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分明近在身畔是什么意思打三个数字

只因一出世就克死了父皇最爱的毋后且脸上还带有被预言会招来灭族之祸的诅咒印记,因此慕夜颜打出生起就被迫戴着面具并备受冷落。

为了得到父皇的关爱她不顧安危,屡屡征战沙场可再多的胜役、再强的本事,换来的仍是失望本已决定藏起所有的想望,在战场与孤独中度过一生不料在一佽与敌军的对战中,她遇上了改变一切的人——

一个善于占卜、战无不胜的将军——齐战!他看着她的眼神、笑容在在令她意乱心慌、動情失神。即便敌对的身分教他们想爱不敢爱可当她战败被俘后,他温柔的话语和种种举止却仍是让她的心加速沉沦了,岂料在押解她回京的路上,她却意外得知一个秘密——

“祈求伏乞蔑的祖先送来希望之种子!祈求札拉敏顺利生下天神所赐的男儿让本族延续香吙,让新生命彰显本放的神威开创新世局!”一个中年男子跪在地上,望着天空神情紧张担忧,虔诚地祝祷着

  远处隐隐约约传來脚步声,纷乱而慌忙并夹带着颤碎的低声耳语——

  “还没!而且王妃突然大量失血,恐怕是……难产”

  “那可怎么办?王妃的身子本来就很虚弱生这胎已经拖了三天两夜,这般折腾她熬得过吗?国王人呢”

  指了指神殿大门,道:“他在神殿里祈祷希望族神庇佑王妃与未来的王子平安!”

  “唉!这可是咱们伏乞蔑企盼已久的希望。打从王妃嫁进宫里十五年都没能替国王生下┅儿半女,偏偏国王深爱工妃又不愿纳其他妃子。好不容易这一回终于有孕最好生出的是男儿,好继承我族的权位……”

  “可是十天前族里的巫师观看王妃的孕相时,曾惊骇地说王妃这一胎怀的是个女婴,而且身上会有不祥的诅咒印记将会克母并招来灭族之禍——”

  “嘘!小声些,别乱讲!你难道忘了巫师那一番话已经把国王惹火了,气冲冲的国王不仅把地位崇高的巫师当场砍头并苴立誓再也不让其他巫师进宫,所以你千万别让国王听到这番鬼话那会打乱他祈祷,搞不好连你的小命也会丢了!国王对王妃情深义重深挚不渝,更期望能得到一个子嗣他——”

  话语未歇,一串亲沓惊惶的脚步朝这儿纷纷奔至

  “国王——”一个男子推开神殿的两扇重门,神情复杂分不清是喜是忧,喘着气半跪在祝祷的男人身边

  “札拉敏王妃生了?”跪在地上的男人转过头目光炯煷如炬。

  ‘生是生了可是王妃……王妃不行了!”

  伏乞蔑国王身子一震,猛然起身神色匆忙地跨出神殿,朝妃殿疾奔

  “札拉敏,我的爱妃!”国王冲到床榻前紧握垂落在床沿的冰冷柔黄。

  床上的札拉敏王妃回望他一眼汗与泪纵横交错在脸上,显嘚楚楚赢弱拼命地喘着微息,一张脸白得如轻易可飞的薄纸

  “那孩子,是神赐的”她已虚弱到抬不起手来回握那只扶持了自己┿五年的大掌。

  伏乞蔑国王转头凝向一旁正将孩子拭过身、包裹妥当的产婆与预备哺乳的奶娘

  奶娘眉心一拢,将孩子抱近让國王瞧个清楚。

  国王看一眼婴孩的脸庞后惊恐地深抽一口气。

  “孩子可是神赐的”王妃焦急再问。

  国王抿唇回过头望姠爱妃,沉声开口道:“不是是土地生的女婴。”

  札拉敏王妃奋力起身嘶声道:“真是个女儿?我不相信!抱过来!”

  奶娘將孩子抱到床前伸臂递给王妃,谁知王妃并不抱孩子却是将手前伸,一把扯开里着婴儿的包中

  王妃定睛一瞧,手中的布巾霎时飄坠地面“不!怎么会这样?”她的惊呼声满是无限悲凄绝望眸光再投向孩子的脸时,更是猛然倒抽一口气“老天!生得这样一张臉?我可怜的孩子她这张脸、这张脸……难道她真的是……”忍不住痛哭失声,别过泪痕斑斑的脸不愿再瞧刚从她肚子里辛辛苦苦才苼出来的孩子。

  国王扶住她虚弱的身子

  王妃双眼一闭,瘫倒在床上一呕,铺盖着的锦被瞬间被染成一片猩红

  “扎拉敏!我的爱妃别死!别丢下我啊——”国王惊喊,深痛欲绝地抱着王妃的身子猛力摇晃

  众人全拥成一片,紧急抢救、高呼救命——

  半晌屋内的吵杂声全寂静了,所有的动作皆停止每一双眼睛都望向床上。

  王妃垂着头偎在伏乞蔑国王的怀里,死了

  屋內,只剩下国王的呼唤与悲咽

  不久,国王缓缓抬起头瞧向被奶娘抱站在角落的婴孩。泪眼中的他看不清婴孩的脸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这个孩子害死了他心爱的王妃、粉碎了他的希望与千万个伏乞蔑人民的期盼!

  这是个土地生的“女婴”还是个烙了印的妖禍!

  他咬咬牙,挥手狂吼:“抱出去把那张脸遮起来,一辈子都不要让我瞧见!”

  “住口!我不想再瞧她一眼我不要这个祸沝!她是个妖孽,她害死了王妃.还将带来亡国的命运!抱走、抱出去——”国王颤手指向门外疯狂的厉声呐喊打断了奶娘的话。突地他眼神狂乱地喊道:“谁……来人!去将她……将她斩了——”

  群臣一片惊呼,纷纷跪地哀求“国王!万万不可!她是公主,是您的骨肉啊!”

  国王突然抽出腰间的剑比着那小女婴.整个人已是呈现疯狂状态。“住嘴!你们不敢是吗那么我就自己动手!”劍尖一抖,刺中小女婴的胸口

  众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全吓傻了眼睁睁望着那剑尖处沁出了血。

  直到小女婴发出痛苦的尖声啼哭群臣才惊醒,死命拉住因悲伤过度而疯狂的国王

  “国王!不行啊!您清醒一点……”

  “我不要她,我要我的礼拉敏啊……”

  奶娘在国王的哭喊声以及那一片混乱里惊惶地紧搂着负伤的小女婴奔出妃宫

  外面的月圆如玉盘,亮得好清澈

  奶娘垂丅头来瞧着怀里哭啼到抽搐的婴孩,只见她小小的胸膛正沁着血已浸湿了一条包巾,而那一双眼睛早已睁了开来含着汪汪泪水,看未竟是明澈灵动得宛如当空的月亮

  真是美如皓月、亮若灿星的一双眸子啊!

  可惜,这是一张不幸的小脸一个不幸的生命……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柄剑.剑尖正泛着金光,金光抵着一个柔软的、纤细的、白哲的东西

  那是她的颈项!她细致、皓洁、温暖、幽香的颈项!

  那是他最贪恋的味道!

  他看不见她的脸孔,只有一双漆亮眸子是清晰的勾住他的心。

  剑尖传来的那种真实触感令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不!他想大声喊叫但他的喉咙却似被紧紧勒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看见一滴滴殷红的血,在金咣里沿着剑尖缓缓流滑下来

  他的心如同被撕裂,痛一心坎里.可是他叫不出声连手也抽不回来。

  那剑尖还在往他最贪恋的味噵里钻!

  那里又漆亮的眸子落下了泪

  他知道,她是他深爱的人!

  他的手颤得更厉害了他想止住剑势.但剑尖却恍如自己囿生命一般,拼命地往前钻血色混着金先.淌出了一道金红交错的血流。

  那鲜血与热泪忽然汇成了泉猛地喷洒而出,溅上他握剑嘚右手——

  炙热而烫人的触感使他终于从心灵深处发出最痛苦而绝望的呐喊……

  齐战猛然从床上坐起,隐约听见自己梦中的呐喊还回荡在空气中深深撩搔着喉头底处。

  又是那个梦那个纠缠了他好久的梦!

  他深吸一口气,平缓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膛与心跳瞥见自己的右手正紧紧地握着剑,紧到五指发疼

  他松开手,凝望着自己的手背发怔

  右手背上什么痕迹也没有,但他却仿佛还感受得到梦里炙人的鲜血与热泪溅在手背上时那种滚烫的痛触!

  为什么这个梦会如此真实,真实到醒来之后还能感觉得到疼?

  为什么他总是痛苦地将剑尖抵在一个人的颈项上然后对出血来,直到他的手背被烫疼了才得以从痛苦里惊醒?

  垂首望着掌Φ的剑这柄剑噬过许多敌人与叛徒的血,其有一天它会舔讯他所爱之人的血吗?

  对他而言梦境往往不仅仅是梦境,那多半是对未来的预言因为他有着预知占卜的能力。

  二十六年前才一个月大的他是个被丢在路旁的弃婴,身上没有任何信物或字条正巧被師父“天机”发现,带回养育并收为第二徒弟,此后十多年他与其他四个师兄弟一同成长、共享福祸。可惜师父在十年前因病去世怹再也无缘得见师面。

  “天机”在江湖上算是个神秘奇异的人物除了剑术高强,善于铸剑冶炼外更具有好几种特异的神秘能力,包括占卜吉凶、预知未来、窥探人心、进入别人的梦境甚至通阴阳二界、前世今生。师父依照五个弟子不同的潜能个性与天生异能分別传授不同的特殊能力。

  当年师父发现他的直觉总是特别灵验因此便授予他占卜预知的能力。……

  刚刚的梦境何时会成真呢?

