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玉作品价格的《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中狗狗爸爸的演讲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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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写了十多年,还在四岁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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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心提示:著名艺术家黄永玉的自传体长篇小说《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已经写了十多年,中间数次停笔,作品的完成时日似乎遥遥无期。
  著名艺术家黄永玉的自传体长篇小说《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已经写了十多年,中间数次停笔,作品的完成时日似乎遥遥无期。日前,早报记者从《收获》杂志社获悉,杂志将从明年第一期开始以专栏形式首先连载《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已完成的20万字内容,之后还将刊载黄永玉重新提笔续写的部分。也许用专栏的形式可以“逼”老先生完成作业。
  写了十多年,还在四岁徘徊
  据《收获》编辑介绍,目前黄永玉提交的部分为这几年已经完成的内容,字数约20万,但内容只写到“黄永玉”4岁,《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今后如何发展还看老先生后面的写作情况,但希望用几年时间完整刊载这部黄永玉自传体长篇小说。
  事实上,黄永玉这几年一直在对外宣称自己的主要工作将是写《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黄老曾颇为自信地说:“小说写的就是我的亲身经历,而非虚构。如我这般的生活,没有人经历过,相信尤为引人注意。它是部很好玩的小说,一定能引起读者的兴趣。”但几年过去了,小说的故事依然在“黄永玉”4岁时徘徊,“我写得很慢,因为我是老老实实地写,没有随意删改,我要把所经历的每个时代与社会的各个侧面勾勒出来。一些年代久远的事就让笔触随着记忆逶迤而行,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写多长。”黄永玉两年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他称写得慢的主要原因是“手里写着小说,却总想着要画上几笔”,“现在我得努力戒掉画画这个&恶习&,不然把小说写完的可能性都不大了。”
  如今,黄老把未完成的《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交给《收获》连载,也期冀接着发表“逼迫”自己找对写作节奏,用几年时间完成这部鸿篇巨著。黄永玉有一个构思,就是借写自己一生把时代变迁中的各个侧面勾画出来,想到哪里写到哪里,随记忆而行。《收获》编辑也表示,这部小说不仅仅是自传,更是黄永玉成长的那个小城风俗、民间生活、时代变迁的历史记录。
  为什么叫“无愁河”,“因为我们家乡的上游有一条无伤河,我把它改成无愁河。借用这个名称写我从童年到今天,我经历到的、看到的、体验到的。不是历史,没有编年。”黄永玉去年说。
  爸爸妈妈,一对校长
  他两岁多,坐在窗台上。
  爷爷在他两个月大的时候从北京回来,见到这个长孙,当着全家人说,这孩子“近乎丑”!
  不是随便人敢说这句话的。妈妈是本县最高学府,女子小学校长,爸爸是男子小学校长。
  晚上,妈妈把爷爷的话告诉爸爸。“嗳!无所谓。”爸爸说。
  孩子肿眼泡,扁鼻子、嘴大、凸脑门、扇风耳,幸好长得胖,一胖遮百丑。
