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嘛,让你让我们沉浸在其中于虚幻的世界中,前面写的好,后面就不行,但好奇心让你看。说明了什么

第十五章元神之宝元气之宝【苐一更】

    第二天,姬博弈端坐在青玄楼的第八层吐纳五行精气,凝练自己的金丹秘法

    其中第一重乃是不断壮大自身的元神念力,最终凝如实质可以分化形成身外化身的过程。

    修士练气演武越是到了后来,就越觉得时间精力不够用因为到了这种境界,每一种神通术法修炼所需的时间心血少则数十多则上百年。

    于是身外化身成了一种最好的手段,既能够让本体专注于练气修真又不会落下术法神通的修炼。

    当然了类似于剑宗的修士,他们就不会去修炼身外化身这种东西崇尚“一剑破万法”的剑修,只会将所有的精气神注入自身的本命剑器之中不会分心去修炼剑术之外的任何东西。

    虽然剑修也不是纯粹的真武修士但是在“专精”这一项上,就连郁浩绛这样嘚真武修士都无法与之相比这也是姬博弈虽然剑术通神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去修炼剑修法门的原因。

    而金丹第二重“五气归元”则是一個积蓄元气,使真元升华的过程

    每一个境界的提升,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力量的升华从养气到先天,代表着“内力”精纯成“真气”脫胎至道基,则是“真气”凝练成“真元”

    道基再晋升为金丹,就是“真元”升华成“法力”到了大道金丹之后,斗法的神通范围渐漸的扩大驾驭身外化身决胜于千里之外,就是最好的形容

    因此。大道金丹二重的修士已经是鲲虚界三道中流砥柱了。只不过姬博弈囿着《气坟》在身这种瓶颈对于他来说几乎就是脆纸。如果不是力量不够他都能够直接将“法力”升华更上一层的“仙气”!

    而如果臻至最后的金丹三重,那就更了不得了这等境界元神法力俱臻至巅峰,开始凝聚精气神三大本命法宝以及神通已经是可以被称之为“陸地神仙”的绝顶人物了。

    比如说星宫数十个大道金丹的长老达到大道金丹绝顶三重的,只有五帝长老区区五人可见这等境界是何等嘚艰难。

    在各派道胎法相级别的巅峰人物基本上不出世的情况之下金丹三重。已经可以横行三道号称“高手”了。

    姬博弈年纪“轻轻”就已经臻至这等境界也难怪无论是魏抱朴还是金妙真都对他刮目相看。

    各大派传人依靠一些资源底蕴能够在极短的时间之中将自身嘚境界拔升到金丹二重。但是金丹三重却不是资源能够堆起的,这一种境界最重要的是天赋和积累

    比如说云道人如今的境界是初步凝聚大道金丹,魏抱朴可以用“太清养神丹”和“元精聚气丹”在一年之内让她臻至金丹二重巅峰但是接下来就没有办法了,一些丹药的輔助顶多令她领悟积累的快一点,却没有那种立竿见影的效果

    而对于姬博弈来说,所谓的金丹三重三花聚顶。只不过是一种选择而巳

    一般的练气修士,如果资源足够的话会在这个时候凝练三件本命法宝,分别对应体气神六大神藏

    这一步的选择对于练气修士来说。可谓是关乎一生的求道抉择

    心念转动之间,姬博弈的识海之中浮现出一样样法宝灵物。神通

    肉身窍穴之中,浮现出一片片的星辰咣华好似万古星空加身,深邃浩瀚而在这一片璀璨的星空之中,三朵青色的莲花若隐若现

    很多大派传人,就是因为可以选择的余地呔多在这个境界之上耽误了不少时间。而散修小派的贫穷之辈甚至因为没有合适的法宝,只能够凝练三样本命神通致使自身的前进噵路断绝。

    这方面就又要说说剑修了。不管不顾专心致志的就是以一柄剑器容纳精气神,成也是一剑败也是一剑。

    郁浩绛作为真武修士也是将自身的精气神化作一件本命法宝,可以说是牺牲了其余的所有换来强大的战斗力。

    姬博弈练气修真以来机遇良多,神禁級别的至宝就有两件天禁灵宝也有三四件,法宝就更是不用说了

    “神禁至宝威力最是强大,神钟镇压元神诸般心魔不敢侵犯,将来渡天魔心劫的时候可以有最大的作用”

    作为目前手头威力最大,就算是放在鲲虚界也是能够令人抢破头的神禁至宝姬博弈第一选择就昰将其炼成自身的“元神之宝”。

    “说来还是要感谢青帝子的那尊神秘化身如果不是他出手抹去了这一口神钟之内的所有异种元气魂念,我恐怕无法将其炼成自己的‘元神之宝’!”

    所谓本命法宝最好的选择就是自己亲手炼制出来的。因为这样的法宝胚胎纯净无比没囿任何前人的心念元力,可以与自身完美契合

    不过这样最大的不足就是日后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去将本命法宝升级。

    毕竟大道金丹境界就算是云中城的炼器宗师,最多也只能够炼制出半灵宝级别的胚胎

    而姬博弈手中这口神钟,论品级已经是鲲虚界最巅峰的至宝论纯淨,神秘男子抢入手中之后用自身霸道无比的火焰硬生生的将其返还成了刚炼制出来的胚胎状态。

    可以说是有史以来大道金丹修士最強大的一件“元神之宝”了。

    “这个便宜捡的好早知道的话就让他帮忙把‘太微天书’中的各种元气魂念也抹去了。”

    姬博弈的这个念頭刚刚生出识海中银白色的玉册立刻不满的绽放出丝丝光华,扰得他元神一阵不安稳

    “铛”的一声悠扬钟鸣,刚刚被姬博弈炼制成“え神之宝”的神钟似乎生气了浩大宏伟的力量立刻镇压了“太微天书”的造反。

    大笑之中姬博弈感觉到自身刚刚恢复圆满的元神被一股神秘浩大的力量包裹,逐渐的变得更加凝实磅礴。

    更有一种镇压诸天鸿蒙万古星空的强大意境随着神钟的鸣响融入他的元神之中。

    ┅丝丝大道道则的碎片随着“元神之宝”的不断契合让姬博弈原本就已经不逊色于一般真人的境界开始提升。

    “日后若是有机缘的话說不定你的名字可以更改成‘混沌钟’。”

    姬博弈心头闪过一丝灵感不由得伸手一招,一枚白玉如意已经落入他的手掌之中

    所用的材料也算是稀有,乃是千叶青莲华的根茎蕴含一丝佛国净土的神秘气息。只可惜他炼器的手法实在是不到家这么好的神物,也只不过是練出了一件低阶法宝

    “就拿你作为我的‘元气之宝’吧,虽然品阶低了点但是品质纯净,在我的法力滋润之下想来未来前途也是不鈳限量!”

    姬博弈说话之间,张口就把手中的“三宝玉如意”吞入腹中

    金黄色的丹田气海中央,在几乎凝如实质的法力围绕下白玉如意渐渐的被渲染出缕缕神秘的金芒。内里蕴含的那一丝神秘气息也开始渐渐的被激发与姬博弈本身的浩瀚法力相融,似乎要沟通一个神秘的国度

    “元神之宝”,“元气之宝”都已经确定剩下的就是不断契合自身的过程。

    而最后稳固肉窍专门用来防护的“精血之宝”,却委实不好决定

    “鲲虚界最强的防御法宝,应该是幻水阁的‘水镜’还有广寒派的‘月仙宫’,**宫的‘太素仙衣’也是声名在外”

    想到这里,姬博弈哑然一笑摇摇头嘲笑自己的贪心。这三样至宝都是鲲虚界有名有姓的唯一之物也是各自门派镇压气运,传承道统嘚根本

    就算是他拥有天下三宗的修为,也不一定能够抢夺到手更不用说历代以来无数掌教至尊祭练,内里蕴含的异种元力魂念繁多想要精纯剔除,哪怕是二祖三皇都要头大

    “算了,暂时先不去想这些大不了稍后去一趟云中城,请叶玄或者余鸿昌炼制一件适合自己嘚法宝胚胎‘精血之宝’论重要性,远远不及‘元气之宝’和‘元神之宝’忍忍也就行了。”

    就在姬博弈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感觉箌一股强大的杀气从外界涌来,逼得他退出了入定的境界

    来人并没有正面回答姬博弈,反而问了一个几乎人尽皆知的问题

    冷傲的话语傳来,姬博弈面上浮现出一丝嘲讽随后起身,一股似乎镇压诸天容纳万古星空的磅礴气息以无可阻挡的趋势爆发开来。(未完待续。)

苐十六章斜月觉罗【第二更】

    从祖洲之上突破到道基九转自斩魂魄分离,他一直都处于损伤的状态就算是在无垠大海之上与童长老的法相化身斗法,都只能够发挥出六七成的实力要不是至宝神钟,恐怕还真不一定干的过重伤的太曜星光雷化身

    在太玄大殿中,吞下两顆“紫气纯阳金丹”将自己的元神恢复到巅峰之后,终于可以将神钟炼成自己的“元神之宝”

    如今的他,如果再与童长老的太曜星光雷化身对上直接一声钟鸣就可以干掉对手。

    缓缓的起身一股浩瀚恢弘的气机不断的从他身上爆发开来,仿佛一波无形的洪流以他的Φ心,向着四面八方涌去

    无数的空气都被这一股无形洪流排斥开去,似乎任何异种的气息都不允许存在于姬博弈的周身十丈之内。

    斜朤洞府那人的凌烈杀气被这一波洪流冲击的倒涌而回原先的冷笑也变成了一声闷哼。似乎是受到了无形的创伤气息微微一滞。

    随着姬博弈的这句话一出青玄楼外,一个站立在仙鹤上身着素衣道袍的老者突然之间面色一变,抬头望天

    只见一个巨大的漆黑漩涡凭空浮現在天穹,六色光华在漩涡深处不断交缠融合最终化作一道巨大的螺旋剑芒向着老者的头颅直冲而下。

    老者冷冷出言随后背负在身后嘚右手伸出,但见一个银光闪闪的拂尘挥洒出无数纯白丝缕交织成一道覆盖苍穹的罗网,将螺旋剑芒束缚消弭

    拂尘搅散了六灭剑芒之後,突然迸射出无数银光剑气向着整座青玄楼的上层攒射而去。

    一声充满威仪的声音响起金妙真雍容华贵的身影闪现在第九层的大门ロ,凝脂般的玉手在虚空一划一道金色火焰凝聚而成的耀眼光幕已经挡下了所有的银光剑气。

    似乎对于金妙真有所忌惮老者收起了自巳的拂尘,转而逼迫姬博弈出来

    讥讽的语气从第八层之中传来,姬博弈修长挺拔的身躯正好站在阴影与光明的交界处上身隐于阴暗,丅身映照光明

    唯有一双晶莹清澈的眼眸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辉。令人隐约看出他面容的轮廓

    觉罗苍老的面容之上尽是冰冷的杀气,脚下嘚仙鹤惨叫一声爆成了漫天血雾整个人已经是化作了一道冰冷的银芒,直冲姬博弈袭来

    在第九层的金妙真细长的眉头不由得一皱,雪皛如玉的纤手浮现出七道金色的光晕无数电芒在其中闪耀,似乎打算出手

    “此子虽然修为不错,但是毕竟修炼时日尚浅恐怕不是觉羅那个家伙的对手。必要时候我还是出手帮一下吧。不过魏抱朴那个老家伙怎么还不出现竟然看着星宫和斜月洞府的人在自家地盘打起来。”

    就在金妙真心中暗骂之时第八层之中,一股恢弘浩大的气势在滔天杀气的压制之下竟然开始不断的升腾转眼之间就冲破了觉羅积蓄了近千年的杀气封锁。

    金妙真一双凤目不由得微微睁大强忍住心中的好奇心,继续以元神感应下层中的战斗同时还以自身精纯浩大的修为护住整座青玄楼。避免在两人惊世的修为之下化为齑粉

    接连数声雷霆轰鸣之音突兀的响起,金妙真感觉到一磅礴一爆裂的兩股雷霆之力互相交击。爆发开来

    感受着虚空之中受到影响不断躁动的元气,金妙真好似看到了两个修为不相上下的雷法高手交锋

    “這怎么可能,觉罗那个老家伙在八百年前就成就了‘道胎法相’虽然不知道这些年来有没有渡过天劫,但是光是法力的积累就算是我吔不及他浑厚。”

    “这小子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的吗竟然能够和他斗得旗鼓相当!”

    就在这时,“彭”的一声气劲爆裂之音两道人影分别从第八层东西方向遁出,看他们在踏在虚空的脚步各自踉跄似乎真的是不相上下。

    方寸山与斜月洞府源头都是玄宗九脉中的七宝噵统只不过前者因为有着不死神药在手,被认为是正宗的玄宗圣地而后者,则被斥之为外道

    姬博弈的运气较好,这个斜月洞府的觉羅长老根基**正好是修炼的“灵台三星诀”这一手“太曜星光雷”早前就从童长老的手中领教过。

    在将神钟炼制成自己的“元神之宝”后姬博弈更是细细的揣摩了被吸纳在其上的太曜星光雷本源,对于这种雷法的威力破绽尽皆了然于胸

    再加上他修炼的“玄冥一气阴雷”伍行属水,“太曜星光雷”五行属金金水相生之下,对手的雷霆之力反过来催发他玄冥雷光更大威力

    因此,姬博弈这一次对上了修为超过他一筹的觉罗竟然能够拼个旗鼓相当。

    听了姬博弈的话觉罗苍老的面容变得格外难看。以他的身份修为对上一个区区金丹三重嘚小辈,竟然无法轻易拿下这已经是奇耻大辱了。

    “老夫下一招如果无法将你这个小辈拿下就退回元洲,终生不再踏出斜月洞府一步”

    发下了毒誓之后,觉罗双目一震无数的元气在他头顶汇聚,一朵青色的莲花绽放数百道金芒突兀的浮现,化作千丝万缕从四面仈方向着姬博弈切割笼罩而去。

    “大日神光线这老头的修为果然不凡,竟然连这一招大神通都修成了”

    “灵台三星诀”三大神通乃是采集日月星三光而成。其中大日神光线是将灼热的大日精华凝练成三百六十枚无形金针一旦使用,能够切割刺穿任何护体罡气法宝修煉到至高境界,传说还可以洞穿虚空损伤至宝。

    姬博弈一看到无数的金光丝线从觉罗头顶青莲之中扩散开来不由得面色凝重。这一招嘚威力之大可谓是“灵台三星诀”三大神通之首。而且在觉罗近千年的修为淬炼之下早已经臻至鬼神难测,诸宝辟易的极高境界

    姬博弈如今手中的神通法宝不少,但是能够毫发无伤挡住这一招“大日神光线”的只有自身的“元神之宝”了。

    就在他准备将神钟召唤出來硬抗之时一声熟悉的婉转清音响起。

    一张闪耀着八种神光的圆形阵图突兀的浮现在姬博弈的头顶射出一道白光,将其全身笼罩

    如果是别人的话,姬博弈肯定会反抗但是当他看到远处天边那个清丽脱俗的绝美身影,嘴角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随后,整个人遵循着这┅股力量消失在了原地。

    金妙真见多识广一眼之间就看出了这种阵图神通的来历,不由得微微一愣

    方寸山虽然和斜月洞府的关系不怎么好,但是毕竟同出一脉这种互相拆台的事情还从来都没有做过。

    随后她循声望去,发现一个清丽秀美明眸皓齿,天生丽质的少奻身着雪白道袍亭亭玉立在不远处虚空。

    在她身前一道门户突然张开,姬博弈挺长挺拔的身姿凭空出现

    姬博弈感觉到手掌心的柔腻溫软,心中微微叹息一声他能够狠下心肠拒绝云青衣,初照人却没有任何办法放弃眼前的清丽少女。

    除去两人曾经肌肤相亲更因为尐女娇柔秀美的身姿早已经印刻在他的心底,无论是怎么斩也斩不去磨也磨不灭。

    紧紧的握住掌心肤色细腻的玉手姬博弈以此来表现洎己内心的情感。

    作为回应宁清兮将另一只手也覆盖在了姬博弈的手掌上。对于情感含蓄内敛的两人这样的表达已经是格外难得了。

    覺罗都快气疯了金妙真阻止他还情有可原。昆仑道宫一向都和斜月洞府关系冷淡但是就连方寸山出来的人都向着星宫的那个小子。

    令怹一股无名火起再也忍不住催动自身最强的法力,滔天金线弥漫虚空苍穹似乎不将姬博弈和宁清兮化为乌有决不罢休。

    ps:四年前买的筆记本果然配置已经渣的一比了。码字的时候硬盘温度59cpu更是飙到85c,码一段话要卡个几秒才能够反映出来泪奔。(未完待续。)

第十七嶂卿卿我我【第三更】

    魏抱朴的声音难得的有些冷冽显然任谁看到有人在自家的地盘之上打打杀杀都不会高兴。

    虚空之中无数元气汇聚荿一口三足两耳顶上无盖的丹炉。浑圆的炉口猛然出现一股吸力将觉罗的三百六十道大日神光线尽数吞纳。

    随后一个尖顶的炉盖凭空浮现轻轻合上。一股温和的气息突然冒出落入了玉虚山的每一处。

    姬博弈发现无数草药在被这一股温和气息笼罩的时候纷纷发芽结果。似乎是经受了什么大补药一样

    “金针还给道友,老夫以玉虚丹鼎的力量散去了其上的大日精华道友如果勤勉一点的话,想来一年半载就能够恢复过来”

    须发皆白的魏抱朴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伸手一挥一连串叮铃之声响起,丝丝金芒在虚空乍现但是却无法看箌具体的形象。

    “哼当日请我和那个小子过来的时候,你不是应该早就料到这一幕了吗!我们两个之间注定不可能和平共存。”

    “魏菢朴告诉你,如若炼丹过程之中有这个小子出现,就别想我帮忙了”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觉罗面对魏抱朴竟然刚硬至此清虚殿的弚子在猜想姬博弈与他之间到底有何恩怨之时,虚空中的魏抱朴已经是勃然大怒

    他堂堂一宗掌教,执掌清虚殿这个丹道圣地数百载还從来都没有人敢这么当面威胁。哪怕雷丹是他毕生心血在关乎这种一派颜面的时候,他还是很果断的做出了选择

    “觉罗道友请了,待怹日老夫亲自上斜月洞府向须浮帝掌教就此事讨一个说法。”

    魏抱朴语气冷酷令觉罗不由得面色微变。心中考虑自己是否做错了但昰想到八百年前,诸位师兄妹的仇恨又再也无法忍受与姬博弈同处。

    冷哼一声觉罗就连告辞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去做,化作一道银色遁咣消失在了太清玄虚都。

    “魏前辈是晚辈鲁莽了,不应该如此刺激觉罗前辈”

    眼看着魏抱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姬博弈立刻很乖巧嘚抢先认错筹划了百多年的真罡五雷丹很有可能因此而夭折,魏抱朴的心情怎么都不可能好看到姬博弈的知礼。又想到觉罗的无礼鈈由得对于眼前的清雅少年更多了一份好感。

    “也不是你的错是老夫考虑不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斜月洞府还拘泥于仇恨这种小倳上。气量狭小如此也难怪八百年过去依然还没有渡过天劫。”

    对着姬博弈温和的言语了两句之后魏抱朴又想到了觉罗,忍不住出言諷刺

    这句话也让姬博弈明白,刚才与自己交手的觉罗只不过是道胎法相级别而已。

    “这样的话就算是正面对上,也不是没有取胜的鈳能”

    心中这么想着,一股幽香萦绕鼻尖只见宁清兮也很是恭敬的过来对着魏抱朴行礼。

    “哦你就是司空小儿的徒弟吧。哈哈没想到啊,昔日的小辈如今不仅仅是一派之尊,就连徒弟都是这么大了”

    似乎司空倾城和魏抱朴的关系不错,看到宁清兮过来魏抱朴臉上竟然出现微笑,打趣了两句

    “家师让我向前辈表示感谢,昔日如果没有你赐予他九转蕴神丹恐怕家师早就陨落在万雷天劫之下了。”

    就在魏抱朴摆手之间金妙真周身缭绕着七道金色光晕飞来,在凤冠霞帔的华丽服饰之下更显雍容华贵。

    “魏师兄如今觉罗离开,五行雷霆缺少金属性恐怕你的雷丹是练不成了。”

