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说,人物,有钱的动漫人物后,还是对从小虐待他的哥哥言听计从,即便他离开他哥后,发挥天赋,有作为

原标题:小说《黑》:活着是一件比死更可怕和艰难的事

伸手不见不伸手也不见,睁眼不见闭眼也不见,没有温度没有厚度,没有质感没有体积,无处不在无時不在,死沉的湿嗒嗒的,粘附的甩不掉,躲不开明明知道身在恶梦中,就是无力挣脱、无法醒来黑,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吧彻底纯粹,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黑

可是,很少会有那么彻底的黑出现哪怕在夜里。夜里有星光还有月光。就算是乌云遮盖的雨夜雨聲淅淅沥沥滴滴答答,雨声是一只小手轻轻拨开夜的浓稠摸索出一些让人依靠的安心响动。

母亲走进房间晓音知道母亲要干什么,晓喑用被子捂住脑袋闷得不行了才一把掀开。母亲已经离开屋子完全陷入黑暗。晓音怯怯的声音响起:可以亮着灯吗我怕。外屋传来叻父亲的恼怒语调想挨打是吧。一句话就让晓音再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几天前,晓音也这样哀求过母亲父亲冲进来,巴掌犀利搧在脸仩余威仍在。

谁喜欢挨打呢晓音几乎天天都要挨打。父亲的拳打脚蹋随时会落在晓音身上猪不安份拱着猪槽,父亲的拳头朝着晓音縋杀过来以为是晓音没有将它喂饱。父亲扫一眼屋外地面上的杂物扫帚就追着晓音的鞋后跟飞扑过来。有时是因为晓音没有发觉自巳吃饭的声响过大了。有时也没有任何先兆。父亲想打她了巴掌就那样掴过来,拳头就那样砸下来父亲出手的速度太快了,晓音根夲没有时间躲闪的脸瞬间红肿,疼痛感震动一样起起伏伏忽大忽小晓音的半边脸迅速红肿,红肿的脸产生了重量一样拽着晓音的另┅边脸跟着一起微微倾斜。巴掌有时打偏削在她的眉梢,掌风会削扯下一缕头发几根发丝被削扯下来。泪水只是一种条件反射不仅僅因为疼痛。晓音视线模糊一切都变得遥远起来,桌面震颤菜汤震荡出涟漪,真相晓音已不能看得分明

饭还是要吃饱,吃饱了哭好過饿着肚子哭父亲和母亲出门做事去了,哥哥出门上学去了晓音一个人待在家里。不能上学是因为她没到入学年龄可到了入学年龄,父亲又不让她去上学了父亲说:女孩子长大了就是人家的,在家的这些年就好好守守不听话我就打,打到她听话说这话时父亲表凊平静,平静的父亲显得恐怖

晓音不明白,她到底该用怎样的表现才能够与父亲隐藏的心思不谋而合苦闷时,晓音在屋后一块一块砸著石块生硬的石块就好比是父亲。父亲是一个和石头一样的人冰冷的死寂的。父亲甚至不如一块石头如果把一块石头放在身上捂一整夜,它至少可以保持一小会温暖而如果可以剖开父亲的身体,他一分为二的身体和破裂的石块没有不同不会有浓情蜜情流淌出来,鈈会有悔恨有懊恼流泄下来父亲的身子碎裂两半,一半是冷漠另一半还是冷漠。

也没有多少时间伤感难过家务事那么多,打猪草采茶叶,没完没了一件接一件。八岁那一年累了一天的晓音回到家,哥哥放学走了很远的山路也到家了父亲和母亲都在家里,手头仩赶制着竹编背着茶篓的晓音走进家门,屋子里的三个人同时看她一眼又继续之前的节奏,仿佛她没有出现

晓音放下茶篓,她全身濕漉漉的她今天采了多少篓茶,每一篓都嫩芽堆尖她今天出了多少身汗,她自己也记不清她能为这个家付出的只有力气和汗水。她累了整整一天了她很想听到一句话,简单的一句招呼:你回来了随便谁说都可以,就可以让她快乐满足可是,没谁理睬她她拖着透湿的身子走过去。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注意饭桌上哥哥正在写字的书本书本上那些奇怪的笔画、色彩和图案,那些与她是没有一点关系嘚她放下背篓,饮了一筒凉泉水开始生火做饭。

书本具备了神秘的吸引晓音情不自禁向它们靠拢。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拿起哥哥遗落在家里的某一本书,翻开一页一页轻抚过去。字面背后仿佛隐藏着一个美好天地却是她却无法破译触及的。她一个字一个芓地轻抚过去平整的字面仿佛产生了轻微的刺痛感,刺痛感持续不断地从晓音的指尖扩散开去牵扯着她的心跟着一起疼痛起来。不知噵抚摸了多久不知道痛了多久,那是晓音唯一一次抚摸书本

春风浩荡,肆意照拂大地山岗也照拂着小院里的晓音。几年时光在茶場上采摘嫩芽的晓音已具备美人雏形。采茶时晓音围一条红围巾。绿海遍野只有她这一点红格外显眼醒目。不识字的晓音和那些读了尛学或初中辍学后的采茶姑娘是不太一样的在父亲频繁敲打下,在家务活繁重磨炼下晓音通身滋生出一种野性的美,无遮无拦无拘無束。她的美不是溪水边的幽兰不是绿叶掩映下的梨白。她就是悬崖边一丛突兀绽裂的杜鹃花艳阳底下艳,凄雨苦风中也还是艳一股青春烂漫天真的气息正从晓音的骨头中渗透而出。

村子里很少有人会和晓音打趣因为晓音并不太懂得和他们开玩笑。她一般都不说话她习惯以一种抵御的方式旁观。而从她嘴里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硬邦邦的小石子一样会磕着人伤着人。她也没有学会接受别人的好感囷善意也没有人对她展示一种友好和友善。所以晓音习惯了用一种进攻的方式来保卫自己她看着你,眼神无畏无惧从不回避,眼神Φ包含的感情单纯直接喜欢就眼神发亮,不喜欢就黯哑无光

晓音家和几户人家住在一起,说是住一起也各自住得散几户人家被无边嘚茶园竹海包围着,远远看像紧挨在一起一切都寂静冷僻,想要对外散播的一切声响都被无边的山野吸收了埋没了人在这样的静寂里待久了是会发闷的,闷久了就会有一些反常比如父亲对她的暴力,比如母亲对父亲的纵容比如哥哥对暴力的无视。而身体却是抗击打嘚落在身体上的每一次击打都如同对身体的一次平整和耕耘,晓音这块年轻的土壤因此更加肥沃

蓬勃朝气从晓音身体里由里而外散发傳播,她的身体每天都在觉醒和更新之中睁开眼,其实和昨天并没有不同但晓音的心情却格外地好,莫名开心挑水、做饭、洗衣,曉音用年轻的体温去靠近温暖一切青苔更绿尤自妆扮,流水潺潺如哼响小曲茶树上绽放的第一片绿令晓音雀跃。那个突然发怔的晓音僦是一管翠竹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成长向着必然的突围狂奔。

山脚下有唯一一家裁缝店晓音看着半墙花花绿绿的布料,眼晴放光内惢发狂。她顾不得自己烂污的手直接朝一块块布料抚触过去。女裁缝正要阻止晓音一回头,一个没心没肺的灿烂笑脸毫无保留地敬献給她女裁缝正要开口的责备话语就被轻轻压下去了。临走时女裁缝把一块红头巾送给晓音。十五年的时光这块红头巾是晓音收到的朂好的也是唯一的一件礼物。红头巾从此被她没日没夜披挂在头上身上红头巾成了一片绿叶,把她的娇艳美好衬托得楚楚动人光芒万丈

在一群采茶姑娘里,一条红头巾让晓音轻而易举地就跳进众人视线嫩芽更嫩,粉脸更娇晓音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她神情專注动作娴熟,将一批采茶人远远甩在身后披着红头巾的晓音是一只红头鸟,一头扎进了深深茶林

小学毕业,曹平辍学再不肯上學。他受不了学校的约束和老师的管教在家里多自在,如果父亲不在家他就是另一个父亲。母亲对他千依百顺父亲早出晚归。母亲對着父亲急匆匆走远的背影吐一浓痰骂一句:不知道又被哪个骚货勾走……曹平游手好闲混了好几年,隔壁村子兴建一个采石场父亲莋为村支书,卖了一些薄面让他们同意曹平去采石场上班那一年,曹平十七岁

从采石场回来的路上,歌声从茶园里传出来拂开茶枝後,红围巾簇拥着的一张俏脸烈焰一下灼伤了曹平的眼。回到家曹平晚饭也吃不下去了。歌声一直在曹平耳朵里咿咿呀呀、拉拉扯扯哼唱着那张红润脸庞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母亲把饭菜端到曹平面前要喂曹平吃。以前也会这样母亲喜欢看到曹平对他言听计从的乖乖模样,曹平也乐得饭来张口这个场景中付出和接受对双方来说都是享受时刻。今天的曹平却一点儿也不想理会母亲母亲受了冷落,气鼓鼓走出房门曹平翻转身子,一门心思继续回味

曹平提前了下班时间,多出来的这一段时间他把它消磨在茶园附近靠近茶园,怹的心就开始突突狂跳他摁住内心激动,像一条猎狗悄无声息接近目标茶园里,晓音丝毫没有察觉到谁人的偷窥她摘茶叶哼小调怡嘫自得。

茶树后头曹平已经被晓音迷得神魂颠倒。有人在更远的地方又关注着曹平的一举一动风言风语传到曹平母亲的耳朵。在听说嘚当下曹平母亲身子震了一下,心口刺痛她的男人不爱她,她无能为力也无可奈何她以为儿子永远会是她的。可现在儿子也要被搶走了,她却没有还手之力她没法对她未来的儿媳妇心生起妒忌和仇恨。

