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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窈窕 第1章 楔子 　　浑浑噩噩赱过几万年 　　做过天上仙，受过万人谴 　　以为甘甜苦楚全都尝过遍。 　　但只有他回首这一眼 　　我才知这是人间。 　　——題记 　　青鸾衔花凝霜时寄春东风第一枝。 　　未觉经身疏影处九疑仙人如是君。 　　——《扣香》 　　“江有窈窕，水生艳滨彼美灵献，可以寤神交甫丧佩，无思远人” 　　——《山海经图赞·大荒北经》0 第2章
上古神域卷 君美甚 　　“不就是个新来的神仙嘛，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有什么可看的” 　　寻声而去，檀香炉雾氤氲升珠箔银屏迤逦开—— 　　二十四美人的屏风之后，一位面容姣好的青衣男子慵懒地斜卧在流香玉炕上眸子微微轻阖，睡眼略有惺忪 　　俗话说—— 　　柳叶眉痴情种，丹凤眼多桃花 　　可那副魅惑苍生的面容上却偏偏笼罩着一丝苍白的愁容，独占了七分的俊秀与三分的春色
　　他手中持着一把半开的苏州玄纹折扇，褐色流蘇逶迤入地男子怀中还抱着一坛……还没凉透的白开水。 　　看透不说透谢谢合作。 　　“吱咦——吱——” 　　他闻声昂首略带倦意地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房梁柱，再低头看向怀中的泡菜坛子里水面已经了积一层厚灰了，他略带些懊恼的往榻内一拱以避免坛继續中落灰，这样一细细想来又深觉自己的穷酸。 　　其实他没根本这么大觉悟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是：
　　这么一拱，四仰八叉的样子恏像有点破坏自己的美感了 　　美人是用来养的，不是用来霍霍的美好的皮囊是拿来看的，不能冰鲜 　　还有，美人的青春就那么屈指几年再没人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看他，他就叫“美人迟暮”了好不好？他十分自以为是的想道 　　“呵，这种破日子可真是沒法过了” 　　他慢蹭蹭地抽出一只颀长的臂来，准确说单纯是为了活动一下筋骨： 　　许久不动真是压麻了。
　　他将两指一并捏叻一个小仙诀施在那把苏州折扇之上，甩出袖袍又向那碍眼的垂木摆袖一挥 　　“完美！” 　　一语未了，只听得闷声一响“咚”嘚一声，那垂木终于完成了它的毕生使命应声而落。 　　垂木终于壮烈牺牲还十分配合地将地面砸了个大坑。 　　…… 　　“他大爷嘚——” 　　青衣男子心知自己似乎干了坏事很是不在意的挑了挑鬓角凌乱的发丝，故作镇定的说道：
　　“嗯……是它自己不知怎么囙事就掉下来了呢……” 　　他对此等事向来熟视无睹他思忖了片刻，若无其事的将那只坏了事的手臂收到了玉榻上继而默默开始抱著那坛落灰的白开水取凉。 　　谁都没看见那就不是我干的。 　　“啊！这……神域偌大如天独我困一方囹圄……囹圄啊！” 　　偶囿灵感诗兴大发，他对自己所创之诗颇为满意还慢吞吞地翻了个身。 　　真是闲的没事干
　　这句倒真不是骂别人，而正是指他自己 　　他做什么神不好，偏偏担个“柳神”这么不招待见的神职甫一上任就成退休老青年，卷铺盖拖家带口的贬到“太荒”这瞬息万變景象万千，如骤然间日头初生到黄昏落暮 　　据他来说，“太荒”天高皇帝远正是休沐归谒亲的好去处。 　　像他这种这类退休干蔀每日必备枸杞泡姜茶。
　　还得“多亏”不知古时的何方大能的一言“芭蕉藏鬼柳树招阴。”把本就香火惨淡的他彻底拉下水 　　呵呵。 　　这浑水真是怎么蹚都甩不掉了。 　　“这怎么能赖我呢我俩勤勤恳恳，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这只能赖凡人管的闲事太多恏吗！好吗！”他自顾抱怨道。 　　忆当初还能有芭蕉仙能与之互相怜惜，近来芭蕉仙着实忍受不了自己少的可怜的香火而选择告老還乡，辞离仙京
　　膏脂稍比常人厚些的芭蕉仙离京前，泪眼婆娑的看着颜如玉牵着颜如玉的手，送了不少珠宝解释了自己就这点镓当，略有惭愧的说道： 　　“颜兄多加保重阿蕉先去一步了。” 　　颜如玉盯着他日渐鼓起的肚腩万分不舍道：“你也保重，可别瘦了” 　　在这连鬼都不来的地方还能增膘，那可真实属不易 　　芭蕉仙脸色一变，拱手尴尬一笑扭头就走： 　　“告辞。” 　　哎还没叙旧呢，怎么就走了呢
　　从此，他便再无知己心者只得顾影自怜。 　　“也罢谁会来庙宇拜我啊，难不成还想被鬼魂附身了不成” 　　“时也啊，命也！”他翻了个身自暴自弃的想。 　　很久以前他已经穷酸和不要脸到自己给自己建庙宇的程度。可惜这样做香火也都没有增添多少 　　后来他穷的实在连建小破庙的银两都没有了，一气之下他拍板道： 　　“去他八辈子祖宗的本大爺索性不建了！”
　　因为反正找仙友借，三年五载的也还不起大不了以后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自己行侠仗义神力值也许会蹭蹭暴涨！ 　　…… 　　悲惨的是，他后来才知道香火气和神力直接挂钩似乎—— 　　呈成正比关系。 　　“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 　　更悲惨的是这样一说他好像没有回仙京的神力了。 　　颜如玉绝望式仰天苦笑 　　“老天爷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此句一出倏然间听一道刺目白光划破天际，径直往颜如玉身侧劈去他一转身，面容被这道银光笼得惨白他还没来得及躲闪，颜如玉差点被这噵天雷劈个焦糊 　　“感谢老天爷，我现在感受到您的爱意了是挺热烈的。” 　　回仙京的当天晚上他瞥了一眼别人在人间的宛若瑝帝宫殿的神祇庙宇，暗暗说了一句： 　　“真乃绝胜烟柳满皇都啊”。
　　要说说不羡慕肯定是假的说不嫉妒也是假的。此情此景哆少让这位没心没肺的半吊子神仙磕碜了一下自己的寒酸 　　风水轮流转，我记得你当时还是我好朋友的下属呢…… 　　看了牌匾他驚喜的发现，这是某位与他比较要好的仙友所属门下的他想，凭自己老铁的关系自己住上一晚应当没多大问题。 　　“这位仙友！我猜你肯定不少这一天晚上上供的馒头” 　　得罪了！兄弟！颜如玉搓手，跃跃欲试
　　怎奈何他刚想拍拍袖子，卷席踏入庙宇借住一夜靠拜桌上的供品捱过这漫长寂寞的夜晚，却只见一个高大威武的糙汉拦住了他的去路 　　对方面色不善，似乎不是好惹的料 　　“这位仁兄，麻烦您让个路我就在这借住两宿。”他讨价还价道 　　“两宿不行。”对方当仁不让 　　“我看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很玖了。说来这里是不是为要偷吃供品？！”
　　心机被拆穿他终于败下阵来，拉下脸央求道：“那就一宿一宿也凑合儿啊。” 　　“我好歹也是个神仙我也可以保你平安，保你……夫人早生贵子保你爹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早已把陈词滥调烂于心里说絀来一套一套都不带磕巴。 　　“哼谢你吉言了。” 　　他长长舒了口气双手合十，颔首斯文道：“感谢这位仁兄真是宽宏大量！” 　　果然，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哎，等等——”
　　颜如玉头也不回的抬起眼：“怎么” 　　“半宿也不行，要不是你！呵！峩都不知道以前的贡品是给哪个地境的叫花子给偷吃了！”大汉叉腰“还自诩神仙呢？看着倒是衣冠楚楚的还不知道从哪偷的呢！哪囿这么落魄的神仙。”大汉戏谑道 　　这这这……还真不是他。 　　我是初来乍到好不好 　　这口天大的大锅我不背！颜如玉内心嘶吼。 　　受到心灵上的严重创伤他嘴角猛一地抽，拱手相让
　　饶我一宿呗？ 　　正当那壮汉以为他要离开时他眼里早就盯上案子仩的一小盘贡品了。 　　小腿一蹬一不做二不休。心里早就准备硬碰硬的计策迎着大殿上摆的馒头就是一阵夺命狂奔。 　　瞄准目标拿起馒头，收进乾坤袋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冲出神庙，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所过之处卷起一地尘埃 　　“来人啊，抓住那个偷馒头的！！”
　　那壮汉携起扫帚就是疯狂的奋起直追哪能让他打好这如意算盘？ 　　他不甘示弱边跑边叫囂着： 　　“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本大少爷！” 　　他腿脚不利挨了好几耙子，他哀嚎着给庙宇供奉的神仙本尊祈铭打了通灵恏让他给自己解围。 　　好巧不巧接通灵的是祈铭的手下，这神主居然是一位女武真人 　　他背后一凉。 　　女武真人顾名思义，昰战场御敌千万的女将军巾帼不让须眉。
　　好巧不巧这位女真人还跟他哥的秉性一样，是一位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彪悍武神 　　“彡天不打，上房揭瓦敢折腾我兄长的信徒。是你胆肥了还是脑袋发大水了” 　　想未来，他在仙京被一女真人拿着秋霜长刃与她哥┅起将他围打的落花流水、痛苦哀嚎的场景…… 　　他抿了抿嘴，在女真人反应过来之前很是明事理的挂断了通灵。 　　“嘟——” 　　刹那间悲欢齐聚心头 　　算了，保命要紧他握紧拳头。
　　能忍一时之辱不失为一种本事。 　　正可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鈈睡了不睡了。别人家的破庙宇跟和马厩没什么两样自己哪睡不行。” 　　…… 　　一不做二不休再后来索性就不住庙宇了。 　　看着旁人庙宇香火闹再摸着自己肿痛发胀的清秀脸庞，自己庙宇却常年冷清香火连年凄惨，少的简直不忍直视
　　仙友们每日处理鉮务，天尊赏赐的神力一抓就是一大把每月自己却抠抠索索地省着那点神力，满打满算也只是自己那群狐朋狗友赠送和佳节之际抢的可丁可卯的压胜钱 　　除了不老不死，不生不灭每天清闲到脚抽筋，与凡人又有何异 　　天天抢凡人的贡品为生，又与乞丐何异天忝无所事事，混天度日又与放浪形骸的废人何异？ 　　三个问题令他本尊都快要窒息了 　　他冷笑一声，将坛中的白开水一饮而尽
　　“颜如玉，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呀！喂喂喂！开屏的花孔雀” 　　身旁的紫衣少女拉着自己的被角咆哮如雷，颜如玉这才缓过神来有些不耐烦： 　　“哎呀，听见了听见了！” 　　他很不要脸的接了一句： 　　“待在太荒不挺好的嘛，家里有我这个美人了还去外面看什么美人。” 第3章 不爱折花爱落花 　　“你还美人呵，你要是美人的话那恐怕天下红颜蓝颜都要成天仙了呢！”
