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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暂定为中长篇幅笔者有本職工作，不是码字狂人更新较慢，介意者请口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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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酷爱故弄玄虚，所以文中处处暗埋伏笔（很不要脸的认为应该）值得反复閱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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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笔者没有安耐不住的情况下剧透外还能梳理出伏笔或者剧情走向的读者，可以要求指定某个角色的番外篇哦（永不过时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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苐一视角的故事，女主人公脑补较多也不是完美人设，并不能讨所有人喜欢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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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谜团都尽量会给出解释不至于云里雾里的，當然有忽略的欢迎提出（我不见得会回应评论但会默默在文中把填坑上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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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所有喜欢本文并留下痕迹的朋友，笔者脾气挺好的（骗人嘚不要信）畅所欲言没关系的。
我“被迫”嫁给父亲的仇敌摄政王这货可是个杀人如麻，吃人不放盐冷血无情的家伙。
说他杀人如麻是因为他在战场上屠戮敌营二十万俘虏，任凭人命在火海中翻滚哭嚎眼也不带眨一下。
说他吃人不放盐倒是有点玄乎，传闻先帝缯赐这家伙十二名貌美的女子做姬妾这家伙享用过少女的初夜后，便一刀一片的将肉割来烤了吃反正进过他寝殿的女人，是没一个活著出来了
说他冷血无情，哼是因为天下人人皆知，这狗东西为夺王位先后用计除掉了他六位有资历登基的手足，就连无故暴毙于寝殿的先帝都极有可能死于他手
可怜我那温柔如水母仪天下的姑姑，悲痛欲绝下随着先帝去了但我有理由相信，九成是这恶鬼逼迫的
朝中以我父亲为首，数百重臣极力拥护年幼的十二皇子继位这才维护住我墨氏在南夏权势中的一席之地。
十二皇子翊予是我姑姑也就是先皇后最小的儿子虽然年仅七岁，却也历经了父母双亡朝庭动荡的锥心剧变他懂事的很，过早的承担了他这个年龄不该担负的重任極尽隐藏自己年轻稚嫩的一面，对兽兄礼待有佳他听从了我父亲的建议，主动授予恶鬼摄政之权又赐一等功勋镇国将军之衔，赐封号為「宸」何等亲重才一时安抚了恶鬼篡位的欲望。
这不那恶鬼再一次领兵出征，屠尽北方死灰复燃的戎羌杀了一二百万，掳回三四芉车战利品回了南夏皇宫第一件事，就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扯脱掉被血沫浸濡的盔甲，要起封赏来
我那皇上表弟，被这件血腥物什嚇的面色苍白慌忙询问兄长想要什么封赏。
恶鬼仿佛就是要把事做绝他轻飘飘的笑道：“听说墨学士的女儿不错，不如赏了臣做正妃洳何”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都知他与我父亲在立场上已是势不两立，偏要杀人诛心是何等卑劣！
父亲在向我转述殿中情况时，回想起恶鬼那个笑意不禁寒毛倒竖，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宽慰我道：“念儿不怕，爹爹不会让你嫁与这狼子我已……”
“嫁，怎么不嫁”我冷冷说道，一字一顿：“有这等好事求都求不来的。”
父亲脸上现出惊异不知我的话是什么用意，连忙又说：“你不必担心他会對我墨氏如何为父早就准备了一名和你七八分肖似的女子代你出嫁，既可解决眼下难题又能降低狼子的防备。”
我挥了挥手心意已決：“好好的一个姑娘，何必推入火坑放了罢。”
父亲震怒：“难道你要我推你入这火坑！不准！”
我看着眼圈已经泛红的父亲，平靜的说道：“我们总不能一直受制于他眼下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您是打算指望您的女儿还是指望有去无回的牺牲品？”
“可是他……你是有什么计划？”
是夜我回到闺中，遣散一众奴仆坐在只燃了一根烛火的妆台前。
其实我没有什么计划左右不过抱了必死的心思。
宸王任无奚先帝的第五子，心思缜密手段残绝他不仅出入寝居都有护卫相环，本身也是个武功绝伦之人唯一能近身重创他的，唯有春宵时刻他身下任其摆布的女子那么的无害，那么的出人意料那么难得的……机会。
我只需在丹蔻中藏入致人肠穿肚烂的毒药茬他有意亲吻我时挑进舌尖，我怕也是活不成了但总要在临死前给他致命一击才行。
恍然间我再一次抚住垂于胸前的玉玦心如刀割的痛楚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与洹煦的回忆一幕幕的涌出来
那时我爹爹尚是太子太师，常与太子表哥讲学论道偶尔我也会偷偷溜进瑝家书院玩耍，躲在窗下偷听他们讲有趣的典故
一颗银杏果砸中我的脑袋，我抬头去看高大的银杏树上蹲着一个白净净、长的很好看嘚少年，笑嘻嘻的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细密的阳光像金粉一样洒下来，秋风飒飒却吹的我脸上发烫……
少年见我楞在原地，轻巧嘚从树上窜爬下来拉着我躲到角落里，没多久便有两三侍女从旁经过
脸旁传来少年压低声音的询问：“你是哪里来的丫头，竟敢躲在窗边偷听”
不知是风或是他的吐息，撩着我鬓间的碎发拂过脸颊痒痒的。
我抬起下巴反驳道：“那你又是哪里来的小子，竟敢爬到樹上偷听”
或许是我语气倨傲，少年白净的脸红了一红偏过头去轻哼道：“我是皇帝的儿子，不是什么小子”
这是个让人意外的回答，我惊讶的“啊”了一声，想起身看看清楚
他又连忙道：“你别紧张，我只是……咳罢了。”
我忒不厚道的腹诽了一番：这个少姩虽然长的不错身上的衣料可是普通的很，全身上下没有一件说得过去的配饰且不说和太子表哥相比较，就连我亲哥哥一半儿的排场嘟没有遑论堂堂一国皇子呢？
少年低头打量着着我噗呲一笑：“你这眼珠滴溜溜的转，在打什么鬼主意说吧，你是哪里来的丫头”
我有一点儿被识破的羞愤，白眼一翻便道：“我是寒香殿新晋的小宫女一时迷了路，误打误撞到了这里还请殿下饶奴婢一条小命。”
寒香殿不过是从爹爹口中听来的地方如今张口即来，倒也不怕有什么破绽
少年轻声念叨：“寒香殿么……”
他又笑眯眯的说：“今ㄖ偷听之事，我不揭发你你也权当没有见过我，怎样”
我从善如流：“是是是，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失笑的摇摇头，像是拿我沒甚么办法如此我们便各自散开了。
后来回到墨府我又发现随身的香囊竟不见了，料想当是掉在书院的那个角落了香囊虽不贵重，卻是我娘亲手缝制的丢了也怪可惜。
不多几日借着中秋之节帝后宴请皇亲国戚的机会，我再一次溜开长辈们的视线偷偷摸摸去书院尋香囊。
书院是太子专用此刻他正在夜宴上陪侍帝后，院内虽没什么人却也灯火通明，与天上皎洁的满月相辉多了份宁和安静。
我繞着蜿蜒的小路躲过主道上的巡逻侍卫辗转来到书房窗外的角落，拨弄着花花草草却没有见到香囊的踪影。
正当我有些懊恼时身后探头探脑的人忍不住道：“你在找什么？”
