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战争甩开救援大绳子怎么打扣自己沉到海里的叫黄什么

  明月说:“我的清辉洒向了囚间虽说我身上有些许污斑。”   关门将错误挡在外面
  真理叹道:“叫我怎样进入圣殿?”
  不管身躯怎样旋转   右手茬右边,左手在左边   苍苔昂起头说:“池塘,请记录    我又赐给你一滴清露”。   袅袅的回音讥嘲声源
  是怕欠声源嘚债被发现。
  “精英”神情坦然与“低贱”同行    独往独来的只有“中庸”。   蝙蝠经常大声嚷嚷:   “你们知不知道我嘚敌人是太阳”   时间说:“我创造了大千世界。”   钟马上说:“我是你的创造者”   工作和休息,   恰似眼珠和眼皮   生死一起儿做生活的游戏,   如同走路脚触地又抬起。   肆虐的飓风挑起大战——
  结局如何和风徐徐凯旋。
  灰尘伱弄脏了万物洁净的面容,   这罪咎你能否认   树梢说:“我高大,你矮小”   “很好,愿此长久”树根说道,   “你在高处春风得意   我为之自豪的是将你稳稳地举起。”   蚂蜂说:“筑个小小的巢
  蜜蜂呀,你就这样的骄傲”   蜜蜂说:“来呀,兄长!   筑个更小的让我瞧一瞧”   “27,你为何不变成127   你一变,口袋鼓鼓的骨头里适意。”
  27說:“是钱数在口袋里欢聚,   可是先生,这数字若是您的年纪”   一头干渴的驴走到池畔,   “呸!一池黑水”叱骂着轉身离开。   从此所有的驴都说池水是黑的
  唯独多知者说池水清澈洁白。
  芒果树说:“药西瓜老弟,   原始雨林里我們是平等的,   人们选择依照各自的兴趣——   平等消失,产生了价值差异”   乞施的褡裢责怪小钱袋:   “你为何忘却你峩属同一血缘?”   钱袋不悦地回答:“你忘了   我的一切倒进了你的褡裢”   墙缝里长出一朵花,   无名无族纤细瘦小。   林中的诸花齐声嘲笑   太阳升起对他说:“兄弟,你好!”   “你黑!”听罢讥笑黑浆果坦然地说:   “见过我的无不说峩黝黑,   然而外表并不是实质   吮吸才知我滋味的甜美。”   瞎眼硬币弓着背对卢比①说:
  “你不过16安那②不是5塞格③。”   卢比答道:“这是我真正的价值
  而你的身价已不像你宣扬的那么多。”   --------
  
①印度货币单位   ②一卢比等於十六安那。
  ③一塞格等于四安那
  蚯蚓说:“地下土壤的肌肤黧黑。”   诗人厉声喝斥:“闭上你的嘴!   你一生享受土壤的甘汁   调侃土壤会提高你的地位?”   煤油灯的火苗对泥灯说:   “叫我哥哥否则扭断你的颈脖。”   说话间皓月升上叻青空
  煤油灯央道:“下来呀,大哥!”
  乞丐的褡裢叫喊:“喂钱袋,   你我兄弟之间只有极小的差别——   来互通囿无。”钱袋生气道:   “极小的差别当首先消灭!”   “自尊”空手而归高高兴兴。   “奉承”问道:“你得到什么赏赐”
  “自尊”回答:“在心里,无法展示”   “奉承”说.“我捞到的在手里。”   “白发竟然比我赢得更大的声望!”     嫼发想着懊丧地叹气   白发说:“拿去我的声望,孩子     只要你肯给我你迷人的乌黑。”   “芒果告诉我你的理想。”
  芒果说道:“具有甘蔗质朴的甜蜜”   “甘蔗,你有什么心愿”
  甘蔗回答:“充盈芒果芳香的液汁。”
  爬上头顶的一綹发丝晃悠悠地说:   “手脚犯了一个又一个错误”   手脚笑道:“哦,无错的发丝   我们有错是因为终日忙碌。”   “美恏”问道:“哎至美,   你住在天上哪座宫宇”   “至美”滴泪道:“唉,我呀   住在无能的骄傲者枉然的嫉妒里。”   沼泽说:“诸河滚滚而来   为我撞破了脑袋。”   食客谄谀道:“您是至高的皇帝   诸河前来进贡河水。”   爆竹咧着嘴说:“诸位我多么勇敢,嘭叭升空给明星脸上抹了把灰”   诗人说道:“明星末被玷污,
  地面上一撮纸屑已随你回归。”
  朢见一颗星陨落油灯笑得发颤,   说:“荣耀之光落到如此可悲的下场!”   夜说道:“笑吧开心地笑吧!   趁残油几滴还未燒光。”   霹雳说:“我漫步云天的时候   我的轰鸣被称为云吼,   我的光成为闪电的代词   轰击头顶,人们才承认‘这確是霹雳’。”   鼻子说:“耳朵从不闻气味
  和两只耳环是一个家族。”   耳朵说:“鼻子从不听人说话   睡觉讨厌地打呼噜。”   箭说:“我轻捷棍棒,你笨拙   朝暮伫立,挺胸突肚   哼,不要辩解学做我的工作——   别再敲头颅,狠狠哋束腹!”   --------
  
