头》这个词牌大多是与悲壮激越的声情联系在一起的,如李冠(一作刘潜)的“秦之草昧”,贺铸的“少年侠气”,张孝祥的“长淮望断”。宋人程大昌早就说过:《六州歌头》本是鼓吹曲,音调悲壮,不与艳词同科(《演繁露》)。但是,韩元吉的这首《六州歌头》偏与常情相反,竞是一首典型的艳词!
这就象古时布阵打仗那样,虽有“常法”,然而“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岳飞语),只要用兵者别具“运用变化”之良才,是能收到“出奇制胜”的妙效的。韩词那缠绵徘徊悱恻、低回往复之情,不就是通过短声促节、繁句密韵的此调而熨贴酣畅地表达出来了吗?
词题是“桃花”,但实际内容却是借桃花诉说一段香艳而哀怨的爱情故事。唐崔护《题都城南庄》诗云:“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作者借崔诗之韵,再引入一些有关桃花的典故、成句,构成此词的“骨架”。作者在这个骨架上加以渲染、变化、展衍、引申,添上了茂枝繁花,使它形成了现在这样娉娉的特有风姿。
开头先以春风怡荡、红桃初绽起兴。“东风着意,先上小桃枝”,意可两解。一说,桃花中有一种“小桃”的特殊极品,它在正月即行开放(见陆游《老学庵笔记》),因此此句解为春天刚刚来临,小桃就独得东风之惠而先行开放。另一说则作一般性的理解,“先上”云云意在突出桃花形象之鲜妍,谓其占尽一时春光之美。二说可以并存,并不妨碍对于词意的理解。
“红粉腻,娇如醉,倚朱扉”三句则佳人比花,且渐由花引人。李白《清平调词》云“云想衣裳花想容”,那是以花来比人;这儿却是以人比花,——你看这朵桃花,岂非那浓施红粉、娇痴似醉、斜倚朱扉的佳人?
这样的写法,不仅使静物富有了人的丽质和生气,更为下文的由花及人作了铺垫。于是乃引出了“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式的回忆:“记年时,隐映新妆面”两句,就是前两句唐诗的“翻版”。不过作者在此之后又作了大段的渲染:“临水岸,春将半,云日暖,斜桥转,夹城西。草软莎平,跋马垂杨渡,玉勒争嘶。认蛾眉凝笑,脸薄拂燕脂。”这里就交代了会面的时间、地点、所见佳人之面容,与前两句唐诗相比更显具体细腻。而这体现了宋词(长调)
“铺叙展衍”的特点以及《六州歌头》短句促节的“优越性”。读到此处,我们不难想象中词人如何与佳人邂逅,从这么细致委婉的笔触中我们不难感到词人钟情之深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词情忽生转折:“绣户曾窥,恨依依”。这两句中所包含的内容,实际上概括了两人之间的受情曲折:“绣户曾窥”写他寻访、追求佳人的过程:“恨依依”则写他寻人不遇或未能如愿的惆怅失意。作者在此一笔带过,不去为它多花笔墨。这是因为,这一段情节不是本词的重点,它只在上文的“初遇惊艳”和下文的“别后相思”中占着一个“过渡”的地位。所以下片就转入第二次详细的描写——对于今日此地睹花而不见伊人之懊恼情绪的尽情描绘。
下片开头即以一“共”字相转接。仍在当年“共携手处”(这就暗示他在“窥户不遇”之后终于与她会面、结合了。这中间省去许多情节,细心的读者自不难体会出来)徘徊,可现今所见之桃花却已非往日的艳娇花可比,它早变得落红随步、香薄似雾,因而作者不由得要埋怨起春光的迟暮了。接下去四句则继言自身面对落花而垂泪的相思苦痛:“消瘦损,凭谁问?只花知,泪空垂”。由于伊人已不复可见,所以自己被别离折磨得消瘦憔悴,只有桃花可以作证,而她则毫不知闻,这就更添了一层愁闷。这上面六句,又是从花写到人,以落花的凋谢来映衬自己的伤感之情。行文至此,心绪益发紊乱,故下文就错杂写来,越见其触物伤情、哀绪纷呈:“旧日堂前燕,和烟雨,又双飞”,这是由“旧日堂前”的双燕所对照引起的“孤栖”心绪(其中暗用了刘禹锡《乌衣巷》诗句):“人自老,春长好,梦佳期”,则从上文的“人不如燕”再次引出“春好人老”的悲感,且又以“梦佳期”三字绾合、呼应前面的“共携手”:“前度刘郎,几许风流地,花也应悲”,又一次扣住桃花,抒发了自己“刘邦重到”(暗用刘禹锡“桃花尽净菜花开”、“前度刘郎今又来”的诗意,又兼用刘晨、阮肇于天台逢仙女的典故)的伤逝心情。经过这一番缠绵往复的咏叹,最后结以“但茫茫暮霭,目断武陵溪,往事难追”,点明了感伤往事、旧梦难续的主题。因为“武陵”一语中暗藏着“桃花源”典故,所以仍与题面“桃花”关合。
总体来看,此词以咏“桃花”为线索,或明或暗地叙述了一段恋爱的故事:先在桃花似锦的良辰相遇,后在桃花陌上携手同游,再后来则旧地重来,只见桃花飘零而不见如花人的踪影,于是只能踯躅徘徊于花径,唏嘘生悲。而在诉说这段爱情的故事时,作者又始终紧扣着“桃花”这个题是面,曲折地抒发了自己的愁绪。所以确切说来,这首词是“咏物”与“咏怀”的巧妙集合,它是借物以抒情,借物以怀人。比之崔护那首结构较简单的七绝诗来,委婉风情和绮丽文采更胜一畴。而这,又是与作者活用《六州歌头》长调的特有声情分不开的。
 ●好事近·汴京赐宴闻教坊乐有感
凝碧旧池头,一听管弦凄切。
多少梨园声在,总不堪华发。
杏花无处避春愁,也傍野烟发。
惟有御沟声断,似知不呜咽。
 韩元吉词作鉴赏
宋孝宗乾道八年(1172)十二月,试礼部尚书韩元吉,利州观察使郑兴裔被遣为正、副使。到金朝去祝贺次年三月初一的万春节(金主完颜雍生辰)。行至汴梁(时为金人的南京)金人设宴招待。席间词人触景生情,百感交集,随后赋下这首小词。寄给陆游以后,陆游又写下《得韩无咎书寄使虏时宴东都驿中所作小阕》一诗,可作此词的参考。诗云:“大梁二月杏花开,锦衣公子乘传来。桐阴满第归不得,金辔玲珑上源驿。上源驿中捶画鼓,汉使作客胡作主。舞女不记宣和妆,庐儿(侍从)尽能女真语。书来寄我宴时词,归鬓知添几缕丝。有志未须深感慨,筑城会据拂云祠。”(见《剑南诗稿》卷四)可见金人的宴席是设在源驿。宋王明照《玉清新志》卷四云:“陈桥驿,在京师陈桥、封丘二门之间,唐为上元驿。……后来以驿为班荆馆,为虏使迎饯之所。”上元驿,盖即上源驿,北宋时既为“虏使迎饯之所”(犹今之宾馆或招待所),入金后当亦于此接待宋使。陆游诗不仅反映了设宴的地点,也大体说明了时间及歌舞伴饮的情况,对于此词的分析,是极有帮助的。
这首小词可谓字字哀婉,句句凄切,爱国情思通贯全篇。汴京原是宋朝故都,特别是上源驿原是宋太祖赵匡胤举行陈桥兵变、夺取后周政权、奠定宋朝基业的发祥地。可是经过“靖康之变”,这儿竟成了金人的天下。如今韩元吉来到这宋朝的故都,宋朝的发祥之地,江山依旧,人物全非,怎能不凄然饮泣?
