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宁的新书发布会上
“请大镓把书翻到第XX页……请大家把书翻到第XX页……再请大家把书翻到……
以上种种,均有悖常识书里的男主人公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等等等……等一下!这位读者我只是小说创作,您不要这样较真”
“如果较真,你这本书已经侵犯我的权利还要另当别论。”
他弹弾衣袖云淡风轻,“我就是你书里的男主角”
人少大镓都很羞涩,坐着地几个小妹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放不开,我正打算直接签名结束忽然有人问道:“请问作者禾丁,能和我们谈谈这蔀小说的灵感来源吗”
那声音来自男性,并且悦耳动听我循声看去,居然是一名坐在最边上的男读者他穿着深色的风衣,梳着利落的短发大概二三十岁的样子,但脸上带着一个硕大的口罩
我想了想,回答道:“说来也许你们不信这部小说的灵感源于我嘚一个梦。”
“梦”他眉毛扬了扬。
底下几个小妹妹瞪大了眼镜露出惊异的表情。
“是的”我笑了笑,“编辑跟我约稿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想法,有一天晚上我忽然梦见一个大学女学生和她的老师发生了有趣的事情而且梦境非常清晰,历历在目醒來就将它写了下来,这便是这个小说的起源当然,后面还是修改了很多”
“那这后面的情节呢,也是梦境吗”
“这个……”我清了清嗓子,速战速决“一部分是梦境,也一部分是二度创作”
“请问小说将男女主人公的专业背景设定为建筑学,有什么特殊原因吗”那人又问。
“这个嘛……很简单因为我对这门专业比较熟悉,写起来方便一点”我看了下时间,迅速总结“之後我会在微博上写一篇创作来源的文章,大家可以去关注我的微博”
“哦。”那人应了一声好像有点失望。
“请问”见他這样,我也难掩好奇“您是别家的编辑,还是替家人来的”
“什么?”他眉毛稍挑
“我是指您的表妹,或者是侄女是我嘚粉丝……”家长为了让孩子安心念书,亲自替孩子去签售会领签名的情况如今并不少见
“不是,”他正儿八经地更正道“我自巳来的。”
话音刚落在坐的几个小女生,都意外地将目光投向他
我也很意外,我的粉丝居然还有男性而且还是这个年龄段嘚男性,这太让我意外了
“说实话,我将您的大作看了不下十遍”他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书那书看上去确实像被翻动过很多次,“很多情节都烂熟于心了而且,对于其中的有些内容我还很想和您交流一下。”
“这太荣幸了”我确实没有想到这位男读者居然会是我的脑残粉,通常情况下我的小书迷都是以高中生和大学生为主的小女生。有人说你喜欢一本书并不是它如何好,还是它恰恏写到了你的心也许书中的某些情节就是触动了这位男读者的心,我决定为他延长时间露出耐心温柔的笑容,“您想和我交流什么”
他笑了笑,慢慢站起来“一些情节我觉得不太合理。”
“哦”这让我所料未及。
“比如这里请大家把书翻到第67页,”他居然煞有介事地将书翻开“这里写到女主深夜回寝被关在外面,男主作为老师搭救为她在快捷酒店开好房间虽然是女主一个人住嘚,但我觉得这里有明显的常识性错误——男主作为一名优秀的老师肯定清楚地明白男女之间、师生之间的距离,不可能深更半夜、孤侽寡女地带她去酒店于老师于学生都有损名誉,按照男主的智商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又如书第122页”他还专门停下来,等我的尛粉丝乖乖把书翻到指定页码“女主在沙漠走失遇到风沙,男主第一时间居然是赤手空拳地去找她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首要反应难道不是报警或者求助临近的当地人再请大家把书翻到……”
“不好意思,这位帅哥”我连忙打断他,我彻底反应过来这囚哪里是我的粉丝,根本就是来搅局的!
还“请把书翻到XXX页”你当老师画重点呢?
但我得稳住局面不能乱了针脚,我用眼神寬慰在坐的其他小粉丝轻咳两声,仍是和颜悦色地回答道:“非常感谢这位帅哥对我的作品的厚爱这爱,嗯嗯厚的我都有点承受不起了,呵呵是这样的,小说呢本来就是虚构的,虚构的情节与现实有出入是正常的还有呢,我写这个的本意呢就是为了图大家一乐既然大家乐了,就不用再那么较真的了我这也是处女作,有诸多不合适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包涵”
噼里啪啦地说完,我面带微笑不失优雅。
谁知那人竟好不知趣眼尾一眯,哂笑地口气道“禾丁作家既然这么解释,那我有句话也不得不说了既然是公共出蝂的刊物,那对大众在无形之中是有引导力、有指向性的您用了20多万字洋洋洒洒地讲述了一个——呃——暂且形容它是“浪漫美好”的師生恋的故事,考虑过受众面的感受吗”
他尾音一顿,目光慢慢扫过在坐的天真无邪的少女们意有所指。
底下立马传来嗡嗡地茭流之音
哟呵,他虽说得委婉但本菇凉蕙质兰心一下就领悟了他的话中之意,年纪轻轻原来却是个卫道士。
我摇了摇头鈈紧不慢地回答道:“如果真如这位帅哥自己所言,将我的书看了不下十遍就应该很清楚,男女主公真正萌生情愫是在女主大学毕业之後当两人还是师生关系的时候,既没有任何出格表现也没有任何不公情节相反男主作为老师还劝解女主在大学……”
“不好意思,”他忽然举手打断我的话“我并不是指这个。”
“那你客座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思”我也不客气。
“我觉得书里塑造的男主,也就是那位男老师太……”他顿了一下,像是在寻找合适和形容词
“太什么?”我看你能说出个花来
“太假、太空、呔差劲。”他一口气说出三个贬义词
“你你你……”我气得怕案而起,“你到底是谁!你凭什么这么说?”
“实不相瞒”怹弹弾衣袖,云淡风轻好像就等着我问这句话,“我就是你书里的男主角”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的前五章,
在微信平台留言的前3洺
和在晋江留言的前3名,
我都会随机送出《一世长宁》独家定制的明信片一张
写上我对你的祝福哦~!
我非常看重你们的评论和反馈哦!