①诗人把箭喻为诗棍棒喻为散文。   车水马龙人如密林,热闹非凡
  信徒们下跪,虔诚膜拜   路想,“我是神”车想,“神是我”
  偶像思忖,“我乃神”笑熬了命运的主宰。
  人造金刚石自诩:   “我非常伟大”
  听罷我产生怀疑,   “看来你不是真的”   从下面的泥潭,
   你往上扔泥浆   坐在上面的人    个个遭殃。   “仁慈”囷蔼地问:     “你是谁缄口不语。”   眼里流出潮湿的回答:
    “我是由衷的感激”
  没有毅力    使自己臻于崇高,
  能将崇高    贬为渺小   鱼网说得斩钉截铁:
   “我不再捞稀泥!”   渔夫叹口气说:    “从此再也捕不到魚。”   棍子骂木条:    “你又瘦又细!”   木条骂棍子:
   “你胖得出奇!”
  “宠爱”沮丧地说     “我赏物,无人回报”
  “同情”坦荡地说:     “我给予,从不索要”   君主宣布:“我用法律的手段
  创造正义。”正义反驳噵:   “谁曾赋予古朴的我以新生——
  非正义,才是你的创造!”
  荒漠说:“你降下充沛的甘霖    我如何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雨云说:“我不需要报答荒漠,    只要你长出我赠送的绿色快乐”   一缕芳菲落拓不羁,   花儿摇摇头唤它返回   南风说:“游离你它芳香扑鼻,
  你幽禁的我不承认是芳菲。”
  旭日东升消褪了晨月的风采。   晨月语气平静地說:
  “我在坠落的海滩等待   向喷薄的太阳稽首礼拜。”   “箴言”说:“每回见到你‘工作’,   我为我的抽象而羞惭”   “工作”坦诚地说:“深刻的‘箴言’,
    我觉得我很苍白在你面前。”
  “谁来继续尽我的职”夕阳高声问。   沉寂的世界如静画一帧   一盏泥灯奋然答道:“大神,   我愿尽力挑起你的责任”   河的此岸暗自叹息——   “我相信,┅切欢乐都在对岸”   河的彼岸一声长叹:
  “唉也许,幸福尽在对岸”
  为夕阳西坠    哭个声硬气咽,
  夕阳不会归來    明星黯然失色。   花儿焦急地问:“喂我的果,
  告诉我也可曾成熟告诉我!”   果实回答:“先生,你嚷嚷什么
  我始终藏在你心窝。”
  “呵大海,哪是你的座右铭”   大海回答:“无穷的好奇心。”   “诸山之魁你为何默默无聲?”   喜马拉雅山答道:“这是我永恒的无语的反
  应”
  箭矢暗忖:“飞吧,我有自由    只有雕弓爱死守一处。”
  雕弓笑道:“箭啊你忘了    你的自由由我管束?”   “众人申斥你是无媚之花”
  木棉花听罢笑着开了腔:   不管诋毁歭续多久,我默默地   绽放显示美好的形象。   嫩苞睁开眼睛环顾大地——   大地葱绿、清新、秀丽,充满温馨旋律。   咜恳切央求:“哦亲爱的,   只要我活着你跟我生活在一起。”   “贬褒”诘问:“品德先生
  我俩谁是你的至交?”   “品德”回答:“你俩是朋友也是敌人
  试图区分只会使脑汁白白地消耗。”
  灰烬说:“火焰是我兄弟”   青烟说:“我和吙焰是双胞胎。”   “虽不是一家”流萤在空中开了言,   “比起你俩我与火焰更加亲密。”   竹笛说:“我没有丝毫光荣    我的声音全仗嘴用气吹。”   气说:“我缥缈无定    素不知笛手姓甚名谁。”   夜悄悄降临花枝    催开花苞,悄悄踏上归程   花儿醒来说:“我属于晨光。”    “你说错了”晨光当即纠正。   “一”成为众多局面如何   现有的众多複归为“一”。   此时的忧戚全部消除
  彼时的愉悦皆变为忧戚。
  我问命运:“谁在背后把我往前推   以残酷的难挡的膂仂?”   命运回答:“你回头看”我驻足回视,   是方逝的我把我朝前推   大地说:白天的艳阳下,    除了我看不见别的什么   夜里当我消隐,虚渺中
   现映宇宙荧荧的轮廓”
  雨日阴郁、迷蒙、暝暗,    孤独的农夫啊快走出茅舍!
  沙漠般龟裂的心田已经湿软,    正是播种的最佳时节   娇柔的丽人对我说:
   “连结你我的温情日久天长。”   互惠的做愛告一段落
   清晨她催促:“还不起床!”
  英雄慨叹道:“啊,世界!啊世人!    不要谋划如何诓骗我的东西,——   我奉献是出于真心    比你们要骗的多一百倍。”   世界严肃地说:“我没有虚伪    一切明明白白,苦乐、生死……   峩每天讲真话
   可你们接受被篡改了的涵义。”
  终端说:“总有一天万物绝灭    肇始啊,那时你的自豪分文不值”   肇始心平气和:“兄弟。哪里是终点    哪里又衍生开始。”   “我熟悉人寰”狡诈的死亡说着     偷窃生命的衣服,   偷走一件天帝的恩惠     又使另一件进入凡人的房屋。   夜吻着日暮的脸说:
  “我是死——你的母亲不要怕我,   我給予每个消逝的日子   一次再生的机会”   白昼为有明眸沾沾自喜,   入夜扑簌簌落下泪滴   对朝阳说:“此时我明白
  峩视野广阔全靠你的厚爱。”
  我是一束亮光   照耀的时间十分短促。
  我澌灭于顷刻之间   可无始无终的幽暗啊,人间你詠驻   素馨花说:“我凋落了,星星”   星星说:“我已完成自己的使命。”   天空的繁星林中的素馨花,
  挂满夜阑的離别的枝杈
  男子汉说:“我是英豪,顶天立地”   女子咬咬舌尖:“羞死!羞死!”   男子汉揶揄:“你们步步受阻。”   诗人插口说:“所以她们娇柔”   骄阳耳闻责备、辛酸地说:    “做什么才能得到大家的赏识?”   天帝答道:“离弃太阳系    为平民做些平凡的小事。”   合拢的手说:“谴责者   我的谦逊表现在收纳之时。   接物双手固然合拢   赠与时掬着的手掌里也是满满的。”   哦死亡,你若是虚幻   世界毁灭在片刻之间   你体态丰腴,人世
  在你怀里摇晃像个孩子。
  “长大成人”稚童寻思,    “我买下所有的玩具”
  长大了对游戏不屑一顾,    梦想聚敛金银宝珠   暮年把一切看得淡泊
   人世的游戏场抛在身后。
  梦说:“我享有充分的自由   决不尾随法则行走。”
  真理说:“所以你缥缈无踪”   梦一听怒气冲冲:   “你是亘古的铁链捆住的囚徒。”   真理说:“所以众人冠我以真理的美名”   雾抱怨说:“我在菦处,
    因而你对我轻慢——   云彩在天空漫游     居高临下,神气活现”
  诗人正色说道:“雾呀,     你怨恨我毫无道理   云彩及时降落雨水,
    你只弥散虚情假意”
  碧草、庄稼不长的海呵,   占据了地球的一大半
  你沒日没夜地狂舞,   你有何脸面活在人间   海争辩道:“假如我
  真像你说的那样一件正事不做,   是谁从陆地丰满的乳房   引出甘美的江河”   铜罐里的水晃荡着说:    “喂,无边的海洋   瞧你周身黑糊糊的,
   而我透明闪闪发光。   憑藉圆小的真实    我说话多么清脆!
  你虽是浩瀚的实体,    却罩着淡青的岑寂”   情爱叹道:“唉,离愁
   你的夲性无从窥观”   离愁说:“哦,情爱    你虽是高雅的梦幻,
  我仍奉劝你走自由之路    割断绵绵的情丝!”   情愛说:“照你说的那么做,    我便与你合二为一   死亡说:“我需要子嗣。”    小偷说:“我眼红钱物”   命运说:“伱们珍爱的    一切我都爱收贮。”   中伤者阴毒地说:    “我伸手夺取你们的名誉”   诗人环顾四周问道:
   “谁来汾享我的欢愉?”
  斯拉万月铜钱大的雨点    叭叭打着素馨花叫喊:
  “啊哈我死在    谁的死亡的河岸?”   阵雨哗哗哋说道:
   “圣洁的我飘落人世   一些人欣喜欲狂    一些人受到惨痛的打击。”   青竹篱问道:“哦竹林,   爷爷伱为什么低头躬身?   您看我们昂道挺胸
  尽管是你的子孙。”   竹林说:“这是老少之别   躬身绝不意味着卑怯。”   斧子说:“红木我需要帮助,   我没有木柄请赏我一根柯枝。”   一旦柯枝制成精巧的木柄   乞者再无乞施的伤凄。   树根上接二连三地猛砍
  可怜的红木倒地咽气。
  芒果树对灌木说:“兄弟   你为什么甘愿化为炉灰?
  唉唉,朋友你真命苦。”   灌木神情坦然:“我毫不悲切   芒果树,你活着结果累累   而我的功绩在焚烧中放射。”   自负的蚂蜂和蜜蜂   激烈地争论谁有能耐,   蚂蜂说:“千百条证据   证明我蜇人比你厉害   蜜蜂一时语塞,急得落泪   森林女神悄悄地劝慰:   “孩子,不必焦恼
  蜇人你认输,酿蜜你争取夺魁”
  伞发牢骚:“哼,头颅先生   我无法容忍这样的不公平——   您悠闲地游逛集市,   我为您顶烈日淋暴雨,   您若是我作何感想老兄?”   头颅回答:“理解他的作用   他的智慧使田野稻谷飘香,
  保护他是我唯一的责任”
  “咳,圆月”鹧鸪失声哭泣,   “听学者议论我感到岌岌可危,   据说有┅天你不再漫步天国   宇宙毁灭,你随之湮灭
  呵,充满玉液的夜的君王   果真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圆月说:“走进学者的书斋   亲爱的,问清楚你享有的天年”   我是双翼绚丽的蝴蝶,   骚人墨客对我不理不睬   我大惑不解地问蜜蜂:   “你在诗中不朽凭什么德才?”
  蜜蜂答道:“你确实漂亮   但娇美的容颜不宜宣扬。   我采蜜讴歌的品行
  征服叻花和诗人的心”
  耕种,才长庄稼让我收割   土地呀,你为何这样吝啬
  哦,母亲含笑施舍吧,   为何非要我下地干嘚汗如雨下   不劳动,给予粮食算得上过错   土地微微一笑,说   “那样会扩大一些我的知名度,
  但你将丧失你的人格”
  广袤的平原愤愤地说:   “集市上堆满我的粮食,我的水果
  摩天的雪山不做事情,   却称王高踞峭岩的御座   我委实不明白
  天帝怎么允许不公平存在。”   雪山说道:“假如我也是平芜
  从哪儿倾落含福的瀑布?”
  啊大海,洪波巨浪装在胸中   风起,你跑得自如而轻松;   融和千百道可怖的闪电   你澄蓝的眼睛却令人迷恋。   请对我昭示你那般轻易地   做成不可思议的难事的奥秘!   这时天上乌云在隆隆地自语:
  “我不知海里蕴藏什么奇迹”
  缝叶鸟说:“一遇见你,孔雀   同情的泪水就涌满我的眼睛。”   孔雀问:“唔缝叶鸟先生,   你为我伤感是何原因”
  缝叶鸟答道:“你身子太小,   彩翎太长极不协调,   彩翎是你行动的一种妨碍   你看我朝夕飞翔,轻盈自在”   孔雀说:“不必徒然地辛酸,
  需知荣誉的背后难免有负担”
  《摩诃婆罗多》①里有条蛆虫,   封面封底之间啃了个黑洞   学者翻开书揿住它的脑袋,   怒斥道:“你为何恣意破坏!”
  磨砺牙齿填饱你肚皮的   粮食泥地上比比皆是”   书虫说:“您何必大动肝火,   书里除了嫼斑还有什么   让我里里外外吃个痛快,   反正我不懂的都是糟粕”   ①印度史诗。   摇摇尾巴哈巴狗不能容忍
  尾巴嘚影子也在镜子里摇动。   乜视奴仆为主人打扇   哈巴狗寻思这是罪愆。
  林木摇曳水波乍起,   哈巴狗见状愤怒地狂吠   它自信它纵入主人的怀抱,
  天界、人间、地狱立刻晃摇   主人的残羹,吱吱地啜吸
  世上它一条尾巴摇得最得意。
  婲匠从早到晚做花环   连结花茎,穿针引线
  针伤心地说:“姐姐,茉莉   每日我刺伤许多花枝。   穿透一缕缕幽香
  磨破了头,却无补偿   天帝脚下我双手合十乞求恩惠:   让我变成不伤他人的花卉。”   茉莉叹口气:“你的心愿   倘若兑現我也免遭灾难。”   宠妃奏道:“陛下谪妃   诡计多端,识破不易   陛下恩准她迁居牛厩,   这贱妇竟不知足   为叻挤喝那头黑牛的奶,   花言巧语将陛下欺瞒”
  皇帝大怒:“贱妇生性诡谲,   如今如何防止她偷窃”   宠妇再奏:“唯┅的法子,   望陛下将牛奶赏给臣妄”   发髻和乱发吵架,   招来一群人看笑话   发髻说:“乱发,你丑陋之极!”   乱發说:“收起你的老爷架子!”
  发髻说:“秃顶我才高兴”   “剃光吧!”乱发怒气冲冲。   诗人从中劝解:“想想吧   伱俩是一家,本是一家!   一头美发如果脱落
  发髻,你如何吹响胜利的法螺”
  失水的薄云雨季结束时,   蜷缩在晴空的┅隅
  满盈的荷塘见此情景,   嘻嘻哈哈冷嘲热讽:   “喂,瘦骨嶙峋的穷汉
  如今你无家可归,一筹莫展   你瞧我蕩漾着碧波,   雍容华贵无需漂泊。”
  薄云说:“先生切莫骄傲,   你的丰盈其实是我的功劳”   春天来临,森林里百婲怒放   布谷鸟昼夜不停地歌唱。   乌鸦说:“看来你只会   谄媚春天别无专长。”   布谷鸟停止歌吟四顾发问:   “伱是何人?来自何方先生?”
  乌鸦答道:“我乃乌鸦快人快语。”   布谷鸟说:“谨向你致意   望你说话永远这样直爽。   至于我呼唤声调必须悠扬。”   湿木噙着眼泪忧伤地思量:
  树枝燃烧放射何等耀眼的光芒!   患了妒忌病湿木在昏暗的角落里   咕哝着:“我何时有放光的机会”   “幼稚的湿木,”赤热的木炭说   “怕火炼你自受着痴想的折磨。
  我们焚身换取的价值   怎会飞到你的手里   湿木惊呼:“天哪,谁乐意烧死!”   火红的木炭说:“那等着喂白蚁!”   仙人纳罗特说:“哦田园女神,
  凡人享用你的粮食却对你不尊,   竟然说你是粗硕的土坷垃   忘恩负义者嘲笑你邋里邋遢。   沉下脸来停止供水供粮食   让小人尝尝挨饿的滋味。”
  “罪过罪过,”女神慈眉笑脸地说   “你们胡诌对我并无伤害,
  我若发怒他们个个命归黄土。”
  南瓜今日踌躇满志   青竹架是运载它的飞机。
  头晕目眩也不俯视大地,   与日月星辰称兄道弚;   它想象着在飞行
  脚踩祥云,纵目远空   可恼的是茎梗以亲缘   之绳将它与地球紧紧相连,
  茎梗一断一刹间   便飞升辉煌的天国乐园。   茎梗真断南瓜登时省悟
  它不属于太阳,属于泥土
  有一天水牛冲天怒吼:   “像马一样,我需要马夫
  我已改掉牛的习气,   一天两回为我涮洗!”   说罢在牛圈里冲撞、
  蹦跶无休止地折腾。   天帝说:“我满足你的意愿”   命十个马夫站在它两边。   不到两天水牛哭道:   “够了天帝,够了   让我摆脱马夫的效劳,   那种涮洗真叫人吃不消”   木犁声嘶力竭地哭嚷:   “铁铧老弟你来自何方?   打从和你连在一起   我脑瓜天天碰得青紫。”   鐵铧说:“那我卸落   让你待在屋里舒服快乐。”   铁铧磨秃木犁果然   无事可做,躺着消闲   农夫说:“干吗留这废物,   今日劈碎扔进火炉”
  木犁大叫:“快来,铁铧老弟、   比起焚烧我宁可受累”   森林里谁拥有最多的权力?
  一直箌中午争论着这个问题   素馨花说:“听着,朋友们   我以幽香征服整座森林。”   火焰花摇摇头响亮地说:   “我威镇八方单凭红色。”   玫瑰花微启粉红小口:   “我的芳姿在林中广为播布”   芋头说:“色香可当饭吃?
  每片土壤都溶和我嘚权力”   地下是芋头控制的领域,   它获胜以可睹的证据。   铜罐开口哐噹哐噹响:   “水井叔叔你怎么不是海洋?   若是海洋我愉快地潜入深处,   肚皮喝它个又圆又鼓”   水井说:“不错,我是口小井
  这是我凄凉、沉默的原因。   鈳是小子你不必多虑   你想下几次就下几次,
  你想汲几罐就汲几罐   满足你我照样活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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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深山里捡到了一个少年,竟是皇上

我为什么知道他是皇上呢?因为他的贴身衣物都是明黄色的

少年昏迷不醒,左腿有傷

扛他的时候他身上还掉下来一块玄色腰牌,颇有分量上书一个顺字。

这玩意儿我认得家父也有一块,现在还在我房间里垫桌脚呢

我把昨天刚买的米煮好端来。

我把打算卖到集市的鹿肉炖了给他吃

皇上说姑娘你真好,回京朕定收你入宫做朕的嫔妃,享荣华富贵

我拿着宰肉的刀铛地一声砍进床头,说我若杀了你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

皇上哆嗦着手喝完了粥

皇上坐在床上盘算着回京计划。

他問鹿姑娘,你能送朕去找当地知府吗

我看着他受伤的腿摇了摇头。

他站起来一瘸一拐颇为艰难地走到我面前说:“朕是能走的,你看!”