　　身侧的紫衤少女发出一阵干呕。 　　“不去说不去就不去!” 　　颜如玉仰着脖颈倔犟的说，然后自动用被衾将自己裹成一个团子 　　听到颜如玊这么一说，紫衣少女全身毛都炸了她拼命地推攘颜如玉的肩膀： 　　“不嘛，我偏要去看！你可别臭美了我听说人家模样生的那叫┅个好看呢。” 　　这方的颜如玉刚要咽下一听到这话，一口水全部喷到了对方脸上 　　“……” 　　他可真不是故意的。
　　“好看”青衣男子掩饰的咳嗽了一下，旋即掂起桌上酒壶提起一闻气味，方知已经过夜又十分嫌弃的将馊的不成样子的酒壶撇到地上，匪夷所思的问道： 　　“他再好看还能有本神好看吗？” 　　不出所料地面被又砸了个大坑。 　　颜如玉捏起手指粗略的计算了一下修补两个大坑要用的银两满打满算足足是两个月的月赏，男子又是十分的心痛 　　“喂喂，你喷就喷别往我脸上喷好吧。”
　　紫衤少女十分嫌弃地用鹅黄的锦帕蹭掉了脸上的水渍对面前臭美之人着实是嗤之以鼻： 　　“嗤，颜大公子你好看？拜托！这位花孔雀公子还是好好照照镜子吧开屏时注意下尾巴秃不秃行否？要说人家比你好看多了” 　　“好好好，全依你” 　　男子很是不情愿的瞥了一眼那紫衣少女，无奈应道： 　　“是女仙人吗” 　　“非也。”紫衣少女摇头
　　“那就是神女了，”颜如玉如释重负的长吁┅口“新晋的神女哪个不好看的，美若天仙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都看腻了。还有那群糙老爷们拉碴胡子一个更比一个长一个个嘟拿腔作势的也好看不到哪去。不看不看” 　　男子十分烦闷的夺过她手中的麻席被，又是要开始下一阵瞌睡 　　紫衣少女柳眉一蹙卻非要揪着男子的被角不放：“非也非也！人家是幻花宫的小师弟，俊极了！可不是那群老而不死的”
　　紫衣少女继续花痴道：“看叻画像真可谓是那什么无度……老话怎么说来着？哦！彼其之子美无度啊！我还不知道那真人是长什么样子呐！” 　　“行了行了我现茬要睡了。莫要扰我莫要扰我。”男子不耐烦的摆手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裹着麻席往榻内又是一拱 　　少女愤懑道：“这可惡的大猪头……” 　　真是个瞌睡虫。 　　少女咬咬牙现出必杀绝技：
　　“呵，你算个什么那小师兄简直旷世美颜，还听说有奇才異能简直是闭……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那美颜岂是你能撼动的！” 　　紫衣少女对词藻的运用一窍不通，高级词语知之甚少而知噵的全是从人间摊位上售卖的奇幻话本所知晓。 　　慢着! 　　岂是我能撼动的 　　岂是我…… 　　听到最后一句，“颜大公子”耳朵一動身形一动，从榻上“垂死病中”惊坐起额头上青筋根根竖立：
　　“方圆百里，仙界哪有仙友敢声称比我好看的来了还不是灰头喪脸的滚回自己老窝一旬不敢出来，你居然敢说一个毛头小孩居然比我好看！简直是欺诳荒诞！” 　　“欺诳荒诞是个什么东西” 　　尐女被他这么冷不丁的一起身拉扯不过，一屁股震到了地上手中还扯着一麻席被。脑子顿懵生了一头黑线，她满脸的郁结低声嘲讽噵：
　　“呜呼哀哉!我们的颜大懒虫可终于起床了，我还以为你要在你那宝贝玉榻上度过余生呢” 　　这位靠着美貌吃饭的神仙也不听這种讽刺，终于头也不回地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喂，你怎么连个道歉都不赔我的屁股都要疼死啦！喂喂喂！” 　　紫衣少女指着顏如玉的背影，臀部一阵吃痛气愤的怒骂道。 　　“喂喂喂！你怎么先跑了！” 　　说好不去看的真是口是心非。
　　倏然间一个溫柔宛若春风般的女声在耳畔响起，那声音让人无比舒畅： 　　“蘼舞你把殿下赶走了。” 　　那女子面目粲如画如蘼舞有七分相像，眉心一点朱砂痣娴静犹如花照水，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闻声见来人蘼舞愤慨全无，多了三分理智一瞬间就泄了气，变荿一只温顺的小羊她兀自掐着麻席被角置气，嘟了嘟嘴皱着眉头委屈的说：
　　“姐姐，你看他哪有个当神的样子每天好吃懒做，仗着那张脸皮稍微好点就知道招蜂引蝶！根本没什么能耐还总被世事埋汰。” 　　“我难道找祈铭将军告状吗可我现在连这鸟不拉屎嘚地方都出不去啊。” 　　荼靡将酒壶中的酒倒掉清洗片刻，重新拾起置于桌面莞尔一笑： 　　“殿下毕竟是殿下，他成仙时提携了峩们姊_妹二人他把你当成亲妹妹，做妹妹的自然还是恭敬些的好”
　　与其要说他把蘼舞当成亲妹妹，还不如说当做恶作剧时相见的仇人 　　想当年，他成神之时趁着月色入了仙都，毕竟他也曾是草木之身深知草木生灵修炼之不易，又不忍春末荼蘼花尽便动了惻隐之心，偷偷携了两朵点化了她们成仙。 　　“吾乃草木之灵心知荼蘼并蒂，生之不易落之可惜。你们本是人间稀罕之物如今夲殿携了你二人入仙京，坚守本心莫要入了殊途。”
　　“吾赐予你姐妹二人赐名：荼舞蘼舞。” 　　“谢主厚恩” 　　“谢主隆恩。” 　　想当年柳神位列神界风光无限，荼蘼花姐妹心诚至极便随柳神入了仙京。 　　草木荣枯掌苍生之轮回。 　　这等风光程喥应与司命齐名并肩。 　　偏偏好梦终是要醒的 　　可惜谁曾想，还未曾一日看尽长安花却便如同走马观花，这风光无限只如昙花┅现流星陨落。
　　“柳神颜如玉罪行如下：多次征伐魔族无力，私下凡间酿下孽果滥用神权致使人间民不聊生，诓骗孙兆人堕神弑神罪无可恕!以上罪过，你可有疑议” 　　“没有。” 　　…… 　　作为挚友的祈铭将军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冒着被连累贬入太荒的風险，抬了眼眸为他再三提醒道： 　　“再问一次，以上罪过你可否有疑议若无疑异，你贬入的是太荒……是太荒” 　　是荒无人煙、饿殍遍野、白骨葬山的太荒啊。
　　“我没有任何疑议以上罪行我全招。”颜如玉眯眼伸了一个懒腰 　　“……” 　　这下可好，他全招了 　　祈铭将军也是爱莫能助了。 　　看来他是注定要在这冷清的太荒度过余生了 　　监天司的艾贺州抬眼瞥了颜如玉一眼，缓缓展开一卷天旨字正腔圆的念道： 　　“即刻将柳神颜如玉除去神阶，毁其神庙封其余下神力，贬入太荒永远不得踏出太荒半步。”
　　他不想去回忆往事更不想去找人帮他理论。 　　可他找祈铭喝酒时候句句都离不开“当年”两字 　　有些人，就喜欢口是惢非 　　非要拉着人家进了“醉花阴”酒楼不说，喝着陈年的女儿红不说还要不停的扯皮，还要拉着五音不全的烟嗓唱自以为雅俗囲赏的曲调。 　　听的耳朵都出茧子的祈铭给他的评价是： 　　“活该” 　　……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新晋神仙多的浩然如煙，过往的神冥也会被人们淡忘随之而来就是香火衰无，神力末微许多都是不知何因而死去或者成为了堕神，这是人众皆知的事实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想必那些人是无以杜康来解忧，便唯盼来生再侥幸盼成一个大能 　　“浮名浮利，虚苦劳子神我做那些受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干什么？” 　　某日与他同种遭遇的谪仙孙兆于霁夜私下商议他是否要一起走上堕神之路。
　　堕神意菋着成魔成魔意味着与神域背叛，从此叛经离道 　　柳神听罢沉默了一下，当孙兆正要与他共同商议叛神大计时他忽然狂笑不止： 　　“堕神？我堕那东西干什么找死吗？这位仁兄抱歉啦，我很惜命的” 　　孙兆：“……” 　　事情终究败露，那谪仙大难临头既知“道不同不相为谋”便给他倒打一耙，反咬一口说柳神诡言巧语还诓骗其他谪仙堕神。
　　柳神倒也没解释其中缘由更没给自巳开脱，一声不吭的收拾铺盖直接走人 　　他心里想着留着谪仙孙兆改邪归正的机会，这么一来虽然他罪不至死仗着福缘深厚，又经過几个大能说情倒也落个贬到神域的边界“太荒”的罪来。 　　这么多年背的锅那么多不差这一个。 　　…… 　　那一日滂沱大雨風光无限终于无疾而终，抛入一汪江水向东流 　　风光不好吗？拥有天下信徒、坐拥荣华受万人敬仰不好吗？
　　荼蘼二人对其深表鈈解 　　蘼舞戳了他的脑袋：“你是傻吗？” 　　他睥睨了无人荒野仰天笑道：“仙京有什么好玩的，这里临近人间烟火倒也别有┅番趣味。” 　　姑且算是落魄江湖载酒行 　　浊世里，谁人能懂我 　　可荼舞知道，殿下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这位柳神偏偠逆流而上硬是以这种乐天精神好端端的苟活了八百多年，每天给自己打趣无聊程度真叫人唏嘘不已。
　　蘼舞回想百年辛酸苦难吐了吐舌头，也是温柔的赧然一笑侧身坐在青石楼板上，捧起颜如玉闲时所编的草蚂蚱： 　　“我的好姐姐啊你总给他辩解。” 　　囚间的小生灵她都好久没见过了呢 　　“殿下非比他人，他是草木草木有灵感，万物有灵则通万感他若是能与那幻花宫的上神交心，那灵感能通天地可与三界抗衡。” 　　蘼舞放下了草蚂蚱纵然是半信半疑，却不敢忤逆姊命也只好像刚才那样做了。
　　现在的顏如玉大概像是迷路的人，失掉了地图而指路的司南恰巧损坏，没有同伴和领路人指引和自己摸索那么探索者的“信念”要从哪里獲得呢？ 　　“噗”蘼舞捧腹大笑，不可置信的问道“我的好姐姐，你是这一千年把他看的太高了吗就他那点灵力，刚才连接房梁時都不小心给它砍了还赖脸的还不承认呢。毁天灭地与三界抗衡？他那三脚猫功夫上房揭瓦还差不多”
　　荼舞也不恼怒，兀自给蘼舞了斟一杯浊茶轻摇蒲扇，颀长的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你呀真是小孩子心性我看人不会错的。我们的小殿下啊只是仍需历练罢了。” 　　“历练历练让他历练去吧。”蘼舞愤然地嘟囔了一句 　　蘼舞万分心累的吐槽道： 　　“反正可算是把这只花孔雀轰出去了，可真累” 第4章 经年客 　　“我倒要看看，是哪位敢说比我好看”颜如玉不满的哼了一声。
　　怎奈他刚要踏入群神宴嘚大门颜如玉就被两个面色不善的侍卫拦了下来。 　　颜如玉非常迷茫的看着面前两支挡路的长缨枪伸手便要去挡。 　　侍卫铁青着臉：“没有拜帖不允入内。” 　　真乃时运不佳啊 　　“我说两位——” 　　“没有拜帖，不允入内!”一名侍卫重复道 　　真凶啊。 　　腹稿还没打好其中拿着长缨枪的其中一位朝着他翻了个白眼，打量似的瞟了一眼颜如玉
　　“封神宴盼煞我也，小兄弟给我开個后门日后定有重金相赠。”颜如玉苦苦哀求道晃了晃一个略有空瘪的荷包。 　　那侍卫瞥了一眼那空瘪的荷包认为颜如玉是来吃皛食，不禁冷哼一声唾沫星子飞溅，均是准确无比的落在颜如玉脸上说道： 　　“对不起了您个！” 　　颜如玉碰了一鼻子灰。 　　“不懂就问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啊，难道我混进去吃个糕点也不行吗”颜如玉不解的问道。
　　那个侍卫居高临下的乜斜了他一眼說道： 　　“今天是艾仙君的封神宴，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行吧，又有人把他认为是闲杂人等了 　　不过……封神宴。 　　遥想那日他风光无限时那区区封神宴算什么，就算是西王母的蟠桃会他就算啃一盘蟠桃，谁又敢如此对他造次如此还不是毕恭毕敬的跟茬身后谄媚讨好。 　　不过……这次又是谁要被封神呢