词的上片运用了一个情境与它相似的历史事件,抒写此时此际的痛苦。据《明皇杂录》记载,天宝末年,安禄山叛军攻陷东都洛阳,大会凝碧池,令梨园子弟演奏乐曲,他们皆欷歔泣下,乐工雷海青则掷乐器于地,西向大恸。诗人王维在被囚禁中听到这一消息,暗地里写了一首诗:“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宫何日再朝天?秋槐叶落深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诗中描写了战后深宫的荒凉景象,表达了自己的哀苦心境。韩元吉此词,在措词与构思上,无疑是受到这首诗的影响。但它所写的矛盾更加尖锐,感情更加沉痛。
因为作者是直接置身于矛盾冲突之中,对心灵的震动更甚。“凝碧池”虽是以古喻今,属于虚指,而着一“旧”字,则有深沉的含义。偏偏就在这宋朝旧时“虏使迎饯之所”,听到宋朝旧时的教坊音乐,“汉使作客胡作主”,整个历史来了一个颠倒。这对于一个忠于宋朝的使者来说,该是多么强烈的刺激!上源驿的一草一木,教坊乐中的一字一腔,无不震憾着他的心灵,于是词人不禁发出一声感叹:“多少梨园声在,总不堪华发!”这是一个从声音到外貌的转化,其中蕴含着复杂的心理矛盾,包藏着无比深沉的隐痛。因为这音乐能触发人的悲愁,而悲愁又易催人衰老,所以说“总不堪华发”。词人以形象精炼的言语,道出了自己在特定环境下复杂心理活动,手法是极其高明的。
词的下片,构思尤为巧妙。开头两句,既点时间,亦写环境,并用杏花以自拟“杏花无处避春愁,也傍野烟发。”以虚带实,兴寄遥深,其中隐有深刻的含义。所谓写实,是指杏花在二月间开花,而汴京赐宴恰在其时。金人的万春节在其中都燕山(今北京市)举行庆典,韩元吉此行的目的地为燕山;其到汴京时间,当如前引陆游诗所云在二月中间。杏花无法避开料峭的寒风,终于在战后荒凉的土地上开放了;词人也象杏花一样,虽欲避开敌对的金人,但因身负使命,不得不参与宴会,不得不聆听令人兴感生悲的教坊音乐。词人以杏花自喻,形象美丽而高洁;以野烟象征战后荒凉景象,亦极富于意境。而“无处避春愁”五字,则是“词眼”所在。有此五字,则使杏花人格化,使杏花与词人产生形象上的联系。此之谓美学上的移情。“野烟”二字,虽从王维诗中来:“杏花”的意念,也可能受到王维诗中的“秋槐”句的启迪,但词人把它紧密地联系实境,加以发展与熔铸,已浑然一体,构成一个具有独特个性的艺术品。
结尾二句仍以拟人化的手法,抒发心中的悲哀。北宋汴京御沟里水,本是长年流淌的。可是经过战争的破坏,早已阻塞干涸了。再也听不到潺潺流淌的声音。这在寻常人看来可能没什么感觉,可是对韩元吉这位宋朝的使臣来说,却引起他无穷的感怆,他胸中怀有黍离之悲,故国之思,想要发泄出来,却碍于当时的处境。满腔泪水,让它咽入腹中。但这种感情又不得不抒发,于是赋予御沟流水以人的灵性,说它之所以不流,乃是由于理解到词人内心蕴有无限痛苦,怕听到呜咽的水声会引起抽泣。这样的描写是非常准确而又深刻的。人们读到这里,不禁在感情上也会引起共鸣。
●霜天晓角·题采石蛾眉亭
倚天绝壁,直下江千尺。
天际两蛾凝黛,愁与恨,几时极!
暮潮风正急,酒阑闻塞笛。
试问谪仙何处?
青山外,远烟碧。
 韩元吉词作鉴赏
据陆游《京口唱和序》云:“隆兴二年闰十一月壬申,许昌韩无咎以新番阳(今江西波阳)守来省太夫人于闰(润州,镇江)。方是时,予为通判郡事,与无咎别盖逾年矣。相与道旧故部,问朋俦,览观江山,举酒相属甚乐。”此词可能是元吉在赴镇江途中经采石时作。(他在镇江留六十日,次年正月即以考功郎征赴临安,故离镇江后不便再有采石之行。)《宋史。孝宗本纪》载,隆兴二年十月,金人分道渡淮,十一月,入楚州、濠州、滁州,宋朝震动,酝酿向金求和。这就是作此词的政治背景。
词的上片,采用于动写静手法。作者随步换形,边走边看。起句“倚天绝壁,直下江千尺”,气势不凡。先是见采石矶矗立前方,作者抬头仰视,只觉峭壁插云,好似倚天挺立一般。实际上,采石矶最高处海拔才一百三十一米,只因横空而来和截江而立,方显得格外倚峻。待作者登上峰顶的蛾眉亭后,低头俯瞰,又是另一幅图景。只觉悬崖千尺,直逼江渚。这开头两句,一仰一俯,一下一上,雄伟壮丽,极富立体感。
“天际两蛾凝黛,愁与恨,几时极!”作者骋目四望,由近及远,又见东、西梁山(亦名天门山)似两弯蛾眉,横亘西南天际。《安徽通志》载:“蛾眉亭在当涂县北二十里,据牛渚绝壁。前直二梁山,夹江对峙,如蛾眉然。”由此引出作者联想:黛眉不展,宛似凝愁含恨。其实,这都是作者情感的含蓄外露,把人的主观感受加于客观物体之上。
作者究竟恨什么呢?