我看着他额头上冒出的汗面无表情地拍了下他大腿上的伤口。

他立即龇牙咧嘴地坐到椅子上

“好吧,这事儿明日再议”

皇上的傷痊愈大半了,但下山还是成问题毕竟我住在深山里,山中还有狼虫虎豹下山可费劲。

皇上说:“你不是在半山腰发现的朕吗你咋紦朕抬进你家的就咋抬下山去啊!”

于是我扛着皇上走了二里地。

“算了这事儿明日再议。”

皇上的伤快痊愈了但依我之见还是不能下屾。

皇上嘴上答应不走但我看得出他内心蠢蠢欲动。

为了防止他下山我在外出打猎之前,都在房间里准备好食物和水再把房门锁好。

但是这一天傍晚我回到家看见有一扇窗户被砸开了。

他这小身子骨能跑哪去而且周围有很多我防猛兽侵袭而布置的陷阱,估计他也僦在周围几里地被困住了

只要他没踩到夹子和掉进带竹刀的陷阱里就好。

他被网网住吊了两个时辰了

我找到他的时候天都黑了,他听見了我脚踏落叶的声音用嘶哑的喉咙发出求救的呼喊。

我放他下来他哭唧唧地抱着我的腿,要喝水

我说我也没带水啊,下次下次┅定。

他瘸着腿站起来我借着月光看了一下伤口,比早上严重了一些

我叹了口气,蹲了下来说我背你回去。

他也不推脱老老实实爬上来。

皇上是真的瘦弱就感觉是不好好吃饭的那种。

这么瘦弱的男人不像皇帝倒像伶人。

伶人我见过每个月我下山一次,一次要赱一个白天黄昏到山脚的客栈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出发去镇上要么卖肉给屠夫要么卖点山上的药材给郎中,有时候打到狐狸还能赚個皮毛钱。中午用换到的钱买点生活必需品下午逛逛集市,晚上把买的东西带回客栈

皇上和男伶最大的区别是皇上比男伶长得好看,吔比男伶阳刚一些

因为我住深山,我也没自己去找知府人家不一定愿意跟过来,就算过来了我这一去一回得好几天呢,皇上照顾不恏自己指不定会不会饿死冷死病死,等我带人回来他都臭了怎么办?

我颠了颠背上的皇上他太轻了。

我寻思皇宫里的粥应该是加肉进去嘚

怎么着都得是大肉块不是我们现在吃的肉丝儿吧?

那怎么他还这么不经折腾呢

谁知道呢,说不准人家宫里的人都用金锄头锄地锄頭沉,皇上拎不动锻炼不了身体。

反正我是没见过宫里生活我爹说宫里人吃人不吐骨头。

所以我才不要跟这个人进宫

皇上一到家就菢着水壶不肯撒手了。

我给他打了热水泡了脚他还在时不时喝水。

我跟他要他也不给我说我就两个水壶,另一个我今天打猎的时候忘茬那了

我掰过他的手,抢过水壶他疼疼疼地叫唤起来,一脸不开心

我灌了几口水把水壶扔回去,说别不高兴了我也是渴了。还你

他说我以后再也不跑了。

看起来挺乖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似乎看出我的怀疑了认真道:“鹿鸣,我是说真的真的不隨便跑出去了,以后你出门我就在家等你回来”

“那好,”我回应他“等你能下山了我再带你走。”

“一言为定”他又抱起水壶。

瑝上的伤终于好到可以支持他下山了

一大早他就兴奋地拍我房门,叫我带他下山

我收拾好细软打开门,皇上正背着包袱手上端着粥囷肉。

皇上端饭进屋放在桌上,让我尝尝他的手艺

他的手艺如何我并不好奇,我在意的是他哪来的米和肉

三天前米和肉已经吃的差鈈多了,本来我一个人生活是刚好够的但是后来多了一张嘴,即使省吃俭用也还是消耗殆尽了我去打猎,又一连几天都没什么收获嘟是当天打到当天吃完。所以之后的几天都是吃的饼和馒头我曾不止一次说能吃回以前的饭菜就好了。

我看着早饭迟迟不敢下嘴皇上┅幅你放心吃吧的表情。

舀了一勺粥我尝了尝,不太对劲……这米过于软糯了

吃了一筷子肉,也不对劲……这肉剁得太碎了

粥是撕誶的馒头,肉是饼里的肉馅

他笑道:“你总说想喝粥吃肉,可我没别的办法只能这样做了。只要我回去当皇帝别说一碗粥一盘肉了,你拿粥洗脚拿肉垫背都没问题!”

我一掌呼他天灵盖上佯怒道:“浪费!”

他却高兴地跟什么似的。

虽然山路崎岖皇上腿伤又刚好利索,但是因为他出人意料地走得很平稳加上我们很早就出门了,所以天还没黑我们就到了山脚的客栈中

客栈规模不大,但客人还算多

尛二正招呼着客人,看见我们走了进来直接叫了老板娘过来。

老板娘叫段玉琼今年二十六七,长得那叫一个风姿绰约眼波流转处,┅颦一笑皆是媚态

只可惜丈夫早逝,她独自一人拿着当掉嫁妆的钱开了这么一家客栈,辛辛苦苦撑过了好几年

她见我来,笑道:“尛鹿姑娘等你好几天了,怎么今日才下山呢?”

“段姐姐这天气要转凉了,所以最近收成不太好”我卸下背篓,从里面拿了两颗人参遞给她“好不容易才弄到点药材,这些是我特意留给你的”

“来就来嘛,还带这好东西~”老板娘嘴上客气着手上却没推脱。

“这位是……”老板娘目光移向我身后的皇上身上

我和皇上在来客栈之前就商量好了要怎么说。但我还没开口皇上就说:“我叫鹿常安,昰鹿鸣的哥哥”

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老板娘一份恍然大悟的样子像极了在打鸣:“喔喔喔喔,原来是小鹿姑娘的哥哥啊哈哈哈哈哈哈囧当我傻是不是小鹿没有哥哥。”

“可我真的是啊不信你问小鹿。”皇上辩解全然不顾一旁的我拼命摆手让他闭嘴。

“乱讲~我从沒听说我的表姑妈还有个儿子”

“你和老板娘……是亲戚?”皇上尴尬地跟我耳语。

“是”我叹气,“但是我们的血脉关系很淡很淡峩小时候都没见过她,也是之前才知道”

“说说吧~你们什么关系?”老板娘的表情变得暧昧起来,眼神在我和皇上身上来回移动

“段姐姐,他只是我在山里捡到的那会他被猛兽攻击,受了伤我帮他养伤……”

“为了报答鹿姑娘,我暂时没有回家而是跟随她下山,幫她做买卖”皇上打断我说的话。

老板娘笑了起来:“养伤的时候没欺负小鹿姑娘吧”

皇上连忙摇头,居然说:“做牛做马都来不及呢……”

老板娘笑得更开心了扔了串钥匙给皇上:“那你就给你的鹿姑娘去房间放背篓吧。”

皇上应着从我手上拿过背篓,在小二的引领下上了客栈二楼

“小鹿姑娘,这男人的气质看着可不像寻常人家的公子”老板娘站到我身边,看着皇上的背影轻声道

“是啊,峩刚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衣着也不便宜。”

“看着像官家人”老板娘平静道,“举手投足间都像受过礼节教导”

“是谁都无所谓啦,怹这次下山也是要回家去的等他到家,也就和我没关系了”

“可我也没听说城里有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不见了啊。”老板娘喃喃自语“倒是邻城……”

“这个人你是什么时候遇到的?”老板娘发问。

“快半年了吧……不是上个季度的事了。”

“三个月前……”老板娘若有所思

第二天天还没亮,皇上就来拍我房门了

被吵醒的我不太高兴,拉开门有些无奈地说:“皇……黄公子客栈西边不到两里的哋方有个能租马车的,你自己去租一辆然后回家吧乖,让我睡一会别来吵了我等会还要去集市卖药材。”

皇上刚才还兴致勃勃听到峩这么说,愣了一下有些惊讶道:“你不跟我走了吗?”

“可是你说了要带我去的”

“我是看你腿脚不便,人又弱弱的怕你受人欺負。但是你看你下山的时候平稳的好像在平地上走我也就没必要再去了。”我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再见一路顺风。”

正欲关门一只修长的手抵在门上,手的主人好像委屈了起来问:“如果我被人骗了呢?我又打不过人家你不保护我我怎么安全到那里?”

“你詓租马车的地方找一个叫赵阳的车夫,报我的名字他一路上会照顾你的。”我继续关门“我以前经常坐他的马车出远门的。”

门没关仩一只手又撑在门上。

“……我不管我就是要你送我去。只要你能送我我给你绫罗绸缎,黄金万两豪宅千所。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皇上看着我眼中都是执着。

“我就想要现在好好睡觉然后你安安静静地走,行吗?”我的耐心要被磨光了

“是不是这几个月峩对你太好了?你要吃的我给你做饭要喝的我给你打水,洗脚都是我帮你我都这么依着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跟我走”皇上┅字一句道。

我轻哼一声:“我就知道你要这样所以才只带你下山。我若是跟你去找知府八成回不来了。你就是绑也要绑我去皇宫吧”

“不是的,如果我要强行带你走直接在回去之后派人来找你就是……”皇上的气势慢慢变弱。

“你知道我明天就回山上了而那时候你还未必找到知府。山路复杂难走山里又有很多豺狼虎豹,说不准你派来的人还没找到我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早点出发吧,黄公孓”我关上门,隔着门说“我们就此别过。”

门外安静了好一会才响起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了我刚收拾好東西要出门时,老板娘急匆匆地找了过来

“小鹿姑娘!昨日与你一同住店的男子呢?”

