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诸侯之君,广其土地革命时期之富,而奋其兵革之强以骄士

58cv网址导航先秦思想史\尸子明堂
  尸子说,夫高显尊贵,利天下之径也,非仁者之所以轻也。何以知其然耶?日之能烛远,势高也;使日在井中,则不能烛十步矣。舜之方陶也,不能利其巷下;南面而君天下,蛮夷戎狄皆被其福。目在足下,则不可以视矣。天高明,然后能烛临万物;地广大,然后能载任群体。其本不美,则其枝叶茎心不得美矣,此古今之大径也。是故圣王谨修其身以君天下,则天道至焉、地道稽焉、万物度焉。
  这里讲的就很明达——地位是要利用来做事的,所以它恰恰不是个人的事情,而是关乎公共啊!很多人处处表白:我不愿啊我不想……其实只是私心。但是说私心,又觉得这个词还不太透彻,所以应该更推进了一步说,是私思维!一般触及个什么事,人们都会不自觉地、本能的从己出发,这就是私思维。比如说,谦虚是美德——什么、你想成大师……?这就是私思维!他也不想想,如果大家都是那么谦退的君子,后人来盘存这一段历史,发现并没有什么伟大的遗产,会不会谩骂、找前人算账呢?这是很显然、很简单的道理。所以从这里来说,即使为了后代,我们也必须伟大,这是推不掉的,是难以推诿、推辞的,而只能身自任之,余可知矣。因此,中国人讲的谦虚是美德,其实呢?说穿了并不是什么谦虚,把这一历史话语翻译一下,其本质原来是——嫉妒是美德啊!
  私思维重,就容易闹情绪;闹情绪,就直接导致泛恩怨化;而泛恩怨化妨碍进化,尤其是对政治的干扰太大了!中国历史的教训即在此(其实人类都是一样的)。所以在这里,我们又得出了一条重要的名理律,简言之就是——私思维律。我们看日常生活中,点点滴滴都是实例。比如说,辛辛苦苦写了一本书,他人只是不咸不淡两句恭维话——看不懂!那意思好像是在夸奖对方:写得好!实际上呢?把中国人的这种惯常的话语(方式)翻译一下,就是——我懒得看!试问:我们写东西,就是为了建设性,否则辛苦一场见鬼去?难道写作就是出于虚荣、为了虚荣、图谋虚荣、基于虚荣吗?荒谬!必须懂、非看明白不可啊!否则哪有建设性呢?基础永远起不来。只要是人搞出来的,人类就一定懂得,除非是他不想让别人明白。
  所以说,仁者是不会轻视地位的,因为他是公思维——轻视地位,就是轻视平台!关键只是——地位要正当地奋斗得来,是不是这样?这下就澄清了,怪不得以前扯不清楚呢,耽误多少事!至于说三道四的,那是假清高,恰恰是世俗的表现,感情幼稚。《颜氏家训》也说过,世俗的名望和地位是必要的,怎么少得呢?否则玩不转了!这是理智、务实的态度。那些必要条件乃是利天下的实实在在的途径,怎么可以否定呢?所以说,仁者就是公共人士,这与德位理论是不冲突的。真正基于私思维的,反而在在都是羽毛论,那才是私脑筋——羽毛论是私脑筋的地标!说起来好像很道德,其实不是迂腐、就是自饰。何以知道就是这样的呢?好比灯笼挂得高,才能照得远;要是把灯笼下降到井里,那就没有光了。这里我们做了一点转换,用太阳打比方不如用灯笼现成。所以还是尸子讲得明白,这就是势啊!常人都知道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其实一切都是识势,识势就是冷静、理智、务实。只是,识势是为了握势而用之,如果借口势而死于势下,那就成了现实的奴才和奴隶了,所以这两者是不能混淆的——我为现实主、不为现实奴。
  尸子说,舜在野烧制陶器的时候,不能利邻里;后来上去了,连少数民族都受益。太阳高高在上,才能照耀万物;大地宽广,方能厚德载物,这是古今的通势,没办法的。位子是做事的平台,否则怎么办、可行性呢?这是常识嘛。所以说,王者修身而君,这就是明德了——万物都各得其分、在自己的限度以内安处。
古者明王之求贤也,不避远近,不论贵贱,卑爵以下贤,轻身以先士。故尧从舜于畎亩之中,北面而见之,不争礼貌,此先王之所以能正天地、利万物之故也。今诸侯之君,广其土地之富,而奋其兵革之强以骄士;士亦务其德行、美其道术以轻上,此仁者之所非也。曾子曰:取人者必畏,与人者必骄。今说者怀畏而听者怀骄,以此行义,不亦难乎?非求贤务士、而能致大名于天下者,未之尝闻也。夫士不可妄致也——覆巢破卵,则凤凰不至焉;[夸]胎焚夭,则麒麟不往焉;竭泽漉鱼,则神龙不下焉。夫禽兽之愚而不可妄致也,而况于火食之民乎?是故曰:待士不敬,举士不信,则善士不往焉;听言,耳目不懼,视听不深,则善言不往焉。孔子曰:大哉,河海乎!下之也。夫河下天下之川,故广;人下天下之士,故大。故曰:下士者得贤,下敌者得友,下众者得誉。故度于往古,观于先王,非求贤务士而能立功于天下,成名于后世者,未之尝有也。夫求士不遵其道而能致士者,未之尝见也。然则先王之道可知已,务行之而已矣。
  以己下人,谈何容易?尤其是像华民族这样喜欢攀比、斗气的人群——龙都是云中物,下不来的,故只能分。所以还是老子看的透,但凡大思想家,都是了解国民性的大师,无一例外——哦,原来思想就是了解!
  先秦之士,希望自己见用,所以要讲、要强调亲士、待士、下士、先士,原来根源在这里。其实人都是很可怜的,常令人生兔死狐悲之感。古人为什么老提尧、舜?那种事情太好了嘛——要是自己……以前我们抽象地理会前人说这事,还以为古人多么清高、向往美好政治,原来事关乎己,这一层更实在——尧、舜原来是个现实问题啊!不过时过2000年,还提这一节,即便在战国,也未免刻舟求剑了。当时就是个诸侯与士各不买账的时代,至于少数混出来了、而在历史中留名的人物,毕竟只是极稀的纵横之才,那不是普通人士都能胜任的。现代人来看当初的故事,惊心动魄、血雨腥风,化为几个闲闲的自然段,似乎显得轻易了,还回去试试看?