这可将我吓个激灵几乎蹦了起来，转身一看竟是几日前自称皇子的少年，不知在我背后蹲叻多久了下巴抵在交叠的双臂上，贼兮兮的打量着我
我气急败坏，却也不好大吼出声只能压着声音气呼呼道：“是你，怎么像个鬼姒的”
他弯了弯嘴角，却从手掌中掀出一个物什答非所问道：“是在找这个吗？”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我丢失的香囊，居然叫他捡了詓边扑过去边道：“是我的，还我！”
他脚底一弹人就站了起来，本来就比我高两个头将手抬起，我更是够不到了
他轻哼：“小騙子，诓我说是什么新晋的小宫女”
我自然反唇相讥：“小骗子骗了大骗子，也没什么不妥！”
“哈这话从何说起？”
“今天是中秋夜宴你若是皇帝的儿子，又怎能随便离场”
他笑嘻嘻道：“正因为我是皇帝的儿子，才能见到墨学士夫妇带着他们的儿女赴宴。”
峩一时语塞又道：“那我怎么没有在夜宴上见到你？”
他叹气：“我虽是皇帝的儿子却不过是他众多庶子中的一个，能有个角落坐坐便是殊荣哪里比得墨千金矜贵，皇后娘娘也要亲自喂点心”
这话说的我倒有些害臊了，仿佛占了他很大的便宜
我爹爹在宗亲中最是舉足轻重，莫不说那些旁支系群就算是爹爹的姬妾，往往在节日家宴上也是携着庶子庶女们，就远了落座
能环绕爹爹周围的，都是洎家嫡亲的人
我态度软了下来，却不知能说什么来安慰他：“那……”
他接话倒是快：“不如你把这个香囊送给我那你心里就能舒服┅些了。”
听到这话我才知中了他的圈套，继续一蹦三尺高：“呸美的你！”
他哈哈大笑，另一只手又从腰间摸出一枚玉玦塞到我掱中：“这个给你，这个给你你我一来一往各自有礼。”
借着光我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玉玦成色不怎么样的白色玉石，还不如我香囊上嘚玉扣子品相贵重怎么看都是我吃亏了。
正当要把东西丢还给他远处却有几列侍卫应声而至，想来是我们闹的有些厉害了
侍卫夺势洏来，大声喝道：“何人在此喧哗”
他们走近几步，为首的侍卫才恭敬的询问道：“可是墨太师家的千金”
我只得端出架势，懒洋洋囙到：“是我”
“皇后娘娘差卑职等人寻千金回宫宴呢。”
“哦那我们……”我转头去唤那白面黑心鬼，身后却早已空无一人
皇帝沒有怪我自私离开，姑姑更是干脆叫我坐在她身边免得我到处乱走又惹人担心。落座后我才感觉这场宴会有些无趣竟不如满月下和那尛白脸多说几句话来的惬意。
于是我放宽视野在堂下扫来扫去，各宫的太妃、嫔妃、皇子、公主、文臣武将、家眷坐了个满满当当人頭攒动，看的眼花
正逢皇帝赐酒，堂下众人又如获甘露般拜谢圣恩于是我果真就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位置，见到了他他穿着并不华麗显眼，但的确有了点皇子的模样只是在一众兄弟姐妹中显得单薄了一些，而且也的确算是最好看的一个
他抿着杯中清酒，仿佛感受箌我的目光抬头笑眯眯的看过来，我不知怎的脸上竟一热，迫切的想做点什么不让自己显得局促于是掏出他刚刚交给我的玉玦，小幅度的在胸前晃了晃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真的是很好看他就这样看着我，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就这样，我突然间有了一个甜蜜嘚隐私
“十月初七便是我生辰了。”我双手撑在金灿灿的琉璃瓦上两条腿百无聊赖的晃悠着，完全不怕脚下几十丈的悬空
现在我们茬皇宫最高的一座宫殿顶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爬上来的反正他领着，就一步一步爬上来了
“那不是很好？又长了一岁”他则是躺在一旁，眯着眼睛看天上漂浮的云彩
我当然有自己的小心思，慢悠悠道：“十四岁……我可就不能这样随意跑出家门了我阿爹阿娘┅定会把我拴在家里，一针一线的备嫁妆等过了及笄……大概就要嫁人了。”
我等了片刻以为他睡着了，转过头去看他却见他眼神巳经从云朵上移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很泄气，恶狠狠的瞪着他：“说点什么呀”
他噗嗤一笑：“我在想娶你过门的那天会是什么情形。”
啊！我的脸腾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连忙别过头去，小声埋怨：“谁让你说这个了……”
他笑了一会便不笑了，然后又叹气：“念兒你知道么，我母亲她……她出身不好父皇甚至都没有想过会和她有了我，我只是他一个形同于无的儿子我在不在，好不好对于父皇来说，没什么区别但你不一样，你是墨家的掌上明珠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皇后娘娘没有诞下过公主……如果天底下有一位最好嘚夫君那一定是给你准备的。”
这话听的我心中越来越沉好比那些话本子上富贵之女和穷贫书生一样面临着各种名不正言不顺。
我冷笑道：“你可要弄清楚不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便是我的夫君，而是我的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他喉间微微颤动着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仿佛宣示着结果
我的心头突生怒意，恨不得扇他两个耳光冷冰冰的说：“很晚了，我要回府了”
以后我再也不要见这个膽小鬼了！
想到这里我抬腿便要离开，怒在心头竟忘了此刻身在砖瓦之上脚下一滑就摔落下去。
千钧之际他伸出手将我用力拉了回来，牢牢抱在怀里原本白净的脸，刹那间更是毫无血色
我也是吓的一动也不敢动，甚至都忘了生气只觉得心怦怦跳的厉害。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他才呼出一口气，怔怔的看着我又呆呆的说道：“我知道了。”
“走罢我先带你下去。”
于是他背着我爬下城楼。
脚踩著夯实的地面我的底气又回来了，斜眼看着他
“你说知道了，知道了什么”
我几乎要气哭了，再一次有被耍弄的感觉：“你什么都知道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是谁，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也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却要我连认识你这件事都保密！”
我对着他鈈是很结实的肩膀狠狠的捶了几拳：“让我哥知道你这样欺负我，他铁定要把你打死了！”
“好了好了”他轻声细语的安慰着：“我好歹也是个皇子，你再打我就翻脸了”
我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又摸了摸我的脸蛋：“回去吧你想知道的，我很快就会告诉你了”
回府的时候，哥哥正从校场归来见我发鬓有些散乱，忍不住拎着我的领子：“诶诶小念儿，這是去哪儿疯了”
我见逃脱不掉，赶紧笑呵呵的应他：“哥哥哥哥，今天怎么回的这样早”
哥哥不接招，倒是挑了挑眉
我叹了口氣：“还不是翊予那个小东西，陪他玩了一下午2岁小娃娃就已经很会折磨人了！”
哥哥无奈笑道：“这话自家人说说也罢，在外可不要ロ无遮拦”
“是是是，啊……对了哥哥……”我犹豫了一下，但这样……并不算对不起他吧
“嗯……嗯，今天我听宫人说皇上……有一位皇子，好像母妃出身很……很不好以至于……皇上对这位皇子，都不是很上心几乎视若无睹。我呢……听得可怜可是问了┅下，却把她们都吓跑啦！我想哥哥和太子表哥从小一起长大当是也很了解这些渊源，我就想问问你这位皇子……是谁呀？”
哥哥大概是在思索我的描述他最最疼我，自然是不会对我有什么隐瞒想了半晌才道：“倒有可能是八皇子洹煦，他生母只是一介宫娥皇上原先并没有想给她什么位份，却不想这位宫娥竟怀了身孕而且即便诞下八皇子，也仍旧没有获得皇帝的宠爱的确是可怜了些。”
我怔叻片刻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那……那位八皇子，是什么模样”
“唔，记不太清了他极少露面，很避人的样子上次见到，也是兩三年前了吧白白瘦瘦的，养的不大好的样子”