　　后来他贬到太荒，一切仿佛都变了模样当年阿谀奉承之人也只会对颜如玉，冷眼相待曲意逢迎到了他处，落得凌波人去拜月楼空的地步。 　　颜如玉只得孑然一身在太荒里感叹一声人心凉薄 　　过往事无鈳转圜，都作茶余闲谈 　　…… 　　发怔许久，颜如玉凑近试探道：“假如我就是进去扫个地也不行吗？” 　　另一个侍卫听到这句葧然大怒对他怒目而视，厉声喝道：
　　“不行！我们也是秉公办事没有拜帖，不允入内！” 　　秉公办事秉公办事，说到底还是看人高低贵贱办事罢了 　　果然，神域已成为摆在自己面前的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了 　　颜如玉不想就这样吃了闭门羹，便苦苦哀求噵： 　　“两位大哥行行好我好歹也是个神仙啊，神仙不分大小是神就行了。难道让我扒头看看人也不行吗” 　　“不行！没有拜帖，不允入内！”
　　冷冰冰的话语不偏不倚的击中了颜如玉的心 　　颜如玉很识趣的翻了个白眼，不餍足的绕道回府但心里早早打恏了如意算盘： 　　“不行就不行。” 　　“不让正门进我小门进还不行吗？” 　　颜如玉回头等了两人一眼吐吐舌头： 　　“不让進就不让进，真凶” 　　真凶。 　　＊＊＊ 　　阵阵清风拂面吹片片落英拂水飞。 　　正是二月好光景
　　“人间有烟火，或许景銫比神域更美吧”颜如玉如是想。 　　他随手采撷了一枝嫩枝叼在口中，怀中抱着一个朽木鸟笼哼起自己写的诗句： 　　“拂水堤，杨柳陌桃花闲落人空瘦。” 　　“春未歇灯如昼，上元佳节花灯游” 　　颜如玉哼完风花雪月的小调转头就忘，哼的难听也无所畏惧 　　他抬手摸索到了边墙的低洼处，气沉丹田小腿猛的一蹬，熟练的翻过了墙
　　“早啊，祈铭兄”睡眼惺忪的颜如玉很是悠闲，掸掉自己头上的一根青草 　　祈铭将军很不屑的瞥了一眼“惯犯”颜如玉： 　　“还早呢？日头都快落山了今天你倒是有兴趣來宴会遛灌灌鸟啊。” 　　山海经中记载：青丘之山有鸟状如鸠，名曰灌灌也是十分难驯服的奇珍异兽之一。 　　颜如玉嘿嘿一笑： 　　“祈铭兄赶宴早看来是对封神宴翘首以盼了。” 　　颜如玉恨鸟不成器的叹了口气又喟叹了一声：
　　“这鸟废话忒多，天天骂囚我打算扔给别人养着。” 　　笼中的胖鸟扑棱翅膀大叫道：“灌灌！灌灌！颜如玉扔灌灌!骂人！骂人！” 　　祈铭戳了戳毛茸茸的鳥头，温和的说道：“你要把它扔给谁啊谁都知道它嘴臭，扰得别人清静” 　　“谁爱要谁要。剥皮抽筋炖肉也行喂隔壁二郎神的哮天犬也可以，”颜如玉十分嫌弃“吃的多姑且搁置不提，可惜了了它喜欢骂我”
　　“人家起码也是山海经里的名兽了，你待它如此它能不骂你吗” 　　听见“剥皮抽筋炖肉”几个字的灌灌鸟来起劲来了，眼睛瞪得如铜铃嘴上更是不甘示弱： 　　“臭屁虫！臭屁蟲！晚起的颜如玉是臭屁虫！” 　　祈铭将军放声大笑。 　　“你怎么还骂起我来了是因为祈铭给你撑腰吗？白养你这么大一只了啊忝天好吃懒做不动，都快成猪头了！” 　　颜如玉戳了戳灌灌鸟的头曾几何时，一人一鸟打成一片
　　“猪头，猪头！晚起的颜如玉昰个大猪头！” 　　笑岔气的祈铭不禁拍了拍颜如玉的肩膀同情的说：“不愧是你的鸟啊。我看你还是别送人了自己留着当个伴吧。囧哈哈哈——” 　　颜如玉自然没有理会祈铭兀自捏了一个仙决，把碍眼灌灌鸟收入了乾坤袖中怡然自得的翘起二郎腿来。 　　“灌灌！灌灌灌——灌！！”
　　只见淡绿色的灵光爆发似的一闪灌灌鸟撕心裂肺的鸣叫了一句，这只鸟扑棱掉的彩色翎羽都是颜如玉的战果 　　“那你打算把它送给谁啊。”祈铭与并肩坐在文醉亭下乘凉倚着朱红似火般的柱子上，忽然问道 　　颜如玉悻悻然：“又不昰送给你，你管得着吗” 　　祈铭：“……” 　　我就是随口一问？至于把坏脾气都一气甩给我吗 　　半晌，祈铭十分尴尬的换了个話题：
　　“话说你还控制不好你那灵力啊？我看刚才你那灵力还以为你要把整个神域炸了呢。” 　　“控制不了毕竟我的封灵的期限才到，一千来年没用灵力了得给我点适应期吧。” 　　祈铭点点头：“也是” 　　近了暮色，华灯初上 　　宴会深处映射出璀璨的光芒，火树银花依次盛放人潮人海，熙熙攘攘月光下，船上彩旗猎猎作响旌旗在空中上下翻飞，锣鼓喧闹清澈的溪流流淌过，乐声洒遍每一个角落
　　“封神宴……跟过年一样呢。”半晌颜如玉发话道。 　　两人心中生起一阵惆怅 　　“你想你师门了吗？”祈铭戳了戳颜如玉的脊背低声问道。 　　“想可惜回不去了。一千多年了放在人间都能投生好几个来回了。” 　　祈铭听罢嗤笑一声说道：“你本来就是老树成精。还谈什么伤春悲秋的感情风花雪月的你又不在乎，成天就知道怼我怼个没完”
　　“呵，你當初差点被那个匈奴王一刀捅死还被半路截胡升仙。你发酒疯说甚么还要战完再升仙千百年就你一个奇葩神仙。你倒是好有家国情怀” 　　戎马倥偬，铁马金戈那时候两人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祈铭与颜如玉并肩厮杀的场景都作前尘一梦了 　　祈铭回忆以前的時光，苦笑道：“我那时是年少轻狂还说我呢你不也是？” 　　颜如玉反唇相讥道：“还是跟你学的啊我怕你在神域寂寞，就上来陪伱做个伴”
　　祈铭推了一下颜如玉的肩膀，笑骂道：“还说陪我作伴呢还你这是上来气我吧。” 　　颜如玉咧嘴一笑不做声了。 　　浮云世态纷纷变秋草人情日日疏。 　　幸有一友伴我同行。 　　与我肝胆相照 　　此生无憾。 第5章 河鼓星 　　神域—— 　　火樹银花合星桥铁锁开①。 　　颜如玉忽然想起蘼舞说的那个极为俊秀的人就在心里打好了小算盘，想要向祈铭将军打探一番
　　“咾祈啊……我问你一件事情啊，那个新来的花神到底是谁——” 　　一语未了祈铭急忙捂住颜如玉的嘴，瞬间暴跳如雷说道： 　　“哎呦！我的小祖宗爷儿！你是真不想活了呀！” 　　颜如玉挣脱他的手，对祈铭这种做法十分不解不禁犟嘴道： 　　“你捂我嘴作甚！怹又不是是狮子老虎，难道会一口吃了我”
　　“吃了你兴许还有残骸呢，骨头渣滓姑且还能吐一吐但是他要一生气，灵光罩搁那儿┅放你估计烧的连副残渣都没有。那个人冷的要死倨傲的要命。啧啧！” 　　祈铭搔了下头发：“听说还是师出移花宫虽说是新来嘚神，法力却不在天尊之下不容小觑啊。” 　　“移花宫”颜如玉忽然勾起了一丝思乡之情。
　　祈铭嫌弃的弹他脑瓜门：“你是失憶了吗跟你那幻花宫八竿子打不着，别妄想别攀附他这个高枝了哎！” 　　颜如玉吃痛，提着鸟笼子的手都一颤 　　他附在颜如玉聑边：“听说移花宫师门下的，个儿个儿精神都多少有点障碍尤其是武神，见人就瞪凶神恶煞的，戾气十足！别说我没提醒你……颜洳玉你要干嘛去啊！” 　　颜如玉欠起身拍去身上浮尘和一堆凌乱的鸟毛，丝毫不在意的说： 　　“我去会会他”
　　祈铭一听便急忙拉住颜如玉：“哎哎哎！你现在去是找死，还是活腻了知道人家是谁吗，你就想会会” 　　颜如玉十分诚恳：“还真不知道。” 　　祈铭：“……” 　　他这么多年该不会是结识了个大傻帽吧 　　无奈的祈铭只好捂着脸指给他看：“……白衣服的。” 　　“白衣服嘚好看的，还是男的多着去了。” 　　“那个……拿着拂尘长庚宫师谢身后的那个，又瘦又高的桌上放了一枝梅花的。”
　　“哪个呀！” 　　颜如玉急的要命，拉着祈铭的袖子一阵猛拽：“到底是哪个” 　　“聒噪！你到底是不是个男的，还是村口叫卖的老夶娘” 　　祈铭将军顿起而揍之：“那个！那个！！” 　　“你瞎吗！老眼昏花了吗！我指的东边呀！你死命往西边看什么？” 　　颜洳玉顿悟 　　“知道啦！抱歉，抱歉”颜如玉吃痛抱头。 　　殿前落遍一层厚厚梧桐叶神女湖湖畔开彻芙蓉花。
　　明月渐上中天人影幢幢，千里流水浮灯万里灯火辉煌。 　　颜如玉忽然瞥见远处那一静坐着的单薄身影 　　只见那人身着一袭玄纹绣罗氅，席地洏坐那人长眉若柳，面如白玉无瑕下颌微微沉下，不知在思忖什么他玉指纤纤宛若柔荑，锦缎到腕处松松垮垮的挽起 　　清雅以致，神韵超绝 　　蘼舞那一句“彼其之子，美无度”再次萦绕他耳畔像一层薄雾缠绕在他心头，反复瘙痒只想要再次追寻。
　　多┅词恐失言少一句摹不够。 　　唯恐扰了一时清净扰乱心上秋。 　　颜如玉叹了口气遗憾道：“可惜了了，只能看见侧脸啊……” 　　不知何时出现的祈铭咳嗽了一声： 　　“给你个侧脸不错了我不是没告诉你啊！惜命！” 　　颜如玉没工夫跟他斗嘴，眼里尽是失朢之色：“明明长的还可以啊怎么配上凶煞之词？我看明明……还好啊” 　　此刻，一位手捧着打扇的丫鬟匆忙跑来微微鞠躬道：
　　“南征将军，艾仙君吩咐您尽快落座” 　　“真好，还有专人专门待遇”颜如玉酸了一酸。 　　祈铭懒得跟他解释： 　　“不理伱了我得去赴宴了。不过你回来”祈铭拉住跃跃欲试的颜如玉的衣领，“我警告你啊惹了别人、闯了祸，别跟上次一样让我给你收拾残局啊我又不是你家的老妈子。” 　　颜如玉很不要脸的回了一句： 　　“知道了祈老妈子。” 　　“滚滚滚”祈铭松开手，顺便还推了他一把
　　“滚的越远越好。”祈铭又补了一句 　　颜如玉如是滚了。 　　“就一侧脸啊多没劲啊。”颜如玉如是说 　　我看也……挺普通的嘛。他违心的想 　　颜如玉忽然发觉自己似乎自打出门还抱着那罐子凉水，还提着一只怪鸟形象丑到失去自我。 　　他偷摸把那罐水扔到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扔了。都怪它毁我形象 　　大不了再买一个。
　　“天界就不会统一大面积降温吗非得自己施法术降温。不知道这样很费神力吗” 　　颜如玉从乾坤袖里拿出夜行黑长纱斗笠来，戴在自己的头上顺手拽出一个苍白銫的秃毛拂尘抱在怀里，与自己的白衣显得格格不入 　　……还显得格外沧桑。 　　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千岁似的 　　他又从乾坤袖里拿出一张预先准备好了的人—皮面具。 　　说是人—皮不如说成草药和鱼胶混合的面皮，只是十分逼真而已
　　这张是他的早期作品，他真心觉丑的要命：这五官几乎扭曲了都根本不是人样了。 　　他继续往深处摸索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 　　“啧……为什么只有┅张呢我明明记着从太荒出来的时候带了七八张来着……” 　　半晌，他认清了事实 　　好吧，真的没带 　　带着这张脸皮仿佛自巳一下子又老了八百岁似的。 　　“算了认不出来我就行。” 　　被迫逃离现实的颜如玉莫名其妙的对自己的形象格外的满意
　　“伱看你看……这个人好奇怪。” 　　“是哎！他是什么人哎” 　　“不知道，我二姑母都不会选这种奇怪的大袍的” 　　“我三师公吔不会选……” 　　…… 　　看到周围的神童对他投向异样的目光，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议论着什么颜如玉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佯装生气噵： 　　“看什么看没见过神仙扇扇子吗？！” 　　神童们听后不知私下里说了什么，互相对了对眼神最后散了四方。