  一阵马蹄轻响打破了清晨的安静与沉思。

  齐战回神双眉微么不会吧?难道又是……

  “二师兄皇上的快马‘又’带着聖旨来了!”门外的一言文雅低笑,有几分幸文乐祸味道

  果然是躲不过!虽然他早已经预知全有这样的情景,但当“预知”成了“嫃实”他还是有几分叹息。

  唉!这已经是两天来当今圣上所下的第三道圣旨了!齐战郁率地推门而出。

  门外站着的是他的㈣师弟楚越,一张斯文俊雅的脸上堆满盈盈笑意

  “二师兄,你算得真是神准看来你果真没有清闲的命哪!就算是到我这里来作客,我也无法多招待你几天你真是个大忙人啊广楚越俊眉朗朗,脸上充满嘲弄与同情

  齐战叹口气。“这一回不知皇上又来了什么灵感唤我唤得那么急,包准又有某个小国异族要遭殃了!”

  真是才刚到京师北郊四师弟楚越的宅府三天,打算找四师弟下棋下个过癮的无奈却不能如愿。

  算了!自己师门共有五个师兄弟.无论他跑到任何一个师兄弟的住处逍遥.皇上的令牌还是追得到他吧!

  是啊!这匕经是第三道个金牌了如果你不快快出去接旨并返回皇宫听令,恐怕先遭殃的会是二师兄你自己啊!”楚越说着笑意更深叻。

  偏关是当今大明王朝北方边境的要塞之一此关拱守中原,屏障关内雁北区域的城邑将鞑靼屏挡在关外,不敢越雷池一步

  齐战的身姿做凛飒爽而且挺拔.仁大开学探卜而纷。见那连峰接天山陵高峻磷胸.终年吹苦的风与点县销于芙地的金沙及偶见的草原,将此地位置衬得更加神秘与幽险却也显得无限孤旷与苍凉。

  他的目光专注沉敛左手指轻捻,念着口诀与卜辞正在推算占卜……

  不久,一阵灵思在齐战脑海里成形

  “战将军!”一个呼唤声骤然打断他的思绪。

  齐战回过头束在身后的长发利落地划絀一道弧线,身上的销甲也发出轻响

  “战将军,我们干脆在今夜翻峰越岭直接袭击伏乞蔑,逼他们乖乖臣服!”总兵费乙道

  平时这里的军备及训练都由他负责,齐战不定期会过来巡视或指导这一次皇上亲自授命齐战来督军,真是让费乙惊喜

  齐战,当紟朝中第一武将、五府都督兼兵部尚书他的武功高强,带领着数十万甲兵屡战屡胜,攻无不克真是年轻有为、足智多谋,因此人们總是将“善于征战”的他直呼为“战将军”而不叫“齐将军”。

  更重要的是他不只懂得武力与兵略,还多了一项高深的智慧:占卜他能推测吉凶得失

  因此,齐战被称为当今“武诸葛”真是不为过啊!

  齐战朗眉一凛,比着远山说道:“这是偏关一带的险偠处‘剑阁’在大小剑山之间那条三十里长的机道极窄,群峰如剑易守而难攻。你想这么冲动吗”嘴角勾起一丝谈笑。

  “不!戰将军属下可不敢随意定夺。”费乙望着齐战“只是,希望战将军能快点下达攻略的命令因为战将军亲自来督导,使我军士气提振許多若不乘机出击,我怕军心会松懈”

  齐战回身望着隐约传来风狂草振的旷远之处。

  伏乞蔑算得上是一个倒霉的小国。

  当朝开国先皇太祖帝将蒙古人赶出中原结束了元朝,建立大明蒙古人回到北方大漠之后分裂为两国,东边拨鞋、西迪瓦刺这两国鈈断向南侵扰,带来许多麻烦

  而伏乞蔑是位于诞翅与中原之间的一个小小国家,自成一局本来与谁也不相犯。

  但这三年来,新登基的主子极力扩展疆域且好大喜功兼之喜怒无常,今日征战这里明天招抚那里,一下子受不了边境小国的混乱一下子又耐不住异族的侵扰。

  偏偏赵朝与瓦刺不断叩扰边境皇帝大大发火,决定好好对付蒙古异族于是,本来不起眼的小国伏乞蔑顿时成了焦点。

  因为伏乞蔑是一个重要的交界点虽然并非处于最重要的战略位置,但万一伏乞蔑被焚准笼络就会成为拯朝进逼中原的跳板忣中继站,所以当今之计只有先将伏乞蔑收服,使伏乞蔑成为边境抵抗劫靶的防卫据点

  若单单是为着这理由也就罢了,可荒唐的昰皇上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得知伏乞蔑有一个身份特殊、极端神秘又不畏死战的女将军那将军引起皇上捕获的兴趣,于是硬苼生地来了好几道催人命的金牌令将他人休假里征调回营,要他借着收编伏乞蔑之便暗中把那位将军掳回京师应天府。

  唉!好不嫆易才有的假期啊!

  齐战不禁扼队从军多年来第一次难得有个平静的时光,正在幻想着高卧树下、做它一个月的美梦谁知假期竟嘫活生生被圣上的金牌诏令给腰斩了。

  唉怪只怪自己的主子是个喜欢收集各式女人做后宫的渔色之徒,而且常常不按牌理出牌高興就强要,不高兴就挥手甩开这下子可好,现在居然对异族的女将军也兴致勃勃可害惨了他这个百年难得休假的部属了。

  “不必ゑ”齐战收回心神,望一眼费乙溉然假期注定是没了只好专心打这场仗,来个速战速决搞不好还可以将假期接续放完。

  费乙眼裏闪现惊喜“战将军,难道你算出了吉兆”

  齐战笑而不语,只是望着脚下滔滔狂风将遍地黄沙吹得滚滚如浪的景象兀白细细推敲着刚刚的卜卦辞语。

  他的唇角勾起一丝深幽的笑这一场战役除了收服伏乞蔑之外,应该还会有另一个意外在等着他!

  “国王明军已经在偏关驻扎并增兵,即将攻进来!”武臣朝伏乞蔑国王报告

  伏乞庞国王浓眉一紧。“什么”

  “大明鞑靼双方正在搶夺我们这块土地,因为我们是他们两国之间的重要据点!今天一早明军传来招降书要我们像交趾、摆夷诸国一样按岁进贡、缔结友好,否则将要直接攻打我们”

“呸!什么缔结‘友好’!根本是变成了他们的‘巨子’,得听他们的话了!”

  “据探子来报今日晨曉,有个神秘的武将悄悄进入明军营中听说是侧门的五府都督兼兵部尚书——‘齐战’。”另一个文臣面有忧色

  “齐战”两字一絀,所有的武将均暗抽一口气!

  “管他哪个战依我看,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怕什么”伏乞蔑国王一见群将面色骤变、俄声不语,忍不

  “国王那齐战从十二年前就出人战鸽,屡屡立下大功大明朝便是靠他收编交趾、安抚摆夷的,我们绝不可轻敌啊!”武将又进言

  “只不过是那个小于运气好罢了!”

  “国王,那齐战幕的很厉害啊!”

  “哼!你们这群饭桶!怎可长他囚志气灭自己威风?他能奈我何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国土变成别人的一部分,然后向明朝皇帝跪拜称臣1”

  “住口!”伏乞島国王一见众人对齐战无限顾忌不禁暴怒。“你们哪个愿意领军前去迎敌本王重重有赏!”

  下首将士闻言面面相觑,心中仍是忌憚不已

  只要是军将,无人听闻齐战之名而不心胆寒;只要是兵牢无人听闻齐战之名而不惊破胆!

  那齐战,是人人想打却又不敢下手的人物

  “我愿意!”角落里一直沉激不语、只是紧盯着伏乞蔑国王的细瘦人影悄然步出行伍,站到国王面前

  伏乞蔑国迋身子一震,正眼也不瞧只是用眼角余光轻隔出声者那张看不到表情的冰脸,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难测的光芒

  “才刚抵御完鞑靼回來,你又想出战”国王低问。

  “是的我请求您让我出征广出列者语气沉稳坚定,浑身的黑销甲下竟隐藏着女人轻柔的嗓音。“峩已经领兵多次您可以信任我——”

  谁知伏乞蔑国王却冷冷地打断她。“住口!你给我出去!”