韩元吉一贯主张北伐抗金,恢复中原故土,但反对轻举冒进。他愁的是金兵进逼,南宋当局抵抗不力,东南即将不保;恨的是北宋覆亡,中原故土至今未能收复。“几时极”三字,把这愁恨之情扩大加深,用时间的无穷不尽,状心事的浩茫广漠。
如果上片是由景生情,那么下片则又融情入景。
“暮潮风正急,酒阑闻塞笛。”暮,点明时间;兼渲染心情的暗淡。又正值风起潮涌,风鼓潮势,潮助风波,急骤非常。作者虽未明言这些景象所喻为何,但人们从中完全可以感受到作者强烈的爱憎情感。酒阑,表示人已清醒;塞笛,即羌笛,军中乐器。当此边声四起之时,作者在沉思什么呢?
“试问谪仙何处?青山外,远烟碧。”很自然地,作者想起了李白。李白曾为采石矶写下过著名诗篇,在人民口头还流传着许多浪漫神奇的故事,如捉月、骑鲸等:更为重要的是李白一生怀着“济苍生”和“安计稷”的政治抱负,希望能像东晋谢安那样“为君谈笑静胡沙”(《永王东巡歌。其二》)。但他壮志难酬,最后病死在当涂,葬于青山之上,至此已数百年;而今但见青山之外,远空烟岚缥碧而已。韩元吉虽然身任官职,但在当时投降派得势掌权的情况下,也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读者从虚无缥渺的远烟中,已能充分领悟到他此刻的心情了。
此词含意深长。它以景语发端,又以景语结尾;中间频用情语作穿插。但无论是景语或情语,都饶有兴致。并且此词虽名为题咏山水之作,但显然寓有作者对时局的感慨,流露出他对祖国河山和历史的无限热爱。向来被认作是咏采石矶的名篇。怪不得元代吴师道认为:在题咏采石蛾眉亭的词作中,没有一篇能赶得上这首词。(参阅唐圭璋《词话丛编·吴礼部词话》)此词收在韩元吉的词集中。黄昇中兴以来绝妙词选《录此篇,署为刘仙伦作,不知何据。但就风格而言,此词确与韩元吉他词近似;而不像是以学辛词著称的刘仙伦的作品。
朱淑真词作鉴赏
朱淑真号幽栖居士,钱塘(今浙江杭州)人。生平未详。况周颐《蕙风词话》卷四考其行实略云:幼警慧,善读书,文章幽艳,工绘事,晓音律。父官浙西。夫家姓氏失考,似初应礼部试,其后官江南者。淑真从宦,常往来吴越荆楚间。况周颐且断定其为北宋人。《全宋词》则系于南北宋之交,今姑依之。案魏序末署淳熙九年(1182),谓其真词“清新婉丽,蓄思含情,能道人意中事”。汲古阁本有其《断肠词》一卷。
●减字木兰花·春怨
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
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
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朱淑真词作鉴赏
朱淑真是是一位才貌出众、善绘画、通音律、工诗词的才女,但她的婚姻很不美满,婚后抑郁寡欢,故诗词中“多忧愁怨恨之语”。相传她出身富贵之家,至于她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其说不一。有的说她“嫁为市井民家妻”,有的说她的丈夫曾应礼部试,后又官江南,但朱与他感情不合。不管何种说法可信,有一点是相同的:即她所嫁非偶,婚后很不幸福。就所反映的内容看,这首词与她婚姻上的不同有密切关系。
“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两句,连用五个“独”字,充分表现出她的孤独与寂寞,似乎“独”字贯穿在她的一切活动中。“伫立伤神”等两句,紧承上句,不仅写她孤独,而且描绘出她的伤心失神。特别是“无奈轻寒著摸人”一句,写出了女词人对季节的敏感。“轻寒”二字,正扣题目“春怨”二字的“春”字,全词无一语及春,惟从“轻寒”二字,透露出春天的信息。“著摸”一词,宋人诗词中屡见,有撩拨、沾惹之意。如孔平仲《怀蓬莱阁》诗:“深林鸟语流连客,野径花香着莫人。”杨万里《和王司法雨中惠诗》诗:“无那春愁着莫人,风颠雨急更黄昏”。“著摸”即“着莫”,朱淑真词与杨万里诗用法完全相同。轻寒为什么撩惹春愁,失去爱情幸福的女词人深有体会;寡居的李清照感到“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声声慢》)。对自己的婚姻深感不满的朱淑真在“伫立伤神”之际,不禁发出“无奈轻寒著摸人”的吟咏,足见两位女词人在“轻寒”季节,有着共同的伤心之处。
下片进一步抒写女词人愁怨。“此情谁见”四字,承上启下,一语双兼,“此情”,既指上片的孤独伤情,又兼指下文的“泪洗残妆无一半”写出了女词人以泪洗面的愁苦。结穴处的两句,描绘自己因愁而病,因病添愁,愁病相因,以至夜不成眠的痛苦。
这首词语言自然婉转,通俗流丽,篇幅虽短,波澜颇多。上片以五个“独”字,写出了女词人因内心孤闷难遣而导致的焦灼无宁、百无一可的情状,全是动态的描写。“伫立伤神”两句,转向写静态的感觉,但意脉是相承的。下片用特写镜头摄取了两幅生动而逼真的图画:一幅是泪流满面的少妇,眼泪洗去了脸上大半的脂粉;另一幅是她面对寒夜孤灯,耿耿不寐。
“剔尽寒灯”的落脚点不在“剔”字(剪剔灯心的动作),而在“尽”字。“尽”字是体现时间的。所谓“梦又不成灯又烬”(欧阳修《玉楼春》),显然是彻夜无眠。对于孤凄愁病的闺中人,只写这一泪、这一夜的悲苦,其他日子里也是完全可以想象的。又何况是“此情谁见”,无人见,无人知,无人慰藉,无可解脱!自写苦情,情长词短,其体会之深,含蕴之厚,有非男性作家拟闺情之词所能及者。
●菩萨蛮
山亭水榭秋方半,凤帏寂寞无人伴。
愁闷一番新,双蛾只旧颦。
起来临绣户,时有疏萤度。