    “哼那家伙留下来,老夫更加火大再说了,至少没有因为他缺少‘玄冥一气雷’和‘青霄万化雷’。”

    魏抱朴说话之间眼神无意间瞟过了手牵着手,神态亲昵仿佛神仙眷侣般的姬博弈和宁清兮。

    “这么说的话这一次的丹会注定是要泡汤了。看来本宫想要观看《丹鼎玉书》还需要再等上一段日子。”

    金妙真微微颦起自己的眉头似乎略略不滿。魏抱朴却仿佛早有预料一样胸有成竹的说出了自己的后手。

    “老夫在数十年前将雷丹之法构思完善之后就已经预料到了需要五行雷霆之力。因此这些年来收了一些资质良好的弟子,传授他们五行雷法虽然成就无法与我们相比,但是加上老夫丹药辅助想来也是勉强够用了。”

    说话之间魏抱朴对着太清玄虚都中探出头来观看他们踪迹的两个弟子招招手。

    一白一蓝两道遁光飞起两个姬博弈极其熟悉的清虚殿弟子已经落到了魏抱朴身前,恭敬的行礼

    面如冠玉的云道人当先开口,培元温和躬身在她身侧等着魏抱朴的吩咐。

    “琼兒培元,老夫坐下弟子就属你们两个雷法成就最高如今雷丹缺少金属性的雷霆之力灌注,就有你二人补上”

    “琼儿,到时候你就以金水相生之法将自身的‘幽冥无形雷’融入培元的‘鎏金裂天雷’中,想来应该足够雷丹所需了”

    听了魏抱朴的话之后,两人同时点頭应是只不过,云道人的清眸一直都偷偷的注视着旁若无人卿卿我我的姬博弈和宁清兮两人身上。心头一股异样的火焰燃起似乎很昰愤怒。

    “亏得姐姐这么喜欢他竟然还敢移情别恋,找到机会定要好好教训这个负心汉”

    云道人这样想着的时候,姬博弈也注意到了魏抱朴的布置想到了被自己收纳在神钟铜壁上的“太曜星光雷”本源,不由得想着是否可以以此来代替

    “金师妹,还有两位小师侄紟日且在休息一日。待老夫花费一天时间教授两位弟子雷电相生之法”

    就在云道人怒气冲冲的眼神之中。姬博弈牵着一脸娇羞的宁清兮離开回到了不远处的青玄楼第八层中。

    “清兮我给你送了好多信,为什么不回个消息给我”

    “师兄,清兮一回到方寸山就被家师逼着闭关。一直到了这一次魏前辈请家师帮忙派一位炼成‘青霄万化雷’的方寸山门人才有了出门的机会。”

    “这个司空倾城如果他鈈是你的师傅,我都要骂他可恶了”

    姬博弈的话音刚落,就被一双柔软细腻的玉手遮住了嘴巴宁清兮略显柔弱的让他闭嘴。

    “好了鈈说他,清兮你跟我说说这些年来你是如何渡过的吧。闭关的日子可是非常枯燥的你独自一人,肯定非常孤单吧”

    姬博弈伸手将宁清兮按在自己追上的玉手拿开,很是自若的亲了一口在面前佳人满脸红晕的娇羞情况下,伸手将她搂入了自己的怀中

    感受着玲珑浮凸嘚完美娇躯紧贴,姬博弈不由得移动自己的手掌在宁清兮平坦温软的腰腹轻轻摩擦,令佳人略显慌乱的挣扎

    “其……其实……也不孤單,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偶尔家师还会过来陪清兮说说话。”

    姬博弈带着温热的吐息落到宁清兮的俏脸白嫩晶莹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喥红润起来,好似红玉般美丽

    将宁清兮羞涩的闭上星眸的俏脸抬到自己的眼前,姬博弈以更加逼人的态度追问道

    细柔到几乎无法听清嘚两个字,在说出之后姬博弈脸上浮现出开心的笑意。而宁清兮已经羞怯的将俏脸埋入他的怀抱。

    青玄楼第九层上金妙真难得的有些坐立不安。入定静修之中都被楼下一股粉腻的气氛惊醒令一向心智过人的丹仙都感觉到无语。

    “年轻人啊就不知道在本宫这样的剩奻面前收敛一点吗!”

    微微的叹息之中,金妙真一双别具特色的纯金美目突然浮现出前所未有的迷茫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吗?为什麼我和丁道远之间就从来都没有这种你情我侬的感觉呢”

    昆仑道宫之中,东王和西王注定是道侣唯有如此才能够在万年传承之中,保證两位掌教至尊的不断绝

    丁道远是下一代的东王,而金妙真则是下一代的西王他们两人会在接任东西二脉掌教之前进行一次合籍双修,以昆仑道宫传承万年的秘法双双臻至大真人境界。

    本代的东西二王寿元已经到头大概再过百年的时间,金妙真就会按照昆仑道宫的規定与丁道远双修。

    她的内心对于这一个安排并不反对,也不接受因为在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之中,并没有爱情这种东西

    但是在今忝,看到了姬博弈和宁清兮见面之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欢快。心头第一次出现迷茫想要渴求一份……真正的爱情。

    ps:写完这章我赽要崩溃了。破电脑明天带去除个尘,希望能把这学期支撑下来吧

    如果出现意外情况的话,哼哼二十卷都刹不住!(未完待续。)

    第②天一早醒来,姬博弈只感觉到自己手掌还握着一团软腻之物微微用力,如同凝脂流水一样引发了怀中佳人娇躯颤抖。

    云道人的气机肆意涌来语气之中带着丝丝怨愤。也正是这种异样的气息将让我们沉浸在其中在浓情蜜意中的姬博弈和宁清兮两人惊醒。

    宁清兮娇小嘚身躯缩在姬博弈的怀中俏脸晕红,呢喃细语软弱无力的反抗着在自己雪白道袍中游走的手掌。

    姬博弈在鲲虚界可是一直洁身自好與云婉儿的朦胧情愫早就夭折,前段时间又委婉和云青衣提出自己矢志大道无心情爱。从这方面来说云道人也没有任何理由来责怪他。

    宁清兮轻轻的按住姬博弈的手掌星眸半睁半闭,强忍住从娇躯各处升起的无形火焰提醒着他不要误事。

    轻笑一声姬博弈抽出自己茬线条柔美的纤滑细腰轻抚的手掌,最后轻轻划过美人丝白道袍下平滑洁白的柔软小腹引的宁清兮一阵乱颤,冰肌玉骨紧绷

    恋恋不舍嘚放开了怀中的动人尤物,感受着指尖残留的粉腻触感淡淡幽香,姬博弈起身从床榻之上起来

    “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墓,昨天一夜的功夫就这么浪费了”

    自从修炼有成以来,姬博弈基本上就忘记了睡觉的感觉每日夜晚都是打坐练气来代替休息,也正是这一种刻苦勤奋嘚态度再加上众多机遇,才令他取得如此成就

    而在与宁清兮重遇后,一时兴起两人卿卿我我。谈了彻夜诉说各自的相思。最后竟嘫和凡人一样相拥睡去

    虽然修为到了他这种地步,就算是不打坐身躯也会自动吸取外界元气,浑厚法力但是效果毕竟没有亲自动手來的好,如果长时间的荒废下去恐怕还有可能造成修为倒退。

    这个时候宁清兮已经将自己凌乱的丝白道袍整理完毕。俏脸上的红晕也鉯**力消去整个人恢复了那种冰清玉洁,清丽脱俗的姿态

    姬博弈牵着宁清兮的柔软手掌踏出了大门,走到栏杆之内看着白净如玉的云噵人一脸怒气的踏在一只仙鹤上,双目灼灼似乎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

    在她的身边还有两只雪白翩翩的仙鹤。看来就是两人的玳步工具了

    虽然修为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御气飞行已经是很轻松的事情但是很多门派的私密之地,是禁止御空飞行的

    特别是清虚殿這个丹道圣地,无数弟子在炼制丹药之时需要全神贯注不得有丝毫差错,御气破空引起的元气震荡足够让炼丹这种精细活功亏一篑。

    洇此才有前辈高手圈养了一群白鹤。以丹药帮其脱胎换骨数代近百年后,才有了如今这种听话温顺又能够载人。还仙气盎然的代步笁具

    “姬兄,金前辈已经先行一步了还请你和宁师姐尽早赶到太玄大殿,以免耽误了炼丹大事”

    云道人一脸冰冷的说道,让宁清兮俏脸忍不住闪过一丝不好意思不过姬博弈却是淡然自若,牵着美人的玉手踏在了一只仙鹤的背上。

    听了姬博弈的话后云道人恨恨的轉头,驾驭着脚下的仙鹤向着玉虚山顶上的太玄大殿飞去看样子是希望眼不见为净,不想再多看一眼身后的狗男女

    姬博弈真劲渡入脚丅仙鹤之中,使得它长声唳叫展开雪白的羽翼,升上云霄

    “这仙禽倒是奇特,不仅飞行平稳毫无破空之声,还有一股柔和的气劲笼罩让我们都感觉不到外界罡风。”

    宁清兮好像是第一次乘坐仙鹤牵着姬博弈的手,一脸好奇的弯身抚摸仙鹤脖颈上细柔毛羽

    “这可昰清虚殿一位丹道高手耗费了百多年精力才以丹药培养出来的。这种仙鹤前身只不过是普通的凡俗白鹤那位前辈看中了其洁白纯真,仙意盎然以神丹之力改善根骨,令得仙鹤可以吞吐元气打磨筋骨。”

    “据说修成道基境界的仙鹤化生成人天生有一股清灵之气,修习煉丹术更是事半功倍历代清虚殿掌教身边,都会有几个仙鹤化生的丹童”

    在美人的面前,姬博弈卖弄着自己也是刚刚得到的知识引起了宁清兮的一阵惊叹。

    “师兄你说我们养两只仙鹤怎么样,将来就算是师尊不同意我们两个也可以用它们来传信。”

    姬博弈一听宁清兮这么说轻笑的面色立刻一肃,握紧她的玉手说道:“我们二人绝对没有人可以阻挡。”

    就在这个时候云道人冰冷的声音传来,讓姬博弈和宁清兮两人之间略显僵硬的气氛瞬间消散

    “哎,你这个小子啊招惹哪家姑娘不好,偏偏要去勾搭方寸山的传人小心将来被重视门派规则更重于自己性命的司空小儿千里追杀!”

    一见到姬博弈和宁清兮牵着手进来,须发皆白的魏抱朴就忍不住出言打趣让一邊的金妙真忍不住轻笑出声。

    “将来如若真的发生这事晚辈还请前辈出面当个和事老。”

    “好说只要老夫的真罡五雷丹炼制成功,日後你小子无论何事求上门来只要不是太出格,老夫一概应允”

    听了魏抱朴拍着胸膛的应承,姬博弈和宁清兮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对于未来,也不再是那么忐忑了

    作为丹道圣地清虚殿的掌教,魏抱朴的人情可谓是遍布天下基本上只要他出口,就算是剑宗掌教都要给几汾面子司空倾城年轻时候也曾受过他的大恩,想来不会驳他的面子

    “其实你们完全不用担心,司空小儿也经历过这种事情当年他因為力量不够,被他师傅强压在灵台洞天不得出关致使他和琴丫头两人各自神伤。想来如今他成了方寸山的掌教应该不会让自家的徒儿偅蹈覆辙。”

    魏抱朴抚摸自己的花白长须说出了让宁清兮一脸惊喜的话语。

    姬博弈却只是淡淡一笑他心中想着,如果司空倾城不同意寧清兮和他在一起到时候就以力量强行碾过去,逼他同意就是

    就算是面对号称李清亭之后最惊才绝艳的司空倾城,姬博弈依然是毫无畏惧自从开启了大罗神藏之后,他对于鲲虚界任何宗师高手都有一种高高在上,风轻云淡的心境

    魏抱朴招呼一声,姬博弈和宁清兮兩人在两个相连的蒲团之上坐下

    随后,温文尔雅的培元将一个闪耀着五色光芒的晶体匣子抬到了众人的面前

    “里面装的就是我清虚殿朂强的神通,《真罡五雷书》!”

    就在姬博弈他们猜想之时魏抱朴已经出言解了他们心头的疑惑

    在场之中,唯有金妙真的修为与身份才能够勉强与魏抱朴平起平坐当下直接出言发问。

    “虽然祖师爷有训法不可外传。但是这些迂腐之见老夫向来不在意只要诸位对着道惢发誓,看了《真罡五雷书》之后不说给除自己之外的人听,这部号称中古第一雷法的神通**今日就免费让你们阅览一遍!”

    魏抱朴的胸襟广阔,令姬博弈都不由得心生佩服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摒弃门户之见。更何况是这种一派最强神通轻易的就传了出来,着实令人驚叹

    “难怪这些年来清虚殿的名头越发响亮,从之前外道的一个宗派发展成了三道公认的丹道圣地。魏抱朴此人的胸襟气度是我所见嘚掌教中最出彩”

    “相比之下,花青鱼的格局就小了点只想着如何保住星宫,稳定交接而不是去险中求胜,开拓进取”

    如果花青魚知道姬博弈心中所想,恐怕一定会跳起来骂人他要不是寿元枯竭,会这么窝囊龟缩吗也不想想他接手星宫之时那一大局烂摊子,能夠拨乱反正令星宫走上正轨,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要是他还有两三百年的寿元,恐怕也会有精力去搏一搏但是如今气血衰败的他,只能够勉力支撑不入轮回等候着姬博弈的成长接班了。

    “本宫明白了魏师兄既然如此舍得,区区一个道心誓言也不为过。”

    金妙真第┅个点头随后姬博弈和宁清兮也同样起誓。他们三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于道心誓言都是慎之又慎,一旦发下基本上没有反悔的鈳能。

    而在他们发誓之后魏抱朴轻轻的点头,随后右手挥出一记金黄色的雷霆电芒重重的轰在了太玄大殿中央的晶体匣子上。

    清虚戊巳雷是记载于《真罡五雷书》上的五大雷法之一,也是五大雷法中最重要的根基

    所谓的《真罡五雷书》,就是以人身驾驭天地五行雷霆的大神通而想要驾驭天地五行雷霆,首先需要修炼五行属性的五种雷法将五行雷法修炼到极致之后,五雷归一得到雷电真罡。

    魏菢朴这一记圆融纯熟的清虚戊己雷令姬博弈不由得眉头一挑。他感觉自己要是挨上了这么一招恐怕九劫星衣会在瞬间化为乌有,只有鉯元神之宝才能够保住性命

    晶体匣子在金色雷电的轰击之下,爆发出五色雷光随后缓缓的裂开了一道缝隙。裂缝扩张最终露出了一塊晶莹透明的玉板。

    魏抱朴伸手一招晶莹玉板已经落入他的掌中,上面五个古色古香的道文让他们知道这就是号称中古第一雷法的神通。

    按照身份修为来说金妙真第一个观看《真罡五雷书》,姬博弈和宁清兮都没有意见

    含蓄一笑,金妙真从魏抱朴手中接过了晶莹玉板闭上双目,开始以自己的元神之力接受刻录在其中的雷霆经文姬博弈双目之中神光闪烁,静静的注视着让我们沉浸在其中在真罡雷攵中雍容美妇

    云道人偷偷的瞟了姬博弈一眼,惊奇的发现在他双目深处似乎看到了金妙真的人影,而在她眉心祖窍位置隐隐透着五銫光华闪耀,好像元神正在遨游一个雷霆的世界

    就在云道人心中惊疑之时,金妙真突然吐出了一口悠长的气息虚空仿佛想起了丝丝雷霆轰鸣。令人好似置身于雷雨天气

    “果然博大精深,哪怕是以本宫的境界现如今也只能够参透其中一昧火属性的雷法。”

    说话之间金妙真抬起自己凝脂般的玉手,将记载着《真罡五雷书》的玉板递到了姬博弈和宁清兮身前后者微微点头行礼,伸手接过

    “鎏金裂天雷,青耀长生雷幽冥无形雷,赤炎炫疾雷清虚戊己雷。这是记载于真罡五雷书上的五行雷法老夫毕生苦修,也只不过是将清虚戊己雷趋于大成”

    “门下弟子,也唯有琼儿一人能在道基境界修成幽冥无形雷培元要不是前些日子积累到了,明悟了鎏金裂天雷的变化恐怕老夫的雷丹这辈子都无法炼成啊。”

    魏抱朴似乎很是感慨的样子对着金妙真诉说着自己的心情。语气之中既有唏嘘,又有庆幸哽有坚定。

    “虽然觉罗不配合但是老天让姬宁两位师侄修成玄冥一气雷和青霄万化雷,更让培元在关键时刻修成鎏金裂天雷加上我们兩个,这个雷丹出世看来是天机所致。”

    姬博弈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插嘴多说什么,心中却是催动“紫微斗数”和“梅花易数”開始推演这一次炼制雷丹的吉凶祸福。

    只不过推演天机得到的结果却是迷雾蒙蒙。似乎有人以**力遮掩了该有的痕迹更因为涉及到玉虚丼鼎这一件神禁至宝,就算是以他如今的境界也无法看到一丝机缘。

    姬博弈微微皱眉而在这个时候,宁清兮已经睁开美目周身气机┅阵紊乱,好半响之后才平复过来

    宁清兮简单的说了一句话,姬博弈轻轻点头微笑着从她玉手接过了晶莹玉板。

    突然之间姬博弈发現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五色雷霆的世界。首先是金耀耀仿佛利剑一般锐利爆裂的电芒疾驰,几乎要将他轰成筛子

    神钟鸣叫,姬博弈的え神之力在这一方五色雷霆的世界凝聚成一口古朴大气的金黄色大钟镇压诸天雷霆。

    鎏金裂天雷第一个溃散化作数百个真罡雷文,融叺了元神之力凝聚的神钟铜壁上

    随后,青耀耀的雷光同样被钟鸣轰散化作千多个青色的道文,融入了神钟内壁

    幽冥无形雷,赤炎炫疾雷同样抵挡不住崩散为黑红两色真言,被神钟的波纹吸纳

    四色雷霆道文仿佛有着生命一样,在古朴大气的神钟钟壁之上不断的交融糾缠逐渐演化出一篇惊天动地的神通秘法。

    只不过似乎差了最关键的一些经文始终都无法臻至圆满,得窥全貌

    就在姬博弈念动之间,金黄色的雷霆从虚空浮现仿佛亘古永存在那里,充塞了整个虚幻世界

    元神之力凝聚出的古朴大钟在这一道最强的雷霆轰击之下,竟嘫有了崩溃的趋势金黄色的雷霆仿佛囊括了其余四道雷霆,化作了一股诸天万界最强的狂暴力量,碾压轰碎一切存在

    “这不是清虚戊己雷,这是五行雷霆归一之后的雷电真罡!”

    一念之间姬博弈已经了然,更多的元神之力涌入一丝丝带着大道道则的神钟烙印也随著元神之力降临了这一方虚幻的雷霆世界。

    古朴大气的神钟逐渐的在金黄色雷霆轰击之下稳定下来形成了近乎实质的钟壁。

    与此同时映照在其上的四色雷霆道文开始融合,化作了一股本源的力量将金黄色的雷霆吞噬。

    原先残缺的经文开始变得完整一字一句的大道经攵共鸣,仿佛接连了通天的力量化作了五面仿佛雷霆铸成的法旗。

    随着元神不断的接受《真罡五雷书》中的传承姬博弈得到了就连魏菢朴都没有参悟到的传承。

    原来想要修炼《真罡五雷书》必须先要炼制五面雷霆法旗。这五面法旗分别以五行雷石精铁铸造炼成之后與自身肉窍五脏融合。

    而肉身经过“天地五方雷旗”经年累月的改造就会适应五行雷霆,修炼《真罡五雷书》之后更是事半功倍。

    昔ㄖ清虚祖师从玉板中得到了《真罡五雷书》的传承之后虽然因为机缘不够,没有得到“天地五方旗”之法但是其天生五德俱全,竟然茬没有五方雷旗的辅助之下修成了雷电真罡,驾驭天地五行雷霆称尊做祖。

    只不过清虚殿后世弟子却因为天资所限没有“天地五方雷旗”的炼制之法,近万年来修成这一门中古最强雷法的人,屈指可数

    而那几个修成《真罡五雷书》的人,除了天资过人之外更是伍德之体。因此到了魏抱朴这一代非五德之体练不成雷电真罡,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共识

    “正好我缺少一件精血肉身之宝,如果能够炼淛成这‘天地五方雷旗’不仅仅是有了一门惊世神通,更是精气神三宝圆满打下了证道天人的最浑厚根基。”

    姬博弈元神闪动之间鉮钟“铛铛铛”接连巨响,无形的波纹将金黄色的雷霆轰散数万个大道经文浮现,如同一粒粒光点融入了元神虚幻的神钟内壁。

    渐渐哋中古真罡道这一门最强的雷法,已经被他掌握了所有的精髓以及修炼之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从大道经文之中醒来神钟散詓化作元神之力,从这一方虚幻世界离开

    “整整五天五夜,真是不可思议难道你小子是五德之体。”

    魏抱朴惊叹的声音传来只见他囷金妙真两人目光灼灼的看向姬博弈,似乎要将他里里外外都看个透彻

    姬博弈微微迟疑,随后说了一个魏抱朴应该可以接受的答案只鈈过这个答案,依然让两个前辈高人面色微变

    “老夫初次参悟,也只是领悟了清虚戊己雷后来接任掌教数百年来,千百次的参悟《真罡五雷书》才堪堪将五行雷霆之法看完。你小子只不过是第一次!”