  臣将一见国王面色阴沉均紧張地屏住气,紧盯着国王与说话的女子

  “我只是担心——”女子的脸上看不出神情,美目却闪着愁光红唇隐隐颤抖。

  “住口!出去!”伏乞蔑国王突然怒吼抓起身边的茶盅朝她一掷。

  她挺立的身子没有问躲任由茶盅砸碎在胸前的盔甲上,发出清脆的裂響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胆敢忘记今天的你不该出现在我面前!给我滚远一点!滚——”伏乞蔑国王失控地朝她挥手怒叫,暗哑嘚嘶喊声中有着掩不住的痛苦

  “我今天不想见到你!”伏乞蔑国王颤着声音,强压下怒火挥手道:“出去!别惹我不高兴,否则峩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她沉默着眼里满是受伤的神情,咬紧唇猛然回身奔出正殿。

  “夜将军!”一个武将满面关怀与担忧哋奔出行伍想追上她。

  “帕斯!你给我站住!任她去谁都别追她!”国王沉喝。

  臣将们只能目送着她孤傲的背影疾奔远去眼光里均透露出一抹深刻的同情,直至她身上盔甲的铝锭声渐渐听不清楚了才回过头来望着伏乞蔑国王。

  伏乞蔑国王怔怔地望着远詓的背影脸上的神情,是一片凄然……

  强抑住眼瞳里酸楚欲奔的泪水及唤咽慕夜颜奔入自己的“夜宫”。

  重重的房门刚在身後合上她便跟随地撞上了桌案。望着一地的波斯地毯与案上织锦心中的波涛更加汹涌。

  她不哭!她不哭!压抑着即将宣泄而出的凊绪她浑身颤抖。

  “公主你怎么了?”一个长相娇俏的侍女从内室走出惊问。

  慕夜颜不语泪水却从没有感觉的脸上懦弱哋滑落了,

  侍女轻轻抚上她的背急道:“别压抑自己!你不可以再强忍心中的痛苦,哭出来吧没人会听到你的哭声的!没有人说過你不准哭,你只是个女人啊!公主慕夜颜的头摇得更猛将悲伤压到最深处。

  “是不是……国王又不想见到你了”

  “妲碧,別说了……”

  “公主!”妇碧安慰着她眼眶却不禁泛上泪光。这么多年来眼前的公主活得既辛苦、又勇敢。

  慕夜颜望着妲碧“妲碧,我没事”

  妲碧是她的幼时玩伴、随身侍女,也是她的随军副将从有记忆以来,唯一亲近她、待她好的人便是妲碧

  而她唤作“父王”的那个人,却总是将她赶得远远的不爱正眼瞧她!她知道父王对她有恨,她知道父王不喜欢见到她她更知道自己嘚降临是不受期待的。

  父王厌恶她……也或许父王是怕她,怕她真是个亡国灭族的妖祸、是个生了一张可怕脸孔的诅咒吧!

  当初她差点死在父王剑下,虽然后来奶妈及众位知情的大臣力劝她的小命才得以留下,但父王却杀了所有知情并救了她小命的人!

  “公主国王因为你是个女儿身,不是他所期望的男孩所以心中有些失望,才会不喜欢看到你……”妲碧低儒道

  慕夜颜望着妲碧,深知妲碧眼里的神情是怜悯与同情。

“男孩就真的这么重要吗我这么努力,在战场上不顾生死难道还会不如一个懦弱无用、在阵湔叛逃的男人吗?”这个听了千百次的理由怎么能够说服她呢?“不是这样的!妲碧那是因为我的生命受到了诅咒,我的脸便是证明——”

  “公主求你别再如此说了!”妲碧不忍心听。

  “妲碧我的脸很不堪,不堪到父王怎么也不看我、不爱我!”语毕慕夜颜伸出双掌,轻轻抚上脸颊

  好凉!那凉意一点儿温度与生命感也没有。“

  她猛地伸手重重拍打自己的脸那一声轻微的金属聲响与震动在她脸上散开,回荡在显得空寂启程年如房里

  可悲的是,即使她如此用劲地击打着自己她的脸却总是只有隔了一层的震动。

  妲碧一把拉住她拍击着短的双手怜借地说道:“公主,你做什么——”

  “妲碧你听,多清在好听的声音你看,我的臉完全没感觉这么多年来,你们看到的我就是这张载着面具的脸。你说这张冰冷冷的脸就比较好看吗?”比她本来的脸孔好看

  “公主,别这样我不要你总是用这种比哭泣更让人心痛的嘲弄来对待自己!”

  “妲碧,你想不想看看我的脸”慕夜颜勾起唇角,盯着妲碧

  “公主,妲碧不敢!”妲碧惊慌地跪了下来

  慕夜颜苦涩一笑。“不敢呵,不只你不敢即便是整个伏乞蔑,也沒有一个人敢看我的脸……”

  半晌她长喟,扶起妲碧幽幽叹道:“唉!妲碧,算了你起来吧,我不想为难你”

  “你知道僦好!”一个沉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国王!”妲碧回头一看赶忙行礼遇身出去。

  慕夜颜迎上父亲那一道又深又怨的复杂眼鉮

  “你闹够了没有?”伏乞蔑国王沉声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叫妲碧看你的脸?你不知道在要多一个人看见你的脸就多一个死囚吗?”

  慕夜颜浑身一震只要多一个人看见她的脸,就多一个死人是啊!只要看过她脸孔的人,就算再无辜都会被父工给斩杀!父王不只怕她的脸,还怕别人看见!

  她顾声道:“我当然知道!我知道您将我的脸遮盖起来只为了不让人见到我,因此每个人都將看见我的脸当成死神的召唤父王,我一切全配合了您甚至如您所愿地学会所有男儿的本事,只为了有一天您会接受我可是,我多姩来的努力还是无法得到您的爱和谅解吗”

  伏乞蔑国王凝视着她的眸子,复杂难测的光芒再度显现于眸中

  他幽幽地想起二十彡年前的今天——他心爱的妻子离开他的日子!

  “因为你是个女儿,又害你母亲生得痛苦万分、受尽煎熬好不容易你生出来了,你毋亲早已不能再支撑谁知一瞧见你的脸孔,竟受到极大的惊吓与打击虚弱的身子再无法负荷,就这么当场死在床上……今天是你母亲嘚忌日你偏们要出现在我眼前,提醒着我:我失去了爱人!我生了一个将会亡国灭族的女儿!每看见你一次我就感到痛苦不已,你要峩如何能给你爱……”国王痛苦地低语活下来,我早该死在你的剑下……”

  伏乞蔑国王痛苦地望着女儿脸上的苦楚更深浓,心里嘚矛盾与伤痛也更掩不住“我这辈子只深爱过你去世的母后她这个女人……即便已失去她二十三年了,我还是无法忘记她!我知道我对鈈起你可是,我真的不想见到你啊!你让我很痛苦你让我一再地想起你母后……我……”

  伏乞最国王止住口,不再言语刚才在夶段上,他掩不住胸中的痛苦与研怒屏退了女儿,但是他却又割舍不下对女儿的歉疚仍想来看一看她。他知道她一定很伤心吧!每┅次,他总是在这种见了就生气发怒、赶走又伤心的复杂情绪里徘徊每一次,他就是在人前显现对她的厌怒在人后却又不禁悄悄地担惢着她啊!

  就像当年在丧失理智之下,差点以剑刺死了她后他的心中还是掩不住父爱,让她遮着脸活了下来

  “只要将我当成┅个臣子而不是一个女儿,只要当我早已经死在你的剑下你的痛苦或许就会少一点了。”慕夜颜望着父王复杂的神情心中凄然。“如果说我将会亡国灭族就让我尽每一次的心力,证明我能保护自己的国族直到最后一刻吧!父王求您让我出征哦们谁也不想成为鞑靼或奣军的降臣,要想保住国家就得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伏乞蔑国王看着慕夜颜,终于点头“好吧!你明天就带军迎战齐战吧,我來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其实,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想来看一看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儿吧一转身,他带着悲戚的神情渐渐远离

  慕夜颜看着父王的背影,伸手抚着脸颊上冷冰冰、硬邦邦的触感然后拭去眼角悄悄流下的泪水。

  从今天起她会将眼泪藏得更深,擦得更干她会用一场场的战役来麻痹内心深处到处泛滥、随处弥漫的空虚;她会用战场上一阵又一阵的凶狠狂吼与哀叫惨嚎来填满自巳的记忆,将自己禁烟在其中

  战场,才是她的人生

  她终将替自己去世的母后赎罪,替自己没有子嗣的父主赎罪替自己生来嘚丑脸赎罪,永远遗忘身为女人的所有欲望与梦想

  犹如她的脸,一辈子都将隐藏在银色的贴颊面具下永不得张扬。只有在夜晚时財能暂脱面具的束缚松脱容颜上的遮掩,想起自己幽深的女人本心……

  这辈子她注定是个只能活在黑夜的女人,她的容颜只属於夜晚;她的心,也属于夜晚

  因为,她叫“慕夜颜”……

  “战将军!”一阵急躁的金拆夹杂着兵士慌忙的奔走声扰乱了清晨嘚宁静,也惊动了起身梳洗完毕的齐战

  “禀战将军,伏乞蔑国的军队突然连夜潜袭击鼓大作,朝咱们冲杀过来!”一个士兵扑跪茬齐战面前慌张地说道:“现在费总兵已经带领军队迎战去了!”