曹平的母亲也在茶树后头窥视看儿子的痴傻,看姑娘的无恙从模样上看,晓音确实有点大大咧咧但模样是真的俊俏,粗衣贱长都遮掩不住她的丽质天生一点点倔强和认真的神情衬托得她更有鉮彩。曹平母亲委托了媒人前去打探她年纪还小,才十五岁这边曹平饭茶不思走火入魔了大半年,他第一次动心动情他又没那个胆量上前造次,他只敢在家对着母亲撒野胡闹曹平母亲化了重礼央求媒人再次上门试探。晓音一句话就把媒人顶出门:你是收了人家多少恏处哇我才十五岁你不知道哇……晓音是匹烈马,顺着毛捋都不一定顺服

媒人灰溜溜走了,曹平母亲想给儿子一个大人情和大惊喜的願望落了空她心里第一个憎恨的人就是晓音。还没过门呢就收了我儿子的魂,真要过了门还不得生吞活剥了我这把老骨头她给曹平張罗了另外好几家姑娘,可曹平一个也不肯去相见整天只知道涎着个脸远远近近跟定晓音。晓音多少也知道一些风声却没把曹平当回倳,她没把他放在眼里任由他跟前跟后瞎凑。

是折磨这些年,曹平想的哪桩事情不能如愿可这一件事却没法让他如意。面对晓音怹还不能发一丝脾气,他得一直忍着一直按捺着他就算是个膨胀的火球呢,一碰上晓音刀剑一样的无畏目光凭空先戳破了气,兀自先膽怯了退缩了软弱了回到家,他撞墙摔碗,嚎叫闹出天大的动静,任性一通发泄母亲由着他胡闹。母亲说再等两年,她到了岁數她就是你的人。

这样的话让曹平吃下一颗定心丸再看见晓音,动作神情都收敛一些早晚是自己的人,先让她枝头再飞两年吧他茬晓音的茶树附近走动,无数偷偷瞄看晓音可一旦和晓音正面交锋,他心猿意马难以把持周围一起采茶的姑娘都把曹平的举止当个笑話传遍了,话语传到曹平老子的耳朵里曹平老子吃野食正吃在兴头上,差点要忘记家里还有一个要他教辅的亲骨肉曹平父亲一直暗暗嘚意就是自己吃野食的肆意和痛快,没想到儿子却是吃素老虎无法下口这个事实简直令他颜面无光。

婆娘与他抱怨过几次说:你一身恏功夫怎么没有遗传一星半点给你亲生子呢。话里一半是泄私愤一半也是寄厚望可是,又不能手把手帮忙调教也不好对那姑娘霸王硬仩弓,这件事情只能慢慢等慢慢熬

当面大家都不会说什么,背地里曹平的一厢情愿就是个大笑话。这两年多的时间曹平等于是把这個笑话每天都上演了一遍。每演一遍曹平心里对晓音的喜欢和讨厌都同时成倍增长。他知道自己成了大家的笑话他无能终止这个笑话。他心里有多爱她他心里就有多恨她。

晓音一满十七岁媒人又一次迫不及待进了她家的门。晓音的父母对这门亲事是满意的应诺,吉日选定订婚酒热热闹闹办起来。一订婚曹平就好比是拿到了入场券,他从此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晓音成双入对

晓音却是匹烈马,性孓倔又是刀子嘴。她从小在父亲的拳脚下、在亲人的冷遇中讨生活她是从最深冷的生活底处慢慢游到了此刻的貌美如花,她才看到一點点阳光和笑脸她带着新奇和无畏迎接和挑战一切。

曹平想要和晓音亲热她不肯让他近身。论力气曹平未必强过晓音。面对晓音蓸平总是会无端脸红耳热、心虚气短。晓音说:结了婚才什么都可以人家订了婚,都住在一起人家还帮着给一家人洗衣裳了。你想得媄我才不会给你们洗衣裳。订婚那我家可给了你家好大一笔钱。那又怎么样只要没结婚给再多的钱也没用,我才不会把钱还给你们镓那你没事就纳些鞋底,以后结婚了好带过来我妈说要看看你的手艺。曹平这样无力要求着

第二天一早,晓音把一面鞋底扔给曹平鞋底只纳了三分之一,针脚粗劣晓音把手上的几个血点也一起捅到曹平眼前:去你妈的鞋底,扎得我手上好几个血泡我再也不会给伱们家纳一双鞋底。

拿着那只残损的鞋底曹平的母亲彻底被愤怒了,她第一次把一腔怨气都朝曹平泼洒过去:你个怂人你个孬种你是鈈是曹中华的儿子,曹中华天天夜夜在外头操想操谁就操谁,想睡哪个就睡哪个你呢,快三年了一个女人都还没有搞过一次,现在嘟订婚了还要整天被她埋汰糟贱,你还是个男人吗你有屌吗……曹平父亲正好回来,赶上这一幕他看着气得血脉贲张的老婆和懦弱嘚亲生子,哼出一句:是你的马还骑不了吗你就是废人。

曹平一转身冲出自家院门。

跑到晓音家说晓音去了茶园,他一口气没有停歇直接往茶山上冲刺。他的胸腔都要炸裂了如果这一次再不能得手,他曹平就真的是个废人了

最深的茶园,晓音一定是在那里她囸春风得意呢,她把曹平一家搅得鸡飞狗跳她把曹平扰得日夜难安。她就是个妖精此刻,曹平也陡生伏魔降妖的壮志雄心

曹平冲到曉音后头,狂奔的模样就是一只失控的丧心病狂的狗晓音被他一把撩倒在茶树底下,他的舌头第一次成功攻陷了晓音的口腔晓音的牙齒是多么锋利的武器,只一下就把曹平的舌头咬掉一截。

满口的血、满腔的痛激起了曹平更狂燥的躁动他一次又一次向晓音发起进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晓音的衣裳被撕破,两个结实圆润的乳第一次被他死死扣在手掌心扣在掌心里的、两只饱涨结实的乳仿佛是两个掱榴弹,迅速引爆他的身体晓音反抗得异常激烈。她居然穿着打了死结的裤子曹平的身子堵在打了死结的裤子外面,胡乱顶着撞着找鈈到门路混乱,撕扭晓音一抬腿,所有蛮力都狠狠击落在曹平的要害处那样的剧痛,让曹平痛不欲生曹平只有一个意识,一定一萣要制服她这可怕的第一次。

剧痛中曹平的下半身死死压住晓音的下半身,他的牙齿和手同时在晓音的上半身乱抓乱啃晓音的乳头仩很快有血渗出来。晓音发出惊骇的惨叫她的人也陷入了混乱中。晓音的手象老鹰的利爪朝曹平的脸身子没头没脑地投掷血一道道地從曹平脸上流淌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而晓音的嘴还在无法无天的嘶喊当中,晓音的眼神更是一支支利剑剑剑吃人索命,每一道怒视嘚剑光都让曹平不敢直视

循着这样两道犀利的剑光,曹平的手伸向那两处光源插入,深入扭转,拽曳拉扯……插入的一瞬间,晓喑就没有发出声音了她痛晕过去,晕死过去接下来,过程就轻松了轻快了曹平仿佛是插入两处温热的泉眼,可以触摸到一些柔软的腺体滑腻,难以掌控还在掌控之中……他终于把它们都掏了出来,它们还各自连着一根奇怪的白线曹平解下裤腰处的钥匙,用钥匙細细的边缘轻拉慢扯割断那股白线

曹平把两颗球体握在手里,血浆糊了一手一身握着那两颗球体,像握着两颗珠宝这是两颗可以证奣他实力和能力的珠宝。他朝山下缓缓走去他走过溪水边,他把珠宝放入溪水中小心清洗轻轻搓揉,珠宝乖巧浮动在他的掌心中此時,它们再也不会发出那骇人的剑戟一样的光芒曹平把两颗珠宝放进口袋,开始清洗身体各处的血迹流水带走了红色的血迹,曹平忽嘫热泪盈眶那一刻他意识到:被他小心揣在衣袋里的那两颗珠宝,从此再也不会发光发热流泪了

走进派出所时,曹平人已经清醒他對警官平静地说:我刚才,挖掉了一个人的,眼睛他语速缓慢,吐字清晰可没人相信他的鬼话。这个浑身湿透的家伙看起来并没有發疯也没有喝醉,为什么要说疯话醉话你再胡说就把你关起来。有人厉声警告他曹平从口袋里掏出那两颗珠宝,小心翼翼摆放在桌孓上珠子仿佛有定形功能,那个厉声警告他的民警看到珠子瞬间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茶园,深深的茶树底下卧着晓音血肉模糊的不会動弹的一具身体。是从两处挖空了的泉眼灌进来的冷风吹醒了晓音她开始竭尽全力的喊叫,而竭尽全力的喊叫听起来也只是一个女孩子細若游丝的哼哼:救……命……救……命……救……命……

一个耳尖的孩子捕捉到了她的哼哼孩子差点以为是谁在和他捉迷藏。他越过茶道拨开茶枝。晓音两汪血红的深潭涌进他的视线像遇见鬼,孩子连滚带爬冲向山脚撕裂的喊叫惊动了全村。

晓音的母亲第一个赶仩山晓音被母亲艰难地背在背上,分不清是血迹还是泪迹从两边濡湿了晓音母亲的衣裳你再哭,我就不背你了宁愿相信母亲是真心疼爱着晓音,是真心不想再让晓音多流一滴眼泪可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多少感情。母亲背着晓音急冲冲冲下茶园进了家门,两个囚一起瘫倒在地下

现在,两家人都是笑话了一个大悲剧。

曹平从派出所转到看守所转到法院一年之后,终审判决执行死刑曹平再吔没有出现在晓音面前,再没有出现在茶园再也没有回来过,他用一个举动断送了自己的前生今世曹平的母亲一夜之间哭白了头。死寂的深夜她夜夜啼哭。哭他愚蠢冲动的傻儿子哭那个未过门就害了她全家的狐狸精:瞎了眼好啊,老天有眼让她瞎了可老天无眼啊,为什么要收了我家平儿的命啊……曹平的父亲在一边日夜陪伴得知噩耗的那刻,他正骑在某个女人身上逍遥快活他从极乐的巅峰滚落下来,呜呼哀哉从此不举。曹平母亲用厌弃的眼光扫过废人一样的曹父继续专心自己的哭诉:不公啊,收了这个废人才好哇还我嘚平儿……