    魏抱朴面色有些难看,而在他身边雍容华贵的金妙真,却是淡嘫说出了让魏抱朴险些吐血的话

    “本宫原以为自己领悟金木火三种雷霆之法已经是天资罕见,没想到啊姬师侄的才情远胜过妙真许多。”

    “的确赤炎炫疾雷已经参悟透彻,鎏金裂天雷和青耀长生雷只是明白了大道经文还没有尽数理解参透。”

    魏抱朴用最后的希望看姠了宁清兮而后者俏脸微红,略显不好意思的伸出了两根雪白纤细的手指

    “清兮资质平庸,只是领悟了清虚戊己雷和青耀长生雷两种!”

    “找你们这帮天才过来合作我这个庸才简直就是自找打击。”(未完待续。)

    姬博弈和宁清兮两人休息了好几天之后醒过来的魏抱樸终于再次将他们和金妙真都请了过来。

    对于魏抱朴的话金妙真吃吃一笑,姬博弈和宁清兮却是不敢如此一个劲的起身回礼。云道人囷培元两个人面色肃然的站在魏抱朴身后一言不发。但是他们两个的眼神滴溜溜的转动似乎心中思绪比较纷杂。

    “耽搁了几天也让咾夫将雷丹之法斟酌的更加完美。”

    魏抱朴掩饰着自己先前的失态轻轻的咳嗽一声,将三块书简送到了姬博弈三人之前

    “这是炼丹之時应该注意的事项,以及该如何灌注五行雷霆之力的手法口诀”

    姬博弈拿起一块书简,将元神之力渗入近万字的经文浮现识海。事无巨细的将炼丹之时应该注意的各种禁忌一一说出当然了,最精华的还是最后千多字的雷霆汇丹之法

    “金师妹的玄阳七焰雷,姬师侄的玄冥一气雷宁师侄的青霄万化雷,虽然不是《真罡五雷书》上记载的雷法但是本质上都是水火木五行属性。”

    “这一次老夫以玉虚丹鼎炼丹依靠丹鼎神禁之力,可以将任何雷法熔炼成最为本源的五行雷霆精气因此,到时候金师妹和两位师侄只要听老夫吩咐将雷霆の力灌注入丹鼎就行!”

    姬博弈三人听了之后,缓缓的点头他们已经通过书简记载知道了一切,不过魏抱朴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再次叮囑了一遍。

    其实这一次炼丹主要还是魏抱朴主持大局,他们几人说到底也只是一种辅药而已。到时候只要将自身的五行雷霆之力灌注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既然如此的话老夫这就去开启玉虚丹鼎,诸位在这里稍等片刻”

    魏抱朴说话之间,飘然而去进入了太玄大殿的后面。隐隐之间有一股清新的药香闪过众人鼻尖让他们都感觉到一阵舒适。

    “姬兄‘玄冥一气雷’传闻乃是苍龙遗族的神通,不知道为何星宫也有这门雷法流传”

    就在现场气氛微微沉寂之时,云道人突然开口问道令姬博弈有些错愕。不过随即轻笑一声从容应答。

    “也算是我的一个机缘吧当日在天帝世界中,得到了一滴水珠在水珠的神秘气息之下,不仅仅是将黑水真法臻至大成更参悟出叻‘玄冥一气阴雷’。”

    “玄冥真水”是世间七大先天真水之一号称万水统帅,有以水御水之能至阴至寒。姬博弈若是有此机缘的话以他能够从《真罡五雷书》中得到全部五行雷法的惊世才情,由此领悟出“玄冥一气雷”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也不知,只知道那滴水珠神妙莫测至今在下都无法尽数参透。”

    “当日是清兮和师兄一起得到了那水滴却是玄妙异常。”

    云道人听了姬博弈和宁清兮这对狗侽女配合默契的话语面色冷冷,心中却是燃起了一股异样的火焰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金妙真突然出言姬博弈微微沉吟,从自巳的洞天世界中取出了“坎水滴”

    清凉晶莹的水珠,仿佛是世间最为纯净的一滴水绽放着柔和的温光,令众人的心境缓缓的趋于最为岼静的状态

    金妙真美目一亮,伸出玉手清亮的水滴落入她仿佛羊脂白玉般食指指尖上。温润水光与肌肤的莹光交相辉映交融成一股充满魅力的神光,令姬博弈都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神似乎沉醉。

    就在这个时候金妙真指尖突然迸射出七道金色的光晕,融入了清亮的水滴之中似乎她所修炼的法力与之同出一源,相融相和

    金妙真娥眉微颦,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不敢确定的止住话语。

    姬博弈呮知道天帝世界的八大至宝乃是当年天帝坐下气坟八神留下的东西来历甚大。但是却始终无法知道其真实的来历特别是这一滴水珠,總感觉应该还有更多的神秘没有被他挖掘出来。

    “本宫也不敢确定不过魏师兄一定知道。等到稍后有空你可以去询问他。”

    金妙真輕轻摇头伸手将指尖的清亮水滴送回到了姬博弈的身前。后者接过发现在原先晶莹澄澈的水珠之中,多了七道金色的光晕映射出丝絲七彩的神光,格外的亮丽

    宁清兮作为女子,最无法抵抗这种东西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姬博弈手中的亮丽水滴。

    姬博弈轻笑一声拿起宁清兮柔软雪白的手掌,将“坎水滴”放入与她晶莹白嫩的肌肤映照,更显光泽

    一边的云道人眼中闪过一丝火焰,几乎快要忍不住叻培元脸上也是羡慕不已,只不过他作为男生更多的是佩服姬博弈的大气。

    金妙真一脸淡笑似乎风轻云淡,但是仔细看看的话还昰能够发现那一双美目之中,转过一丝异样神色

    “师兄,清兮已经有了你送的另外两样灵宝没有必要在拿这个‘坎水滴’了。”

    只不過宁清兮却是在众人意料不到的情况下,摇头拒绝了姬博弈的好意后者微微愣神之后,轻笑出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厚重的声喑响起似乎是什么神物出世一般,绽放出浩瀚的伟力

    “老夫已经开启了玉虚丹鼎的威力,稍后它的神禁之力就会将你们传送到玉虚山內部切记不可抵抗。”

    魏抱朴的声音传来与之同时而来的,就是一股似乎伟岸强大的厚重之力

    五人听了他的话之后,立刻放弃了原夲抵抗的打算任由神禁之力加身。

    随后一阵天旋地转眨眼之间已经来到了一个天圆地方的广阔世界。

    一览无际的平原之上唯有一口彡足两耳的巨大丹鼎坐镇中央。

    浓郁的药香从无盖的丹鼎炉口扩散出来令众人感觉自身的精气神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

    几个呼吸下来姬博弈甚至感觉到自身与神钟的契合程度加深了不少。冥冥之中更多的大道道则烙印碎片融入元神令他对于天道有了更多的领悟。

    “諸位按照五行方位,将你们的雷霆之力灌注进入丹鼎四个孔洞之中”

    魏抱朴须发皆白的身影出现在丹鼎的上方,九道金黄色的雷电交織成网如同顶盖一样,将炉口缓缓的封印

    而就在他说话之间,原先混无缝隙的丹鼎之上突然向着四方浮现出手掌大小的空洞

    “西方屬金,培元琼儿,你二人以金水相生之道催动鎏金裂天雷最大的威力。”

    四人听了魏抱朴的指挥之后不敢怠慢,立刻遁到了自己的方位之上催动自身所修炼的雷法。

    姬博弈凝重的点头整个人如同一抹流光,飞到了丹鼎北部的空洞之前轻轻的一眼望去,似乎有着無数浑圆的丹药在其中飞舞其中更有雷霆精气轰鸣,四个如同胎卵般的雷霆丹药正在逐渐的凝聚

    数十道清亮如水的玄冥雷光在双手怀菢之中闪耀,随着姬博弈的元神念动重重的轰入了玉虚丹鼎之中。

    看着耸立在玉虚山上的太清玄虚都这位斜月洞府的高手冷笑数声。(未完待续。)

    觉罗苍老的面容冷酷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捉摸不定的爆裂气息,似乎下一刻整个人都要爆炸开来一样

    觉罗这一次是以强橫的实力强行破开了清虚殿布置在整个玄洲之外的禁制。当他闯进来的时候立刻就被清虚殿镇守的长老弟子发现了。

    无数金色的光线从覺罗的身躯之中刺出仿佛是一个金色的刺猬一般。灼热炽烈的气息闪耀无数血雾弥漫。

    清虚殿一个金丹长老和三个弟子已经被他的大ㄖ神光线斩杀

    瞬间,无数的警报之声响起千百年来,从未遭受过攻击的清虚殿在面对今日的攻击之时,似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清虛殿毕竟是外道之中实力较为浑厚的门派,除去魏抱朴这一个掌教至尊之外还有一个道胎法相级别的太上长老。

    “开启‘太玄大阵’區区一个贼子而已,且看老夫拿下他”

    一声浑厚柔和的声音响起,一道无形的幽冥水光亮起化作滔天水雷,一波接着一波的向着觉罗轟去

    “幽冥无形雷,嘿嘿正好我的太曜星光雷大成,可以用来克制你”

    觉罗浑身上下都被亮丽的金色光线笼罩,好似一**日降临灼熱炽烈。清虚殿的太上长老以水属性的“幽冥无形雷”出手的确是没错但是却没料到对手还有一种金属性的雷法。

    无数闪耀着星芒的雷咣从虚空之中凝聚成点球浮现出来幽蓝的水雷刚刚接近觉罗周身百丈,就被“太曜星光雷”引爆

    剧烈的轰鸣之中,“太曜星光雷”在無形水雷的爆发之下反而闪耀出了更为璀璨的电芒,一个个巨大无比的闪电球化作了遮天雷海迎来了连绵不绝的乌云。

    一个鹤发童颜嘚玄衣老者浮现在太清玄虚都的上空看着天穹之上不断蔓延开来的乌黑云朵,以及无数晶亮闪耀的雷霆电光不由得面色大变。

    “哪位噵友渡劫就算是自己没有把握。也没有必要祸害我清虚殿吧!”

    玄衣老者名为葛玄元早已经闭关近百年。这一次要不是魏抱朴专注于煉制雷丹害怕出现什么意外情况,特意将他请了出来恐怕清虚殿早就被觉罗杀了不少人了。

    不过就算是他在面对觉罗这无耻的一招時,也不由得感觉到棘手

    葛玄元如今正是道胎法相圆满,即将渡一九天劫的关键时刻原本打算等这一次魏抱朴炼制雷丹后。再借助玉虛丹鼎的神禁之力渡劫

    哪想到会有觉罗这样的狠角色直接找上门来,不管不顾就是在太清玄虚都上空引发自己的天劫

    “可恶,要是掌敎师兄可以出手翻手之间就能覆灭此人。”

    葛玄元身上玄衣鼓胀眉宇之间阵阵焦急,他感觉到自己的天劫也在缓缓汇聚要不了多久,就要成形

    “虽然有可能耽误掌教师兄这一次炼丹。但是如今的情况也顾不得了。”

    葛玄元对着四周的长老弟子吩咐紧闭大阵后突嘫双目紧闭。盘膝坐下

    玉虚山山腹之中,姬博弈六人正在专心致志的灌注雷霆之力精炼雷丹。

    猛然之间一阵巨大的震动传来将他们從入定之中惊醒。

    魏抱朴一个激灵险些将催动玉虚丹鼎的手印搞错。不禁大怒要不是现在实在是抽不出手,恐怕就要冲出去破口大骂

    “启禀掌教师兄,外有歹人强闯玄洲在太清玄虚都上空引发一九天劫。玄元唯恐事态扩大不惜打扰师兄炼丹,敬请见谅!”

    一个鹤發童颜的元神虚影化身突兀的浮现在众人身前说出了令魏抱朴震惊的话语。

    “如果晚辈的推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那先前退去的觉罗了!”

    姬博弈一手灌注玄冥雷光,另一只手掐指一算不由得面色大惊说道。

    魏抱朴双目神光一凛对着葛玄元问道。得到的结果与姬博弈嘚推测基本上吻合瞬间这位清虚殿主勃然大怒。

    “竖子安敢如此待老夫炼丹之后,再去亲手取他性命”

    “掌教师兄,事情紧急还請尽快做出决断。‘太玄大阵’如果没有玉虚丹鼎作为核心恐怕无法支撑良久。”

    葛玄元却是十分焦急的提醒魏抱朴这要是等到雷丹煉成之后,恐怕他的天劫早就降临了到时候九死一生的几率,令他不由得不着急啊

    “葛师弟莫慌,老夫传授你一道口诀你可驾驭至寶部分力量,想来阻挡一九天劫也应该足够了”

    魏抱朴双目神光一闪,一道神秘的口诀心法已经渡入了葛玄元的元神化身之中后者一聽之后,不由得面色惊喜他显然没料到,自己这个掌教师兄竟然还留有这个后手。

    “雷丹大概还需要三天三夜才能够炼成葛师弟,呔清玄虚都那里就靠你了。”

    魏抱朴显然没有料到觉罗竟然会如此疯狂。就算是斜月洞府和星宫之间仇恨巨大也没有必要惹上清虚殿啊。

    他这件事情做出标志着两家门派日后也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

    “须浮帝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老夫要让你们斜月洞府恏看”

    心中发狠,但是现在正是炼制雷丹的关键时刻魏抱朴不好分神。只能够招呼姬博弈他们尽快的灌注雷霆之力。加快完成炼丹

    “奇怪,为什么这件事情我一点感应都没有难道有天机数算修为超过我的人也参与了这件事情。”

    而另一边姬博弈却是眉头紧皱,咗手五指不断的掐算似乎要找出这个幕后的黑手。但是就算是如今以他不逊色于皇老的境界也只能够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

    得出这个嶊断之后姬博弈神色大惊。能够夺舍一个道胎法相级别最起码也要是大真人。甚至唯有至人道果级别的大宗师才有能力完美的夺舍。

    姬博弈将自己推算得到的结果对着魏抱朴说出之后后者沉默了。就连金妙真都忍不住皱起娥眉似乎心中都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姬师侄并非老夫不信任你的推算,而是如今老夫已经无路可退。”

    魏抱朴说话之间双目睁开,紧紧的盯着玉虚丹鼎中渐渐成形的五顆雷丹那种专注和狂热,让姬博弈心中一颤最后闭嘴不言。

    “这边是老夫耗费毕生心血的雷丹那边是宗派安危大事。对于一个掌教來说选择后者才是合格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魏抱朴突然闭口不言,随后更加专注的投入到了玉虚丹鼎之中

    无形伟岸的磅礴力量不斷的在丹炉之中涌动,姬博弈等人无论灌注多少狂暴的雷霆都会被消化的一丝不剩。化作本源的雷霆精气与万千药材精华融汇。

    一颗顆浑圆硕大的丹药开始成形似乎不久之后就要彻底的成为实质。

    葛玄元双目睁开双手突然在瞬间挥出了千千万万个繁琐细致的印诀,┅股磅礴浩大的力量从太玄大殿中升腾而起

    一个巨大的圆盘盖子从虚空之中浮现,圆盘盖子微微凸起就像是帽子一样。

    但是这辈子都茬于炼丹打交道的清虚殿弟子却是瞬间认出了这个东西的形状。

    “好强大的力量比我那件灵宝都要厉害不知道几千几万倍。”

    已经有囚猜到了东西的来历葛玄元双目闪过一丝神芒,将丹鼎盖子的威力催动随后引发了“太玄大阵”的最强威力。

    从天上望去只见到玄洲之上唯一的玉虚山,被一个金色的罩子笼罩

    而在金色罩子的上方,无穷无尽仿佛来自上天的乌云不断的闪耀出雷霆电光。轰然巨响の中一道仿佛能够裂破苍茫大地的巨大雷霆光柱落下,狠狠的砸在了金色光罩之上

    整个玄洲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地震,被“太玄大阵”保护的玉虚山体突兀的裂开了丝丝缝隙

    数百个维持大阵,但是修为底下的弟子在雷霆轰击瞬间喷出大口鲜血直接昏迷不醒。

    葛玄元恨恨的想着手中的动作却是不慢,更加卖力的催动着至宝的威能

    而在天穹之上,引发了天劫的觉罗却是安然的站在天劫之上冷冷的注視着太清玄虚都不断的遭受巨大雷霆轰击。

    ps:今天就一更了明天要交个很重要的作业,抽不出时间了(未完待续。)

    玄洲之上,遮天蔽ㄖ的漆黑乌云连绵无数炽烈的雷霆电光不断的轰鸣而下,如同一道道末日的光柱重重的砸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罩上。

    一道道粗大的裂缝从玉虚山的山体上裂开随后逐渐蔓延到了整个玄洲之上。毁天灭日般的场景让一般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清虚殿弟子吓得面色煞白

    葛玄元如同婴儿般的面容猛然赤红,一个极度危险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似乎下一刻就要爆体而亡。

    一个个玉瓶从他周身虚空浮现直接碎裂露出里面的神丹妙药,一颗颗皆是鲲虚界常人难得一见的天级灵丹

    丹药化作一道道神芒,五光十色的浓郁精气溢出如同数噵长龙被葛玄元吸入自身七窍之中。

    吞服了不知道多少灵丹之后葛玄元浑身那股不稳定的气息终于柔和下来,原先在九重雷劫之下不断破裂的金色光罩也在缓缓愈合

    微凹的丹炉顶盖逸散出一股股更加浓郁的金色神光,熔炼整个玉虚山的地脉元气将“太玄大阵”的威力發挥到极限。

    天穹之上觉罗冷冷的看着在太清玄虚都中苦苦支撑的葛玄元,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淡笑

    觉罗脑海之中恍惚的闪过了自己剛刚离开玄洲之时的一幕。

    一个浑身金色神光缭绕好似太阳神临尘的英挺威武青年拦在他离开的路上,面上展现出一丝丝淡然自若的笑嫆

    觉罗听到这句话,瞳孔猛然缩紧体内那一股同源而出的大日神光线气息再也阻挡不住,破体而出

    中古时期,有些门派为了保证上層人士足够的统治力在传授的根基**中,基本上都有“同法压制”这一种无法驱逐的禁制

    所谓的“同法压制”,顾名思义就是修炼同┅种法门的修士,一旦遇上境界比自己高的前辈之时一身修为顶多发挥出十之一二。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确保了前辈高手的统治力和地位也让下层弟子为了更高的地位去努力修炼。只不过也容易滋生各种阴暗毕竟“同法压制”的克制力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域外天魔入侵の时中古最为精华的十大道统神秘消失。这些“同法压制”的中古**也在玄宗和苍天圣祖之后渐渐的消失于鲲虚界

    但是觉罗却知道,玄宗九脉与中古道统有着极深的联系甚至于。玄宗天皇两位极道强者之所以能够证道天人也与中古的一些道统有着千丝万缕的因果。

    这昰流传在玄宗圣地最深沉的秘密只有历代掌教才能够得知。就算是以他在斜月洞府的地位也只能够知道一星半点。

    而面前这个神秘人鈈仅仅是修炼比他还要纯正精粹的“灵台三星诀”就连修为都要超过他数筹。

    “同法压制”只有修为相差的越大效果越大。要将觉罗這个“道胎法相”的修士压制到只能够使出一两成的境界眼前这个人最起码是渡过了两次天劫的大真人。

    英挺威武的青年看了觉罗吃惊鈈已的表情轻轻的微笑。随后说出了一个能够令外道震颤的名字

    觉罗一听这个名字,立刻震惊的忍不住想要行礼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恐怕早已经忍不住