  齐战只是眉头一挑,步出自己的帐幕

  在此增军驻扎了十多ㄖ,伏乞茂军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何以一夜之间突然出兵,而且动作如此迅捷呢

  “听说这次朝咱们冲来的军队是伏乞留的‘夜军’!”士兵报告着。

  “夜军”齐战瞥一眼士兵害怕的神情,淡道:“果然是夜军早听说夜军是伏乞蔑最英勇善战、奋不顾死的军伍,杀起敌人来士气惊人已经历十余次大小战役,总是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不得不臣服。”

  “战将军您知道夜军的主帅是谁吗?洳此一个充满了神话性的成功军队主帅一定是个既雄伟、又智勇的男人吧!”士兵询问着。

  齐战笑道:“不夜军的主帅是伏乞蔑嘚公主。因为她‘大白天见不得人’而且名字中有个‘夜’字,所以夜军士兵都唤她‘夜将军’‘夜军’里所有的士兵都受到她坚强嘚意志及不怕死的精神所感召,所以才会如此英勇且视死如归”

  “是个大白天见不得人的女人?还是伏气蔑的公主”士兵双眉挑嘚老高.张大了嘴,“公主竟然是个将军不仅置身军伍,还领兵率将!公主不都是娇滴滴的吗?”

  是啊!齐战想起皇帝则相赐给怹、尚未来得及成婚的挹岚公主

  那饱岚公主就是一副娇滴滴、柔弱弱、无忧无虑的水样女子。不要说上战场了恐怕连瞧见蟑螂虫蟻,她都会吓晕呢!

  但伏乞蔑的公主却是个与众不同的公主

  这一回来到伏乞蔑,他不能不会一会她因为这个将军公电是皇上茬这一场战役中想要得到手的收获之一!

  齐战的唇角勾起一丝笑。“还有哪听说从她出生后便戴着银制面具,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呢!”手按马背他轻盈利落地旋身跨上自己的马——“战神对,策马疾驰

  “啊?战将军真是无所不知阿!”士兵也上了马追着齐戰

  齐战眸光一冷。“若不先知已知彼怎能百战百胜?”他早已派人乔装成伏乞蔑人潜入敌境打探过消息。

  他朝那惊天动地嘚战场快马驰去然后勒马于剑山上方峭壁之山巅,俯瞰两军相斗

  黑底镶金的“夜”字旗有力地摆动挥舞,充满劲力与斗志;我方皛底镶蓝的旗子也使劲地摇着意欲击清被军的土气。

  黑色铁衣的伏乞昆士兵个个手持利刃或弓箭,猛如蛇虎、步步进逼直有势洳破竹之况。

  第一次遇上如此通人的杀气第一次亲眼瞧见戴着面具的“女将军”!难怪皇上一听到她的名号与神秘,就起了好奇心與收集痹啊!

  她隐身在队伍中锋骑着一匹全身黝黑到发亮的千里神驹,显得极受保护却又领导着众人,恍如是众星所烘托仰望的奣月一轮闪着异样的黑色光芒、深幽夺魂的明月。可这轮明月却正挥舞着剑,勒马斩杀动作干净利落又有力。

  只有从那略显娇尛的身躯及黑色铝甲下隐隐起伏的曲线看得出那是个女人。

  真是可敬、可佩又可恨的对手!齐战浓眉下的眸缓缓浮上一抹笑

  慕夜颜专心应敌,并未发现远处的齐战饶富兴味的凝望只是握紧隐含黑光的剑,出入游走在敌人的胸腹颈项间

  血清一沾上剑之后瞬即滑落,她的动作迅捷到几乎不让剑染血

  妲碧靠身过来。“公主.还要继续打下去吗咱们今晨不过是要试探对方的虚实罢了,哬不——”

  慕夜颜止住她的话“没逼出那个久闻其名的齐战,我不歇手!”

  “可是听说齐战奸险又巧诈未必会在此役出现,峩们……”

  “我自有主张小心!”慕夜颜替妲碧斩去一个敌兵。

  才转首慕夜颜便猛然迎上远处那双锐利又含笑的眸,心神一悸

  那是骑着金色蜡现马的敌将,一身金色销甲显得万分灿烂在晨电的光芒里,织出他浑身的劲与力也衬出他健实修长的好身形,宛加雕像册英姿飒爽。

  “公主那应该就是齐战了!”妲碧指道。

  不必妲碧提醒江夜颜早已抿起后角,毫不迟疑地抽出背囊中的羽箭搭弓。瞄准纤指运劲,羽箭犹似一道流星朝向凛然坐于金色骑骆马上的齐战射去——

  齐战的身子一跃而起,在间不嫆发之际用下了这枝索命暗箭而后翩然落回鞍上,回眸凝望着慕夜颜只见她手上的弓弦还在微颤着。

  齐战嘴角一勾瞧一眼手中嘚羽箭。箭身上刻着一个“夜”字箭尾的翎毛则是以有名的毒物“鸠鸟”羽毛作饰。

  好厉害的女人!他不由得赞叹这一手拉弓放箭、神准利落的功夫,已是世间少见更何况是出自女人之手,教他怎敢轻敌

  齐战将箭一折为二,抛去箭尖将后半段羽饰收入怀裏,马结一紧奔向慕夜颜。

  慕夜颜见齐战以灵巧利落的身手在马上旋身问话擒箭折损,心中一怒朝驰来的齐战再射一发。

  齊战脸一偏羽箭仅从颊边飞过。

  “齐战”慕夜颜也驰向他,两人近在地尺

齐战露出一抹兴味十足的笑。此刻驰近细看才发现眼前的面具公主竟有一双美灵灵的眸子,即使隐含着怒气与英气却是灿如星、晶如水,相当有神恍如会说话、会传意。而仅露出来的紅唇及下巴线条也十分灵秀,一点儿也不像是个该上战场的女人反倒较像她的公主身份:纤尘不染、温婉柔媚。

  慕夜颜见齐战不語只以狡黠与巧笑的眼睛瞅着自己,不禁心神一震

  她早已久闻齐战大名。知道他有着战谋与勇智、剑术与武艺、名声与赞誉还囿善于占卜的奇术,却不知他还有一张相当突出的脸!

  除了“突出”两个字.她找不出更适合的字眼他有着男人的浓眉、会笑的眼、挺直的鼻、会笑的唇,整个人比俊帅更多了几分性格比英挺多了几分阳刚,比斯文多了几分闲适自信拥有如此特别的器宇,她倒不缯在战场上见过

  他是一个拥有将军气势与文人儒雅的男人;一个带着做凛之气及聪黠之性的对手!

  杀敌必先斩将!慕夜颜咬后夾腿,一声低喝扬起剑迎上齐战。

  齐战却只是瞧着她灵巧迅速地扑来及挥剑不躲也不避,反将嘴角充满自信的笑意勾得更明显迎向她扑袭而来的快马剑尖。

  就在慕夜颜的剑尖即将抹上齐战的颈项之解他的头微微一偏,抽出腰际的“追夜剑”轻挥

  慕夜顏感到一阵眩目的金光在眼前一闪而过。

  旁人只见两匹骏马的身驱擦掠而过人影呼啸交错,黑色与金色剑光各自绽放出亮眼的光芒短暂纠缠后又分离…

  两声马嘶与扬飞尘上一齐暂止,慕夜颜与齐战同时勒马回身望向彼此

  慕夜颜微喘着息,刚才追夜剑的金咣让她还有些目眩神茫

  “夜将军果然身手不凡!”齐战收剑人鞘,衷心赞道

  “你瞧,这是什么”慕夜颜做然的唇角露出一絲谈笑,举起左手掌心里握着一小摄长黑发——刚刚错身之际,从齐战后颈的发束上削下的

  齐战并不惊讶或慌乱,反倒勾起笑意她的唇是一抹极美的线条,优雅凛然高傲妩媚。

  他扬眉朗笑“想不到夜将军如此了得,可惜我不想让你专美于前。”摊开手她的一络青丝被国在他的掌心里。

  慕夜颜握抚自己的发尾果真缺了一小络,不由得心一震第一次遇上如此强劲的敌将,第一次遇见在战场上谈笑自若、镇定安然的男人!

  他竟让她心慌,竟让她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因为齐战望着她时眸子里的波光,昰男人的眼神不是敌人的眼神;因为他的笑,让她心乱迷惑不曾有人朝她如此笑过,笑得如此自然与自在笑得如此喜悦又敞怀。更糟的是他的笑恍若有穿透力,正透过她脸上的面具看清了她脸上的每一丝线条、每一处轮廓,看见她吓死母后的不堪脸孔

  她的眼光怎么也转不开了,硬生生地沾动在他幽深的眼睁底

  齐战凝望着她微微出神与茫然的眼瞳,异样的温柔悸颤与狂妄欲想浮上心头

  “夜将军,今日算你略胜一筹改日再来一会吧!”他喝令鸣金收兵,不再恋战

  他决定——以退为进,以计谋俘虏她

  這一趟,他要收服伏乞幕还得捉到那个戴着面具的公主。

  慕夜颜卸下身上的错甲一束被她以金丝线紧系的断发悄然滑落。

  她彎身拾起那一小束发凝望着这一束发平滑柔亮,一点也不像她身边其他男人那般油兵或粗干反而带着一抹清亮与柔滑。

  她的眸中飄上一抹幽思指尖轻轻拂过那一束从齐战脑后削下的长发O她幽幽地想起他出人意料的年轻面庞,深浓朗眉、炯亮笑眼、俊傲挺鼻、性格勾唇以及几分武林纵横后的侠逸、沙场淬链后的成熟。

  还有他的笑!她竟然为之动心为之失神,还让他带着妈笑与清洒领军离去真是荒唐!

  休战的这几日,她甚至忍不住悄悄策马到临界边境用长街镜偷窥敌情,不时望见了他谈笑或沉思的模样还有指挥命囹的坚定自若,使得她本是冰若寒原的心田因此绽生一抹陌生又渴望的心动

  她渴望着什么?齐战吗……是齐战!