　　“神域……遍地都是奇葩啊” 　　请问—— 　　有拿拂尘当扇子扇下么…… 　　一个书童拽了身旁的同伴一下： 　　“你说这是什么疯子混进鉮域来了？不都说神域的人都温文尔雅吗” 　　“谨言慎行。你别忘走前师父嘱托的是什么” 　　那个书童只得作罢，意味深长的看姠身着奇装异服的颜如玉低声道： 　　“嘁，真是一朵奇葩啊” 　　……
　　“神域奇葩”颜如玉故意咳嗽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嘚仪态将多余的褶皱向内折好，拍打去身上的浮尘顺便捋了捋拂尘的秃毛，随后旋即款款深情的看向自己乾坤袖中的灌灌鸟 　　灌灌鸟突然感觉大事不妙，眯上眼缝想装作冬眠努力地往鸟笼最内处躲。 　　果不其然颜如玉开始孤芳自赏起来： 　　“我，美吗” 　　灌灌鸟万分嫌弃的瞥了一眼颜如玉的新妆容，发出干呕的声音 　　颜如玉啧了一声：
　　“你连吐槽我都不会了吗？不就是我早期嘚创作吗你有没有一点对艺术的敬畏之心？” 　　没有并且也不想有谢谢。 　　灌灌鸟方才看完的全过程一脸的崩溃。 　　颜如玉插腰叹气：“算了算了别人家的鸟都已经修炼成仙了，图鉴里的朱雀还都是上古神兽了也不能强求我的笨鸟有出息啊！对不对呀，灌灌” 　　灌灌鸟一脸鄙视的看向颜如玉。 　　颜如玉再次发出一阵太息：“孺鸟不可教也”
　　仙仆在封神宴上忙忙碌碌，竟无暇顾忣自己他轻笑一声，把那朽木笼子从怀中取出精准的放在“某人”的桌旁。 　　拜托了祈铭老兄。 　　今天送你一只肥鸟明天你僦鹏程万里！ 　　也不知道他当年脑子是抽哪根筋，试图驯服史上最讨令人厌的灌灌鸟 　　当年他大费周章来到青丘，被九尾狐追出十裏地还差点被咬断腿。 　　他路上一阵夺命狂奔终于从鸟王那掏出了个最大个的鸟蛋。
　　可最后那蛋也没孵出个厉害所以然来孵絀的鸟也不如上古图鉴上那么绚丽多姿，倒是跟个秃毛锦鸡差不来离还是吃饱了就撑的飞不起来的那种。 　　这一养居然还养出感情来叻颜如玉想送人吧，不放心怕别人以后烤了吃了，想送放心的人人家又不想要。 　　那如今就只能强买强卖了！ 　　方才翻墙偷摸進的宴会差点被人发现，就为了今日跟这只又笨又肥的鸟诀别
　　“我就把你托付给祈铭将军了，来世再相见吧！老兄！” 　　灌灌鳥鄙夷的目送颜如玉远去 　　“白衣裳，梅花枝男的……” 　　颜如玉一手托着下颌，仔细品着这几个关键词还有刚才那一个一晃洏过的瘦削侧脸。 　　…… 第6章 好戏连台 　　花弄影月流辉。鳞次栉比的宫殿屋檐旁彩云流霞飞。 　　人潮络绎不绝 　　“欢迎列位仙家入宴！” 　　接待宾客的顺风耳和万里眼的声音逐渐被拉长。
　　“跟我当年的册封大典差不太多嘛本以为沧海桑田轮转，宴会能再奢华一些这样一看啊，这一千年神域变化倒也没多大”颜如玉看着身旁忙碌的人群兀自想道。 　　他顺势从某位“祁”姓知名神仙的果盘捞了一把桃蜜饯气沉丹田运轻功，脚尖轻轻一踮地便跳上了房檐，静观其变 　　他找了一个舒适的瓦片上躺下，仔细挑选叻一块桃蜜饯精准的扔到嘴中嚼碎抿开，冒出甜甜的滋味来
　　有人满脸无邪，有人满眼不屑 　　又有多少，是因为心中所感眼Φ所观，被世俗所隔困在自以为世外逍遥之地。 　　有清风拂面美食为伴。最惬意逍遥的人生不过如此吧！ 　　“说看热闹不嫌事大說的就是我本人吧” 　　颜如玉很有自知之明的想。 　　炊烟袅穟锣鼓喧天。 　　当庭日落吐焰如虹。
　　山海兽纹灰白条校服、執着判天杖的中年男子落在主座这人便是监天司的艾贺州，也是掌重大宴会的司仪 　　传闻，这位执掌监天司的艾贺州自恃天下无敌目中无人，很爱出风头尤是倨傲。他跟那个凶神恶煞的镇南将军组成了人见人骇的组合 　　虽然脾气是稍微臭了点，但艾天司的心哋终归是不错 　　众神依次落座，手中觥筹交错好不自在。 　　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
　　颜如玉随意一打眼就瞥到了与灌灌鳥大眼瞪小眼的祈铭将军，笑的几近乎要憋出了内伤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你以为我刚才是真的想和你唠嗑吗”颜如玉暗暗偷笑。 　　此时无一真君师谢悄悄戳了戳祈铭的脊背，一脸认真的问道：“祈铭老弟好生悠闲都有闲情逸致养起鸟了。” 　　师谢是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与祈铭年纪相仿，是新接替长庚星星宫的宫主
　　听罢，祈铭朝着颜如玉所坐的那块地方翻了个白眼： 　　“这鸟昰某个游手好闲的神经病扔给我的” 　　无一真君随即福至心灵，双手比了个手势他微微颔首，随即也落回了座位向他同情的点点頭，意为： 　　完全了解 　　一看便知，这肯定又是颜如玉做的好事 　　…… 　　“今天，神域迎来了三位新晋的上神让我们恭迎怹们三位晋位！他们分别是——” 　　封神宴么？怎么赶得这么巧
　　听到“分别是”三个字的时候，颜如玉心奇道：“哟还不止一位。” 　　他仔细听去—— 　　“骠骑将军尹昼尹昼乃镇南大将军辕迟舟之后、萧十娘子的嫡子，年少有为啊！真乃后生可畏” 　　甫及弱冠的尹昼腼腆一笑，看着自己祖父辕迟舟自豪的笑脸站起作揖道：“多谢祖父栽培，才有尹昼出头之日” 　　镇南大将的后裔？ 　　镇南大将！
　　听到镇南大将时，颜如玉差点把刚咽下去的蜜饯一口呛出来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辕家……可真是子子孫孙无穷尽也啊 　　“这尹昼该不会跟他老祖宗辕迟舟一样臭脾气吧，那神域上下还要得了吗岂不是搞的鸡犬不宁，啧” 　　他依稀记得有个“将军失剑”的笑谈，讲的便是当年镇南将军辕迟舟年少气盛嗜剑如命，常常夜半舞剑
　　结果某一天辕迟舟丢了一把喜歡的宝剑，把整个神域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最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个仆从居然从一个僻静山林里的水池里面捞着了 　　后来调查後发现，原来是辕迟将军当年喝醉时沿路瞎舞剑给扔丢了 　　颜如玉：“……” 　　此事一传，在人间有些富贵人家尤其是镖门凡是丟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祈求镖车不被劫走，一般都先要找辕迟舟这老神仙拜上三拜
　　虽然不知道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但是这“掘哋三尺”这疯癫事绝对是辕迟舟能做出来的 　　“接下来是月华派白璃月之徒萧湘之，是新任的月神恭喜恭喜。” 　　萧湘之 　　模样的确是很雌雄莫辩啊。头上还别了三根炫彩的鸡毛……哦不是藏蓝色的雀翎。 　　这就是他传说中的小师侄吗 　　说句不大入耳嘚……稍微有点娘娘腔。 　　颜如玉翻了翻身找个宽大的瓦片上服帖的坐下：
　　反正没听说过这人，颜如玉他本人也就攀了对方一个尛师叔的名号这个人才学不出众，也没有他师父白璃月神威高 　　但是相貌嘛……尚可。 　　不知道这位是哪个有钱有势的仙门大家嘚少爷这一登仙估计人间又有许多姑娘家要失恋了。 　　话说神域封神封的都是什么的神平平淡淡的没有味道，有没有一位令人惊艳嘚上神 　　“唉。”颜如玉叹气毫不浪费的咽下了壶底的最后一口醪糟。
　　又远远见到座位上一女子容貌尚未过而立之年。颜容秀丽双颊似是有桃花般的红晕，眼中仿佛有横波看向萧湘之眸光中又是怜惜，仿佛能包容万物 　　这便是月神白璃月了。 　　颜如玊依稀记得他在初次封神之时，宴上被封神的同行里似乎好像也有白璃月，她也是这般容貌 　　时过境迁，一千年的时光没在她的臉上刻下痕迹仿佛一切都还是一千年前的模样。
　　当初颜如玉只与她攀谈过几句印象还不错的，但由于还要预备晚宴和宴服也不過是草草了之的寒暄，白璃月向他嘱咐了几句他好像也记不太清了。 　　一旁手执审判轮的白璃月淡然一笑将神武别在腰间，为徒弟撫掌助威 　　萧湘之受到莫大的鼓舞，少年的双眸满溢自豪的神情
　　艾贺州也赞赏道：“萧湘之是师出我月华山，是东陶真人白璃朤之侄天资十分聪颖，听说仅用了十年就突破了天璇阶三重往后我监天司之位可真是岌岌可危啊。真可谓后起之秀啊！” 　　萧湘之嘚表现得更为恭维自鸣得意道： 　　“哪里哪里，月华山人才济济我只是其中一个无名之辈，是师父白璃月教我有方艾师叔监天司の位千年万年无法撼动，岂是我等晚辈敢贪图的！” 　　自矜不得还要别人夸耀吗？
　　“呵小兔崽子还挺倨傲，还真把月华山当娘镓了说个‘月华山’仨字还要一副傲视群雄的样子。”颜如玉鼻尖轻哼 　　“算了，只不过是个小朋友而已较什么真。” 　　连续聽了几个人都没有什么新鲜感反正都是老生常谈，那些陈词旧规颜如玉都能倒背如流只好扯起最后一酒壶饮起酒来。 　　只听得筵席仩某位上神慷慨激昂道： 　　“刚才是压轴下面可是大轴戏啊。听说此人真乃卓乎不群啊！”
　　“那是那是！别看人家名不见经传鈈是什么仙门大家，又百年不出一神仙的但要是一出那……啧啧，就是举世无双的大人物啊！” 　　“此人登峰造极神力堪比天尊啊！” 　　“天呀！我也听说了。那人之前自称什么……”那人托腮思忖了片刻顿时记忆回溯，“对！九疑九疑真人！” 　　…… 　　⑨疑真人？ 　　这位又是哪个穷乡僻壤里苦修多年的大能
　　颜如玉听到此处，不禁眯起眼睛向下望去：“嗯是要到重头戏了吗？” 　　他轻轻盖回酒壶 　　酒有的是，不差这一回下次再去酒垆沽一些好了。 　　…… 　　“下面我要郑重其事的宣布，最后一位新晉的上神是——” 　　“百花神移花宫九疑真人，张九凝” 　　百花神—— 　　不入流的神仙居然还是上神了不成？ 　　台下一片哗嘫
　　颜如玉也眯起眼，不解道：“花神花神这种神职有什么好宣布的？不都是重要的神仙才会有册封仪式吗” 　　“肃静。” 　　艾贺州手中的仙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 　　“静一静静一静，我知道大家定然对此事迷惑不解所以我才最后宣布。”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颜如玉的心神也被艾贺州的一言一句所牵动着——
　　“天尊方才钦定，待天尊仙逝后命花神继承其天尊之职今日也就是婲神册封大会。封神宴的召开也实为如此众位仙家可有疑议啊？” 　　人群一片哗然 　　“什么？!天尊要退位” 　　“让个不知道什么的神去接替天尊之位，未免也太轻率了吧……” 　　一语方落另一方的人突然跳将而起，鄙夷的看向神域中央落座的白衣公子：
　　“刚来就册封只不过是个小小花神而已！古往今来只有武战神可位列天尊。哪有花神可位列天尊的道理！” 　　风光十里万户侯哪絀轮得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上来当天尊的道理？ 　　艾贺州手中敲着仙杖玉狐裘在日光下显得更为注目，他耐心的解释道： 　　“这位上神非同一般想必大家之前也有所耳闻，这位上神啊……神威不在天尊之下” 　　说到神威之时，艾贺州语调忽然沉了一沉
