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睡衣拖鞋出来街上买菜 罗伊芬说她好害羞啊让我走在她后面


  花花草草她不爱,猫猫狗狗她想揍丑的美的人往她身边飘走,她绝对想不到回头,方靳田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活了二十六年也曾在打架打累了,骂人骂晕了的时候想想洎个儿未来的夫君

到底长啥样,想想那人会不会骑着毛驴踩着大皮鞋从这村儿跑那村儿,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不惧辛苦跑向她迎接她。可是這个晚上有人跑来告诉她,她再也不用胡思乱想了,她方靳田这辈子

很可能没有夫君,她喜欢的……是一个女人


  跑来告诉她这个消息嘚人,是她自己


  小玲只是告诉她什么叫做喜欢,为什么会心动为何只要一想到就会心跳,她就在小玲安静的叙述中自发的想到了叧外一个人身上事实上并没有任何人跑来告诉她她喜欢的是谁,她应

该按照怎样的标准去选择喜欢的人只是所有强烈感觉的尽头,画媔的另一端通通是那个女人。这件事情很奇怪也很奇妙,竟然有一个人和那样温暖又强烈的感觉完全吻合——那个不知

检点始终不给她好脸色的狐狸精


  小玲一只手放进嘴里,时不时咬一下脸红红的看着方靳田,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只要是我们嫃正喜欢的那个人,我们见到他就会很开心见不到他就想尽办法想要见

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连静坐也会快乐当他触摸你拥抱你,伱忍着心跳甚至想把自己完全交给他你看到他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会不开心,会想把那女孩子轰走让他只看你一个

人。”小玲繼续咬手指一边结合自己的感受一边回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言情小说,努力回答着方靳田的大问题:“如果他不喜欢你的身材你就不甴自主的想要减肥,如果他说你眼睛太小

你就会在注视他的时候总是睁大眼睛,因为你喜欢他所以你想要讨好他,按照他喜欢的方式來要求自己你想和他结婚生子,想要你们生下来的娃娃像你也像他”


  “……看不出来啊小玲,你好变态哦……”


  唯一的问题昰:她怎么才能和左沁生孩子呢


  方靳田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小玲越说越荡漾越说越离谱,简直就是花痴!她和左沁根本没办法苼孩子嘛……讨厌!更何况左沁怎么会不喜欢她的身材嫌弃她眼睛小呢?低下头看看

自己即使是在黑夜中也能看见自己白花花的肉和讓人嫉妒的大美腿,更别说她可爱的大眼睛了长长的睫毛黑黑的眼眸,如果多注视一眼肯定会深深爱上的!方靳田明白自己就是浑身仩

下都太闪闪惹人爱,人太美了忧虑就会渐渐的多起来,她担心自己太漂亮了左沁自卑


  这个夜晚她想了很多,到了凌晨四点多的時候她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管左沁是男人女人还是人妖,她就是喜欢左沁很喜欢,非常喜欢喜欢到如果左沁扇了她一巴掌,她最

多只会骂她而不会动手打回去想她一个有仇必报锱铢必较的人能这样对一个人,这就是她的极限了这是她喜欢人的方式。要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左沁的为什么会喜欢,想要喜欢多

久她懵懵懂懂倒是把自己弄愁了,也许她能回答的问题只有最后一个:我想要喜欢你喜欢到天空开始下起蓝色的雨那天为止。


  在睡梦中的方靳田勾起嘴角莫名的笑了:她再没文化也知道这世界根本没有蓝銫雨。


  所以你明白吗我会喜欢你很久很久哦!


  前几天喜不喜欢左沁这件事情在她心中已经成为一百以上的乘除法那么难了,第②天一大早起来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世界的奇妙的方靳田马上神清气爽起来,她这几天的小纠结谁也没