  她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掌心,恍若着了魔在掌心里静静躺着的已不是他的发,而是他的脸以及他整个人的英姿。

  那是心的“沦陷”

  她叹叻微息,内心深处无可救药地悄悄蔓延着一丝悲伤与落寞那是因为齐战,才见一次面的齐战啊!他让她想起自己是个女人不是个男人;是个该让岛人深情凝望的女人,而不是让男人胆寒心惊的“夜将军”!

  “公主!”妲碧掀开慕夜颜的帐门一眼就瞧见她出神的模樣。“你还在想那个齐战啊你这几天一直按兵不动,只以长镜筒远远观望敌营的阵势你是在偷看他、想着他吗?”她不禁掩嘴而笑

  “妲碧,你猜这几天敌军会有什么计谋广慕夜颜放神瞥一眼妲碧,不理会她的取笑将手中那一束发收进怀里。

  ”他们表面上┅点儿动静也没有但可以肯定的是——齐战一定有阴谋!因为他是个天机妙算、神鬼莫测的战才!”妲碧早已卸下一身的战衣,换上女囚的彩衫十足女人味。“公主齐战真是个狠角色,而且你也看到他轻轻一使那柄追夜剑便放出惊人的金光,我们可得小心谨慎呐!對了你要我用‘美人计’偷偷港人敌方阵营,接近齐战并勾引他吗说不定他会中计幄!那天在战场上,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像他这种血性男子,一定无法抗拒我的诱惑的”

慕夜颜朝自信满满的妲碧轻除一眼。妲碧是伏乞蔑国公认的第一美女有一双勾人的灵婚大眼与憇美脸蛋,她想勾引谁都会成功。但是……让妲碧去勾引齐战

  “不行!这一回不可用此招,齐战不是易受诱惑之人!”让妲碧去勾引齐战不要!慕夜颜的眸光撒冷,望着让许多将土着迷不已的妲碧私心不希望妲碧接近齐战。

  “好吧!我替你端来净水了你赽快梳洗,早点歇息吧广妲碧半劝半叮嘱

  慕夜颜望着那盆水,以掌风媳了灯帐外月光微微筛员进几丝光线。

  她摘下面具放至尛几上感到自己的脸开始自由地呼吸。

  “公主你这张面具做得好极了,又轻又薄又不会起汗湿热,完全贴合着你的脸型与五官”妲碧拧了面巾递给温夜颜,别过脸去

  “妲碧,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敢瞧我的脸。每一次你别过脸去我的心头就难过。有时候我真想不要戴着面具有多丑,就让人去看;有多可怕就让人去说而不是这样遮遮掩掩的。”

  “唉!公主国王说过,谁也不准看你这命令谁敢不从?所以请你千万不要有这样的念头……”妲碧欲言又止,眼里闪过一抹复杂难解的幽光

  慕夜颜叹了一口气,蓦然伸指点住妲碧的穴道

  “公主!你做什么?”妲碧动弹不得大惊失色。

  慕夜颜走到妲碧面前“妲碧,现在只有我们两個人请看一看我吧!我很想听听你是如何描述我的?”

  “妲碧父王说过:胆敢看我脸的人都得死,而那些人也的确全被我父王给殺了”慕夜颜幽然说道:“我知道,没有一个人敢看我的脸也没有一个人会对我这张受诅咒的脸有兴趣,因为我的脸上有他们害怕的圖案还有我父王以死要胁的命令!但是,我真希望你能好好地看看我的脸诚实地告诉我——我的脸是不是真的令人害怕?是不是真的醜陋无比妲碧,我最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半晌,慕夜颜轻叹口气“算了,妲碧当我又在说假话吧!只有霞瀑的水,对我的脸鈈会生厌也不会生情!”

  霞瀑在慕夜颜身畔飞溅她站在这一汪清潭前,将头低俯仔细看着水中的倒影。

  水中那张随波起伏与扭皱的是她的脸吧1看不出那张脸是否晶莹剔透或是白哲柔细,只看到左颊上有一块小小的阴影

  那是她生来就带着的印记——伏乞蔑人最厌恶、而且视之为邪恶妖祸的图案印记!

  伏乞蔑人最怕的就是蜘蛛,而她脸上就不幸有着酷似的印记,就算只是那么一小块却还是让人莫名的害怕……

  多年来,只有霞瀑的水会安安静静地瞧着她的脸瞧再久也不抗议、不生厌。怔此她爱上霞瀑,因为咜是她最沉默却也最诚实的知音

  她轻抚着自己的脸部肌肤,手指尖微微颤抖

  面具不曾离开过她,或者说是她离不开面具日ㄖ夜夜,她戴着面具过活除了梳洗、睡觉,面具几乎不曾剥离已成为她的一部分。别人看见的是这张面具自己抚着的是那片冰冷,她已经习惯有面具的日子C

  只有当她在夜里悄悄拿下面具才能真正感到自己活着;感到自己脸上的肌肤正猛力呼吸着;感到自己的心,正渴求着解脱

  她总是躲着众人,一遍又一遍地仔细看着自己受诅咒的脸一遍又一遍地以指尖描摹它的图案,然后痛苦地掩面哭泣

  多么可笑啊!她有勇气在战场上出生人死、杀敌敕血,却怯懦到没有勇气让脸孔暴露在众人之下还天真地以为只要将脸遮住,便能忘记现实

  她羡慕妲碧拥有一张众人公认的无仅容貌,她曾妄想那般的美丽容颜更曾奢望能因此拥有无数男人的喜爱与追逐,莋一个真正的女人

  但,面具却关闭了她的心房关死了她属于女性的渴望与幻想。

  然而齐战那双带笑的眼眸,却仿佛撕裂她嘚面具看透她每一丝线条,引得她心神颤动体内不知名的欲望也沸腾了起来。

  此刻那张有着长发掩映的脸孔,在水面上动荡不圵那一小块烙印线条,恰似一片扭曲而哆瞟的小花瓣随水变幻摇荡。

  她低声轻叹褪尽衣衫,跃入脚下的活流想借此麻痹内心罙处的迷们颤动。

  好冰!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浑身尽是冷意,手脚迅速一划往池心黑暗的底部游潜。黑暗与冰冷的水犹似战场上的芉万军马轰隆隆地奔腾狂响在耳里……

  突然,一串奇异的哗啦声响与水波展荡从另一端传来仿佛水中还有别人,隐隐与她的游水聲互相呼应唱和

  慕夜颜从水底潜上水面,睁眼一望迎上另一个从水底浮出、宛如神抵般,长发滴着水珠、胸膛映着水光的男人!

  她的心狂猛一悸望着他,她起了一阵迷惑的惊乱与莫名的悸动

  他的身上没有阳刚冷硬的销甲与盔胄,灿竟有神的眸膜目不转聙地盯着慕夜颜瞧脸上充满兴味与惊讶。

  齐战原是在水中游潜谁知池水却激荡起来,惊起他在福底的隐藏与享受于是钻出水面┅看,竟见到一张陌生却让人惊心动魄的女子脸孔!

  听费乙说这个隐密在伏乞蔑境内、与中原交界处的“霞爆”,是很美的一道飞灥泉势极美、泉水极凉,具有消疲去病的功效、抚慰心灵的奇妙更听说此飞潭里有水妖出没,他不来便是可惜与浪费

  于是,他偷偷躲过伏乞蔑兵的守备潜到这里来。

  当下迎上眼的便是那传说中的水妖吗这张惊恐与慌惧的脸沾着水珠、湿发围住半边脸颊,雖然无法瞧得一清二楚只是隐约可见,却仍让人惊乱……

  那脸庞白皙细柔到几近透明左颊有一块诡就似的火红小图案,还镶着一雙灵美灿然的双瞳衬着颈肩处同志水月光辉的玉瓷肌肤。

  他的神魂为之牵夺与惊悸毫不思索,朝她游去

  慕夜颜从惊怔中乍醒,狂喘一口气迅即掉头慌忙往岸边游。

  齐战屏气追上发现她的动作神速又优美。

  慕夜颜咬紧牙拼命逃突然右足一紧,被齊战给扯住了她扭腰,在水中旋身猛增齐战手一痛,掌心一松又被她进去几步,却露齿一笑用劲一团,扑向她

  慕夜颜一声驚呼,已被齐战自后抓住双脚即使使力踢腿,齐战却仍一寸寸地拉近与她的距离终于自后紧紧抱住她。她猛力挣脱却难以松脱他的鉗制,只觉得冰凉的水中有一股暖意从他的胸膛传来她不禁浑身一震。

  齐战双臂一钳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慕夜颜死命不从仍昰挣扎。两人赤裸的身子在水里拉扯纠缠他的手拉着她的手臂,她的手推挡着他的胸膛他的脚与她的脚交缠。

  慕夜颜急急喘气与掙拒感到他的胸膛与自己的越来越紧贴,浑身神经紧绷发颤

  齐战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擒住她的手并反剪在后,双腿夹住她不停扭端嘚双脚这才让她动弹不得。

  “放开我!”慕夜颜的心一悸声音颤抖得不似自己的,气息冰寒且惊慌

  第一次与男人如此贴近,第一次被男人抱在怀里第一次与人课程相对。更何况此刻用双手紧抱、用双脚紧缠着自己的男人是齐战,她紧张慌乱、失落心神!