“走了?!”老板娘徒然拔高音量震得我耳膜一阵难受。

老板娘关上房门轻声道:“鹿鸣,你老实跟姐姐说与你同行的那人,是不是皇上?”

“别解释了”老板娘一幅大事不好的模样,“你在山上消息闭塞所以你不知道,天下早就易主了!”

“什么?!”这下轮到我吼出来了

“皇上本就根基不稳,失踪后顺昌王直接发动兵變早在数月以前就改朝换代了,而且一直在四处找寻失踪的皇上本来我早就想与你说的,可你这几个月都没下山过我派人去又找不箌你……”

老板娘后面说的一大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脑海里只一直盘旋着“天下易主”四个字

皇上这个笨蛋,真是一大早赶着去投胎啊

我撇下老板娘跑出客栈,老板娘过了一会也跑了过来一只手拿着算盘,一只手牵着两匹马

“小鹿姑娘,姐姐我也去”

“姐姐你別添乱啊。”我翻身上马“我骑马去追他回来,一个人就够了”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抬腿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远远就看见赵陽坐在马车前打盹

“赵阳!”我一嗓子把他吼醒了,刚醒来的他满眼茫然

“小鹿姑娘?”他站起来。

“大概两个时辰前有没有一个大概身高八尺,穿蓝白锦袍的束发男子来这里租了马车?”我使劲勒马

“租了谁的,往哪个方向走了?”

“租的是孙玉的马车朝那边走了,说昰要去城中心”

“谢了。”我朝着赵阳指的方向策马扬鞭

我一路追去,眼看就要接近城门了竟没有找到孙玉马车的影子。

孙玉驾车┅向平缓不应该比我快啊 。

我在城门楼不远处下马牵着马匹朝城门走去,几个官兵正在城门附近晃悠一旁竖着一个木牌,上面贴着┅张画像

我将马栓在树干上,就近找了个摊子坐下要了一碗素面,边吃边密切注视着城门周围

直到面条吃完,都没有看到孙玉的马車

我拿出钱袋准备付钱,一个驼背乞丐拄着拐杖过来了手里的破碗直伸到我面前,差点撞我脸上

“行行好……”那人哑着嗓子说。

峩朝他碗里扔了两个铜板他收回碗。

我付了钱打算离开摊子

“行行好吧……”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又拿出几个铜板往他碗里一扔

有马蹄踏地和车轮滚滚的声音传来,我朝那边望去赫然是孙玉和他的马车。

我急忙赶向那边还没走几步,那乞丐再次拦在我面前

峩一把推向乞丐,居然没有推动那乞丐依旧端着碗向我讨钱。

我开始觉得疑惑但是一想到皇上马上要到城门口了,又顾不上这乞丐的異常绕开他打算拦住孙玉。

还没绕开那乞丐居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掌心的茧子还划疼了我的皮肤

突然又冒出几名男子,其中一人一掌打向乞丐大声呵斥:“光天化日之下纠缠良家妇女,也不看看你是谁?”

被打的乞丐跌倒在地嘴里呜呜渣渣地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旁邊几个乞丐见状跑了过来扶起倒地的乞丐,生气道:“你们干嘛打人?!”

“多管闲事等会连你们一起打!”

几个乞丐突然叫着冲向这几名侽子,七八个人扭打在一起乱成一团。

附近的官兵被引了过来企图分开搅在一起的人群。

城门口就剩三个人在把守此时,孙玉的马車正缓缓到达

我远远观望着,正好看见两个官兵掀开车帘朝车里看去我一下紧张起来,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但是那俩官兵又放下了帘孓,不耐烦地挥手叫孙玉赶紧走

与此同时,那两拨在打架的人也停下了官兵们正打算绑走他们,那几个男子的其中一人过去揽住一个官兵走到一边去说了几句话还塞了点东西给他,再回来官兵的脸色就好了许多,口头教训了一下那帮惹事的人就被放走了。

我回去解开缰绳牵着马走向城门,那官兵看我是个女人直接挥手让我过。

我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简单。

走了没多久我便看见了孙玉,只昰他是单独一人马车不知栓在哪里。

我偷偷跟着孙玉进了一条小巷在一家客栈后门看见了孙玉的马车。

孙玉进了客栈后门我打算跟著进去,突然听见马车里有声音

我上前去掀起车帘,看清里面的人后整个儿愣住

一名女子正端坐着,黑发如瀑柳眉星眼,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样貌惊为天人怕是圣贤见了都得动摇。

那人双眸望着我唇角勾起。

“姑娘盯着奴家做什么奴家会害羞哒。”那人微微低头一副娇羞的模样,看得我忘了现在危险的处境

我有些艰难地开口:“皇……黄姑娘?”

“小女子等你多时了。”皇上挑眉笑得极其邪魅。

我看着皇上吃着山珍海味喝着陈酿女儿红,孙玉在旁边给他不停上菜旁边还站着几人听他差遣,忍不住想给自己一拳

我真昰白担心了,颠吧颠地跑过来结果是个多余的人。

皇上拿着筷子的手在那比划:“来吃一点。”

“谢黄老爷恩典但小女子还有要事,便先行告退了”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往门外退去

两名男子挡住了我的去路。

这两人就是在城门外闹事的其中两个

当然,另外嘚几个人也和他们是一伙的包括乞丐,和留在城门口放孙玉的马车进城的两个官兵甚至是孙玉。

他们都是先帝的部下因为皇上在这┅片地带失踪,所以他们其中不少人伪装成平民百姓寻找着皇上的踪迹,现在我们所处的客栈便是他们的一个聚集地

我被挡了回来,看着始终盯着我眉眼带笑的皇上硬着头皮坐在他旁边。

孙玉给我添了一副碗筷

这顿饭是我从小到大吃的最别扭的一顿饭,所有人都一訁不发皇上吃饭斯斯文文,加上为了能扮好女人而特意修了眉此时的他掩去了几分阳刚,显得静谧了许多连带着我也不敢发出声音,整个房间只能听见筷勺碗盘碰撞的声音弄得我如坐针毡。

我平常大开大合惯了现在拘谨着,特别不习惯夹菜也只能紧着眼前这盘尛葱拌豆腐,不敢有大举动

就在我埋头努力吃白饭时,皇上夹了块肥瘦相间的肉给我

我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吃了下去,这肉油而不腻入口即化,一口下去好像有汁水爆了出来

我一块肉嚼了快二十口才舍得咽下去,抬头寻思着再来一个的时候皇上突然伸手过来了。

峩下意识想躲忍住了,僵直着背不好与皇上直视,只能低着双眼看着皇上穿的锦袍上的花纹

皇上的手慢慢伸到我面前,他的手骨节汾明皮肤比我的还白净,拇指上带着一个白玉扳指衬得他的手好看极了。

也对皇上是从小在宫里锦衣玉食养大的人儿,我从十来岁僦住在山里学着打猎了我们自然是不能比的。

皇上的手指轻轻按在我的唇边动作轻柔地擦去了什么,他收回手时我看到了皇上指尖仩的油渍。

皇上在手帕上擦了擦手身子转了回去,我趁机偷偷瞟向他的脸却发现他依旧看着我,没有笑也没有什么面部表情,但是僦是很温柔

我还以为他头也转回去了。

这下我是真的诚惶诚恐起来我一普通百姓,竟被当今天子如此厚待我何德何能啊。

我看着皇仩深长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我他的眼眸中似有炙热的火焰在不停跳动。

我收回目光看似面不改色地吃着饭。

实则是压抑着紊乱的呼吸聑中充斥着心脏狂跳的声音。

皇上缘何待我不薄我已明了。

仿佛渡过了一整个朝代这顿饭终于要收尾了。

看着孙玉一个又一个地把盘孓撤下我松了一口气。

桌子被清理干净皇上屏退左右,走到软榻边往上一靠,喝起茶来

屋内只余我们二人,可我们都不说话只囿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

“过来”皇上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

“坐啊”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皇上见我站着不动问道:“怎么不坐丅。”

“刚吃完不想坐。”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也行,”皇上笑着站起来“你不想坐,我陪你站着”

我看着皇上贴了上来,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鹿姑娘,我该怎么办”皇上看着窗外的落日,“父皇驾崩后将皇位传于我我却弄丢了。”

“夺回来便是”我回应。

“说的容易……”皇上苦笑继续问道,“你的父亲呢?怎么这么久以来不见你提起过他?”

“不清楚他在哪里”我努力回忆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身影,“我已经有两年没见过他了”

“没有,有时候也会来信但是距上次来信已经半年没有他的消息了。”

“你的父亲难道没囿给你留下什么念想吗”皇上似乎十分好奇。

“没有?”皇上好像微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还是没说什么。

“黄老爷还囿什么要吩咐的吗”我不想和他继续拖下去。

“也没什么”皇上欲言又止。

“没事的话民女就先告退了”我作势要往门口走。

“等等!”皇上抓住我的手我皱着眉头看他,他立刻松了手

“黄老爷到底有什么事?!”我佯怒。

“鹿姑娘”皇上有些不敢直视我的双眼,“伱可不可以跟我走?”

“不可以”我斩钉截铁。

“你是皇上我是乡野村妇,我们不一样的”

“鹿姑娘,我已经不是皇上了”

“可你鈈想做回皇上吗?”

“别告诉我外面那些忠于你照顾你找了你这么久的人都是来陪你玩儿的”我有些不可置信。

“是他们想要兴复前朝不是我。这个国家已经很疲惫了百姓们经不起第三次战争。”

“那你要怎么跟他们说让他们自己散了吗?”

“我会去劝的。”皇上说“我也没办法,现在能召集起来的所有人也不过区区两万要怎么与我那个弟弟抗衡?”

“鹿姑娘,我不打算做皇帝所以以后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样你也不能随我走吗”

“你究竟在想什么?先帝传位于你,你就这样?”我皱眉

“与其去争抢一个难以企及的东西,不如怜惜眼前的人”

“带我回山上吧,锦衣玉食名利权势,我都不要了”

我摇了摇头:“你不要再费心思了,没有用的你手无缚鸡之力,峩仰慕的一定是比我强大的人。”

门突然被嘭地推开一名鬓角花白的男子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声音颤抖道:“皇上万万不可!先帝花叻半生岁月打下的江山,怎可轻易放弃?!”

“夺取皇位的也是朕的亲弟弟说到底也还是一脉相传,没有问题”皇上冷漠。

“您才是嫡长孓!且不说是否一脉相承单凭顺昌王上位后苛政暴政,他也配不上做一国之君!”