  至于孔子说,河海比众水都低下,这是为了海纳百川——水往低处流,所以河海纳众川,怪不得说海拔呢;人也是这样,你不下士,是不可能来士的。而没有人员,则不可能成功。这个理儿,大家都知道,关键是在行(实做)。补充一句,下敌者得友,这句话,现在的人切不可盲从,一定要分情况,为什么呢?因为古人讲这话,乃是限于中国境内,而中国人与其他人类是不一样的,特点不同。所以,如果机械地盲从,就是对其他人群想当然了,终必危殆!可不慎乎?像有的民族,你就不能尊重它、你尊重它是尊重不好的,因为它就只犯贱、认狠,毫无反思力,你怎么把它当人类对待、奈何?所以不分情况而下敌、幻想得友,非至愚不为也!那么对别的人群应该怎样做呢?调查研究、精确分类、切身感受,然后知行矣!
  回想80年代,传媒老喜欢讲一些模范故事,比如说谁谁把《红楼梦》抄写了一遍,于是一举成名……于是很多人为了混出来,也照着电视上的报导、效而行之。比如一个农民用大张的白纸抄《三国演义》,农活全由老婆承担,做成后求爹爹告奶奶地请电视台报道一下以自售,还不是活得太苦太可怜了,想尽了办法要混出来,这都是苍凉众生;先秦诸子,亦难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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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汉书艺文志》杂家:“《尸子》二十篇”,隋唐《志》并同。宋时全书已亡,王应麟《汉志考证》云:“《李淑书目》存四卷,《馆阁书目》止存二篇,合为一卷。”其本皆不传。近所传者,有震泽任氏本、元和惠氏本、阳湖孙氏本。任本凡三篇,曰仁意,曰君治,曰广释,实皆攈摭佚文,傅会旧目。继培初读其书,就所揽掇,表识出处,纠拾遗谬,是正文字。后得惠孙之书,以相比校,颇复有所疑异。乃集平昔疏记,稍加釐订。以《群书治要》所载为上卷,诸书称引与之同者分注于下。其不载《治要》而散见诸书者为下卷,引用违错及各本误收者别为存疑,附于后。谨按刘向别录,称《尸子》书凡六万余言,今兹撰录,盖十失八,可为叹息。然由所概见推竟端委,尚有可意会者。张湛注《列子》,其序云:“《庄子》、《慎到》、《韩非》、《尸子》、《淮南》,玄示旨归,多称其言。”今按“归人”之说见《天瑞篇》,“言行响影”之说见《说符篇》,其所诵述定非数言。《淮南子坠形训》云:“水圆折者有珠,方折者有玉,清水有黄金,龙渊有玉英。”又云:“北极有不释之冰。”其说皆本《尸子》。章怀太子注《后汉书》,(3)谓《尸子》书“二十篇,十九篇陈道德仁义之纪,一篇言九州险阻,水泉所起”,《坠形》之文当在此篇。准是以求,则《坠形训》“九山”“九塞”“九薮”及“水泉”诸说必皆用《尸子》可知。又因引“赎人”而知为子贡事,引“悦尼来远”而知为叶公问政,引“汤德及禽兽”而知为解网,触类引伸,课虚以责有,是在好学者之深思矣。刘向序《荀子》谓《尸子》著书“非先王之法,不循孔氏之术”。刘勰又谓其“兼总杂术,术通而文钝”。今原书散佚,未究大恉,诸家征说,率旨采撷精华,翦落枝叶,单词剩谊,转可宝爱。其书原本,先民时有窃取,后出诸子又或餐挹其中,传相蹈袭。今辄刺取各书,略明归出,欲以证释同异。《史记孟荀列传》言楚有尸子,《集解》引刘向《别录》云:“楚有尸子,疑谓其在蜀。今按《尸子》书,晋人也,名佼,秦相卫鞅客也。卫鞅商君谋事画计,立法理民,未尝不与佼规也。商君被刑,佼恐并诛,乃亡逃入蜀。”《汉志》班固自注又以佼为鲁人,晋、鲁字形相近,未能定其然否云。
嘉庆十有六年岁在重光协洽阳月月既望萧山汪继培识。
学不倦,所以治己也;教不厌,所以治人也。夫茧,舍而不治,则腐蠹而弃;使女工缫之,以为美锦,大君服而朝之。身者茧也,舍而不治则知行腐蠹;使贤者教之,以为世士,则天下诸侯莫敢不敬。是故子路,卞之野人;子贡,卫之贾人;颜涿聚,盗也;颛孙师,驵也。孔子教之,皆为显士。夫学譬之犹砺也,昆吾之金而铢父之锡,使干越之工,铸之以为剑而弗加砥砺,则以刺不入,以击不断。磨之以砻砺,加之以黄砥,则其刺也无前,其击也无下。自是观之,砺之与弗砺其相去远矣。今人皆知砺其剑,而弗知砺其身。夫学,身之砺砥也。夫子曰:“车唯恐地之不坚也,舟唯恐水之不深也。”有其器则以人之难为易,夫道以人之难为易也。是故曾子曰:“父母爱之,喜而不忘;父母恶之,惧而无咎。”然则爱与恶,其于成孝无择也。史鰌曰:“君,亲而近之,至敬以逊;貌而疏之,敬无怨。”然则亲与疏,其于成忠无择也。孔子曰:“自娱于櫽括之中,直己而不直人,以善废而不邑邑,蘧伯玉之行也。”然则兴与废,其于成善无择也。”屈侯附曰:“贤者易知也,观其富之所分,达之所进,穷之所不取。”