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
 朱淑真词作鉴赏
朱淑真本人的爱情生活极为不幸,作为一位女词人,她多情而敏感。词中写女主人公从缺月获得安慰,不啻是一种含泪的笑颜。无怪魏仲恭在《朱淑真断肠诗词序》中评价其词为“清新婉丽,蓄思含情,能道人意中事,同岂泛泛者所能及”。
“春秋多佳日”山亭水榭“的风光当分外迷人,但词人却以极冷漠的笔调作出此词,因为”良辰美景奈何天“,消除不了”凤帏“中之”寂寞“——独处无郎,还有什么赏心乐事可言呢?”凤帏“句使人联想到李商隐《无题》诗中的名句:”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如此情状,叫人怎不颦眉,怎不愁闷?有意味的是,词人使”愁闷“与”颦眉“分属于”新“”旧“二字。”旧“字以见女主人公愁情之久长”新“字则表现其愁情之与日俱增。一愁未去,一愁又生,这是”新“;而所有的愁都与相思有关,这又是”旧“。”新“”旧“二字相映成趣,更觉情深。
辗转反侧,失眠多时,于是乃有“起来”而“临绣户”似乎是在期待心上人的到来。然而户外所见,只不过“时有疏萤度”而已,其人望来终不来。此时,女主人公空虚寂寞的情怀,是难以排遣的。在这关键处,词人又却又写出了一丝安慰,也算是自慰吧!词人给她一点安慰,一轮缺月,高挂中天,并赋予它人情味,说它因怜悯闺中人的孤栖,不忍独圆。“多谢”二字,痴极妙极。同是写孤独情怀,苏东坡在圆月上做文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朱淑真则在缺月上做文章“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移情于物,怨谢由我,真有异曲同工同妙。此词最有兴味之所在正是结尾两句。
●眼儿媚
迟迟春日弄轻柔,花径暗香流。
清明过了,不堪回首,云锁朱楼。
午窗睡起莺声巧,何处唤春愁?
绿杨影里,海棠亭畔,红杏梢头。
 朱淑真词作鉴赏
朱淑真是一位多愁善感的女词人,这首词写一位闺中女子(实际上是作者自己)在明媚的春光中,回首往事而愁绪万端。
上片“迟迟春日弄轻柔,花径暗香流”两句,描绘出一幅风和日丽,花香怡人的春日美景。“迟迟春日”语出《诗经。七月》“春日迟迟”,“迟迟”指日长而暖。“弄轻柔”三字,言和煦的阳光在抚弄着杨柳的柔枝嫩条。秦观《江城子》词:“西城杨柳弄春柔。”“弄”字下得很妙,形象生动鲜明。对此良辰美景,主人公信步走在花间小径上,一股暗香扑鼻而来,令人心醉,春天多么美好啊!但是好景不长,清明过后,却遇上阴霾的天气,云雾笼罩着朱阁绣户,犹如给女主人公的内心罩上了一层愁雾,使她想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伤心往事。看来开头所写的春光明媚,并不是眼前之景,而是已经逝去的美好时光。不然和煦的阳光与云雾是很难统一在一个画面上,也很难发生在同一时间内。“云锁朱楼”的“锁”字,是一句之眼,它除了给我们云雾压楼的阴霾感觉以外,还具有锁在深闺的女子不得自由的象喻性。“锁”字蕴含丰富,将阴云四布的天气、深闺女子的被禁锢和心头的郁闷,尽括其中。
下片着重表现的是女主人公的春愁。这种春愁是由黄莺的啼叫唤起的。大凡心绪不佳的女子,最易闻鸟啼而惊心,故唐诗有“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之句。试想一个愁绪万端的女子,在百无聊赖之时,只好在午睡中消磨时光,午睡醒来,听到窗外莺声巧啭。不禁唤起了她的春愁。黄莺在何处啼叫呢?是在绿杨影里,还是在海棠亭畔,抑或是在红杏梢头呢?自问自答,颇耐人玩味。
这首词笔触轻柔细腻,语言婉丽自然。作者用鸟语花香来反衬自己的惆怅,这是以乐景写哀的手法。作者在写景上不断变换画面,从明媚的春日,到阴霾的天气;时间上从清明之前,写到清明之后;有眼前的感受,也有往事的回忆。既有感到的暖意,嗅到馨香,也有听到的莺啼,看到的色彩。通过它们表现女主人公细腻的感情波澜。下片词的自问自答,更是妙趣横生。词人将静态的“绿杨影里,海棠亭畔,红杏梢头”,引入黄莺的巧啭,静中有动、寂中有声,化静态美为动态美,使读者仿佛听到莺啼之声不断地从一个地方流播到另一个地方,使鸟啼之声富于立体感和流动感。这是非常美的意境创造。以听觉写鸟声的流动,使人辨别不出鸟鸣何处,词人的春愁,也像飞鸣的流莺,忽儿在东,忽儿在西,说不清准确的位置。这莫可名状的愁怨,词人并不说破,留给读者去想象,去补充。
●蝶恋花
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
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
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
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不潇潇雨。
 朱淑真词作鉴赏
宋代有不少“惜春”词。暮在景色不外具柳絮纷飞,杜鹃哀呜,暮雨淅沥,抒发的不过是作者的惋惜之情。然而,女词人朱淑真却通过丰富的想象力和贴切的拟人手法,将暮春景色表现得委婉多姿、细腻动人,在宋代诸多惜春之作中,显出它自己独有的艺术特色。