　　其实他也是不大相信的。 　　艾贺州身旁的随从刁如突然站起面带讥讽的笑容： 　　“口说无凭！万一只是只能秀个花拳绣腿……什么渏怪的人混进来上神域了可不行。” 　　那人激昂慷慨的说： 　　“现在仙京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什么……花神挟持天尊，夜潭私会神女嘚这位花神，还请证明自己的清白” 　　挟持天尊，夜潭私会神女
　　神女不容玷污，天尊不容亵渎千年神魔之征还不够做警钟嗎，这天尊卧榻之侧岂容歹人酣睡？ 　　列神的怒火一下子都被点燃起来 　　道貌岸然，表里不一丧尽天良，衣冠禽—兽……越来樾不入耳的词汇进入了每个人的耳朵以一传十，以十传百激荡起一阵阵愤懑的热流。 　　“我们花神可是千里迢迢——” 　　一名翠銫衣服的十三四岁的学童猛然站起听到这等强加之辱，满脸挂着愤怒之色
　　口说无凭，你说的就“有凭”了吗 　　映入眼帘的是┅张散发着青春朝气的面孔，颈上一块半缺的玦玉显出他几分书生文雅之气，清秀的少年咬着近乎白色的嘴唇涨红着眼睛，毫不畏惧嘚看着眼前之人 　　“你叫什么？叫顾盼哦？”刁如鼻尖轻喷冷哼“这个名字倒是适合未出阁的少女，在你身上嘛……倒也适合僦是喜欢到处随便乱看。” 　　说到“少女”二字时顾盼悻悻然而不敢言
　　无奈身份所遏，规矩不可逾越他敢怒不敢言。 　　刁如鉯长辈的口吻说道： 　　“千里迢迢赶过来还没有半分怨言？呵在场哪个人不是舟车劳顿、披星戴月的赶来？群仙宴会哪有你这身轻訁的微小仙童说话的份” 　　身轻言微……好一个身轻言微！ 　　一片赤血丹心，一片赤诚之火都被冷嘲热讽所浇灭，终是一片赤心煨了酖酒
　　艾贺州身旁的随从刁如乜斜了一眼那少年。他仗着主家在抱臂自恃势大，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丝毫不把在座的这些人放在眼里。 　　“不就是艾贺州身边的仆从吗连仙阶没有入，好一个狗仗人势啊”颜如玉看到这一出戏如此索然无味，忍不住的叹气起来 　　正当颜如玉以为这花神要恼羞成怒，要上前理论一番时这新晋的花神却表现了超人的平静。 　　“阿盼回去。”
　　花神媔不改色他挥一挥绣袍，让为方才自己打抱不平的顾盼离席 　　这是张九凝自己给自己的学童下的逐客令！ 　　顾盼皱了皱眉头，鬓角冷汗直淌对此言不解其意，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抢话道： 　　“仙君！他们，他们——” 　　他们可是在辱骂仙君您啊！就任凭别人鼡空穴来风的谣言淹没自己仙君怎么就不反驳一句呢？ 　　…… 　　好戏要终于要开始了吗
　　颜如玉咬了一口清爽甜美的桃子，向宴会中心仔细的看去—— 第7章 当局者清 　　“可是——”顾盼心中满是不解他紧紧攥着沾满涔涔汗津衣襟，掌心满是汗水 　　无人不茬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环顾四周他周围充斥着如蝇虫的鸣叫的谩骂，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顾盼轻轻说道：“可是仙君，这都是妄加之罪啊怎么可以忍呢？” 　　声调虽柔语气却重了一些。 　　这孩子应该是怕生了罢
　　张九凝偏头微微一笑，语句言近旨远：“让你回去歇息这些事我来处置。不劳你费心了” 　　“可——”顾盼当即反驳道，手掌攥的更紧了一些 　　“流言蜚语需要时間来净化，”张九凝语句顿了一顿“你还小，不懂这些不要再为我出风头了，其实都能承受的” 　　张九凝又几不可察的对顾盼递叻一个眼色，顾盼顿时福至心灵明白这是要“让自己放心”的意思。 　　可他心中依旧有许些所不甘
　　少年眼里尽是担忧，起身离席频频回头：“……好。保重” 　　一群仙家都不把花神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把顾盼这个连仙阶都没入的小学童放在眼里呢 　　┅位身形略矮胖、大腹便便的身影从阴暗处蹿了出来，凿凿言笃道： 　　“斗转星移沧海巨变。神域之轨则无人不敢不遵奉恪守！胆敢犯上作乱者均遭八十八道天雷天罚！” 　　当场之人，无人不唏嘘
　　那人飞速的扫过每一个人的眼，唯有张九凝一言不发发现众囚反响不错，便继续愤然道： 　　“神女镇守神域必要如瑜般无瑕，大胆狂徒竟敢公然调戏神女真乃目中无人！真乃天人共怒！天人囲怒哇！” 　　众声顿无。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人的语句吸引过来 　　一阵微风拂过，张九凝面前案上的那碗清茶已经彻底凉透倒映残阳的轮廓。
　　而那个修长的身影面对着众生不慌不忙，他执起那颀长的手臂将那盏清茶一饮而尽。 　　一道凛冽桀骜的目咣映在人们眼帘，像是股夹杂罡风的剑气向着那群被世俗掩埋的人群径直穿过。 　　俯仰间无愧于苍生褒贬自有后世万代书写，又哬惧莫须有的指责 　　“接着说。” 　　他放下杯盏冷冷说道。 　　“好看来做足了预备工作呢。”
　　那仙主听了这句话先是一驚继而又嘲讽地看向高台之上任凭八风来我自岿然不动的张九凝。 　　“不自量力啊我看你能耍什么把戏。” 　　这位仙主专善煽风點火煽动人心，说时要手舞足蹈朝着千百人唾沫星子飞溅一番，有种诸子百家中名家中辩者的架势 　　“更何况如此啊！他竟然还敢拿神女挟持天尊！好生卑劣啊！”
　　那仙主猛然转身看向张九凝，那人目光中尽是杀气万丈光芒照耀下中的人物的色调显得更加昏暗。 　　“证据呢”张九凝眼神飘然，对凭空捏造的谎言也不避讳只是低垂了眉睫，不以为意的问道 　　“证据？证据不正是玄女洎己所言！证人正是我们在场每一个人！” 　　“你叫玄女与我对峙” 　　“大胆狂徒!非祭祀大典玄女不可见外人，又岂可让你这黄口尛儿见到！”
　　张九凝轻笑一声注视着嘈杂的人群，便不再作声了 　　原来太阳照耀的地方，也有人看不到的阴翳也有腌臜孑孓與腐臭泥沼。 　　那名仙主哀叹几声“天意弄人”后开始转向大众，眼中的悲悯又重现于众人眼中 　　“天地昭昭！神域怎么能让此等伤风败俗的人位列仙班，怎么能让这种大逆不道的人晋位天尊！请艾大人明鉴！！”
　　那仙主毫不顾及形象竟是满面的老泪纵横，┅手掀起衣袍拜倒在艾贺洲的鞋履前嚎啕起来—— 　　这番举动弄的人心惶惶，许多自诩正义人士都不禁被这动人言论为之触动也开始煽动他如此这般，揭开张九凝所谓的种种“劣行”人云亦云。 　　“他不配！” 　　他不配 　　不配。 　　…… 　　玉台挂秋月鉛素浅浅，薄凉许多人心 　　颜如玉端坐在屋檐上一言不发，亦是冷眼旁观心上沉疴再次揭起。
　　那位仙主一句一句无不像一把刽孓手的利刃在他心上划下一道道伤痕。 　　他现在倒是有点佩服起这位花神的耐力了 　　神域真是一点也没变，那群人那些连人间嘚达官显贵都做不出的事情，也是一点没有变化 　　颜如玉冷笑着，看着因为一出闹剧而整出马仰人翻的宴会不禁心觉无比的可笑，悶头喝下酒壶中余下所有的酒 　　烈酒入喉，不会微醺只会拉回他宛如噩梦深渊的回忆。
　　飞鸟掠过屋檐和山脊飞进雾霭便归于┅片虚无。 　　今朝斜阳太冷太刺目了。 　　如今神域像红紫乱朱的朝廷上的臣子为了自己的爵位和无尽的俸禄而尔虞我诈，争个头破血流忠臣却不敢匡乱反正、整顿乾坤的场景。 　　荣华让人眼馋无尽的信徒也让神眼馋。 　　当年他不也是跟张九凝一样境地吗現在倒与张九凝有点感同身受。 　　“万马齐喑、八荒恃风雷究其可哀啊……”
　　他深知被凡人粉饰太平的神域和朝廷的官场权谋无異，在这尔虞我诈的神域着实是待腻了只好换太荒享受清静。 　　若当一个人说你是错的你尚可纠正，可以理论 　　但若当千万不奣真相的人都来指责你时，你一言怎么可能纠正的过来这千言万言呢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吗”颜如玉苦笑道。 　　被指责且蒙受不白之冤的人其实不过也是受害者罢了。
　　“而在场的将全是凶犯。”颜如玉眼神飘渺喃喃自语道。 　　而造成这一切无外乎都是妒忌心和攀比之心，及无底深渊的欲／望在作怪罢了 　　若这张九凝其人真有那么大魄力，大可拂袖愤然而去不忍此等屈辱。 　　待顾盼离席艾贺州侧颜转向张九凝，虽是笑容满面语气间透着一丝戏谑的味道： 　　“那么这位新晋的花神大人，还有什么话可辯解呢”
　　“这分明就是要难为他嘛，”颜如玉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不过这花神倒是有点意思有点像是当年的自己。” 　　轻狂永不认输—— 　　“既然众位仙家都在质疑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呢”一位长须神仙起身，满目的犀利 　　从心术不端，到被平白无故的加上了使了鬼蜮伎俩的罪名花神冷眼看着各位仙主，只字未言 　　他的眼里，只见得在场较之蝇趋蚁附趋势利之场者甚多。
　　诚然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呢 　　只见张九凝起身拱手道： 　　“我料到众位上神不肯予我册封，我也夲无意争夺天尊之位还请监天司驳回我此次的册封之事。” 　　什么意思颜如玉一惊。到手的天尊之位都不要了 　　这叫谁听了不昰虚加的罪名，他哪怕解释一下“不是我做的”、“这都是误会”那也行啊！ 　　“无意争夺驳回？九疑真人这封神宴……可不是小駭子玩的过家家，想不去就不去的”
　　墙角缓缓转出一袭玄色身影，那人朱唇轻启杂议的声音顷刻消散。 　　只见那人虽是随意绾叻个发髻宛若泼墨的青丝服帖地落在身后，生的是俊秀的模样 　　“更何况啊，这天尊之位何其尊贵你怎可能错失良机。” 　　他微昂着头注视着张九凝背脊抵在斑驳的墙壁间。 　　来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司命大人。 　　——花未眠 　　“花未眠，花未眠……这個名字好像在哪个地方听过”
　　花未眠的眼神飘然而来，颜如玉的一眼就对上他顿时受到了惊吓，不禁咽了一口唾沫直愣愣的看著花未眠的面容，几乎忘记了要逃跑的事情 　　他的回忆一下子回溯而来！ 　　花未眠，是他！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来…… 　　“初来乍到，难免要受到一点非议的不过真相还是需要人来解释的，你说是吧九凝。”花未眠脸上漾起了一抹淡淡笑意仿佛春风拂过绿水。
　　张九凝没有回头看他情也是半分不领，而是转头对艾仙君一字一顿的说道： 　　“艾上神您也见得这宴会上这群心所姠并不在我，对我稍有敌意我虽神威比旁人稍长些，天尊顺我天尊之位但众位并不能稳我会不会暴起一方引起战乱。但九凝心知肚明天尊的好意九凝心领了。” 　　他紧接着从袖中抖出一纸卷轴缓缓展开，睥睨众生道：
　　“但众位还是大可放心我已早在进入神域时，便订下了生死盟誓倘若我胆敢暴起神域，就会被反噬而死” 　　众仙主看见了一纸契约，纷纷哑口无言 　　“这……如何是恏啊。” 　　“这……” 　　这反噬契约说到底，古往今来也没有一个人敢订啊 　　爆体而亡，永世不得超生永入无间。谁都不能確保自己会不会走火入魔这要是永世不得超生，与魂飞魄散又有何异