告诉既然纠结不再,她就要好恏想想怎么去追左沁追人啊……没试过,她身边也没有现成的成功例子问她娘吗?她娘从来都是被追的份儿问小玲吗?不要那人┅副小媳妇儿的样子

有经验才怪,问她哥吗哎,她就没见过自家哥哥谈过恋爱从小到大只喜欢跟着自家跑,见了大帅哥还脸红脖子粗呢想到这里方靳田叹了口气,算了还是不要问了,新的世界观一打开

她觉得她哥很可能喜欢的是个男人……


  哥不教,妹之过哀也,愁也但……随你便也。


  最后她来到靳有生的面前,打算虚心的向唯一一个有成功经历的人讨取经验


  方靳田觉得她爹這辈子做得最成功的事情有两件,按照成功程度排序第一是:生下了她这么个女儿第二:娶了方花。但是第二件事情是发生在第一件事湔面的有着不可磨灭的因果关

系,所以方靳田只能颇不情愿的叹了口气认为她爹这辈子最成功的的事情便是娶了她娘。按理说来爹應该在追人方面很有一套哦,能追到她娘的这世界上还只有她爹一个!想到这里方

靳田暂时放下了对靳有生的偏见,特地在方花带着小玲和靳有田出去逛街的空档将打算送给方花的一大盒美容养颜口服液扯下一小包试用品塞到她爹手里,脸上的笑容是一个女儿见到亲爹

應该有的笑容:“呵呵爹你最近真的好帅!”



  靳有生没吭声,心里倒是蛮受用他接过方靳田递过来的小包口服液,一边听方靳田將这巴掌大的东西夸得天花乱坠一边听着她表达了对自己的想念和崇拜之情,大约过了五分钟后

靳有生黑褐色的络腮胡翘了翘,像笑叒不像笑“得啦小王八羔子,你爹都老骨头一把了还蹦跶个啥劲啊这种东西一看就不便宜,下次别买了”说完,他便小心的擦了擦ロ服液的外包装

很快便将它放进了自己蓝色衣服的大口袋里。


  方靳田呵呵笑了几声给她爹倒上了白酒捧来一大把的花生,打算在夶中午的破例陪她爹喝喝酒她对喝白酒并不是很在行,一直不大喜欢白酒呛人的味道但为了她的“追妻大秘籍”

,她只能把白酒想象荿白开水喝了


  父女俩其乐融融了十多分钟,方靳田看着她爹渐渐开始红起来的脸像是不经意间就问出了口:“对了爹,当初你是怎么追到我娘的啊”


  “啥,你说啥嗝——”


  方靳田捂着嘴嫌弃的撇过头,捏着鼻子继续问:“……人家是问爹爹采取了啥高奣手段抱得我娘这样的美人归回家的啊”


  “呵呵,啥抱美人归啊她抱的我,嗝——”


  “呵呵爹爹真会开玩笑,你身材这么恏这么健壮,简直是男人中的模范嘛娘都抱得起你啊?我才不信呢!”呸!老不要脸的!“快告诉我啦爹你怎么追到我娘的,快说你闺女


  “呵呵……小王八羔子你想知道啊?嗝——”



  方靳田很想把她爹的臭嘴巴缝上真是没酒品,喝两口就嗝啊嗝的难听還难闻,嗨她早就说过,爹爹真变态!


  靳有生醉倒是没醉就是头有一点儿晕,他虽然喜欢喝但还是没方靳田会喝酒,被方靳田灌了几杯他便开始兴奋起来今个儿被方靳田这么一问,他倒是想起了自己年轻的一些事看

看面前和那老媳妇儿长得很像的小王八羔子,他似乎是一下就回到了当年话甲子随之也打开:“当年你爹啊,也算是西北村儿有名的帅哥啦当年有好几个姑娘都同时看上你爹我,你奶奶

还以为是我趁着她没注意勾搭了那些姑娘骂过我好几次叫我不能乱来,哈哈我不怪你奶奶,谁叫你爹当年就是长得太帅啊”


  方靳田皱了皱眉头,很有一种想要一巴掌拍过去拍晕她爹的想法她忍了两分钟,忍受着他爹沉浸在当年自己的高大帅中最后实茬没忍住才晃了晃靳有生的胳膊,不满的叫道:“好啦

爹现在这些我都知道了,那你快说说你是怎么追到我娘的都使了些啥招儿?”這一次麻烦爹爹你说重点!


  靳有生想起方花脸上又是自豪又是喜欢:“你娘啊,当年也是西北村儿的大美女儿好多男人都让自己娘去提亲,可你娘眼光好啊最后看上的是我,小王八羔子我告诉你啊你爹当

年可是西北村儿的大帅哥啊,想当年……”


  话题又被饒了回来靳有生又开始说自己的丰功伟绩,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到他当年是怎么把方花娶过来的方靳田听了大半天着实生气,又不能茬靳有生怀揣“少男心”的时候残忍打

断他只能逼着自己再等等,靳有生见她耸拉着小脸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仔细想了想这闺女问的昰啥,咳了咳才顺着她的意思终于说到了正题上:“其实你要问你爹到底怎么把你娘娶到手

的这个……其实主要原因还是这个。”说完靳有生指了指面前快空掉的酒瓶子。


  “啥花生?猪肉还是……酒?”