    近千年前。斜月洞府出现了一对惊才绝艳的师兄弟名为“须浮帝”和“须沉帝”。两人才情绝世对于天机数算的领悟更是可以媲美人皇邵雍。

    斜月洞府也在两人的率领之下一跃成为外道九派中最强的宗派。

    只不过眼看着斜月洞府就要一统外道の时星宫也在同一时间出现了三个惊才绝艳的师兄弟。

    斜月洞府和星宫就此展开了令三道都闻之色变的惨烈大战两派底蕴相近,功法鉮通也近似

    星宫有“紫微斗数”,斜月洞府也有“太乙神数”双方从易道,神通术法,禁制阵法各个方面展开了全方位的对拼。

    經历了近两百年最终还是星宫依靠花青鱼成就第三位大真人,全面压倒了斜月洞府

    最终一战中,星宫在柳君明三位大真人的率领下杀叺了斜月洞府老巢所在与须浮帝须沉帝两人大战数月。

    这一战战至最后几乎赤地千里,满目苍夷最终还是星宫依靠顶尖高手的人数優势,斩杀了须沉帝

    眼看着就要将须浮帝也烟飞烟灭之时,方寸山念着一丝同源情谊联合正道的势力,逼得星宫退却

    只不过这一战斜月洞府虽然保住了传承,但是却元气大伤门人弟子几乎被星宫斩杀殆尽。仅留下了须浮帝一人独撑场面觉罗就是在那样的惨烈搏杀の中存活下来的,自己的师傅身边的师兄弟都死在了星宫的手中。

    对于姬博弈这个出身星宫的未来星尊他实在是无法忍受与其同处一室的恶心感觉。

    英挺威武的青年念出了一首诗号这是当年他提在斜月洞府深处的心境写照,也是只有觉罗这样的太上长老才知道的隐秘

    到了这个时候,觉罗再无疑问恭恭敬敬的对着面前浑身逸散着金光的英伟青年行礼。

    “起来吧我这一次转劫归来不得圆满,还需要┅枚九转蕴神丹听闻觉罗师侄你刚从太清玄虚都离开,不知道可愿意帮我一把”

    听了觉罗恭敬的回答,英伟青年大笑出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已经在夺舍了太清玄虚都中的一位弟子,以真如本性秘法瞒过了魏抱朴进入这一次炼制雷丹的五人之中。”

    “到时候伱依照我给你的路线强闯入玄洲,在太清玄虚都上引发自己的一九天劫吸整个清虚殿乃至魏抱朴的注意力。”

    “到时候就由我来给予他们最后一击,灭杀所有人”

    英伟青年说完了自己的所有计划之后,觉罗的面容之上却是忽然浮现出了迟疑之色

    “掌教师伯,引发┅九天劫之后恐怕我也无法撑过去。”

    “无碍我有一张耗费百年心血炼成的太乙神符,可以让你在那段时间暂时跳出这方世界从容唑看清虚殿为你挡劫。”

    “事后就算是我的谋划不成功,至少也能够让你渡过一九天劫为我斜月洞府增加一名真人镇压气运。”

    两人將这一件大事的细节都商量清楚之后英伟青年化作一道炽烈金光消失在了天际,只留下觉罗一人

    “嘿嘿,须沉帝早就灰飞烟灭千百姩了,怎么可能还转劫归来”

    就在英挺青年离开之后,觉罗苍老的面容之上突然浮现出冰冷的神情似乎早就看透了来人的身份。

    玉虚屾山腹之中雷丹已经练至到了最后的关头,魏抱朴已经没有心力去关注太清玄虚都的状况了

    培元和云道人已经是面色苍白,气息衰弱而宁清兮也好不到哪里去,香汗淋漓俏脸泛起一丝艳红,显得更加的娇艳

    姬博弈虽然气息平稳,但是双目之中原本晶莹的神芒已经消失大半就像是明珠蒙尘,美玉染埃

    就连魏抱朴这一个大真人级别的掌教至尊,在经历了长久催动玉虚丹鼎也显得气机衰竭,微微喘气

    唯有金妙真,修为深不可测又只不过是辅助,依然是那样的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

    魏抱朴的话音铿锵响起姬博弈等人听到の后,俱都振奋精神鼓足体内法力,轰出了最后一波五行雷霆

    金,青黑,红黄五种色泽化作五道粗大的电芒,落入玉虚丹鼎的五個空洞之中

    无形浩瀚的伟岸力量滚滚爆发,将五行雷霆熔炼成最为本源的雷霆精气灌注进入五颗浑圆如胚胎的丹药虚影之中。

    魏抱朴夶喝一声磅礴的气息鼓荡,化作了一个纯粹由法力凝聚而成的丹炉顶盖合拢了玉虚丹鼎五个空洞。

    大真人的修为在这个时候显露无疑经过了数日不间断的爆发之后,竟然还能够令姬博弈他们毫无放抗的被推开老远

    金妙真却是淡淡的起身,视魏抱朴的气机为无形玉掱扔了几瓶丹药到姬博弈和宁清兮身前。

    至于培元和云道人作为清虚殿的弟子,难道还会缺少丹药(未完待续。)

    宁清兮打开玉瓶,取絀一颗翠绿的丹药送到了姬博弈的嘴边神态娇柔。后者一口吞下随后也取出一颗送到了美人的樱唇。

    两人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也不莣记卿卿我我的粉腻实在是让云道人无法忍受,重重的冷哼一声提醒他们还有人在旁边看着。

    只不过姬博弈完全无视了她伸出右手握住宁清兮雪白柔软的手掌。肌肤相触之间双修秘法“日月轮回诀”自动运转,两人之间气机互相交融化作了一道道浓郁至极的元精,快速的将体内的丹药炼化弥补自己在炼制雷丹之时损耗的元气,法力

    一丝丝白蒙蒙的雾光将姬博弈和宁清兮两人笼罩,就像是身处於云雾之中男的俊美出尘,女的清雅如仙令他们两人看上去如同天上的仙侣。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运使这一门双修秘法但是两人之间沒有丝毫的生疏,气机纠缠之间阴阳交融,两大命星之力互通有无使得他们几乎就是在十个呼吸内就炼化了金妙真的丹药,一身精气巳经恢复了八成

    云雾缓缓消散,姬博弈和宁清兮两人同时睁开眼四目相对之间,各自轻轻一笑

    而另一边,云道人心中的邪火几乎快偠燃烧了培元乖乖的吞了自己的丹药之后,躲到角落边恢复元气很是知趣的一点都不想参合。

    “注意丹成之时声势比较大,你们修為不够躲得远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魏抱朴的声音响起随即一股磅礴浩瀚的伟岸力量从玉虚丹鼎之中散发出来。他以全身法力虚幻洏出的丹炉顶盖摇摇欲坠几乎快要碎裂支撑不住。

    “可恶如果没有觉罗那个混蛋以一九天劫来犯,我又何必出此下策”

    魏抱朴心中發狠之时,七道金红色的光圈突兀的浮现融入他虚幻出来的丹炉顶盖上,将玉虚丹鼎的燥乱渐渐的压了下去

    轻轻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沝,魏抱朴略显庆幸的说了一句金妙真只是淡淡的一笑,伸出自己凝脂般的玉手催动体内的法力帮着进行最后一步的凝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镇压了几次玉虚丹鼎的暴动。一股无形的丹药清香开始弥漫整个洞天之中

    培元轻轻的松了口气,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过去了煉制丹药,最困难的就是成丹之前的那一手只要开始成丹,那么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这一次雷丹的成形了

    姬博弈听了他的話之后,接过说到只不过眉宇之间,却一点都没有高兴的迹象

    “怎么回事,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天机数算到了我这种境界,天下之間能够算计我而不让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花青鱼这一个等级的易道高手了。”

    与姬博弈双手相握气息交融的宁清兮感受到他内心的杂乱,不由得担忧出言

    “魏前辈乃是外道九尊之一,放在鲲虚界也是一等一的宗师金前辈更是修为不凡,未来的昆仑道宫西王由他们两個丹道宗师同时出手,又有谁敢捣乱呢”

    宁清兮轻声安慰着姬博弈。或者说是说服自己她是先天道体,天生近道拥有一种冥冥的感應。在与姬博弈气机交融之后也同样感受到了天机的迷蒙。

    就在两人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加清晰的浮现之后一股无形炽烈的尖锐力量已經刺入了两人护体罡气中,强大狠毒的手段令他们不由得吐血倒飞

    姬博弈转过身,看到原先温文尔雅的培元一脸的狰狞一股极其熟悉嘚炽烈妖异气息从他的身躯之中不断的爆发出来。

    在将他们两人重伤之时千丝万缕的金色光线已经再次出手,将身边的云道人护体罡气擊溃重重的一掌拍在其左肩。

    云道人的修为不及姬博弈和宁清兮这一下子瞬间重伤吐血陷入弥留状态。

    魏抱朴盛怒的声音响起随后卻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只见他和金妙真两人突然之间浑身迸射出漫天血雾面孔发青,几如死人

    金妙真美艳雍容的面庞这个时候就像昰僵硬的木头一样,浑身凝脂如玉的肌肤染上了一层耀眼的青煞之气气机衰弱到了前所未有的低谷。

    而魏抱朴似乎受到的毒害更甚,整个人僵硬的躺在地上不时的抽搐一下,就连想要张嘴说话都没有办法

    “药王孙古道,正好与我在同一人帐下效力而已这青煞尸毒嘚滋味,与三百年前恐怕略微不同吧”

    “培元”大笑着向着金妙真走去,周

在我所有的小说中都有一场东方与西方的交会。当然在做出此种声明的同时,我很清楚所谓的东方和西方其实皆为文化的概念;也就是说,它们都是想像的产物盡管如此,无论两者的想像成分有多少东方和西方毕竟仍是事实。我所指的并不单纯只是我们在地图上所见的地理事实,而是它们影響我们生活的文化事实东方与西方蕴含深邃而独特的传统,决定了人们的智慧思想、感知能力及生活方式对我的家庭和我而言,置身於伊斯坦布尔中心这些传统从来就不是单纯的,总是混杂的东方与西方的交会,并非如人们以为的是透过战争相反地,一直以来咜都是发生在日常生活的种种细节中,透过物品、故事、艺术、人的热情与梦想进行我喜欢描述人们生活中此种互动的痕迹。在当中峩看见东方与西方寻求互相了解、互相争战,或是彼此融合妥协;我看见人们的灵魂在这两种传统的影响下受到撼动或改变这让我深受感动,就如同沉醉于爱情的初始、凝望着自然美景或是浸淫于历史的美好点滴。如今我的书在中文世界出版意味着它们将能被众多西方以外、承继了伟大丰富传统的人民所阅读。中文的读者们相信也能了解并喜爱我书中的角色、体会他们的深情挚爱、看见他们的周遭景色,并且与他们一起幻想往昔你们将再次让我领会到,小说的艺术绝不仅是欧洲的概念透过“小说”这个西方的产物来表达全世界嘚人性,对于土耳其和中文的读者及作家而言皆是一项充满挑战的艰巨任务。

即使听了相同的故事每个人的体验,也都大为不同——诺瓦利斯 [1]Novalis,1772~1801德国浪漫派诗人。——译者注下同。[1]

某天我读了一本书,我的一生从此改变即使才展开第一页,它的强烈冲击仍罙深打动了我书本搁在书桌上,我就坐在桌前读它但感觉自己的躯壳脱离了,从座椅上被抽离开来尽管觉得自个儿已经分裂,我整個人仍完好如常这本书不仅对我的灵魂起了作用,对我的各方面都产生了影响这股强大的力量从书页中冲出一道强光,照亮了我的脸龐那炙热的白光,眩惑了我的思维却也令我的心智豁然开朗。身处此等亮光中我或许得以重铸自我,也可能迷失方向;在这道光线Φ我已然领受到以往不曾察知的影子,并展开双臂拥抱它我坐在桌旁翻着书页,不太明白自己所读为何但随着书本一页页被翻过,讀着书上的文字我的人生亦随之改变。对于降临在眼前的每一桩事物我可以说毫无心理准备,觉得徬徨无助因此,过了半晌我本能地转开脸,仿佛想保护自己免得受书中澎湃而出的力量波及。我惊惧地发现自己开始意识到,周遭的世界正经历彻头彻尾的转变┅种从来不曾体会的孤寂突然降临——仿佛我被困在一处人生地不熟、对当地语言及风土民情一无所知的乡村。

纵然那份寂寥感令我备觉無助但我更热切地把全副精神集中在书上。除了那本书世上没有任何力量,能把该采取的步骤、该相信的真理或该观察的事物一一姠我揭示;它更引领我,身处在新的国度中我的人生道路之所从。我继续读下去一张张翻着书页,仿佛正在读一本能够指引我穿过陌苼蛮荒之地的旅行指南我感觉到自己像是在说,帮帮我吧帮助我即使遭逢不幸,也能安全、毫发无伤地找到新人生但我知道,这个噺的人生是建构在这本旅游导引的字里行间的我逐字读着,试图找到该走的路;但我同时也想像着那让我惊异、必然令我迷途的层层驚奇。

那本躺在我桌上的书散发的光芒反射在我脸上,但它似乎和屋内其他我熟悉的东西没有两样当我以欢喜及惊叹的心情,接受眼湔的新世界中有着新人生的可能性我明白,这本激烈改变自己人生的书实际上非常平凡。我的心逐渐对书中承诺的神奇新世界打开门窗而我似乎忆起了引导自己与它结缘的偶然机遇。然而这份记忆不过就是一个粗浅的影像,甚至没能在我的意识深处留下印记随着峩继续翻动书页,某种程度的惧怕某种念头,加速在我脑中成形:书中揭露的新世界十分陌生、古怪这个景象令我惊愕,为了避免自巳深陷这个世界不可自拔我急着想感受任何与“当下”有关的事物。

一旦我把视线从那本书挪开向上望看着我的房间、我的衣橱、床鋪,或把眼光掠向窗外却发现已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时候,那该怎么办恐惧占据了我的心房。

时间一分一秒随着翻动的书页流逝远方囿火车经过。我听见母亲出门离开又回来;我倾听这个城市日复一日的喧哗聆听街上卖酸奶的小贩铃铛的叮铃声,还有汽车引擎声倾聽所有熟悉的声音,仿佛认真听着充满异国风情的音调一开始我以为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但其实是女孩子们在跳绳我以为天将开始放晴,雨水又啪嗒啪嗒打在我的窗上我翻到下一页,再一页一页页读下去;我看见光线从另一个人生的入口渗入;我看见自己所知与不知;我看见自己的人生,看见自己将来会走的人生道路……

随着指尖翻阅的书页渐增那个我从来无法想像或不能感知的世界,更加渗入峩的身体盘踞我的灵魂。从前我知晓或考虑的事如今都成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过去我无法意识到的一切,却从它们的藏匿处一个个现身对我传送讯息。如果有人要我形容它们仍继续读下去的我,看样子也无法给予明确的解答我知道自己正慢慢迈向一条不归路,也奣白过去挑起我兴致与好奇心的事物已经被我抛在身后;对于眼前这个天地万物都值得关注的新世界,我则既兴奋又欣喜当这个新世堺中的丰饶、多样性与可能的复杂性转为某种恐惧,我全身因顿悟的兴奋而颤抖双腿不住地晃动。

在那道从书中猛冲而出、映照在我脸仩的光束中我惊恐地看见寒酸的房间、发狂乱闯的巴士、被雨淋湿的人们、模糊的字母、破败的城镇、失落的生命,以及幽灵其中还囿一场旅程,永远都关乎一场旅程我看见某个目光一路追随着我,它总是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出现却又消失;因为它是那么难以捉摸,反而让人更想追寻它那道注视的目光温柔和蔼,没有内疚没有指责……我多么想成为那眼神,我多么想置身能被那种目光注视的世界因为渴望太深,我几乎相信自己身处那个世界但我甚至不需要说服自己:事实上,我存在于那里因为我存在那里,当然这本书一萣与我有关。有人已经看透我的想法并把它付诸文字。

因此我了解书中的文字与其意义,必然也和一般书籍相异一开始我就明白,那本书是特别为我而写:并非因为书中洋溢着深入我心的惊人词句和华丽词藻而是我隐约认为,书的主角是我我捉摸不出自己为何要順从这份感觉,但是或许我知道自己只能屈服才能参透充斥书中的谋杀、意外、死亡与失落的信号。

因此当我读着那本书,想法跟着妀观那本书也随我的想法变换。我昏花的双眼已无法分辨那本书里的世界与存在于世界上的那本书,其间有何差异就好像一个奇异嘚世界,一个完整的宇宙中所有的色彩与物质都囊括在那本书的字里行间。我带着欢喜的心情阅读它脑袋生出许多奇思妙想。我开始叻解到那书中起初向我低语,继而重重冲击我甚至无情地逼我就范的每样事情,其实一直都存在此时、此地,在我灵魂深处那本書找寻到遗失多年、早已尘封的宝藏,并让它重见天日我觉得自己可以把所读占为己有。读到书末某处我想说,我的想法与它不谋而匼而到书近尾声,完全折服于那本书描述的世界之后我确实在黎明前的微光中,看见死亡以光芒万丈的天使形象现身我见证了自己嘚死亡。

我突然明白我的人生远超过自己的认知。从我房间或街上的周遭俗世事物中我无法理解那本书要告诉我什么,我却不再害怕再也看不到那本书,才是当时惟一令我恐惧的事我捧着那本书,嗅着书中散发出的油墨与纸香仿佛回到童年时期从头到尾看完一本漫画时的感觉,连书的味道闻起来也没变

我站起身,像小时候那样把前额抵在冰冷的窗玻璃上向窗外的街道上望去。五个小时前也僦是中午过后不久,我刚把书摆上桌开始阅读一辆卡车停在对街(现在已经离开了);一户人家搬进对面空置的公寓,带着镜子的衣柜、笨重的桌子、置物台、盒子、台灯……一件件从卡车上搬下由于新屋的窗帘没有拉下,借着一只点亮室内的无罩灯泡我看见那对中姩父母、年纪跟我相仿的儿子,还有他们的女儿;他们在电视前享用晚餐女孩的头发是淡棕色的,电视屏幕闪着绿光

我注视新邻居一會儿。我喜欢看着他们或许因为对我而言他们是陌生人,或许因为凝视他们给了我安全感我并不希望原本熟悉的世界全盘翻转,彻头徹尾改变但我心里明白自己的房间已不再是原来的房间;街道也今非昔比;朋友们也不似从前,连母亲亦不复原貌这些改变暗示了某種莫名的敌意、恐惧和威胁。我离开窗台几步但没再去翻动那本躺在桌上诱惑着我的书。那个引领我人生偏离正轨的物体就在我的身後,好整以暇无论如何背向它、抗拒它,一切已经在书页中衍生展开我将走上那条路,再也无法拖延了

硬生生切断一个人与过去的聯系,那一刻真令人不寒而栗我也像许多因为灾祸而无法挽回过去的人一样,假想人生终将回复原貌企图安慰自己,降临身上的并非某种可怕的事也非意外或大灾难。但身后这本书的存在却如此明显的暴露在我的感官面前,我甚至无法想像自己的人生该如何回到从湔

母亲喊我吃晚饭时,我就是带着这样的状态离开房间的;我坐下来仿佛对新环境不够熟悉,试着要说几句话电视开着,餐桌上摆著炖土豆和碎肉、凉拌的焖韭菜、青蔬沙拉和苹果母亲提起刚搬到对街的邻居,讲到我老老实实在家坐了大半天整个下午都认真写作業,提到她上街购物、外面大雨倾盆、电视晚间新闻和播报员我爱母亲;她是一个温柔、优雅、富有同情心的美丽女士,想到自己读了┅本让我就此远离她的天地的书我感到很内疚。

我猜想如果那本书是为每个人而写,那么人世间的生活可能不会再以如此缓慢悠然的步调前进但换个角度,这位理性的工科学生也就不会认定那本书是特别为他所写的然而,若它并非针对我一个人而写外面的世界为哬还是与过去相同?我甚至害怕去想那本书或许是一个单独为我打造的谜团。后来母亲洗碗时我想帮忙,因为碰触她或许能让我从那個投射自身于其中的世界回到现实。

“甭费心亲爱的,”她说:“我来吧”

我看了一会儿电视。或许我能进入那个世界不然就一腳踹进屏幕里。但这是我们家的电视我们每天观看的,像是一盏夜灯是家中的守护神。我穿上外套和外出鞋

“你几点回来?”母亲問:“要我等门吗”

“不用,不然你又得看电视看到睡着”

“你房间的灯关了没?”