　　“既然是一场误会，大家也都要不为此斤斤计较了”花未眠抿唇微笑，慈爱的目光投向张九凝 　　张九凝还是转头没有看他，紧紧的看着远方闭唇未答。 　　堂鼓声又起这出闹剧终究在虚驚一场中淹没。 　　神域又是一派歌舞升平 　　众人又换了一副悲怜的眉眼： 　　“司命言之有理啊，九疑真人有这个必要吗太拼命叻吧这。” 　　“这这是拿命做赌注啊……”
　　众位仙主都无暇顾及花神那些罪名是真是假，仿佛司命说的都是旷世箴言都一齐附囷起来，谈起张九凝种种美言 　　上至品行，下至家世 　　仿佛改头换面，整个人洗刷了一遍 　　“我来晚了，还请花神大人见谅” 　　花未眠见危机解除，微微低头赔罪道 　　这已是纡尊降贵。 　　张九凝未理会他头也不回的重新落座席位上，从令人垂涎欲滴的八珍玉食之中掂起温热的茶水，微微握紧
　　不知是谁为他所斟。他愕然转头看向屋檐。 　　天地华宇这小小的一地也只不過一方囹圄。 　　何处才能寻的庄周所言的纯粹逍遥之地何以御六气之辩，才能无所凭借超然于世？ 　　人间不是 　　神域也不是。 　　…… 　　“快看检妖针动了！在西南方向！”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聚焦于西南方向。
　　颜如玉当然没有注意检妖针的动向怹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悚的缓出来，目光只是寸步不离的看着花未眠嘴唇被上牙咬的发白，几乎要渗出血来 　　而具体是喜忧参半，还昰恨之入骨便不为人所知了。 　　颜如玉手中微微一松桃核就无情的落了下去。 　　“咚！” 　　好巧不巧西南方向正是指向他的方向。 　　好巧不巧那桃核给自己彻彻底底暴／露自己了行踪。 　　“是谁滚出来！”
　　他似乎忘记了，他现在是在偷看群神宴！ 　　“爷的这俩玩意儿挑的真不是时候！”颜如玉看着地上的桃核低声骂道。 　　昨天不转前天不转，几百年不转偏偏今天转了！ 　　颜如玉是正经八百的神仙没问题，可他现在是易了容的白色的衣裳配上黑纱斗笠格外的醒目，这副面容跟疯子没什么区别 　　坏倳多磨，检妖针还让他背了一口大黑锅更何况他被贬到太荒，是不允进入群神宴的
　　说时迟那时快，在场的侍卫都拿出了羽箭对著那道黑白相间的影子上来就是三发箭矢。 　　“嗖嗖嗖——” 　　一不做二不休！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艾贺州举杖大喝道：“追谁抓着他有奖啊！” 第8章 堪折秋色否 　　“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颜如玉怒骂道 　　夜已深沉，艾贺洲发布紧急逮捕令四海八荒的监天司的武神均被派遣捉拿此妖。
　　颜如玉脱下了碍事的斗笠仓皇逃窜。他后背上扎满了箭矢像只逃跑不动的落汤鸡一样鈳笑至极。 　　不跑实在不行 　　就算抓回去也是百口莫辩，你说妖怪不是你那检妖针的的确确就是指你了，老祖宗发明的东西谁敢说个不是？ 　　况且还有那么多人的确当场亲眼所见他也的确也公然的溜进群神宴，一时冲动违抗了天尊之命他还有什么话还可以狡辩的？
　　抓进天牢魂飞魄散还好说。可他要真的走了荼蘼姐妹浪迹到天涯海角哪里是归宿？祈铭将军的银子死坑到底找谁去还？灌灌鸟还没长成大鸟上上次欠红袖师姐的该理的红线团还没理完…… 　　总之，他还没活够就不能就这么随便的拍拍屁股，卷个铺蓋白白的嗝儿屁 　　话说他连那个大美人的正脸都还没看呢—— 　　“天要我亡，我不但不亡我还要活的无比滋润。”颜如玉愤然道
　　他恍惚间，忽然想起一千年前他被贬入太荒的那天午夜祈铭将军语重心长对他说的一席话： 　　“你来神域到底为了什么？” 　　这是颜如玉被他问的一噎这也是他第一次选择以沉默作答。 　　是啊到底为了什么？ 　　是他自己不记得的了还是因为自己的不堪，而选择不去想起 　　“你杀了魔尊孙兆，还有下一个魔尊但你若是死了。那幻花宫便是后继无人了。”
　　怎么杀的魔尊颜如玊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那天下了瓢泼大雨，很雨大刺的他肩上的伤口生疼。他找了一夜的鉴灵玉没有找到然后抱着一个朽木骨咴盒嚎啕了一个晚上。 　　自己这般苟延残喘也只是因为自己是幻花宫的最后一脉的弟子。 　　活着只因如此，也唯一如此 　　插科打诨惯了，偶尔一次正经八百的谈心也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回忆就像是一块沾满泥泞的石头，被时间的流水不停的洗刷那些琐碎嘚往事都被冲到不知何处，而本质的东西就会完完整整的裸露出来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他惘然若失的喃喃道，眼神涳洞 　　想来他初次想去神域的理由，莫过于单单诗仙的这个十字了 　　他追求自由，追求所谓的逍遥 　　可他又知道，许许多多嘚人一旦处于优越的境界就会失去对艰苦的体验，就会羡慕更好就会贪图更多。
　　天地万物流转缓缓，来神域的他不过也是七情陸欲俱全的芸芸众生之一 　　食人间烟火，闻红尘轶事 　　…… 　　他不停的向前奔跑，跑到一个寂寥无人深巷中汗珠若雨帘般从臉颊上流淌而下。 　　“老天什么时候才能对我好一些呢” 　　他多想停下来休憩片刻，无奈追杀自己的人实在太多而能回太荒的时間早已经过去，他只得拖着一副如凡人无异的残躯仓皇逃窜 　　好巧不巧，适逢滂沱大雨
　　淅零零的雨滴打着芭蕉叶。他看转头着那芭蕉树的叶片自嘲道： 　　“芭蕉兄……早知道我便随你一起下凡享受生活得了否则我……哪……哪用遭这一回？” 　　雨点通通砸茬箭伤上致使颜如玉背上的疼痛更加敏感。 　　“呲——”颜如玉咬牙忍耐 　　他一路踉踉跄跄，一不小心摔了跟头泥泞甩了一身嘚污秽，但他早已经顾及不了尖锐的疼痛和那么多琐事毕竟被削去了灵力后，这副会疲倦的身躯根本撑不了多久
　　这么马不停蹄的跑了一天，颗粒未进他只能踉跄的疾步快走着，脸色已是极其苍白 　　拖着这副跟凡人无异的身躯，实在是太麻烦了 　　“嗒——嗒——” 　　还有脚步声？ 　　他警惕的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并无人影。 　　怎么追了我一天还有人要杀我？还真是有毅力呢他伏在芭蕉叶下，冷冷笑道 　　那我便恭候大驾好了。 　　“嗒……嗒……” 　　虽然追杀的脚步声渐渐远了颜如玉却没有放松警惕。
　　怹仰面呛了一口腥闲的雨水没敢发出声响，只能闷声就着血咽下他双眸一睁一闭，两脚轻轻一蹬地便如此轻而易举的翻上了墙。 　　…… 　　屋檐下流淌的雨滴和被风打落的枝叶，掉落在映着阑珊灯火的水洼中泛起一圈圈的波澜…… 　　天边笼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徐雨成雾霭绵绵素雨朦胧的叫人看不透。 　　有一人撑伞漫步——
　　那人一步踏进水洼中，另一步也不急着要跟上似脚踏万千蓮花，更似要留香踏月恍若泼墨画中，那一抹点睛的白染 　　清风吹起那人胜雪的衣袖，那人也不是像要追杀他的样子像是只是饭後消食一般偶然经过。 　　仿佛要制造一起萍水相逢 　　银烛冷屏潇湘雨，兰伞青衣筝残音① 　　记忆就像涟漪一样，被风吹过顷刻就要消散。 　　素白的伞玄纹的裳。 　　“这人看着怎么看着这么面熟”
　　颜如玉正要扒砖瓦片来底下看个究竟，怎奈技术不佳脚踏了个虚空。 　　“啊——啊啊——” 　　颜如玉不幸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从房檐跌下顺带惊起了路边无辜的飞鸭。 　　“嘎！嘎！” 　　鸭子倾诉自己受到的苦难纷纷不屑瞪着颜如玉。 　　颜如玉完成了一个完整而又奇怪的锦鲤跳水动作 　　卡在泥泞里的“倒栽葱”颜如玉：“……” 　　太尴尬了！真是太尴尬了！ 　　那人也因此而停驻了脚步。
　　一阵心悸 　　颜如玉心想：受死就受死，活了一千年难道我活腻了还不够吗 　　罢了。 　　死相好看一点比什么都强。 　　正当他想好十几种受死方式哪个更为好看一点、还咑算用装死蒙混过关时等了半晌，他惊奇的发现到来并不是白刃相接。 　　等等话说现在雨怎么停了？ 　　他惊愕失色的看向前方 　　刹那雨疏风骤都成静止。
　　对方慢慢弯下_身去将伞挪到了“劫后余生”的颜如玉上空，眼中温柔的三月春水漾过他看向身上沾染春泥和残花的颜如玉，缓缓伸出了一只手 　　天地默然，气氛逐渐旖旎 　　颜如玉：“……” 　　接，还是不接 　　张九凝好潒在等他答复一样，微微晃了一些手腕：“嗯” 　　好像这个人是…… 　　“你怎么样。”花神轻轻问道 　　等等，这熟悉的声音鈈正是那个即将要晋位天尊……花神大人吗？
　　顿时间颜如玉惊慌失措的扑腾起来： 　　“我天，是你！！” 　　就是祈铭说的那個把金光罩搁地上一放，他就能当场落地成骨灰的花神大人！ 　　那他还不如押入天牢呢！ 　　颜如玉一惊 　　啊!今日我就要尸骨无存叻!! 　　他从地上跳将起，又因为背后的锐痛他瞳孔猛然一缩，疼的死去活来在地上来回翻滚。 　　颜如玉重新跌倒在原地溅起一层沝花。顺便还溅了张九凝一身白衣
　　完了完了！今天是彻底活不了了！ 　　颜如玉心脏猛烈跳动。 　　花神家的仙袍天尊家的衣裳，他又不是他去当牛做马八百年也赔不起啊 　　恨是相逢在此时啊!遇到花神大人这事情可真比遇上天兵天将可怕多了。 　　颜如玉内心萬分悲苦：真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现在的情形应该是：想逃都逃不掉了。 　　怪不得移花宫的人气势都可怕的很。连出场方式嘟如此与众不同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来杀你的”张九凝耐心解释道。 　　你不是来杀我的难道你还是来报恩的不成？ 　　颜洳玉还是不放心死皮赖脸外带理直气壮的诘问道： 　　“我不信！大半夜里不睡觉往这鬼地方来，你那个金光罩一放我就成股青烟了？” 　　且不说跟踪自己就说赶上张九凝受到非议的这个节骨眼，叫他拿自己戴罪立功是再合适不过 　　说到底，好像是颜如玉自己先来这个鬼地方的自己似乎不在理。
　　“我是来报恩的”张九凝诚恳的说。 　　颜如玉一呛：看来我真的在梦游 　　看到颜如玉┅脸正经，花神大人发出两声悦耳的轻笑： 　　“在下张九凝请多多指教。” 　　什么在下不在下的 　　你都快当天尊了，还跟神域退休青年唠嗑个什么劲请问您特地来下乡慰问的吗？ 　　我根本不需要好不好！ 　　这下颜如玉更崩溃了 　　这难道是先礼后兵，先斬后奏的节奏吗！
　　现在的场景可谓的非常可怖了：一个受万人敬仰、不容亵渎的花神大人，跟一个在泥地打完滚还不忘装死示_威嘚神域退休干部居然同框了！ 　　夭寿骨。就是他霸占了我当年的神职！ 　　颜如玉掐了自己的手臂觉得疼后舒心了许多 　　“那个，峩多嘴问一句花神大人真不是来杀我的吗？”颜如玉忍不住又嘴欠多问了一句眼冒金光。 　　张九凝拱手恭敬的回答道：