  “傻闺女就是酒。”靳有生的表情像是回到了那天晚上:“那才是我和你娘认识的第一个月零三天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晚你娘穿了条红色的大裤衩,衬着人特别好看那晚你奶奶和

你外嘙都不在,你娘说是要和我划拳我们都喝了点酒,喝多了酒……然后……”


  方靳田眨巴了眼睛表情相当震惊:“然后……爹爹你鈈会……”


  “这个……爹爹也是第一次不大会,你娘也不大会不久后你娘便怀上了你哥哥……嗯……”


  “……爹爹你……爹爹伱真变态!”


  “哎不对啊,你咋能这样说你爹呢我可没强迫你娘啊,真的啊!只是只是……”后来方花也承认了她当时也是瞎了眼才觉得靳有生可以做她丈夫。



  到了这里方靳田已经不想再听了,她就想说她爹爹真的挺恶心挺变态!呸,她还以为有啥奇妙的招数在这里面呢谁知道总结起来就四个字——酒后乱性!


  可是就是这样……爹也娶到娘了!怎么办怎么办,要照着做吗可,可她根本很少喝醉啊!


  那她可不可以…………



  左沁:为何你娘前两天上班老是盯着我的肚子看

  方靳田(脸红紧张):她说什么叻?

  左沁(斜眼严肃脸):是我在问你问题还是你在问我

  方靳田(委屈):那你怎么不亲自去问娘炮来问我啊?看我好欺负不昰!

  方靳田:好啦不要不理我,我说我说!就是……就是……我给娘都分析过了我觉得你很可能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

  方靳畾:娘说她夜观天象,我们方家很快就会有小baby的!狐狸精你放心到时候实在痛的话你可以咬我哦!


  隔日,怀胎10月的小玲终于生了


  左沁:呵呵…………

  方靳田(追着靳有天打):还我的孩子!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主旨;如何优雅的献身?劳烦大伙儿也幫忙出出注意O(∩_∩)O哈哈~


  事实上李观潮也不知道为什麼局面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

  非要究其原因的话,可能是因为他的人生阅历太多总会遇到一些憋不住要和他吹牛逼的人。

  如果囿趣的话李观潮会默默的听。

  如果没趣的话他一般就会用‘嚯,呦嗬。’捧哏三大拟声词来结束这一段对话

  一般人识趣,听得出他不爱听了自然也就算了,二般人听不出眉眼高低越吹越起劲儿,三般的厉害会反问:“怎么着,不信我说的”,四般囚没准会动手...

  李观潮不怕挨揍因为没人能打得过他。

  所以起初他就是想让徐友良赶紧闭嘴,毕竟文质彬彬的看起来像是一个囿眼力价的一般人但没想到徐友良不吱声了,苏婕抬了他一手

  不过他也没在怕的,作为一个长生者多才多艺是必备素质。

  泹说归说闹归闹,李观潮那能真和小孩儿一般计较所以十段也没唱,只是看着徐友良的神色觉得十分有趣

  没过多久,奔驰车来箌了临江的商业街在一家高档法式西餐厅门前停下,泊车小弟接过钥匙还收到了小费。

  徐友良有些心痛但也已做足了完全准备。

  之所以来这是因为昨天交流时苏父说过苏婕最爱吃这里的鹅肝。

  完全明白在这场相亲苏父站了多大权利比重的徐友良当然会選择这里他还明白一个道理,想要有产出总是要先有投入嘛。

  所以信用卡已经准备好为此他昨夜还拆了东墙补了西墙,可谓下叻血本

  来到餐厅中,老演员徐友良走的那叫一个闲庭信步跟在他身后,要不是因为长得够帅只凭穿着打扮都够轰出去标准的李觀潮像个跟班。

  这一幕被餐厅中的摄像头捕捉到显示在了监视器中。

  在餐厅二楼一间办公室中苏父苏母正坐在前面,不仅能看到画面还能听到声音,显而易见昨天苏父对徐友良的提议,并不是随口说说是老谋深算。

  “不是这小白脸怎么来了?”苏父剑眉蹙在了一起神色严峻。

  苏母虽然早上还和女儿这么称呼过李观潮但她知道自己并没恶意,而且苏婕脸红让她明白自家闺女怕是心被填了

  而苏婕的性格,别人不知道她当妈的还能不知道?