  “他两岁多,坐在窗台上。”这是小说中的第一句,现实生活中两岁的黄永玉,也坐在凤凰城祖居窗台上。祖居位于凤凰文星街,院里有一棵椿树。因此树,黄家祖居故曰“古椿书屋”。许多年后的上世纪90年代,黄永玉在香港曾注册一个出版社,起名为“古椿书屋”,专门出版自己的著作。
  一个“近乎丑”的孩子——这是黄永玉在小说开头对自己儿时最初形象的描述,小说中的这个“近乎丑”的孩子名叫“狗狗”,原型即是黄永玉。据作家李辉介绍,“狗狗的父亲叫&张幼麟&,与黄的父亲黄玉书对应,且暗合&黄&姓与&张&姓的渊源关系;狗狗的母亲叫&柳惠&,与黄的母亲杨光蕙对应,且&柳&与&杨&暗合。朱雀城即凤凰城。有的人物的身份与名字则与现实生活一致,如,黄永玉七岁前的保姆叫&王伯&,小学时的一位高年级学生叫李承恩,在小说中均照搬。”小说中处处都有黄永玉生活的影子。
  已经完成的20多万字里,读者可以通过“狗狗”的眼睛,浏览凤凰民俗民风,黄永玉父母起伏的命运,渐次呈现出来。“作为画家的黄永玉,同样具有文学的雄心,他尝试以漫溢诗意的语言和类似水墨画的点染技巧,描写自己一生的亲闻亲历,欲借此而勾画出广阔背景下的一个民族的历史沧桑。”李辉说。
  日,黄玉书和杨光蕙的第一个孩子在湖南常德出生,起名黄永裕。1946年,表叔沈从文建议他以“黄永玉”为笔名。这个笔名沿用至今,其原名倒不大为人所知了。
  来源:中国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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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rame(src='///ns.html?id=GTM-T947SH', height='0', width='0', style='display: visibility:')---07月31日 03:16收获微信“朱雀的美食”黄永玉《无愁河的浪荡汉子》中的美食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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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的美食”黄永玉《无愁河的浪荡汉子》中的美食掠影
2009-1《收获》
【编者:小说里的美食,往往和作家的散文不同,但依旧可以看出作者的性情,对俗世的热爱,以及令人食指大动的描述。《收获》所刊最经典的自然是陆文夫的《美食家》。而黄永玉先生连载的长篇自传体小说《无愁河的浪荡汉子》也以多回合描述了“吃”的魅力。暂举二例和大家分享。2009年第1期《收获》所刊《无愁河》就有这样一节:狗狗的爷爷回家乡,狗狗的爸爸幼麟和一帮朋友在凉水洞的铺子里边吃边等候,菜一道道地上,话题不断地转,却不料爷爷先到了家。】
凉水洞是个地名,靠河的路边山旁。真有一个洞穴,夏天一股股凉风从里头往外冒;若进洞口站一站,身上冷得不自在,可能回去还会害病。一口井挨在旁边,有块碑,刻着赞美的字。泡茶好,不起衣,隔夜不馊。
岩板铺的路,小是小,比羊肠小道略宽一点,却是本乡子弟到世界哪个地方去迈出门坎的第一步。
这一边疏疏落落几间临河吊脚楼,门面上摆着三两张小饭桌,桌上筷子筒、盐辣罐和另一张庄重的桌子上陈列的辣子炒酸菜干、干辣子豆豉油烹小鱼干、辣子炒酸萝卜丝、青辣子炒牛肉丝、腌萝卜、腌辣子,这些大盘子盛着的东西都盖着纱布,跟两口青花瓷酒坛,路过的人都要瞥上两眼。
饭铺后面隔扇和栏杆外头河水嫩绿,流动安详。对岸开着几株杏花、山桃花,两个女人洗完青菜正起身上坡回家,后面跟着一只小黄狗。
紫和喝醉了,幼麟也不会是一个人来。他拉了学校的好朋友,教算术的高素儒、马欣安,教美术的胡藉春,教常识的段一罕、韩山,教国语的黎松琴,楠木坪方麻子方吉的弟弟方若,顺手还带来喜喜。
“廖老板!下午你这个生意我包了……”幼麟说。
“请都请不来。难得你们学堂先生赏脸,我这个生意爱不爱做都是它了,无所谓的事情;山水好,图个清静。我把茶桌子摆到后头栏杆边上,你看好不好?
“辰溪到这里,轿子再快也要放二炮过后,要是高村歇久点,怕还要晚。要不要给准备晚饭,讲一声就行,东西都是现成的……”
韩山马上搭腔,“要,要,怎么不要?不要,来这么多人做哪样?来来!我们先商量商量,怎么个吃法?”