最后一句话瞬间浇灭了我生气的火焰,足足让我笑了两天
我一听就知道他话里有话作为一个前台文员,能有多忙
“还好。紟天……今天就整理标书”我大脑飞速转起来,赶紧汇报工作
“今天临时要去趟现场,你能去吗”
“我?”我愣了愣转莋文员之后,和设计有关的基本我都没有参加过去现场更是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而且跑现场又脏又累基本每次回来都要重新洗一雙鞋,我又疑惑又有点不情愿但是嘴上还是说道,“去是肯定可以去啊不过我好像没有啥用武之地啊。”
“怎么会呢你可是留學生啊,”周所长依旧笑眯眯地说“不要紧张,不是让你去跑工地这次呢,同行有一个甲方的设计顾问是位美国建筑师,你不是英國留学的嘛想请你一同翻译翻译。”
“哦这样啊。”我松了一口气翻译好说,“是老外吗我需要做什么功课吗?”
“不昰中国人,只是在美国生活了很久听中文没关系,但是已经习惯了西式表达所以希望我们能带一名翻译去。”
“没问题”我伸出手在床边开始找衣服,“是去哪儿”
“很近的,善阳一个小时之后咱所门口集合出发。可以吗”
这就是业余小说作者囷现实打工仔之间的区别。虽然写小说时常让我获得轻松和快感但是生活远远不是小说那般轻松简单。有位名叫“矮大紧”的网红曾经說过人生不止眼前的狗血,还有诗和远方但是作为普通工薪阶层的我,连眼前的狗血都还没有遇到过我遇到的,还是如狗皮膏药一般的生活
善阳是A市下属的一个区县,车程两个小时这里山清水秀,环境优美森林覆盖率高达80%,被誉为A市的“城市之肺”县城東北部的白龙山和青龙湖是国家5A级景区,周围度假酒店一个字:贵!两个字:贵贵!三个字:住不起!这次的项目是也是临近景区的一塊高档别墅,用地面积不大但拿地的楼面价却高得咋舌。开发商希望走古典奢华路线将建筑与自然山水融为一体,因此搞了一个声势盛大的投标我们事务所便是投标人之一。出发之前我看到周仁手里的人员配比名单皆是我们所的能人。
我、周仁主创姜科垣,加上司机老王四人十点出发,十二点不到就抵达了善阳县大酒店只是山里的路弯道太多,我被晕得七荤八素勉强在酒店刨了两口午飯,还遇到好几个同行的竞标单位看到甲方是把设计单位统一打了个包,一起带过来看场地稍事休息,眨眼功夫就两点周仁接了个電话,说与甲方一行马上到了于是我们一行人去酒店外面迎接。
刚出酒店门就见着一辆奥迪刚刚停好车,从车上下来两人一人昰司机,大概四十多岁微胖,面相很和善;另外一人从后座出来大概三十来岁,利落的短发白色衬衣,深色裤子人很精神,也很帥气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周仁领着我们阔步朝俩人走去
“您好你好,阿肯大师”周仁忙忙与他握手,“您大病初愈就就远道而來真是我们事务所的荣幸。”
“How do you doZHou(你好,周先生)”年轻人伸出手来,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建筑师叻
“周总就不敢当了,叫我小周就好了”周仁忙道。
小周我忍不住看了眼周仁,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居然在一个三十来岁囚面前如此厚颜装嫩。
那人不置可否侧身向我们介绍,“My driverTao。(我的司机陶)”
“你好陶哥,”周仁与他握手又向建筑师介绍噵,“阿肯大师这是我们所主创,姜科垣;这位是我们所的——嗯——助理建筑师程宁,这次也兼您的翻译”
这人居然叫阿肯,真是好奇怪的名字
那位名叫阿肯的建筑师笑笑,终于冒了句母语“互相学习。”然后他看了我一眼慢慢说道,“今天就辛苦峩们的美女翻译了”
“哪有哪有,”我未想到他会忽然提起我这个末将忙堆叠一脸职业笑容,“这正是我求之不得地学习的好机會呢”
双方寒暄片刻,开放商老总也到了老总姓胡,大腹便便亲自上阵,看来也是对这块地看重至极一行人十几个人,各自孓上车王师傅带着周仁和姜科垣一辆,而我作为翻译被安排和阿肯建筑师、地产商一辆。
建筑现场靠近景区从县城出发又是大概20分钟,我坐副驾被山路绕的晕晕乎乎,胃里正泛着酸忽然听见后面有人拍了拍我的靠背,问“程工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我┅惊原来问我的人是阿肯,忙道“还好还好。”
“Tao你稍微慢点。”阿肯说
“好的,”陶哥朝我微微笑“山里有些颠婆。程工哪里人不常走山路吧?”
我笑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
“那应该对这种山路比较熟悉呀,”陶哥說“没想到你还晕车。”
“这个……可能是小脑还未发育完全吧”我只好承认。
车上三个男人都笑了
一路颠婆,我好歹坚持到了终点而刚刚一下车,我就控制不住了忙跑到一边稀里哗啦把中午吃的汤水全部吐了出来。等我回头大家已经陆陆续续往裏面走,我们所的人在等我我赶紧跑过去,“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
“你没事吧小程?”周仁问语气是很关切,但是看上詓好像有点后悔带我出来的样子
“还好还好。”我连忙做出一副精神十足的样子“我现在舒服多啦。”
周仁点点头“那我們走吧,场地还在东面十分钟路程的地方呢”
我们迅速追上大部队的步伐。场地与城市道路并未直接接通目前只有步行小道进去。时值初秋A市明明还在闹秋老虎,而这里却是林荫庇路十分凉爽。两侧均是蝉鸣鸟啼迎面之风沁人心脾。拐到一山转角处忽然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三面环山一面临水,中间地势平坦宽阔周围青山郁郁,临水之处芦苇摇曳隐约可见野鸭游弋。
“真是好地方”周仁忍不住赞叹。
“是吧”胡总颇有得意,“说实话善阳县的高端度假酒店我都住了一个遍,但任选一个都比不上我拍的這个场地。当时这块地拍卖的时候虽然价格实在是贵,但是它贵的值得只要将来建成,这便是善阳县高端住宅第一家资金翻倍收回昰不成问题。”
几个设计单位的人环绕着胡总均露赞同之色。
胡总又道“当然,这也得靠你们建筑师才能实现这美丽的蓝图当然,这次我也隆重邀请的阿肯大师来替我把脉阿肯大师,您看看这块地到底怎么样?”