然则穷与达,其于成贤无择也。是故爱恶、亲疏、废兴、穷达皆可以成义,有其器也。桓公之举管仲,穆公之举百里,比其德也。此所以国甚僻小,身至秽污,而为政于天下也。今非比志意也而比容貌,非比德行也而论爵列,亦可以却敌服远矣。农夫比粟,商贾比财,烈士比义。是故监门、逆旅、农夫、陶人皆得与焉。爵列,私贵也;德行,公贵也。奚以知其然也?司城子罕遇乘封人而下,其仆曰:“乘封人也,奚为下之?”子罕曰:“古之所谓良人者,良其行也;贵人者,贵其心也。今天爵而人,良其行而贵其心,吾敢弗敬乎?”以是观之,古之所谓贵非爵列也,所谓良非先故也。人君贵于一国而不达于天下,天子贵于一世而不达于后世,惟德行与天地相弊也。爵列者,德行之舍也,其所息也。《诗》曰:“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仁者之所息,人不敢败也。天子诸侯,人之所以贵也,桀纣处之则贱矣。是故曰“爵列非贵”也。今天下贵爵列而贱德行,是贵甘堂而贱召伯也,亦反矣。夫德义也者,视之弗见,听之弗闻,天地以正,万物以遍,无爵而贵,不禄而尊也。
鹿驰走无顾,六马不能望其尘,所以及者,顾也。土积成岳,则楩枏豫章生焉;水积成川,则吞舟之鱼生焉;夫学之积也,亦有所生也。
范献子游于河,大夫皆在。君曰:“孰知栾氏之子?”大夫莫答。舟人清涓舍楫而答曰:“君奚问栾氏之子为?”君曰:“自吾亡栾氏也,其老者未死,而少者壮矣,吾是以问之。”清涓曰:“君善修晋国之政,内得大夫而外不失百姓,虽栾氏之子,其若君何?君若不修晋国之政,内不得大夫而外失百姓,则舟中之人皆栾氏之子也。”君曰:“善哉言!”明日朝,令赐舟人清涓田万亩,清涓辞。君曰:“以此田也,易彼言也,子尚丧,寡人犹得也。”古之贵言也若此。
臣天下,一天下也。一天下者,令于天下则行,禁焉则止。桀纣令天下而不行,禁焉而不止,故不得臣也。目之所美,心以为不义,弗敢视也;口之所甘,心以为不义,弗敢食也;耳之所乐,心以为不义,弗敢听也;身之所安,心以为不义,弗敢服也。然则令于天下而行、禁焉而止者,心也。故曰:“心者,身之君也。”天子以天下受令于心,心不当则天下祸;诸侯以国受令于心,心不当则国亡;匹夫以身受令于心,心不当则身为戮矣。祸之始也,易除,其除之;不可者,避之。及其成也,欲除之不可,欲避之不可。治于神者,其事少而功多。干霄之木,始若蘖足,易去也;及其成达也,百人用斧斤,弗能偾也。熛火始起,易息也;及其焚云梦、孟诸,虽以天下之役,抒江汉之水,弗能救也。夫祸之始也,犹熛火蘖足也,易止也。及其措于大事,虽孔子、墨翟之贤,弗能救也。屋焚而人救之,则知德之;年老者使涂隙戒突,终身无失火之患,而不知德也。入于囹圄、解于患难者,则三族德之;教之以仁义慈悌则终身无患,而莫之德。夫祸亦有突,贤者行天下而务塞之,则天下无兵患矣,而莫之知德也。故曰“圣人治于神,愚人争于明”也。天地之道,莫见其所以长物而物长,莫见其所以亡物而物亡。圣人之道亦然,其兴福也,人莫之见而福兴矣;其除祸也,人莫之知而祸除矣,故曰“神人”。益天下以财为“仁”,劳天下以力为“义”,分天下以生为“神”。修先王之术,除祸难之本,使天下丈夫耕而食,妇人织而衣,皆得戴其首,父子相保,此其分万物以生,益天下以财,不可胜计也。神也者,万物之始,万物之纪也。
行有四仪,一曰志动不忘仁,二曰智用不忘义,三曰力事不忘忠,四曰口言不忘信。慎守四仪,以终其身,名功之从之也,犹形之有影,声之有响也。是故志不忘仁,则中能宽裕;智不忘义,则行有文理;力不忘忠,则动无废功;口不忘信,则言若符节。若中宽裕而行文理,动有功而言可信也,虽古之有厚功大名,见于四海之外,知于万世之后者,其行身也,无以加于此矣。
夫高显尊贵,利天下之径也,非仁者之所以轻也。何以知其然耶?日之能烛远,势高也;使日在井中,则不能烛十步矣。舜之方陶也,不能利其巷下;南面而君天下,蛮夷戎狄皆被其福。目在足下,则不可以视矣。天高明,然后能烛临万物;地广大,然后能载任群体。其本不美,则其枝叶茎心不得美矣。此古今之大径也,是故圣王谨修其身以君天下,则天道至焉,地道稽焉,万物度焉。古者明王之求贤也,不避远近,不论贵贱,卑爵以下贤,轻身以先士。故尧从舜于畎亩之中,北面而见之,不争礼貌。此先王之所以能正天地利万物之故也。今诸侯之君,广其土地之富、而奋其兵革之强以骄士;士亦务其德行、美其道术以轻上,此仁者之所非也。曾子曰:“取人者必畏,与人者必骄。”今说者怀畏而听者怀骄,以此行义,不亦难乎?非求贤务士而能致大名于天下者,未之尝闻也。夫士不可妄致也,覆巢破卵,则凤皇不至焉;刳胎焚夭,则麒麟不往焉;竭泽漉鱼,则神龙不下焉。夫禽兽之愚而不可妄致也,而况于火食之民乎?是故曰:“待士不敬,举士不信,则善士不往焉;听言,耳目不瞿,视听不深,则善言不往焉。”孔子曰:“大哉河海乎,下之也!”夫河下天下之川故广,人下天下之士故大。故曰:“下士者得贤,下敌者得友,下众者得誉。”故度于往古,观于先王,非求贤务士而能立功于天下、成名于后世者,未之尝有也。夫求士,不遵其道而能致士者,未之尝见也。然则先王之道可知,己务行之而已矣。