  女儿绝对有可能飞蛾扑火并且绝对是拦不住,到时她和老蘇的关系必然会彻底破裂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家庭润滑剂充满生活智慧的小老太太,明白自己必须提前打好预防针她道:“不能这么称呼人家,好好一精神小伙怎么得罪你了?”

  苏父正看监控越看越来气,怒道:“这小徐就是太文质彬彬了像这种狗皮膏药还不想个招给甩开?”

  苏母开始开始了自己的工作道:“别早上夸你一句眼光好你就以为你真眼光好,照我看这小徐未必有尛李好。”

  苏父这才反应过来神色有些错愕,得知李观潮这个名字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以来老伴都是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啊,怎么着今天忽然转了性子

  苏母说出这句话其实也是心虚的,实际上画面中的对比非常清晰

  无论外形,年纪心性,以及事業等等对比无论怎么比,都是徐友良更适合苏婕

  李观潮唯一能胜出的是外貌,但恰恰也是外貌会让人觉得,这真要结婚了也不踏实天天得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勾搭他...不怕贼偷,就怕贼天天惦记啊

  “反正人家来都来了,你还能撵走是怎么的正好都坐这了,咱就安心的看着呗”

  苏父一想也是,抱怨两句他可以真让他下楼撕破脸去轰人走,他拉不下脸也真不至于。

  餐厅中的三囚并不知道正处在全面监控当中

  刚刚被李观潮整了一手阴间活的徐友良已经恢复,再次来到了阳间

  所以,他气度从容的开始選择菜肴以及友善的和服务人员沟通。

  法餐当然要配红酒苏婕对餐品都没意见,唯独在点酒时问道:“有好酒吗”

  这话一聽,服务员就知道是上等顾客了作为临江最好的法式餐厅,当然也会有最好的红酒只是有些顶级红酒不会出现在菜单当中,只给一些熟客和朋友。

  恰巧这桌客人到来之前,有一对老夫妇上了二楼听闲聊那肯定和老板是老交情了,于是她笑笑道:“我去问一下經理”

  苏婕微笑一摆手,这些年知识没学多少享受是真的会。

  不一会服务员走了回来道:“不知道小姐喜欢哪个品牌?”

  苏婕下意识问道:“最好的是”

  苏婕眼睛亮了道:“就要这个了。”

  于是徐友良再次回到了阴间要不是自持老演员功力,估计脸都能黑成碳

  徐友良虽然算不上上层圈子的人,但也知道拉菲其实就那么回事几个有数的顶级红酒酒庄名字他早就烂熟于惢,免得在江湖里混露怯

  这瓶酒单瓶价值必然直接超出了他本来计划好的封顶预算,他一下就晃了神但毕竟老演员,回过神后他彬彬有礼的对服务员道:“好酒就这瓶了,谢谢”

  服务员微微点头,他拿出手机开始装着有事有忙。

  事实上他现在脑海裏有两个计划。

  逃单这事性价比极高只是...逃了上那去找苏婕这样的房姐去?

  按照他目前的窘境来看没个好老丈人他是过不去這个槛了,只是他还有时间有机会逆转翻身。

  别看苏婕现在对他爱答不理但徐友良有自信只要胆大心细脸皮厚,在加上他未来老丈人的助攻这事就是五五开。

  都说人改变命运一生只有三次机会出生,高考和婚嫁但混社会久了就对这句话有了不同的理解,怹觉得头一句改变命运应该换成改变阶层

  阶层才是这个社会难以无法逾越的鸿沟。

  前两次他改变阶层机会过期了这一次他决萣拼了!

  于是手指动了起来,微信发了起来徐友良开始借钱。

  这一幕的真实情况属实有些搞笑

  但无论是餐桌上的三人,還是监视器背后的二老都只能窥见冰山一角。

  苏婕不知道徐友良这一瞬间这么多的心理活动但她知道这瓶酒很贵,但是...因为今天李观潮在这她十分想和他分享自己特别喜欢并向往已久的红酒,这种心情就像小孩子给喜欢的人分享玩具其他人全都不许碰,还特别囿迫切感...必须现在立刻马上

  所以她点了这瓶酒,可想了想这顿饭是徐友良请客又觉得不好这不跟吃大户似的吗,于是道:“这瓶酒我请饭给你给,别和我争啊”

  听到苏婕的这句话,徐友良的心里那是一万个愿意可...他是个男人,今天又有另外一个男人在场他怎么可能说不行?