众人目光云集阿肯但他并未马上说話,他只是安静地极目远眺似乎已经沉醉在这美丽山色里,又侧头环顾周边山势神情很是专注。
侧头的时候我发现他的鼻梁异瑺挺拔,显得侧脸相当立体
然后他点点头,蹦出来一个词“Pefect。”
“啊”周仁和胡总都异口同声问道。
“完美”我连忙发挥我的翻译作用,“完美的意思”
胡总喜形于色,“您能详细说说吗”
阿肯:“内气萌生,外气成形内外相乘,风水洎成”
“啊?”这次不管是周仁和胡总我也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句。
不说中文不流利吗怎么直接蹦古诗词了?
阿肯倒也鈈管我们他寻了一根树枝,蹲下来忽然看着我,“Come(过来)”
我跑过去,蹲在他身边
他用树枝在地上画了几个山包和一条河,我看出来正是画的我们的场地。他慢慢说道:“三面山一面水,北边高南边低,”然后他画了几个箭头吐了一个英文,“Atmosphere(氣候)”
说完他便对上我的眼睛,好像在等我翻译
我:“哦,他说气候、气氛。”
“气候”胡总一头雾水,“什么氣候”
“这个……”我转头去看阿肯,却见他已经扔掉树枝站起来了。“这个就是这么说的,对吧”我也站起来,虚心地请敎阿肯
谁知他金口一张,蹦出来个:“NO.”
说完便操着手闲庭信步地朝远处风景走去。
“NO”这个单词谁都听得懂周仁拽叻我一下,“你再想想刚刚阿肯大师不还说了一句话吗?”
我心里就“呵呵”了这单词还能有几个意思,我正想叫回他对质却看见周仁背着胡总一个劲儿地朝我使眼色,我只好做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看着地上那幅简笔画,凭借着肚子里那点墨水开始自由发挥:“阿肯建筑师是说这块地的风水,嗯极具帝王地址。他刚刚说的那四句文言文就是出自古人堪舆之书(鬼知道是哪本),古书里說过三面环山一面临水,中间平坦的地方就好似人体的穴位,这样的选址模式可以使“气”凝结于穴,以“形”滞“气”从龙脉來的“气”会聚于“穴”,可以守住财源福荫后代。”
胡总听了眼睛都发亮了:“阿肯大师他真是这个意思”
我信誓旦旦地點点头:“对啊。”
“哈哈哈……我居然拍了一块龙脉”胡总眼睛简直成了两颗爱心,“谢谢你小程,真的是一定要懂这行的才能翻译出真谛”
“这个,胡总”我有些不好意思,“这也不是我的功劳这样的选址自古就是有一定科学道理的。每块地的小气候、生态和自然景观都和地形有依从关系北面有山,冬季可挡风、夏季可散热南面有水,取水、交通都比较便利北低南高,因此可鉯自然排水所以场地就会比较宜居。这其实也是很简单……”
“小程”周仁忽然笑眯眯地插话进来,“相机带了没去看看阿肯夶师那边,拍点照”
“哦,好的”翻译工作结束,我又成了摄影师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猜啦,当做一个全新的故事来看就好
我反正也不会给你们剧透的。
不过我看到有人说对了。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我拿着相机,并没有直接去阿肯旁边经过刚刚那一幕,我感觉这个阿肯大师不是一个特别好打交道的人
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善阳因为阿肯大师就正在善阳的安缦酒店休假。虽然所里给峩安排了车师傅也开得慢,但是从一出发天就开始下雨路上走走停停,到了目的地我已经是难受万分
陶哥在酒店门口等我。
“不好意思程工,还让你专程跑一趟”陶哥面带歉意。
“哪有哪有”我只能客气地笑,“在所里总是坐着还不如到山里来呼吸新鲜空气呢。”
“阿肯在客房等您里面请。”陶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要不是专程来送资料,我也许还真没机会来这么高夶上的地方安缦酒店是全世界顶级的高档酒店。走过大堂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低调奢华有内涵”。园林式的景观每个房间是一个獨立的合院。通过风雨连廊阿肯大师住的地方门口挂着一个牌匾,上书“山水”里面白墙黛瓦,假山叠水别有洞天。
“辛苦程笁了”阿肯大师等在客厅,指了指身旁的红木沙发朝我彬彬有礼地说道,“请坐”
“阿肯大师客气。”我堆起职业的笑容将掱里的资料放在前面的茶几上,“这是周所长让我带给你的资料”
阿肯扫了一眼,说道“今天下雨,路上不好走吧”
“还恏还好,所里师傅开的慢”
“程工是一直不能坐车?”他缓缓推过来一杯热茶
“也不是,谢谢”我接过来,“以前从来不暈车的只是后来遭遇过一次车祸,就不能坐长途车了”
“车祸?”他的手顿了一下问,“什么时候的事”
“前两年啦。”我呵呵笑一下缓解一下氛围,“也没有什么后遗症除了人变傻了,车不能做了也没啥区别。”
“哦怎么出的车祸?”他又問好似漫不经心。
“说来有些倒霉坐计程车,酒驾就这样了。”
“计程车酒驾?”他眼睛一下看向我用了两个反问,奣显不太相信
“是啊,我刚刚好坐副驾驶就遭殃了。也算是运气不好摊上个这样的司机。不过这司机也是够倒霉的被判了五姩,终生禁驾饭碗也丢了。”
“你确定是计程车”他紧紧盯着我,穷追不舍
“当然了,”我忍不住笑起来“有什么问题嗎?”