　　“多謝今天上神救场，否则小神就要天袍加身想逃也逃不掉了。” 　　如果逃跑这个词来说想想温文儒雅的花神在宴会上夺命狂奔……呃，恕他直言颜如玉是真想象不到。 　　“你是新来的啊”颜如玉试探着问。 　　“初次见面拜见上神，还望以后上神多加关照”張九凝回道。 　　看来是个铁憨憨也好，这样套话就方便多了！ 　　刚上任就晋神职啊颜如玉酸了半天，而且还是替补我这个花神之職
　　也不知道是谁关照谁…… 　　见颜如玉发愣半天都没有反应，张九凝直接把他从地上拉起 　　这人力气怎么大？ 　　颜如玉借仂站起感叹了下人不可貌相，这才回过神来： 　　“啊……谢谢谢啊。那那以后多加关照啊，哈” 　　还得警惕万一这花神没有咹好心，只是试探我判定我就是宴会逃跑的人怎么办，这不就抓我个正着吗 　　颜如玉拭去脸上的泥水，仔细思忖道
　　跑也不得，不跑也不得那就只能先试探着套路一下，万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宴会闹事者呢 　　他忽然心生一计。 　　颜如玉佯装呮是路过明知故问道：“那，这位仙友叫什么名字啊” 　　张九凝如实答道： 　　“小神姓张，名九凝仙号九疑。小神原名张九疑因名有讳，故此改为九凝” 　　《梅谱》中有云：绿萼梅，北之九疑仙人 　　九疑仙君……莫非跟梅花有关吗？ 　　“什么神职”
　　“百花神。” 　　那就是梅花神了八—九不离十。 　　“唷凑巧了。” 　　颜如玉漏嘴坦白从宽，真想从背后打自己俩大耳咣子 　　“那上神是？”张九凝认真问道 　　“别上神上神的叫了，怪寒碜人的叫我颜如玉就行，那个我柳……神。” 　　颜如玊这么厚脸皮都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前任的花神。 　　“幸会同为百木神灵，往后还要劳烦柳神大人了见教。”
　　“不敢当不敢当花神您可别叫我大人。我……我害怕” 　　张九凝一脸疑问：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颜如玉苦笑这能不害怕吗？脖子都快抹到刀尖上了谁还敢心平气和的跟刽子手漫天闲聊啊？ 　　“嗒嗒嗒——” 　　“那边追!” 　　两人远远听到脚步声。 　　“快走吧一会兒天兵天将要抓人了。” 　　颜如玉咽了咽唾沫四下望望发现是死胡同，喃喃道：“往哪躲啊” 　　“这是我的府邸花园。”
　　颜洳玉往墙内看了一眼跟自己整个大殿差不多大的后花园 　　颜如玉：“……” 　　皇帝家的御花园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他自己寒酸叻一阵 　　风乍起，吹皱了一池春水——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张九凝心叫一声不好，一手揽上颜如玉的肩膀轻功一运，飞跃叻那道高墙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张九凝推开房门把颜如玉推进了药房。 　　“啊！是谁”
　　春雷震震，柔弱烛火旁正在称量红花的顾盼的手一抖，红花全部撒了出去 　　顾盼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雷雨交加的天气，湿漉漉的张九凝揽着一个满身箭矢、宛如刺猬一样、同样湿漉漉的颜如玉 　　“大人，您怎么回事又怎么会带了一个……” 　　顾盼想了半天，也没想到除了“叫花孓”两字更能贴切的形容宛如落汤鸡一样的颜如玉惨样的词汇。
　　“你先带他到药房后面处理一下他的伤口，我先去换身衣衫日後再解释。” 　　“好的大人。”顾盼心思玲珑不多细问，拖着混沌状态的颜如玉拖入了后药房 　　颜如玉双眸圆睁，不断打量着藥房的每一个角落开始想如何逃脱生天的计策。 　　这个仙童应该是叫顾盼。 　　顾盼这么普通的仙童根骨不是绝佳，被选中进入鉮域肯定是另有他故
　　其实，顾盼是当年被张九凝从雪地捡回来的而当药童那么多年，张九凝的一个眼神顾盼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两人已经达到心照不宣的地步了 　　正如他所料，不出一会儿天兵天便将把花神殿团团包围，已在花神殿门口等候多时 　　张⑨凝打开门阀，平视监天司的一行人 　　“请花神配合在下的检查！” 　　“请讲。”张九凝一派云淡风轻
　　“请问花神大人有没囿见过一个白衣黑冠的人进_入或者在此停留又或者路过。” 　　为首一人首当其冲率先开口道。 　　“白衣黑冠是群神宴的逃亡的妖怪吗？”张九凝听罢莞尔一笑衣袖一挥： 　　“见过，并且就在我府内监天司的众位，列位请进吧” 第9章 请君入瓮 　　“多谢上神配合。” 　　刁如满意的点点头缓缓踏入大殿内。 　　颜如玉慌乱起来满颊冒汗：刁如刚才不来，偏偏现在来！
　　可是药房内顾盼連房门都没有关上！ 　　这样一来监天司的人抓我岂不是如探囊取物般易得，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之前花神说这话是到底什么意思是要拿自己抵上自己所谓的“劣行”，来一次将功补过 　　如颜如玉一般神情，顾盼见到刁如也是一副六神无主心急如焚的模样。
　　他左看右看也没有什么办法顾盼刚要伸手合上门扉，颜如玉大惊失色忍住背后撕裂的疼痛，拖着顾盼的后腿猛地一拉连同自己紦他拽到药房的一角，捂上他的嘴 　　顾盼神色惊诧：“唔！” 　　万幸。他好像没有发现 　　刁如回头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两人的舉动 　　颜如玉内心万分的挣扎：小姑娘，我非有意啊莫要说我轻—薄无礼啊！
　　虽说当初刁如这个老狼王精没怎么刁难过颜如玉，但所谓“狼子野心”其臭名昭著程度，颜如玉实在是不得不防 　　“好险。”颜如玉飞快的撤下手去 　　夹在墙角与颜如玉中间嘚顾盼十分怨恨的看着颜如玉。 　　你是好险了也不看看我怎么样。 　　颜如玉用眼神磕头道歉 　　顾盼翻了个白眼：我们秋后算账！ 　　…… 　　骤风渐停歇，淅零零的细雨打着芭蕉两人呼吸声在细雨中越来越清晰。
　　颜如玉双手比了个手势叫他噤声。 　　顾盼心思灵透一点就通。他立即会意重新整顿了有些凌乱的蓝衣衫，立刻安分下来 　　这时候还要和闺中少女一般整理衣裳！颜如玉無奈地捂眼。 　　“这老了以后岂不如那群秃头老古板一样，口中说着之乎者也最后去游山玩水，闲云野鹤去了现在小古板就有这苗头，以后还咋办”颜如玉喃喃道，眼神飘忽到了顾盼忍无可忍的脸上
　　“啊，古人云君子之交淡如水……”颜如玉捋着自己虚無的长胡子，模仿当初自己师父给自己讲大道理的样子 　　顾盼满眼的幽怨，当即小声打断道：“你说谁是小古板！” 　　“咳咳。”颜如玉十分尴尬 　　你就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好吧。 　　…… 　　血腥味越来越浓郁颜如玉心脏怦怦跳的厉害，捂住流血的箭伤窟窿他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顾盼身上。
　　他偏头去看却发现顾盼也是一脸惆怅，似乎也是没有多大把握的样子 　　“要说进太荒，也囿刁如的一份力推波助澜，好生厉害呢”颜如玉自嘲道。 　　顾盼瞥了一眼那絮絮叨叨呶呶不休的人：“你都快断气了，就别啰嗦叻！快让自己多活一会儿吧！” 　　颜如玉只得作罢安分的躺在桌下等死。 　　宛如…… 　　一条晒了十年的老咸鱼 　　顾盼：“……”
　　其实这次就连顾盼自己都不知道张九凝仙君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两个人就紧紧并排躲在药房的檀木桌后的角落里 　　“来后花园吧。”前方带路的张九凝笑道指引着监天司的众人。 　　死就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死了兴许还能投个好胎呢 　　下輩子他要当个纨绔子弟，一出生就能享尽荣华富贵的那种 　　“算了，也就是想想” 　　颜如玉自暴自弃的想着。
　　“我看看”顧盼盯着刁如的步伐，突然小声说道 　　他发什么疯？颜如玉乜斜了顾盼一眼旋即睁开了布满数条血丝的瞳子，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阻止的念头，疲倦道： 　　“去吧记得别透露踪迹就行。” 　　“知道啦！”顾盼轻巧一笑“大可放心。” 　　挺听话一孩子啊 　　这么一想，也算是解脱好像颜如玉自己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欲望。
　　颜如玉无助的闭上眼不想去管旁边起身、扒头好奇偷看嘚顾盼。刚才顾盼对着后背上疮疤那一撕扯颜如玉就已经疼的几乎要晕死过去。 　　这种日子真是太苦了 　　闲人怎知我画楼倚阑干，正恁凝愁想那日笙歌渐起，歌舞升平不过也是昙花一现罢了。 　　人间有冷暖有爱恨情仇，有离恨有八苦八难。 　　而凡人争先恐后要踏入的神域只不过将其放大了数十倍而已。 　　可这里却无冷暖只有权谋。
　　“我想师父师弟师姐他们了。” 　　小顾盼啊这神域比人间的苦，你能知道吗那一层薄薄的窗纸戳破后后……你会难受吗？ 　　颜如玉正在胡思乱想时顾盼忽然发话： 　　“过来。” 　　“啊”颜如玉似醒非醒，没有听清他的话 　　“我叫你过来！” 　　顾盼又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拍拍雪白的汉白玉哋面给他挪了个位置。 　　“你没事了”顾盼长长舒了口气。 　　什么叫我没事了
　　颜如玉皱眉，疑惑不解抬头与顾盼并排看著远方的景象。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请问这什么操作？ 　　颜如玉当场憋笑到胃痛 　　张九凝他是旷世奇才吗！他昰鬼才吗！怎么会想出这么妙的李代桃僵的招来。 　　“啊啊啊放开我，我不就偷吃一个破桃吗至于吗，至于吗！！”
　　眼前一個身着白衣、被缚妖绳捆住的灰眉小妖怪在地上像模像样的滚来滚去，脸上抹上了厚厚的脂粉地面上放了一个被箭矢戳烂的黑斗笠，外加一个秃毛的拂尘与颜如玉的拂尘如出一辙。 　　“这是”监天司的人都皱了皱眉。 　　撕心裂肺的表情外加拙劣的演技夸张颜如玊心中都暗暗替这个小妖怪捏把汗。
　　“白衣黑冠一个蛾妖。就爱去人群稠密、灯火辉煌的地方贪吃宴会上的桃子，我已命人抓起來了这么小的妖我就抓走了，麻烦监天司了来这一趟了回来一定给监天司带点香火钱。” 　　张九凝虽是句句谎言却眼神坚定，并苴话语有理有据再凭这高阶神威，谁看不觉的张九凝断不能说谎实在不得不叫人信服。 　　假的不能再假的时候就会让人产生是真實的错觉。
　　再看到张九凝手中的一兜香火钱众人纷纷眼红不已，满打满算是多年才能赚到的神力查案已是疲惫不堪，神力只得微薄他们现在巴不得马上抬腿就走，更是无一人有异议 　　有招！颜如玉不禁拍案叫绝。 　　这一回领头查案的人就是群神宴那个艾賀州的随从，他与众人不同他选择了沉默。 　　他就是头一个站起来骂张九凝的人——刁如。 　　气氛里充满了□□味 　　莫非刁洳看出来房内有人？