  齐战不理会她的挣扎与惊怒唇角勾起胜利的笑。终于抓到她了他得看清楚这个传说中能够惊人魂、摄人魄的“女妖”模样。

  夶手一伸他想拨开和拭去遮住她脸庞的湿润长发与水珠,慕夜颜却早已从他的眼底瞧出他赤裸裸的企图与欲念挣开双手推开他,转身翻逃出他的掌握

  齐战不禁一怔,惊讶地望着柔美有力的背影发现她的动作灵巧,适水性极佳恍若一尾美人鱼,一转身、一划水嘟是柔软无比、轻盈熟练的姿态朗笑不禁在他的嘴边放肆地绽开,深感这是个有趣又刺激的“水妖”决定再度追上前。

  慕夜颜回頭一望发现他不死心地紧紧追随,眉心一紧加速疾游,游至岸边矫捷上岸,抓起地上的衣物以纱掩面,朝驻马之处狂奔

  齐戰也跟着上岸披衫,眼前白清光莹、曼妙动人的裸身水妖让他眸里的笑意更亮双足一点,干脆施展轻功跃上树枝,在树枝上左点右腾试图从旁追上逃离的水妖。转眼间他便与她近在阳尺,他飞身凌空而落伸手探向她。

  慕夜颜耳听他在树梢上的追逐声回头一朢,却见他的掌心已经一拢而下罩上她的面、抓落了她脸上轻掩的薄纱。

  就在慕夜颜的轻呼声中她的容颜在皎白无暇的月光之下洅也无所遁形。

  齐战稳稳落身立于她面前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热气息。

  慕夜颜惊愕与恐慌的目光迎上齐战的俊脸及幽深惊讶的眸她轻轻发出一声低吟,别过脸转身再逃

  齐战却没有拔足再追,任由她裸露的身影匆忙离逸整颗心与所有的灵魂仿佛被闪电击Φ,有刹那的停滞

  想不到传说中的‘冰妖”竟有如此惊人的面容,让他的呼吸与思考全被掠夺撕裂

  如此的一张脸,真足以使囚为之疯狂错乱、惊愕难忘啊!

  他的眸光越显幽深疑惑更浓。

  她绝对不是水妖!因为“妖”不会怕人,“妖”不会有那么灵動惊慌的目光与神情“妖”也不会有那么实在的体温与触感!

  她是谁?那又眼睛那般熟悉……

  月光下仁立的他,还有几分震撼后的征愣……

  齐战的突袭是在旭日甫上天际、阳光绽放之时

  攻势来得又猛又狂,不按战法、不守战则完全仿照当日慕夜颜突击的仗势,夜间潜行、拂晓行动、一军狂袭、正面攻击

  慕夜颜一得到消息便领着“夜军”迎接费己的军队。左突右奔前后杀敌,在一阵兵荒马乱中冲锋陷阵不由得咬牙切齿。

  “以彼之道还诸彼身”,齐战竟是用这种方法对付她!

  慕夜颜想起前几天探孓来报说齐战营前灶火生炊的数目变少,其他将士以为齐战的兵马因为水土不服而人数锐减她却隐隐觉得不妥,认定是齐战故布疑阵

  果然卯时未到,他便派军来犯!

  好狂傲的男人!慕夜颜以敌血沈剑脑海却浮上齐战的笑,怒而挥创狠厉地斩下敌兵的人头這一仗,不能输!

  这一仗不能输!悄悄伏潜观战的齐战心中如是想。

  他望着慕夜颜在狂暴的战尘里出人手中的剑射出黑光,血沿着她的剑尖在半空中挥洒恰似某种幽深的节奏,鼓动着他血液的沸腾与心跳的弹拍

  好美!他欣赏她舞姿般的身影,心灵与眼咣被她深深地吸引了

  纵然她是他的敌人,纵然她有一张传说中受到诅咒的脸孔可她在战场上的刚柔气质与光芒,仍是使他起了一種向往——向往知音的契合与心神的贴近

  想不到偏关果然是个好地方,有奇山异水、磷石妙瀑、飞沙狂草、佳肴美酒甚至还有……像伏乞蔑公主一样神奇的将军,以及昨夜怪异惊人的“水妖”!

  那水妖惊夺了他的魂,还震愕了他的心!害得昨夜里他的整个腦海全是水妖的脸孔和曼妙的身躯。尤其是她那双美丽到夺魂摄魄的眼睛竟然与那夜将军的眸子交叠成了一体。

  这两个女子之间莫非有什么关系

  他的唇角勾起微笑,掉马奔向“诸葛亭”等待她自动投入他编好的罗网!

  慕夜颜追击到飞沙走石的旷原上,这財发现峭壁之半腰处围满了敌军齐战正骑着他那匹金色“战神”,远远地望着她笑

  “欢迎来到我特地为你设下的诸葛亭!”齐战迎接慕夜颜惊愕的目光。

  慕夜颜咬牙道:“原来是你设计的圈套!”可恨!

  瞧着齐战那一身金亮、十分灿烂耀眼的戎衣她不受控制地想起在霞瀑时,他湿润宽大、起伏有力的胸膛还有擒住她身躯时那炯亮狂野的目光。

  莫名又陌生的燥热陡然在她遮掩的双颊仩门烧起来害她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不!慕夜颜一甩头。她怎能心猿意马、阵前分心

  “你少得意,要伏乞蔑臣服在你们脚丅做梦!快快梦醒液回中原!”她握紧双拳,强压下血液里的波涛别开自己深受齐战诱惑而差点转不开的眼睛。

  齐战望着她倔傲惱怒、游移不安的眸光笑了。“当下可由不得你了主导权掌握在我手中。夜将军你们国家的存亡全在你一念之间啊!”

  投降吧!我可不想再与作为敌!齐战的心底悄悄升起不曾有过的温柔。

  “笑话!我怎么会让国家落人你手中呢”慕夜颜神情凛凛。若果如此她不就真的成为亡国灭族的罪人了?!

  “万一你落入我手里那可就不一样了!”他挑眉,早算准她逃不过他的掌心因为他昨夜卜了一卦,今天可是大吉大利!

  “除非伏乞蔑人死光否则即使只剩一人,也会对抗到底!”她仰起下领眸光坚定。一你早早退兵我不犯你,你也不要来侵犯我彼此各安其所、各自为政,少来这一套签约定盟的骗人勾当!”

  齐战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番話不妨当面对我们皇帝说!”真是有勇气的女人!

  慕夜颜一怔。他竟然嘲笑她真气人!

  她红唇一抿,使上九成劲力抽箭射向齊战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恨不得这一剑能射烂刺穿他那引人通思的唇脸!

  齐战朗眉一扬她的羽箭又速、又猛、又有劲!

  他迅疾翻身避箭,在半空中揭下手掌心隐隐作痛。

  慕夜颜一见自己的初又被齐战给擒住恼意更浓,眸里描上森森怒火

  双方人马再喥交手,慕夜颜拉召催马击退拦阻的敌军,在他疾驰而去直到两人仅仅八尺之遥,互相打量对方

齐战对她遮遮掩掩的脸越来越好奇叻,不弄清楚他可是绝不想罢手!她有一双美目和线条优美的唇,他怎样也想瞧一瞧其他部分!就算真是丑陋无比会让人惊破胆、魂魄飞,他估偏想试一试那种滋味!

  慕夜颜盯着齐战的笑眼开口道:“早听闻战将军的威名,这一回我会好好接住你的招式不再只昰削下你的发。”剑光一闪朝他递出一招。

  齐战双腿夹紧“战神”的腹部催马迎上慕夜颜。只听得双剑交击的声音清亮迸出齐戰已抽出闪着金光的“追夜剑”与慕夜颜的剑相击。

  好个“追夜剑”!仅仅是它的灿亮金光就能让许多人的视线茫然!

  慕夜颜惢一沉,只是一招她便十分肯定他不只是一个战将,还是一个绝佳的剑手!因为他手中握有一把好剑那股稳劲正透过剑身传来,震得她虎口微微发麻她不由得心惊,自己丝毫无上风可占!

  一阵轻响两剑在片刻里往来十余招,剑影交错与剑芒交映在彼此眼前门著灿然光芒,扬起一阵滚滚尘土飞沙

  齐战乘机以一招“利芒挑线”剔向她的胸口。

  慕夜颜只感到铁甲微微一松他的利剑便已硬生生地削断铁甲片之间系缀的皮革,铁甲上露出了一截空隙

  慕夜颜不服,再度力拼谁知一阵飞沙射疼了眼,闪神之际齐战的劍尖已直抵她的眉心。

  “你输了!”齐战唇角含笑“我只要再多运几分劲,追夜剑就能刺穿你的面具刺进你的额心,让你成为剑丅亡魂夜将军,你认为这一剑如何”

  慕夜颜撒嘴,剑尖一抖抵住他的咽喉冷道:“什么追在剑?我看输赢还未定呢!我有面具保护可你的咽喉却没有抵挡利剑的铁甲呢,战将军!”

  齐战哈哈一笑信心十足。“夜将军果然厉害!不过你是杀不了我的”越來越欣赏她的傲气与美国,即使充满了凛凛怒意却勾起他心底深处的神秘触动,勾勒出一个预兆

  他悠然想起那个教他每每醒来都感到痛苦疑惑的梦!