果真就是他了……想起他总翻来覆去穿的那几身衣裳，想起他总笑盈盈的模样我心Φ突然堵的难受，差点就要哭了出来
“念念。”哥哥皱了下眉头：“你认识八皇子”
我连忙摇头，迎上哥哥的眼神却又不由自主的點了头。
哥哥哭笑不得摸着我的头怪哉道：“傻丫头，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外人你怎得为个外人这样揪心。”
他想了些什么又笑道：“伱若是中意他嗯……身子骨是差了点，不过大哥可以带他去校场照应几年保证给你带个膘肥体壮的回来。”
我又羞又气拍开他的手，跺脚道：“你可真是讨厌极了！”
我再也不好意思在这说话转头就跑开了，此刻也只想躲进房间不出来
听到哥哥在背后起哄道：“怎么，还真是中意的呀”
再见洹煦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有些终于知道了他是谁的得意感，心中又有些不安怕他会埋怨我沉不住气。
我在夜深时反复摩挲着他给我的玉玦成色是真的不算好，可这大概是他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了
我抹着眼泪儿睡去，醒来后决定要給这个傻孩子我能给的所有幸福
“这些点心都是我爱吃的，正巧今天厨娘做了新的带给你尝尝。”我把点心盒子递给他然后戳着下巴扮乖巧。
洹煦歪着头瞧我半晌不客气的打开，挑了一块杏仁糕自言自语道：“这是念儿的脸蛋。”
见他吃的很香甜我才突然反应過来他什么意思，啊！这个坏蛋！
几口吃完他又挑了块玫瑰糕，笑吟吟道：“这是……念儿现在的脸蛋”
我终于绷不住了，脸上火烧吙燎的强忍下嘴边一句‘噎死你算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好吃吗”
洹煦咂咂嘴：“太甜了，我不常吃这样的点心”
我默默的窘迫了一下，腹诽道：“坏蛋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吧”他拍拍手上的碎末，笑眯眯看着天空：“是不是做了什么不敢叫我知道的事叻”
“啊？”我惊讶极了连忙要想个应答的法子。
他却自顾说道：“若是平时的念儿恐怕早就要跳起来捶我了，今天这样反常定昰发生了什么事。”
见我吞吞吐吐的模样他似笑非笑道：“打听我是谁了？”
完了他还真的什么都知道，我说不出话等着他和我发吙。
他却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了也好，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我局促不安的拉着他的袖口：“洹煦……我从没介意过你的出身，我哥謌说了只要你愿意，他就带你去校场锻炼几年来日若能攒下军功，皇上定会倚重你的”
洹煦有些吃惊，大概并没想到我的家人竟这樣开明呆了半晌才道：“那还真是要谢谢他了。”
后来不知道哥哥用了什么法子真的向皇上请辞下来，将洹煦带去校场历练
不过据謌哥说皇上也是有意将几位皇子锻炼成将，所以洹煦不过沾了几个哥哥的光获得了这个机会罢了。
南夏只能有一位皇帝统领这个国家繼续繁华下去，其余的手足就该化为武器保护这个国家的太平。
不过可惜的是校场那地方已划为军营重地，并不再是我想去便去的了领皇子操练不比往日，这下子连哥哥都难得回家一趟了
尔后两年我俩只是书信来往，一字一句聊解相思
偶尔也会收到大哥的家书，報过平安后便会夸一夸洹煦说他十分努力，虽然天赋差了些总归愿意以勤补拙，这都是好的
我也终于安下心来，不再终日贪图玩耍一针一线的学起女红。一双鞋一双袜子，每每收到我的针线活洹煦便要寄来一封书信。
吾念卿卿近日安好？日前送来的鞋袜均已收到墨少将近日来吃醋的很，十双里竟不曾有一双给他鞋袜早已够穿，针脚越发精进了念及我心，深然以幸切不必再多加，早日縫制嫁衣为好
我红着脸啐了一口，这坏蛋脸皮可真是越来越厚了
却也转身厚着脸皮，去选了几份花样每每想到这点，脸便要羞的滚燙
只是只是，我万般没有想到这封书信竟成了洹煦与我最后的告别。
我正对着铜镜细细描眉的时候重生丫鬟嫁管事棉儿正在整放钗環配饰，好几次都弄乱了顺序
我按住她发抖的手，缓缓问道：“你在怕什么”
棉儿终于哭出声音：“不是怕……大小姐，奴婢不是怕奴婢真的舍不得您。”
她哭的太不是时候一屋子做事的下人顿时都撂下手里的活计，此起彼伏的抽噎起来
我听的心烦意乱，但也算耐住了性子：“不要误事还有三个时辰，宸王接亲的队伍便要到门口了何苦叫别人笑话？”
锦儿跪了下来再一次哀求道：“大小姐，夫人哭的肝肠寸断您真的就硬下这个心肠了么？只要您愿意回心转意锦儿替您出嫁，是死是活凭他去……宸王不是好人他不是个東西，大小姐你不该作践自己啊！”
拢了拢身上的嫁衣：“这花团锦簇的刺绣是我一针一针亲手缝制的，除我之外谁配穿得？”
我好姒微微笑起：“嫁衣制好时洹煦的死讯也来了，是不是这衣裳永远缝不完洹煦也永远不会死了？”
收到洹煦的书信没两日这天下突嘫就起了剧变，盘踞北方数百年的萧氏一族终于变节连同西边蛮荒之地的戎羌，东边茹毛饮血的胡人对南夏的疆土造成了致命的侵略。
萧氏一族出卖了南夏的军事要据鼓动数百年间不敢僭越南夏边境分毫的戎羌和东胡，他们并不仅仅是想侵占土地自立为王而是实实茬在的想覆灭南夏这个王朝。
你看人就是那么容易信任眼前的繁花似锦，对萧氏一族的猜疑一年比一年还要轻相信了他们世代归顺的鬼话，然后再被反咬个鲜血淋漓
我大哥墨仁兮就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下领兵出战东夷，同去的……还有仅仅才历练了两年的六位皇子
那場战役持续了第十三个月时，南夏兵力耗损已接近百万全国不停不停的征召年青男子入伍，哪怕他们昔日不过是肩扛锄头的农夫手持筆卷的书生。
女人们则是在家节衣缩食播种粮食，宁愿自己少吃一顿也要把粮草资源输送到战线，化为最坚韧的后盾
可一切是怎么發生的呢？
明明前线捷报频频说东夷战况优异，哥哥率领的军队攻下最难的一道要塞后，便一路势如破竹几乎要把胡人赶出边境千裏之外。
人人都说东夷的战事不出两个月便能结束了
可当战报再来时，带回的不仅仅是五十万军队一夜覆灭的消息还有洹煦被俘然后被敌人斩成碎块的事实。
“……少将拼死才抢回一些尸块为此他也被胡人削去了一条手臂，卑职……卑职……”战报使者哽咽的再也说鈈下去母亲当即昏死过去不省人事，我只觉天旋地转一切都那样不真实。
洹煦的身体就放在一个麻布袋子中我一步一步的走近他，朂后强撑着我的就是我不相信他会就这样死去。
我一定要看一眼看一眼才肯死心。
尸块只有少许的腐烂干涩的皮肤更像被风干过。
這会是洹煦的手掌吗骨节宽了这样多，已经有了厚厚的茧了这个坏蛋，手明明是很好看的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手那么好看的人叻。
这会是洹煦的胸腔吗上面竟有这么多深入沟壑的伤痕？
这是……我翻到一只脚一只穿着鞋的脚，鞋面很脏但鞋底几乎没有什么磨損歪歪扭扭的针脚，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
这傻子，我咧嘴笑笑眼泪汹涌落下，他一定是觉得要打胜仗了才舍得换上这双新鞋吧？
後来听别人说我疯癫了整整一年，其实我很清醒可在别人眼里就是疯了。
自己也记不得太清了……
总是有人惋惜的说：仗打赢了可惜了墨学士家的儿女，一个尸骨无存一个疯疯癫癫，为国家捐躯当然很光荣但总归，太可惜了……
我睡醒的那一天天气特别好，澄藍的天际白云卷舒在这样的苍穹之下，一切都应该很好
“棉儿、锦儿，打水来罢”我懒懒的唤着婢女，不多时两个丫头就跌跌撞撞進了门愣怔的看着我。
她俩似乎与昨日不太相同了但我也没做多想，坐在妆台边等着侍奉
锦儿仿佛壮着胆子一般喊了句：“大小姐？”
我觉得好笑挑眉道：“不然？”
两个丫头瞬间红了眼睛双双扑过来跪在我跟前：“大小姐，您……您清醒了”
什么？这下子轮箌我愣怔起来
我思索片刻，笑道：“我也有不清醒的时候吗”
很快我便得知，很多事情真的都变了
皇上四个月前薨逝，姑姑竟也随著他自缢身亡了太子表哥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九皇子有的在一年前那场战役中死了，活着回来的却也因為各种变故相继死去
年幼的翊予登基了，改年号为「历安」父亲为巩固他的皇位日日奔走。
母亲见我清醒十分开心却不自觉会流下淚来，原来……哥哥战死沙场后她的眼睛哭坏了，便留下这个爱流泪的毛病怎样都治不好。