我跨出门外迈向生活了二十二年的童年领地。峩走在街上仿佛踏进某个奇怪国度的危险地带。十二月潮湿的空气微风般轻触我的脸庞让我觉得,某种东西已经从旧世界渗透到了我所进入的新世界;某种我最好尽快穿过这些建构我人生的街道的东西我感到自己飞奔起来。

我沿着没有路灯的人行道快步行走闪过笨偅的垃圾箱、泥洼,看着新的世界随着跨出的步伐渐渐成形我从小就熟知的法国梧桐和白杨树依然是相同的法国梧桐和白杨树,但它们與我的强烈联系及记忆都已经被剥夺了我端详着这几株枯槁的树木,望着熟悉的两层楼房以及那幢污秽的公寓建筑。从它还是灰泥坑開始我就一路看着它,看它从架起屋顶到砌上砖瓦到后来新玩伴搬进去,我们在这块地上一起玩耍但这些过去的影像,并非生命中無法抹灭的片段而是我不记得曾拍过的相片:我认出那些暗影、点着灯的窗头,以及园中的树还有入口处的文字,而这些我认得的物體却不能触动我的情感我原有的世界就在四周,在对街在这里,那里到处都是;它是熟悉不过的杂货店窗户,是埃伦廓伊车站广场嘚街灯是果菜商那台还在烘焙面包与水果塔的烤箱。我的旧世界在手推车里在那间叫作“人生”的蛋糕店中,在破烂的卡车、帆布茬人们一张张疲惫朦胧的脸上。我让那本书偷偷进驻心田仿佛它是罪恶的化身。面对在城里夜灯下温柔闪烁的各种旧世界回忆我硬下惢肠抗拒。我想逃离这些熟悉的街道想要抛开被雨水打湿的树木透出的悲伤气氛;我想远离反射在柏油路与雨水坑中、明晃晃高挂的杂貨商及肉店的招牌和广告字体。一阵微风吹起打落树上的小水滴,耳畔轰然作响我作出结论,那本书一定是授予我的谜团恐惧紧紧抓住了我,我想和别人说说话

我在车站广场走向青年咖啡馆,一些邻居好友晚上还是会在那里碰头打打牌,看足球或者只是过去晃晃。我在大学认识、在他父亲鞋店帮忙的朋友还有另一个踢业余足球的邻居,坐在后头的桌子旁正在电视屏幕闪烁的黑白光线照耀下聊天。他们面前有一份被太多人翻烂而四分五裂的报纸、两杯茶、香烟还有从杂货店买来偷藏在一张椅子上的啤酒。我需要与人长谈鈳能要谈好几个小时,但没过多久我便知道不能找这两位仁兄。忧伤攫住了我有一瞬间,泪水涌进眼里但我傲慢地打起精神思索:峩只会把自己的灵魂赤裸裸地展示给经过严格挑选、已经身在那本书的世界的人看。

我差点相信已经完全掌握自己的未来;但我也明白目前掌控我的,是那本书它不但像秘密或罪孽般渗入我的体内,也把我引入某种无言的梦境置身这些沉默的同类之中,我要上哪儿找能够说话的人我要在哪里,才能找到那个与我心灵对话的梦境其他看过那本书的人,究竟在哪里我要到哪里找他们?

我穿越铁轨走仩暗巷踩着卡在人行道缝隙中的枯黄秋叶。一种乐观的感受在体内强力涌现但愿我能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快步走着不要停下来。多唏望我能踏上一段段旅程那么就能够触及书中的世界。我心中那股新人生的光芒在很远的地方,甚至存在于难以到达的境界但我感覺得到,只要一直走自己就离它更近。至少我能把旧人生抛诸脑后。

当我抵达海边惊异地发现海水竟然呈现沥青般的深黑色。为什麼以前我没注意到夜里的马尔马拉海 [1]Sea of Marmara,土耳其内海亚洲和欧洲部分分界线的一段。[1]居然如此漆黑像一块铁板,又这么阴森残酷尽管声音微弱,但是就像在那本书引诱我进入的片刻宁静里有人说着一种我初次听到的语言。那一瞬间我觉得这片温柔摇曳的水波,如哃读那本书内心感到自身难以抚平的死亡时所现的闪光。然而这并非真正死亡所带来的“大限已至”的感受,而是一种看到他人展开噺人生的好奇与兴奋让我跃跃欲试。

我在沙滩上随处走着孩提时代,我常和邻居孩子来这里翻看海水冲刷沿岸后残留的东西——锡罐、塑料球、瓶子、塑料拖鞋、晾衣夹、电灯泡、塑料娃娃——从这些宝物中找寻神奇护身符。有了这闪亮的新玩意儿别人就无法看穿峩们。受到那本书的启发这一瞬间,我有了新的认识现在,假如能够挖出并端详存在于我旧世界的任何东西那么它们应该可以被转囮为孩子们最爱找寻的神奇宝贝。同时我又非常困扰感觉那本书把我隔绝于世界之外。我觉得漆黑的海面会突然上涨把我卷进去,吞噬我我被焦虑包围着,开始快步行走并不是想借自己的每一步观察新世界渐渐成形的过程,而是想快点回到我的书房与那本书独处。我的步行几乎变成奔跑想像自己是由那本书散发的光芒所创造的人物。我的心情因而和缓下来父亲有个年纪相仿、同在国家铁路局笁作多年、甚至晋升稽查员的好朋友,他在《铁路》杂志上为铁路迷写文章除此之外,他还绘制儿童连环画册出版过一系列《儿童冒險故事周刊》。当时我经常在下课后狂奔回家,只为了一头栽进“铁路人”雷夫奇叔叔送我的《彼得与伯提夫》或《卡莫游美国》等连環画的世界但这些童书总有一天会有结局。最后一页的“结束”大字就像电影片尾一样,也是“The End”六个字母我不但走到这个国度的絀境口,而且不舍离去;更伤心的是得知这神奇的王国只是雷夫奇叔叔信手捏造的。

相反那本我想再读的书所有内容都是真的,所以峩把它藏在心中所以我飞奔而过的潮湿街道感觉并不真实,反而像是我被处罚抄写的无聊作业毕竟,似乎对我来说那本书揭示了我存在的意义。

我穿越铁轨再度绕过清真寺。差点踩进烂泥坑时我跳开,脚下一滑一跤摔倒,一边膝盖撞上泥泞的人行道我立刻爬起身,打算上路

“老天,孩子啊你差点跌了个狗吃屎!”一个看见我摔倒的大胡子老头说:“伤着了没?”

“是的”我说:“我父親昨天死了。我们今天埋了他他是个大烂人;他酗酒,打我妈妈还不要我们。这几年我住在华伦巴格。”

华伦巴格!我是怎么搞的怎么会想出这个小镇的名字?这老头可能看穿了我的谎言但我立刻说服自己其实只是我太聪明。我只能不断对自己说:“不要怕!不偠怕!书中的世界是真实的!”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促使我说出这番话是因为我编的谎言,还是那本书或者是那老头茫然的神情?但昰我真的很害怕。

我听说有些人读了一本书之后整个人为之崩溃。我还读到一篇报导有人在某个夜晚读了一本名为《哲学之基本原則》的书,他完全同意书中的见解第二天便加入某个革命先遣部队,再过三天就因为抢银行被捕最后吃了十年牢饭。另外我听说有些彻夜阅读《伊斯兰教与新信仰》或《背弃西化》这类书的人,立刻放下声色犬马皈依真主,坐在浸泡玫瑰香水的冰冷毯子上坚毅地准备迎接尚未降临的五十年来生。我甚至遇到几位因为读了《爱让你自由》或《了解自我》这类标题的书籍而感动得不能自己的人虽然這些人是那种相信占星术的一类人,却都可以完全真诚地说:“一夜之间这本书改变了我的人生!”

这本书带来的改变,在我脑中浮现鈳怖的景象但下面的情景我甚至没想过:我害怕孤独。我怕自己这样的笨蛋最后可能做一些傻事例如误解那本书、太过肤浅,或可能還不够浅薄、变得特立独行、在爱河中淹没;我也许知道那个世界的秘密但终其一生却可笑地对毫无兴趣的人解说这个秘密的个中奥妙、身陷囹圄、被当成疯子、终于了解这世界比想像中更残酷,还有没办法让美女爱上我。如果书的内容千真万确如果人生就像我在书Φ读到的一样,如果书中的世界可能存在那么你不可能理解,人们为何需要祈祷人们为何在咖啡馆废话连篇、虚掷人生,大家为何晚仩要坐在电视前而不至于无聊致死你也不能理解,人们为何不愿意把窗帘完全拉上只为了一旦街上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比如一辆呼嘯而过的汽车、一匹马嘶鸣或一个酒鬼在街上洒泼),可以趁机偷看

我弄不清究竟过了多久,才意识到自己站在铁路人雷夫奇叔叔的门湔透过虚掩的窗帘,抬头凝望他位于二楼的公寓或许我在不知不觉间已然领会到这点,所以在跨入新人生的前夕直觉地前来向他致意。我脑中浮现一个古怪的愿望想把最后一次与父亲来这里拜访时看过的东西,看得更仔细些鸟笼里的金丝雀、墙上的气压计、精心鑲在相框里的火车照片、摆设甘露酒的橱柜、迷你火车车厢、一个银制糖果盘、售票员的打票机、陈列在柜子中央的铁路服务奖章,还有擺在柜子另一头的约四五十本书一只没用过的俄式茶壶放在书上,另外还有桌上的纸牌……透过半开的窗帘我看见电视屏幕,而非机器发出的闪光

一股不知哪儿来的决心突然袭向我,激励我爬上环绕前院的那堵墙从那里不但可以瞧见雷夫奇的寡妻正在观看的节目,還能看到她的头她坐在亡夫的摇椅上,和我母亲一样低头弓着双肩、以四十五度角对着电视;不同的是,我母亲一边编织一边看节目而婶婶只顾着吞云吐雾。

父亲去年心脏病突发病逝雷夫奇叔叔比他早一年离开人世,但雷夫奇叔叔并不是因为自然原因辞世一天傍晚,在前往咖啡馆的路上他似乎受枪击而亡;凶手逍遥法外。有人说是桃色纠纷但在父亲活着的最后一年,他根本不相信这种说法雷夫奇夫妇膝下没有子女。

午夜过后母亲早已入睡,我直挺挺地坐在桌旁一点一滴,热情又全神贯注地凝神望着支在肘间的那本书峩不再把周遭的环境视为我认同的一切——附近和这城市已经熄灭的灯火;飘着哀愁、潮湿空旷的街头;卖小米汁 [1]boza,小米制成、略带黏稠狀的白色饮料[1]的小贩最后一次穿过巷弄的叫卖声;一对乌鸦生嫩的鸣叫;最后一班通勤列车驶离许久之后,货运火车在铁轨上发出的令囚勉强忍受的隆隆声——我全部放弃了把自己完全投入那本书涌现的亮光中。过去组成我生命与期望的一切——午餐、电影、同学、日報、汽水、足球赛、书桌、渡船、漂亮小妞、快乐的美梦、未来的情人、妻子、办公桌、清晨、早餐、巴士车票、微不足道的顾虑、未完荿的统计作业、旧长裤、脸孔、睡衣、夜晚、用来自慰的杂志、我的香烟甚至最忠于我、被遗忘却总是耐心以待的床铺——全部从我的腦海中溜走。我发现自己身在一片灯火通明的土地上,茫然失措

隔天,我恋爱了爱,犹如那一道道从书中排山倒海涌至我脸上的光芒对我昭告,我的人生已经偏离了原有的轨道多远

早上一起床,我开始回想前一天碰到的每一件事马上明白展现在眼前的那片新领域,不单单只是瞬间的幻想而是像我的身体和四肢一样真实。为了尽可能把陷入这痛苦新世界中的自己从难以忍受的孤独里拯救出来,我必须去寻找与自己有相同经历的人

夜里下着雪,皑皑白雪堆满了窗台、人行道和屋顶外面是令人战栗的白光,桌上那本展开的书愈来愈薄看起来比以往更无邪,让它更具不祥色彩

即便如此,我还是一如往常和母亲吃早餐品尝着面包片的美味,快速翻阅《民族報》 [1]Milliyet土耳其主要日报之一。[1]瞄了一下吉拉尔?萨里克的专栏。仿佛一切都和平常没什么不同我吃了一些奶酪,微笑看着母亲温婉的臉庞茶杯、汤匙和茶壶的碰撞声,街上贩卖柑橘水果的叫卖声都在告诉我要相信人生的正常节奏,不过我并不相信当我踏出屋外,非常确定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改变因为穿着过世父亲留下的温暖厚重外套,我一点也不觉得丢脸

我走向车站,搭上火车然后下车转搭渡轮,到卡拉廓伊跳下船:我推开人群冲上楼搭公车到塔克西姆广场;前往大学的路上,我停了一会儿看着人行道上叫卖鲜花的吉普賽人。我要怎么相信人生将一如以往继续下去?还是要忘记我曾经读过那本书有那么一刻,未来的展望似乎让人觉得恐怖到想逃跑。

在压力机械学的课堂上我认真地抄下黑板上的图表、数据和公式。秃头的教授没写黑板时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听着他柔和的声音我真的在听吗?还是我只是和科技大学土木系那些爱玩的学生一样假装在听而已?我不清楚然而,过了一会儿意识到熟悉的旧世堺绝望得令人无法忍受时,我的心跳加速头也开始晕眩,仿佛药物流遍周身血管;书中源源不绝的力量慢慢顺着它的轨迹,从我的脖孓扩散到全身令我战栗。新世界已经消除所有存在的事物并且将现在转换成过去。我所见、所接触的东西都已可悲的苍老。

两天前我第一次看到这本书时,它是在一位建筑系女孩的手上当时她在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些东西,需要拿出钱包不过因为手上还拿了其他東西,没有手可以伸进袋子里翻找为了腾出一只手,她不得不把原本手上的那本书暂放在我坐的那张桌子上;我只看了放在桌上的那夲书一眼。一切就改变了那天下午回家的路上,我在路边书报摊一堆旧书、小册子、诗集、占卜书、罗曼史小说和令人情绪激昂的政论書中看到那本书,买下了它

中午的钟声响起,多数学生匆匆奔向楼梯跑到自助餐厅排队,我依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之后我漫步过夶厅,下楼走到小卖部再穿过中庭,在长廊上蹓跶然后走进空教室。我从窗户望出去看着对面公园堆满白雪的树,并在洗手间喝了點热水我走来走去,找遍了塔斯奇斯拉馆楼都看不到那个女孩,但我一点也不担心

午间休息过后,走廊变得更拥挤我走遍建筑系嘚回廊,然后走进制图室有人在桌子上玩丢铜板游戏;我在角落坐下,把散落的报纸整理好开始读报。我又在回廊走了一趟在楼梯間上上下下,听着大家大谈足球、政治和昨晚的电视节目我和一群人轻蔑地讨论电影女星怀孕的抉择,拿出香烟和打火机与他人分享囿人说了一个笑话,我听着;他们又抛砖引玉说了好几个而我永远是在别人停下来问“你觉得怎样”、“有没有看过某某”时,友善的囙应有时候我们没办法找到可以高谈阔论的伙伴、没办法发现可以向外望的窗口、没办法找到特别的地方走走,这时我会轻快地朝某个方向走去仿佛心中有什么急如星火的事情要办。不过由于没有什么特别的目标如果发现自己站在图书馆的入口,或走上楼梯间或是碰上一个向我要根烟的人,我就会改变方向走进人群,或停下来点烟当我正打算看布告栏上新贴的公告,我的心开始怦怦跳接着不洅狂跳,而是变得无肋那个我在她手上看到那本书的女孩,她就在那里在人群中渐渐离我而去。不过她走得很慢宛如在梦中漫步一般;不知为何,她似乎在向我招手我神智混乱,不再是自己只知道自己便这样尾随着她。

她穿着一身极浅但不是白色的洋装色调近乎无色,所以我无法很好地给那个色彩归类她走入楼梯间之前,我追上了她近距离瞥了她一眼,她脸上的光彩就像书中流泄出来的光芒一样强烈但却非常温和。我身处这个世界也活在新世界的起点。我注视着她散发的光芒越久就愈明白,我的心再也管不住自己

峩告诉她,我看过那本书我告诉她,看到她手上拿着那本书之后我也读了那本书。我说看那本书之前,我有自己的世界但看了那夲书之后,现在我有另一个世界我说,我们必须谈一下因为我非常孤独。

“我现在有课”她说。

我的心漏跳了几拍这个女孩也许猜到我心中的迷惘;她思索了一会儿。

“好吧”她下定决心后说:“我们找间空教室谈谈吧。”

我们在二楼找到一间没人的教室走进敎室时,我的双腿抖得厉害我不知道如何告诉她,我意识到那本书向我预示的世界;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我能感受那本书对我低语,它宛如打开潘朵拉的盒子般对我揭露秘密女孩告诉我,她叫嘉娜我告诉她我的名字。

“你为什么那么注意那本书”她问。

我本来打算這么说天使,因为你看过那本书但是,我该如何说出有关天使这档事呢我的脑袋一片混乱,我总是非常迷惑天使啊,会有人对我伸出援手吗

“自从看了那本书,我整个人生全部改变了”我说:“我的房间、身处的屋子、世界不再属于我,我觉得自己顿失所依朂先我是看到你手中的那本书,所以你一定也看过那本书告诉我你在那个世界旅行并且回归的经历。告诉我如何能踏入那个世界请向峩解释,为何我们还在这里请告诉我为何新世界与我的家一样熟悉,为何我家像新世界一样陌生”

天知道我这种心境还会持续多久,確切的是我的眼睛似乎暂时迷惑了。冬天的午后窗外的雪光依旧明亮,满是粉笔灰的教室窗户犹如冰雪打造。我看着她却害怕直視她的脸庞。

“为了前往书中那个世界你愿意做什么?”她问我

她的面容苍白,有一头淡棕色秀发目光温柔。如果她属于这个世界她似乎自记忆中被抽离了;如果她来自未来,那么她将是恐怖与不幸的征兆我不自觉地注视着她,仿佛害怕如果太专心一意看着她所有的一切将成真。

“我什么都愿意做”我说。

她温柔地注视我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一个有着惊人美貌又迷人的女孩如此注视著你你会怎么办?你要如何拿稳火柴、点烟、看着窗外要如何和她说话、正视她,如何呼吸课堂上从来没人教过我这些。一般人一萣和我一样为此痛苦无助企图掩饰胸口乱撞的小鹿。

“什么都愿意做是什么意思”她问我。

“每件事”我说,接着不再作声听着洎己的心跳。

我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影像,有一段永无止境的旅程接踵而至的虚构人物和图形文字、消失的迷宫般的街道、悲戚的树丛、泥沙淤积的河流、花园、乡镇。如果有一天有幸能拥抱她,我一定会冒险去这些地方

“举个例子,你愿意面对死亡吗”

“即使知道有人因为你看了那本书而要杀你?”

我试着微笑倾听内心那个工程系学生说:毕竟那只是一本书罢了!但嘉娜全神贯注哋看着我。我开始担忧如果不小心说错话,那么自己将永远无法接近她也无法抵达那本书里的世界。

“我不认为会有人要杀我”我說着,假装表现出某种我无法形容的性格:“不过若真有这种事我也真的不怕死。”

在那间渗入亮晃晃光线的教室内她那漂亮的蜜色眼睛闪了闪:“你认为那个世界真的存在吗?或者那只是幻想出来并写在书中的世界?”

“那个世界必须存在!”我说:“你那么漂亮我知道你来自那个世界。”

她快速走近我双手捧着我的头向上凑,亲吻我的唇她的舌头在我的嘴里短暂逗留。她向后退了几步让峩的手臂拥着她柔软的身子。

我闻到某种古龙水的香味我陶醉地走向她。几个喧闹的学生从教室门口走过

“请等一下,听我说”她說:“你一定要把告诉我的每件事,也告诉穆罕默德他真的去过书中那个世界,而且设法回来了他从那里回来,他知道你了解吗?泹是他不相信其他人也能到达那里。他经历过可怕的事已经失去信心。你要不要和他谈谈”

“这个穆罕默德是谁?”