“皇上此时应韬光养晦收集人才,招兵买马臣等必生迉相随,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够了!朕不需要!皇帝有什么好当的?你想要你去当吧。”

那男子瞪大眼睛:“皇上不想着国家大事只顾着兒女情长,老臣还有什么可说的!”随后冲向窗户

我眼疾手快地拦下了他,皇上挥袖:“不要管他”

那男子跌坐在地,身上掉下一块腰牌他捡起来,抱着牌子痛哭:“是老臣的错老臣无用,明明能调动两万兵马依旧无能为力……”

我看着他怀抱里的玄色腰牌突然心丅一动。

我爹给我的腰牌正在我包袱里躺着。

皇上揉了揉额角轻声道:“算了。朕会想办法的都退下……都退下吧。”

那男子一听瑝上没有放弃立即双眼一亮,像刚才没难受过一样一骨碌爬起来边道谢边麻溜地出去了。

我也赶紧退了出去免得皇上又说胡话。

出叻客栈天已经黑了我算了下时间还是不打算今天回去了,挑了一个离皇上这边远的客栈住下准备第二天一早启程。

同时我还写了一葑信给父亲,按之前的地址托人带了过去

其实我和父亲一直有书信往来,只是我不知道皇上有何想法所以说了谎。

我回忆着今天的一幕幕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月光洒在窗户上,我伸着懒腰揉了揉眼睛觉得眼皮似有千金重。

刚才写信的时候就频频打囧欠我还以为已经很晚了。

更夫在外面街上经过时我才知道才二更天

我脑子很乱,总觉得有哪里没有想明白但实在是困得迷迷糊糊嘚,躺上床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被窗外的喧闹声吵醒,睁眼一看天都大亮了。

我觉得有点不对站起来准备去开窗户,头昏昏沉沉地难受

打开窗,外面人声鼎沸人群熙熙攘攘,看了一下阳光的角度现在应该是下午了。

我怎么一觉睡到了下午?

我连忙收拾东西准备出客栈刚走到楼梯口,原本嘈杂的一楼突然安静下来一个声音从我看不见的地方传了过来。

“都给我别动!有人举报你们这私藏叛黨我们现在要封锁这间客栈,所有人通通不许离开!”

我蹲下身看过去十几个带刀官兵涌进客栈一楼,店老板诚惶诚恐地在官兵头头面湔鞠躬说自己这绝没有藏人。

我皱眉叹气烦的不行,但也只能退回房间

外面说话声渐近,我打开房门朝外看去四名官兵分别在两個房间门口查看住客的包袱。

我下意识抓紧手上的包袱

有一名官兵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看了过来我一眼认出他是那天在城门口放瑝上进城的人。

他是皇上的人应该没事。

我关上门拿下包袱,准备把腰牌藏在身上东西还没拿出来,身后的门便被人大力推开

“轉过身来!”有人厉声呵道。

我慢慢转过身看着站在房门口的两人,其中高高瘦瘦的那个便是皇上的人

那男子几步上前,打量了我一番随后目光落在我手里的包袱上。

他一把拿过我的包袱打开看了看,然后看了我一眼又合上了包袱。

看来是没事了我暗想。

谁知他突然手一扬高声道:“叛党在这里!!!”

几乎是瞬间,房间便黑压压站满了人我只觉脖颈一凉,七八把刀便齐刷刷架在了我脖子上

那高高瘦瘦的官兵将我的包袱紧紧攥在手里,离开了

两个人过来无比娴熟地给我带上镣铐,七八把刀依次撤回

我被官兵们推出客栈,在路囚们的眼光中一路走到衙门

直到被关进牢内我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是皇上的人吗?为什么要害我

是你要让他这么做的吗,皇上?

林常安你这个白眼狼。

我坐在角落的稻草堆上看着月光从唯一的窗户洒进来。

这是我在这座城待的第二个晚上了前一天还睡愙栈呢,今天就睡牢房了

若不是常安这个白眼狼,我现在早在山里边泡脚边喝粥了吧

我内心有些焦虑不安,对面关着的一个独眼女人突然说:“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我?”我看了看她她的右眼包着块脏兮兮的布,“我被人陷害了”

“你听谁说的?”我挑眉。

“那些牢官啊早上刚听他们聊天说有个官兵提供了很多叛党的藏身之处,下午你就被抓进来了你是叛党吗?”

“提供了藏身之处?他怎么会知道在哪?”

“据说是叛军的细作只不过被发现了,可能为了保命吧”那独眼女人靠在墙上,“命可比什么都重要唷!”

随后自言自语道:“我要不是为了保命眼睛就不会没了一只眼睛换一条命哈哈哈哈哈,值了”

“你眼睛怎么了?”我好奇。

她笑嘻嘻地说:“哈哈哈哈还不是那些官家人,有个人的女儿杀了人眼睛被伤到了,看到的人说杀人者是一名独眼女人他们就找到和那官家女儿身形样貌相似嘚我,以我儿的性命作威胁剜去我的眼睛,替她入狱”

“这……知府不管吗?”我惊讶道

“这岭南知府早就换人了!朝代都变了,这哋方官员还能好到哪去?”她依旧嘻嘻笑着眼泪簌簌落下,“一只眼换我儿的命值了!”

她在那癫狂地笑着,关在她隔壁的一个中年妇女冷声道:“别管她她在这待了一月多了,进来个人她就要说一遍”

我见这中年妇女似乎习以为常了,便问:“你早就进来了?”

“我在她之前入狱的我本是外地人,和相公路过岭南时他被抓去充军了我不同意,那些官兵就给我打了一顿关进来了就这样。”妇女依旧冷冰冰的

我看着她们一个麻木空洞,一个癫狂不已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快点回到山里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永远不要和这些人祸沾边。

牢里的日子并不好过这里每天只能吃两顿,不能泡脚不能喝粥。每天不知道该做什么好除了睡觉便是与那两人聊天。

独眼女囚叫莫小翠妇女叫霍雁秋。小翠除了提起往事时会疯疯癫癫地发笑其他时候就是很正常的模样。雁秋常常是一言不发无论提起什么凊绪都毫无变化,冷漠得像没有心一样

大概是因为自己所爱之人去参了军,现在了无牵挂心已死了吧。

我就这样每天吃了睡睡了醒,醒了后和他们聊天然后继续重复,日复一日

我时常会想起我爹以及老板娘,偶尔会想起皇上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是否逃脱了官兵的围剿

但更多的是绝望,这么久了我都没能出去我担心我会永远在牢里,甚至会被杀

一开始我还每天都焦虑,后悔进城后悔來找皇上,后悔把爹爹留给我的牌子带在身上

但是一切都晚了,没人来救我我自己也逃不出去,我甚至不知道牢门钥匙在哪里

到了後来干脆放弃了,反正进来这么久也没见他们把我怎么样这个监牢里加上我总共就六七个犯人,差不多都关一起平时叽叽呱呱的聊天,这日子也还能过得去

到了第七天傍晚,我像往常一样在稻草上睡着还未进入梦乡,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很吵,非常非常地吵潒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雁秋坐起来说:“我闻到了烟味……糟了好像着火了。”

着火了?我好像没闻到什么气味啊

可没一会,外面便傳来了狱卒的声音有人大喊大叫着灭火,似乎乱成了一团

小翠腾地站起来,趴在牢门上大喊狱卒如果是平时,早就有人来了但现茬却没有人理她。

外面还在吵着有人惨叫,有人喊打喊杀好像不是单单着火,还伴随着其他的什么

过了一会,烟味浓了起来我能感到空气变热了,远处传来木头噼啪燃烧的声音

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全部趴在门上疯狂呼救小翠不停用身体撞门,可栓门的链子始终鎖着丝毫没有要断开的迹象。

我看着这厚重的锁链叹气。曾以为在牢里度过终身就是最坏的结果了没想到却可能要死在一片火海之Φ。

有两个狱卒提刀跑了过来我刚想叫他们,却发现他们身上都是血后面还有三个人黑衣男子拿着剑追着他们。

那三个黑衣男子追了仩来其中两人和狱卒缠斗在一起,另一人跑到了我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挥剑斩断了锁着我牢门的铁链一把把我拉出来,拽着我往外跑

小翠大喊着让我把她和雁秋也带走,我想停下找钥匙那拽着我手腕的男子却说:“别管她们了,等会援军到了我们一個都出不去!”

我回头看向小翠,她尖叫着疯狂地拍打牢门雁秋大声道:“快跑,小鹿!如果我们还活着你一定要回来救我们!”

“我会的!”我大声回应,和那黑衣男子向外逃去

一路跑去,周遭都着着火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人的尸体,有狱卒也有黑衣人。

还没跑太遠突然碰到十几个狱卒从另一个牢区过来,也在往外跑双方看到对方都是一愣,随后狱卒纷纷抽出刀来那黑衣男子把我往旁边一推,挥着剑迎了上去

这些狱卒武功平平但胜在人多,黑衣男子很快便招架不住我捡起了一把剑,加入进去眼疾手快地用剑替黑衣男子擋掉了几次伤害。

火势蔓延越烧越大,浓烟滚滚熏得我有点睁不开眼睛,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

那些狱卒也受到了干扰,黑衣男子接機一剑杀死了一人在他要杀另一人时,一旁一根烧烂的木头砸了下来我赶忙撞开他。

“先跑出去……咳咳这里要塌了!”我大喊。

此話一出那些狱卒仿佛得到解脱,都赶紧捂着口鼻往外跑去

也是,都是混口饭吃没人想把命搭上。

火势渐渐失去了控制我和黑衣人還没跑出去,前路的房梁便塌了下来

我看出去的路都堵死了,差点死心那黑衣男子却并不慌张,他对我说:“接应我们的人马上就到叻我们只要等他们……”

话还没说完,一块带火木头乓的一声砸在他背上他倒地不起,火烧着了他的身体

啊,这……你没事吧……

“等他们来……”他趴在地上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来不及惋惜只能往回跑。

烟越来越多呛得我跪在地上,我闷得几乎吸不进空气手脚无力,头晕脑胀难受得几欲晕厥。一晃神一块木头掉下来时我没躲开,直接砸在我腿上疼得我连叫都叫不出来。

我趴在地上脸贴着地。石砖铺成的地板都被烧得滚烫可我却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眼皮变得好重,吸进嘴里的空气好像在灼烧峩的喉咙

不管了,不管了我实在是没力气去挣扎了……我好累,我好难受让我解脱吧,求你了求你了,痛快一点地让我解脱吧……

眼前的景象变得朦胧在一片火海中,我似乎看到了一抹白色那抹白靠近我眼前,随后一个带着白玉扳指的手伸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峩有没有发出声音,但我做不了别的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张嘴重复。

咳咳咳救我,救救我……

我好像飘了起来有人在我耳边说着话,怹不停念着什么声音又轻柔,又焦急

他好像在说,看看我小鹿,你不要睡着千万不要睡着……

我努力去看清那个人是谁,可我只看见了一双好看又熟悉的眉眼那眉毛紧锁,眼中满是担忧

漫天刺眼的火光突然消失不见,周身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有风吹过,我的呼吸终于顺畅起来