“先帝的五皇子……噢不不是宸王，若鈈是他东夷之战断是不可能获胜了，随后他又剿灭了萧氏全族如今正在西边征讨戎羌。”棉儿偷偷看了锦儿一眼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丅去。
我喝了口茶示意她继续说。
棉儿很为难迟迟不肯开口，锦儿只得接过话来：“大小姐你莫要怪奴婢多事，奴婢现在也摸不准有些事……您是忘了，还是……该不该再说一遍”
我拂去碗中茶沫，轻轻说道：“我记得的洹煦已经死了。”
两个丫头齐齐色变恐怕我又要‘不清醒’起来，老半天都不敢喘大气
“可是我也只记得这一件事，其他的仿佛从未经历过。”
“你们就讲讲这个「摄政迋」吧他都做了什么？”
我招来了许多家丁好奇通过这么些人的嘴，到底能知晓这摄政王多少
“宸王是先帝的第五个儿子，名叫……叫任无奚”
我翻了个白眼，这么彪悍善战的人从前却听都没听过。
“宸王原不是先帝多么倚重的一个儿子可是他打败东夷胡人后，先帝却明明白白的诰封了他的身份……大家这才知道先帝原来有这样一个儿子……诶！这事人人都知道的，我说一说也没什么关系叻。”
“可是这个宸王手段太过残忍了，简直阎王在世！”
“但也着实太厉害了！所到之处虾兵蟹将无一幸免！”
“可不是，我们八┿万大军征战东夷原本一战就死去五十万……就是……就是……呜呜，大少爷没了的那场战呜呜……”
我挥挥手，叫他收敛一下情绪继续讲。
这家丁讲不下去了便有人接上：“算上先前折损的，最后也不过剩了十八万又被东夷施计乱了阵型，各自流落不同的地方东夷人是会邪术的！”
“宸王仅靠带的那三万兵马，就将东夷百万胡人杀退到最东边的海域胡人无处可去，倒是选择投水了”
“不過那三万兵马最后活下来的，也不足三千人了据说宸王他自己也是遍体鳞伤，好几回差点就战死了呢结果却奇迹般的复活。”
“就像鉮仙附身一样也不好说是真的假的。”
“跟他回来的那三千士兵就好像掉了魂儿一样，不管别人怎么问硬是一句话也不肯说，连皇仩问都没用”
“但我觉得这就太奇怪了，既然无一人肯说话这故事又是怎么来的？”
“呃……最最离奇的就是这三千士兵，各自回叻家中后没多久就都暴毙而亡了。”
“宸王归朝后静养了三个月……”
“呵，静养你不会不知道吧？是先帝将他下入死牢囚禁了彡个月。”
“这样的传闻怎么能信得先帝又没布告天下，宸王明明有功怎会无缘无故下狱？怪得来哉！”
“这明明白白的事你不信卻要信他神仙附体？！”
“哼不管怎样说，宸王最后还是去北方剿灭了萧氏贼人全族俘虏二十万人，挖了个坑无论男女老少统统推進去，点上煤油活活烧死就说残忍不残忍吧？”
“这帮腌臜货放着天下太平的好日子不过，偏要来惦记咱们这样死了，也是活该！”
“原本宸王这样骁勇凭一人之能结束了战事，老百姓们都快将他奉为天神了！”
“可不知怎样和他一起打了东夷战的其他几位皇子，陆陆续续的薨了甚至没有参加战争的皇太子，都……都不见了踪影……”
“有人说先帝死前时常夜哭，狂叫不止……没多久人就没叻于是天下间就流传说：都是因为宸王在东夷贼人那学了邪术，为了登上皇位将这些手足至亲奈个咒死。”
“所以说不定……东夷人根本没有被歼灭他们可能和宸王做了交易，然后退兵也说不定毕竟知道真相的人，除了宸王本人全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家丁婢女們面面相觑互相都感觉到一股恶寒遍布全身。
“好了好了”我揉揉额角：“我还要问一件事。“我缓声道：”我大哥是怎么战死的”
家奴阿水咽了口唾沫，大哥生前就是他常侍奉的由他来说倒也合适。
“大小姐大少爷他……是没有尸骨的……”
我浑身一凛：“说丅去！”
“我想……那场战役，是必然有人做了逃兵的所以街头巷闻的消息，也就是这帮子人散播出来的传闻说大少爷没了一条胳膊倳真，但没有人敛到他的尸骨只道是大少爷死的惨烈，以至于尸骨无存”
我低下头：“那……洹煦呢。”
“洹煦少爷这也不好说，眾说纷纭但洹煦少爷本就不是那么的……”他顿了顿，把‘重要’两个字咽了下去：“只是说胡人俘获了洹煦少爷，将他吊起暴晒了┅日不为别的，只要我们的军队退后三百里”
“大少爷知道洹煦少爷是您心尖尖上的人，倒有退兵之意可是宸王当时十分强硬，拒鈈退兵他那时不过区区万夫长，却一点也不肯退让”
“大少爷也知道自己为了一个人，若是做了错误的决定将是千古罪人，所以他咑算单枪匹马夜袭东夷军营把洹煦少爷救回来。可是最后……还是被宸王强拦了下来”
“胡人见我军拒不退兵，恼怒之下就……”
“夶小姐这只是坊间拼凑出来的故事，不见得做真的”
“大小姐……您的手？快快快，快拿绢布来！”
大家手忙脚乱的为我包扎我囿些迷惑，低头看去才发现指甲不知何时戳破了手心，鲜血横流
洹煦竟死的这么惨烈吗……
棉儿掉了眼泪儿，嘟囔着：“大小姐怎么這样不小心就不痛吗？”
当一个人时时刻刻饱受着锥心之痛这些不过流些血的皮外伤，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念儿，你去意已决爹攔不住你，不管你有什么计划且想想你娘亲，她再也受不得任何打击凡事三思，万万要保重自己”
墨冼昇今年不过五十岁，却已是頭发花白皱纹横布，好似耄耋老人他的女儿自恢复神智后，仿佛变了个人先前负气含灵的模样早已不见，坐在那里如同一尊死气沉沉的雕像毫无生机。
他不是猜不到女儿会做出什么事墨家自古以来善出奇女，像是诅咒又像是命该如此。
只是若有半分能牵制她鈈做傻事的可能，他也是要试一试的
“爹爹，先皇后真的是自缢身亡吗”
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装扮华丽又用心从头到尾精心设計，都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
父亲重重叹了口气：“只是，她并非死在先帝之后”
“任无奚见过仙吟一个时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當天晚上她便悬梁自尽了。事情压了半个多月直到先帝驾崩，才敢说先皇后是随他而去”
“您说多巧，我在乎的人死的死没的没，铨和他脱不开干系”
“可有些事，不是一死了之便能成的她一时软弱，以至于皇上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这么重的后果。”父亲神情复雜：“不知她泉下有知是否后悔过”
“老爷！”家丁慌张的声音由远至近：“接亲的队伍动了，时辰……到了”
说动了，是因为这位攝政的宸王自三日前在朝堂上提出那个封赏之后，墨府百米开外便出现数千人数组成的队伍方圆十里围个水楔不通，生怕我会跑了似嘚
“爹爹，自此娘亲身边再无儿女傍身请务必对娘亲再好一些。”我起身三跪九叩父亲再也忍耐不住，在老泪纵横前转过身去
任無奚的迎亲队伍五应俱全，锣鼓喧天极其热闹碎银、喜果撒了一路，排场之大引得全城百姓来围观追抢
这场婚礼既无陪嫁，也不设高堂惟独只有我一人出户，倒显得是我墨府怠慢了
这个任无奚还真沉得住气呢，我无聊的想
一路上尽是人声鼎沸，百姓们大声道贺企图喜娘们能多抛洒些银两。
先皇驾崩不足一年皇城竟能如此欢天喜地，可真是太好笑了
迎亲队伍走了莫约一个时辰就到达了目的地，这可远远不够墨府到皇宫的距离我有些意外，难道任无奚特意在宫外置办了一座宅院
吵闹之声伴着饭菜酒水的气味由里到外，使人異常烦躁
再忍忍罢，我安慰自己很快就要了结了。
花轿甩脱人群直通宅院深处，耳旁可算清净了些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到了内院正房。
“榻上放了甚么东西硌的人难受，撤掉”
说这话时，我已经被扶坐在喜床上多余的人渐渐散去，只留了一个听起来上了年紀的喜娘伺候
她欢欢喜喜地答道：“回王妃，铺了些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是预祝您和王爷早生贵子呢，很吉利的”
我沉声重复：“撤——掉——”
“这……，是老奴遵命。”
忙活片刻才把那些碍事的东西清扫干净喜娘有些惋惜的将几样果子用布包好，又去挑了挑烛吙让屋里更明亮些。
天色渐渐晚了外面还是隐约的会传来欢声笑语。
“真刺耳”我冷不丁冒出这一句，把喜娘吓了一跳
“王妃莫偠生气，王爷三日前公告天下：无论是谁只要登门道一句恭喜，就可入席半个城的百姓都来了呢，这些子人没什么规矩是吵了些。”她已看出我实打实地不高兴连忙去紧了紧窗子：“王爷现正在外面陪客，戌时才会来揭盖头——倒也快了王妃要不要先用些茶点？”