天地生万物,圣人裁之。裁物以制分,便事以立官。君臣、父子、上下、长幼、贵贱、亲疏,皆得其分。曰治爱得分,曰仁施得分,曰义虑得分,曰智动得分,曰适言得分,曰信皆得其分,而后为成人。明王之治民也,事少而功立,身逸而国治,言寡而令行。事少而功多,守要也;身逸而国治,用贤也;言寡而令行,正名也。君人者,苟能正名,愚智尽情,执一以静,令名自正,令事自定,赏罚随名,民莫不敬。周公之治天下也,酒肉不撤于前,钟鼓不解于悬。听乐而国治,劳无事焉;饮酒而贤举,智无事焉;自为而民富,仁无事焉。知此道也者,众贤为役,愚智尽情矣。
明王之道,易行也。劳不进一步,听狱不后皋陶;食不损一味,富民不后虞舜;乐不损一日,用兵不后汤武。书之不盈尺简,南面而立,一言而国治,尧舜复生,弗能更也。身无变而治,国无变而王,汤武复生,弗能更也。执一之道,去智与巧。有虞之君天下也,使天下贡善;殷周之君天下也,使天下贡才。夫至众贤而能用之,此有虞之盛德也。
三人之所废,天下弗能兴也;三人之所兴,天下弗能废也。亲曰不孝,君曰不忠,友曰不信,天下弗能兴也;亲言其孝,君言其忠,友言其信,天下弗能废也。夫符节,合之则是非自见。行亦有符,三者合,则行自见矣。此所以观行也。诸治官临众者,上比度以观其贤,案法以观其罪,吏虽有邪僻,无所逃之,所以观胜任也。群臣之愚智日效于前,择其知事者,而令之谋群臣之所举;日效于前,择其知人者,而令之举群臣之治乱;日效于前,择其胜任者,而令之治群臣之行,可得而察也。择其贤者而举之,则民竞于行;胜任者治,则百官不乱;知人者举,则贤者不隐;知事者谋,则大举不失。夫弩机,损若黍则不钩,益若□则不发。言者,百事之机也。圣王正言于朝,而四方治矣。是故曰:“正名去伪,事成若化;以实核名,百事皆成。”夫用贤使能,不劳而治;正名覆实,不罚而威。达情见素,则是非不蔽;复本原始,则言若符节。良工之马易御也,圣王之民易治也,其此之谓乎?
若夫名分,圣(潇雨按,原刻为繁体,作“圣”。)之所审也。造父之所以与交者,少操辔,马之百节皆与;明王之所以与臣下交者,少审名分,群臣莫敢不尽力竭智矣。天下之可治,分成也;是非之可辨,名定也。无过其实,罪也;弗及,愚也。是故情尽而不伪,质素而无巧。故有道之君,其无易听,此名分之所审也。若夫临官治事者,案其法则民敬事;任士进贤者,保其后则民慎举;议国亲事者,尽其实则民敬言。孔子曰:“临事而惧,希不济。”《易》曰:“若履虎尾,终之吉。”若群臣之众皆戒慎,恐惧若履虎尾,则何不济之有乎?君明则臣少罪。夫使众者,诏作则迟,分地则速,是何也?无所逃其罪也。言亦有地,不可不分也。君臣同地,则臣有所逃其罪矣。故陈绳则木之枉者有罪,措准则地之险者有罪,审名分则群臣之不审者有罪。夫爱民,且利之也,爱而不利,则非慈母之德也;好士,且知之也,好而弗知,则众而无用也;力于朝,且治之也,力而治,则劳而无功矣。三者虽异,道一也。是故曰:“审一之经,百事乃成;审一之纪,百事乃理。”名实判为两,合为一。是非随名实,赏罚随是非。是则有赏,非则有罚,人君之所独断也。明君之立也,正其貌,庄其心,虚其视,不躁其听,不淫审分,应辞以立于廷,则隐匿疏远,虽有非焉,必不多矣。明君不用长耳目,不行间谍,不强闻见,形至而观,声至而听,事至而应。近者不过,则远者治矣;明者不失,则微者敬矣。家人、子侄和,臣妾力,则家富,丈人虽厚,衣食无伤也;子侄不和,臣妾不力,则家贫,丈人虽薄,衣食无益也,而况于万乘之君乎?国之所以不治者三:不知用贤,此其一也;虽知用贤,求不能得,此其二也;虽得贤,不能尽,此其三也。正名以御之,则尧舜之智必尽矣;明分以示之,则桀纣之暴必止矣。贤者尽,暴者止,则治民之道不可以加矣。听朝之道,使人有分。有大善者必问孰进之,有大过者必云孰任之,而行赏罚焉,且以观贤不肖也。今有大善者不问孰进之,有大过者不问孰任之,则有分无益。已问孰任之而不行赏罚,则问之无益。已是非不得尽见谓之蔽,见而弗能知谓之虚,知而弗能赏谓之纵,三者乱之本也。明分则不蔽,正名则不虚,赏贤罚暴则不纵,三者治之道也。于群臣之中,贤则贵之,不肖则贱之;治则使之,不治则□之;忠则爱之,不忠则罪之。贤不肖,治不治,忠不忠,由是观之,犹白黑也。陈绳而斲之,则巧拙易知也。夫观群臣亦有绳,以名引之,则虽尧舜不服矣。虑事而当,不若进贤;进贤而当,不若知贤;知贤又能用之,备矣。治天下之要在于正名,正名去伪,事成若化,苟能正名,天成地平。为人臣者,以进贤为功;为人君者,以用贤为功。为人臣者,进贤是自为置上也,自为置上而无赏,是故不为也;进不肖者,是自为置下也,自为置下而无罪,是故为之也。使进贤者必有赏,进不肖者必有罪,无敢进也者为无能之人,若此则必多进贤矣。