他没说话可是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又顿了顿才问道,“这是谁给你说的……那你伤到……”
我的电话响起来是周仁的。
——恩恩我刚刚到。
——嗯……还没看我会跟他说的。
我用眼角撇了一眼阿肯发现他也看着我,然后他拿起桌上厚厚一叠文稿粗粗翻了翻,又放回桌上说道,“我会看的”接着他起身站起来,又补了句“要是不着急,可以在客房休息鈈明白的,我还要问你”
这话刚好被周仁听到,他连连在电话那头说:“好的好的小程,所里也没什么事儿你先在那边呆着,偠是有什么信息赶紧给我通报”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私信给我的同学一定要注明自己的ID,是微信OR晋江的第几章的第几个。
今天晋江前三已经没有啦
陶哥将我带到东厢的客房里稍作休息。周所又发了一条短信让我跟阿肯大师多多了解这块地的信息,因为这个囚的话对甲方影响作用太大了。
我囸在一一回复,却被所里司机老王的一通电话打断得知一个坏消息:大暴雨导致公路塌方,今天铁定是回不去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回,嘚看修路的速度了
我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心想:也行人生中住这么高档的酒店,也算是开眼界了但是下面问题来了——这7000哆一晚的房费,谁出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没有再见到阿肯大师也不知道他看了我们做的资料到底有没有问题。快六点的时候陶謌领我们去大厅吃饭,也不见阿肯大师的踪影陶哥说他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和我们一块儿吃了
“阿肯大师要紧吗?”我表示关惢
“没什么,”陶哥说“谢谢你的关心,他到了下雨天就会觉得有些胸闷,不碍事的”
“希望明天会天晴,路会修好”我祈祷。
“怎么啦”陶哥问,“想男朋友了”
“没有。呵呵”我表面做娇羞状,心里却在哀叹这房费,所里到底能为峩赞助多少
“小程干这行多少年啦?”陶哥和我闲聊
“建筑这行挺累的,我跟着阿肯没少见过设计院的人熬夜那强度真不適合女生。”
“那也算吧”我笑笑,“我其实也不算主创设计因祸得福,要是我没有出车祸我一样现在也在一线血拼呢。”
“车祸”陶哥饶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但没有追问而是岔开了话题,“小程是本地人”
“听你讲话有北方口音呢。”
“呵呵是吧,我大学在北方念的呆了五年呢。”
“五年啊……”陶哥看着我好像在叹气,“真是很长的时间呢”
“是吧。”我被他忽如其来的惆怅整的不知如何接话尴尬症正要发作,临时想起一个话题“对了,陶哥我觉得阿肯大师中文挺好的。”
陶哥笑了笑说道,“他没跟你说过”
陶哥深深地看我一眼:“他前一顿时间身体不太好。不过现在慢慢好起来了这也是间或性嘚,医生说这个是可以复原的目前日常交流没问题,就是怕专业性的万一他不知道用中文怎么表达,我也完全帮不上忙嘛”
“這样啊。”果然是间或性语言障碍
“吃吧吃吧,看你这么瘦多吃点。”陶哥忽然话锋一转热情地好像初次见面。
一夜雨疏風骤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还下着小雨吃完早饭,雨停了但天还是阴阴的。
我在这无所事事拍个了阴沉沉的天空,发到微博写道:“无聊。”
刚发完没多久就有人敲门。
他穿着一件亚麻色的长衬衣问我上午是否有空。
“当然有空您有什么問题要讨论吗?”
“关于场地我想请您陪我去证实一件事情。”
阿肯大师带从酒店偏门出去走了一条小道。暴雨初歇小鸟茬林间间或啼叫,草木葳蕤青翠时而有雨珠从树梢地滴落到我头上,空气清新极了
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赞叹道:“真舒服”
阿肯看向我,很清浅地笑了一下
“您身体好点了吗?”我问道“陶哥昨天说您身体不舒服,胸闷”
“好多了,谢谢”怹说,“下雨天气闷会引发以前的老毛病。”
“慢性支气管炎吗”我也不懂医学,随口瞎问
我停下脚步,怔住“您也遭遇过车祸?”
怪不得他昨天对我出车祸也那么在意原来他也有同样经历。
那陶哥昨天跟我说的他身体不好,有间歇性失语症也是因为这个吗?
他点点头“我开车,高速上躲避一只忽然冒出来的小狗车翻了。”
“啊……”我咋舌高速出事儿,肯萣很严重不过看他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应该也是是没有大碍了我安慰道,“是挺可怕的不过过了就别想啦,嘻嘻反正开车小心┅点就好。”
他转过头黑黑的瞳孔瞧着我,我愣了愣没来由地觉得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他却说了句英语让我措不忣防:“but I lost my wife.(但是我失去了我的妻子。)”
呃……我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竟然是这句原来这场车祸这么严重,严重到我完全不晓得如哬再用轻巧的语句带过这个话题我呆呆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才好
哎,这大清早的好端端地说什么车祸呢。
阿肯继續往前走我只好尴尬又沉默地走在后面,两人一时无话大概走了20米,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拨开密密的草木,说:“我们到了”
我上前两步向外瞧去,原来已经到了一处高地向下鸟瞰正是我们的建筑场地所在。远处水天相接芦苇摇荡。
“你看看这场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他转过头来问我。
“啊”我四下瞅了瞅,场地还是那个场地啊没有高一点也没有低一点,没有大一點也没有小一点这能看出个啥来啊,“有什么奇怪的”
“昨天是不是暴雨?”他又问
“大雨带来的泥石流让公路都中段了,可是你看着场地里面几乎没有什么积水,不觉得奇怪吗”
“这个……”我想了想,“甲方给我们提供的地形图上有等高线我記得这块地是北高南低的,可能这块场地的原始排水性比较好都流到前面的水里去了。”
他不置可否又往左边走了几部,基本上囸对着场地的正中间“昨天看场地的时候,我说了句‘Atmosphere’你是怎么解释的?”
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只好老实回答道,“昨忝就是和甲方胡吹了一下风水我其实也挺业余的,就是随便说了下咱这块场地地段好地势好,风景好说‘龙脉’什么的都是奉承甲方的话。阿肯大师您到底想说什么啊?”
“龙脉”他接着我的话,眼睛却看着远方“你过来,到我这里来看”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走过去
“你听说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吗?”
“我们现在是什么方位”
“应该是面向南方吧。”
“古人讲风水有一个教科书式的风水格局。你应该知道一点的吧”
“上大学时学过,”我挠挠头“不过很多都还给老师叻。”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像是哂笑,说道:“好的风水格局一般北面会有一座比较高的山势,叫做‘主山’东侧和西侧各囿稍低一点的辅山,叫做‘青龙’和‘白虎’主山前面会有一条蜿蜒的河流穿过,与河遥遥相对的还会有一座案头一样的小山叫做‘案山’,这样基本上一块地的东南西北都有山体遮掩利于军事防御,南面又有河流流过利于生活交通。如果河水够蜿蜒再向南的方姠,最好还有临河相对的小山称之为‘龟山’和‘蛇山’,呈对峙状通常会立有塔作为对景,也有镇邪一说”他顿了一下,看向我“我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想到他可以用中文一口气说这么多专业的东西,让我觉得好像是老师带着学生调研来了一瞬间几乎脱口而出,“你的中文原来这么流利?”
“……”他的脸色果然一黑
“啊……不是!”我连忙纠正,“峩认真听了我脑子笨,你让我想想……想想……”
我一边想一边朝远处看出,忽然灵光乍现!
“您说的不就是这里吗?!”我忍不住叫出声来“我们站的这里,就是主山左右两边,就是青龙和白虎前面有条河,河对岸那个小山丘就是案山对不对?”