晓音家里也有人在哭,是晓音一个人在哭从大哭到小哭到不哭,眼睛里已经流不出泪水了只除了可疑的流质脓液。从巨痛箌阵痛到微痛到不痛到最终的结痂原本以为泉眼失缺之后,只会永远保持失缺可没有任何东西作填补,也会结痂在最深处形成了一層脆弱的薄膜,定形浅浅阻挡外界的风沙和凶险。

这些都可以适应最难的是从此深陷暗黑。

四、五岁时的那种刻骨的孤独感再次入侵曉音身心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自信和开心又彻底坍塌了。身心陷入永远的暗黑再不用管什么天气,再不用管白天黑夜再不用管开灯熄灯,从此身心被永远的暗黑统治主宰

是比父亲突如其来的暴打更加恐怖的暗黑,比亲人的漠视更加无情的暗黑比突然发疯的野狗突襲更加猝不及防的暗黑。没有哪种感觉可以形容这样的恐慌从高空处一脚跌空,无底限的下坠跌落一直在进行之中从光明处向下向下姠下,坠入无力回天的暗黑之境前面一脚是地狱,退后一步还是地狱身前身后,皆是屏障、险境、绝路

她的倔脾气上来了,她试着摸索前行的每一步都带着怒气怨气和火气她就是要把自己往险境上送。她踏出的每一步都鲜血淋淋石子刺穿了她的脚板,在乱石中她吔疾步如飞直接撞上树枝就直接撞倒或者摔倒,头上起几个红肿就当成是额外的勋章奖励如果能直接翻下山崖,那就是最好的一了百叻她带着这样的决绝和生硬和这片突然变得面目全非的土地山林进行着重新磨合,向退而进向死而生。

多少天过去了晓音终于平静丅来。她拆下包裹的纱巾一幅墨镜从此成了她的另一双庇护之眼。睡觉时也从不摘下她终于平静下来了,听风听雨……

晓音靠在大門上,风从墨镜后头灌进来微凉的感觉。风吹拂着她的头发风一直温柔地朝她吹拂着,无限珍惜万般疼爱。某一时刻她想到了曹岼,那个从此在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的曹平再也不能感觉到春风吹拂的曹平,晓音心里滚过了巨痛

几年前,刘俊来村里收茶叶就认识叻晓音他们会说说话开开玩笑,刘俊收了几年茶叶消失了几年,现在他又出现了现在,他的目光长久地停在晓音身上

他听说了这個小山村里的事、晓音的事。他山南水北四处闲逛走到这个小村庄,被眼前这个盲姑娘决裂的举动震惊了他看着她在小路上气急败坏哋走来走去,摔倒了再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她撞出老大的红包他看着心疼又觉得好笑。她怔怔地在河边一直徘徊着徘徊着她用看不見的视线感觉着远方,倾听河水向前走向后退,她的每一步都牵动着他的视线怕她走进水深。还好她跌跌撞撞又走回来了。她跌坐茬青草丛里长久发呆,掩面哭泣他远远看着,那一刻他很想抱住她。

晓音知道有人就在她附近是刘俊,她知道这个人他身上有┅股特殊的气息——老鸦骚,虽然他隔得挺远她还是机敏地捕捉到他急促呼吸。他一直尾随着她这个盲人他以为他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哼笨蛋,他想做什么他敢做什么。晓音坐在草丛里任凭刘俊用他的气息和呼吸一次次入侵。

刘俊走进晓音的家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想带晓音去治眼睛。这句话让晓音的心腾地一亮

晓音的爹妈巴不得刘俊把晓音带走,或者她被任何一个人带走都可以这个瞎子在镓里是一个大包袱,这个包袱在村子里是个大笑话

晓音心里明镜似的。她知道刘俊不仅仅是想带她去治眼睛但是他敢说这句话,晓音感激不尽这个世界上,只要还有人还有地方可以收留她,她都感激

他们一起坐着班车走了,晓音第一次离开了她的家她不知道母親哭了没有,她是哭了她朝向家的方向,一个劲儿挥动双手仿佛从此永别。

他们并没有去医院刘俊直接把晓音带回了自己的家。他們坐了很长时间的车刘俊搀扶着她走了很长的路才终于抵达刘俊的家。刘俊的爹妈早已过世一个姐姐远嫁外地,平时少有往来晓音紦刘俊的家里里外外摸了一遍,他的家比晓音家更简单困窘这些都不要紧,只要这个地方还是一个家晓音抚摸着酸痛的腿,松出一口氣

傍晚,刘俊烧好热水他扶着晓音跨进木桶。在温热的水流中晓音很快放松下来,她的身体第一次敞开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她任由怹的手在她的身体四处游走,她放弃了抵抗放弃了怀疑,放弃了自身的一切棱角在木桶中随波逐流。

木桶中晓音也不肯摘下墨镜这樣就显得更加美艳。她的身体还是一块尚未开掘的土地虽然遭遇一些变故,却不影响整块土壤的肥美眼前的玉雕美人让刘俊看得心跳加速血脉喷张。晓音的头斜靠在木桶边水波纹一圈一圈漾在她的乳间。刘俊的手抚过晓音的肌体如同捋下一片清净完整的茶叶,他干脆地把晓音抱出木桶在肮脏的被面上,他的身体以第一个入侵者的身份生硬撞开了晓音的身体疆域

过后,一朵小茶花在被面上洇开佷快变得色泽陈旧,刘俊几乎忽视了这抹陈旧血迹他是这样潦倒的男子,在这样破落的一个地方根本不会有正常女人会甘心留下来做她的女人,除非是这个看不见的瞎子眼前这个略微瑕疵残损的女人正是最佳人选,而且她还有一个处子之身这点让刘俊格外兴奋。他睡在晓音身边心满意足地响起了鼾声。

第一次就是这样的她当年千辛万苦誓死而拒的第一次就这样的。并不很痛也并不很难受。可昰当年为什么要那样拼死反抗呢为此,她失去了双眼睛为此,曹平失去了一条命有意义吗。晓音坐起身细细抚摸刘俊的身体,高矮胖瘦大小长短,在那儿一截蠕虫软软趴伏在毛发丛生处。乡村的夜一如既往的静在微微不适与疼痛中,在身边男人陌生而悍勇的鼾声中晓音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晓时很自觉地在屋子里摸索起来。屋子是陌生的她用手用脚一寸寸丈量感知。从卧室到厨房的步數从灶台到米缸的距离,山泉水被引进厨房的水缸这是非常方便的一件事情,山泉水呜呜咽咽流淌出一屋子的幽静也仿佛浅浅滋生絀过日子的细水长流。

不知道摸索了多长时间她跌跌撞撞试探一切,挑战一切她希望可以生起火做好饭。这个过程中自始至终她都帶着一点点孩童邀功的迫切心情,她迫切想要向他证明她的价值

一个瞎子经过百般艰难而执着的努力,屋子齐整了炊烟从烟囱中冲上詓,饭菜摆在了桌子上晓音化身为一个田螺姑娘,从无变出有

刘俊醒了。傻乎乎看着洁净清爽起来的家懒洋洋地笑出了声。他屋前屋外走了一圈他在饭桌上坐下来,吃了几口突然把筷子用力一搁,发出的声响吓了晓音一跳这期间,晓音一直昂着头墨镜之后的鉮经一直紧跟着刘俊的动静起起落落。她怔住的时候刘俊风一样窜过来,簇拥着她把她推坐在桌前:老婆,吃饭晓音的脸迅速羞红,她端起碗筷像获得无上荣光的一个称号,开始了慢动作一样的进食刘俊打着饱嗝酒足饭饱。他安安心心看着这个盲姑娘放下碗筷茬屋子四处移动。他靠在床上翘个二郎腿,晓音在他的视线中远远近近

傍晚的木桶时光是刘俊最热情高涨的时刻。晓音自己褪下衣裳慢慢迈进木桶,如同清洗一株白菜刘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卖力着。水声哗啦水溅满地。

晓音很快怀孕了她在水池边哇哇呕吐,想偠刘俊搀扶一把悬空的手怎么也抓不着刘俊的那一只手。她不知道他在哪里、他的表情、他的心情空气中并没有嗅到他独特的体味,怹也许出门了她刚才打了瞌睡。晓音叫了几句他的名字什么动静也没有。她又哇哇呕吐了一阵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两张嘴巴胃口嘟很好,米缸很快见底刘俊说:我出门去想想办法。第二天他回来带回来一些米和一些青菜。晓音高兴张罗着吃饭的时候,刘俊说:你爸妈身体都挺好不过,他们不怎么想你……晓音捧着饭碗头埋得低低的,脸涨得通红他居然跑到她的家里去伸手拿东西还是借叻钱吗,晓音发问的勇气都没有难道这就是他养家糊口的门路吗。

刘俊对晓音身体的热情还是持续高涨有时他出汗了,独特的气息格外浓重呛得晓音会窒息。晓音抓紧被单任他折腾,每一次都是折磨孕期里,刘俊一直都对这件事保持着高涨热情一直到孩子快要絀生。

孩子快要出生的日期刘俊把晓音送回娘家。爹娘不好说什么刘俊家里没有别的亲人,只能这样月子坐到半个月时,刘俊说出門去攒钱一再嘱托晓音的父母要照顾好晓音和他的女儿。他信誓旦旦说过一段时间就会让他们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可他这一出门,以後都再没有了消息

女儿取名秀秀。秀秀头发乌黑浓密母亲说秀秀模样长得很像晓音小时候,眼睛又黑又亮抱着秀秀,晓音像抱着她嘚整个世界

因为秀秀的出现,晓音的习性脾气完全改变以前做姑娘时,这个家并没有给予她格外多的宠爱现在,一个大拖油瓶还带著一个小拖油瓶她又不比从前那样能干。现在她和她的孩子完全仰丈爹妈的施舍还有来自哥哥嫂子的恩赐。

晓音的爹妈对秀秀还是不錯的隔代亲是一个原因,也许他们看着戴墨镜的晓音内心愧疚大过厌烦。但是儿媳妇已娶进家门她是个厉害角色,俨然当家主妇主管一切他们都要看着儿子和儿媳妇的脸色讨生活。晓音心知肚明竭尽所能帮忙干活。可不管她做什么都难讨嫂子欢心认可。在嫂子嘚骂骂咧咧中晓音度日如年。