恕者,以身为度者也。己所不欲,毋加诸人。恶诸人,则去诸己;欲诸人,则求诸己。此恕也。农夫之耨,去害苗者也;贤者之治,去害义者也。虑之无益于义而虑之,此心之秽也;道之无益于义而道之,此言之秽也;为之无益于义而为之,此行之秽也。虑中义则智为上,言中义则言为师,事中义则行为法。射不善而欲教人,人不学也;行不修而欲谈人,人不听也。夫骥惟伯乐独知之,不害其为良马也。行亦然,惟贤者独知之,不害其为善士也。
卷上 治天下
治天下有四术,一曰忠爱,二曰无私,三曰用贤,四曰度量。度量通则财足矣,用贤则多功矣,无私百智之宗也,忠爱父母之行也。奚以知其然?父母之所畜子者,非贤强也,非聪明也,非俊智也,爱之忧之,欲其贤己也,人利之与我利之无择也,欲其贤己也,人利之与我利之无择也,此父母所以畜子也。然则爱天下,欲其贤己也,人利之与我利之无择也,则天下之畜亦然矣,此尧之所以畜天下也。有虞氏盛德,见人有善,如己有善;见人有过,如己有过。天无私于物,地无私于物,袭此行者,谓之天子。诚爱天下者,得贤。奚以知其然也?弱子有疾,慈母之见秦医也不争礼貌;在囹圄,其走大吏也不爱资财。视天下若子,是故其见医者不争礼貌,其奉养也不爱资财。故文王之见太公望也,一日五反;桓公之奉管仲也,列城有数。此所以国甚僻小,身至秽污而为正于天下也。郑简公谓子产曰:“饮酒之不乐,钟鼓之不鸣,寡人之任也;国家之不乂,朝廷之不治,与诸侯交之不得志,子之任也。子无入寡人之乐,寡人无入子之朝。”自是以来,子产治郑,城门不闭,国无盗贼,道无饿人。孔子曰:“若郑简公之好乐,虽抱钟而朝可也。”夫用贤,身乐而名附,事少而功多,国治而能逸。
凡治之道,莫如因智;智之道,莫如因贤。譬之犹相马而借伯乐也,相玉而借猗顿也,亦必不过矣。今有人于此,尽力以为舟,济大水而不用也;尽力以为车,行远而不乘也,则人必以为无慧。今人尽力以学,谋事则不借智,处行则不因贤,舍其学不用也。此其无慧也,有甚于舍舟而涉、舍车而走者矣。
治水潦者,禹也;播五种者,后稷也;听狱折衷者,皋陶也。舜无为也,而天下以为父母。爱天下莫甚焉。天下之善者,惟仁也。夫丧其子者,苟可以得之,无择人也。仁者之于善也亦然。是故尧举舜于畎亩,汤举伊尹于雍人。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雠。仁者之于善也,无择也,无恶也,惟善之所在。尧问于舜曰:“何事?”舜曰:“事天。”问:“何任?”曰:“任地。”问:“何务?”曰:“务人。”平地而注水,水流湿;均薪而施火,火从燥,召之类也。是故尧为善而众美至焉,桀为非而众恶至焉。
烛于玉烛,饮于醴泉,畅于永风。春为青阳,夏为朱明,秋为白藏,冬为玄英。四时和,正光照,此之谓玉烛。甘雨时,降万物以嘉,高者不少,下者不多,此之谓醴泉。其风,春为发生,夏为长嬴,秋为方盛,冬为安静,四气和,为通正,此之谓永风。
舜南面而治天下,天下太平。烛于玉烛,息于永风,食于膏火,饮于醴泉。舜之行,其犹河海乎?千仞之溪亦满焉,蝼蚁之穴亦满焉。由此观之,禹汤之功不足言也。
因井中视星,所视不过数星;自丘上以视,则见其始出,又见其入。非明益也,势使然也。夫私心,井中也;公心,丘上也。故智载于私,则所知少;载于公,则所知多矣。何以知其然?夫吴越之国,以臣妾为殉,中国闻而非之,怒则以亲戚殉一言。夫智在公,则爱吴越之臣妾;在私,则忘其亲戚。非智损也,怒弇之也。好亦然。《语》曰:“莫知其子之恶也。”非智损也,爱弇之也。是故夫论贵贱、辨是非者,必且自公心言之,自公心听之,而后可知也。匹夫爱其宅,不爱其邻;诸侯爱其国,不爱其敌。天子兼天下而爱之大也。
墨子贵兼,孔子贵公,皇子贵衷,田子贵均,列子贵虚,料子贵别囿。其学之相非也,数世矣而已,皆弇于私也。天、帝、皇、后、辟、公、弘、廓、宏、溥、介、纯、夏、幠、冢、晊、昄,皆大也,十有余名而实一也。若使兼、公、虚、衷、平易、别囿一实也,则无相非也。
尧养无告,禹爱辜人,汤武及禽兽,此先王之所以安危而怀远也。圣人于大私之中也为无私,其于大好恶之中也为无好恶。舜曰:“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舜不歌禽兽而歌民。汤曰:“朕身有罪,无及万方;万方有罪,朕身受之。”汤不私其身而私万方。文王曰:“苟有仁人,何必周亲?”文王不私其亲而私万国。先王非无私也,所私者与人不同也。
松柏之鼠不知堂密之有美枞。