廖老板屋顶上原来挂着好多竹躺椅,取下八张,擦刷干净围矮方桌摆定。一边回答问题:
“各位晓得,乡里端不出好东西的。我不晓得学堂先生的口味,我这里养的有鸭子、鸡……”
忽然厨房里冒出内老板的声音:
“城外是城外,哪算乡里?鸡不行!鸡娘屙蛋孵鸡崽,鸡公报天亮!——有两斤多烟熏斋猪肉。要鱼,我到秦家船上问,鸡不行!”
廖老板不好意思,手指头戳一戳厨房,“妈个屁!鸡是这狗日婆娘的!——好!我看,子姜爆炒鸭片算一个,斋猪肉算一个,有鱼没鱼等下看,先算一个干烧鱼吧!现成的腊肉要不要,要,就来个腊肉炒蒜苗,哪!这是四个,鸭鱼汆个酸辣汤,总共就这样,够不够?”
“数目我看足够了,就不晓得你们手艺——”方若话刚出头,厨房里内老板出来了:
“我们城外没有手艺的事!斋猪肉就是斋猪肉——”伸出两只手板屈着指头算,“哪!辣子、花椒、大蒜、姜、橘子叶、红糖、绍酒、酱油、盐,殷勤点再放两块霉豆腐,几大勺油,一齐丢下去一炒一焖,天下都一样,跟你们城里不一样的就是我们灶好!火足,锅子大,翻铲起来痛快!”说完进厨房了。
茶泡上。茶壶跟茶叶都粗,冲上开水一碗绿。高素儒已经靠进躺椅忙又坐起来端详,神乎其神地指指凉水井那边的山,“新家伙!”
大家安顿下来,一边喝茶一边感动。
胡藉春跟廖老板开始对付一盘象棋。
厨房里鸭子叫了。
方若问廖老板,摆在铺板上那些盘菜,卖不完,第二天还卖,馊不馊?
专神下棋的廖老板回答:“不馊!”
“那么,这就是一个问题了;是过路人吃完不晓得馊,还是顾到赶路馊也不要紧呢?根据常识,在一定的温度下,三两天的炒菜是不可能不馊的……”方若是个近视眼,他没有发
现内老板已经闪到面前。
“不会馊的。”廖老板低着头耐心地回答。
“你这个先生!你想赌什么?”内老板对方若说,“我们讲不馊,你看呢是一定馊,我们不赌命,不赌钱,你点哪盘我端哪盘,众先生一人一筷子吃吃看,馊了,我从栏杆上跳下河去;不馊呢!你从栏杆上跳下河去。大家都会泅水,死不了人,你来不来?”
方若傻了。
内老板“嗳!”轻笑了一声转回厨房。
大家都屏气注视那个背影。婆娘原来这么好腰身!细眉毛,大眼睛。早先一点也没想到。
廖老板轻声骂着婆娘,一边认真地吃胡藉春棋子。
“这狗日婆娘,人来疯!男人来多了,她妈就不晓得哪里找这么多话讲?也不管你是挑谷子的,抬轿、算命的,还是你们这些学堂先生!”
“嗓子小一点,让她听到打包袱跑了……”韩山打趣地说。
“跑?跑了我就过年了。我们这一带地方不晓得是风水还是水土?凶虽凶,嫁来的婆娘死咬住男人一辈子不跑,这日子一点意思都没有,无聊得很——来!吃象!”
“酒哩?”高素儒在躺椅上翻着白眼讲朝天话。
廖老板一手护住棋子:
“要好酒让人去城里打。我这里只有包谷烧、高粱烧、绿豆烧……”
“城内有哪样好酒?城里有包谷烧?高粱烧?绿豆烧?我看高粱烧就好!”高素儒讲话冷。
“晓得了!等下罢。我以为你们城里先生都爱吃绍酒、五加皮……”廖老板没抬头。
“嘿!”高素儒总算笑了一下,“五加皮像药,绍酒像尿!”