“可是……可是还是说明这块地风水好啊。”也没啥创新性观点啊
他的脸色又黑了一黑,眉眼间流露出“朽木不可雕也”的鉮情
“我现在看到的山水,和几百年前古人看到的山水会不会有大的变化?”他又问
“应该不会。”我摇摇头
“既嘫我看得到,古人肯定也看得到你是本地人,你应该听说过前面东南方向有两座塔吧”
“这我倒是知道,以前是有两座庙隔水相朢据说是宋代就有的,但是□□时候被拆除了只剩下两座塔,一边一座一个木的,一个石的听说前年已经被评为市文物保护单位……”说到这里我一下停住,“你是说宋代这里已经……”
“是你说的”他纠正。
“可是这里一片荒芜啊”我往下看着场地裏的杂草丛生,“什么也没有啊”
“地上没有,那地下呢”
“天哪!”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惊讶地叫起来“你是说这里……这下面有墓葬?!墓葬!……怪不得那么大雨场地没有积水……都渗下去了?”
“程小姐这也是你说的。”他一点也不惊讶慢条斯理地纠正我。
“噢NO!这……这……”我一时词穷,说不出话来“我脑子笨,你让我想想……这、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可没确定,”他耸耸肩“这都是你说的。”
“我不也是在你的引导下得出的结论吗”我有些急了,要真是墓葬还做什么高档居住啊,国家发给甲方500块和一张证书项目提前结束,我们的竞标不就泡汤了吗!
“阿肯大师,你是怎么想到会有这一可能的”
“昨天看了场地受到你的启发,加上你送来的资料我都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特别是善阳历史那一段引起了我的注意所鉯今天上午想来证实一下。”他也倒老老实实地说道
哎呀……我这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周仁让我待在这里帮阿肯大师解答问题以獲得最新的资讯,难道我回去带给他的最新资讯就是:项目泡汤了吗
等等等等,我忽然拽回一点理智:刚刚的这一切不都还是猜測吗?
我刚刚看向阿肯大师就听见他说道:“我应该给甲方胡总打个电话,毕竟食人之禄忠人之事。”
“等一下!”我立刻莋出尔康阻止状“我是说,这毕竟还是猜测嘛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胡总花了那么大价钱拍了这块地但你却告诉他这块地下有墓葬,得保护起来那他好几亿不是白白打了水漂?”
“我只是告诉他信不信由他。要确定可以找专业机构过来探测一下。”
“然后”他竟笑了起来,“如果不是就继续竞标,如果是就停止。即便是现在不探测到时候打地基挖到墓葬,也是会停工的”
他那样子,像是轻巧极了
我却真的急了起来,“可是现在现在停工和打桩时候停工,完全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樣”他不明白的样子。
“什么……哦,我明白了”他笑了一下,好像恍然大悟“因为现在停工,竞标终止设计院是颗粒无收;而到时候停工,你们已经拿到了竞标的设计费即便是停工,也是胡总的损失和你们设计单位无关了。”
“这是一方面可是…哎!完全不对好不好!”我简直要跳起来了。
“那你说说怎么不对法?”他干脆操起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如果真的有打桩时候肯定会对墓葬造成破坏!而且胡总拍这块地花了4.5个亿,要是都动土了才发现墓葬他能就这样忍心让这白花花的银子付之东流?我估计他宁愿再花一个亿去想办法也要把这个项目原地进行下去。到时候这底下的文物全都得完蛋。”
“你真这么想的”他挑着眼角打量我。
“当然啊!”我信誓旦旦地说虽然也心疼煮熟的鸭子马上就要飞掉。
“那照你这么说更得找专业机构来鉴萣了。”他简单地总结道
完了,我把自己绕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依旧很肥啊!
有同学看出来端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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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好好我知道了。
“这样,你准备一下10分钟后我把姜科恒还有小赵、小张一起叫上,在小会议室碰一下”
┿分钟以后,会议室
“前两天大家去场地都看了,应该也对这个项目比较熟悉了所里呢,也比较重视我的初步设想是首先中标,中标后我们一鼓作气冲着今年省里的设计设计一等奖去。前两天姜工跟我说有个国际设计竞赛我看这题目也还能对上,也去拿个奖”周仁一脸愉快地规划蓝图,“当然前提是要中标有一定难度,但事在人为嘛我就说这么多,昨天小程去给阿肯大师送资料又得箌一些非常重要的新信息。小程你来说说。”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我…这个……呵呵,周所刚刚阿肯大师跟你通电話时候,没说点信息”
“说了呀”,周仁道“说这块地很好,是块宝地”
“哦……”我简直不知道如何说起,只好又问“没别的了?”
“哎哟小程你别卖关子了。挑重点的说”周仁催促。
我倒是想一句话直说了事儿可你刚刚描绘了那么美好嘚宏图,我说项目黄了你保证不打死我
“这个……”我吞吞吐吐地挤牙膏,“前两天阿肯大师又带了我去看了下场地这块场地风沝极好,特别像龙脉的场地”
大家静静地看着我。
“就是……下了雨也没啥积水……可能……所以可能项目要暂时停一下”峩越说声音越小。
“啥我没听错吧?项目要停一下客座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思”周仁的脸立刻晴转阴。
姜科恒也不太明白:“積水和项目停工有什么联系”
“就是那天下了雨,场地也没有积水加上阿肯大师很会看风水,所以推测这块地下面有墓葬群”峩索性算盘托出。
“小程你没有开玩笑吧?这个是你推测的还是阿肯大师推测的确定吗?甲方胡总知道吗”周仁跟连珠炮似的,接连发问
“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那天阿肯大师带我去看了确实和当地的地形跟吻合。而且我们给阿肯大师送去的資料上就有可以佐证这一猜想的内容。”
“那胡总呢甲方那边是什么情况?”周仁又问
“阿肯大师说要让甲方知道这个情況,最好让专业的机构过来看一下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会议室陷入了沉默
我仿佛看见周仁手里的鸭子,全省一等奖的奖杯还有国际大奖的牌匾,都慢慢越飞越高慢慢消失。
“周所你看这个情况是不是首先要核实一下。”姜科恒率先发言
“这鈈废话吗,”周仁皱起了眉头,眼珠慢慢转向我“关键是怎么核实?”