孔子曰:“欲知则问,欲能则学,欲给则豫,欲善则肄。”国乱,则择其邪人而去之,则国治矣;胸中乱,则择其邪欲而去之,则德正矣。天下非无盲者也,美人之贵明目者众也;天下非无聋者也,辨士之贵聪耳者众也;天下非无乱人也,尧舜之贵可教者众也。孔子曰:“君者,盂也;民者,水也。盂方则水方,盂圆则水圆。”上何好而民不从?昔者勾践好勇而民轻死,灵王好细腰而民多饿。夫死与饿,民之所恶也,君诚好之,百姓自然,而况仁义乎?桀纣之有天下也,四海之内皆乱,而关龙逢、王子比干不与焉,而谓之皆乱,其乱者众也;尧舜之有天下也,四海之内皆治,而丹朱、商均不与焉,而谓之皆治,其治者众也。故曰:“君诚服之,百姓自然;卿大夫服之,百姓若逸;官长服之,百姓若流。”夫民之可教者众,故曰“犹水”也。
德者,天地万物得也;义者,天地万物宜也;礼者,天地万物体也。使天地万物皆得其宜、当其体者,谓之大仁。食所以为肥也,壹饭而问人曰奚若,则皆笑之。夫治天下,大事也,今人皆壹饭而问奚若者也。善人以治天地则可矣,我奚为而人善?仲尼曰:“得之身者得之民,失之身者失之民。不出于户而知天下,不下其堂而治四方,知反之于己者也。”以是观之,治己则人治矣。
仁义圣智参天地。天若不覆,民将何恃何望?地若不载,民将安居安行?圣人若弗治,民将安率安将?是故天覆之,地载之,圣人治之。圣人之身犹日也,夫日圆尺,光盈天地。圣人之身小,其所烛远。圣人正己,而四方治矣。上纲苟直,百目皆开;德行苟直,群物皆正。政也者,正人者也。身不正则人不从。是故不言而信,不怒而威,不施而仁。有诸心而彼正,谓之至政。今人曰:“天下乱矣,难以为善。”此不然也。夫饥者易食,寒者易衣,此乱而后易为德也。
卷下 散见诸书文汇辑
天地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
日五色,至阳之精,象君德也。五色照耀,君乘土而王。
少昊金天氏,邑于穷桑,日五色,互照穷桑。
使星司夜,月司时,犹使鸡司晨也。
虹霓为析翳。
慧星为欃枪。
春为忠。东方为春。春,动也。是故鸟兽孕寍,草木华生,万物咸遂,忠之至也。
夏为乐。南方为夏。夏,兴也;南,任也。是故万物莫不任兴,蕃殖充盈,乐之至也。
秋为礼。西方为秋。秋,肃也,万物莫不肃敬,礼之至也。
冬为信。北方为冬。冬,终也;北,伏方也。是故万物至冬皆伏,贵践若一,美恶不减,信之至也。
昼动而夜息,天之道也。
八极之内,有君长者,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故曰:天左舒而起牵牛,地右辟而起毕昴。
八极为局。
凡水,其方折者有玉,其圆折者有珠。清水有黄金,龙渊有玉英。
朔方之寒,冰厚六尺,木皮三寸。北极左右有不释之冰。
寒,凝冰裂地。
荆者非无东西也,而谓之南,其南者多也。
傅岩在北海之洲。
赤县州者,实为昆仑之墟。其东则卤水岛山,左右蓬莱。玉红之草生焉,食其一实而醉卧,三百岁而后寤。
泰山之中有神房、阿阁、帝王录。
燧人上观辰星,下察五木,以为火。
燧人之世,天下多水,故教民以渔。
虙牺氏之世,天下多兽,故教民以猎。伏羲始画八卦、列八节而化天下。
神农氏治天下,欲雨则雨。五日为行雨,旬为谷雨,旬五日为时雨。正四时之制,万物咸利,故谓之神。
神农氏夫负妻戴,以治天下。尧曰:“联之比神农,犹旦与昏也。”
神农氏七十世有天下,岂每世贤哉!牧民易也。
子贡问孔子曰:“古者黄帝四面,信乎?”孔子曰:“黄帝取合己者四人,使治四方,不谋而亲,不约而成,大有成功,此之谓四面也。”
黄帝斩蚩尢于中冀。
四夷之民,有贯匈者,有深目者,有长肱者,黄帝之德尝致之。
尧有建善之旌。
尧立诽谤之木。
尧南抚交阯,北怀幽都,东西至日月之所出入,有余日而不足于治者,恕也。
人之言君天下者,瑶台九累,而尧白屋;黼衣九种,而尧大布;宫中三市,而尧鹑居;珍羞百种,而尧粝饭菜粥;骐驎青龙,而尧素车玄驹。
舜兼爱百姓,务利天下。其田历山也,荷彼耒耜,耕彼南亩,与四海俱有其利;其渔雷泽也,旱则为耕者凿渎,俭则为猎者表虎。故有光若日月,天下归之若父母。
舜事亲养老,为天下法。其游也,得六人,曰雒陶、方回、续身、伯阳、东不识、秦不空,皆一国之贤者也。
舜一徙成邑,再徙成都,三徙成国,其致四方之士。尧闻其贤,征之草茅之中。与之语礼,乐而不逆;与之语政,至简而易行;与之语道,广大而不穷。于是妻之以媓,媵之以蛾,九子事之,而托天下焉。
舜受天下,颜色不变;尧以天下与舜,颜色不变。知天下无能损益于己也。
务成昭之教舜曰:“避天下之逆,从天下之顺,天下不足取也;避天下之顺,从天下之逆,天下不足失也。”
舜云:“从道必吉,反道必凶,如影如响。”
舜举三后,而四死除。何为四死?饥渴、寒晦、勤劳、斗争。