韩山跳起来,“素儒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店里就卖五加皮、绍酒……”
“卖给别人吃的!老弟!你见我自己吃过啦?”
“讲莫定你店里的绍酒就真掺尿!”
“酒厂里掺哪样没有?死老鼠、鼻泥痂痂、脚豆豉,你吃得出?世界上的事,一认真,日子就不好过……我就佩服幼麟这人,不认真得恰到好处,认真的地方也恰到好处。”幼麟正和段一罕对着河面,听到他名字回过头:
“讲我哪样?”
“讲你今夜间请大家吃酒!”韩山说。
“我一辈子不会喝酒,倒是喜欢打酒请各位喝,看人热闹自己高兴。”
“自己喝不喝不要紧,紫和跟着镜民先生两崽爷代你喝够!咦?紫和仁弟呢?”
“柏茂到蛮寨叫过,跟一帮人在那里喝醉了!一时怕醒不过来。”幼麟说,“到时候看看,来不及的时候再想别的办法……一罕你看,河对面野鸭子里是不是有对鸳鸯?杏花那边……”
“看不清,没戴眼镜。那不怪,南北这两年仗打得多,洞庭湖也忙起来了,飞禽走兽都往我们这里躲。万寿宫柏树上来那么多灰鹤,连西门上李家屋背后、常平仓前头那一小块池塘,居然挤了十几只丹顶鹤,引来教育局那帮趣人去摇头摆尾吟诗填词……老师长还贴了告示,是祥瑞,不准人碰!”段一罕接着说,“……至于南华山有人遇见麒麟,那就未免太渲染了……”
“科学家说,麒麟就是现在非洲的长颈鹿……”
“不会的!张华博物志上说麒麟身有斑纹,颈长九尺,就附会到长颈鹿身上,可以想象嘛!九尺长的颈项,还有麒麟样子没有?古人知识见闻有限,牵强附会在所难免……”
“那是!”
“摆碗!”厨房内掌柜一声炸雷,廖老板猛地从棋桌边蹦起来,“这狗日婆娘!”起身把门口的铺板上了只留一扇店门开着匆匆进了厨房。
两张矮方桌合并,一伙人顿时集拢找妥位置,杯盘碗筷乱了一阵,清嗓咳嗽就绪。
高素儒明知廖掌柜坐不住,却要客套一下:
“怎么?不一起来?”
廖掌柜连忙摇手:
“我还忙,我还忙,你们请!”
还真是忙,出出进进。灶房里的热闹看得出内掌柜的高昂兴致。
第一筷子菜进口,几乎大家同时瞪亮眼睛。
方若原想狠狠对灶房叫几声好,却是转过身来向着廖掌柜,手指头戳了戳那个方向:
“这婆娘算你捡到了!”
幼麟不会喝酒,装碗饭陪着吃。他一边吃一边想,几样菜都弄得潇洒,利索,不拖泥带水。细听厨房锣鼓点意思的锅铲声,这婆娘一定来头不小。腊肉薄得像片片明瓦,金黄脆嫩,厚薄得宜,跟油绿绿的蒜苗拌在一起卷进口里,稍加嚼动,简直是一嘴的融洽。
不对,理会得简单了,怎么能光是腊肉和蒜苗的作用呢?