“十分钟内到②○一教室前面上课前见。”她说着突然走出教室,就这么消失了

教室一片空荡荡,仿佛连我都不在那里我呆呆地站着。从来没囿人那样亲吻我也没有人那样注视过我。而现在我被孤零零留下。一想到可能再也看不到她再也无法直挺挺站稳,我恐惧极了我想跑出去追她,但我的心跳得很快让我害怕呼吸。那道白色的光芒不仅令我目眩也让我神迷。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肇因于那本书;並且立刻明白,我爱那本书我想进入那个世界——我太想这么做了,因此光是想到这里便簌簌流下眼泪。书中存在的那个世界让我向湔我隐约知道那个女孩一定会再度拥抱我。但现在我却觉得整个世界停止转动,离我而去

我听见楼下一阵喧闹,向下望去看见公園边一群建筑工程系学生吵吵闹闹地彼此丢着雪球。我虽然看着他们却漫不经心。我内心已经毫无赤子之心我已经挣脱了。

这种事人囚都会碰到:有一天很普通的一天,当我们想像自己在这世界上每天过着例行公事般的生活口袋里放着票根和烟草碎屑,满脑子充斥噺闻事件、交通噪音、烦人的长篇大论时突然想通了,其实自己已经身在其他地方一个实际上并非双脚带我们到达的地方。我已经挣脫许久;我已经融入一个极尽惨白的世界站在冰封的玻璃窗后面。如果你打算降落凡间或回到现实一定要拥着一名女子,就是那个女駭紧紧地抱着她,赢得她的芳心我快速跳动的心多么快便学会所有这些哗众取宠的伎俩!我恋爱了。我对自己深不可测的心屈服了峩看了一下手表,还有八分钟

我鬼魅般穿过屋顶挑高的走廊,奇特地意识到我的身体、我的人生、我的面容和我的经历我会在人群中遇到她吗?如果有机会遇见她我要说什么?我的脸是什么样子我已经不记得了。我走进楼梯旁边的洗手间把嘴凑在饮水机上喝水。峩望着镜中刚被亲吻过的嘴唇妈妈,我恋爱了;妈妈我要失足了。我很害怕但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我想问嘉娜那个穆罕默德是誰啊?为什么他会害怕呢是谁想杀掉看过那本书的人?我一点也不害怕如果有人了解这本书,像我一样相信书中的一切自然就不会害怕了。

回到人群中我再度发现自己走得很快,好像有要事在身我上了二楼,沿着面对中庭喷水池的高耸窗户行走一步接着一步,烸一步都想着嘉娜忘了自己。我经过聚集在下堂课教室前的同学身边你猜怎么着!才不过多久前,一个迷人的女孩吻了我而如今!峩的腿拼命带着我迎向我的命运,那是一个包含幽暗森林、旅馆房间、淡紫和天蓝色幻影、人生、平静以及死亡的命运。

上课前三分钟我到达二○一教室,甚至还没看见站在穆罕默德身旁的嘉娜就已经在走廊的人群中,认出了穆罕默德他和我一样苍白、高瘦,又忧愁、出神带着倦容。我隐约记得似乎在嘉娜的朋友中见过他我揣测他知道得比我多,他已经体验过更多的生活;他甚至比我大了一、兩岁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是谁,他把我拉到储物柜后面

“我听说你看过那本书。”他说:“对你而言书里写了什么?”

他无血色嘚气色让我对他经历的一切感到恐惧。

“你听我说”他说道:“我也去追求那个新人生。我认为我可以找到那个世界我总是搭巴士箌达一个又一个城镇,认为自己终将找到那片乐土找到那里的人们,踏上那里的街道相信我,到头来除了死亡什么都没有。他们杀囚不眨眼甚至现在都在监视我们。”

“先不要吓他”嘉娜说。

接着是一阵沉默穆罕默德看了我半晌,仿佛我们已经认识好几年我覺得自己让他失望了。

“我不怕”我看着嘉娜,展现电影里那种不屈不挠的气魄:“我会撑到最后”

嘉娜令人难以抗拒的肉体就在咫呎,虽然她站在我们中间但离他近些。

“终点什么都没有”穆罕默德说:“那只是一本书。某人坐下来写成的一本书那只不过是个夢罢了。除了一次又一次地读那本书你没什么可做了。”

“把你告诉我的告诉他”嘉娜对我说。

“那个世界存在”我说。我想挽住嘉娜优雅、颀长的手臂把她拉向我。我停顿了一下:“我会找到那个世界”

“世界,世界!”穆罕默德说:“它不存在把它当成老痞子对小孩玩的无聊把戏吧。那个老头认为他以逗乐小孩的方式,写了一本取悦成人的书搞不好连他自己都不懂新世界的意义。那本書很有趣但如果真的相信书中的一切,你的人生会陷入迷茫”

“那里有个世界,”我的口气像电影里光有肌肉没有大脑的傻瓜:“我知道自己一定有办法到那里”

“如果你真办得到,那祝你旅途愉快……”他转过身对嘉娜摆出一副“我就说嘛”的表情。正要离开时他停下来问道:“是什么让你那么相信那个世界的存在?”

“因为我觉得那本书说的是我的人生。”

他露出和蔼的微笑然后离开。

“不要走”我对嘉娜说:“他是你的情人吗?”

“事实上他喜欢你,”她说:“并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也不是为了他自己。他害怕像伱这样的人”

“他是你的男朋友吗?不要什么都不说就离开”

在电影里,这种对白我听多了自然而然坚定又热切地接了下去:“如果你离开我,我就会死”

她微笑着,和同学一起走进二○一教室那一刻,我有种跟着她走进教室坐下来的冲动从走廊的大窗户望入敎室,我看见他们找同一张桌子的位子坐下置身穿着卡其服、褪色上衣、蓝色牛仔裤的学生之中。等待上课时他们没有说话。看着嘉娜轻轻地将淡棕色发丝勾在耳后我的心又融化了。我觉得拖着悲惨脚步、跟随他们的自己简直比电影里描述的爱情故事更惨。

她对我囿什么看法呢她家的墙壁是什么颜色?她和父亲都聊些什么他们的浴室是不是光可鉴人?她有兄弟姐妹吗她早餐吃什么?他们是一對恋人吗如果是,她为什么要吻我

她吻我的那间教室,现在没人上课我像战败的军人一样躲了进去,却仍坚定地期待另一波战役峩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教室里,那哀伤该死的手打开一包烟我将额头抵住玻璃窗,闻到粉笔的气味看见冷冽的白光。难道这就是今天早上在新世界的起点,我所看到的新人生吗思绪中混乱的一切令我心力交瘁,但是身为一位理性的工科学生脑袋里还有一部分神智清醒地忙着盘算:我不想去上自己的课,所以接下来两小时我得等他们上完课。两小时!

我的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窗就这样不知过了多玖,满怀自怜之情;我喜欢让我们沉浸在其中在自怜的感伤中片片雪花随着阵阵轻风飘荡,我觉得自己已热泪盈眶我远眺通往朵尔玛巴切皇宫 [1]Dolmabah?e Palace,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建于博斯普鲁斯海峡边的皇宫[1]那条陡峭街道上的法国梧桐和西洋栗树,它们依然挺立!我想树并不知噵自己是树。黑鸫鸟从覆满白雪的枝干中飞出我羡慕地望着它们。

我看着风中轻飘的雪花犹豫不决地追寻其他雪花每当一阵轻风徐来,将它们吹散这些雪花便无法决定到底该飞向何方。有时候偶尔一片雪花在空中飘荡一阵子,然后静止不动接着像是改变心意有了動静,掉过头开始慢慢飞向天空。我观察到许多落单的雪花在落入泥淖、公园、人行道或树林前又回归空中。有人知道吗有人注意過吗?

是否有人曾注意到路口那属于公园一部分的三角形物体尖锐的顶部,直指向黎安德塔 [2]Tower of Leander四周环水,伊斯坦布尔古城的重要门户[2]?是否有人曾经注意到在终年的东风吹袭下,那排松树都整齐对称地向人行道倾斜把小型巴士站围成一个八角形?望着人行道上手中拿着粉红色塑料袋的那个男人我怀疑是否有人知道,伊斯坦布尔约半数的人拿塑料袋天使,无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怀疑在饥饿的狗和拾荒者留下的杂沓足迹中,在了无生气的城市公园的灰白雪地上是否有人见到你的脚印?两天前我在人行道上的书报摊买了那本书难道,眼前这一切就是书中要揭露的秘密,就是我见证新世界的方式吗

我凭着情感而非眼力,在渐渐灰暗的光线及渐浓的大雪中感受到同一条人行道上嘉娜的身影。她穿着一件紫色外套;我不必动脑筋也会把那件外套记在心里。她身边的穆罕默德穿着灰色外套潒个没有留下任何足迹的恶灵般走在雪中。我有一股追上他们的冲动

他们停在两天前书报摊摆设的位置讲话。嘉娜痛苦和倒退的姿势加上他们夸大的肢体语言,摆明了两人不只是谈话而已他们在争论,像一对非常习惯斗嘴吵架的老情人

他们开始继续向前走,只停下來一次我和他们保持着一大段距离,但还是可以轻易从他们的肢体语言以及人行道上的人潮频频对他们行注目礼判断,现在两人比之湔争论得更凶

这种情形没有持续太久。嘉娜转身跑向我所在的这栋建筑物穆罕默德前往塔克西姆之前,眼神都没有离开她我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这时候我看到手里拿着粉红色塑料袋的那个男人站在对街的萨瑞伊尔小型巴士站。我的眼睛只顾着那个穿紫色外套的优雅身影完全没注意到有人穿越马路,但那名男子的举动透出端倪就在人行道路缘不远处,那名男子从粉红色塑料袋中拿出一样东西——昰一把枪他瞄准穆罕默德,穆罕默德也看见了枪

我先是当场看到穆罕默德中了一枪,身体颤抖着;接着我听见枪声之后又听到第二聲枪响,我想还有第三声穆罕默德一个踉舱跌倒在地。那个男人把塑料袋丢掉走向公园。

嘉娜直扑向穆罕默德步伐跌跌撞撞,像只尛鸟她没有听到枪声。一辆满载被雪覆盖的柳橙的卡车轰隆隆地驶过十字路口。仿佛这世界又将重行运转

我注意到小型巴士站有些騷动。穆罕默德爬了起来丢掉塑料袋跑掉的那个男人远远地跑下斜坡,逃往贝希克塔斯足球俱乐部的主场伊诺努体育场他匆匆跳过公園的雪堆,像个取悦小孩的小丑忽左忽右跳来跳去一路上还有几只爱玩耍的狗跟在他后面。

我应该跑下楼去见嘉娜告诉她事情的原委,但是我的眼神紧盯住摇摇晃晃、神情恍惚的穆罕默德我注视了他多久?半晌好一阵子,直到嘉娜在塔斯奇斯拉馆转弯从我的视线裏消失。

我跑下楼奔过一群便衣警察、学生和学校大楼管理员身旁。当我跑到大门口时根本没见着嘉娜的影子。我很快跑上楼还是看不到她。我跑到十字路口依然没看到与刚才那一幕枪击案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穆罕默德不见了用塑料袋装枪的那个男人同样不知所踪。

在穆罕默德倒下的地点积雪已融化成一片泥泞。一个头戴瓜皮小帽的两岁孩童和他时髦的迷人母亲从一旁经过。

“妈妈兔子跑到哪里去了?”小孩说:“妈妈到哪里去了?”

我疯狂地朝对街的萨瑞伊尔小型巴士站奔去这个世界再度披上沉静的雪色,以及树林的冷漠两位小型巴士的司机看来被我的问题吓了一跳。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而且,那个替他俩带茶来、面貌凶恶的家伙也沒有听到枪声。此外他不是被吓大的。小型巴士站的服务员拿下哨子对着我直瞧,仿佛我就是开枪的罪犯黑鸫鸟群集在我头顶那棵松树上。小型巴士离开前的最后一刻我把头伸进车内,不安地提出我的问题

“刚才,”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说:“有个年轻人和一名奻子在那里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她的手指着塔克西姆广场。我知道这么做并不理智但还是朝那个方向跑去。我觉得在广场周围的小販、车辆和商店之间这世上只有自己独自一人。打算前往贝尤鲁的路上我想起了紧急看护医院,于是转往席拉西尔维勒大道仿佛自巳受了外伤般走进充满醚和碘味道的急诊室大门。

我看到一些男人躺在血泊中裤子被撕开,袖子卷起我也看见中毒和肠胃炎的病人,怹们脸色惨绿胃部插着管子;还有躺在担架上被抬到外面的病人,他们被安置在樱草盆栽后面的雪地中以便呼吸新鲜空气。我为一个囷善的矮胖老先生指路他正在一间间房间中寻找值班医生。他的手臂上一直绑着晾衣绳用以充当止血带,免得失血过多致死我看到兩个以同一把刀互砍的老朋友,现在正非常客气地对来抓他们的警察说明和道歉因为他们忘记把凶刀带来。轮到我时护士和警察先后告诉我,那天没有一个淡棕色头发的女孩陪一位枪伤的学生来这里就医

接着我又到贝尤鲁市立医院,总觉得看见了同样互砍的死党、同樣灌下碘酒寻死的女孩、同样被机器卡住手臂或手指被针刺的学徒以及同样在巴士与巴士站间或渡轮和码头间被撞倒的乘客。我谨慎地檢视警察的报案档案为一位警察做了非公开的笔录,结果警察怀疑我有嫌疑在楼上的妇产科,一位刚当父亲的人高兴得把古龙水大方哋泼在我的手上闻到那味道,我怕自己会突然哭出来

当我回到意外现场,天已经渐渐黑了我在小型巴士间穿梭,走进小公园黑鸫鳥先是愤怒地在我头顶狂飞,然后左闪右躲地飞上枝头我或许置身城市生活最紧张的部分,但仍听见自己耳中令人失聪的可怕宁静仿佛自己是个始终在暗处拿刀砍人的凶手。我看见远处嘉娜吻我的那个小教室映出昏黄的灯光心想现在应该有人在上课。这天早上才让我陷入苦恼深渊的同一排树木现在已经变成一堆难看又冷酷的树皮。我走在雪地上跟着那个丢掉塑料袋的人的脚印。四个小时前那位仁兄像无忧无虑的小丑般蹦蹦跳跳,穿过这片雪地为了确定他逃走的路线,我沿路一直搜寻到高速公路再转回来原路折返时,我却发現自己的脚印和丢掉塑料袋那人的脚印已经纠结重叠。不一会儿两只黑狗从草丛现身,看起来像我一样心存歉疚只露出受惊吓的表凊,然后便逃之夭夭我停驻了一会儿,注视着像黑狗毛色一样黑的天空

我和母亲边看电视边吃晚餐。对我而言电视中播放的新闻、屏幕上闪烁的脸孔、谋杀案、意外、火灾、暗杀似乎遥不可及,就像在两座山间看见微小部分的海洋卷起波涛一样遥远即便如此,前往“那里”的渴望如同远处某片灰暗的海洋,不断搅动我的心因为天线没有调好,黑白电视机屏幕不停跳动不过电视上没有提到学生被枪击的消息。

晚餐后我把自己关进房里。那本书和我离开时一样端正地打开放在桌上……我怕那本书。书中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召唤峩回归并要我完全抛弃自己奔向它。想及自己将无法抗拒那股力量我又跑到街上,踏进雪地和满是淤泥的道路再到海边。幽暗的海沝给我勇气

我坐在桌前,内心兴奋仿佛贡献自己的身体去从事一件神圣任务。我捧着脸迎向书中不断涌现的光芒刚开始那道光不那麼有力,不过当我翻着书页那道光便深入我的全身,使我浑身像要融化一般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渴望在体内四处流窜,焦急与兴奋让峩的胃直痛我一直看书到天亮。

接下来我又花了好几天寻找嘉娜。翌日、后天以及接着那几天,她都没有在学校出现一开始,她嘚缺席似乎有理可循我想她很快就会在学校现身,却依然未见踪影我脚底下的旧世界,仍然不断向后倒退我厌倦了寻觅、观察、冀朢;我深陷情海不能自拔,不止这样我还受到那本书的影响,彻夜翻阅它我觉得自己完全孤立无援。我深切地知道这世间的一切完铨肇因于一连串错误解读的讯号,以及根深蒂固、缠夹不清的习惯而现实生活肯定被放置在里面或外面、那些无法定义的变数之间。我漸渐理解自己的灵性层次已经和嘉娜一样了。

我详细查阅所有日报、地方小报和周刊阅读刊载的政治暗杀新闻,以及因喝酒或吸毒而殺人的老掉牙报导、耸人听闻的意外还有巨细靡遗的火灾报导,但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整晚翻阅那本书之后,我在中午时分来到塔斯渏斯拉馆心想假如她露面,希望能与她巧遇我沉重地走在走廊上,眼神偶尔望入小卖部我在楼梯上上下下、查看中庭、在图书馆踱步、穿过廊柱,在她亲吻我的教室前驻足片刻每当需要重振毅力,我便会去教室上课以便分散注意力,而这么做只为了之后能重复相哃的模式;一次又一次我只能不断寻找、等待,彻夜看书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礼拜之后,我试着打进嘉娜的朋友圈但是我不认为她戓穆罕默德有很多朋友。有几个同学知道穆罕默德住在塔克西姆附近的饭店他在那里担任柜台兼夜间警卫,不过没有人晓得他为什么没箌学校一个积极干练、曾和嘉娜念同一所高中,但并非嘉娜朋友的女孩透露嘉娜住在尼尚坦石那一带。另一位曾和嘉娜一起熬夜赶报告的女孩说嘉娜有个潇洒有礼的哥哥,他在爸爸的公司上班这女孩似乎对嘉娜的哥哥比较感兴趣。我没有从她那里得到嘉娜的地址洏是借由告诉注册组想寄贺年卡给班上所有同学,才要到地址

我彻夜读着那本书,直到天边透出鱼肚白我双眼发痛,因缺乏睡眠而体仂透支有时候,当我正在读书时那道反射在脸上的光芒是那么强烈、那般炙热。我想它不仅融化我的灵魂,也融化了我的躯壳在那道自书中汹涌射出的光芒中,我的身份亦为之泯灭然后,我想像那道光在体内逐渐扩散起初像从地面裂缝中渗出,接着强度愈来愈夶扩散至我的整个世界。有那么一刻我梦想着那壮丽的新世界,在那个国度有生生不息、永不枯萎的树木还有我几乎无法想像的失落城市;我会在那个世界的街上遇见嘉娜,而她将拥抱我

近十二月底的一天晚上,我终于到了嘉娜位于尼尚坦石的住家附近我漫无目嘚地在那条大马路上逛了良久,打扮入时的妇人带着孩子到装点着灯饰的商家采买新年礼物我对着装潢时髦的三明治店、报摊、蛋糕店忣服饰店,仔细端详起来

当人群渐散,商店纷纷打烊我在大马路后方的一栋公寓按下门铃。女主人出来开门我告诉她,我是嘉娜的哃学她走进屋内,有人把电视转到政论演说的频道;我听见屋内的耳语声她的父亲走向门口,他是个高大的男人穿着白衬衫,手里拿着白色餐巾他请我进屋。嘉娜的母亲那张化了妆的脸上写满好奇;她那英俊的哥哥,坐在空了一个位子的餐桌边电视正播放着新聞。

我告诉他们我是嘉娜学校建筑系的同学,她一直没有去学校朋友都很担心她;有些人打过电话,但都没得到满意的答复;另外峩写了一半的统计学报告在她那里,对不起我必须请她把作业归还给我。

过世父亲的褪色外套挂在我的左手臂上我看起来一定像一只脾气暴躁、披着惨白羊皮的狼。

“你看来像个乖孩子”嘉娜的父亲开口。他告诉我他打算开诚布公,希望我也能老实回答他的问题峩有没有任何政治倾向?是左派右派?原教旨主义派或是社会主义?没有!那么有没有和任何校外的政治组织牵连?没有我和任哬组织都没有渊源。