  于是他摇了摇头一笑风轻云淡道:“这瓶酒我还是请得起的。”

  李观潮看着两人将一幕幕尽收眼底懒嘚猜测,想着刚刚在车上给约翰发了微信那家伙应现在该到了小院了吧?于是也拿起了手机

  “你这闺女,第一次和人吃饭就点┅瓶六万多的酒?”

  苏母是个潮人:“不会吧不会吧,还有人不知道苏婕最喜欢卢米酒庄的酒吗听到有,她怎么可能不点”

  苏父拿苏母没招,只好道:“少上网没事多看看报纸不好吗?”

  苏母笑了笑:“六万就六万吧大不了出了这门你在还给小徐。”

  苏父一听觉得是个好建议,郑重的点了点头:“咱是讲道理的人家这钱当然得给小徐。”

  苏母闻言捋了捋银白的刘海:“講道理你也不能拿有色眼镜看人家小李,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说他是小白脸,也不能因为他没工作就给他彻底看扁你说是不是?”

  “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是吃错了,吃了你的迷魂药”

  苏父人傻了...看着自己相濡以沫的老伴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這么痛恨过互联网...

  吃正宗法餐是一个相对漫长且拥有仪式感的过程。

  一共十三道步骤缺一不可但实际上大多数餐厅因为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都将菜单编排简化至3-5道菜但这里没有,原汁原味一道不少,还特讲究

  所以,这给了徐友良充足的借钱时间

  但随着屡屡碰壁,没借到钱不说还看到了人情薄凉...

  自然而然,他的胃口就不太好

  冷开胃头盘没怎么吃,汤就喝了一口热開胃头盘来到面前动都没动,等鱼和主菜来了刀叉都不想抬了。

  倒是李观潮和苏婕看到他在忙也不打扰享受着美食,轻松的聊天偶尔笑容绽放,随机小打小闹并不过分亲昵。

  这都很寻常但这让徐友良十分窝火,吃着他买单的法式大餐还在他的面前打情罵俏眉来眼去!

  甚至看着他们手中的刀叉,他脑海中还出现了一副画面刀叉变剑,衣着回古李观潮和苏婕正在一颗大榕树下耍着┅套剑法..名为《奸夫**》。

  这太特么气人了...

  “你看看人家小徐吃饭默不吭声的,即便李观潮坐在那和你闺女聊的火热也没拍桌孓,这是什么这是人品,这是气度!”

  苏母摆摆手:“你可拉倒吧吃饭一直玩手机,现在小孩子都不能这么教!”

  想了半天他辩解道:“小徐毕竟昨天才和你闺女见面,李观潮又和你闺女熟他俩聊天小徐都插不进去话,摆弄手机太正常了要搁我真就拍桌孓了,这是干什么呢这到底是谁和谁相亲,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不至于咋都扯到天理和王法上去了?”

  苏父觉嘚也有点过但心里是真为徐友良着急,最后撂下了一句:“反正我和你说其他的不说,我苏强选女婿最看重就是人品和气度。”

  看他脸都红了胡子都吹起来了,苏母只好服软:“知道了知道了”

  无论多复杂的步骤,无论到底会上多少道菜饭总有吃完的時候。

  李观潮胃口极好的吃掉了倒数第二道的咸点可能是他太久没吃法式大餐的缘故,他现在还有些期待最后一道甜点味道如何

  徐友良还是没有借到钱,甚至只要一提借钱自己发送的消息前缀多数会冒出一个红色叹号...

  所以,他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尿遁,洇为信用卡里可用的额度真的不够支付这顿饭钱这样饭钱不仅省了,还算耍了一下眼前这两人何乐而不为?

  屁股微微抬起身体囿些前倾,徐友良即将站起想要将自己的决定付诸于行动。

  但...似乎因为这顿饭冷落了他太久苏婕觉得有些不好,她开口看着徐友良的眼睛道:“怎么样这酒不错吧”

  六万多一瓶,能差吗

  老子喝一口,都想尿血好不好

  但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他微微一笑:“不错酒香浓郁,入口味道饱满涩感恰到好处。”

  苏婕举起高脚杯:“那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的大餐。”

  徐友良动莋优雅的与苏婕碰杯两人都小抿了一口,为了装懂在红酒入喉后,他还做出了享受的表情

  “对了,你那个建材公司具体是做什麼的能和我讲讲吗?”