词中首先出现的是垂杨。“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三句,描绘了垂杨的绿姿。这种“万条垂下绿丝绦”(贺知章《咏柳》)的景色,对于阴历二月(即仲春时节),是最为典型的。上引贺诗中即有“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之句。它不同于“浓如烟草淡如金”的新柳(明人杨基《咏新柳》),也有别于“风吹无一叶”的衰柳(宋人翁灵舒《咏衰柳》)。为什么借它来表现惜春之情呢?主要利用那柔细如丝缕的枝条的构造成似乎可以系留着事物的联象。“少住春还去”,在作者的想象中,那打算系住春天的柳条没有达到目的,它只把春天从二月拖到三月末,春天经过短暂的逗留,还是决然离去了。
“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两句,对暮春景物作了进一层的描写。柳絮是暮春最鲜明的特征之一,所以诗人们说:“飞絮著人春共老”(范成大《暮春上塘道中》)、“飞絮送春归”(蔡伸《朝中措》)。他们都把飞絮同残春联系在一起。朱淑真却独出心裁,把天空随风飘舞的柳絮,描写为似乎要尾随春天归去,去探看春的去处,把它找回来,像黄庭坚在词中透露的:“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清平乐》)。比起简单写成“飞絮”“送春归”或“著人春意老”来,朱淑真这种“随春”的写法,就显得更有迂曲之趣。句中用“犹自”把“系春”同“随春”联系起来,造成了似乎是垂杨为了留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艺术效果。
像飞絮一样,哀鸣的杜宇(杜鹃鸟)也似看作是残春的标志。“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春残时节,花落草长,山野一片碧绿。远望着这暮春的山野,听到传来的杜鹃鸟的凄厉叫声,词人在想:杜鹃即使(便做)无情,也为“春去”而愁苦,因而发出同情的哀鸣,词人通过这摇曳生姿的一笔,借杜宇点出人意的愁苦,这就把上片中处于“暮后”的主人公引向台前。在上片,仅仅从“楼外”两个字,感觉到她的楼内张望;从“系春”“随春”,意识到是她在驰骋想象,主人公的惜春之情完全是靠垂杨和柳絮表现出来的。现在则由侧面烘托转向正面描写。
“把酒送春春不语”。系春既不可能,随春又无结果,主人公看到的只是暮春的碧野,听到的又是宣告春去的鸟鸣,于是她只好无可奈何地“送春”了。
阴历三月末是春天最后离去的日子,古人常常在这时把酒举杯,以示送春。唐末诗人韩偓《春尽日》诗有“把酒送春惆怅在,年年三月病恹恹”之句。朱淑真按照旧俗依依不舍地“送春”,而春却没有回答。她看到的只是在黄昏中忽然下起的潇潇细雨。作者用一个“却”字,把“雨”变成了对春的送行。这写法同王灼的“试来把酒留春住,问春无语,帘卷西山雨”(《点绛唇》)相似,不过把暮雨同送春紧密相连,更耐人寻味:这雨是春漠然而去的步履声呢,还是春不得不去而洒下的惜别之泪呢?
这首词同黄庭坚的《清平乐》都将春拟人,抒惜春情怀,但写法上各有千秋。黄词从追访消逝的春光着笔,朱词从借垂柳系春、飞絮随春到主人公送春,通过有层次的心理变化揭示主题。相比之下,黄词更加空灵、爽丽,朱词则较多寄情于残春的景色,带有凄忱的情味,这大概和她的身世有关。
 ●清平乐·送春
风光紧急,三月俄三十。
拟欲留连计无及,绿野烟愁露泣。
倩谁寄语春宵?
城头画鼓轻敲。
缱绻临歧嘱付,来年早到梅梢。
 朱淑真词作鉴赏
唐贾岛《三月晦赠刘评事》诗云:“三月正当三十日,风光别我苦吟身。共君今夜不须睡,未到晓钟犹是春。”命意新奇,女词人朱淑真因其意而用之于词,构思更奇。
词的起句便奇突。风光通常只能用秀丽、迷人写来形容,与“紧急”搭配很是奇特。留春之意已引而未发。紧补一句“三月俄三十”,此意则跃然纸上。这两句属于倒置,比贾诗从月日说起,尤觉用笔跳脱。
一般写春暮,止到三月,点出“三十(日)”,更见暮春之“暮”。日子写得如此具体,读来却不板滞,盖一句之中,已具加倍之法。而用一“俄”字渲染紧急气氛,比贾句用“正当”二字,更有生气。在三月三十日这个临界的日子里,春天就要消逝了。“拟欲留连计无及”,一方面把春天设想为远行者,另一方面又俨有送行者在焉,“拟欲留连”者究竟是谁?似是作者自谓,观下句则又似是“绿野”了。暮春时节,红瘦绿肥,树木含烟,花草滴露,都似为无计留春而感伤呢。写景的同时,又把自然景物人格化了。上两句与下两句,一催一留,大有“方留恋处,兰舟催发”的意趣,而先写紧催,后写苦留,尤觉词情叠宕。
上片已构成一个“送别”的局面。催的催得“紧急”,留的“留连无计”,只好抓紧时机作临别赠言罢。
故过片即云“倩谁寄语春宵”。上片写惜春却未露一个“春”字,此处以“春宵”出之,乃是因为这才是春光的最后一霎,点睛点得恰是地方。春宵渐行渐远,需要一个称职的使者追及传语的。“倩谁”?——“城关画鼓轻敲”,此句似写春宵这境,同时也就是一个使者在自告奋勇。读来饶有意味,隐含比兴手法。唐宋时城楼定时击鼓,为城坊门启闭之节,日击二次:五更三筹击后,听人行。昼漏尽击后,禁人行。叫做“咚咚鼓”。鼓声为时光之友伴,请它传语甚妙。“敲”上着一“轻”字,便带有微妙的感情色彩,恰是“缱绻”软语的态度。“临歧”二字把“送别”的构思表现得更加明显。最末一句即“临歧嘱咐”的“缱绻”的情话:“来年早到梅梢。”不道眼前惜别之情,而说来年请早,言轻意重,耐人寻味。“早到梅梢”尤为妙笔生花之语。盖百花迎春,以凌寒独放的梅花为最早,谓“早到梅梢”,似嫌梅花开的还不够早,盼归急切,更见惜春感情的强烈。把春回的概念,具象化为早梅之开放,又创出极美的诗歌意象,使全词意境大大生色。整个下片和贾岛诗相比,实在是别开生面,更有异彩。