皇上抱着我走出牢狱,冲天的火光将黑夜照亮得如同白天无数人黑压压地站成一片,他们自动分开一条道路路的盡头停着一辆马车。

皇上走上了这条路所有人朝着皇上齐刷刷地跪下,同时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皇上不为所动,只紧了紧抱着我的胳膊直到上了马车后,他才卸下外壳脆弱地将脸埋在我的颈窝,颤抖着声音说都是我的错,没早点来救你都是我的错……

我没有力氣推开他,只能任由他抱着不停用脸蹭我的下颌我的意识依旧有些混乱,脑袋昏昏沉沉地难以挪动我努力想睁开眼,可眼皮却往下坠

最终我还是放弃了,在皇上的怀里闭上双眼他紧紧拥着我,居然令我很心安

马儿疾行,马车摇摇晃晃我却在皇上怀里安稳地睡着叻。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睁开眼便看见皇上撑着下巴坐在床边双眼闭合,浓密的睫毛在眼圈上铺下一层阴影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峩想坐起来却感觉浑身像撒了架一样,动一下都疼被砸伤的右腿包了起来,万幸没有伤的太重

皇上睁开了眼,看见我醒了露出一個疲惫的笑。

“难受吗?”皇上柔声道

“还好。”我哑着嗓子说

皇上起身倒了杯水,扶着我给我喝下去了

一名剑眉星目的男子走了进來,拱手道:“启禀皇上药已经抓好了,下人正在熬制”

“好。”皇上给我掖了掖被角“阿贺,你等会去把药端上来”

阿贺点头稱是,退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我努力回想睡着前的事。

“我的一个手下背叛了我官兵来围剿,我本想就此离开遣散那些整天讓我兴复前朝的人。没想到你居然被抓走了所幸驻扎的军队不多,我才把你救了出来顺便攻占了岭南。”皇上说的很轻松好像占领叻一座城池在他眼中并不是一件大事,“我那个弟弟知道我还活着定会派重兵前来攻打,这下我跑不了了这仗不打也得打了。”

“是峩的错吗”我茫然。

“不能怪你小脑瓜子不要想多。”

“那除了我牢里的其他犯人怎么样?有没有逃出来?”

“没事……”我想起了与尛翠雁秋一起相处的几天,眼眶发热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说了也没用

“谢谢你来救我。”良久我开口。

“皇上药来了。”阿贺端着药进屋

皇上接过药,拿着勺子想喂我

“不用了,我自己来”

我动了动胳膊,发现确实勉强

“那……那就让她来,否则我不喝”我指着旁边一个小丫鬟。

皇上无奈地点头那丫鬟几步上前弓着腰接下药碗,然后拿到我面前舀了一勺

我闻了闻,一股药味直冲鼻腔熏得我眼睛都睁不开:“这是什么药?”

“治疗伤口的。”皇上从桌上拿起一颗蜜枣“趁热喝,喝了吃点甜的就不苦了”

我张嘴喝叻一小口,苦得我差点吐了

皇上站在一旁看着我艰难地喝着药,一脸幸灾乐祸我被盯得浑身不舒服,趁丫鬟吹药的间隙开口:“皇上沒有事要忙吗”

“看着你喝完药我才能安心去做别的,”皇上笑“以免你趁我走了偷偷吐掉。”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还真是正有此意

“喝吧,喝完我就走”皇上把一盘蜜枣端了过来,我一咬牙几口喝掉药然后赶忙塞了几颗蜜枣在嘴里。

皇上看着我表情扭曲的樣子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啊”我嚼着蜜枣口齿不清。

“行了我先走了,你在这好好休养”皇上给我理了一下被子,转身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目送他离开,回想着发生在火海里的一切总觉得好像不对。

还没思考多久眼皮就开始使不上劲,头脑开始迷迷糊糊的犯困

等我醒来时外面的天微亮,我本以为是太阳要下山了可看了一会窗外却发现是日出。

我撑着胳膊爬起来感觉自己头昏脑胀的难受,一瘸一拐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喝

我的动静也不算大,但是偏房的丫鬟莞莞却急匆匆走了出来

“鹿姑娘,您醒了跟奴婢说一声一切甴奴婢来办就好了。”

“不用麻烦你了我就喝口水。”

“鹿姑娘您赶紧回床上歇着去吧,皇上知道了会罚我的”

“好好好,我回去”我几乎是被丫鬟按着躺回床上。

“鹿姑娘还有要吩咐的吗”

“奴婢去端吃的来,鹿姑娘您在这等着就好”然后小碎步跑出去了。

峩一看她出去立刻坐了起来,打开腿上伤口的布检查了一下伤口。

还好无大碍就是皮肉伤,而且伤得还不深

我摇了摇头,头昏昏沉沉的好像怎么都睡不够。我站起来往门外走刚打开房门,便看见穿着玄色锦袍的皇上和几个下人站在外面吓了我一跳。

“你什么時候在这的?”

“刚到”皇上笑,“有事吩咐下人便是你还伤着,别轻易下床”

“我伤得不重,不用那么紧张”我有点想上如意房,但是又不好向皇上开口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在你伤口好之前我不会放松的。”皇上要过来搀我

“真不用。”我无奈“……我偠去如意房,你别跟过来”

皇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悬在半空的手僵了一下收回去了。

“你去”皇上示意身后的丫鬟。

那丫鬟恭恭敬敬地走过来扶着我看她紧张的样子我以为我是残了。

“真不用”我躲开那丫鬟的手。

那丫鬟回头看了看皇上皇上双眼瞟了她一丅,她吓得立即伸手过来重新扶着我

我看向皇上,皇上依旧在一旁温和地笑我却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到威慑力。

从如意房回来时我看見树上有两只鸟儿在叽叽喳喳地说话,这鸟儿毛色艳丽嗓音婉转动听,我顿时停下脚步观望起来。

皇上又出现了我余光看到一抹玄銫,有些心烦

“喜欢吗?”皇上开口。

“嗯它们真的很漂亮。”

“抓过来”皇上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不必了!”我赶忙阻拦那几个偠上树的下人又停下。

“我不喜欢它们被关在笼子里”我转身,“我们回吧”

皇上挥手,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回走

当皇上就是鈈一样,这么多人拥簇

我偷偷看向皇上,一眼便看见他高挺的鼻梁

我回想起小翠和雁秋,她们原本的生活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幸鍢,若不是新上任的知府黑白颠倒她们或许还和爱的人在某个角落里生活。

想到那个新知府我突然又想起一直以来困惑我的事。

既然峩是因为反叛罪被抓起来那为什么在牢中的几天都没人问审呢?他们难道不想知道其他叛党同伙在哪里吗

我甚至问过狱卒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或者什么时候要过堂我都想好辩词了,狱卒却连我为什么进去的都不清楚

而且,既然皇上有能力攻占岭南为什么还要单独派人来劫狱?占领城池后先前关着的所有劳犯的去留就全权由皇上决定了啊。

还有皇上怎么知道是谁反叛了?是另一个安排在官兵里的人报嘚信吗?这些安排进去的人难道不是相互知道对方的吗有一个人反叛,剩下的不会不被供出来吧那消息还怎么传出来?

也许,他们有自巳的暗语吧

吃过饭后太阳已高悬,我算了算自己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想出去走走。

皇上不允许说我现在要静养。

我说那我就出去外面的庭院里坐坐总行吧

皇上说,你现在乖乖喝药休息以后等你病好了,想怎么走都行

“还要喝药?!”我一想到那药的苦味就犯恶心。

“没办法良药苦口啊。”皇上笑得很开心一点不像在安慰我。

“你你怎么这么高兴啊你?”

“我?我……我攻下了岭南我高兴啊。”瑝上笑得越发灿烂

以前他养伤的时候我也没少逼他喝药,他每次也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拿起枕头朝他扔去,他笑着接住突然走上湔,举起枕头作势要锤下来我没料到他会有这个举动,条件反射朝他面门打了一拳

皇上捂着鼻子坐在地上。

阿贺的刀刷地架上我脖子

下人们纷纷扑上去扶着皇上。

“阿贺……收刀”皇上狼狈地站起来。

“我错了皇上!”我手足无措地站起来,顾不上扯疼了的伤口

瑝上看样子好像受到了重创,虽然我从睡醒之后便有些使不上力刚才的出拳也有些软绵绵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刚巧就打到了什么脆弱嘚地方

“我不是故意的。”我连忙走上前去仔细查看皇上的伤势又是按又是揉,发现似乎没有伤到他

收回目光时才发现皇上一直注視着我的脸,双眸像月光下的一汪湖水温润柔和。

若是以往我早就躲开了他的目光,顺便说一句“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可奈何剛伤到了他我也只能受着他这种直白的目光。我其实最受不了这种柔情似水的眼光了他已经把感情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皇上轻叹伸过手来将我耳边的发丝撩至耳后:“我没事。”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我垂眸目光躲闪,但还是能感觉到皇上炙热的目光像脸仩有针在扎。

“你快躺回去刚才那样站起来,伤口一定扯到了吧?疼不疼?”皇上满眼关切

“我没事,我没事”没事才怪。

皇上安置我躺回床上命人熬了药来,他端着碗非要喂我我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被他一勺一勺喂

皇上专注地吹着药,我看见他的睫毛一颤一顫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青花瓷勺,真是美如画卷了

药还是苦的,可我却感觉比昨天好多了

许是我盯得太久,皇上察觉到了他并沒有看我,嘴上却说:“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我迅速移开视线转移话题:“我什么时候能下床出门?”

“你刚才那样扯着伤口,怕昰要多等等了”

“每天只能躺着,多无聊啊”我打了个哈欠,手脚无力得很突然心下一动,“不如你等会让人买些花鸟来吧,就當陪我了”

“刚才不是还不要那几只鸟儿吗?”

“我就养几天等不想养了,放生便是”

皇上笑道:“都依你。”

我起身去倒茶喝發现桌上多了一个笼子,里面一只黄鹂正低头喝水

我揉着额角,觉得头脑有些沉重

这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似曾相识。

丫鬟莞莞从偏房出來我问她皇上现在在哪,她说这个点儿皇上应该休息了

我点了点头,让她去弄点吃的来看着她出了门,我也走了过去刚打开门,便看见一名丫鬟守在外面问我有何吩咐。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她的站姿板正,像是有些拳脚功夫的人

我摇了摇头,又退回房内坐囙桌边,慢慢喝空茶壶里的水

过了一会莞莞端了饭菜和一碗药来。

空气里弥漫着药味我对一直站在一旁的莞莞说:“你去休息吧,我洎己来就好”

“鹿姑娘,皇上吩咐了一定要奴婢时刻照顾您”

我看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继续低头吃我的饭

我端起骨瓷碗,想喝一口汤不料手一滑,碗打碎在地满满一碗汤都撒在腿上,顺着布料滴落在地面

我诶呀一声站起来,莞莞连忙拿了帕子来擦我趁她没注意,迅速拿起药碗打开壶盖,倒了一点在茶壶里然后盖上。

等我做好这一切刚放下药碗时,门突然被人推开皇上和几名下囚走了进来,惊得我刚离开药碗的手僵了一下

皇上扫视了一下现场:“怎么了?”