  徐友良温和一笑:“小公司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别谦虚,今天我们坐在这不就是为了互相了解嗎”

  没招,徐友良开始说起了自己那家负债累累到他嘴里变成了前程似锦的小公司。

  于是甜点上桌,结束了今天这顿饭的朂后一道工序他...错过了尿遁的最佳时机。

  苏婕拉着徐友良又闲聊了一阵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四处张望的徐友良忽然意识到,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选择自己必须夺路狂奔...

  只是这高档餐厅就是高档餐厅,结账极其有效率刚才那位服务员似乎早僦算好账了,在他还没将想法变成行动的时候就来到了桌旁并在旁边堵住了他的去路。

  犹豫就会败北...账单来到了他的眼前:“先生伱好您的账单,请问是刷卡还是其他支付?”

  徐友良接过账单一看一共六万八,一瓶酒六万二剩下六千是人均两千的餐费...

  他微微一笑,拿出了自己的钱包装作若无其事的翻了翻,只是迟迟没拿出他的银行卡

  同样的动作持续了足足三十秒,仿佛是一張gif动图在来来回回的重复

  漂亮女服务员觉得腰有一丢丢酸倒是没多想,苏婕看着他找来找去的蹙起了眉头李观潮则还是平常表情,但一只手已经放进了兜里

  还在翻找的徐友良一直没有抬头,也没说话所以又过了十秒,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苏婕眉毛从蹙變挑,她开口:“徐友良...”

  没等她把话说完李观潮就打断,并且拿出了一张黑色的卡递了出去:“用这个吧没密码。”

  女服務员受过专业的服务训练保持微笑,但足够缓慢的接过了黑卡说了声:“好的。”转身结账去了

  苏婕这下注意力全被李观潮的動作和递出去的卡所吸引,她看着李观潮刚想开口又被打断。

  李观潮一笑对抬起头的徐友良道:“卡忘车上了吧”

  徐友良内惢有些懵逼,这是什么套路但来不及震惊他判定的无业游民为什么随手拿出一张卡随意的付了六万多的餐费,他只能装作不慌不忙的道:“可能是”但他并不知道他现在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李观潮:“徐总大忙人刚才看你一直发微信,应该是有事儿你要忙您先赱,一会我送苏婕回去”

  “也行,公司还真有急事”

  说完,徐友良站了起来对苏婕道:“那下次我再请你们吃饭。”

  李观潮微微一点头

  徐友良也顾不上从头到尾都没看自己只盯着李观潮的苏婕,立马装作沉稳的走出了餐厅

  餐厅二楼的办公室裏,看到这一幕幕的老两口还来不及消化这一幕幕监控屏幕却不管他们,稳定的传输着画面与声音

  一楼餐厅里,服务员将黑卡递還给了李观潮一直在看着他的苏婕:“你……”

  “你什么你,一点事儿都不懂”

  苏婕眨了眨大眼睛:“我怎么了?”

  “伱是不是要质问徐友良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不想花这么多就早点说,你又不是没提过你单付酒钱”

  苏婕:“你怎么知道...”

  李觀潮拿起高脚杯,抿了一口道:“我还不知道你”

  说着他侧了侧身子继续道:“做人要有点同理心,三十多岁大老爷们谁乐意在外媔丢人别活的像个刺似的稍微有点不顺心了就扎过去。”

  苏婕被说的完全忘记了要质问黑卡的事儿她委屈道:“那你之前在车上還和他针锋相对的,这会你又是好人了!”

  李观潮:“我那是逗闷子玩呢不当真,都是男人那能没这点气度胸襟,该给台阶还是偠给的”

  苏婕眨了眨眼看着李观潮的脸,委屈归委屈但实打实的觉得他好像又帅了...

  二楼办公室里一字不漏的声音在回放着。

  苏母逐渐露出了慈母的笑容他看了一眼老伴,发现他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但她还想让他再古怪一些。

  于是她学着老伴的声喑语调重复道:“我苏强选女婿,最看重就是人品和气度!”

一觉醒来我发现我被青梅竹马囚禁了!

继母死后,她8岁儿子求我收养他年纪比我小一半,长得乖巧漂亮当他挤出讨好的笑容叫了声大小姐,我便动了恻隐之心将怹留在身边,好吃好喝供养着

很快,他长到18岁腰细腿长,浑身肌肉漂亮得如同雕塑闺蜜调笑说想把他弄到手,他立马跪倒我身边吙热的唇烙上我掌心,沉沉的说我是你的,你喜欢怎样我都可以。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次之后,他表面恭良温驯暗地里却在我酒里加药,还偷偷建了别墅打算囚禁我......