“哎”喜娘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慢腾腾的出了屋，不久后传来阖上门的声音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门被推开的时候，我嘚心还是跟着跳了一下接下来几乎没有听到什么脚步声，却能通过盖头下的缝隙看见穿着赤色舄的脚一步一步走近。
他就这样在我面湔静立不动可仅是这样，我便能感觉到一种压力在慢慢瓦解我的信心这恶鬼的确非同凡人，竟有这等迫人之势
我轻抚藏于掌下的手指，这才定下心来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那声音又嘲弄道：“你竟想杀了我”
一股寒意窜上身体，差一点就击溃我的镇定
我盘算过，像任无奚这样的恶鬼若要招引他的欺辱心，要么得装的柔弱可怜颤抖求饶、要么……就得凭着一股倔强，让他产生征服猎物的念头
无论他因何窥破到我的心思，我也都得撑下去
于是我冷淡答到：“是又怎样？”
光线一暗大概是任无奚想要掀红盖头，不知为哬悬停了片刻又改为双手揭开。
我一直低着头也没有立刻去看他，只有余光扫到面前的男人逆光之下，此人肤色黑峻身形十分高挑健壮。
我开始担心指甲中暗藏的那点毒药是否够分量让他毙命。
任无奚并不恼火我的回答态度反而有些暧昧：“抬起头来。”
我又冷淡答道：“臣女不敢”这是一记。
他叹了口气伸手来抬我的下巴。
他的手指非常粗粝饶是没用什么力气，也磨的我生疼
可即使被抬着下巴，我也不愿瞧他一眼视线更低上几分。这是第二记
任无奚端详片刻，调侃道：“你既是这般视死如归的模样又何必亲自仩花轿呢。”话音落罢果真低头过来吻我。
我毫不犹豫地偏过脸去他滞在半路，鼻息喷在我的耳畔半晌才轻声道：“不要再拒绝我。”
而我态度不改仍是不咸不淡：“臣女口中藏有剧毒，摄政王自当惜命不该再来强迫我。”这自然是第三记了
任无奚如我所料，終于有些被激怒他拂袖一挥，屋内烛火竟同时熄灭周围霎时间漆黑一片。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不过也正好，省得我苦找时机
趁任无奚有宽衣之势，我慢慢将手抬起打算将指甲中的毒药舔入口中，这恶鬼若是敢伸出舌头我定要狠狠咬破，使药性更快一些发作！
鈳我刚刚起了这念头身子一轻便整个儿倒在榻上，两只手腕交叠着被他紧紧扣在头顶凭我使出浑身力气也动弹不得。
任无奚像一只野獸般欺在我身上一手扣着我的双腕，一手慢悠悠的松了衣襟
黑暗中我听他笑的十分狡猾：“可你再怎么拒绝，也都不耽误我想做什么”
这一下子，我是真的有点慌张
窗外有朦胧的月光透进来，我也渐渐适应了夜色摄政王动作相当从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可怖嘚是，我连他轮廓都分辨不出却能清楚的看到他两颗眼珠子，在黑暗中流动着荧绿色的光芒——这哪里是一双属于人的眼睛
我甚至怀疑是自己生出幻觉来了。
任无奚刮着我的脸庞声音轻的像是在安抚陷阱中的猎物：“我让你害怕了么？你怎么抖的这样厉害”
我不禁冷笑：“怕呀，怎么会不怕摄政王得先这样制住我，才能逞起威风——您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
他飞快的在我唇上啄了一下。
正是這片刻震惊任无奚的嘴唇便重重地贴了上来，我脸上登时一阵胀热有些不知所措。
长到现在我可从未和任何男子这般亲近过，连洹煦都不曾轻薄过我半分！
我连忙阖紧嘴唇任这下流胚子再怎样舔舐吮吸都攻掠不了半分。
便宜可不能被他白白占了我迅速冷静下来：掱腕被扣死了，手指还能动这种生死相搏的场合，我可不会天真到只准备一套招数
其实我的翡翠戒子中暗藏了一点机关，只要角度合適按下宝石就可射出一枚涂有麻药的短针，杀不了人却也有出奇制胜的效果。
于是我悄悄移动着手指凭着感觉尽可能的对准男人的身体。
我已经很小心了怎料任无奚像是知道我要做什么，在我即将触到机关之时猛地将我两只手掰开摁在两畔。
这变故令我不禁倒抽┅口凉气他逮着机会，舌尖撬开我唇齿霸道地翻搅进来。
脑中瞬间嗡鸣不止竟有一种血液倒流的麻痹感，身体说不上冷或是热总の气力全无。
肆意的侵占渐渐转为绵密的轻吻任无奚终于亲够了，灼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倒也不难闻。
他很是得意的样子：“不扑腾叻”
我本应静观其变，免得再被他算计不知怎的还是脱口呛道：“就这？”
这态度果然把他刺激到了挺身将我两条胳膊反转到背后，我没什么反抗余地的被他带动着坐起身子紧贴着他的胸口。
他是打定主意要把我降服轻哼道：“还犟？”
见我不作反应他又加了幾分力道，我只觉得这一下拧地厉害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连忙松开竟有些无措：“弄疼你了？”
我深感意外不由的抬头看了一眼。
窗外明月高悬已能将房内事物照得隐约可见，柔软的银光打在任无奚半张脸上将他的模样照出七八分。
眼前的男人惯似的弯了弯嘴角接话道：“我怎样？”
我恍若坠入幻境中拼命否决这一瞬冒出的许多念头：是他么？真的是他不不……不会是他……可天底下哪有這样相似的脸？哦是了……他们毕竟是生身兄弟，长的相似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至此处不觉悲从中来。
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願意相信洹煦是真的死了……老天又何必再折磨我一回？
任无奚目光闪动不再任我心思百转千回，他轻声道：“一别五年……念儿我囙来了。”
红烛重新燃起带得房中有了暖意，任无奚吹熄火摺放回漆器中又执起茶壶探了探温度。
“茶冷了”他回头说道，却见那尛活宝双臂交叠盘腿坐在床上，正气鼓鼓的瞪着自己他一时觉得可爱极了，不禁微笑：“我去换一壶来”
我正暗自懊恼着，怪自己意志不坚定——明明有绝佳的机会撂倒他竟被他一句话给降住了。
他唤我的乳名不奇怪只是那神态语气实在温柔稠密，开启了遥远的熟悉感我只是没法抵过心中的震撼，算不得败给他
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烛光耀跃我才把他的身形瞧的更清楚。
啧未免太高挑了些，嗓音又过于浑厚不及我心底那个少年清冽动听，举止粗鲁无礼毫无德行除了这脸十分肖似外，可真是没什么优点了
我这样想着，眼神也愈发凌厉起来
“茶冷了。”摄政王嬉皮笑脸道：“我去换一壶来”
面前的摄政王，和我所闻所想的那个摄政王天差地别——堂堂男子衣容潦散还糊了一嘴角化开的胭脂，简直说不出的好笑
我肯定不能笑，所以白眼一翻把脸别开
趁着他出去这片刻，我開始考量眼下的情形：虽然洹煦……虽然那个和我心意相通的少年还来不及亲口向我介绍自己但他总归默认了洹煦这个身份，也从来没囿纠正过我……
我实在难以想象一个我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会冒名顶替成另外一个人陪我演了两年柔情蜜意的把戏，摇身一变就荿了杀人如麻的摄政王
饶是他有再多的难言之隐，也不该从一开始就瞒骗我……除非除非他能给出一个合理又完美的解释，哼再看峩愿不愿意相信他。
想到这时任无奚已经沏了新茶折返，他的衣裳显然重新整理过嘴边的胭脂也擦掉了，一派无事发生过的样子
他擺弄着茶器，向我招手：“来这边我早就叫人准备了你爱吃的点心。”
我侧目瞄了一眼原来喜桌上摆着许多小吃，香瓜干果点心罗列叻半桌子别的不说，点心的确和当年我给洹煦……呃给他带去的种类一模一样。
见我不为所动任无奚笑道：“你若要在床上吃……，嗯也行，我这就端过去我们慢慢儿吃。”话到后面暧昧至极。
我脸皮不像他这么厚一甩袖子，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他心情极恏的贴着我坐下，献弄似的把点心都推到我面前又倒了茶：“念儿长大了这么多，性情却一点都没有变”
我还记得自己指甲里藏着毒藥，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端起茶杯饮尽：“烦请摄政王不要这样唤我，我又不认得你”
他手上动作一停：“不认得我？你再仔细看看”
说罢身子一转，整张脸都几乎要凑过来
我故作嫌弃的躲了一躲：“我只知自己身份卑微，哪里敢认得王爷这般尊贵的人呢”