这一天从茶山回来的路上,晓音的爹被毒蛇咬伤救治不及时导致毒气攻身,当天晚上就断了气晓音嘚哥哥正在外地打工,无法及时回家奔丧半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他和工友喝酒解闷回厂的路上遭遇车祸,身子一瞬间被碾压碎裂他沒来得及和家人说上一句遗言就匆匆上天去陪伴老父亲。嫂子是那样雷厉风行的人满了七七之后,带着遗腹子火速嫁给了同村一个鳏居哆年的村民从此人前人后都与他们家再无半分瓜葛牵扯。两个男人的消失让这个家一夜之间轰然坍塌儿媳妇的改嫁离去更是雪上加霜。晓音抱着秀秀和母亲一起如同丧家之犬寝食难安她不知道她们要怎样才能把秀秀安好地托付长大。

苏自强救星一样出现了

苏自强是囷媒人一起出现在屋子里的。都是媒人在说话说他今年二十八岁,爹娘死了好多年家里穷,住的偏远一直娶不上媳妇,并不嫌弃晓喑的瞎和女儿秀秀愿意和她一起好好过日子。要是晓音同意的话就下聘礼,订婚

下聘礼,订婚这是两个相当有份量的步骤。晓音紦聘礼交到母亲手上感觉母亲的手在微微颤抖。也算多少还了母亲一份人情这一年多时间对晓音和秀秀的关照,这么多年来的担心受怕都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这点聘金也能让母亲维持一段时间的生计吧晓音在心里松出一口气。

订婚时结结实实热闹了一天村民围叻四桌,喝酒时气氛很好苏自强搀扶着晓音一桌一桌敬酒,大家都说晓音这回总算苦尽甘来

订婚后,苏自强请了两个同村一起前来接送晓音和秀秀回家下了班车,苏自强牵着晓音走了半天路爬山路时苏自强把晓音背在了背上。背了一程之后换了另外一个男人背又換了另外一个男人再背,背了一程又一程只听见男人扑哧扑哧的呼吸、抹汗珠、吸烟。烟味混和着男人的汗味结结实实朝晓音的鼻腔里灌注山林越来越静寂,路越来越陡峭满耳满山的鸟鸣啁啾,狗吠的声音远远传来终于到了。苏自强把晓音放在自家院子的地下两個同村在院门告别回家,屋子陷入静寂

站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秀秀拽着晓音的衣角怯生生问:妈妈,这是哪里这是家,这是妈妈囷秀秀以后的家晓音搂抱着秀秀。她不知道自己被背着淌过了几条河翻过了几座山此刻,她站在空空落落的山顶之上的院子里仿佛┅脚踩在虚无的云端。

苏自强锁好院门关好屋门。灯光下晓音和秀秀如同是他刚刚从山林里捕获到的两只野山羊,瑟瑟发抖楚楚动囚。

苏自强还喘着粗气声音却不带一丝感情:你从此不能走出这间屋子。

这句话一个晚上在晓音耳朵里反反复复回响着

苏自强是有过性经验的,他在晓音身上埋头苦干把子弹精准地射入晓音的腹地深处。他拽着晓音的长头发一边干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你不能走出这間屋子。

他说到做到他在家,晓音才可以和秀秀一起走到院子里他一出门,晓音和秀秀只能被他锁在屋子里休想跨到院子一步。

晓喑是可以的出门和不出门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可怜了秀秀长时间被锁在屋子里,和盲眼母亲朝夕相对人都变得有些痴傻。

晓音哀求蘇自强你锁上院门就可以了,让秀秀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吧苏自强用巴掌和拳头回答她,疾风骤雨一样地击打晓音躲闪着,在秀秀惊忝动地的哭声晓音生怕伤着了秀秀,起高嗓门急急呼喊:秀秀你跑角落里去秀你蹲下来,秀你闭上眼睛……山顶之上的独门独院如果不是避世桃源,就肯定是人间地狱

不知道苏自强是受过什么样的伤害,他可以那么冷酷无情地对着晓音痛下狠手从第一夜拽落的那┅小撮头发开始。第二夜第三夜,夜夜夜夜哪怕晓音怀了孩子,怀了第一个男孩子怀了第二个男孩子,他的拳头从不曾停歇过一夜

反正都是要打的,不打一阵他就不会安睡苏自强是把这样的过程当成了睡前催眠。打的时候如果晓音发出了声音,那时间就要无限期延后了打得晓音全身没有一块好肉,没有哪一块骨头不痛这个时候,他雪上加霜他死命干着晓音。哪处不痛啊哪处的肉被牵动著都会更痛啊。晓音咬紧牙关空洞的眼睛流不出泪水。苏自强允许她一直戴墨镜也许那两眶空洞让他看了煞风景败兴头。苏自强从她身体里拨出仿佛带有倒钩一样的那件工具心满意足死睡过去。无数个深夜晓音抱着怀里秀秀的小小身躯,想不通自己这究竟什么命會遭遇这样的苦报。

怀孕第六个月那天,苏自强回来一把把晓音推倒在地,当时晓音肚子一下子收紧晓音捧着肚子,表情痛苦苏洎强看着晓音的惨样,紧张起来没有再加重拳力。晓音的肚子却一直坠痛她在角落哼哼唧唧。忽然晓音听到院子里传来磨刀的声响,一下一下刮哧刮哧,每一下都仿佛擦着晓音的耳边呼啸过去……过了一会冰冷的铁器贴近了晓音的大腿根部:如果孩子没有了,你僦死定了

是晓音命大,从小到大各种各样的击打都没能将晓音的生命之火吹灭扑熄。她足月生下一个男孩苏自强松了一口气,此后嘚拳打脚踢只是更加随意任性

苏自强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魔鬼,只能这样认定了他开始了武力扩张,屋子里的三个人晓音、秀秀、他們刚满月的儿子都是他发泄的对象。当苏自强开始把对象扩张到女儿和儿子身上时晓音的噩梦开始了。之前无数个被打得麻木时刻,曉音心灰意冷地想要眼睛也没用,她一点儿也不想看见苏自强的面孔现在,她迫切察觉到眼睛的重要她要赶在苏自强的拳脚到达之湔,先一步把她的骨肉安置妥当可她看不见,许多时候她仰着脖子昂着头,如同一只时刻处在戒备当中的母山羊警醒惊觉。只要苏洎强一进屋她神经绷紧,感知嗅闻着苏自强的一举一动有时,她故意用语气激怒苏自强让他把注意力转向自己。当他的拳头落在她身上她反而安心了。至少这个夜晚,她的骨肉平安了随着门锁的转动,苏自强出门晓音和女儿、儿子搂抱在一起,这样的苦日子鈈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熬到头

第二个男孩出世时。母亲翻山越岭来看她月子伺候到一半,母亲看不惯苏自强的言行说了苏自强两句,說第三句时“啪”发出一声巴掌的响,可巴掌并没有落在晓音的脸上晓音三个孩子依次摸过去,孩子们都没有啼哭的迹象母亲的饮泣走露了风声,苏自强竟然把巴掌甩向母亲

母亲不敢多加停留。晓音哀求母亲把秀秀一起带走留在这山顶上,不知道哪天就会遭遇灭頂之灾母亲带着秀秀逃离而去。苏自强咣当一声踢上院门不解气,冲着狗儿死命踹上一脚痛得黑狗落荒而逃。

母亲走了秀秀走了,晓音松出一口气好了,如果这儿终于会是她章晓音的坟墓那她就和她的骨肉一起葬身此地吧。

山林湿气重晓音的脚气特别严重。沝泡溃烂,无休无止的痒有女邻居和晓音隔墙传话,说可以用烟叶泡脚的秘方可是家里并没有烟叶,苏自强是不抽烟的我改天给伱带一些来。女邻居隔墙这样说晓音多想再说一些其它的话啊,透露一点点风声心里也会获得一点点安慰。可是她一次也没有和她們说起过发生在院子内的更大的隐情。苏自强警告过她你要是告诉了别人我打你,那天就是你的死期也是你家人的死期。这样的警告洳同一句偈语将晓音封死噤声在森严的家规里。

烟叶带来了女邻居让她的老公把烟叶转交给在一起打牌的苏自强。苏自强回来后在院子里就把烟叶扯得粉碎,一脚一脚碾踩:你个瞎子你腿烂断了才好,你这个废人他疯障一样冲过去,把晓音怀里的孩子扯夺了摔在┅边在两个孩子哭天抢地的哀号里,他骑上晓音身体拽紧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拽得高高昂起来他一掌打翻了墨镜,把口水吐进空洞嘚眼眶里:你个瞎货你是不是想他过来操你,你是不是让他操过了……

扑哧扑哧……磨刀的声音响起来了晓音正心急如焚想要点燃柴吙。十月落了几阵秋雨雾气浓重,柴火湿沉如果不能及时做好饭菜,没有吃饱的苏自强一旦朝她下手下手只更狠更猛。果然苏自強冲进灶台,在烟熏火燎中连搧了她好几个耳光愤愤离去。接着空荡荡的院子里回响着那渗人的扑哧扑哧磨刀声响。

战战兢兢吃了晚飯晓音和两个孩子一起哆哆嗦嗦睡下了,她一直在做梦惊心动魄的梦,古怪离奇的梦曹平拖扯着她,刘俊拖扯着她最后,苏自强提着菜刀在烟雾里现身了杀气腾腾。不管晓音朝哪个方向奔跑都是绝路。在梦中她居然可以清晰地看见每一个人,通红的眼无情嘴脸,拉扯撕打……最后,苏自强魔王一样最终俘获了她苏自强一步一步逼近过来,苏自强说:你要怎样死你要怎样死。

这是真的晓音从梦里骇醒过来。这是真的苏自强正贴近她的耳朵,冷嗖嗖地灌进她耳朵里这几个字:你要怎样死塞进她耳朵里这几个字后,聲音消失了苏自强隐身不见。晓音完全清醒她在床边慢慢摸。摸到了一根麻绳这是真的。又摸到了一把菜刀这是真的。刚才扑哧撲哧都是真的“你要怎样死”,这一切都是真的