  齐战怔怔地望着她那双美眸。她那有点蛊校的眼睛是一片无言的网而且似曾相识,难道她是……

  慕夜颜不語将剑尖更紧抵齐战的咽喉,直到缓缓沁出血珠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无法再刺人

  他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回手杀她却只是用那对令人颤抖与迷茫的眸瞳望着她?

  两人以这种姿势相对望恍若天地之间只有彼此,仿佛只剩风的声音与沙尘的飞扬在身边做衬景已听不见其他士兵交战的呼喝与嚎叫。

  其他士兵眼见双方将领彼此相抵更是紧张地边打边观望。

  齐战的下属捏起┅把冷汗眼看齐战的喉间似乎出血,士兵之间起了微微的骚动

  青然间,几枝细密而疾速的附啸声飞来——

  弓箭手实在是太担惢将帅齐战受伤所以不得不抗命,不得不瞄准慕夜颜的背心射出羽剑。

  听闻破空而来的笛声齐战回神,双眉一凛怒喝;“不准伤她!”剑尖一转,无一丝犹疑地挥开其他飞箭

  该死了!那几个士兵听不懂他之前百般交代过的命令吗?

  慕夜颜知道身后有羽箭射来迅疾翻身躲过。箭风一走以为全部的箭已经避过,谁知又有两校无声羽箭悄悄射来待察觉时已躲避不及,右胸膛激人锐利嘚刺痛——

  一枝羽箭神准地射中先前被齐战挑断革绳的铁甲片空隙间!

  “停射!”齐战再喝并用自己的身子护卫她。

  而那┅枝射透慕夜颜铁农空隙的箭正斜斜地插入她的胸口,一股震麻令她的手心一松掌心里紧握着的剑跌落到地上,脑中闪过片刻的空白

  她……中箭了?低头看着自己胸上插着的箭翎血迅速沁出。她的胸口疼痛那痛如此真实,不是幻觉

  慕夜颜咬紧唇,忍住胸口的剧疼用左手捂着泪油冒出血的胸膛,右手一使劲折断钻羽,瞳光霎时转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断箭朝齐战狂然刺去。

  齐战一回身颊边掠过刺痛,被划出一条血痕擒她不住,她的动作无比迅捷整个人再度扑上前来。

  他的心一悸眸膜幽换,腦海又浮上那预言似的梦:梦中的颈项、梦中的血温、梦中的泪眼……

  灵光一闪那梦境里的部分疑惑解开了,齐战的心震荡着虽知慕夜颜的箭尖已至,却不动也不闪眼睁睁地让她撞进自己胸膛里,以断箭刺在自己的肩头上

  慕夜颜脚步一颠,感到自己已投入叻一片直挺如山、厚实如磊岩的坚定胸怀断箭也插进了他的身体里。

  她抬头仰望迎上齐战幽深四黑的瞳。

“你为何不躲”她不慬他明明躲得过,甚至可以狠狠地将她一掌劈到十尺之遥啊!

  齐战忘了肩头上的痛垂眼凝望着她。

  她倚着他的胸膛喘息无力退身。

  他没有推开她只是沉哑低道:“因为你已经耗尽力气了,我不想伤你”他会舍不得!因为她是他的梦!齐战终于明白——她是他的梦!

  “你——”他的话像雷极窜过慕夜颜的心,她浑身一颤后退两步,理不清自己心里那一片乌云般的窒息与沉重的迷惑昰什么只是直觉地想退,退离他

  可才退几步,她的眼前突然一黑神魂一散,整个人往前昏瘫

  齐战凝气跨步上前,将她揽進怀中发出不由自主的叹息。

  垂首望着怀里的人儿他缓缓举起手,用铝甲下露出的一截衣袖拭去她唇边流出的血痕

  她胸膛淌出的血混合了他肩头沁流的血,两股血流相混染遍了两件相贴靠着的铁农,再也分不出谁流得多、谁流得少谁的血更沉浓、更炽烈……

  齐战将募夜颜抱进自己的帐内,叫所有人退避唤来随军大夫。

  “先医治她她的伤很严重!”齐战面色混凝,手指轻点替慕夜颜封穴止血。

  他的心绪如万马奔骋波涛震荡,复杂万分

  属下射伤她,竟然让他感到很生气而且,他宁愿那箭是射在洎己身上!

  不因为皇上的缘故只因为自己的私心,自己失陷的感情1

  随军大夫一听叨道:“将军,他不过是个败军战俘何必管他死活?我还是先看着将军您的伤吧广

  大夫说完话只见齐战神情凛肃,连忙闭上嘴走到床铺前,一看不由得张大嘴。“敌军怎么会有女人”而且,还是个戴面具的怪女人!

  “她是伏乞蔑的公主也是夜军的将军!你快医治她。”齐战目光沉黯

  大夫動手解松慕夜颜身上冷硬厚重的祆衣,逐层剥除衣衫的遮掩露出雪白的肌肤与紧紧捆胸、染满鲜血的布巾。

  “这一箭射得可不浅短时间内,这个公主恐怕都不能作战杀敌只能乖乖做咱们的俘虏啦!不过她还算走运,没有生命危险能保住这条残命。这场仗我们鈳是赢定了!将军,今天你活捉敌将一定很开心吧!”大夫得意地大笑。

  开心个鬼!齐战抿紧后一颗心低低沉沉的。

  现在可恏皇上要的人受了伤,已是大事一条I更何况他不能否认——自己也开始想要她了1

  转首凝望着基在颜脸上的面具它就像一张精心打慥的假面皮,完完整整地贴覆着她的容颜在他看来.那不只是一张面具,根本就是一道枷锁、一片网将她整个人困在里面。那是为了保护她或是惩罚?

  “咦她的胸口曾经受过伤哪!这里还留着一个疤痕。”大夫叨念着

  齐战顺着大夫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然茬她另一边的胸口上有一个比铜钱大的红色疤印,看来是多年前留下的伤痕差点正中心脏。

  “是剑伤被剑刺中的。”这种伤怹的身上不知有多少。

  费乙于此刻掀幕而人说道:“将军,夜军已经被追逃到剑阁后方二十里处目前他们的主帅被俘,群龙无首我相信过不了数天他们便会求降。”

  齐战点头“他们最好是求降。”但为何他有点担心事情未必会如此顺利呢

  “将军真是妙计多端、深谋多智。不过依我看来这公主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已受了伤还如此狂傲若不将她好生‘伺候’,只怕她会在咱们营里作亂生祸广

  这是将军第一次在战场上被敌人近身刺伤何况对方是女流之辈!令人更难理解的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将军根本是故意被伤的!

  费乙不解地瞧着齐战难道……将军对女人手下留情,对女人怜香惜玉

  费乙记得齐战曾说过:战场上不分男女、只分敵我!可是今日的齐战不但一再声明“要活捉伏乞蔑公主,不可伤她”之外甚至还替她挡回足以让她致命的飞箭,并在众目腹腔之下毫不闪躲地让她以箭尾刺中他!

  好,这也罢了!可齐战不仅严厉喝斥弓箭手还罚他们杖打三十,至于那位发箭射中夜将军的士兵哽是枝打五十!不过,那些弓箭手不听军令擅自主张发箭,而且害得夜将军受伤所以理应受罚。

  “将军刚才那些士兵已经受到杖罚了,其中那个射中敌将的人您是否要将他……”唉,降职是难逃了

  费乙心想自己也有责任,平时训练自己的士卒不够用延所以士卒才会违反军令乱发箭,又差点危及将军的性命!

  “那几个弓箭手虽然是为我好但真是不怕射中我吗?”齐战转头轻问

  “他们都对自己的箭术太有自信了,也认为您身手了得一定会躲得过。”

  齐战一笑“太看得起我了!”不过,他责备的情绪有叻缓和“那个射中夜将军的弓箭手,再罚他两个月的操课比别人多做两小时两个月后,提升他的职阶任命他为射骑参将吧?”

“啊”怎么罚完后还能升官?

  “他不听军令发箭射中夜将军,还可能伤到我的确该重罚;但也因为他那一箭有利于我们掳获她,这算是有功因此他罪不至死,只给他杖罚至于他射箭之冷静精准,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该给他更好的职务来发挥长才。你说是不是還有,费已你也有责任,你要多加强他们的训练以及服从性!”不过他现在没心情再去罚人,他的心思已经全都跑到夜将军身上了

  费乙点头。“是!将军不但赏罚分明更懂得爱惜人才!”齐战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今天若换成其他军帅一定是将那个弓箭手给斬了,齐战却反而出奇招罚后升阶,如此不但人尽其才还能让士兵更臣服于他吧!

  费乙偷觑一眼在将军床上的慕夜颜和望着她、擋住她身子的齐战。突然想到刚刚齐战竟然当众宣布要将夜将军押在自己营帐内的事。

  齐战从不曾将女人留置在自己的帐内因此所有闻言的将属都深抽一口气,万分惊讶

  自古以来,战场上的胜利守则便是:俘虏男者必戮,女者必奸!

  只要掳获敌方的人囻男人一律遭到斩杀殆尽;至于女人,大多数的将帅会优先挑选女俘以解决生理渴望再将其他女人送给所有兵士享乐共用。

  然而齐战却是以军纪严明出了名!他不准士兵烧杀换掠、不让士兵侵犯女俘、更不曾以将帅之权留置任何一个女俘。

  可今天他竟然说偠将夜将军收进自己的营帐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床上的女子,齐战的内心有不忍与骚动只为那一双会说话、万分灵動、美丽欲语、似夜明珠般的眼睛。那是他的预言梦境那一双溅出泪水的眸区。

  是她吧梦境中的女子是她吧?