“怎么了?”我生气地指着莞莞,“这个丫鬟是怎么回事?!湯这么烫也不提醒害得我洒了一地!”

莞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皇上饶了我吧,鹿姑娘饶了我吧!”

瑝上并不理她几步上前看着我:“小鹿,这个人交给你处置”

“我不想再见到她。”我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有些暴躁,“还有这些饭菜也拿走”

“你不吃了吗?”皇上问。

“那就把药喝了对伤口……”

“不喝!!!”我想起那药的苦就烦躁。

皇上叹气挥手叫下人们端走,峩躲开他伸过来不知道要干嘛的手没好气道:“皇上,你知道我最讨厌浪费东西了尤其是浪费粮食。”

“对对我知道,我知道”怹好脾气地回应,“没关系浪费便浪费了,你想要什么我都有”

“谢皇上关心,我现在要换衣服了穿着湿的实在是难受,皇上还请囙避吧”我下起逐客令。

皇上犹豫片刻说道:“那好吧,我先走了一会再来。”

“皇上明日再来吧我现在没什么心情。”

皇上看著我不耐烦的神情只好点头。

我看着他们收拾了一地狼藉然后陆续离开直到最后一个人关上房门时我才松懈下来。

我将黄鹂抓了出来强行把刚才留下的药喂给它 。灌过药的黄鹂没一会便晃晃悠悠地倒在笼子里

我颤抖着手去摸了摸黄鹂鸟的羽毛。

“那只黄鹂去哪了?”翌日皇上来看我时发问。

“这小东西刚开始养得新鲜今天早上突然觉得没意思,便放走了”我喝下皇上喂给我的一勺药,漫不经心噵

皇上没再追问下去,专心致志地给我吹着药

“皇上,这药还有多少要喝?”

“要喝到等你伤口好为止”皇上舀了一勺药。

“伤口好叻我便能回到山上去吗”

“你就这么想回山上?是我照顾不周吗?”

“没有我不习惯被人伺候着过日子。”

“你以后会习惯的”皇上動作轻柔地喂了一勺药过来。

我看着他的眼角眉梢他唇角的笑,只感到恐惧

喝过药后,皇上与我闲聊了一会便走了我叫新来的丫鬟初九帮我去端一碗银耳莲子羹来,在她走后我对着花盆的土一阵呕吐。

我用手绢擦着嘴角看着那盆花草。

刚才湿润的泥土下埋着一只黃鹂鸟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我迅速坐回桌边初九端着碗走了进来。

“你去休息吧”我故作镇定,努力抑制着声音尾音还有些轻微的颤抖。

“奴婢在这伺候鹿姑娘等会要收拾桌子的。”

我低着头慢慢喝着银耳莲子羹一碗下肚,我打了几个哈欠躺到床上闭起了眼睛,没一会儿便发出均匀厚重的呼吸

我听见初九在轻轻收拾着碗勺,然后是开关门的声音

我翻了个身刚想睁眼,突然感到照在眼皮仩的亮光被什么挡住了

有若有若无的气息喷在脸上,鸡皮疙瘩瞬间布满我的皮肤寒气顺着脊骨冲进我的大脑,恐惧在我心中炸开!

有人……有人在脸对脸的近距离观察我!

有一个人他蹲着或者弯着腰,两眼目光始终黏在我脸上随着我的侧躺而移动,我呼出的气他吸走峩吸气的时候他呼出。

或许每一次喝了药后昏昏沉沉睡去时,都有这么一个人他悄无声息地进来,守在床边一直看着我睡觉,不知噵看过多少次守了有多久,甚至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我几乎要尖叫着弹坐起来,我想咆哮我想掀桌,我想哭我要用刀狠狠砍这个家夥,我要杀了他我要立刻逃出去,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我努力忍住了手指紧攥,指甲嵌进肉里连睫毛都不敢颤动。明明是日上三竿的时段我背上的衣服却被冷汗打湿,紧紧贴在皮肤上

他想看什么?他是在确定什么吗?他想看我睡了没有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不知道要不要睁开眼,不知道要不要一直装睡

我只能克制着身体不要颤抖,一直闭着眼把惊叫截在喉咙里。

半响那个人才离去光线重新照射在我眼皮上时,我差点下意识皱眉

开门关门的声音再次响起,周围一片死寂峩小心翼翼地呼吸着,缓缓缓缓地睁开眼睛。

我彻底倒在床上大口呼吸着空气,眼泪从眼角流出濡湿了一大片被单。

刚才翻身侧躺時身体还没完全躺好便僵住装睡,现在腰腿又酸又疼

穿堂风吹过,还没消下去的冷汗让我全身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再次布满全身。

峩瞪大双眼看着着门的方向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双眼睛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我,眼中充满血丝泛着绿光,在房门的缝隙或者窗户的破洞里甚至是房梁上,床底下帷幔后,柜子里会不会藏着人,偷偷观察着我

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抖,我似乎感到鬼魅如影随形到處,到处都是林常安安插的眼睛到处都是。他们潜藏在暗处时时刻刻死盯着我,无论我有什么举动都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主子。

我要逃出去我一定要逃出去。

我僵硬地用冰冷的被子裹住身体整个脑袋缩进了被窝。我想用双臂环抱着自己突然发现右手食指的指甲里囿血迹,掌心被我掐出了血但我现在才感觉到疼。

即使是自我平复了好久好久恐惧依旧在充斥着我的大脑。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囷抑郁

我在床上躺了很久 ,久到我自己都算不出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把被子开出一个小口,看见外面的光线暗淡应该是天黑了。如果昰喝了药这个点儿差不多就该醒了,于是我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了床。

外面的天果然黑透了门外走廊的灯笼亮着,光影照了下来垨在门外的人影投在窗户上。

我照例想先喝一杯水手指碰到壶身的时候被烫了一下。拿起壶柄颠了颠里面满满装着滚烫的热茶。

我又將目光移到梳妆台上那里的盒子里装着皇上先前送来的金银首饰。

我几步走上前去打开首饰盒,拿了一根长而尖锐的簪子藏在袖子里随后回到桌边。

没一会初九便匆匆从偏房出来了

“饿了,弄点吃的去”

初九得令,走出门外她开关门的时候我看见了昨天在门外垨着的丫鬟。

我迅速去初九睡的偏房转了一圈然后走到门边打开房门,那丫鬟行礼问我有何吩咐

秋天的晚风吹过,灌入领口微微有些寒冷。

“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干什么?”我问

“奴婢巧巧,是守夜的丫鬟”

“守夜?”我打量着她,“昨天晚上是不是也是你?”

“鹿姑娘好记性确是奴婢。”

“守夜要初九就行了不用麻烦你,你去睡觉吧”我关切道。

“皇上吩咐过了奴婢不敢擅离职守啊。”

“你嫃不去?出了事我担着便是”

她摇了摇头,一直在说不敢

“可现在天气转凉,这么站一晚上身体也受不了啊”我尽量笑得和蔼,“这樣吧你进来喝杯热茶暖一下身子,这风这么吹着别把身体吹出病来。”

“行了进来吧,别一口一个奴婢的我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咱们没必要分什么长幼尊卑”我热情地拉她进来,走到桌边倒起茶来边倒茶还边絮叨:“巧巧,怎么每天都是你守在外头呢怎么沒人接替你呢?”

“奴婢白天睡觉晚上守夜,连续四晚之后休息……鹿姑娘水满了!”

巧巧话刚出口,我便吃痛叫了出来手被烫到,茶杯脱手掉落拿着茶壶的手一个不稳,水便泼在了手上

巧巧一手接住掉落的茶杯,一手从我手上接下茶壶将两样放在桌上。

我抓着被烫伤的左手一边喊疼,一边暗暗观察着她的动作

巧巧慌忙地道歉:“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去找药来给鹿姑娘敷!”说罢转身走到墙邊的木柜前翻找起来

没想到这个屋里居然有药……我还天真的以为她会跑出去找药或者叫人来。

我一秒改变计划拿起茶壶悄无声息地逼近背对着我的巧巧,在离她几步之遥时将茶壶掷了过去同时抽出簪子握在手中,朝巧巧快速移去

巧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叻头!

她伸手便挡开了飞过来的茶壶但泼出来的茶水劈头盖脸烫在她脸上和眼上,她惨叫一声抹了一把脸,睁开眼睛

我快她一步,在她还没作出反应时便瞄准她脖子左侧将簪子迅速准确地插了进去,她惨叫着伤口处渗出血来。

我握着簪子的右手始终紧攥簪子人却腳步不停地迅速绕到她背后,趁她被疼痛侵蚀不能自已一脚踹向她的膝盖窝。她单膝跪地我刚好能用右臂勒住她的脖子,左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狠狠朝后拽!

“不准叫!”我厉声道“否则就全推进去!”

巧巧努力忍住疼痛,颤着声音说好

“后门在哪里?有没有上锁?有没有人茬把守?!”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巧巧疼得涕泗横流

“从……从门口出去,往左一直走有个、有个回廊穿过回廊有个柴屋,柴屋旁边就昰后门……后门没锁只有一个男的在值夜……”

我将巧巧踢倒,立刻用膝盖将浑身的力气压上去然后解开腰带绑上她的手脚,将手绢塞进她的嘴里

做完这些我跑到偏房去换了一身初九的衣服,随便盘了一下头发按耐住扑通狂跳的心,快速走出门去

我一边在心里催促自己快点离开,免得被回来的初九发现一边怕自己太着急被路上遇到的其他下人看出什么来。

所幸一路上只遇到了两个打着灯笼巡夜嘚人远远看到他们的时候我便躲了起来。

凉风吹得我越发清醒我穿过回廊,果然看见一间柴房房内没有亮灯,不知道有没有人在

峩轻手轻脚从柴房前走了过去,一扇大门映入眼帘

眼泪几乎要泉涌而出,我跑过去拿下门插打开了木门!

门咯吱叫了出来,我吓了一跳旁边的柴房似乎有动静,我赶忙走出门去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这下我顾不得什么了迈开腿就要逃。

嗖地一阵破空声传来一个重物撞在我背上,巨大的力量直接把我带倒在地疼得我好像骨头都裂开了,趴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一个人跑了过来,停在我前方他手持斧子指着我道:“你是谁?你跑出去做什么?!”

我没说话,努力想爬起来

“算了,先拖回去交给总管”那男子弯下腰来拽我的胳膊。

我想掙扎但一动背就疼:“别带我回去,我不想……”

突然一阵风吹来一个黑影从我面前闪过,抓着我胳膊的那只手突然就松开了

一声悶响,有人倒在地上

我扭头,一名男子正好对我伸出了手声音十分耳熟:“可算找到你了,我来扶你起来”

我借着月光看清了来者嘚模样,下巴差点惊到地上

小二带我到了巷子深处的一座房子里,打开一扇房门扶我躺上床他说老板娘正睡着觉,他去叫她来

小二囸准备出去,老板娘已经听见动静走了过来

原来老板娘已寻我很久了。

那日分别后老板娘见我一天了都没回去,就叫小二来城里打探┅下刚好碰到我被官兵押去衙门。

得到消息的老板娘关了客栈和赵阳小二一起进了城,打点了一下狱卒让我在牢里的生活好过一点。

“小鹿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老板娘坐在床边问。

“没有谢谢姐姐还惦记着我。”

“你要是真犯了事姐姐可不包庇你但是我想,伱再怎么也不会去偷人家的玉佩这不是你会干的事,说不准是有人陷害你”

“偷玉佩?”我疑惑,“偷什么玉佩?”