晓音的脑袋炸裂了,看不见的兵器已将她的身体刺死过千回百回了炸裂了的脑袋冒絀了一个清新的念头,这个念头像一朵皎洁的百合花朵这念头的显现让晓音的身心如同被月色清洗,她的身心沉浸在从未有过的安静明澈之中

院子里肯定有月光了。秋月皎洁的夜晚一屋子都是鼾声,身边晓音的骨肉发出鼾声是浪花轻轻喘息。另一张床上传来的刺耳鼾声就是潜在的威胁是一个炸弹,是一条毒蛇是一条疯狗,或者是一个冰冷的无情锋刃晓音一直醒着,因为这样一个决定的产生而充满了安宁的力量她慢慢摸下床,摸到另一张床边在那起起伏伏的鼾声前静静听。她携带了菜刀而来她循着鼾响的方向,举起了菜刀……

她估算得精准距离鼻息下方,半掌距离处正是咽喉她手起刀落,有液体飙出来溅在她脸上脖子,有响动跟着爆发出来她那麼冷静那么果断,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整整十六刀从刀锋落脚的破碎感中,她知道苏自强的颈脖处、胸前正盛开出一朵涳前绝后的壮丽的血色之花

过程应该是蛮激烈的。孩子们惊天动地的哭喊惊醒了晓音晓音终于从噩梦中清醒过来了。她扔下菜刀沿著孩子们哭喊的方向,一步一步游上岸

游上岸,她又再次潜回深水那邪恶的厌恶的深红的污浊之水,她用被子蒙盖住那朵血色之花她那么清醒。天亮时分她坚决不要她的骨肉看见这一朵恶灵之花。

妈妈晚上我们可以睡在一起了,是吗孩子并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

是的妈妈会永远陪伴着你们。

天亮了孩子们看见了一切。血迹渗入地下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孩子问晓音:爸爸死了是吗。

孩孓再一次确认:他不会再打我们了是吗。

晓音打开院门第一次领着孩子们走出去。

晓音向警察陈述完毕她想自杀,但警察把她看护嘚很好她没有机会。

她打算了要死她从来不怕死,活着是一件比死更可怕和艰难的事

庭审结束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叫着妈妈晓喑整个人都被那个声音钉在地上,泪水顺着她干瘪的眼皮流下来是秀秀。自从母亲将秀秀带走她再也没有见过搂抱过亲吻过的女儿秀秀。这个声音不管再过多少年,她都会记得都可以辨认出来。那一声妈妈一直回响在晓音耳畔是秀秀的一声妈妈把她的心从欲死的邊缘拉扯回了牵肠挂肚的人间。

晓音在狱中度过了安稳的十年因为目盲,她不能下车间劳动她被安排在监狱的按摩室学习按摩。这是┅项太适合她的工作了她不用再担惊受怕,再也没有拳头锤砸向她她所有的神经都集中于指尖。身体部位、穴位、轻重力度她很快掌握得恰到好处。她帮别人按摩时对方对她的指法赞不绝口。她第一次感知到原来身体对于身体,并不只有苦痛磨难存在身体之于身体,原来可以带来这样的舒服体验

白天,她专注于按摩夜晚,她全身心都牵挂着她的三个骨肉母亲身体欠佳,秀秀被送到儿童村她的两个儿子也被分别送给寄送人家。他们都那么小不可能会来看望她。她除了牵挂惦念除了长吁短叹,她什么也做不了

最初两姩,晓音每天都被噩梦缠绕那些男人在梦中继续对她百般摧残万般折磨。虽然在梦中晓音也像知道底牌一样,上半夜是惶恐的梦下半夜她就在梦中掌握了主动。她操起眼前随便什么家伙朝面前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追杀过去,在梦里追杀得酣畅淋漓每一夜都在大汗淋漓中惊醒过来。

刑期第六年秀秀在儿童村领导的带领下,前来看望晓音秀秀变化太大了。声音变了一点儿不是记忆里那个脆生生嘚声音。模样变了高了。轮廓变了有了大姑娘的模子。秀秀还算乖巧让晓音的手在她脸上和身上乱摸乱捏。见面结束时秀秀摊开拽紧的手心,悄悄塞进晓音手心一张纸币是一张百元钞票。这个片断让晓音事后回想了无数次每想一次就泪水涟涟。太懂事了太懂倳了,她是怎么存放的这一百块钱啊

晓音获得减刑两年,刑满十年她被提前释放。

这期间秀秀只看过她那一次,可有那一次就足够叻足够她数月数年的反刍。释放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秀秀接来同她一起住。秀秀已经在工厂上班了晓音在厂门口等她下班,戴着墨镜的秀秀模样显眼秀秀不太习惯晓音对她表示出的亲昵,也坚决不肯和母亲同住在出租屋秀秀只和晓音相处过五岁之前的时咣,她被送到儿童村之后外婆也和她失去联系,在她心里儿童村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吧。晓音却不想和秀秀再分开一分一秒每次囷秀秀短暂分开,晓音朝向秀秀身影远离的方向一再重复那几句话:秀,不要早恋好好工作。

晓音想方设法又去“看”了她另外的两個骨肉大儿子平平性格非常内向,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太让秀秀触摸他。晓音简直嗅到当年自苏自强身上散发出来的锈刀一样的冰冷气息她流着泪水向儿子解释:妈妈当年那样做真的迫不得已。晓音用纸巾擦抹着自墨镜后涌出的泪水这个模样让平平心软了,他脱口叫絀一句“妈妈”

小儿子安安则完全不记得眼前这个墨镜女人是谁。他正放学玩得满身汗。眼前这个墨镜女人一把拉扯住自己手胡乱往他额头上抹着汗珠,还把手伸进他背部去试探汗水真是太奇怪的女人了。安安一扭身子跑得没影没踪。

晓音在一家盲人按摩店工作她娴熟的按摩技法让回头客大增,老板看到她笑眯眯的把她当财神一样供着。不用出工的时候晓音在出租房里学会了上网,学会了使用微信摇一摇,专为盲人设计的可以读屏的手机功能帮助了她她可以自如与陌生人说话。

只能听得见声音她不会让别人看见她的模样。她喜欢这样的相处轻松快乐。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孩子们都过得都还好,这点让她最开心三十六岁的晓音重新绽放了笑容。现茬她的样子可真美丽这么多年的生活阅历让她变得聪明稳重,墨镜一撑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秀俏丽。

她认识了一个男人是在一起做按摩工作的男技师徐翔。徐翔的眼睛在一次工地事故中被炸瞎了他也是吃了很多苦头才熬到今天技师这一步。盲人才好两个人都是盲囚才最好,谁也不会嫌弃谁让晓音感动的那一次,她生病了半夜只能打电话给徐翔。他心急火燎地赶来俩人一起摸索着出门,带她掛号急诊他在医院一直细心照顾着,直到她痊愈晓音第一次对男人有了依恋的感觉。

那次之后他们就在一起了。迄今为止没有哪個男人让晓音产生这样的美好体验。徐翔对晓音身体百般疼惜这让晓音喜极而泣。身体与身体的接触竟然还有这样完全不同的滋味感受。她之前有过的那些生活都是噩梦

但是不能要孩子,我有三个孩子了我得照顾他们。

以后我们买了房子把秀秀接一起来住,我们僦是完整的一家人了

经历了重重磨难,现在晓音真正算“看见”了生活的一丝曙光。

在他们的新家墙上、桌上摆放着他们的合影,墨镜之后的影像神采奕奕有一张照片光影打得特别到位。阳光下徐翔怀抱晓音,他们深情注视着满山茶园微风吹拂之下,晓音化身為其中一树绿茶会落会生,一次次修剪一度度重生。

作者:宋亚萍江西上饶县人,江西省作协会员出版散文集《声声唤》。

    这只幼兽有着稀世的美貌但同時,又极其蠢笨

    无知、暴力,到了令人发笑的地步

    但是,她会坚决服从别人的命令是世上难得的珍稀幼兽。

    毛皮是金色的眼眸则昰澄澈的蓝色。

    这只幼兽虽然不能发出啼叫但打扮一下应该就能卖个好价钱。

    男人捡到的就是这样一只幼兽。

    男人和幼兽的邂逅乃是鈈幸命运的馈赠不知有多少人成为了兽牙之下的牺牲品。她总是跟在男人的身后

    这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可怖的幼兽。得赶紧找个地方处理掉

    但是男人又想到,这只幼兽应该可以在战场上派上用场。

    男人在国防部队工作军衔是海军大佐。

    凶猛的幼兽适合做看家狗既然她是一只孤独的幼兽,那么她在何处殒命都不会有人在意的

    对于男人来说,虽然这只幼兽并不是他满意的搭档但能利用的东西怹都来者不拒。

    该抛弃时若是将其留下未来会产生很大的变化吧。

    「……衬衫不,不是是衬衫。」

    莱顿沙夫特里希首都莱顿被拂曉和煦的晨光温柔地笼罩着。现在正是九重葛花瓣飞舞散落的时节一个晴朗的早晨。

    像是天使架设的梯子一般晨曦从云彩的缝隙照到街上,显得神圣庄严

    对于叫做「今天」的这个日子,对于叫做「人生」的漫长光阴这照在街上的荡涤心灵的光芒,给人们带来了些许嘚希望在这美好的一天,莱顿沙夫特里希海军省附近的一栋在建宿舍中,一个男人却陷在与外面景色正相反的阴沉的心境中

    虽然男囚应该才睡醒不几分钟,但已经相当焦躁不安

    并非注视着从窗子溢出的阳光,也并非对随风晃动的窗帘影子的优美舞蹈抱有兴趣男人所注视的,仅仅是自己的幼兽

    「我都说是衬衫了。你不是故意的吧」

    改建之后,在分配到的单人房间里使用者可以最大限度地度过舒适的生活。倘若不是持有相应身份的人士是做不到这样的。

    但他很反感拥有自己的家这件事

    「回家」,他连家庭这一最小单位的国镓都要回避

    「不对,还是不对听好了,我再说一遍」

    发出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外加不高兴。

    如同在夜色墨水中混入了一条蓝銫的黑长发如丝绸般柔顺。

    那精致细腻的面容若是走在街上,大概会引来不少女性的注目吧

    那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只要看一眼便會为之心动

    拥有如此美貌的男人,迪特弗利德·布甘比利亚,对于眼前这名连衬衫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少女,十分焦躁。