古者,龙门未辟,吕梁未凿。河出于孟门之上,大溢逆流,无有邱陵、高阜,灭之,名曰洪水。禹于是疏河决江,十年不窥其家,手不爪,胫不生毛,生偏枯之病,步不相过,人曰禹步。
山行乘樏,泥行乘蕝。
禹治水,为丧法曰:毁必杖,哀必三年,是则水不救也。故使死于陵者葬于陵,死于泽者葬于泽,桐棺三寸,制丧三日。
禹兴利除害,为万民种也。
禹长颈乌喙,面貌亦恶矣,天下从而贤之者,好学也。
汤问伊尹曰:“寿可为耶?”伊尹曰:“王欲之,则可为;弗欲,则不可为也。”
汤之德及鸟兽矣。
汤之救旱也,乘素车白马,著布,身婴白茅,以身为牲,祷于桑林之野。当此时也,弦歌鼓舞者禁之。
武王伐纣,鱼辛谏曰:“岁在北方,不北征。”武王不从。
武王亲射恶来之口,亲斫殷纣之颈,手污于血,不温而食。当此之时,犹猛兽者也。
武王已战之后,三革不累,五刃不砥,牛马放之历山,终身弗乘也。
昔者武王崩,成王少,周公旦践东宫,履乘石,祀明堂,假为天子七年。
昔周公反政,孔子非之曰:“周公其不圣乎?以天下让,不为兆人也。”
人之欲见毛嫱、西施,美其面也;夫黄帝、尧舜、汤武,美者非其面也。人之所欲观焉,其行也;欲闻焉,其言也。而言之与行皆在《诗》《书》矣。
黄帝曰合宫,有虞氏曰总章,殷人曰阳馆,周人曰明堂,此皆所以名休其善也。
欲观黄帝之行于合宫,观尧舜之行于总章。
有虞氏身有南亩,妻有桑田,神农并耕而王,所以劝耕也。
尧瘦,舜墨,禹胫不生毛,文王至日昃不暇饮食,故富有天下,贵为天子矣。
昔者舜两眸子,是谓重明,作事成法,出言成章。
文王四乳,是谓至仁。
夫尧舜所起,至治也;汤武所起,至乱也。问其成功孰治,则尧舜治;问其孰难,则汤武难。
人戴冠蹑履,誉尧非桀,敬士侮慢,故敬侮之誉毁,知非其取也。
昔夏桀之时,至德灭而不扬,帝道掩而不兴,容台振而掩覆,犬群而入泉,彘衔薮而席隩,美人婢首墨面而不容,曼声吞炭内闭而不歌。飞鸟铩翼,走兽决蹄,山无峻干,泽无佳水。
桀为璇室、瑶台、象廊、玉床,权天下,虐百姓。于是汤以革车三百乘伐于南巢,收之夏宫,天下宁定,百姓和辑。
昔者桀纣纵欲长乐,以苦百姓。珍怪远味,必南海之荤,北海之盐,西海之菁,东海之鲸。此其祸天下亦厚矣。
六马登糟邱,方舟泛酒池。
伯夷、叔齐饥死首阳,无地故也;桀放于历山,纣杀于鄗宫,无道故也。有道无地则饿,有地无道则亡。
鲁哀公问孔子曰:“鲁有大忘,徙而忘其妻,有诸?”孔子曰:“此忘之小者也。昔商纣有臣曰王子须,务为谄,使其君乐须臾之乐,而忘终身之忧,弃黎老之言,而用姑息之谋。”
孔子谓子夏曰:“商,汝知君之为君乎?”子夏曰:“鱼失水则死,水失鱼犹为水也。”孔子曰:“商,汝知之矣。”
费子阳谓子思曰:“吾念周室将灭,涕泣不可禁也。”子思曰:“然今以一人之身,忧世之不治,而涕泣不禁,是忧河水浊而以泣清之也。”
人知用贤之利也,不能得贤,其何故也?夫买马不论足力,而以白黑为仪,必无走马矣;买玉不论美恶,而以大小为仪,必无良宝矣;举士不论才,而以贵势为仪,则伊尹、管仲不为臣矣。
有医竘者,秦之良医也。为宣王割痤,为惠王治痔,皆愈。张子之背肿,命竘治之,谓竘曰:“背非吾背也,任子制焉。”治之遂愈。竘诚善治疾也,张子委制焉。夫身与国亦犹此也,必有所委制,然后治矣。
我得民而治,则马有紫燕、兰池,马有秀骐、逢騩,马有骐驎、径骏。
夫马者,良工御之,则和驯端正,致远道矣;仆人御之,则驰奔毁车矣。民者,譬之马也。尧舜御之,则天下端正;桀纣御之,则天下奔于历山。
车轻道近,则鞭策不用;鞭策之所用,远道重任也。刑罚者,民之鞭策也。
为刑者,刑以辅教服不听也。
秦穆公明于听狱,断刑之日,揖士大夫曰:“寡人不敏,教不至,使民入于刑,寡人与有戾焉。二三子各据尔官,无使民困于刑。”缪公非乐刑民,不得已也。此其所以善刑也。
夫知众类,知我则知人矣。天雨雪,楚庄王披裘当户曰:“我犹寒,彼百姓宾客甚矣!”乃遣使巡国中,求百姓宾客之无居宿、绝粮者,赈之,国人大悦。
悦尼而来远。
先王岂无大鸟怪兽之物哉?然而不私也。
徐偃王好怪,没深水而得怪鱼,入深山而得怪兽者,多列于庭。
徐偃王有筋而无骨。
莒君好鬼巫而国亡。
天子忘民则灭,诸侯忘民则亡。
娶同姓,以妾为妻,变太子,专罪大夫,擅立国,绝邻好,则幽。改衣服,易礼刑,则放。
好酒忘身。
障贤者死。
古有五王之相,秦公身、吴班、孙尢夫人、冉赞、公子麋。
古者倕为规矩准绳,使天下效焉。
造历者,羲和之子也。
造冶者,蚩尢也。
造车者,奚仲也。
昆吾作陶。
皋陶择羝裘以御之。
蒲衣生八年,舜让以天下;周王太子晋生八年,而服师旷。
虎豹之驹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气;鸿鹄之鷇羽翼未全,而有四海之心。贤者之生亦然。
仲尼曰:“面貌不足观也。先祖天下不见称也,然而名显天下,闻于四方,其惟学者乎!”