贾岛诗只是诗人自己寄语朋友,明表惜春之意。而此词却通篇不见有人,全用比兴手法创造了一个神话般的送别场面:时间是三月三十日,行者是春天,送行愁泣是“绿野”,催发者为“风光”,寄语之信使为“画鼓”,……俨然是大自然导演的一出戏剧。而作者本人惜春之意,即充溢于字里行间,读之尤觉妙趣横生。
●清平乐
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
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
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
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
 朱淑真词作鉴赏
上片写一对男女游湖遇雨,为之小驻。语序倒是词中常见现象,本词上片即为一个倒装句。女主人公与男友相约游湖,先是“携手藕花湖上路”,这大约是西湖之白堤吧,那里的藕花当已开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呢。也许这对情侣最初就是相约赏花而来,不料遇上“一霎黄梅细雨”。正是这场梅雨及撩拨着人的“烟”呀“露”呀,留他们停步了,总得找个避雨的处所吧。“留我须臾住”的“我”,乃是复数,相当于“我们”。游湖赏花而遇雨,却给他们造成了一个幽清的环境和难得亲近的机会。真乃因祸得福也。
下片写女主人公大胆的举动及归来后异常的心理。
“一霎黄梅细雨”使西湖谢绝游众,因而在他们小住的地方,应当没有第三者在场。否则,当人面就搂搂抱抱,未免轻狂。须知这里“娇痴不怕人猜”之“人”,与“和衣睡倒人怀”之“人”实际上只是一个,都是就男友而言。当时情景应是这样的:由于女主人公难得与男友单独亲近,一旦相会于幽静场所,遂难自持,“娇痴”就指此而言。其结果就是“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碧玉歌》)。“睡倒人怀”即拥抱伏枕于恋人肩上,李后主所谓“一向偎人颤”、“教君恣意怜”也。这样的热情,这样的主动,休说外人,即使自己的男友也不免一时失措或诧异。但女人主公不管许多,“不怕人猜”,打破了“授受不亲”一类清规戒律,遂有了相恋以来第一次甜蜜的体验。
正因为是第一次,感觉也就特别强烈而持久。“最是分携时候”,多么依依不舍:“归来懒傍妆台”,何等心荡神迷!两笔就把一个初欢后的女子情态写活了。
全词情多而不亵贵在写出少女真实的体验。本来南朝乐府中已有类似描写,但那是民歌。如今出现在宋时女词人之手,该是何等的勇气。道学家们虽不免诋之为“淫娃佚女”、“有失妇德”。然而词论家仍不吝予以高度的赞扬:“易安‘眼波才动被人猜’,矜持得妙;淑真‘娇痴不怕人猜’,放诞得妙。均善于言情。”(《莲子居词话》卷二)
 ●谒金门·春半
春已半,触目此情无限。
十二阑干闲倚遍,愁来天不管。
好是风和日暖,输与莺莺燕燕。
满院落花帘不卷,断肠芳草远。
 朱淑真词作鉴赏
在这首词中作者抒发因所嫁非偶而婚后日日思念意中人却无法相见的痛苦之情。开端两句:“春已半,触目此情无限”,通过女主人公的视觉和对暮春景象的感受,道出了她的无限伤感之情。“此情”究竟指的是什么?这里并未明说,从词的下文及作者婚事不遂意来看,是思佳偶不得,精神孤独苦闷;是惜春伤怀,叹年华消逝。“无限”二字,有两层意思:一是说明作者此时忧郁心情的浓重,大好春色处处都触发她的忧思;二是表明作者的隐忧永无消除之日,有如“一江春水向东流”之势。
接着,作者用行为描写形象地表现了她的愁绪:“十二阑干闲倚遍,愁来天不管。”古词曾有“倚遍阑干十二楼”之句与此近似。此句写女主人公愁怀难遣、百无聊赖、无所栖息的情态。“遍”字,写出呆留时间之长。“闲”字,看来显得轻松,实则用意深重,这正表现了作者终日无逅、时时被愁情困锁不得稍脱的心境。她因无法排遣愁绪,只得发出“愁来天不管”的怨恨。此句写得新颖奇特,天,本无知觉,无感情,不管人事。而她却责怪天不管她的忧愁,这是因忧伤至极而发出的怨恨,是自哀自怜的绝望心声。
剥削阶级社会的女子不能自主自己的婚事,常常怨天尤人。《诗·鄘风·柏舟》的“母也天只!不谅人只!”写的是一个女子爱上一个青年,她的母亲却强迫她给另一个人,她誓死不肯,呼娘唤天,希望能谅察她的心。朱淑真心中虽也有恋人,但她却不能违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嫁给一个庸俗之徒,故她痛苦的感情比《柏舟》中那个女子更强烈、更深沉。
过片,具体写对自然景物的感喟:“好是风和日暖,输与莺莺燕燕。”大好春光,风和日暖,本应为成双佳人享受,可是自己因孤寂忧伤而无心赏玩,全都白白地送给了莺燕,这既表现出对莺燕的羡妒,又仅映了现实的残酷无情。说得何等凄苦!莺莺、燕燕,双字叠用,并非是为了凑成双数,而是暗示它们成双成对,以反衬自己单身只影,人不如鸟,委婉曲折地表现孤栖之情,含蓄而深邃。作者在诗集《恨春五首》之二里写道:“莺莺燕燕休相笑,试与单栖各自知!”造语虽异,立意却同。
末两句进一步表现作者的情思:“满院落花帘不卷,断肠芳草远。”它不但与开头两句相照应,而且隐曲地透露了她愁怨的根源。她在诗中说:“故人何处草空碧,撩乱寸心天一涯。”(《暮春有感》)“断肠芳草连天碧,春不归来梦不通。”(《晚春有感》)由相比可知,她所思念的人在漫天芳草的远方,相思而又不得相聚,故为之“断肠”。全词至此结束,言有尽而意无穷,读来情思缱绻,荡气回肠,在我们脑海里留下一个凝眸远方、忧伤不能自己的思妇形象。这与晏殊的“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踏莎行》)、李清照的“人何处,连天芳草,望断归来路”(《点绛唇》),词意相同,但朱淑真写得隐晦,而晏、李说得明朗,敢直言“意中人”、“人何处”,这是因为晏殊不受封建礼教的束缚,李清照思念丈夫为人情所不能非议,故他们没有顾忌。而朱淑真婚后思念情人则被视为非法,故难以明言。