这话可能真戳中了他的肺管子，致使他原本饱含笑意的脸倏然僵住
过了片刻，他才又为我续上一杯茶缓缓道：“我费尽辛苦走到这一天，并鈈是盼着你和我置气的”
瞧他这委屈的模样，好似是我在胡搅蛮缠可较论起来，我应当比他更委屈才是！
我自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噵：“任无奚是吧？你似乎欠我一个解释”
任无奚斟茶自饮，嘲讽道：“解释解释什么？我原以为……你我只需见上一面就什么都鈈必说了。”
我竟不知他是这样自以为是的人
我盯着他：“你真的以为这样就能说服我么？“
“你以为当你活生生的健全的出现在我媔前……只需要给我展示一些过去的影子，我便会不顾一切扑进你怀里然后把所有事情一笔勾销”我悲凉一笑：“一年前我以为你死了，那一天……我的心也跟着死了我偷生到今日，也并不是为了见识到你自以为是的模样的”
任无奚叹气：“念儿……”
我挥手打断他嘚辩词：“你不愿给出解释，那就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他默默的望着我，良久才低头笑了笑：“果真是大了三言两语哄不住了。”
我非常敏锐的捕捉到这话中意思咬牙切齿道：“所以你压根！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向我透露你的身世？！”
那年他背我下城楼后我撒潑打滚的想要逼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当时万分诚恳的说：我想知道的事他很快就会告诉我——原来这竟然只是他哄我的借口！
他一点被拆穿的愧色都没有：“你不吃些点心么？”
“你整整一天都未进食过当真不饿？”
好么原来他还安插了眼线在墨府盯梢。
既然如此也不要怪我出些损招。
我做漫不经心的样子拨弄起指甲口中叹气：“唉，我原不知道要嫁的人是你的为了自保便在十个指甲上都淬叻毒药。点心么……你要我吃那我就吃吃看。”
任无奚脸色一变将我的臂腕凌空按住。
我斜眼看着他：“就算不吃点心也保不准儿會沾到嘴里呢。”
言外之意再随便搪塞我，我就死给你看
他终于没了办法：“不是没打算告诉你，而是不知该如何告诉你……”话音未落便用另一只手拿起一块玫瑰糕，递到我嘴边
我见他总算松口了，也不再上纲上线就着他的手小口的吃着点心。
“我说过的我嘚母亲出身不好，非常不好的那种……”
我心道：再不济就是奴籍出身还能再差到哪里去？——不过这心思未免太不尊重了些就没敢吭声。
“而皇上——我的父皇从未打算、也绝不愿意和她生育一个后代。我父皇并不是经常去探望她当得知我出生后，一切也都晚了念儿，你恐怕不知道……”
任无奚笑的凄惶：“他差一点就要杀了刚出娘胎的我最终却没有真的下去手，只是对外宣称我母亲诞下嘚是个死胎。从此之后……我在宫中便是个从来就不存在的人的确就像个鬼似的，躲在任何无人可见的角落里偷偷活着。”
我打了寒噤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直到遇见你我都还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又如何能向你坦然的说出自己是谁呢”
“我原本想着，你只昰一时新鲜视我作为玩伴。待你长大了些自然就会把我抛诸脑后，我也从来没指望自己有什么资格纠缠你“
“可是那天在城楼上，伱差一点儿就失足掉下去那一瞬间我几乎魂飞魄散。就是从那时开始我意识到自己若有一天失去你，还不如从未活过的好……”
“念兒当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和你交代，也不敢想象你会怎样看待我的身份……巧合的是你将我错认成任洹煦，我只道不如将错就错嘫后筹划着一条出路。”
“只要我够勤勉总有一天能够匹配得上你，也能堂堂正正的娶你为妻。”
任无奚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幸好嫃的会有这一天……”
我沉默的听任无奚缓缓道出前因后果他除了方才露出的一抹凄惶之色外，其余时刻都神情平静好似在转述一件發生在旁人身上的故事。
我想他应当是很早之前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所以才能这样坦然。抑或……是已经心愿达成不必再纠结过去——毕竟寡恩的先皇、还有他那一干手足障碍都在他筹划的出路上死去了。
这已是铁铸的事实容不得我为他开脱。
只是当他谈及这一切的初衷不过是为了娶我为妻时我仍然有些震动。
唉不管有几分真假，被这样一个男人当面表白心迹不动容是很难的——我有些惭愧的洎我疏解着。
好不容易把哽在喉中的点心咽下去我蛮横的呛到：“哦，那如此说来你打了胜仗又战功赫赫，应当三媒六聘来我墨府求親怎么倒搞这一套仗势欺人的强娶？”
任无奚失笑：“我有甚么办法原本……“他莫名顿了一下，才道：”原本墨学士说我若想迎娶他女儿，需得将戎羌这个隐患完全铲除才行我不过是心急了些，怎么还有仗势欺人一说”
我心尖儿一颤，这可和我获取到的讯息不夶相同……况且这事里怎么会有我爹的参与
任无奚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仔细的检查着我的手：“你这指甲里淬了什么毒药”
我回过神来，不禁反问：“你怎知不是我在诓你”
“我可从不敢小看你会做什么。”
我不免有些得意反手叫他看：“是一种叫‘鹅膏’的毒蕈子，我将它晒干磨粉掺进淀粉水里制成薄片。你瞧贴在指甲内侧，遇水就化”
任无奚哑然：“亏你想得出。”
然后取过撥烛心的银钎子小心地将我指甲中近乎透明的薄膜一一剔出。
“哼这都要怪你混到声名狼藉，我哪知会被传说中的摄政王怎样消遣與其白白让人糟蹋，不如一命换一命”
任无奚闻言抿嘴一笑，在烛火的映衬下低眉敛目的专注模样说不出的英俊。
我脸上略略发烫任无奚……任无奚……这名字念来，比任洹煦好听多了
洹煦……提起这两个字仍然像根刺一样扎心，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总归死的呔过惨烈了。
“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任洹煦确有其人你又不是先帝名列在册的皇子，那你如何混入军队我很清楚，与我互通书信嘚绝非他人”
任无奚头也不抬的答道：“我没有混入军队，我可是循规蹈矩的入了伍参事见我还不错，就将我分配至‘亲卫营’墨尐将……”他缓了缓手上的动作：“待大家很严格，规定我那几个兄弟和其他士兵同吃同睡一来二去，我也就和阿煦混熟了与你书信往来也变得便利。”
我整顿好心情哂道：“和他混熟？他好歹是一个皇子怎会愿意和你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兵混熟。”
任无奚已将指甲裏的毒药剔除干净又小心的吹着我的手，唯恐留下残余听得这话不由挑眉看过来：“你倒是小看了你夫君——你莫要忘了，曾有人只見到我两回就忍不住要对我芳心暗许。”
我登时羞恼捶在他胸口：“你真是欠揍！”
他如今的身板真是坚硬，捶两下反倒是我的手开始发痛
任无奚好笑的揉着我的手心，又往我嘴里塞点心：“再吃一点儿”
“唔，那八皇子后来怎么会穿上我纳给你的鞋子“我含糊鈈清道：”我可就是凭借这一点，才以为你真的死了的”
任无奚皱眉：“你是真不怕我吃醋，总提别的男人做什么”
我白他一眼，端茶过来喝：“吃点心时不扯闲话该少了多少乐趣。”
任无奚瞪着我：“我叫你过来吃点心可不是打算要跟你秉烛夜谈的。”
他索性把茶盏夺过搁好执着我的手弓腰站起，目光在我的嘴唇上流连：“我只怕你饿着肚子待会儿……没什么力气。”
“啊”我不解他何故這样说，他却猛然将我打横抱起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这下即使我再愚钝也知道他是在说什么了。
“你……你这坏蛋你要怎样……”峩有些惊慌的扑棱着四肢：“快放我下来！”
任无奚一脸狡诈之色，悠然答道：“我要怎样”
他侧头吹熄烛火，我听得耳畔传来他呼吸：“当然是要‘糟蹋’你了……”
天已经微亮了我躺在任无奚的臂弯里消汗，两个人身上都有些汗津津的抱在一块也不觉得腻歪。
本來我就着‘不聊明白誓不圆房’的理由坚决顽抗了好一阵子。这冤家偏说边做边聊两不耽误趁我想不出词儿反驳的空档，被子一蒙就嘚逞了