家有千金之玉而不知,犹之贫也,良工治之,则富弇一国;身有至贵而不知,犹之贱也,圣人告之,则贵最天下。
孔子曰:“诵《诗》读《书》,与古人居;读《书》诵《诗》,与古人谋。”
仲尼志意不立,子路侍,仪服不修;公西华侍,礼不习;子贡侍,辞不辨;宰我侍,亡忽古今;颜回侍,节小物;冉伯牛侍,曰:“吾以夫六子自厉也。”
闵子骞肥,子贡曰:“何肥也?”子骞曰:“吾出见其美车马,则欲之;入闻先王之言,则又思欲之。两心相与战,今先王之言胜,故肥。”
子夏曰:“君子渐于饥寒而志不僻,侉于五兵而辞不慑,临大事不忘昔席之言。”
仁则人亲之,义则人尊之,智则人用之也。
树葱韭者,择之则蕃。仁义亦不可不择也。惟善无基,义乃繁滋,敬灾与凶,祸乃不重。
草木无大小,必待春而后生。人待义而后成。
十万之军,无将军必大乱。夫义,万事之将也。国之所以立者,义也;人之所以生者,亦义也。
众以亏形为辱,君子以亏义为辱。
贤者之于义,曰:“贵乎?义乎?”曰:“义。”是故尧以天下与舜。曰:“富乎?义乎?”曰:“义。”是故子罕以不受玉为宝。曰:“生乎?义乎?”曰:“义。”是故务光投水而殪。三者人之所重,而不足以易义。
义必利。虽桀杀关龙逢,纣杀王子比干,犹谓义之必利也。
箕子胥余漆体而为厉,披发佯狂,以此免也。
莒国有名焦原者,广数寻,长五十步,临百仞之溪,莒国莫敢近也。有以勇见莒子者,独却行齐踵焉。莒国莫之敢近已,独齐踵焉,所以服莒国也。夫义之为焦原也,亦高矣。是故贤者之于义也,必且齐踵焉,此所以服一世也。
中黄伯曰:“余左执太行之獶,而右搏雕虎,惟象之未与,吾心试焉。”有力者,则又愿为牛,欲与象斗以自试。今二三子以为义矣,将恶乎试之?夫贫穷,太行之獶也;疏贱者,义之雕虎也。而吾日遇之,亦足以试矣。
人谓孟贲曰:“生乎?勇乎?”曰:“勇。”“贵乎?勇乎?”曰:“勇。”“富乎?勇乎?”曰:“勇。”三者人之所难,而皆不足以易勇,此其所以能摄三军、服猛兽故也。
孟贲水行不避蛟龙,陆行不避虎兕。
飞廉、恶来,力角犀兕,勇搏熊犀也。
田成子问勇,颜歜聚之答也不敬。田子之仆填剑曰:“更言则生,不更则死。”歜聚曰:“以死为有智,今吾生是也。是吾所以惧汝,而反以惧我。”
圣人畜仁而不主仁,畜知而不主知,畜勇而不主勇。昔齐桓公胁于鲁君,而献地百里;句践胁于会稽,而身官之三年;赵襄子胁于智伯,而以颜为愧。其卒桓公臣鲁君,句践灭吴,襄子以智伯为戮。此谓勇而能怯者也。
汤复于汤邱,文王幽于羑里,武王羁于玉门,越王役于会稽,秦穆公败于肴塞。齐桓公遇贼,晋文公出走。故三王资于辱,而五伯得于困也。
鲍叔为桓公祝曰:“使臣无忘在莒时,管子无忘在鲁时,甯戚无忘车下时。”
为令尹而不喜,退耕而不忧,此孙叔敖之德也。
孔子至于胜母,暮矣,而不宿;过于盗泉,渴矣,而不饮。恶其名也。
曾子每读丧礼,泣下沾襟。
鲁人有孝者,三为母北,鲁人称之。彼其斗则害亲,不斗则辱羸矣,不若两降之。
韩雉见申羊于鲁,有龙饮于沂,韩雉曰:“吾闻之出,见虎搏之,见龙射之,今弗射,是不得行吾闻也。”遂射之。
荆庄王命养由基射蜻蛉,王曰:“吾欲生得之。”养由基援弓射之,拂左翼焉,王大喜。
驸马其为荆王使于巴,见担酖者,问之是何以,曰:“所以酖人也”。于是请买之,金不足,又益之车马。已得之,尽注之于江。
公输般为蒙天之阶,阶成,将以攻宋。墨子闻之,赴于楚,行十日十夜,而至于郢。见般,曰:“闻子为阶,将以攻宋,宋何罪之有?无罪而攻之,不可谓仁,胡不已也。”公输般曰:“不可,吾既以言之王矣。”墨子曰:“胡不见我于王。”公输般曰:“诺。”墨子见楚王,曰:“今有人于此,舍其文轩,邻有敝舆,而欲窃之;舍其锦绣,邻有短褐,而欲窃之;舍其梁肉,邻有糟糠,而欲窃之。此为何若人?”王曰:“此为窃疾耳。”墨子曰:“荆之地,方五千里;宋之地,方五百里。此犹文轩之与敝舆也。荆有云梦犀兕、麋鹿盈溢,江汉之鱼鳖、鼋鼍为天下饶,宋所谓无雉兔、鲋鱼者也,犹梁肉之与糟糠也;荆有长松、文梓、楩枏、豫章,宋无长木,此犹锦绣之与短褐也。臣以王之攻宋也,为与此同类。”王曰:“善哉,请无攻宋。”
齐有田果者,命狗曰富,命子为乐。将欲祭也,狗入室,果呼之曰:“富出!”巫曰:“不祥也!”家果大祸,长子死,哭曰:“乐乎!”而不似悲也。
宋人有公敛皮者,适市,反呼曰:“公敛皮!”屠者遽收其皮。
夷逸者,夷诡诸之裔。或劝其仕,曰:“吾譬则牛也,宁服轭以耕于野,不忍被绣入庙而为牲。”
楚狂接舆,耕于方城。
隐者西乡曹。
孔子曰:“诎寸而信尺,小枉而大直,吾为之也。”
圣人权福则取重,权祸则取轻。
君子量才而受爵,量功而受禄。
能官者必称事。
守道固穷,则轻王公。
卑墙来盗。荣辱由中出,敬侮由外生。
言美则响美,言恶则响恶;身长则影长,身短则影短。名者,响也;行者,影也。是故慎而言,将有和之;慎而行,将有随之。
夫龙门,鱼之难也;太行,牛之难也;以德报怨,人之难也。
厚积不登,高台不处,高室多阳,大室多阴,故皆不居。
天神曰灵,地神曰祗,人神曰鬼。鬼者,归也,故古者谓死人为归人。
老莱子曰:“人生于天地之间,寄也。寄者,固归也。”
其生也存,其死也亡。
人生也,亦少矣;而岁往之,亦速矣。
先王之祠礼也,天子祭四极,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士祭其亲也。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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