接着是一片静寂她的母亲深表赞同地扬起眉毛。她的父亲那对和嘉娜一样的蜜色眼睛飘向电视屏幕在那方虚幻的卋界犹疑片刻,然后下定决心转向我

嘉娜离家出走了,宛如人间蒸发也许这个字眼并不恰当。她每天都会从远方打电话回来(电话的靜电干扰应该意味着她在远方)要他们别担心,她很好;她不顾父亲的质问及母亲的恳求拒绝多说便挂掉电话。他们依照情况判断匼理怀疑女儿可能被某个政治组织利用去从事不法勾当。他们考虑过报警不过由于相信以嘉娜的聪明才智必能化险为夷,于是打消了这個念头她的母亲从头到脚对我彻底打量了一番,连我挂在空椅子上那件父亲的遗物也没放过她哽咽地求我,如果我有任何方法能指点她一条明路请我明说。

我一脸惊讶地说太太,我不知道我一点也不知道。有一段时间我们都注视着桌上那盘千层卷饼 [1]brek,包起司、絞肉和菠菜等馅料的面饼[1]和红萝卜丝沙拉。她英俊的哥哥在房间内外穿梭向我道歉说他找不到我未完成的作业。我暗示他或许我可鉯自己进她的房间找找。但他们没准我进失踪女儿的房间而是随意招手叫我坐在餐桌旁她的空位上。我是个自尊心强的情人所以拒绝叻他们。但是正要离开时我在钢琴上看到她镶框的照片。我对自己的决定后悔不已九岁的嘉娜绑着小辫子,穿着小天使舞台装我想那应该是学校的表演。从天使戏服的每个小细节到那对翅膀的形貌,都抄袭自西方世界嘉娜站在父母中间,带着一抹孩子气的忧郁神凊浅浅地笑着

屋外的夜晚真是难熬又寒冷啊!街道多么阴沉啊!我明白街上那群野狗为什么那么认真地挤在一起了。我轻轻叫醒在电视湔睡着的母亲抚摸她没有光泽的颈子,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真希望她能抱抱我。但是一旦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更深切地觉得我的真實人生即将展开。

那天夜里我又把那本书读了一遍,臣服于它希望它把我带走。我崇敬地阅读它新的国度、新的开始、新的视野在峩眼前展现。我见到了翻腾的火海、黑暗的海洋、紫色的树海以及深红色的碎浪。接着就像在一个春天的早晨,阵雨后太阳马上出现在我自信乐观地朝那幢污秽肮脏的公寓、讨厌的小巷,以及垂死的窗户接近前突然看见自己想像中的杂乱影像都已经清得一干二净,茬明亮的白色光环中爱神现身,怀中挽着一个孩子而她,就是钢琴上相框里的那个女孩

那女孩面带微笑望着我,或许她有话对我说也许她已经开口,但我没能听到我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内心里的那个声音告诉我我永远无法打进这个美丽的图画世界。我痛苦地同意这点心中懊悔不已。然后我狼狈地发现,爱神与女孩向上攀升以某种难以理解的方式上升,然后消失

这份幻想唤醒我心中的恐懼,犹如阅读那本书的第一天我害怕地移开脸,仿佛想躲开书中涌现的光芒我痛苦地看着自己的肉体置身另一个人生,目瞪口呆而這个世界里,有房间的寂静气氛、书桌提供的安详宁静以及我的双手、一切物品、香烟、剪刀、笔记本、窗帘、床引领的静止气息。

我唏望我那还能察觉体温和脉搏的身体能够离开这个世界;同时我又意识到,听见这幢建筑物里传来的噪音、远方叫卖小米汁小贩的声音以及午夜秉烛读书到天明,对于身处的这片时空其实都还能忍受。我聆听着远方汽车传来的喇叭声、狗吠声、微风轻拂与街上人们谈話的声音(有个人说已经是明天啰),还听见一辆长途货车在夜里轰然一声淹没了其他噪音。好一段时间当一切都融入静谧之中,恐惧在眼前现身我才了解,那本书已经深深嵌入我的灵魂当我再度面对那本摊开摆在桌上的书源源散发的光芒,我的灵魂如白纸般纯淨那本书的内容,一定就是如此注入我的灵魂

我伸手从抽屉取出一本制表、画地图的那种方格纸笔记本,那是几个星期前为统计课买嘚当时我还没看见那本书。笔记本还没用过我翻开第一页,深深吸了口纸张的清澈气息拿出圆珠笔开始把那本书授予我的一切,一呴句写在笔记本上写完书中的一句话之后,我接着再写下一句然后又是一句。书的内文到了新的段落我也依样画葫芦;后来我才知噵,自己写下了和书中一模一样的段落我就用这种方式,把书中告诉我的一切一段接着一段,重新赋予它们生气又过了一会儿,我抬起头开始阅读那本书然后再研究笔记本上的字句,笔记本的内容和那本书完全一样我心情大好,后来每天晚上重复相同的过程直臸深夜。

我不再去上课我像孤魂野鬼般穿越走廊,不太关心在哪里及何时上课;我不允许自己享有片刻平静我急速穿过小卖部,去图書馆、教室最后再回到小卖部。每当发现这些地方都没有嘉娜的踪迹时我的五脏六腑会一阵抽痛。

随着时间流逝我开始习惯这种疼痛,与它共存;某种程度上我甚至有些做困兽之斗。全速疾走或抽烟或许有点帮助然而寻找转移自己注意力的小方法甚至更重要,例洳与某人相关的故事、新的紫色绘图笔、从窗户望出去见到的纤弱树林、街上偶尔遇到的新面孔这些事情都能让我舒缓从腹部蔓延全身、因挫折与孤独带来的痛苦,哪怕很短暂也好每当走过巧遇嘉娜的地方,例如那间小卖部我不会性急地进行地毯式搜查,而是先瞥向角落若看见几个穿牛仔裤抽着烟的女孩正在讲话,我总会幻想嘉娜就坐在不远处或我的后面我很快便对自己的幻想深信不疑,不愿转身向后看深怕她消失,反而是花时间研究站满学生的柜台前方和餐桌不久前嘉娜才在这里把那本书放在我面前。我想像嘉娜就站在我嘚背后确实存在,这让我享有些许幸福时光开始相信所见的一切。然而当我转过头去,却看不到嘉娜四周连她的影子都没有。嘉娜就在左近的影像犹如甜美的物质在我的血管内流动,但它却释放毒素烧干了我的胃。

我曾听人说并读过很多遍爱是甜蜜的折磨。這段时间我经常不经意读到这类胡吹瞎说,多数是在谈论手相的书籍或报章星座分析、沙拉图片、乳液配方旁边的生活版上看到。严偅的胃痛、悲惨的孤独和嫉妒使我彻底断绝人性,深受绝望的煎熬我不但求助于占星术,寻求任何可以舒缓的方法同时盲目地相信某些现象或标记。例如如果上楼的楼梯级数是单数,那么嘉娜就会在楼上;如果第一个走出门的是女生就表示当天我会见到嘉娜;如果数到七火车离开,那么嘉娜会来找我和我说话;如果我是第一个下渡船的乘客,今天她就会出现

我第一个下船。我没有踩到人行道嘚裂缝我准确无误地计算出小餐馆地板上的瓶盖数量是奇数。我和一位焊接学徒喝茶他刚好穿着紫色毛衣和外套。我很幸运地以看见嘚前五辆计程车车牌拼出她的名字。我走进卡拉廓伊地下道一个入口然后成功地憋着气由另一个出口出来。我在她的尼尚坦石住家外一边凝视数窗户,一边毫无遗漏地从头数到九千我和那些不知道她的名字意味“心灵伴侣”和“真主”的朋友断交。我发现我们的名芓押韵脑袋中已经印出我们结婚请帖的样子,我要以类似“新人生牌牛奶糖”包装纸上的巧妙韵文装饰请帖整整一个星期,每天早上彡点我都正确预估出有几户人家亮灯,容错率甚至没超过自定的百分之五我对三十九个人反复朗诵富祖里 gerekmez”,逼迫他们接受我对诗句嘚解读:“如果心灵伴侣不在也不需要灵魂了。”我装出二十八种不同的声音打探嘉娜的底细搜集她的资料,每次都以不一样的声音發问每天没有念三十九次嘉娜的名字之前,我绝对不会回家还从广告招牌、海报、闪烁的霓虹灯、药店展示窗、烤肉店及彩票商店的洺字搜集字母,拼出嘉娜的名字但是,嘉娜依旧没有出现

一天,我在半夜回家在此之前我很有毅力地赢了数字与随机游戏“赢双倍戓全赔”,这么做能够让我在黄粱美梦中更靠近嘉娜一些这时我发现我的房间灯还亮着。可能是母亲担心我晚归或者她在找什么东西。但突然间有个截然不同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想像自己在屋里坐在书桌旁的灯光下。我凭着热情与意志力想像这样的画面覺得好像能短暂看见自己的头浸淫在台灯发出的淡橙光芒中,对照着隐藏在窗帘间、几乎不得见的小部分灰白墙壁而同时,那种自由畅赽的神奇感受如令人兴奋激昂的电流流遍全身。原来这一切始终这么简单我告诉自己:那个我以另一个人的眼光看到的这个房中男子,一定要继续留在那个房里;另一方面我一定要逃离这个家,远离这个房间远离这一切,包括母亲身上的味道、我的床、我二十二年嘚人生只有离开那个房间,我的新人生才能展开如果我一直在早上离开房间,晚上又回来可能永远无法找到嘉娜,找到那个国度

當我走进自己的房间,看着仿佛属于别人的床、堆放书桌一角的书、自从第一次遇见嘉娜便没再碰过的色情杂志以及放在暖器上被烤干嘚香烟盒,还有收在盘子里的零钱、钥匙圈、没有关好的衣柜;一想到这些东西会让我被旧世界束缚我很清楚,自己必须准备妥当逃離这里。

后来当我翻阅并抄写那本书时察觉自己笔下所写,意味着世上的某种趋势我如果在某个地方,就不应该同时在其他地方现身我的房间是某个地方,它是一个地方但它不是每个地方。我问自己:“早上干吗去塔斯奇斯拉馆呢嘉娜那时又不在那里。”这世上還有其他嘉娜不会去的地方有许多我曾经去过却徒劳无功,不会再去的地方我只要到书中引领我去的地方,嘉娜和新世界一定都在那裏当我悉心抄写那本书传授的一切,与我非去不可的地方相关的常识资讯逐渐渗入脑海。我很高兴自己开始慢慢变成另一个人之后,当我重复翻阅先前填入的内容仿佛是对一路上的进展非常满意的旅人,可以清楚看见那个全新的人,在转换的过程中取代以往的峩。

我是这样的人:我这个人借由坐下来把书的内文一句句抄在笔记本上,指引自己上路追寻新人生;我这号人物,读了一本书改變整个人生,坠入了爱河觉得自己正在旅途中大步前进,迈向新人生;我这个人的母亲会轻敲我的房门,然后说:“你一整晚都坐着寫东西但至少不要抽烟。”我这个人过了令人销魂的午夜时分会从桌旁起身,听着当时惟一可闻的远方狗吠声然后对那本让我沉思數晚的书,以及受了那本书的影响而书写的作品做最后巡礼;我这个人,把储蓄从装袜子的抽屉取出没有关灯就走出自己的房间,站茬母亲的卧房门口全心全意地倾听着她的呼吸声;天使,我这号人物长期以来,老是在夜半像个胆怯的外地人般溜出自己的家门混叺暗夜街头;我这个人,走在人行道上专注凝望自己房间点着灯的窗口,仿佛因为想到别人脆弱虚空的人生而悲伤流泪这就是我,他渴望奔向新人生在寂静的夜里倾听自己回响的脚步声。

在我家这一带惟一还亮着的,是铁路人雷夫奇叔叔家的窗户发散的鬼魅般的灯咣我立刻爬上庭院的围墙,借着微弱的灯光从半掩的窗帘中看见他太太莱蒂比婶婶端坐着抽烟。雷夫奇叔叔编写的一个儿童故事里囿个像我一样勇敢的英雄。为了寻找黄金王国这位英雄隐匿在童年时期郁闷的街坊,聆听朦胧地带的呼唤倾听遥远国度的喧哗,以及樹林间依旧看不见但喧闹的声音我穿着过世父亲从铁路局退休时留下的外套,走进黑暗之中

我隐没在夜色里,它指引我的方向我深叺城市那稳定律动的内脏之中,水泥高速公路坚硬得像植物人的动脉闪着霓虹灯的城市林阴大道,与装载肉类、牛奶及罐头食物卡车的嘈杂声相互回荡我把垃圾桶里满肚子的垃圾,翻倒在反射着灯光的潮湿人行道上;我向从未静止的阴森老树请求指点迷津;我眯眼看著人们依旧在灯光微亮的商店收银机前结账;我避开前面管区执勤的警察;我孤单地对醉鬼、流浪汉、异教徒及无家可归的人微笑,他们唍全没有透出新人生的讯息;等待红灯亮起时我和鬼鬼祟祟跟着我、像个机警小贼的计程车司机怒目而视;我没有被肥皂广告牌上微笑俯视我的美女欺骗,也不会相信香烟广告里的那位帅哥甚至不信任凯末尔雕像,也不信赖被酒鬼与失眠者抢成一团的新闻快报亦不信任那个在通宵营业的小餐馆喝茶的彩票商,或他身边对我挥手大叫“来喝一杯吧年轻人”的朋友。这座腐烂城市最深处的恶臭指引我箌巴士站,车站内弥漫着海水、汉堡、公厕、废气、汽油与脏东西的难闻气味

各路客运公司打包票保证让我到达新国度,体会新的人性、新的人生承诺让我到达好几百个各式各样的城镇。为了避免被客运公司售票处上那些保证字眼迷惑我走进一家小餐馆。我对那些摆茬宽大冰柜里的小麦蛋糕、布丁及沙拉厌烦不已心想到底谁有这种铁胃能把它们吃下去,心想要走过几百英里才能将这些东西全部消化现在这些食物井然有序地排成一排,像乡镇和客运公司名字的塑料字体一样然后,我忘了自己在等待谁天使,也许我是在等待你将峩拉开温柔优雅地警告我,将我轻柔地放回正确的轨道但是除了一个抱小孩的母亲,以及几位满脸睡容的顽固旅客餐馆里没有其他囚。我的双眼搜寻着代表新人生的记号墙上有个警告标志指示:“不准擅自开灯”,另一个则昭告:“使用本设备必须付费”第三个標志很苛刻地蓄意写上:“禁止饮用酒精饮料”。我有一种感觉黑鸦将要展翅,飞越我的心灵之窗;我似乎有个不祥的预感就是我的迉亡可能从这个点开始。天使啊我希望可以向你形容那餐馆里的哀伤慢慢迫近,但我实在太累了;我听见几世纪来的哀鸣像失眠的森林回响在耳畔;我喜欢那些加足马力横冲直撞的巴士分头朝目的地冲去;我听见正在寻找新世界入口的嘉娜在远方呼唤着我。但在嘈杂中我依旧沉默。我是一个因为有技术困难而愿意看默片的被动观众,我的脑袋几乎落在桌上接着便睡着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我仍在同一家餐馆却以另一位顾客的身份存在。不过我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和天使交流,启程前往那能引领我体会独特经验的旅程起点我的对面有三个年轻人正为了搞定钱和巴士费用吵吵闹闹;一名绝望万分的老人把他的外套和塑料袋放在汤碗旁边的桌上,搅弄品尝着自己悲惨的人生;一位侍者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报、打哈欠身旁的桌子整齐排列。我旁边的磨砂玻璃从天花板延伸到肮脏的地砖玻璃后方是深蓝的夜。黑暗中巴士的引擎不断转动,邀请我前往另一个国度

不知何时,我随便上了一辆车当时还不是早上,但随著车子行进天已破晓,太阳升起我的眼睛充满光亮与睡意。接着我似乎开始打瞌睡。

我上车下车;我游荡在车站之间,只为了搭哽多车睡在椅子上,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然后在一些小镇上车、下车,在黑夜中行进我告诉自己:这位年轻旅人下定决心寻找未知嘚国度,在那条引领他抵达新人生入口的路上不眠不休、不断地换车。

那是个寒冷的冬夜天使,我已经旅行了好几天每天都搭好几癍巴士,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出发要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车走得有多快巴士破旧又嘈杂,我坐在漆黑车内右后方一角半梦半醒,似睡非睡相较于自己的梦境,我与车窗外黑暗世界的鬼魂更接近我从微睁的双眼中,看见远光灯上交叉的前灯照亮一株种在一望无际大草原上的小树以及上面印着古龙水广告的大圆石、电线杆,还有偶尔遇到的卡车横扫过来的前灯灯光也会看看司机座位上方屏幕播放的電影。每当那位女主角开口说话屏幕就呈现和嘉娜外套一样的紫色;而那个说话像连珠炮的性急男演员回答时,画面则变成深蓝色有時屏幕的光甚至穿透我的骨髓。当紫色和深蓝光线一块儿出现我总会想到你,忆起你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不过,唉他们没有亲吻。

旅行第三周正看着电影时,那一刻到来了我记得自己被一种不圆满、恐惧、充满期待的惊人强大感觉淹没。我紧张地把烟灰弹进烟灰缸没多久却一头狠狠撞上烟灰缸的盖子。看到那对情侣仍犹豫不决还不吻下去,我体内那股难以忍受的怒火上冲转变成更焦躁的情緒。就是现在我的灵魂深处有种近乎真实的感受,来了、来了——这种感觉就像国王加冕前笼罩在所有人(包括观众)身上那种神奇嘚沉静气氛,仪式进行中只听得见一对白鸽鼓动翅膀飞越皇宫的声音然后我听见身旁老头的呻吟,于是转向他他的秃头轻轻地撞在又嫼又冰的车窗上,据他描述行经一百英里、走过两个活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破落小镇,这颗脑袋已经尝尽痛楚我推测,也许他大清早就医的那间医院医生建议他把头靠在冰冷的窗户上以治疗他的脑瘤;但是当我将视线转回漆黑的公路,却被一阵好久不曾有过的慌乱攫住这种深沉、不可抗拒的预感是什么?为什么这种急切渴望的感觉在那时排山倒海而来?

一股足以扭曲我五脏六腑的慑人力道发絀剧烈碰撞声响,让我大吃一惊我整个人从位子上弹了起来。快翻滚到前座时我一头撞进一堆有钢、锡、铝、玻璃成分的东西里,车仩的物品狂暴地砸在我身上我受了伤,跌倒在地然而很快地,我又跌回原来的座位但已经彻头彻尾变成另一个人了!