  她胸膛中箭时眼里的惊讶与茫然、怒意与悲恨,与梦中那双痛苦深幽的眼睛一模一样

  没错!一定是她!否则她怎能轻易勾乱他的心、颠撤他的悝智、分割他的坚固与稳敛,还隐隐安定了他多年来的浮魂

  她在他心底最柔软、最隐密的角落住了下来;她让他为她而微笑,为她洏怒

  她在他内心最深处生起暖热与悸跃之火,破坏他身为一个将军该有的冷静与坚定让他的本心无所遁形,给了他最陌生、却最囹人心生颤抖与渴望的情标

  他沉气定心,决定好好替自己占卜但……他却又迟疑了。

  人生不该是由自己去闯荡的吗难道依賴着占卜未来,就能掌握生命的一切

  偏偏善于占卜的他又无法否认“命定”这种玄妙的东西。

  是!他相信梦境里的情节终有┅天,他终将以剑刺入他深爱之人的颈项里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颈项喷出的烫手背的鲜血。

  他有一种溺毙似的窒息感

  他已经一步步地踏人上天所排定的生命游戏中,他能逃脱吗他能改变吗?

  可笑的是现在的他竟然无法把持自己乱纷纷而鼓动烦躁的心。

  他不能再算,怕自己最终占出的卜辞去是“沦陷”两个字沦陷在她的一举一动、亮眼巧唇里。

  她是他的敌人也是他的未来,哽是那预言里令他眷恋的人儿……

  在梦里令他眷恋的味道便是她吧2

  一声痛苦低吟扰断他的思绪,他的深眸紧锁着缩卧一隅、昏寐未醒的慕夜颜

  她半掩的面容、半敞的铁衣,还有半衡的身躯都让他的心房紧绷。

  他走到她跟前俯下身,将脸凑近近到幾乎与她的脸相触,仔细观察着她

  他的眼光随着她的面具起伏,探索揣测着她的长相然后停驻在她的唇上。那两瓣总是习凛的唇此时失去了那份坚定与傲气,反而有几分失落与脆弱还有卑微与渺小,真是苍白到无以复加、薄冷到惊人眼魂

  她一定很冷、很疼,因为她的唇颤得很厉害紧闭的眼睫也在抖颤着。

  他轻抚她的眼与唇如果这样可以为她驱走痛苦,给她一点温暖便可以同时岼抚自己渐渐不安与惊疑的心。

  缓缓地他的唇角与眼角勾出一抹柔笑,心中升起不曾有过的平静

  承认吧!他对命运俯首称臣,承认那叫作“情爱”的无情手已在他的命运里翻云覆雨。

  她终于走出预言成了真实,还揪住他的心但,她却是他的敌人没囿转口的余地。若真是如此这个命运他要是不要?能不能要好坏由谁?

又是一声低吟她的眉间牵起痛苦的线条,唇角渗出血丝手緊揪着伤口上的纱布微颤,轻轻扯动似乎想借以减少痛楚。

  齐战擒住她的手只见她胸前的伤口已经从松脱的纱布里露出来,又沁絀了血血流滑入她丰盈饱挺的胸,染出似血海棠

  心头柔柔的疼扯动齐战,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完完全全包覆在自己的掌心里,並以袖缘轻轻为她拭去唇角的血渍最后将她的身子揽进自己震荡不已的胸怀里。

  他的胸膛被那股不曾有过的温柔与充实感给染热了

  做梦了吗?不知她梦见了什么看不出表情的银色面具只是闪着激光,但她痛苦紧闭的眼睫与轻颤的唇却裸程出她内心紧掩的悲痛愁苦

  齐战双眉一措,瞳仁里飞上情感

  自从在战场上第一眼瞧见她,他便难以逃开她的吸引与迷惑他可以选择逃避她,也可鉯选择受情侣煎熬他,要哪一个

  “你是我的俘虏,乖乖回答问题”齐战望着慕夜颜,心中放下担忧的大石

  慕夜颜坐在一角,刚刚从错睡中醒来好不容易收聚昏沉沉的意识,这才回想起自己挨了一箭被齐战给生擒了。

  他强压下惊颤伸手抓拢敞开了半片胸脯的染血衬衣,引起一串金属碰撞的铿然声不由得瞪了一眼手脚上的镣铐。

  她怒火中烧高傲地仰起脸,回瞪齐战嘴角难测嘚笑意不甘愿回答。

  齐战当然瞧见她眼中蓄满的冷傲再度开口,“告诉我你的名字”声音低沉柔敛,没有一丝情绪

  慕夜顏仍以无表情的沉默做回应,但是望着齐战深沉而邃远的眸瞳心中仍是不由得痉挛,因为他的眼睛又在说话了!

  他眼里含着的思緒远比他唇里吐出的话更多,他在告诉她“他想从她身上得到的东西绝对不是只有她的名字而已!

  ”告诉我你的名字!“齐战渐渐逼近她,凛眉凝视这“一问三不答”的傲骨女人

  她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吗?他只不过是想从她口中亲耳听见那美丽的名字!她当真以为不说话他就对她无计可施了?

  慕夜颜缩起身子往墙角边靠,倔傲十足

  冷漠在齐战唇边悄悄没开,他说道:“你咑算一辈子做哑巴吗倘若你真想做哑巴,我会成全你并且血洗伏乞蔑,让你的国人跟你一样——‘永远闭上嘴’!”威胁如寒飓飓的風在她面前刮起来。

  她强自镇定迎上齐战越来越近的脸,莫可言喻的紧张与慌乱又在心中如潮浪般扩散几乎泛滥成灾。

  这昰怎么回事为何只要他一靠近,她浑身上下就觉不对劲好像迷了路一样的慌张?

  她压下心中异样的不安强掩被窥探的烫焚,提起勇气挑战他似冷似烧的深逮漆眸

  “告诉我你的名字!”声音更加深沉严厉,齐战数根指头一句将她的脸钳在自己掌心,强迫她恏好地回望自己

  慕夜颜眼底问过温恼,别开脸咬牙道:“俘虏不需要名字!要杀要剐任由你!”

  齐战忍不住哈哈一笑离她的臉更近。“好我想你是打算考验我的耐性或定力,可惜这两样东西我都很缺乏我没有一丁点儿耐性再问你一次,也没有一丝定力继续保持君子风度我有的只是‘能力’。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能轻而易举地在两天内歼灭伏乞蔑,教你变成亡国灭族的罪人!”自负的嘴角扯出一个更冷更厉的线条指尖却隐隐传来微微的震颤。

  因为她唇下的线条与触感像极了一根柔弦,拨搔了他的指尖、酥麻了他的掌心他竟是如此喜欢与沉迷于这丝触感。

  慕夜颜望着他严中带冷、笑中含威的神情不由得起了寒颤与心悸。

  “慕夜颜!”深吸一口气后她不甘心地将眼睛转向一旁,

  不愿再瞧他那一双让她畏寒又慌栗的眸子深知自己抵不过他深睡的凝视。

  慕夜颜啊!原来你是如此怯懦只要再多看他一眼,就会失去所有的理智与矜谨了吗她问自己。

  齐战满意一笑这就对了!

  “既然要说,何不早讲呢告诉我,如何摘下你的面具”他再度捏紧她小巧的下巴。不知她的脸是不是像她下巴的秘感一样如此迷人?

  幕夜顏不语原来齐战想从她身上得到的第二样东西,便是她的真面目!

  “是用一把小小的银锁匙吧!”齐战逼近她

  慕夜颜神色一變!他怎么会知道?

“我不会笨到不搜你的身”齐战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小的银钥匙,置于掌心

  “你?!”慕夜颜又怒又羞他搜叻她的身?那么他到底还对她做过些什么

  “你身上所有地方都被我搜遍了。该取的我取了不该取的,我也不会多拿”他扬起销匙摇了摇。

  “你看了我的脸”她不由得额声惊问。

  齐战看着她惊恐的神情更加确定他曾经见过这双惊慌的眼神,不是在梦里是在一个有水有月的夜里……

  “你看过我的脸?”看他不语她越来越不安。

  “我说过不该取的我不会多拿。”他收回心神那种偷窥的事他不屑做,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

  “要我替你取下面具吗?”他盯着她瞧

  “你别碰我!”慕夜颜身子一弹,閃至角落一想起他曾经碰触过自己,她便心跳失速“你最好没有偷瞧我的脸,否则我杀了你!”

  “怎么碰触你和看见你的脸一樣,都得死”齐战望进她眼眸深处。

  “对!而且死得很惨!”她握紧拳头这是每个见过她脸孔之人的下场!

  “如果不是战死,我也会先毁容再去死这样你可开心了吧!”她冷道。

  齐战一怔明白她是认真的。她对自己的脸十分不安啊!到底她的脸上有什麼不可让人瞧见的秘密呢

  “你还真是骨硬志坚啊!可惜阶下四是别无选择的,你就写一封降书缔结双方的友好盟约吧!”齐战不甴得叹道。

  他不舍地让自己的指尖离开她的下巴将那把银钥匙递进她手中,起身踱到案前远远地观望她。

  她是皇上要的贡品獵物!他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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