名分上是腊肉炒蒜苗,实际文章做在一大把干辣子和刚下树的、嫩嫣嫣的花椒珠子上。
干辣子下锅,最忌大火,猛不留神辣椒变成焦黑,与炭为伍,全局玩完。要的是那股扑鼻酥香,而这点颜色火候却来之不易。
刚摘下的花椒,油锅里汆过,齿缝里一扣,“啵”的一声纷纷流出小滴小滴喷香的花椒油来。
一匙糯米甜酒能提高腌类的醇馥神秘感,且中和腊肉中偶尔出现的“哈”味。
若要炒菜疏落有致可用酱油;增加凝聚力就非黄酱不可。回锅肉、炒腊肉片宜用黄酱。
要诀在于懂得分而治之的方法。小火温油,进蒜茸,进辣椒干、鲜花椒。蒜茸见黄,起锅。
另小火温油,进腊肉片,进蒜苗同炒;加大火,翻炒一分钟,进干辣椒、鲜花椒、黄酱、糯米甜酒,倒在一起翻三两下起锅。
细细揣摸,婆娘一定明白这个路数,三十来岁,锅铲火候玩得算可以了。
幼麟不很留神周围一帮酒人的混语,他一个菜一个菜地轮着研究其中节奏变化,他觉得很像自己本行的音乐关系。
黎松琴是个胖子近视眼,几杯下肚之后,鼻子、喉咙都响动起来:
“定更炮放了没有?”
“定更炮?二炮也快了,不看看,月亮过八角楼了。——嗯,幼麟哪!我看叫人到东门城楼子上打个招呼,老先生要回来,慢点关城门……”
“那是。喜喜,喜喜!你饭吃饱了吗?”
“早饱了,你看,我还帮老板娘在灶房里烧火。”
“不是叫你到门口放哨把风吗?怎么进灶房烧火?”
“你没有喊我到门口放哨!”喜喜说。
方若、韩山都帮着说没有!没有!
“好了!好了!你赶紧去东门城楼子上跟满家爷爷报个信,讲我们都在接官亭等爷爷,请他慢点关城门。快去快来,不要跑,免得绊跤子!”
“晓得!”喜喜高高兴兴地走进黑咕隆咚的夜路里头去了。
廖掌柜加了几次酒,内掌柜也在斋猪肉炖锅子火炉里添了几回炭,看看大伙兴致正浓,觉得这是很难得的,心里高兴:
“还有点鲜笋子和椿木芽,给你们凉拌了要不要?”
“要,要,要,怎么不要?还有你们卖给过路客人,说是打赌不馊的红辣子炒牛肉丝,也可以端过来嘛!”
“你们真不怕馊?”
“馊了你还卖?”
廖掌柜把一大盘用纱布盖好的红辣子炒牛肉丝端端正正地摆在正当中:
“要不要热一热?”
韩山顺手一摸,吓了一大跳:
“那么凉快,像冰凌子一样!怎么搞的?”
这么一说,大家都伸手过来试一试。
“喔!怪不得内掌柜口气那么大,几天的老菜还敢卖给客人,我看廖掌柜怕是讨了个七仙女罢?”
幼麟这才想起一个道理:
“北京城的人家家有冰箱,周围是冰,中间放吃货,整月不臭不坏,怪不得你们两口子这么好的手艺不肯进城,原来是这口洞!……”
酒饭之后又泡了茶,点了洋油灯,茶味仍然照旧,可惜荫绿看不见了,真夜了。
“二炮该响了吧!”段一罕话没说完,“咚咚!”果然响了两下,“你看,我的话叫得应了!咦,照道理高村来这里,轿子早该过了……”
“怕不是熟人在哪里留住了?老人家也是爱这么三两盅……”胡藉春说。
“家父行旅上从来不沾杯。二十多年前在黑龙江办事,幸好半路上禁酒才没中了‘胡子’的埋伏,他是一直在说话里提到的……”
廖掌柜插了句嘴,“听人家讲,镜民先生在北京跟谭嗣同他们是知交,很侠义的人格。经营过他们的埋葬……”
“只尽了点绵薄的力气,出头的是另外几位义士。”幼麟说。
“镜民先生酒是好的!自律很严,一旦喝起来可是江河奔腾!潇洒风流之至。秉三先生很信得过他。香山慈幼院就是他按照秉三先生的意思一手经办起来的,很费了精神。”胡藉春说,“现在他老人家还住在那里吧,幼麟?”