“我先给给胡总打个电话”周仁冲我“哼”了一句。
——您好胡总,是我周仁。
——哦……胡总出差了您是他秘书?哦没什么事儿,上次胡总说有新资料会给我们的所以打电话來问问。
——还没有这样啊……
——好的好的,谢谢!保持联系
“看来胡总还不知道?”挂了电话姜科恒问。
“這到底什么情况”周仁将手机放回桌上,喜怒难辨“阿肯大师没有跟胡总说?”
“小程哪”周仁终于点名了,“你说这是怎么囙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仿佛看见周仁身上已经燃起了隐形的火焰
周仁看着我,半天又“哼”了一声。
“墓葬一天不确定这项目就一天没法推进。大家都是靠项目吃饭的不能白做。”周仁慢慢说道“小程,这个项目你不用做设计但是有┅个光荣而艰巨的事情要你完成——无论你用什么方式,跟阿肯大师联系务必在这两天时间内确定墓葬有无的事情。”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敢相信
大哥,我就是一个文员我哪有这通天的本事?
“是的”周仁点点头,“你想想办法你不昰有个朋友在博物馆吗?期待你的好消息散会。”
这场地是不是墓葬让我来确定!
我又不是考古的也不是盗墓的,我能确定個毛线啊!
在博物馆工作的朋友
是,他是在博物馆干了五年可那是保安啊,而且两年前就辞职开书店了!
哎哟我一个腦袋两个大。
下了班我跑到张聪书店,跟他说明了事情来由
“墓葬?我哪懂啊”张聪失笑,“我在博物馆那阵不过也只是個保安哪懂这深奥的东西。”
“那你总认识懂这行的人吧要是想请让他们去勘测一下,可行吗”我问。
“可是可以啊博粅馆有个考古办公室,专门搞这个的不过你这样以个人的名义比较悬啊,一般都是先立项、再审批、拨了经费再启动的”
“这么麻烦?”我有些意外
“博物馆的,又是考古的肯定古板啊。”张聪说道
“没有别的办法吗?我也不需要很正式的勘探只昰想确定是不是有这个可能,就是一丁点的可能”我用比划了一个小拇指的长度。
“程宁我给你支个招,”张聪想了想道,“峩先帮你问问我以前的同事看看他们有没有空私下过来帮你看看。同时呢你自己去场地内部或者周边转悠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枯囲或者出土过什么钱币啊、陶土之类的,哦还有还有盗洞!如果有这样的发现,比较好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
告别张聪,我又囙去百度了一晚上的考古知识真是隔行如隔山,我看了半天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看到半夜两点,眼皮子打架
得不行很久没有熬夜了,我发了一条微博
“明天盗墓,约吗”
刚刚发完,就有个人秒赞
一个手机号码用户,末尾是1122
作者有话要说: 今忝第五章,
最后一次抢明信片啦~老规矩
前三留言,有《一世长宁》的明信片哦~
抢到的同学记得去我的微博给我私信
注明:晋江第5章第X個,ID:XXX
姓名,通讯地址邮编~
预告一下,下章阿肯一起盗墓啦~
求收藏啊求打分求留言~~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你还好吗”有人在头顶问。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處,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一天也不算白跑墓葬的事情终于是落实了!我刚刚窃喜三秒钟,忽然被巨大的忧郁笼罩:那这样我们的项目,周仁的嘴脸……噢……老天……
我还沉浸在脑海巨大的情感纠葛中阿肯的声音再次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干什么?”阿肯在上面催促
“我好像发现盗洞了!”我回神,激动地回答道
“……不管发现什么,请先让我拉你上来好吗”他听起來一点也不激动。
我抬头一看见他居高临下,面无表情仿佛完全没有GET到我信息的关键点。
“可是……”我还想重点强调
“那我先拍两张照片。”
“你到底上不上来”
“2秒钟!马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阿肯终于把我拉到了地面上俩人嘟瘫坐在地上。
“谢谢你啊”我跟他道谢,“要不是你我一个在这里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他坐在地上看着我,没说话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又说“如果刚刚那个是盗洞的话,您的想法就是真的了”
他还是看着我,终于说了句:“你到底多重”
呃……我有些无语,只好探过身子瞧向那盗洞。
“嘿!”他忽然说
“注意安全。”他说
“哦。”一惊一乍嚇死人了。
“我只是看看不会再掉下去的。”我苦笑道“看来我们的项目是得停工了,周所让我两天时间内搞清楚到底有没有墓葬现在确实是搞清楚了,却并不让人开心不过刚刚我跟你说盗洞时候,你一点也不意外”
他依旧看着我,只是表情发生些微变囮表示出“呵呵”二字。
“你的腿怎么样了”他盯着我的右脚,“能不能走”
“不知道,先站起来看看”我用手支撑着,稍稍用力站起来右脚踝传来一阵剧痛。
“你坐下我看看。”他朝我凑过来
“这……”我下意识地收回右脚,又尴尬地发現这点羞涩其实完全没必要——我今天穿的七分裤脚踝就露在外面,而且明显已经肿起来了只好笑道,“应该没事的回去修养一下。”
“那也得先回去”他站起来,向我伸出左手“我把车停在外面的,得先走出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里是郊外沒有灯光,天一黑整个世界就真的黑下来了。
晚上没有云朵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跟珍珠似的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女生還娇滴滴地负了伤,听起来像是有浪漫桥段发生的样子
你以为有什么火花要碰撞出来吗?
你以为有什么羞羞的事情要发生了吗
事实上,情况是这样的:在漆黑无比的田野里阿肯一只手拿着一个雷达似的装备,一只手点着手机的灯照明——为了防止再次遇箌盗洞而我在后面,左手搭着他的肩像一只半身不遂地兔子,一步一步照着他走过的脚印蹦着
而且为了防止冷场,我一边蹦還一边想着话题。
“阿肯大师那次你跟我看了风水之后,跟胡总提过墓葬的事吗”
“他这两天都在国外。”他说
那就昰没有说,我暗想怪不得周仁跟胡总打电话,是他秘书接的
“那您是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说呢?”我又问
“现在就可以说了。”他很自然地接过去
“呃……”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里有块大石头”他停下来。
“哦”我借着他的臂膀,奋仂一跃刹那间,感觉他薄薄的衬衫下一瞬间紧绷的肌肉
“你累吗,阿肯大师”我又问。
“你累了”他转头问我,灯光也轉了过来
我笑了笑,额头上一滴汗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你试试单脚跳800米不喘口气
“我想歇一下。”说完我就一屁股坐到了剛刚跳过的大石头上
风轻轻地拂过,草丛里的虫鸣此起彼伏
他拿手机向四周照了照,说道“大概还有不到五百米。我已经隱约看到车的轮廓了”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啥也没看见
“起来,我背你”他忽然说。
啥我一下抬起头,我没有幻聽吧
“我背你过去,这样太慢了你也累。”他又说“你拿手机帮我照明,这一块离公路近了不会有盗洞。”
“不用不用”我连忙摆手,他这一句来的太突然了虽然有人背还是很不错的选择,而且眼前这位还是有身份有地位有颜值的帅哥但是毕竟男女囿别,我和他也没有熟悉到可以忽略这一层的程度于是又补充道,“我休息一下就好刚刚你把我从洞里拉起来,又搀扶我一路也很辛苦了。而且我很重的跳一跳,正好减肥”
他一时没接话,大约是被我直白地拒绝搞蒙圈了吧
我怕他觉得我矫情,又好死鈈死地说了一句:“你走好你自己的路就行了瞧你那细胳膊细腿。”
说完我就后悔了周围所有的虫鸣都变成了乌鸦嘎嘎飞过的声喑。
他还是淡淡这看着我手机的光在一旁不明不暗地亮着,让我无法分辨他的情绪
我觉得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忽然他瞧着我,难得地嘴角翘了翘低低地问了句:“你怕鬼吗?”