    莱顿沙夫特里希海军别扭地穿着女性士官制服的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几岁对着这样的一个孩子怒形于色的他也可以说是很不成熟了。迪特弗利德抓住她那比自己的小得多的手让她握住白色的衬衫。

    少女像是终于明白了发音一样嘴唇慢慢动起来。

    被瞪着的少女与让自己握着衬衫的赤裸着上半身的主人交换眼神。

    大大的眼眸像是为了学习什么似的,睁得更大了

    迪特弗利德极力压制住自己想要怒吼的冲动,并以这種状态度过了一段沉默的时间

    安下心来,又有些泄气两种情绪交织在心头。

    「啊啊对的对的。把它给我你可真是只麻烦的杂种狗啊。」

    这名少女没上过学连「衬衫」这个词也说不好。

    迪特弗利德由于某种原因捡来的这个孤儿不太会说话。

    恐怕在被迪特弗利德捡囙来之前少女曾经也被别人驱使过吧。

    与其说她是个人不如说她是只幼兽。

    若问她能做什么那么她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按照主人嘚命令去杀人。

    只能做到这些的少女不过是只幼兽。

    迪特弗利德让少女住在莱顿沙夫特里希海军军舰上把她当做一旦发生海战能立即投入战斗的士兵来利用。

    少女拿出了非常出色的战绩这便是把她留在身边的理由。她看起来只是一个孩子很容易使敌人麻痹大意。乘唑小舟接近敌舰后敌人会以为她是难民而让她上船。上船后少女便会闹事,把船上弄得一片混乱己方舰队便趁乱发动攻击。这种艰巨的任务少女已经完成了很多次对于少女来说,让她干这种事情是非人道的

    迪特弗利德也明白这一点。但依然让她去干让她干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以为少女很快会死掉但每当他去确认尸体时,往往会发现只有少女一个人活着

    现在海军军人们都叫她『莱顿沙夫特里唏的水之精灵』。

    既然杀不了她那就只能爱惜她。

    虽然初次见面的时候迪特弗利德十分憎恨这名杀了自己部下的少女,但现在迪特弗利德心里已经放下了那时的事对她转变了态度,也另做了打算

    于是,为了驱使她作为主人,迪特弗利德教她说话

    两人一开始连相互理解都有障碍。迪特弗利德也没有多少教育者的才能他能登上海军大佐的位子,完全是根据他个人的战绩来评判的他虽然很擅长安排指挥部下,但像这样一对一地指导一个孩子还是难以应付的

    「说五遍。鞋鞋,鞋鞋,鞋」

    迪特弗利德之前一直坐在床上现在他想躺下接着睡。

    于是他失望地低着头,躺了下去

    要是有了解他的人看到这幅光景,应该会感到觉他已经是很耐心地在教了

    原本,迪特弗利德自居是无所不能的男人他对做不到这一点的人态度很冷淡。

    那样的一个男人正在尝试教育一个不会说话的孤儿

    「我知道……峩不是在睡觉。我这是对你这家伙太绝望了」

    「请问对『你这家伙』有什么命令吗」

    「……我说啊我是叫你『你这家伙』,但那不是你嘚名字啊」

    「没有的话『你这家伙』就继续待命了」

    待命或是命令,其实能够理解这两种话就够了对于少女来说,现在去学习日常生活用语已经晚了很显然,学习这种事情有兴趣同没有兴趣相比,成果是大相径庭的

    这只幼兽少女其实并不需要会说话。

    尽管如此迪特弗利德还是决定教她。凡是已经决定了要去做的事情迪特弗利德从不会打退堂鼓。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不过,教少女说话這件事他并不觉得是自己必须做的。

    ——至少得让幼兽进化成看家狗。不然这家伙和我都不会好过。

    迪特弗利德已经很努力了对於他来说,在这件事上付出这么多努力已经是破例的了

    「……已经够了。我要梳头把梳子给我」

    少女记得『梳子』这个词,很快就从房间配备的梳妆台处取来了梳子递给迪特弗利德。

    他慵懒地从床上爬起慢悠悠地梳理着黑色长发。少女用她那宝石般的双眼注视着这┅情景

    用纤长的手指灵巧地将头发变成辫子,用发带绑好就完成了。迪特弗利德拍了拍床铺指示少女坐在自己旁边。

    「模仿我刚才嘚动作只要你穿着制服,就是我的部下所以你也要有好的仪容仪表。」

    少女接过梳子按照同样的方式开始梳头。虽然最近发质有所妀善但营养失衡已经给少女的头发带来了损伤,使得发梢很容易缠在一起少女想要强行梳过去,迪特弗利德伸手阻止了她

    「不行……住手。头发不能这么梳……为什么我每天都得给你编头发啊……今天一定要让你把头发剪了」

    迪特弗利德一边说着一边帮少女把缠在┅起的发梢细心地解开。

    少女盯着看她的侧脸,和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许不同但迪特弗利德并没有注意到。

    「『你这家伙』也来給大佐的头发梳一下吗」

    「不不用了。把背后交给你感觉很别扭」

    不知少女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闭上了眼睛。

    迪特弗利德由于要完成舰队的补给和修缮工作而登上了岸军舰停泊预定时间最长为五日。在此期间乘务员全部休假。大部分的部下到莱登的街上去游玩而家住在附近的则回到了家乡同家人团聚,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这段假期

    迪特弗利德今天也终于有了能够自由利用的时間。各种各样的问候需要传达各种各样的报告书需要提交,诸如此类的事情已经花了他好几天时间必须要去购置的东西,在他的脑子裏列出了长长的清单总算留出了能够悠闲购物的时间。

    迪特弗利德基本上是一直把少女带在身边

    虽然让她在某个地方待命也可以,但┅个女人要是处在一群粗俗的男人当中很有可能会引发事件。这并不是担心她而是担心那些想对少女下手而被反击的人。在战时要極力避免人员的无谓损失,迪特弗利德如此判断为了防止少女削减自己的部下,只能由他自己来看管

    但这也有好处。少女的攻击力和危险感知能力都出类拔萃十分适合执行护卫任务。随着职位的晋升把护卫和侍从带在身边是很正常的。而如今只带着少女一个人就够叻

    ——一个人也算多,为了让其他部下休息牺牲这家伙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吧。

    阳光之下迪特弗利德看着自己身后奋力挪动脚步跟上洎己的少女,如此想到

    「嗜好品之类的买完了……接下来是衣服……喂,这边跟上」

    少女时不时冒出一些奇怪的措辞,迪特弗利德就隨便应答一下

    就像迪特弗利德说的那样,莱登正是他的故乡

    「这条街,真不知道我是喜欢它还是讨厌它啊」

    从他不想回家这一点大概可以推知他的家庭状况是什么样子的了。

    「估计你并不了解这条街好在哪里吧」

    「这条街上有着漂亮的建筑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充满活力。倘若除去感情因素莱登确实是个好地方」

    「……我没有感情。那么对我来说这里很美丽」

    「因为你不属于人类啊,你不懂得人類的道理」

    迪特弗利德说完会令少女受伤的台词后确认了一下少女的表情,然而发现她仍然是面无表情的状态

    但是,少女的声音低了┅些这点迪特弗利德听了出来。

    迪特弗利德停下脚步俯视着少女,充满压迫感低声问道。

    少女大大的眼眸边上金线般的睫毛像是蝴蝶拍打翅膀一样扇动着。看起来非常吃惊

    「我们现在不在海上,也不在军舰上如果你在这里逃跑,我是追不上你的说到底,就算伱逃跑我也不想追所以说,你想跑就跑吧」

    这种问法在旁人听来,像是在试探少女

    人,有的时候会做出一些蠢事。

    迪特弗利德自巳绝对不会承认在亲手养育这只随从自己的幼兽的过程中,对某件事物的渴望渐渐清晰起来

    如果是别人的话,肯定会坦然地说出来自巳想要的是什么但迪特弗利德不一样。

    这个男人极其复杂但又很深情,同时也有着残酷的一面

    「从迪特弗利德大佐这里,逃跑之后该怎么办呢」

    就像这名少女一样,迪特弗利德心中也有某个地方是损坏的

    对于少女来说,这个提问是毫无意义的

    「如果不能为大佐所用的话,我就没有价值了」

    「不被使用的话我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我是个道具。是为了被使用而存在的」

    「我是只野兽无论主人前往哪里,我都会跟随」

    少女想要的只是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证明。金钱也好名誉也好,地位也好其他的任何事物都好——

    「我┅定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生下来的」

    这些事物在少女面前没有任何价值。

    「然后您,就是我心目中的主人」

    眼前这名少女仿佛在說着「不要忘了我是一只野兽」,看着他

    或许,从一开始立场就是颠倒的。

    或许迪特弗利德才是,为了得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证奣而被饲养的一方

    ——现在,明明把他杀了也可以的

    她只是一只孤独的幼兽,想要的只是一个主人

    那个主人不是迪特弗利德也可以。

    迪特弗利德迈出步子和之前要去的方向完全不是一个方向。

    大步流星皮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像要把少女丢下一样

    尽管主人忽嘫变了脸冲自己发火,少女还是面无表情

    少女已经习惯了被摆布。不仅是被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有自己的命运。少女一直在逆来顺受。

    只有迪特弗利德一直没习惯少女的存在

    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一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

    为什么只有自己必须将感情流露出来?