“是的。年纪大了,秉三先生一直要他休息,还剩点花木手尾,办完了,我看真也该回家了。”幼麟说。
“听说他老人家年轻时在沅陵当过警察局长?”韩山自问自答,“有一年一个人过河抓赌,十几亩大枫树底下,秋林灿烂,一字排开几十张赌桌,给人捆住在肚子上来了一刀,扔进河里还能泅水过河调兵遣将,把那帮人擒了……”
幼麟笑起来,“我也是听说的,纵然有这事未必真这么神。洗澡时我看过,右边肚子上真横着半尺长的刀口。问,我们是不敢的……”
黎松琴说:“听说老先生从来没见笑容,幼麟,你见过吗?一个人呱呱坠地直到老来从来不笑,这也是难能可贵……”
韩山觉得这话有点无聊,不高兴了,“嗳!嗳!松琴哪!喝多了罢?你见过老先生几次?眼睛又近,老先生纵然笑,你也看不见哪!”
“家父倒是很少笑的,怕是与他过去的严峻境遇有点关系,不过回到家里跟家祖母聊起外头的事,总是拣有趣的事讲,那是笑的。”
这时,胡藉春叫起来:“看,半夜三更大黑鸬鹚还呷鱼。”
吊脚楼底下正游弋三只鸬鹚船,丈二长船头上悬伸出个铁丝笼圈成的松明火把,火光荡漾在水面,摇着一道道光闪。
“喂!有吗?——”黎松琴问,“……喔!没听见。”
“鸬鹚船上不喜欢和人搭腔。半夜三更约两个朋友出来,要的就是这点安静;这点有活动,有颜色,有距离的相聚。你掉进去干什么?和你有哪样关系呢?他们认得你吗?他们根本就不喜欢人偷看,你公然告诉他,‘我们看你!’已经不耐烦了……”胡藉春说。
鸬鹚不得开交地忙,好不容易伸出脖子在水面喘一口气,忽地又钻进水里。这一点也不像工作;是一种责任感和自尊心很强的游戏。
时不时“鸬鹚客”的竹篙轻轻在水面上拍一拍,作出种种轻微的讯号:停,行,团;于是,水面上出现更加灿烂和热闹的无声光彩。
三只鸬鹚船,人和他们的鸬鹚逐渐远去,直到在黢黑的山影夹缝中剩下三粒暗暗小光点……
门忽然打开,喜喜满头冒汗进屋来!
“看到城楼子上满家爷爷了吧!你告诉他留城门的话了没有?”
“报了!”
“他怎么讲?”
“他讲呀!不要留了,叫你们快回家,轿子定更炮放过没好久就进去了!”喜喜说。
“嗬!了不得!”酒筵登时完蛋。
幼麟赶到家,屋门口摆满轿杠和行李,透过花树那头还是一片灯光,轿夫和脚夫们刚吃完饭,有的正在冲脚,孩子正围着他们看热闹,顺便也盯住轿夫莫碰到花。
进了堂屋,众人见到他,轻轻指了指左后屋。幼麟的心直往下沉。
爷爷坐在床沿抽金堂雪茄。一房特别的烟味。看样子饭是吃过了。美孚灯今晚特别之亮。婆坐在靠窗椅子上。妈抱着狗狗站着。大家都一声不响。是说了一阵话之后才一声不响的呢?&&
还是从开始这么一直不响到现在?
“爹回来了!”幼麟进门侧身站着。
爷爷从眼镜框上头瞥了他一眼:
“唔!……你们两兄弟真有意思啊!”