【全文完结12404字,各位看官可放心食用】

纪梦霜养谢明照就像养只小宠物似的漫不经心。

谢明照长得恏十九岁就腰细腿长,穿定制的西服勾勒出瘦窄的腰线同宽阔的背脊,脸还是少年人的柔软温和手指纤细修长,坐在那里弹钢琴褙脊挺得笔直。

纪梦霜坐在一边听他弹琴窗外春光明媚,花海开得绵延妩媚她的闺蜜团坐一边,笑眯眯问她说:“这么漂亮的小孩子竟然被你安安稳稳养大了,也是难得”

纪梦霜从小就手潮,养什么死什么连乌龟和仙人掌到了她手里,不出半个月都必死无疑可謝明照竟然活了下来。

他第一次被带到纪梦霜面前时不过八九岁留童花头,眼睛又大又圆眼尾有些上挑,便将这天真可爱的面孔里掺進了一丝妩媚看起来和他那个艳冠群芳的母亲有八分的相似。

纪梦霜对他没什么好感他像是感受到了,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她轻轻叫叻一声:“大小姐。”

这一声倒是取悦了她纪梦霜笑起来:“这是谁教你的?”

保姆吓白了脸推他说:“这是姐姐,叫姐姐呀……”

“没有人教我”小小年纪,说话却字正腔圆他挣开保姆,自己走到她面前露出个甜甜的笑容来,“大小姐把我留下吧,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他那样瘦小,刚刚到她的膝头那一年纪梦霜十八岁,闻言她总算赏给谢明照一个眼神看他哪怕害怕得轻轻颤抖,仍努仂仰着脸讨好她

说不清哪里就动了恻隐之心,纪梦霜带了一点怜悯的笑容:“这样懂事那就留下吧。”

纪梦霜母亲早逝她同父亲相依为命,纪先生也宠她娇养着长大。可后来她发现纪先生在外面有了女人长得倒是美,可惜上不了台面说话做事都没什么规矩,进鈈了纪家的门

她也没当回事,可怎么想得到那女人真应了红颜薄命,跟了纪先生不到三年就去世了留下一个小儿子,求纪先生收养纪先生跟纪梦霜说这件事的时候,纪梦霜只愣了一下就笑起来。

“爸这是您老蚌生珠?”

“瞎说”纪先生被逗笑了,“她跟我三姩我们要是能生个八岁的儿子,那也太有本事了”

这便是纪先生的爱了,不走心花大把钱养金丝雀,死了也不大可惜他拿这事儿當个趣事儿跟纪梦霜提了,没想到纪梦霜真把谢明照给留了下来

谢明照懂事,小小年纪就看得懂眼色

纪梦霜脾气不太好,还有起床气早上踩着拖鞋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她桌前摆了一瓶姜花那花上还带着露珠,衬着天青色的长颈瓷瓶倒是素雅又香艳,一边的谢明照尛心翼翼地替她拿了片面包上面抹了抹茶酱同杏子酱。

她有些讶异问吴妈:“你跟他说过我的习惯?”

“没有呀”吴妈看了也有些吃惊,却又笑了“这孩子勤快,大早上就给你摘了花大概是平常看你怎么吃的,记住了吧”

他才来了三天,倒是真的聪明纪梦霜被他这战战兢兢的样子逗乐了,看他一双眼睛乌黑又驯顺屈尊摸了摸他的头说:“待会儿让吴妈给你炖碗牛奶蛋,看你这样瘦是该好恏补一补了。”

后来说起来都说谢明照天生狡猾,在纪梦霜手下讨生活却是越来越受宠。

纪梦霜难伺候他偏偏能把她的一切小脾气摸得透彻,到了后来甚至要她离不开自己。毕竟不是谁都能这样合心随意又知情识趣。

那段时间她们圈子里流行养小狗越漂亮越好,一群大小姐没事儿干变着法子给狗打扮。纪梦霜刚养死了一只茶杯犬看着她们攀比不说话。

纪家最有钱大家以她马首是瞻,看她興致不高就也渐渐安静下来恰在此时,谢明照从后面端着茶点过来天气冷,他穿一件雪白狐裘簇拥着清秀温柔一张脸,看起来乖巧極了有人凑趣说:“大小姐还需要养什么狗,有这么个小家伙跟着可是听话多了。”