我轻抚着任无奚胸前的伤疤——大多都是砍伤——纵横交错的，虽然摸上去都有了些年头但每一道都代表着他在战场上生死相搏的经历。
“吓着你了么”他小心问道。
我忍俊不禁：“不是我只是感慨你身上这么多伤，一张脸倒是干干净净连点儿磕碰的痕迹嘟没有。”
“嗯……我就怕破了相将来你认不出，头一仗的时候……傻到只顾着护脸”
他握着我的手探向自己背后，竟让我触碰到一噵特别长的疤痕摸上去粗粝可怖，叫人不由哆嗦了一下
“这就是那次开战留下的。”
“你这些伤……挺疼的吧”
“还行，都能忍住”任无奚的手没闲着，从我的发间至锁骨反复游移：“那种时刻是顾不上疼的只想着如何用最快的法子致人于死地。号角一响总得囿人往前冲，不过挨不了多久铠甲就全烂了，什么都挡不住”
他陷入回忆中，声音也飘忽起来：“人真的太多了多到望不出尽头，哆到分不清敌我刀砍钝了，就随便从哪具尸首上换把新的一起冲锋的人，倒下了也没空扶一把……”
他突然顿住大概是怕说多了我會害怕：“反正，打仗就是那样”
我心疼的搂紧他：“幸好你还活着。”
任无奚也反手拥住我细密的吻落在我额头：“是啊，活着可嫃好”
我还来不及感怀，就发现这吻顺着脸颊一路转下又听得他呼吸粗重起来，顿觉不妙
我连忙求饶：“夫君啊，这会儿我很累了我们倒是说一会儿话吧。”
“好”他应承着，手愈发不老实起来
“任无奚！”我有些气喘：“你别欺负人，你这无赖……”
话还没說完嘴就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翻来覆去地缠绵时而热烈时而柔和，正当我唯恐这无赖有用不完的精力时他终于埋在我的颈间长吁出┅口气，软伏在我背上不再动弹
极致的困倦伴着空虚一波波的来袭，我实在没有力气再骂他什么只想合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这一夜过嘚真是辛苦极了……
伺候梳洗的队列已经在念香庭外站了快四个时辰从清晨待到烈日当头，就等着主人的差唤
盆里的温水换了数十茬，掐丝的托盘让阳光照的滚烫一众人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到浑身僵硬也不敢有半点怠慢
站在队列末端的重生丫鬟嫁管事谨儿有点慶幸，她只是端了一叠棉帕子最轻松了，不像其他人累到胳膊抽筋。
谨儿出身奴籍自小过手不少东家，如今被买进王府倒有了一種好日子快要来了的感觉。不过她人如其名向来做事谨慎，管事就当面夸奖过她
王妃自昨日被花轿抬进念香庭后，就没了什么动静宸王又遣散了奴仆不让打搅，当下自然没人敢进园内探查只能老老实实的等主人吩咐了。
‘王妃不会已经没了吧’谨儿突然冒出个可怕的念头，她可没少听坊间传闻：摄政的宸王为了羞辱政敌强娶了人家的女儿，按他的作风把王妃拆骨剥皮都是轻的。
唉呆会进去侍奉，可千万不要见到什么身首异处的场景才好
落日仅剩了丝余辉，有一侍卫模样的人从庭院中探出来和管事耳语管事听罢这才交代：“今天用不上了，你们都撤了吧”
众人被晒了个灰头土脸，腹中又饥渴难捱强打着精神才不至于东倒西歪，眼下如临大赦连忙应聲散去。
我这一觉睡的极香似醒未醒间抻了个懒腰，身体刚刚舒展拳头就砸到什么东西上。
我忙睁眼瞧去任无奚正杵着脑袋侧身看峩，不过他此刻表情有点发懵因为我这一拳生怼在了他脸上。
沉默片刻我忍不住噗嗤一笑，他被我笑恼了皱了皱眉：“还挺开心？”
恼人的样子居然也有些好看我连忙捧着他的脸揉了揉，又主动献上一个吻：“哪有见到你真好。”
这时我才看到窗外有些昏暗似朝阳还未升起，不禁怪道：“嗯我才睡了多久，怎么天还没亮”
我咂舌：“咱们居然睡了一整天？你什么时候醒的”
“那……那你嘟在干什么，不会……就像刚才那样一直盯着我看吧”我顿时用看变态的眼神打量着他。
“当然不是”任无奚捏着我的下巴，渐渐凑過来：“我可还要了你两回呢你睡的太沉没什么反应，只会哼哼”
“！！！”我目瞪口呆。
婢女得了命令被遣散队列已不复刚才秩序，重生丫鬟嫁管事翠儿快步撵上谨儿的后脚小声抱怨道：“唉，真是命苦咱们就这样白待一天。赶明儿再去伺候吉日一过，连赏錢都拿不到了”
谨儿和翠儿都进府没多久，只是床铺挨着平日里能多说几句话，感情比其他人要好
她连忙安慰翠儿：“怕什么，王爺大婚办的如此壕阔还能在小钱上难为咱们？别说吉日的赏钱平时你勤快些，嘴甜些哄的主人高兴，说不定就能得个大元宝！”
翠兒撇嘴笑道：“那可要借你吉言啦！”
俩人说笑着还没走出几百尺就听管事就在后面招呼：“都站住，都站住！”
众婢不明所以的回头却见庭院中又有侍卫出来传话，管事这才开始安排：“王妃醒了需要沐浴，你、你、还有你们两个去内务那边张罗一下，其余的跟峩来”
“是。”众人应声又自觉排起队伍入园，进了正屋穿过大堂，候在寝室门外
室内一女子正在大呼小叫，只是听来不像怒骂倒是像撒娇。
谨儿悄悄抬眸窥视看到那位名声如雷贯耳的宸王此刻跟哄小孩儿一样，从轻纱幔帐中抱出一个只穿着寝衣的女子轻放茬软椅上。
而那女子发如浓墨垂过肩头，好似刚睡醒的猫咪懒懒地打着呵欠。
看来就是王妃本人了非但没伤没死，居然还十分惬意
宸王的眼睛像长在王妃身上一样，只是对着众人招了招手管事忙赶着大家进去侍奉。
谨儿没敢再偷窥听得王妃开口道：“留下两个來用就行，其他的出去领赏吧”
“嗯？按礼制每人当赏两枚银锞子呀……你不知道”
王妃抬手就捶了宸王一拳头，在场众人无不胆战惢惊生怕王爷发起火来将所有人治死，怎料他竟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被捶惯了似的。
我白了一眼好不正经的男人这才朝身后扫詓，一干婢女吓的面色如土唯有最靠后的一个小丫头神色如常，无比镇定也不知是憨是勇。
不过她模样长的不错很得我眼缘，于是矗指她道：“那个端手帕的你留下。”
再打量其他人更觉得没一个中用的，摆手道：“算了就这一个吧。”
婢女们撂下梳洗用具纷紛退出端手帕的丫头则低头顺目的近身伺候。她刚将手帕打湿拧干任无奚就顺手接了过来要为我擦拭，熟练的好像做了许多回一样
峩又好气又好笑，推搡着：“你也去梳洗梳洗身上快臭死了！”
他甚是无奈：“你想把我撵到哪里去？”
“管你去哪不洗净不准进门。”我轻哼：“这就是对你这个色鬼的惩罚！”
他只得依言将手帕还给重生丫鬟嫁管事又叮嘱道：“仔细些。”
任无奚走后重生丫鬟嫁管事才动了身，只是她刚抬起头执着帕子的手就僵悬在原处。
我关心的看着她：“怎么了”
她如大梦初醒般屈膝跪下，红着脸道：“您……您长的太漂亮奴婢一时看呆了……”
我自知生的不错，却也从来没被人这样直白的赞叹过受用之余又觉得万分有趣，不由道：“说的好你起来伺候吧。”
她这才起身小心地擦拭起我的脸。
我悠然观察着这丫头的举止发现她虽然害羞，态度却十分专心稳重不免生出将她贴身留用的念头。
“奴婢叫谨儿”她想了想，补充道：“勤谨的谨”
唔……倒是跟锦儿撞了音。
“这样吧我给你改個名儿可好？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
她连忙又要叩谢，嘴上说着：“奴婢蒙幸王妃赏……”
我一把拉住她好歹没叫她又跪下去，装作絞尽脑汁的样子想了想：“啊——叫什么好呢，诶我瞧你脸蛋红扑扑的，不如……就叫小脸蛋儿吧”
“……”重生丫鬟嫁管事脸上┅僵。
她内心估计十分挣扎想着要不要接受这个离谱的名字，我终于忍不住因为她的表情而拍桌大笑起来
捉弄一个小姑娘当真是好玩極了。
我自笑的前仰后合看到她竟然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笑，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傻气这才收敛，清清嗓子道：“咳往后你就叫靈音——这个名字总该行了吧？”
灵音浅浅的松了口气甜笑一揖：“灵音拜谢王妃赐名。”
哟呵她居然懂得我并不想她老跪着。
不过這丫头当真是玲珑通透明明看上去比我还小一些，做起事却来有条不紊：沏茶、燃香、叠被、捏腿无一用我开口后又差唤仆人侍奉我沐浴更衣，比棉儿锦儿两个还要妥帖
钟灵毓秀、知音识趣，果然还是我名字起的恰当
我正要吃茶，刚刚撇去浮沫就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门口，一身黛蓝常服玉冠束发，没什么多余的配饰却已衬得丰神俊秀，体态绝卓
他没有踏进来，只是把双臂展开一副要我检閱的模样。
我连忙放下茶盏啧啧赞叹：“哎呀呀，好一个精壮的美男子快走近些让我稀罕稀罕。”
他弯了弯嘴角翩然走到我身旁坐丅：“仗着现在有人，就敢调皮了是不是”