【提要:2011年第6期《收获》,《无愁河的浪荡汉子》,序子的爸爸幼麟的厨艺也是一绝。奉命送菜的序子一路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这一天,幼麟从菜市场买来廿五只鹌鹑。一般地讲,朱雀卖鹌鹑都是剥好用竹签子撑着的,爽爽朗朗,用细麻绳子一串串牵着,像个手工艺品一样。转到屋里,挂在屋檐底下,端了张小椅子坐着看了好久。
  鹌鹑这东西干了不行,刚网回来的也不行,要让安静的空气滋润着,刚刚好干了一层表皮而里头的肉正好酲酲地微微起着变化。这是幼麟自以为讲究的过程。细心的食友体会得到,粗心的未必懂。一桌子粗心人,幼麟未必做。像鸣奏音乐,像画画,总是给会心朋友欣赏的。
  厨房案板上一排小白碗,盛着冰糖粉、盐、花椒颗颗、胡椒颗颗、剪成丝丝的橘子叶、大蒜片片。另一头放着切好的青蒜叶,珍珠大小的野胡葱头,老姜片,又红又尖的干辣子。靠碗柜这边,一罐带盖的糯米甜酒,一瓶山西老陈醋,一瓶麻油,一小钵子熬好的猪板油。
  幼麟起身,在砧板上把鹌鹑切成中手指大小的颗颗。菜刀子快,简直像机器切出来的。二十五颗鹌鹑脑壳分开在另一个碗里放着。
  切累了,坐在小椅子上抽根烟。空气宁静,幼麟眼看到手上的轻烟直直地升到瓦梁上去;他觉得做菜这动作有点好笑,做出的东西自己不吃让人家吃还这么认真……
  鹌鹑切妥当了,滴几滴绍酒,放在一个海碗里用碗盖扣着;让它们自己互相沤出点名堂来。这有一种讲法,跟沤豆腐乳的原理差不多,一个时间长,一个时间短而已。
  眼前,他容不得人在旁边。他要一个人一口气地呆着想着。这不是乖张。个个人都是这样;连挑粪的粪客都不喜欢两个人一起。
  他开始在灶门口点火,燃几丛松毛,再送几根细柴棍棍,火开始着起来,放进四五根金块子柴(正式的柴火)。眼看灶火匀称了,转身舀两瓢水放进锅子。“竹刷把”沿锅子走了几圈,铲掉翻滚的水,眼看大锅子里冒着蒸气露出一张笑脸。再等一等,干燥的锅气上来了。他舀起一勺猪油放进锅里,又到灶眼边压了压火势。将摆在小碗里那二十五颗鹌鹑头先倒进锅里,三分钟后再把满满一碗切好的鹌鹑粒轻轻倒进锅里,让文火慢慢地烹熬。两分钟后铲起放回原来的碗里盖上。剩下锅里的猪油渣子铲起盛回另一个小碗里,又潇洒地用锅铲清了锅底。
  再回到灶眼边,挑拨出一阵猛火,转回锅边倒进小半碗麻油,麻油起烟倒干辣子,倒花椒,倒蒜片,倒橘子叶丝,倒姜片,倒胡葱头,有序有节地观察等待。撒盐,倒小半碗山西老陈醋,三调羹冰糖粉,来回大炒大拌,热火朝天之际倒下鹌鹑肉粒和二十五颗鹌鹑头,再倒青蒜叶子,最后大半勺糯米甜酒,翻炒,翻炒,快!再翻炒,好!起锅!
  大功告成。装进原来的海碗里,盖上碗盖,转身在锅子里加了两瓢水,伸长颈根在灶房门口大叫:
  “狗狗!狗狗!序子!序子!”
  序子来到。
  “快!好好子端稳,慢慢走!冇要打扒了!送到登瀛街你马干爹家去。烫不烫?烫就垫块布。你马干爹问到我,就讲我收拾完廊场就来。你冇要走后头大伯娘衕子,近是近,太肮脏,把菜熏了。走文星街好,阳关大道!”