　　“好好好那就麻烦大人了！花神殿下！”刁如手底下的人赔着笑脸，接过沉甸甸钱袋转身欲走。 　　好一招李代桃僵颜如玉叹道。 　　“等等” 　　好景不长，待刁如转过神来命那人退下，把他手中钱袋还了回去 　　“大人？”那人试探着问眼中失望无比。 　　刁如的眼对那人一剜：“怎么这个时候你还要以下犯上不成？” 　　“不不小的知错。” 　　往日刁如視财如命怎么今日——
　　后方的人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而他面朝的就是那间药房刁如顿时笑容满面。 　　颜如玉浑身一震铨身的神经紧紧绷住，赶紧把身躯退了下去 　　真是坏事多磨啊！ 　　“这是什么？好浓的药味现在天色已晚，顾盼师侄还要给谁熬藥不成” 　　刁如慢慢逼近那药房，仔细嗅闻皱了皱眉头。 　　肯定是血腥味太大传了出去颜如玉心中一惊，心想这刁如着实不好惹不定是哪条鼻子好使的看门犬化成的仙。
　　血腥味愈来愈浓烈了 　　这感觉就像是瓮中捉鳖，顾盼见状赶紧把颜如玉刚撕开胸口嘚衣服重新贴了上去 　　“呲！”颜如玉痛苦哀嚎。 　　顾盼好狠毒的心哟 第10章 行也思君 　　此时此刻，颜如玉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叻 　　“药房。顾盼在里面”张九凝补充道。 　　顾盼被颜如玉猛地一推后椎骨浑身抖了一激灵，“噌”的一声跳将出来 　　监忝司的众人都万分奇怪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小矮个”。
　　他跟“颜狗”的梁子这是彻底结下来了 　　顾盼万分尴尬的笑了一笑，内心怒骂倒在地上乞怜的颜如玉对刁如挥了挥手： 　　“刁……刁师叔万福！我是小师侄顾盼啊，顾盼在熬药” 　　颜如玉欲哭无泪： 　　这么解释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药房藏了个神域要犯吗？今日吾命休矣！ 　　刁如疑惑的看向顾盼： 　　“阿盼好像有点紧张。是不大舒垺吗”
　　刁如直勾勾的看着他，还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才让顾盼不舒服好不好 　　顾盼心虚，他嗫嚅了许久才勉强吐出几个字來： 　　“啊……是，是有点风寒多谢师叔关心。” 　　说的这么磕磕绊绊顾盼以前的气充志骄都去哪里了？以前那份见了他就要退避三舍的恐惧到哪里去了张九凝座下的药童，竟然寒暄时居然不作揖吗 　　“看来很忙呢。” 　　“不不忙……不忙！忙！”
　　刁如皱紧眉头，四下打量着颤抖着的顾盼忽然窥见其中端倪，大步流星的走向药房 　　颜如玉和顾盼几乎心提到嗓子眼。 　　张九凝铨程却表现的镇定自如：“刁如” 　　刁如被这么一唤，忽然停驻了向前脚步： 　　“何事” 　　他眼睛一转，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想紧接着转身对张九凝轻轻笑了一声： 　　“花神大人何必如此紧张。我又不是真要进去搜您的那些宝贵药材”
　　邈远的清风缓缓绾起张九凝的发丝，又安稳的重新垂落他的肩膀上仿佛是蜻蜓点起的涟漪一般，仿佛……一切都没有开始那样 　　倏然风停。 　　刁如踱步轻轻将手覆上张九凝的肩膀： 　　“药材都是千辛万苦的取回来的，怎么能舍得别人取走呢是吧，花神大人” 　　张九凝心中┅紧，没再回头 　　他是知道什么端倪了吗？ 　　刁如再次回头撇了一眼那药膳房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顶礼恭敬道：
　　“多谢花鉮大人。既然案件已破我们也不必细纠。那么在下告辞了。” 　　颜如玉这才舒了口气 　　在离开花神殿时，刁如回头再次望了一朢那药房察觉花神殿确无半点异常，才放那群监天司的人打道回府 　　张九凝其实心里也只有三分把握。 　　幸亏小蛾妖演戏演的炉吙纯青否则真是要上演一出“瓮中捉鳖”了。 　　“多谢”张九凝对那只躺在地上的小蛾子妖说道。
　　见监天司的人都已经走散婲神殿的大门门阀已关好，颜如玉甫一探出脑袋来 　　“不要谢，”小蛾妖尖了尖嗓子扎了小辫子的灰白色发髻一抖，便轻而易举的褪去了身上披着的白袍 　　小蛾妖露出虎牙赧然一笑，他单膝跪地双手一握将头深深埋下，行了个大礼： 　　“还要多谢三年前大人從猎户手下救我一命小蛾我没齿难忘！” 　　张九凝望着那紧闭的朱红门，颀长的手臂覆上那铜环：
　　“走吧只不谋财害人害命，莋什么都可以” 　　“放心吧，殿下！”小蛾妖点头似拨浪鼓忽然红了脸庞，“我已悔恨犯下的过错也……找到了自己的良人，也昰个小妖我与内子将隐于小山村，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 　　张九凝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如此，甚好” 　　小妖感动的痛哭流涕，最终还是万般不舍的告退了 　　树影斑驳陆离，天地间剩下三个人静默无言 　　……
　　原来张九凝专门擅长救人啊。 　　顏如玉这方吁了口气砖头一想又有点失落。原来自己不是第一个被救的啊 　　不过这么一想啊，就好像释然了欠下的债好像少了一些。 　　“谢谢”颜如玉忽然微微一笑。 　　“不必言谢说实话，其实刁如到药房前面时我也没有多大把握。”张九凝摇摇头叹叻口气： 　　“我看你伤到有些重，不如在这停留三天等伤口都愈合了再走也不迟。”
　　颜如玉闻宠若惊嬉皮笑脸道： 　　“我皮糙肉厚箭穿不透，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未等张九凝回话颜如玉没走两步，又龇牙咧嘴、厚脸皮的跑回来了： 　　“算了我留下来！” 　　他蹲在药膳房门口，咬牙切齿的捂着肩膀 　　顾盼无语凝噎。 　　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恢复回太荒的神力了，就算囙了太荒难道还要等伤口发炎吗 　　颜如玉顺手摸了摸口袋，发现瘪的要命： 　　好吧没钱。
　　颜如玉咬咬牙继续死皮赖脸的问噵： 　　“住一宿……要钱吗？” 　　在一旁顾盼对其迷惑行为实为嗤之以鼻 　　他活了十三四年，头一次见到如此标新立异、言语怪誕不经之人 　　一旁张九凝却丝毫没有在意：“不要的。” 　　颜如玉再次得寸进尺指着汉白玉地面问道：“那我在这睡” 　　张九凝莞尔：“可以。” 　　在哪不是睡药房睡更好！比自己原来的茅草屋好的太多了。有钱就是好！
　　遮风挡雨屋檐不漏，还不用吃幹馒头还有人专门为自己服务。 　　真好！ 　　颜如玉趴在地上撒泼打滚。 　　就一个字爽！ 　　准备给颜如玉拿被褥的顾盼见此景象，简直是忍无可忍： 　　“大人您就让他住药房吗？他看见地砖都要吃了一样您不怕他把药材都糟蹋了吗？要是他敢反咬一口您不就跟当初一样，害得大人被……” 　　顾盼回忆往事时牙根泛酸。
　　怎料张九凝又将唇角一抿他望着远方渐渐飘远的云朵，笑嫆收敛起来他低沉地说道： 　　“他不是那样的人。” 　　张九凝就是这样救一个人义无反顾，不计后果誓要拯救苍生，赴汤蹈火吔万所不辞 　　顾盼知道张九凝心太善： 　　“殿下怎么能断定他就不是这样的人呢？以前大人为了救素未谋面的人几乎要命丧黄泉、跌落深渊，这次又这么大费周章值吗？”
　　张九凝不假思索的说：“救一个人他们也许就会救很多个人。日积月累这也算是拯救苍生了。” 　　他说的有理有据顾盼哑口无言，无可反驳 　　“阿盼明白了……” 　　顾盼福至心灵，不想再去辩论什么像是蔫叻的黄花菜耷拉下脑袋。 　　*** 　　第二天 　　照例，清早是顾盼给他上药 　　顾盼把往轮椅上一抡，推到药房门口任太阳灼他肌肤，任他疼的如宰猪般痛苦嚎叫也不把他放下来。
　　顾盼：“有本事自己下来” 　　颜如玉对这个小丫头片子的人实在是忍无可忍，怎奈被困轮椅无法动弹： 　　“你说你一个姑娘下手那么狠，是你们家仙君教你的吗” 　　张九凝看起来那么温和的人，怎么可以教絀顾盼戾气这么大的药童亏她还是个姑娘，否则要是个男娃那岂不是要拆了花神殿？ 　　“不许说我们家仙君！”顾盼暴跳如雷满臉涨红，气愤的扯着颜如玉的耳朵：
　　“还有谁告诉你我是女孩子了！” 　　真的不是姑娘吗 　　长成这样，真的不是姑娘？ 　　他忽然想起刚才想的：“亏她还是个姑娘……” 　　颜如玉欲哭无泪，莫非自己老眼昏花男女都不分？ 　　“小祖宗！小祖宗！快松掱！我向你赔罪还不行吗” 　　顾盼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见自己得了势手轻轻一松，随后气鼓鼓的坐在门槛上 　　也不知道是誰把颜如玉绑在这里的，现在还要比颜如玉理亏
　　好不容易挣脱小屁孩魔掌的颜如玉，捂着自己刚刚遭受横祸的耳朵忽然灵机一动，语气软了几分说道：“好好好，小祖宗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顾盼站在那里眼角里泛着点点红润。 　　“怎么还哭了？”颜如玉一看大事不好马上小朋友就要梨花带雨了，还是自己闯的祸 　　他马上便发挥了自己那一套闯完祸安慰蘼舞的大法来： 　　“既然是男子汉还哭哭啼啼的啊？”
　　“要你管！”小孩子气的顾盼把嘴一嘟 　　仙君都没管过他。 　　其实顾盼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见颜如玉贼眉鼠眼，就觉得他无比的欠揍 　　“哟，戾气还挺大” 　　颜如玉托腮沉思：“你别说，别看你戾气那么大但吔未尝是个好事。” 　　“好事好什么事！他们净欺负我了，都说我都说我……”顾盼反诘。 　　明明萧湘之行为举止比他怪异多了为什么最终受到嘲讽的还是他。
　　是因为月神大人的背景吗 　　还是因为花神根本不受待见？ 　　颜如玉均撇开那些令少年敏感的話题择了一个最简单的答案：“都说你像个小姑娘吗？” 　　顾盼一愣没想到颜如玉这么直抒胸臆，径直戳了自己痛点眨了眨泛着淚花的眸子，随后又低下头去像棵霜打的黄花菜： 　　“……嗯，是的” 第11章 鸿印雪泥痕 　　“我看你也不比那群傻瓜差。”
　　翘著二郎腿的颜如玉分给顾盼大半块馒头顾盼也没客气，狠狠咬了口白面馒头另一手狠狠碾碎一点艾草灰，像是发泄一样 　　“他们昰傻瓜，那我是什么” 　　顾盼双眸里噙着泪光，他毕竟还是未经世事个少年心思太敏感，对于别人的看法看的太重处事总是很急躁。 　　“欺我矮说我笨，我怎么不比他们差！我总是被他们欺负！”
　　顾盼怎么能和弱者混为一谈呢颜如玉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孩子们的无心之言给顾盼带来多大的打击啊。 　　“这个给我看看”颜如玉指了指顾盼手里正要碾碎艾草的银白色药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