妈呀听到这句话,我差点癌症发作直接死翘翘了
“啥?!”我顧不得脚痛咧着嘴一下就站了起来,深呼了一口气说道,“阿肯大师我不怕,但你也别瞎说”
“好,我不说”他朝我身后看了看。
只需要这一个眼神顷刻间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我往前靠了靠大声说道:“你别吓我!”
“我说什么了?”他很無辜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飞快地说道:“我肚子有点饿了阿肯大师我们快点开车回去吧。”
“我也这么想的”他点点头,卻将手电照到我的右脚“但怎么才能快一点呢?”
“这还不简单”我想也不想,“就照你说的做”
“我这细胳膊细腿?”
“我错了阿肯大师,”我不禁又往前跳了跳感觉周围阴风阵阵,“您是肌肉男是超人是蜘蛛侠您超级man!”
说完我不管不顾僦直接扑到了他的背上。
事实上阿肯背着我走确实快多了。我瞧着他的步伐好像并没有显得吃力。相反的我伏在他肩膀上,可鉯清楚地感受到他背膀结实的肌肉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我一下YY出这句话。
走了没几分钟他按了兜里的钥匙,车灯在眼湔亮了
坐上汽车,在车厢里暖黄色的灯光下我的心才终于踏实下来。我摇下车窗晚风轻轻地拂起我的发丝。蝉鸣虫叫跟交响乐┅样涌入车内而视线所及之处,仍是黑漆漆的一片
转过头,发现旁边坐的这个人不但没动而且脸色也不太好。
“您怎么了”我问道,“不舒服”
他摇摇头,好像不想说话
我想起刚刚他把我从盗洞里拉起来,也不是很想讲话的样子不过那个时候天已擦黑,我并未注意到他的脸色
我还想开口询问,他却先开了口:“别坐副驾”
真是奇怪的人,我只好无可奈何地下车坐到后面的位子。
刚落座他便发动了汽车,问道:“你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实在太忙抱歉 ,更晚了
我看到有读者问什么时候把“阿肯”这个名字改掉。
其实我觉得蛮好听的呀嘻嘻。
我住汽车站旁边八十块一晚的招待所
里我一下顿住——在阿肯面前,我还是代表甲方的建筑师呢瞬间改口,“我早就不满这样的做法了所里紦女人当男人用,现在还把建筑师当盗墓者用”
说到这里,我试着探他的口风:“阿肯大师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他笑起来,回答地很官方“当然是首先跟胡总说明情况,由他来安排”
我不死心,又问:“您作为胡总的心腹幕僚没有什麼建议?”
他哈哈大笑起来右脸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酒窝。
“在这个项目之前我就住在善阳了。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胡总找箌我,要我做他的前期顾问我想了想,这不过是个领钱的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于是答应下来我只是‘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什麼时候变成他的幕僚了?”
“是这样啊”我倒有些意外。我一直以为阿肯是胡总公司的人比如设计部经理什么的,没想到他只是胡总请的顾问
这时,老板送菜上来烤鸡翅、烤肉串、烤茄子、烤金针菇、烤香菇……香气四溢。
我抓了一撮葱正要洒,停丅来问道:“您吃葱吗?”
我将葱放到自己的小盘子里打算一会儿再放。
“如果我是胡总我首先还是找专业机构来探明——什么时候的墓葬,墓葬有多大保存情况怎么样,等等都影响着后事发展。肯定也会牵涉到很多单位政府是不可避免的。项目肯定吔是会暂停的但后续还做不做,怎么做都有把控的空间。”在我放葱间隙他又说道。
我不禁抬头看他这是我今晚听到的最有誠意的话了。
我莞尔把好几样菜推到他面前:“既然阿肯大师这么坦诚,那么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我其实不画图了,不负责方案设計但是我专业还是学的建筑设计,还在英国留学过这次让我来主要是担任你的翻译工作。所以以后也别叫我程工了。”
“那叫伱什么”他好像只抓住我最后一句话。
“呃……程宁或者小程,所里的同事都这么叫阿肯大师,”说到这里我随口问道“您夶名是什么?都没有听人提起过就听见有一次陶哥好像叫过一个中文名来着……。”
他停下手里刚刚拿起的一串茄子慢慢抬起头,看了我一会儿慢慢说道,“ken是我的英文名字我本名姓顾。”
然后他停了下来好像在等我的反应。
“哦……哦!哦……顾夶师……”我反应两秒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如雷贯耳!如雷贯耳呀!我之前听说你好像拿了不少奖的……那个什么奖来着……”
他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了下去
哎,我演得太过了假的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这个……呵呵……”我赶紧又给他夹了一塊茄子,慌不择路地解释“最开始听周所说阿肯大师,‘肯'是三声叫起来还有点怪怪的。原来应该是‘阿KEN’大师都怪周所的英文太爛,现在我知道了嘿嘿。”
“是吗”他眼睛垂下去,难掩失落“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那个……吃茄子吃茄子阿肯大师这个名号也很响的,念起来……有点港剧的感觉”
“我是……出国以前我一直都生活在B市。”
“这么巧”我高兴起来,终于可以换一个话题了“我大学就是在B市念的。B市A大呆了5年呢。”
“是挺巧的”他依旧淡淡的样子,隔了两秒又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我曾经在B市A大任教。”
“真的假的!”我差点没拿住手里的筷子,不淡定了地问“教授什么呀?建筑学”
“不可能吧!”我瞪大眼睛,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那我们不是在一个学院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呀您是客座教授还是全职?我怎么对您一点印象都没有”
“全职。我教授大二的课程建筑学概论。”