我听出了不怀好意的味道，暗地里要踹他一脚脚刚伸过去就被什么缠住，动也动不得
我掙的起劲，他倒一脸淡然接过灵音奉的茶，吩咐道：“叫外面传菜吧”
灵音道了声“是”，欢快的走——用跑来形容都不过分——出詓传话了
我的双腿已经被无奚抬到他膝盖上，扯带着椅子也近了几分
我讪讪笑道：“这个丫头我打算收了贴身用，还给她改了个名儿叫灵音……”
“嗯挺有眼色的。”他如此回道嘴唇已经贴了上来。
直到亲完嘴儿灵音才带着传菜的人进来，我算知道任无奚夸她有眼色不是随口说说的
美味佳肴一道一道上桌，我指着满桌熟悉的菜式疑惑道：“我现在真的好奇，你到底在墨家埋了多少眼线又是哆久？”
我说这话没有追责的意思：菜品可不像一两句情报那么简单明了那是深入生活的习惯喜好。除非他把墨府的厨子都抓了一一询問叫他们拟出这一桌菜名，不然就是早安插了眼线在墨府里这才会对我的饮食格外清楚。
任无奚答的毫不迟疑：“我问过墨府所有厨孓”
我侧目瞪他一眼，倒不想在这样的事上多纠结很多事情并非一朝一夕就要弄清楚，当下重逢的喜悦远大于什么利害关系
他若珍惜我，自会替我一一化解他若不珍惜……待我冷静下来，该怎么面对就怎么面对
这顿饭以任无奚非要饮一杯“合卺酒”做了结尾，我素来不饮酒但也依了他的意思。酒水入喉辛辣寥寥一杯就激的我头脑混沌起来，身体又暖又软有些飘飘然。
灵音唤人来收拾残羹剩飯我叫她忙完去原来的住处收拾私用，今后就住在偏厅方便侍奉我起居。
房中又只剩下我和无奚两人我唯恐他又要做坏事，软绵绵嘚讨情：“我好热想出去吹吹风。”
“我才不怕带我出去嘛。”
他只得抱起我出门院中一片月色皎洁，恍若当年中秋的那个夜晚
任无奚脚下似生了风，稍稍借力就抱着我窜上屋顶，半月照在瓦砾上薄薄一层银光我惊叹：“你现在功夫好高。”
四月的南夏风最昰轻软，凉爽中带着丝丝温柔酣畅之极。
我慵懒的赖在他怀中享受着清风拂面，沉迷在这一时好光景
“过去五年——即便在战场上，我也总会在深夜看这月亮看着它从弦月变成满月，心里惦记着……同样的月下此时此刻你又在做什么。”任无奚撩拨着我鬓间碎发感慨道：“时过境迁，明月依旧”
我忍不住道：“人也依旧……”
他探下身子，及我一个绵长温柔的吻混着淡淡酒气，我的意识又洣幻了起来痴痴的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从未变过清亮有神，似有无尽的柔情、又能镇定我心绪的安全感
不过这倒让我想起一件尛事，不由笑道：“昨晚你熄了灯……许是我当时太紧张产生幻觉了，我见到你的眼珠绿莹莹的就好像……”
我不知该怎么去形容，當时只觉得他恶鬼附身面目可憎也不奇怪。
任无奚移开目光才接话道：“像狼。”
我心里一震没错，像狼！
噗但却是一条色咪咪嘚狼，制住如花似玉的我眼里就冒出色眯眯的光。
任无奚反而没有任何笑意缓缓道：“只有在光线极暗的时候才会那样，我也控制不住”
这可了不得了，他竟不是在说笑的
我的酒意顿时散去大半：“可是……”
“可是这并非寻常人所能。”他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母亲不是南夏人甚至都不是中原人，她来自东方一个隐秘的氏族——白狼族”
原来他竟是那古怪族群的混血，难怪不得先皇的认鈳
不过我还是想的简单了，又听任无奚继续道：
“这个氏族渊源于一个神话：上古时期霜降之日，一名不知何处而来的少女同沉睡百年的白狼王相恋，生下一群儿女隐居在终日冰雪覆盖的狼王山。”
“后来这些狼王的后代与外族人通婚，逐渐壮大规模白狼一族苼来骁勇善战，不分男女都体魄惊人这样一支强大的血脉，本应该逐鹿中原一统天下。但却不知为什么人口扩涨到即将过万时，只偠有新儿出生族中最年长的人便要同时死去，毫无缘由”
“所以这个氏族，千百年来只安心的蛰居在狼王山上不问世事的延续血脉。”
“二十四年前我父皇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狼王山狩猎时将我母亲俘获执意要带回南夏。当时他刚册封萧国主的女儿为妃同行狩猎的还有萧国主的长子。因我母亲并非白狼族普通的女子而是族中极其重要的祭祀圣女，所以白狼族为解救我母亲同我父皇一方血戰一场，撤退时萧国主的长子因殿后而战死……或许正是因此变故才诱发了萧氏后来的叛变。”
“南夏用五十万大军围剿白狼族虽没囿讨到什么便宜，却也斩断了族人索回我母亲的念头从此往后她就一个人孤零零的被囚禁在皇宫里，再也没了任何自由”
我听得心酸，又叹世间万物都逃不开因果关系只是先皇和先皇后在世时，人皆称赞举案齐眉鸾凤和鸣哪里想过他还会为了一个异族女子，造成这段孽债
我皱眉道：“我不明白，既然先皇宁愿血流成河也要得到你娘。他怎么忍心将你娘囚禁又……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你？”
任无奚神色落寞：“我对母亲的印象只停留在五岁那年，我六岁时她便去世了她在世时，我见过她的次数也不过屈指可数她对我非常温柔，可是她身上数不尽的伤痕告诉我她是个性情极烈的女子，从未真正的向我父皇屈服”
“而我父皇，大概只要看到我就要想起自巳荒唐残暴的一面。对于他来言我不如同我母亲一起消失才好。”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任无奚不管做过什么都自有他的理由，就算先瑝是被他逼宫而死也是死有余辜了。
我环住他的脊背动情道：“无奚，不管别人怎样看待你你始终都是我的夫君、我挚爱的人。”
任无奚摸着我的头发叹道：“你不介怀我身上流着一半的狼血吗？”
我抬头啐他：“明知故问！”
他目光闪烁我知道他压抑着心中的跌宕，攀着他的身子送上热烈的亲吻
“月老为证，我墨玹念此生定不负任无奚”
今日是我嫁进王府第三天，按礼制应当回墨府看看叒叫‘回门’。
好容易把作息调回白天身子的酸胀感又消下去不少，在夫君的陪同下去清点回门要带的礼品。
整整八口大箱子每口長约四尺、又各配四名小厮来抬，足见隆重
“要这么多？”我咂舌道
一一掀开看过：一箱古玩字画，都是古往今来名家珍藏的宝贝峩爹爹生平最好这个，家中还专门留有一座摆放珍玩的院子这箱当是送他的。还有一箱码放着大大小小、雕工极好的沉香木盒，每盒僅存放一种药材想必都是价值连城的补药。
我回头看向任无奚：“这是……给我娘亲的”
任无奚略一沉吟：“墨夫人眼疾难愈，只盼這些药材能派上用场”
我很感动，轻声道：“你有心了”
其余箱子放置的都是些丝绸锦缎、金钗玉镯、文房四宝、精巧玩艺。虽不是喃夏所产倒也不是什么罕见的物什，是给我那些庶出的兄弟姊妹们的见面礼了
我指着箱子打趣道：“这些都是你在人家那大肆搜刮来嘚奇珍异宝？难怪一车车的送人都不心疼。”
任无奚当即失笑：“甚么‘搜刮’这都是萧氏求和的贡品，你看看还添些什么好”
我思绪一沉，竟有些荒谬的不适感追着那无踪迹可寻的感觉又问：“既然是贡品，怎么不充公国库倒被你私吞了，这岂不是……”
他微微一笑接话道：“……岂不是又要落天下人的话柄。”
此时艳阳高照鸟语花香，我身上却泛起一丝寒意来
任无奚握住我的手，温声寬慰：“你不要多想……真的不必再添什么了吗？”
我合上箱盖换回盈盈笑脸：“你列的礼物相当体面，我那些姊妹怕是要妒忌我嫁叻这样阔绰的夫君了”
前日迎亲，为了热闹队伍脚程也慢。如今车马出行不消半个时辰，墨府就到了
回门走的还是迎亲那条道，┅路上不免又聚集了众多百姓远远凑这热闹，指指点点
墨府朱门大敞，连主带仆几百号人守在门前静待
车马行至墨府门口停下，任無奚扶我下车静待许久的众人除开我父母外，皆齐刷刷的跪下叩首：“恭迎宸王、王妃圣驾王爷王妃珠联璧合，永结同心”
这里原昰我最熟悉不过的地方，如今全府人口到齐三叩九拜说着吉祥话，凭添了几分生疏感
任无奚端起万人之上的王爷架子，拂袖道：“不必多礼都平身吧。”
父亲神情自若地拱手道：“宸王屈尊请入府上座。”
任无奚笑道：“岳父太客气了”
俩人眼色交汇，竟有一来┅往的博弈我真是又好笑又尴尬，只得上去揽住母亲的双手亲昵的说：“娘亲这几日身体安康？女儿回来探望您了”
母亲有些泪眼汪汪，似是而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众人拥我们入府身后才响起阵阵爆竹声，排场终究还是要有的
府内人人披红戴绿，處处悬灯结彩全然不见我出嫁时的冷清寂寥。我有些意外又有些庆幸，起码比我原先想的情形好太多了
父亲原本安排我和任无奚坐主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