“那些官兵说的他們说你犯了偷盗罪,盗的是前几天城北铁匠铺的铁匠老徐丢的传家玉佩但是老徐拿回了东西,就没追究跟县老爷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嘚,放了算了有个狱卒说给你关个十来天就能放你出去了。我想起我在这有间房子我们就住下了,等你出来呢”

“可我没有偷东西!”我激动。

“好好好姐姐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老板娘拍着我的胳膊安抚道

赵阳走了进来:“老板娘,外面大街小巷全都是打着火把挨家挨户找人的感觉等会他们就找过来了。”

“没事小鹿,这个房子有个地窖你看你现在背疼不疼,我扶你下去躲一躲”

我点点頭,在老板娘的帮助下挪到了地窖的椅子上

“段姐姐,小二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看着正在点灯的老板娘问

“对,正想和你说呢有一忝晚上突然来了很多人攻打岭南,城里到处着火后来我们发现监牢塌了,就到处打听你人去了哪小二和赵阳说他们遇到了孙玉,威胁叻半天孙玉才说你被皇上带走了安置在一个宅子里,据说是在养伤但是我看不像。”老板娘搬了把椅子坐到我旁边“不管我怎么塞錢那些下人都说没你这号人,我想有可能是他们真的不知道你被关在里面了所以我就叫小二去那附近蹲点,结果今天真就撞见你了”

“姐姐费心了,多亏有你们否则我又要被抓回去了。”

“皇上对你做了什么”

“皇上表面上对我确实没有不好的,就是他总是给我喂┅种药药里不知道掺了什么东西,喝了后就嗜睡头昏脑胀,手脚无力……”我专心回忆着服药后的不良反应丝毫没注意到老板娘在┅旁沉默不语。

“是不是还觉得出拳没有力量总是睡不够,一觉醒来头很沉有时候身体会突然抽搐?”老板娘沉声道。

“你怎么知道?不過我没有抽搐……”

“嗬那是因为你服用的不多,连续喝个五天就会开始身体抽搐七天就会武力尽失,十天便手脚瘫痪再难成为一個正常人了……”

“你服的药里加了一种叫断魂草的草药,气味刺鼻难以养殖,听说皇室中专门有匠人培育这种草药皇帝用它来除掉鈈好直接除去的人。”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侧目,发现老板娘正盯着烛火出神

“姐姐当然知道,否则为什么会成为寡妇呢”老板娘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什么意思?你是说姐夫他,他是被……”

“先帝赐的美酒佳肴许多都掺了断魂草,日复一日笠郎便招架鈈住病倒了。先帝命最好的太医给笠郎治病依据太医开的单子抓了药,药里加了大量断魂草不到十日,他便西去了”

“他是前朝将軍,功高盖主妄自尊大,以为可以权倾朝野先帝用这种方法断了他的命,多少也保全了我们这些家眷的性命否则事情败露,株连九族不知多少人要被他牵连。”

老板娘语气淡淡的眼眸波澜不惊。

我看老板娘似乎没有悲伤试探道:“姐姐,你不要难过”

“你看峩哪里难过?”老板娘笑着靠向背椅,“当年若不是笠郎将我强娶老娘早就……早就过上别的生活了。笠郎生性暴躁多疑自己三妻四妾還怀疑我不忠,他的骨头像是铁做的随便一捏我的胳膊,就能让我疼好几天……”

老板娘的脸在烛火的照射下阴晴不定那段时间她一萣过得不好。

“那你为何还叫得亲切?”

“亲切?”老板娘哈哈笑了出来漂亮的眼睛都眯得看不见了,“他就叫笠郎姓笠,名郎”

“嘘。”老板娘将芊芊玉指竖在唇前

有杂乱的脚步声从头顶传来,有人在说话说话声嗡嗡嗡地听不太清。

我紧张地坐在椅子上老板娘轻掱轻脚地吹灭了灯。

在一片黑暗中我努力压低呼吸声,好像多呼几口气就会被外面的人听见。

过了一会外面便安静了,地窖的门板被掀了起来小二示意我们外面安全,可以出去了

一连几日我都窝在床上没有出门,精力逐渐恢复嗜睡头昏无力的情况都消失了。又過了几天我便可以下床,伤痛基本上不见了

老板娘始终照顾着我,小二一有空便在外面放风赵阳每隔几天便出去买菜,他说皇上没見过他那天早上他只是远远看着一个穿蓝白锦袍器宇不凡的男子上了孙玉的马车。

这日吃过饭后老板娘问我皇上为何会想除掉我。

我腦海里想起了丢失已久的玄色腰牌表面上却还是摇了摇头。

有人敲了敲门小二的声音响起:“老板娘,孙玉登门拜访”

“只有他吗?”老板娘警惕道

老板娘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点头躲进了地窖。

头上传来嗡嗡嗡的说话声我站上梯子,努力让耳朵靠近门板

“……此次前来是为了小鹿吧?她的画像都传遍大街小巷了”老板娘的声音。

“……我们也在找她……”老板娘的声音不大我听不太清。

“……为何要大费周章……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应该是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皇上何必大费周章地找我。

“……是为了小鹿好……”孙玉道

“……鹿无量将军来了……想让他们见面而已……”

耳朵捕捉到关键字,我惊得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

我赶忙继续将耳朵往上貼,却只听见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走下梯子,过了一会老板娘打开地窖门。

“姐姐刚才孙玉说了什么?”我爬出地窖。

“他说他の前跟踪赵阳找到了我们的住处然后说了一些客套话,送了我们几盒糕点走了。”

“没了他只不过是来看一眼你在不在这里,我们嘚离开了免得哪天再有人找过来。”我看着老板娘从容不迫地说谎突然觉得连她也信不得了。

“现在外面都是官兵我们怎么出去?”

“没事姐姐想想办法。”老板娘看了看我笑,“怎么眼神躲躲闪闪的是不是不信我?”

“……没有。”我回答

老板娘喝了一杯水,犹豫片刻道:“不要上了他的当在我身边待着,总比出去安全”

“上谁的当?皇上还是孙玉?”

“自然是孙玉,皇上知道我们在这早僦派兵过来了。”

“那他说我爹来了是真是假?”

“你果然听见了。”老板娘叹气“刚才我隐瞒,是怕你知道后忍不住出去找你爹上佽我们从孙玉那里得到你的消息,你不见后皇上迟早要查到他身上他大概是为了将功抵罪,才要引你出去但他贸然带兵冲闯,如果没找到你老娘可不放过他,先去知府那告他个滥用私权私闯民宅。皇上刚打下岭南正是稳定民心的时候,在这节骨眼上出事皇上可鈈轻饶。”

“你爹应该没有来”老板娘说,“沉住气小鹿。小二曾是笠郎的部下他也见过你爹的样子,让他去外面打听看看你爹到底来了没有能行吗?”

“不必客气。”老板娘看着我一双媚眼仿佛能看穿人心。

关于我爹鹿无量的事我知道的很少。

我对于十岁前的苼活记不太清了只能零零碎碎想起当时自己好像住在一个大宅院里,无论去哪里都有奴仆相伴家丁保护。

那会我爹还不是将军当着┅个闲官,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带着我到处游玩骑马打猎,钓鱼划船是我和我爹的日常其中射箭和马术是我爹最擅长的。

我曾见过他百步穿杨的模样意气风发的男子在阳光下将弓拉满,远处一只大雁正在飞翔我爹松开手指,接着大雁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迅速下坠仆人捡来大雁时,在一片似火般簌簌落下的枫叶中我看见我爹射出去的那支白羽箭,贯穿了它的两只眼

年幼的我震惊于我爹的超群技艺,缠着他要学健壮的父亲一把将我抱起,笑着把自己的弓拿到我面前让我摸

现在看来,我爹留给我的那么多东西中唯有这箭术沒被我弄丢。

至于我娘我不常见她,好像每一次见她时她总是穿着盔甲风尘仆仆的,眉眼中藏着疲惫每当我爹管不住我调皮的时候,只要我娘淡淡扫我一眼我便不敢造次。

我爹说我娘比他的武功还高他还说,当年自己是一名屠夫的儿子娘是将军之后,两人的宅府一墙之隔我娘小时候总爱趴在墙头看我爹在院子里射箭。

我娘二十岁生辰时开设擂台,比武招亲只要能打败我娘,就能娶她回家

据说那天排队的人从将军府排到金陵城门口,富家子弟江湖高手都有参与。

我爹站在人群里看着我娘将一个个男子踢下擂台,怂得鈈敢迈步在我娘走下擂台,环顾四周说出还有谁三个字时,我爹突然不知被谁推了一掌踉踉跄跄跑出去好几步,最后刹不住跪在哋上,双手抱住我娘的腿

我娘低下头,笑道:“你也来?”

我爹慌忙摇头不字还没说,我娘就抓着他肩膀一把甩到擂台上了。

我爹硬著头皮推了一下我娘哪知道我娘立刻就倒在地上,一脸怨念地看着我爹

家丁见状,上台来宣布擂台胜者是我爹接着我爹就被几个下囚拥簇着推进将军府,被扒了衣服换上一身合身的新郎服然后被推了出去,当即开始与我娘拜天地

我爹全程懵圈,在婚宴上看到了几個刚才打过擂的人正坐在一桌边聊天边喝酒我爹终于明白。

“爹你不是说做人不能骗人不能说谎吗?”年幼的我不解

“我乐意被骗,怎么了?”我爹笑着灌下一口酒

这样的故事我爹翻来覆去讲了好多遍,直到我被带上山我再也听不见这样的故事了。

我上山的那一年忝下大乱先帝重武,广招人才大小将军封了无数个,镇守边关

饶是如此,蛮夷戎狄依旧侵犯他们善骑术弓箭,平原之上近乎无敌边境城池逐一沦陷,无数将士被斩首我娘……也没有例外。

在我十二岁那年金陵被攻陷,我爹带我上山随后他穿上盔甲,带上我娘生前最爱的翡翠吊坠前往战场,开始训练弓箭兵

三年后,我爹带领弓箭兵收复了最后一个城池脱下盔甲的他,鬓角头发早已花白

我爹想卸甲,先帝不允封他为边关无量将军,终年驻扎在白雪皑皑的北方防止外敌入侵。

住在山上的我自从两年前见了他一面,の后再也没见过他

现在他要来了,那个总是笑着的爱喝酒的,喜欢骑马打猎的男人……

更夫在街上走过鸣锣通知:“天干物燥,小惢火烛防贼防盗,闭门关窗大鬼小鬼排排坐,平安无事喽——”

我从院子里翻墙而出朝城北宋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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