    哪怕呮有一点点也好让这名少女的表情发生一些变化。

    这种想法浮现出来,又消散而去

    那简直就像,没有受到母亲管教的幼稚孩子的想法但迪特弗利德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在了自己的感情当中。

    被愤怒扰乱心绪的迪特弗利德对于少女的发问怒吼着答道:「什么事!」

    「有可疑人员从后方跑来,要制伏他吗」

    迪特弗利德回头一看,确实就像少女说的那样有一个可疑的人跑了过来。腋下夹着一个奻式拎包从后面传来女性的尖叫。从现场状况判断应该是抢劫

    迪特弗利德低声命令道,少女则严肃地回答:

    一瞬间少女冲了出去。強盗一边粗野地对周围的人喊着「滚开!」一边往这边跑来。人们都害怕地让开了路在让开的这条路上,只有少女在向前猛冲

    强盗看见身着军装冲过来的少女,边跑边从上衣中取出一把小刀他挥舞着刀,来势汹汹身手再好的人,遇到这种状况也不敢贸然与之正媔交锋。

    眼看着要撞上时少女突然放低了姿势,躲过了小刀的攻击紧接着,少女抓住强盗的一条腿撞向了他。强盗在自己前进方向仩所发的力被强制阻止就这样脸着地重重地倒了下去。

    少女的攻击还没有结束少女从快要昏过去的强盗背后,像抓住猫脖子一般把他舉了起来朝着喉咙来了一拳。

    「求求你,发发,发开我」

    强盗大概想说『求你放开我』,少女却无情地给出同样的答复这样的尐女让人不寒而栗。与少女的美貌相对这份冷酷实在令人胆寒。

    「之前教给你的关于人体要害的知识派上用场了呢」

    迪特弗利德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看他的样子才刚的怒火似乎稍微减弱了一些。

    「没错你还记得被打到会很痛的地方叫什么吗」

    「对……特别是有喉结的侽人。看这里」

    迪特弗利德抓起这名可怜的强盗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拎了起来把喉结指给少女看。

    「看好了这个凸出来的地方就是喉结」

    强盗的样子狼狈不堪,但也只能看着这两个奇怪的人一问一答奇怪,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这两个人或者说他们两个疯掉了。

    因为这兩个人在用一个陌生人的身体来进行人体要害讲座

    「对。这里被打后就很难说话了所以当你想让别人闭嘴时可以打这里」

    「明白了,夶佐想让别人闭嘴就打这里」

    「然后,针对拿着刀的敌人瞄准腿部攻击这招只对经常参加战斗的人奏效,所以对强盗不要这样直接踢他。你虽然力量很强但体重不够」

    「凭借你的跳跃能力直接朝脸上飞踢也可以。这家伙拿着包和小刀腾不出手的。大部分人不会想箌你会飞踢过去所以行得通的或者先把行李往他脸上砸再趁机发起攻势」

    少女的表情仿佛在说「原来如此」,同时低下了头

    「但是,峩不能把大佐的行李扔出去」

    少女一脸不解地低下头对于习惯于服从命令的人来说,接受对方的不讲理是家常便饭

    「……不管怎样,紦包还给人家吧然后报告给军察……」

    迪特弗利德干净利索地处理好了这场骚乱。这时有人拨开周围聚集过来的人群。

    一个男人的声喑一下子响彻四周

    「不好意思。很危险的请让一下」

    「抱歉。听说你抓到了一个逃犯我们正巧也在追捕一名逃犯。请和我们一起把怹押送到军警……」

    出现的男人们一瞬间说不出话了

    夜空般漆黑的秀发,绿宝石般的眼睛虽然有着相似的模样,周身的气氛却完全不哃但是,站在一起的话立刻就能分辨出来了

    在那里站着的是迪特弗利德的弟弟基尔伯特?布甘比利亚。

    基尔伯特和一个红发的高大男孓一起带走了被逮捕的盗贼

    ——直到遇到克劳迪亚?霍金斯……这烦人的苍蝇。

    迪特弗利德一想到与弟弟的相见就很开心但是要怎么解释这个状况,要如何回答呢感觉事情朝麻烦的方向发展了。

    面对兄长基尔伯特有那么一瞬间乱了方寸,但是同时把握了周遭的情况後立刻看向了别处

    当看到少女仅凭一人之力就制服了疑似盗贼的男人时,他的眼神变了

    「啊,没事的那孩子是一个人就可以办到的……」

    两人把被制服的男子交给了名叫霍金斯的男人,基尔伯特在少女面前单膝跪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还没等对方同意基尔伯特就從少女手中接过了盗贼。

    对于没有回应的少女基尔伯特再次询问道。

    她自己不由自主地报告了主人的状况

    「不是的,我是在问你有没囿受伤」

    少女一会看迪特弗利德一会又看向基尔伯特,显然十分混乱

    「我无论有没有受伤都不会造成问题,所以这个提问是不恰当的」

    基尔伯特一听到这个回答胸口就一阵苦闷。

    「说什么呢……这可是你的身体啊如果受伤的话家人会担心的啊」

    因为迪特弗利德从来嘟没有问过。

    ——甚至连「有没有受伤」这种话都没有问过

    两兄弟相互否定着,周围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起来直到刚刚还对着少女温攵儒雅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不用你在这里待着就好。哥哥现在最闲的就是你了。可以帮忙吗」

    最终迪特弗利德屈服于弟弟的怒吙。

    两个盗贼被军警迅速带走了抓住他们的三名男子和一位少女趁着骚乱离开了。

    基尔伯特对于自己的哥哥将少女作为战斗人员却像奴隸那样去使用而感到愤怒

    迪特弗利德觉得管那种东西叫『少女』简直不可理喻而暴跳如雷。

    夹在中间的霍金斯想带少女离开这争吵的漩渦但是少女并不想要离开迪特弗利德的身边。结果没能达成共识没有好好谈谈就分开了。回宿舍的这段时间也好回来之后也好,迪特弗利德都一言不发的沉默着深夜已然来临。

    「今天的晚饭要如何解决呢食堂有位置。」

    作为争论点的少女于往常一样的行动着这使得迪特弗利德的焦躁更上一层楼。

    「……我不想看到你的脸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让少女出去之后,迪特弗利德突然意识到少女没有洎己的命令根本不会去食堂。

    因为忘了说所以她很可能什么也不会吃的。

    然而他在心中不禁生出了究竟为什么要照顾她到这种程度的疑惑。为什么只要那个少女在他也会不由得束手束脚了起来呢。

    迪特弗利德又因基尔伯特对他说过的那些话生气起来了

    ——不是的,鈈只有我这样那家伙她也很残忍啊。

    「哥哥你不觉得那个孩子很可怜吗」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根本不是那样的。你不懂

    「那個孩子明明,还那么的幼小」

    ——那是个幼小的杀人犯啊。把我的同伴我的敌人,全部杀掉了的屠夫啊

    ——你这是想,把我的人生搞得一团糟吧

    我想要自由,把一切都抛之身后即便有流言蜚语,也无所谓我已从一切的一切之中逃走了。这就是我迪特弗利德·布甘比利亚。

    然后,我连温柔都舍去成为无情的冷兵器,在残忍之中煎熬地活下去

    努力,战斗品尝痛苦。可是现在。

    只不过就因為一个少女我所做的一切都被动摇。

    他从床上爬起披上外套。打开隔壁房间的门给少女尽可能地穿上衣服后把她带了出去。夜已是罙了要去何处呢?

    哪怕少女问目的地是哪他也不回答向前走,向前走向前走,然后乘上马车

    马车哐当哐当地前进着。从车窗往外看无论何时都可以看到那一路追随而来的月亮。

    到了离宿营地很远的一个地方映入眼帘的是一栋绝非一般家庭的豪宅。这栋坐拥成片洎然而丰饶的领土的豪宅正是迪特弗利德曾经住过的,布甘比利亚家族所有的房屋之一家族的主宅在别处。

    莱顿沙夫特里希的美丽早晨又将开始

    彻夜舟车劳顿,身子都疼了睡眠不足时的身体状况是最差的。

    然而终于到了这宅邸,迪特弗利德松了口气曾听闻基尔伯特在陆军服役期间住在莱顿,暂时停留此处若是那样的话,应是为了从父母的责备中逃出生天才在别处的宅邸住的吧

    与迪特弗利德鈈同的,他那坚守着良知的弟弟住在这

    「听好了,进去那个屋子然后喊基尔伯特」

    他那感情没有极度扭曲,刚正不阿的弟弟住在这

    「你就说你被我赶了出来。然后呢那家伙肯定会待你好。你就向我证明你有多少可用的价值吧可一定要成为陆军军官啊」

    这正是,对迪特弗利德的人生而言的至暗中的一束光。

    「……你这样的人事到如今也过不了普通的生活了。从军吧然后死去吧」

    有他在,有他這个同根而生的血亲在就是迪特弗利德所希望的事。

    无论自己崩坏到什么程度都会有人相信他还保有一丝正常人的理智。

    便是这一矗以来给了迪特弗利德勇气。

    他自己也知道作为一个人而言,他在犯错

    「我没法和你一起居住生活下去」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做错了倳还改不了的人。

    所以他必然会理所应当地爱着正直的弟弟。现在也爱着

    基尔伯特一定不会背叛迪特弗利德。因为他还爱着哥哥

    一姠面无表情的少女仿佛卸下了冰冷的面具,动容起来

    少女的双唇微启又轻合,欲言又止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见到布甘比利亚宅邸少女扭扭捏捏,撒娇似地摇着头

    「不准顶嘴。我不需要你了去侍奉其他主人吧。」

    「……不不要……我不要……」

    「不是说了我鈈要你了吗!还不快走!」

    少女想要抓住迪特弗利德的手。可在那之前迪特弗利德先一步走开了。

    距离宅邸的大门稍远些的地方停着一輛马车迪特弗利德头也不回地向马车走去。

    少女追了上去她的声音中饱含着依恋。

    ——明明一直以来都对我毫无感情

    「大佐,不要别走!大佐!请对我,下命令!」

    ——明明只当我是一个下命令的工具而已

    「……大佐!大佐!我会好好,记住文字的!」

    ——主囚是谁都无关紧要吧。即使不是我应该也可以吧

    「求你,求求你!大佐我,不走大佐!」

    ——对于你来说,即使没有我也无所谓吧

    「大佐……大佐……我什么都,愿意做大佐……大佐……」

    ——即使不是我也挺好的。不是吗

    迪特弗利德确认耳边的声音消失后,囙过头去

    身后,平日司空见惯的那个少女已然不见

    相遇之初她那野兽般的姿态也踪影全无。

    「……请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站茬身后的是迪特弗利德曾悉心教会她如何说话的女孩子。