侯寘词作鉴赏
侯寘(生卒年不详)字彦周,东武(今山东诸城)人。晁谦之之甥,南渡后居长沙,曾为耒阳县充,乾道、淳熙间尚在世。有《懒窟词》一卷。所作《眼儿媚》词,注云“效易安体”,今李清照原词未见。又有鼓子词二首,皆为金陵府会所作。饶宗颐《词籍考》卷三:“《直斋书录》云:”其母舅晁留守者,谦之也,绍兴中以直学士知建康‘。按谦之,即绍兴十八年刊《花间集》于建康者,直斋’知建康‘句,自属谦之。四库馆臣乃误会以属侯寘。审《懒窟词》作于建康数首,并有颂府主意,如’甘棠‘’归觐‘之句,不应有自誉自祷也。集中有饯朱少章词。少章为晁说之兄之女婿,建炎初使金,绍兴十三年始归,次年卒。词云’三年牢落荒江恪‘,当是建炎二年春间饯其奉使之作。集中题干支者最后为’壬午元宵‘,则绍兴三十二年也。杨诚斋《江湖集》有《和侯彦周知县招饮》诗,乃乾道二年(1166)丙戍所作,此彦周当是侯寘。
●四犯令
月破轻云天淡注,夜悄花无语。
莫听《阳关》牵离绪。
拚酩酊花深处。
明日江郊芳草路,春逐行人去。
不似茶蘼开独步,能着意留春住。
 侯寘词作鉴赏
这首词写离别,与一般的离歌写法不同。作者并不正面渲染离愁别绪的深重,而是独出心裁地借助新奇丰富的想象,通过对人物心理感受的细致描绘,曲折委婉地写出离人真挚而沉重的情感,可谓含蓄空灵,别开生面。
上片写临别情景。先用写意手法疏笔勾勒别夜景色:“月破轻云天淡注。”轻风微抚云朵,月儿穿过云层,天淡如水,月光似银,呈现出一片朦胧恬淡的夜景。这一句,显然从张先的名句“云破月来花弄影”中行到启发,写将入夜后的凄尚清景象写得极为传神。
但在写景的同时又将人物的情思富于其中。接着,“夜悄花无语”,进一步将景与情交织在一起,“悄”,点明了夜深人静,“花无语”以花喻人,实写人无语,即柳永《雨霖铃》“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之意,均以“无语”形容惆怅心情之极尽,不过这里化实为虚,手法更婉曲罢了。“莫听《阳关》牵离绪”,紧承上句,点出“无语”的原因,原来是分别在即,离绪牵人愁肠。《阳关》,指名曲《阳关三叠》,是流传最广、传唱最久的送别曲,这里却说“莫听”,不忍听也。盖因其辞情、声情皆悲凄,此刻反增离人痛苦,故不忍听,离愁的深重难遣自不言喻。无可奈何,只有借酒来麻醉自己,于是“拚酩酊花深处。”“酩酊”,已是大醉不已,更着一“拚”字,这就十分形象而又入木三分地刻画出人物因无法摆脱离愁而独对花丛拚命痛饮的狂态,透露出他内心无法慰藉的痛苦和无可告语的悲哀。这样的描写,比柳永词中“都门帐饮无绪”效果更强烈,更能震撼读者。以上所写,不过是未别之情景,却使人凄然欲绝。
过片宕开一笔,推想别后情景:“明日江郊芳草路,春逐行人去。”用芳草写离情,是古典诗词中常见的手法,如李煜《清平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便是以无尽的芳草喻绵长的离恨。这句却以常术奇,自铸新词,使蕴意更加深厚。你看,明明是行人踏着芳草路远行,却想象是芳草追逐行人的脚步远去;明明是人已远行而芳草依旧,却想象是人走春尽。这样,由芳草和离愁想象出来的春天和行人的内在联系,便使他忽东奇想:如果能够阻止春天的脚步,不就可以留住远行的人了吗?那么什么能够留住春天呢?作者想到了似蘼,这是花期最迟、暮春才开的一种花朵,苏轼《杜沂游武昌以茶蘼花菩萨泉见饷》说:“茶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又有诗说:“开到茶蘼花事了。”待花事将尽再来花放,延长了花期,不就等于留住了春天?人要能象茶蘼这样把春光、也把行人留到最后一刻该多好呢!可惜,人世间每每事与愿违,“不似茶蘼开独步,能着意留春住。”“独步”是“独一无二”的意思。春花到此时已剩茶蘼,故云“独步”。但纵使茶蘼开晚,能“着意留春”,又能留得几分?何况“不似”乎!两句婉转地说“强欲留春春不住”(欧阳修《渔家傲》)。留春计,暗指留人无计,词到此戛然而止。下片写的是人物心中的一段痴想,虽不可能实现,却动人而又真挚地表达了因无计留人而产生的深沉惆怅和叹惋,与上片的不忍分别相呼应,真实细腻地刻画出离人分别前的情绪和微妙的心理活动,读之使之回味无尽。
段痴想,虽不可能实现,却动人而又真挚地表达了因无计留人而产生的深沉惆怅和叹惋,与上片的不忍分别相呼应,真实细腻地刻画出离人分别前的情绪和微妙的心理活动,读之使之回味无尽。
赵彦端词作鉴赏
赵彦瑞()字德庄,号介庵,鄱阳(今江西波阳)人。宋宗室。绍兴八年(1138)进士。十二年(1142)任为左修职郎、钱塘县主簿,迁建州观察推官。历知饶州馀干县,充福建路提点刑狱司傒办公事。隆兴元年(1163),除国子监丞,迁吏部员外郎,出知江州。乾道三年(1167),除直显谟阁、江南东路转运副使。五年,移福建转运副使,迁左司郎中,除太常少卿。六年,以直宝文阁知建宁府,改提点浙东路刑狱,坐衢州帐历稽期,削两秩,主管台州崇道观。淳熙二年卒,年五十五。韩元吉为撰墓志铭(《南涧甲乙稿》卷二一),谓其“力学能文,风度洒落,词辩纚纚”,“闻其诗词一出,人嗜之往往如啗美味”。有《介庵集》十卷、外集三卷、《介庵词》一卷。
 ●点绛唇·途中逢管倅
憔悴天涯,故人相遇情如故。
别离何遽,忍唱《阳关》句!