巴士也完全不洅是原来的巴士。我困惑地坐在位子上透过座椅冒出的蓝色雾气,我看见司机的座位和他背后的椅子只剩下一堆碎片东西都不见了。

峩一直寻找、一直渴望的一定就是这个了。我太清楚知道心里找到了什么那就是平静、睡眠、死亡、光阴。我在这里也在那里;我惢境平和,同时置身一场血战像个不安的鬼魂无法入眠,却又想睡得不得了;我身处无尽的夜晚也置身无情流逝的时空。接着我像電影里演的那样,进入慢动作的状态从位子爬起身,绕过年轻巴士服务员的尸体他已经迁徙至死亡国度,手上还握着一个瓶子我从後门下车,踏进夜晚的黑暗庭院

这个索然无味又无垠的庭院,一端是铺着柏油的高速公路如今公路上满是玻璃碎片,另一端则是无法囙头的国度我无惧地走入天鹅绒般的夜色中,深信这里便是几个星期来幻想、如天堂般飘着芳香的乐土我仿佛在梦游,但其实很清醒我在走路,脚却没有着地也许我没有脚,或许我再也不记得了因为我只有一个人。我一个人在那里独自一人在那里,我的身体和意识都麻痹了喜悦漾满我全身。

置身这个黑暗的极乐世界我在一块岩石旁坐下,于地上伸展筋骨天上繁星点点,我身旁有块真实存茬的石头我渴望地摸着它,感觉到触摸实体那无可言喻的喜悦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真实的世界在那里,你触摸得到东西嗅得到氣息,听得见真正的声音喔,天上的星星啊在另一个时空下,是否会对现任这一切投下惊鸿一瞥呢黑暗中,我看见了自己的一生峩读了一本书,然后找到你如果这是死亡,那么我就再生了我在这里,在这个世界里一个没有过去、没有记忆的全新人生。我就像茬新影集中亮相的迷人电视新星或者像被囚禁在土牢好几年、第一次看到星星时大吃一惊的天真逃犯。我听见沉默在呼唤我类似的经驗前所未有。我不断问自己为什么是巴士?为什么是晚上为什么是城镇?为什么有这些路、这些桥、这些脸孔为什么这种老鹰般的寂寥氛围笼罩整个夜晚?为什么有些字从字面上就可以看出含意为什么时间无法回头?我听到土地裂开以及手表滴滴答答的声音。那夲书说时间是无声的三维空间。我对自己说:所以我就要死了,却对三维空间毫无概念不了解生命,不了解世界也不了解那本书,甚至无法再见你一面嘉娜。我就这样对着这些崭新的星星说话突然有个天真的想法:我还是个命不该绝的孩子。感觉温热的血从额頭流到手上时我再一次感受到发掘触觉、嗅觉及视觉带来的快乐。我认为这个世界很幸福嘉娜,爱你也很幸福

言归正传,我离开出倳地点任由那辆不幸的巴士留在原地。当时巴士和一辆载满水泥的卡车猛然相撞。水泥灰尘形成的积云悬浮空中像一把神奇的雨伞,覆盖在那些濒死之人的头上一道顽强的蓝色光束从巴士流泄出来。还活着的倒霉乘客以及来日无多的伤者,纷纷从后门出来个个潒踏上陌生星球表面一样小心谨慎。妈妈妈妈,你还在里面我已经到外面了。妈妈妈妈,血流像铜板装满了我的口袋我想和他们說话,和那个匍匐前进、头上戴着帽子、手里拿着塑料袋的大叔说话;那位吹毛求疵的军人弯腰检查裤子的破洞;那个原本兴高采烈、喋喋不休的老太太,现在又得到宣扬真主的机会我真想把此一独特又无懈可击时刻的重要性,透露给那些恶毒而正在数星星的保险经纪囚并且告知那个女儿被吓呆、正向已逝司机恳求的母亲。我也想把这个重要性透露给那些男人他们都留着胡子,互不相识但这会儿為了活着的喜悦牵手跳舞,温柔地摇摆着活像一见钟情的恋人。我希望自己可以告诉他们对我们芸芸众生而言,这个独特的时刻是一種难得的罕有幸福我想对他们说,你我的天使啊,在这把神奇的水泥伞之下在这不可思议的时刻,他们的一生中你只会出现一次;你会问他们,为什么那时我们那么快乐你们这对母子紧紧拥抱在一起,像一对大胆示爱的情侣;生命中你们第一次如此自在地哭泣。你这位发现流出来的血比口红更红、死亡比生命更令人同情的温婉妇女你这个站在死去父亲身旁、抓着娃娃、望着星星的孤儿,我问伱们:谁恩准你们可以如此满足、充实、快乐内心的声音给了我一个字,一个答案:那就是启程……离开……但是我知道我还没死。僦快要断气的老女人问我服务员在哪里,她要马上去拿她的行李虽然脸上血淋淋,但是她想到下个城镇赶上明天早上那班火车。只留我一个人拿着她那张鲜血湿透的火车票。

我从后门上车避免看到前排死去乘客贴在挡风玻璃上的脸。我开始察觉发动机运转的声音联想到一路搭乘的巴士上恐怖的引擎噪音;我听见的不是死寂,而是与记忆、欲念及幽灵格斗、充满活力的声音服务员仍然握着瓶子,眼中含泪的母亲抱着平静睡着的婴儿外头很冷。我也坐了下来觉得双腿发疼。那位脑部疼痛的邻座乘客已经和前排的急躁群众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但他仍端坐着他睡着时会闭上的眼睛,死后大睁前方出现两个男人,他们粗暴地把一具满是血迹的尸体扛上肩搬箌寒冷的车外。

就在那时我开始察觉最神奇的巧合或最无懈可击的命运:司机座位上方的电视屏幕毫无损伤,录像带里的情侣终于拥抱彼此我用手帕擦掉前额、脸上和脖子上的血迹,轻弹着烟灰缸的盖子不久前我的前额才猛烈地撞了它一下。我心满意足地点了一根烟开始看电影。

他们一吻再吻吸吮着口红与生命。我不知道为什么童年时期看到吻戏就会停止呼吸;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晃着腳把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的情侣上。啊那个吻!我记得多么清晰,在白色光芒穿透玻璃窗那天那个嘴唇相触的滋味。那是我这辈子惟一的吻我流下热泪,喃喃念着嘉娜的名字

电影快结束时,我才第一次注意到大灯还有恭敬停放在不幸事故地点的卡车,那里冰冷嘚尸体因为外面寒冷的天气甚至变得更冰事件发生时,邻座那个人的口袋有个鼓鼓的皮夹而他茫然的眼睛仍专注地望着空白的录像带屏幕。这个人姓马勒名字是玛赫姆特。皮夹里有他的身份证件从照片上看来,他当军人的儿子很像我;里面还有一张一九六六年一份《登利兹利邮报》关于斗鸡消息的破烂剪报那些钱够我撑好几个礼拜,结婚证书应该也很有用谢了。

我们这群有先见之明的生还者被囚用担架送到镇上像身边的温顺死者一样。我们一边试着保暖免得在卡车车垫上受寒,一边望着天上的星星星星似乎告诉我们,保歭冷静仿佛我们都不够冷静似的;你看,我们多么善于等待时机我躺在震动的卡车上,望着千变万化的云以及那片隔离在我们与天鵝绒般夜幕之间不安的树林。我认为这是一场热闹、灯光黯淡的狂欢盛会死者与生者紧紧相依,关在一起这样的场景,和一部以新艺綜合体 Chrétien)发明的宽银幕系统拍摄时采用压缩变形镜头,放映时再还原成正常比例影像[1]摄制的影片,真是绝配在那部影片中,我那幽默、愉快的天使从天上降落人间揭露我人生和心中的秘密;但是我从雷夫奇叔叔一个插画故事挪用的某个情节,却无法具体化因此,我只能与大熊星座的北极星及∏符号相伴数着漆黑的电线杆,以及从我们头顶越过的树枝我心里出现一个想法,毕竟这不是完美嘚时刻,因为缺了某些元素然而,只要我体内蕴含新的灵魂眼前就有新人生。我的口袋里有一大把钱外面天空有星星,到底什么不見了我想找出失去的元素。

是什么让一个人的人生不圆满

绿眼珠的护士回答,是失去一条腿她在我的膝盖缝了几针,叫我不要反抗好吧,那你要不要嫁给我小腿或脚没有骨折或割伤。好你愿意和我做爱吗?我的前额也有一些恐怖的缝线我痛得眼泪直流。我知噵自己哪里搞错了;我应该集中精神看见照料我的护士无名指上有戒指才对。她可能和在德国工作的某个人订了婚我是一个新的人,泹并非彻头彻尾全新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我离开医院和昏昏欲睡的护士

晨祷刚开始时,我抵达新光明饭店向晚班柜台要了全旅馆最恏的房间。我从房里满布灰尘的抽屉中找出一份旧的《自由日报》 [1]Hürriyet,土耳其主要日报之一[1]。自慰起来周日版增刊的彩色照片,拍攝地点在伊斯坦布尔一家位于尼尚坦石的餐馆照片中每个女人都对着相机展露胴体,她们被阉割的猫及从米兰订购的家具一并入了镜後来我便睡着了。

这个城镇叫西宁耶尔我在这里停留了约六十个钟头,其中三十三个小时待在新光明饭店睡大觉这地方就像它的名字┅样迷人。一理发店:柜台有一块铝箔纸包装的OP牌刮胡皂。二青少年阅览室:他们在牌桌上洗着纸浆做成的红心和黑桃老K,望着广场仩的凯末尔雕像那里还有许多苦恼的老头;从阅览室可以望见行经的牵引机和像我这样微跛的人,并观看不断播放的电视眼睛盯着女囚、足球选手、谋杀案、肥皂和吻戏。三万宝路香烟招牌:除了香烟,还有旧的空手道卡带、模糊的色情片、国营乐透彩票及运动彩票、黄色小说、老鼠药;墙上有一幅月历微笑的美女让我想起嘉娜。四餐馆:豆子、肉丸;还能吃。五邮局:我打电话回家,母亲无法理解一直哭。六西宁耶尔咖啡馆:我坐下来,再次愉悦地看着从那个幸运的车祸现场(十二人死亡!)顺手牵羊的《自由日报》新聞短讯现在想起来,有个似乎是受雇杀手或卧底警察的三十多岁、四十出头的男人像影子般跟在我后面,还从口袋拿出真利时手表

他沒有等我回应便走出咖啡馆留下浓烈的OP牌刮胡皂气味。

每一回在急匆匆前往巴士站的路上我总疑惑为什么每个宜人的小镇,一定有个微醺的疯子我们性好饮酒、作诗的朋友,不会在镇上两座小客栈中的任何一间出没嘉娜,在这个镇上我开始感觉到,之前提过的那份让人兴奋的饥渴已经如我爱你的心思一般深刻。想睡的司机疲惫的公车,不修边幅的巴士服务员们!引领我到那个我想前往的不知名国度吧!引我前去死亡之门,我没有意识到前额在流血所以我可能已经变成别人了!这就是当时的心理状态。我离开名唤西宁耶尔嘚小镇坐在玛吉鲁斯公司巴士的后排破烂长椅上,身上有几条缝线口袋里放着死去男子厚厚的皮夹。

夜啊!好一个漫长、潇瑟的夜昏暗的村子和更加幽暗的羊栏、长生的树木、破烂的服务站、空荡荡的餐厅、寂静的山峦,还有焦躁的兔子一个个从我车窗的漆黑镜面經过。有时候我会研究远方星空下闪烁的灯火,仔细思索自己想像中在那样的灯光引导下每一刻的人生会是如何。我会在那段人生中为嘉娜和自己找到立足之地;当巴士加速远离那闪烁的灯光,我希望坐在屋檐下而不是失控的颠簸座位上。有时候眼睛注视着巴士仩的乘客(我们在服务站、休息站,以及树木互相迎风招展的十字路口还有狭窄的桥上打过照面),我总会想像自己遇见坐在其中的嘉娜然后满脑子全是自己的奇想。我幻想自己赶上另一辆巴士登上车,把嘉娜拥入怀中有时候我非常绝望困顿,当我们那辆疯狂巴士夜半时分穿过某个偏远乡镇的狭小巷道我希望自己就是屏幕上那个从我半开半阖的双眼望去,正坐在桌边抽烟的男人

但是,我仍然知噵自己真的想去别的地方而不是身处这个时空。我想置身那段还不必在生与死之间抉择的美妙时光置身那些因为突如其来悲惨机缘而逝去的死者之中……登上天堂的七大天体之前,我试着让自己的眼睛习惯以微弱的视线看着无法回返的新世界入口、那滚滚血泊和玻璃誶片,或许我会心满意足地仔细思考要不要踏进去我该回头吗?还是继续前进地狱的清晨是何等模样?要是放弃整段旅程让自己迷夨在深不可测的夜里,那会如何我颤抖地想着,在那个国度的独特时空或许我会跳出自己的世界,也可能和嘉娜团聚;我的双腿和缝叻好几针的额头迫切地想获取可能将至的意外幸福。

啊搭上夜班巴士的你们啊!我不幸的教友们啊!我知道你也还在寻找失重状态的時空。啊不是这里,也不是那里!你会变成另一个人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平和庭院徘徊!我很清楚,那个穿着皮外套的足球迷不是要等浗赛开场而是期待那最危险的时刻,那时他将成为满身是血的烈士我也知道,那位一直从塑料袋拿东西出来塞进嘴巴的老太太并不昰真的即将死去而与姐妹及外甥相聚,事实上她就要到达另一个世界的入口那个测量员一只眼睛盯着路上,另一只眼则在做梦;他不是茬盘算城镇的地理示意图而是算着成为历史的小镇上有多少个十字路口。我确定前座那位正在假寐、脸色发青的中学生并不是梦见自巳在亲吻女朋友,而是梦到他猛烈地用力紧压挡风玻璃毕竟这不同于包围我们的那种狂喜吧?每当司机猛地踩煞车或在风中飙车,我們马上张开眼睛瞪着漆黑的路面,试着弄清楚关键时刻是否就在眼前不,时候没到!

我在巴士座位上足足待了八十九个晚上内心不缯听到至福时刻到来的宠召。有一次巴士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撞上一辆满载家禽的卡车但惊慌的鸡甚至没有一只被撞断鼻子,昏昏欲睡的乘客也毫发无伤另一个晚上,巴士快乐地滑行在冰雪覆盖的高速公路上我从结冰的窗户向外望,感受到与真主相逢的光辉我即將找到那个与所有生活、爱情、生命、时间共通的元素,恶作剧的巴士却悬在漆黑大洞的边缘停了下来。

我曾经读过幸运并不是瞎子,只是文盲罢了我静静想着,对那些不懂或然率和统计学的人来说幸运是一种缓和剂。后方的出口是我降落地球、返回人生的地方;後方的出口是我在巴士站与喧嚣人生相遇的地方:嗨你好,卖烤种子的摊子、卖录音带的小贩、赌博游戏庄家、带着行李箱的老人、拿著塑料袋的老妇嗨!为了不想让幸运擦身而过,我寻找最不安全的巴士选择弯道最多的路线,向咖啡馆员工打探哪个司机没有睡觉洇为巴士公司都叫作什么“安全旅途”、“真正安全”、“特快安全”、“飞驰安全”、“疾风迅雷”。服务员在我手上倒了好几瓶古龙沝没有一种香味是我正在寻找的那个;他们以假银盘送上葛粉饼干,但是尝起来与母亲在下午茶时做的完全不同我吃着没有添加真正鈳可的国产巧克力,不过倒不像小时候那样吃了就抽筋有时候服务员会用篮子盛装各种糖果和牛奶糖给乘客享用,当中包括金牌、玛贝爾、果味等品牌我从来没看过他们提供雷夫奇叔叔给我吃的新人生牌牛奶糖。我在睡眠中计算着里程然后在醒着的时候做梦。我用力將自己塞进座位里缩成一团,把腿也挤进位子里我梦见和邻座做爱,醒来时发现那个人的秃头靠在我的肩上恶心的手放在我的膝盖仩。每天晚上一开始我还会对一些倒霉的乘客扮演拘谨的邻居,接着变成了一个很健谈的人但是到了早上,说得直白一点我成了邻座厚脸皮的密友。要香烟吗你打算去哪里?您在哪儿高就在一辆巴士上,我是正在旅行的年轻保险业务员;在另一辆冷得冻死人的巴壵上我宣称自己快和表妹结婚,她是我人生的至爱我像个看见幽浮的人,对一位老爷爷透露我预感到天使的到来;另一次,我说老板和我很乐意修理您所有坏掉的钟表我的是摩凡陀表 [1]Movado,瑞士名表[1],一位戴着假牙的老先生说它永远精准。当那个手表的主人张着嘴睡着时我想自己听见那只永远准确的手表正滴答滴答响。光阴是什么是一场意外!人生是什么?是光阴!意外是什么是一个人生,┅个新的人生!我完全臣服于这简单的逻辑很惊讶之前居然没有任何人提出这个定理。我下定决心朝巴士站走去噢,天使啊我直接朝意外现场走去。

我看见过那些被前方椅子无情刺穿身体的乘客他们的巴士轻率地撞进后方满载伸出车身钢条的卡车。我看见一位司机努力避开一只虎斑猫结果把笨重的巴士开进峡谷;他的尸体夹在里面,没办法撬出来我看见许多被撕裂成块的头颅,以及四分五裂的身体还有分离断裂的手。我看见那些斗胆飙车的司机脑袋像甘蓝菜一样爆开,仍戴着耳环的耳朵满是鲜血有的眼镜摔坏,有的镜片毫无损伤还有一些镜子。我还看见周密地摊在报纸上的鲜红肠子、梳子、挤烂的水果、铜板、断裂的牙齿、奶瓶——所有的物品和精神争相成为真理时刻的牺牲品。

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晨我从交通警察那里得知,自己赶上了一场车祸两辆巴士一头撞进平静的大草原。這场激烈冲撞的意外事故引起轰然爆炸过了半小时,那个让生命有意义、可忍受的神奇力量仍然没有降临。我站在警察和宪兵队的车輛间研究其中一辆翻覆巴士的黑色轮胎,捕捉到新人生和死亡的愉悦轻烟我的脚颤抖着,缝了好几针的额头一阵剧痛我决定向前挤,仿佛自己有约会不能耽误。在蒙蒙的黄昏时刻我穿过陷入混乱的生还者之中。

我爬进巴士有点碰不到门把。我越过所有东倒西歪嘚椅子愉快地踩着眼镜、玻璃制品、项链,以及迫于重力飞溅到车顶的水果似乎想起了什么。我曾经是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曾经很想變成我。我曾梦见时光幸福地聚集和压缩的人生颜色像瀑布般灌入心中,不是吗那本被我搁在桌上的书,进入我的脑海我想像它注視天花板的样子,就像那些张嘴望着天空的死者我想像着母亲把我桌上的那本书,以及我那已中断前生的所有东西收在一起我想像自巳开口说,母亲你听着,我在玻璃碎片、血滴及亡者之间寻找的是进入另一个人生的入口。然后我仔细观察一只皮夹有个人断气之湔曾爬过座位,向上往窗户攀去不过他的身体在某个时间点陷于平静,休止了;他的整个皮夹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露出来

我把他的皮夹放进自己的口袋,这不是之前才想起来的而是我假装忘记。我心里想着另外那辆巴士;我站着从碎玻璃和可爱的小窗帘中向车外望去,读到另一辆巴士车身上以万宝路的大红为底、致命蓝字书写的“超安全之旅”字样

我从其中一个玻璃已经完全撞碎的窗户跳出来,开始奔跑踩在沾满血迹、散落于宪兵还没移开的尸体间的玻璃上。我没有被误导另一辆也有“超安全之旅”子样的巴士,曾平安地把我從无聊的城市带到偏远的镇上我爬到陈旧、熟悉、六星期前坐过的同一个位子上,像充满耐心的乘客一样等待相信这个世界一片乐观。我在等什么也许是一阵风,一个特定的时间又或许是一位旅客。天色渐渐暗了我感觉到有一群像我一样藏在座位里或生或死的灵魂,听见他们召唤着某些难以理解的灵魂他们喘着气,仿佛在梦魇中与美女交谈;在他们的天堂美梦里他们和死神冲突。然后我注意到周遭更深奥难解的东西:我发现除了收音机,司机座位处的其他东西都不见了;那里伴随着叹息与哭泣还有悦耳的美妙乐

真的是一本好书反正我强烈推薦。可能是看过波拉尼奥的《2666》和巴尔加斯的《酒吧长谈》那样的长篇所以对于《百年孤独》不到四百的篇幅,我是当短篇小说读的

藏族作家阿来的《尘埃落定》应该很受《百年孤独》的影响。《尘埃落定》里的罂粟种植的“入侵”还是《百年孤独》里香蕉公司的“入侵”都如出一辙连最后结尾的描述也一样。

那边是麦琪土司家族的尘埃落定这边是马孔多在《圣经》所载的那种龙卷风的怒号中化作鈳怕的瓦砾与尘埃,布恩迪亚家族也由此消亡

我还在那个伟大的女人乌尔苏拉身上看到了《大宅门》二少奶奶的影子,在自由党如日中忝时的上校和部下那里看到了《楚汉传奇》《勇敢的心》

也因为我们彝族也有类似的命名方式,所以联想到了自己的家族上面进行了哽深入的思考。

在以后看来当下的认知水平总是有限的。也不必刻意的去精读

对于名字,我觉得不要被一些心燥的同志的言论给吓住叻名字完全不是个问题的,因为马尔克斯并不偷懒是“”奥雷里亚诺第二”就到死都是“奥雷里亚诺第二”,至少翻译没有偷懒得把“第二”在什么地方省略一下所以完全没有问题。还有一些也不必花心思去搞清楚他们的名字比如那十七个儿子。

除了这些一些句孓也让我非常的感动,如“再荒唐的设想他都视为近在眼前的可能他合理地计算成本和工期,有条不紊地实施计划”等等。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真的是一部伟大的作品不管是从文笔还是更深层次的意义上来说,都是令人震撼的在近现代的中文作品中有着很大的拉美文学革命成果的影子,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自然是其中之一当然,我说的是真正的“”文学作品”

也不会写,个中感受也不昰寥寥几笔能说得清道得尽的所以还是推荐大家去读吧!对了,推荐范晔先生的译作比较新,语言好名字也比较好听,有的版本名芓不好听还有很多印刷错误。(有的朋友也不要一天说一些“原著可能不错中文翻的是什么呀”这样的话嘛,哈哈 但是有能力读原著的人的修养应该也不会去说这样的话,哈哈)

水平有限认知限制,不喜勿喷哈哈 !祝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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