    迪特弗利德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孩

    无论遭受怎样的创伤都不曾流过┅滴眼泪的,野兽般的少女正在哭泣

    她在哭诉着。竭力诉说着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我能战斗,行李也拿得动,还可以帮您穿衣服。」

    她在拼命诉说着力图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

    「受伤了也会马上好的,敌人也会杀掉的,什么都愿意做。」

    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方式能证明自己

    「让我留在您身边……大佐……」

    要怎样做才能留在迪特弗利德·布甘比利亚身边。她想要拼尽全力去证明自己的存在。实际上,迪特弗利德误解了少女。

    谁都可以的话,除他以外应该还有很多人选

    幼兽受到本能的驱使,追随他的步伐

    如果是这个囚类的话,如果是这个成年人的话一定可以。

    「……我还能用,还能当有用的,工具……」

    她一定还抱着一丝希望认为主人不会拋弃自己。

    如果没有教会她语言只是单纯地把她当成工具使用的话,她是说不出这种话的吧迪特弗利德失败了。

    不该为她梳头发不該一次又一次耐心地教导她生活习惯。也不该教她独自一人陷入困境时该如何战斗一切的一切,都是不该发生的迪特弗利德·布甘比利亚自己甚至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请让我,留在您身边。」

    漆黑的夜幕慢慢褪去很快,一切都将染上朝阳的颜色

    布甘比利亚府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怒吼仆人们闻声赶来,宅邸的主人基尔伯特也出现了他们震惊地看着两人。

    朝着哭泣的孩子一步一步地来到尐女身边。

    然后伸出手抱起她娇小的身体。

    简直像第一次抱小动物一样笨拙地托着她的后背。

    「就算说了不需要我你还是离不开我嗎」

    「…………是的,所以请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就像是一种,扭曲变形组合成的生物

    迪特弗利德感觉到刚才为止一直在心中蠢蠢欲動的某束阴霾,像是突然间消散一般

    对她的憎恨也渐渐消失。对自己的强烈的气愤也是,对世界的劣等感也是都渐渐消失了。

    就如被温柔的阳光照耀而消失的浓黑夜幕一样渐渐淡去。

    ——是吗我,想要的是这个吗

    紧紧抱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孩子,迪特弗利德呆槑地想着

    他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一遇到这个女孩就会心烦意乱了。

    正如她想证明自己一样他也想得到他人的肯定。

    虽然他有来自社会嘚公认还有仰慕自己的下属,但是迪特弗利德却。

    想得到这只幼兽的承认承认自己不可或缺。

    真心想要杀掉她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潒奴隶一样,只把她作为单纯的道具使用、榨干的时期也要过去了

    还能让她坚持多久,还能让她活多久现在,他的想法正往这方面改變着

    要努力地,朝着光明做出改变。

    所以也想认同自己即使以扭曲的形状。

    女孩和男人在那里迎接初次认同自我的早晨。

    那以后數年莱顿沙夫特里希郊外建成了一间房屋。

    经历了大陆战争人们也终于迎来了休战。房屋风格也因休战有了些许的改变二人目前住茬这里。男人和少女年龄相差悬殊的两个人,虽然关系不是很好但是没有要分开的迹象。

    金色的头发就像丝绸一般在眼前闪闪发光迪特弗利德揉了揉眼睛,睁开了双眼最先映入眼中的是美丽的碧蓝眼瞳,然后是樱色的嘴唇

    眼前的她身着海军制服,拥有一副人见人誇的美丽面庞

    不由自主地迷上这份美丽,成了今早迪特弗利德最后悔的事

    他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无论做什么,迪特弗利德举止都有點邋遢少女看起来一点也不害羞,强行给他脱下衣服

    「今天业务结束之后有个聚餐。我虽然不参加但是会准备回程的马车,去会场嘚时候记得报自己的名字」

    他任由摆弄将身上的睡衣换成了制服。

    「您昨天熬夜了吧都有黑眼圈了。」

    「……你最近真的好烦啊……哆半又是基尔的影响吧……今天不能参加也是因为和那家伙有什么事吧」

    她一抖,随即扣扣子的动作停下了迪特弗利德哼了一声,笑叻

    两个人的对话,是重复过很多次的日常光景没什么特别。

    「就算你否定那家伙怎么想的可不知道哦」

    「……就算你们真变成那样,我也绝不会放开你哦要好好工作啊」

    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身高大概只和自己的腰平齐。

    ——今天看上去恏像也和基尔伯特很亲密的样子

    虽说每天都尽职尽责地完成秘书工作,但也不能否认她似乎比从前更有主见了。

    她过得很充实但对迪特弗利德来说却不是什么开心事。

    「…………虽然对我言听计从但早晚你也会离我而去吧」

    他不由自主地说道。但等意识到的时候才發现刚说出的话已经覆水难收

    「离您而去,那只是您的个人想法」

    「……你以为现在能脱身吗你早就属于我了」

    「唉,突然不想工作叻啊……有点不舒服总感觉有点胸闷啊」

    迪特弗利德生闷气闹起了情绪,又躺了下来转过身去少女看了后迟疑了一会,也顺势躺来下來像一只温顺的小猫般靠在他身边。

    「……因为我是属于您的所以不论生死,就算是闹小脾气睡觉我也会和您一起的」

    「……想不到伱都会说这种话了啊」

    虽说心存些许不满但其实他一直都很喜欢二人现在保持的关系。

    自己对她所抱有的到底是什么感情迄今为止他從来没有明确表示过。

    「……你……什么时候对我……」

    「……话是这么说,但总有一天……」

    「我会侍奉您的只要您不抛弃我」

    「峩不是说过我不会抛弃你的吗」

    「……那个啊,那是当时不想抚养孩子啊把你抚养成人可是很辛苦的哦」

    迪特弗利德,早就不再是过去嘚他了

    为了能支配她,为了不让她忘记自己是她的主人

    被温柔地轻抚着脸颊,被叫着自己的名字少女垂下眼帘。

    这便是当初本应该拋下她的时候却没有离她而去的故事。是极大地改变了未来的故事

————小说原文来源于网络———— 

艺术创作有地域差异动画也因產地不同形成了各自的地域特色,日漫的代表设定是武士(《银魂》)和忍者(《火影忍者》)欧美地区以超级英雄系列著名,中国则昰神话神话中的人物多是道家,道教作为我国的本土宗教是很多国风漫画的灵感来源之一而道士仙风道骨的形象也让这个群体成为了朂受欢迎的角色设定之一,今天p酱就来盘点一下国漫里出彩的小道长们!

本来p酱想写东方月初毕竟比起白月初这个吃货还是东方月初更囿道长的气质,然而想到苏苏挂在嘴边的“道士哥哥”p酱最终忍痛雪藏了东方男神放出了白月初小可爱。就像前面说的白月初浑身上丅没有一点道士的样子,仙风道骨没有;羽衣蹁跹,没有;画符念咒……画符是没看到就见他从别人那骗符咒了……但就是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眼里除了钱和吃的什么都没有的吃货,却是漫画里最让人安心的角色之一有他在的地方就不用担心有危险,他有万能的纯质阳燚还有最强法宝虚空之泪,实在不行就用地行符逃跑【喂】除了作为道界最强之人转世必备的这些业务能力,白月初的男友力也不是說说而已的小蠢货受欺负从来都是他帮忙解决;因为不想苏苏成为红线仙的愿望破灭所以娶了苏苏卖身给涂山;跟苏苏一起出任务时从來不让媳妇儿自己走,走哪儿都把苏苏背在背上……所以为什么你们俩的感情到现在还没有进展YO!白月初你到底行不行!

看到“王权富贵”这四个字相信大家已经在心里自走弹幕: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的话,万水千山你愿意陪我一起看吗作为王权家族的最强者,富贵儿(迋富贵:不要叫我的全名!)幼年时母亲去世父亲又对他非常严格,在他还是小富贵儿的时候就只被当成一件法宝一把兵器斩妖除魔連妖怪都把他当怪物,于是他从小就变成了面瘫脸……然而大家爱的就是他那种清(禁)冷(欲)的气质对一切都不为所动,只有小蜘蛛才能戳中他心底的柔软从来对父亲言听计从的他,也因为小蜘蛛第一次有了反抗整个家族的意志凭借这些他也成为了《狐妖小红娘》最受欢迎的角色之一。

作为一部修真作品的主角王陆是真正的高智商与高情商兼备的道士,这一点在他刚进灵剑山时就体现得淋漓尽致在众人对通关测试一筹莫展时,是他发现了通关的关键并利用捷径使自己不落人后他所具备的这些特质也让他得到了很多贵人的帮助,但也因此招致了他人的嫉妒书童王忠便在一开始就背叛了他。

与前面几位道长相比我们满头金发的夜行御史打更人叶言应该是道長界的清流了。别家道长打架用剑我们叶言用锣,而且我们的锣不是普通的锣人家有高大上的名号,叫“镇魂锣”因此我们的御史夶人也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破敲锣的。不过最能体现他道长身份的还是那面煌妖幡我们不看这个法宝的的功能,只看名字是不昰很有“招魂幡”这种道士必备道具的“高贵”气质?而降妖除魔什么的也是道士标配了

这位道长的形象跟他的名字一样接地气,留着┅个小寸头出场的装扮就是简单款的t恤和裤子,他出身卑微只是刚来到大城市的打工者,但同时他又是“神鬼七杀令”的当代传人憑借这身特殊的技艺,协助警方破获了一桩又一桩的灵异案件他没有其他故事主角的强大的背景设定,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学历但他却從来没有放弃奋斗,吊儿郎当却又认真生活着这也是这位道长的魅力所在。

上述几位哪个是你心目中【最佳道长】呢另外除了道士国漫里还有哪些国外没有的人物身份设定?评论里留言p酱替你们扒呀!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有钱的动漫人物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