我是行人,更送行人去。
寒蝉鸣处,回首斜阳暮。
 赵彦端词作鉴赏
不知此词作于何时何地,管倅身份也不详。(倅,称州郡副贰之官,如通判)。从词中所叙的情况可以知道,作者与管倅是好友,他们在途中相逢,不久又分手。作者客中送别,感到格外凄怆,便写了这首诗。
“憔悴天涯,故人相遇情如故”。憔悴,困苦貌;天涯,这里指他乡。“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特别是当两人都处在困苦的境遇中,久别重逢,深情似旧,其乐可知。作者极言相遇之乐,目的正在于引出下文的别离之苦。这叫做“欲抑故扬”,乃一种为文跌宕的妙法。
“别离何遽,忍唱《阳关》句!”久别重逢后却要分离,那种苦痛是难以表达的。唐代诗人李益《喜见外弟又言别》云:“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司空曙《云阳馆与韩绅宿别》云:“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更有明朝恨,离怀惜共传。”都细致地表达出那种因乍见时大喜过望而别离时却悲苦加倍的心情。赵彦端也不例外。
他联想起王维《送元二使安西》中“西出阳关无故人”的著名诗句。后来以此诗谱入乐府,名《阳关曲》,为送别之歌。但作者此时连唱《阳关》的心情也没了,为什么呢?因为他是客中送别,比王维居长安送友人西行时还更多了一层愁苦。因此,这两句很自然地过渡到下片,引出“我是行人,更送行人去”的喟叹了。
“愁无据。寒蝉鸣处,回首斜阳暮。”无据,即无端、无边无际之意。这无边无际的愁苦,该怎样形容呢?词人巧妙地将它融入于景物描写之中,用凄切的寒蝉和暗淡的夕阳光将它侧面烘托出来。“寒蝉鸣”为声,“斜阳暮”为色;前者作用于听觉,后者作用于视觉。这样通过声色交互而引起读者诸种感觉的移借,派生出无穷无尽的韵味来。清人吴衡照说得好:“言情之词,必借景色映托,乃具深沉流美之致。”(《莲子居词话》卷二)否则,若只是“愁呀!愁呀”地唠叨不停,就难免有粗俗浅露之弊了。
纪昀评赵彦端《介庵词》说:“多婉约纤秾,不愧作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九八)但此词婉约而不“纤秾”,通篇未用一纤秾词语,仅用的“阳关”一典也为一般读者所熟知;不失为一首风格淡雅而兼委曲的佳构。
王千秋词作鉴赏
王千秋生平事迹不详。字锡老,号审斋,东平(今属山东)人,流寓金陵。有《审斋词》一卷,毛晋《审斋词跋》称其词“多酬贺篇,绝少绮艳之态”。《四库总目提要》则谓其词“体本《花间》,而出入于东坡门径,风格秀拔,要自不杂俚音。南渡之后,亦卓然为一作手”。集中有《水调歌头。呈梁次张》词。次张名安世。绍兴二十四年(1154)进士,官衡山令时,赠审斋诗有“中州文献儒一门,异县萍逢家百口”、“岂无厚禄故人来,为办草堂留野叟”诸句,盖其科举不第,其时或旅食长沙其词《瑞鹤仙。寿韩元吉》有“却借乘轺,布宣宽政”句,似为乾道二年(1166)间元吉为江东漕时作。
●醉落魄
惊鸥扑蔌。
萧萧卧听鸣幽屋。
窗明怪得鸡啼速。
墙角烂斑,一半露松绿。
歌楼管竹谁翻曲?
丹唇冰面喷馀馥。
遗珠满地无人掬。
归著红靴,踏碎一街玉。
 王千秋词作鉴赏
这首《醉落魄》造语工丽、用意生新,在结构上多巧思。词人抓住清晨时个人对外界物象的一些感受来细致刻画,用以暗示内心的微妙世界。上片描写词人刚睡醒时独卧室中的所闻所见,下片想象外面歌楼夜宴归来的情景,两相对比、烘托,表现了自己闲适的心境。这首小词并没有特别深刻的含义,它只巧妙地把一个个镜头剪接起来,构成奇物的意象,上片跟下片所描绘的两组画面是截然不同的,读者必须凭自己的想象将它们联系想来。
冬日的清晨。词人拥衾高卧。听,外边传来阵阵扑翅之声,是谁把眠鸥惊起?寒风蓦地吹过,萧萧的馀响顿时,回荡在幽屋中。一起二语,先从听觉落笔,那是人刚醒来时的第一感受。“卧听”两字,带起全篇。“窗明”句,兼写听觉和视觉。“怪得”,惊诧语。
把鸡啼与天亮联系起来,人已经开始思想活动了。埋怨鸡啼之“速”,可想见一夜睡眠的安适。“墙角”二句,已是推窗所见。墙角上色彩斑斓,露出半截子松树的苍绿。的确是一幅笔墨洗炼的图画,使人想象到墙外充满生气的一切。
“歌楼管竹谁翻曲”,下片首句即来个转折。画面不断地跳跃,变换,似乎与上片全无干系,其实仍是紧接“卧听”写来。歌楼中通宵达旦地宴乐,还依稀听到歌女们在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新曲。“翻曲”,按照旧曲谱作新词。“丹唇”二句,是在幽屋中的词人进一步发挥想象。“丹唇冰面”,形容歌女唇红肤白。“喷馀馥”,即所谓“吐气若兰”。“遗珠”句,极写宴乐时的情景。歌女头上的球翠洒满一地,也没有人去捧起,不难想象主人的放纵与豪奢。“归著红靴,踏碎一街玉。”写宴罢归去。“玉”,喻月色。苏轼《西江月》:“可惜一溪风月,莫教踏碎琼瑶。”行人的红靴与街上的白月互相辉映,色彩鲜明,与上片的“烂斑”“松绿”恰成对照。一静一动,一淡一浓,表现了各异的情趣。
此词在写作手法上是颇具特色的。上片写惊鸥,写鸡啼,写松绿,写风声日影,都是眼前景物;下片写歌楼,写歌女,写遗珠,写红靴白月,都从想象得之。词人是通过个人主观感受去表现这些事物的,其实,词中所强调表现的,是作者真实的内心生活。这跟西方现代派诗歌的艺术特征有某些相似之处。词人欲以巧胜人,着意造境设色,移步换形,给人以新异不凡的感受,而词的意旨却变得晦涩难明了。这种特殊的艺术技巧,在宋词中似不常见,也可以算是词人的独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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