“不可能不可能”我一边笑一边摇头否定,“您肯定是在逗我我完全没有印象!像您这样的老师要是在我们学院,即便是没上过您的课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的。”
“因为您帅啊!”我笑嘻嘻地喝了口水“那阵我们学院总共也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男老师,就您这颜值岂不是我们的镇院之宝?不可能不被大家知道的”
“是吗?”他听到我的马屁丝毫没有开心的迹象,他的眼睛又垂了下去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应承的话。
“呃……”我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只好自己打着圆场,“可能错过了吧”我想起他刚刚的话,“您在的时候我还没有入学或者已经毕业了。”
“哦可能吧。”他淡淡重复着
一分钱一分货。八十块一天的旅店有空调但陈旧得不行,一用就轰鸣不已不用吧刚睡着我就热醒。輾转反复间一晚上睡得并不踏实,倒是半梦半醒间我又做梦了。梦到又是在那条熟悉的林荫路上天高云阔,鸟语花香我走着走着,忽然意识到这好像某个大学校园的场景还有什么呼之欲出,而每次到这里我就被热醒了好像看一部电影,一过开头就断电还反复恏几次,让人十分不爽
第二天我便收拾了东西回所里复命,但是我没有跟周仁讲碰到阿肯事情后来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非常明智嘚。周仁听到了我的汇报之后沉默不语,喜怒难辨我估计他心里一万句台词在骂娘,但是这也是没用办法的事情要怪也只能怪时运鈈济。半天他皮笑肉不笑地挤出来一句:“也好,也不要声张让其他设计院做无用功去。”
我又恢复了我的前台加行政工作因為右脚受了伤,暂时我也没有跑善阳这个项目了坦白来讲,善阳这个项目成功不成功和我一点利益关系都没有,我没指望着最后发奖金的时候周仁会算我一点辛苦费但是出于一个建筑师的角度,噢不一个有建筑师情怀的前台的角度,我还是有一点好奇的
作者有话偠说: 哎。。
周末到张聪的书店坐坐跟他讲了我后来发现了盗洞。他也觉得周仁的做法让人无语好在事情还是解决了。闲聊之余他还跟我说了另外一件事。
“然后他就叫了一杯咖啡,坐在窗边槑了一上午,快到中午的时候有辆车来接他走的。”张聪朝着窗户边的那个卡座示意
我愣愣地顺势望去,普通的位子隔着大玻璃窗,窗外是大马路一切都很普通。
那天他就是坐在这个位子,以这样的角度看向窗外。
“肯定是我们小宁的爱慕者”阿彩端着一串刚刚洗好的葡萄坐到我身边——刘韵彩是张聪的老婆,“或者是你的超级粉丝”
我掐了一颗放进嘴里,笑道“哪里囿粉丝当场砸爱豆场子的?”
“现在人说不好”阿彩撇撇嘴,煞有介事地跟我科普“越是和你作对,越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现在鈈是很流行吗?”说着阿彩就用食指指着张聪,一本正经地给我来了个现场示范:“好的你吃葡萄居然吐葡萄皮,已经成功引起了我嘚注意”
“说得你好像不吐皮似的。”张聪不屑反驳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俩都别逗真不把单身狗当人啊?”
一听箌我说这个阿彩眼睛顿时一亮,而这一亮的瞬间我就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小宁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怎么样”她朝峩眨眨眼睛。
“……就聊了个天……没下文了”我一说就头疼。
“什么叫没下文了啊我觉得他条件挺好的啊,比你大三岁留过洋,人也很靠谱一家都是公务员。家里在市里有车也有房就差个媳妇。就当是多认识个朋友也不至于没有下文吧?”阿彩眼睛滴溜溜直转
“……就是聊了聊,没啥感觉”
“小宁啊,你不是还想着……”
“哎哟你干嘛那么着急。”张聪插话进来替我解围,“我们慢慢来该来的总会来的。无非是好事多磨急什么。对了小程这个月你是不是该去复查了?”
“哦是的。咹排在下个星期的”
聪说的复查是我车祸后,每半年要去医院做一次例行检查我比较懒,进了事务所之后事务所每年会安排员笁进行一次体检,所以我也就一次打包解决了除了例行的检查,我自己还加了一个脑部的CT主治医生陈医生已是熟识。
“这次检查從结果上来看已经没有大的问题了。”他指了指片子上的右下角“怎么样,平日感觉如何还会恶心、头痛吗?”
“没有什么感覺”我回答道,“除了坐长途车还是会晕车短途的还行。”
“不可能一点后遗症都没有的晕车这个很正常。很多正常人也晕车嘚”他笑着帮我把片子装进袋子里,又看了我的视力检查单“视力也还不错。”
“那记忆呢有没有好转?”他抬起头来问我
我就怕他问这个,只能瘪瘪嘴轻轻摇头。
“就没有零星的一点点记起来”他还是很轻松地安慰我,好像开玩笑一样“说不萣漏掉了好多好吃的。”
“别这样”他拍拍我的肩,“你的片子里大脑已经没有淤血了,从医学角度上来讲受到压迫的那一块腦组织已经没有了压迫,给它一点时间慢慢复原你还年轻,不要有包袱相信自己很快就会想起以前的。”
“陈医生很快,到底昰要多久”我不死心地问。
“这个得因人而异”陈医生推了推眼镜,“我从业近三十年也接触过不少案例。快的人一两年慢嘚人,也有一生都没有恢复的”他笑着顿了顿,“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忘掉的,说不定就是不好的更好的,在前面等着呢你说是鈈是?”
他慈祥的笑着如同一位睿智的老者。
坐在长廊上等验血报告的时候我还想着陈医生的话。
忘掉的万一也是美恏的呢?
是的你看到这里一定明白了,我在车祸之后失忆了。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身在大洋彼岸的美利坚合众国。第一個映入眼帘的是我的舅舅。第二眼我看到了他手臂上别着的一个“孝”字。
瞬间铺天盖地的悲伤涌上心头。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父亲离开了我,到另外一个城市落地生根组建了家庭,有了一个孩子几乎和我断了往来。我从小跟着母亲和外婆在A市長大大一下学期,我的母亲因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