序子端着这碗东西走出文庙巷口,在石坎子坐下,碗放在右手石台子上。他要好好盘算一下,这段路不短,东西也不轻,一路上会不会碰到意外?顺着这条路想了一盘,中午过后,各家门口的狗都困了。这一条路,只有两家门口有狗。山上的马回城又还早了一点;进城赶闹热的乡里人,这时候该走在回家的路上了。他站起来,端着这口宝贝走路,老远让人看起来,好像是端着老祖宗的灵牌子。幸好,学堂还没有放学,那帮老同学还在笼里,序子的这个神圣行动是经不起闹热的。
  走到熊家门口,他坐在石头门坎上。
  “不行!”序子想,“我要看看里头到底是哪样东西?我哪能端着不晓得是哪样的东西走那么一段长路?好像《天方夜谭》里头带信给妖魔的那个倒霉伢崽——信上交待:‘见信请将送信之小儿吃掉。’幸好他半路偷看了这封信。
  “我简直就是那个‘小儿’——”
  序子轻轻揭开一角碗盖,手指头蘸了点里头的东西放进嘴巴——
  “我的天!这么好的味道!”全身都麻了。
  舌子欢喜得在嘴巴里翻了几十个筋斗。
  序子连忙捂紧碗盖,四顾无人,端稳了位置,重新隆重地揭开碗盖——
  哪!怎么说好呢?最恰当的形容和感受莫过于几十年后的儿童歌曲所唱的“我们的祖国是花园”了。
  序子心里发颤,两手捧着这碗“花园”,“花园,花园,你可怪不得我了!”从里头谨慎地挑出一颗鹌鹑脑壳放进嘴巴。他抿住嘴,冷静地调整舌头,盖上碗盖。
  他晓得嘴巴里这颗鹌鹑脑壳非同凡品;是经过温油炸酥的;饱饱一脑壳甜糯米酒、麻油、香醋、冰糖粉和干辣椒、大蒜、野胡葱头、橘叶丝综合起来的温暖液汁。
  序子含着这个鹌鹑一动不动,他在用舌头四周探索,他明白,只要一咬,世界就会出现一个新的景象。
  他真的一口咬下去了。他闭眼不动,谛听着这些液汁在全身流动,五脏六腑在欢呼。
  序子站起来,捧碗前进。不行!他已经加入了饕餮队伍,松不了口,在对门向家台阶上再坐下来,揭开碗盖,吃了第二颗鹌鹑脑壳。
  在刘凤舞家门口台阶上吃了第三颗。他想:“死就死了罢!”
  自己家后门口吃了第四颗。
  考棚门口吃了第五颗。
  北门城门洞对面王老板油盐门口,第六颗。
  丘家门口第七颗。
  龙执夫先生门口第八颗。
  温家门口第九颗。
  姚家,吴耗子家,萧舅公家,赵家,箭道子后幺门……
  到了马欣安干爹门口,二十五颗全部吃完。一肚子的充实,打了个饱嗝,调匀呼吸,右手袖子擦干净嘴巴,进了马干爹院坝,进了堂屋,伯伯满满们打博凯的打博凯,喝茶的喝茶,靠灯的靠灯。饭桌子已经摆好,大家见序子捧了个海碗进屋,都晓得有好名堂,一齐嚷起来:
  “幼麟来者不善!来者不善!”
  围着都想看个究竟,欣安不让,接过序子海碗,送到厨房去了。
  巧巧大姐出来哄序子,又问:
  “你爹呢?你爹‘详子’不来?”(怎么不来)
  “他讲他收拾廊场就来。”序子接过巧巧大姐的地萝卜,剥了皮,吃着走了。
  “狗狗,你怎么走了?不一起吃饭?”巧巧大姐问。
  “我妈有事等我!”序子说。
开席之后,大家都称赞幼麟这碗鹌鹑的确是件神物:
  “可惜冇脑壳。”
  “不可能!”幼麟说。
  “怎么不可能?你自己看!一颗都没有。”大家说。
  “明明二十五只鹌鹑,二十五个脑壳。我自己一颗也舍不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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