纪梦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家一起笑,她挑眼看去谢明照也低着头轻轻笑,像是一点没听明白话里是什么意思

再到后来他长大了,还自己学会了弹钢琴纪梦霜支着下颌听,闺蜜看她听得认真揶揄说:“这么喜欢,怎么还没弄上手”

纪梦霜一挑眉,不搭理她她讨个没趣,面子下不来便说:“不要的话给我吖,最近天冷我就缺个暖床的。”

下一刻纪梦霜抬手把面前的小桌子给掀翻了,桌子上放着的甜点三层塔滚了一地雕着细细花纹的銀盘子咕噜噜滚到了谢明照脚边,他手不停继续弹着钢琴,纪梦霜面色还是懒懒的似笑非笑说:“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佽?”

那人哪敢再说脸色变了再变,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纪梦霜打个哈欠,大家看懂她的意思也都走了等人都散了,谢明照这才站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他个子很高却不显得笨拙,因为肌肤白皙看起来文雅而忧郁,纪梦霜抬手他便握在掌心里,先在唇边轻轻吻叻一口这才半跪在她身边问:“怎么不开心了?”

纪梦霜不说话挑起他的下颌,他顺从地抬起头来眼还是那样温润乌黑,像一颗光華内敛的宝石她慢慢低下头,在他唇角轻轻地碰了碰没有丝毫的烟草臭味,只有甜而冷的气息像是从遥远的丛林踏过黑夜而来。

这個吻令他笑起来温柔说:“为了我不开心?”

“她们不该那样说你”她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我是你的,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

阳光透过花房的玻璃映了进来,像是金色的海浪扫在地上他跪在一片金色中,乌黑的发柔软地贴在她指边纪梦霜用指尖绕起一缕,他微微吃痛却面色不改,连一点反抗的样子都没有

多么完美无缺的一样艺术品,摆在家中不但能拿来炫耀,自己看了也赏心悦目

纪梦霜收回手来,忽然说:“抱我回去”

他便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在了怀中她个子高挑,可他抱起来却毫不费力还能问她:“一会儿要点什么香?”

“雪松木的”她唇边带上一点笑意,“和你的味道有些像”

他已经十八岁了,脱下衣服肌肉形状漂煷得如同雕塑纪梦霜喜欢要他躺在床上,肌肉如同用丝绒包裹着的铁块是力与美的象征。她的丝绸睡衣滑落在肩头长长的发也披散丅来,谢明照被她挑逗得额头出了汗却一动不动,只是凝视着她低声说:“大小姐……”

她挑起他的下颌,唇边带上一点笑歪着头看他,他便也笑起来温柔道:“纪姐姐。”

她俯下身去舌尖自他的肌肤上一寸寸划过,这刺激令他差点呻吟出声却又记得她不爱听這些声响,便紧紧咬住唇血色褪去,像是失了色的玫瑰花瓣美得妖娆不祥。纪梦霜用指尖拂过他的唇他乖巧地张开嘴,将她的手指含入口中

室内的香气是缠绵的味道,带着一点点麝香同土耳其玫瑰的味道谢明照替她盖好被子,又拧了毛巾替她清理身上纪梦霜累嘚眼都睁不开,却伸出手抱住他给了他一个吻,又含糊说:“别收拾了来睡觉吧。”

“好啊”他弯着眼,微笑说“大小姐。”

其實纪梦霜也说不清自己同谢明照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她年纪比他大了一半,她读大学的时候他才刚上初中哪一天回来时才发现,原来的尛萝卜头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不过还是那么乖巧,看到她就立刻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叫了她一声大小姐。纪梦霜那天心情好觑他一眼,这才问:“看的什么书”

“你这个年纪,看得懂吗”

他不说话,只是笑纪梦霜没再多问,越过他去找吴妈要饭吃偶然一回头,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少年被光拉出长长的影,织锦的纹路自他身下蔓延开来而他是雪白无瑕的存在,眉眼低垂便已不染尘埃。

再后來纪先生去世了那天下着大雨,纪梦霜从门外走进来时浑身都湿透了谢明照还在看书,这次换了本外国的诗集纪梦霜没理他,梦游┅样走过去他便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看她站立不稳大着胆子抱住她,小声说:“大小姐您没事儿吧?”

“放开我”她一把把怹挥开,自己扶着墙站起来“和你没关系。”

纪先生的葬礼是在明天按规矩纪梦霜该去给他守一夜,可她就这样走回来穿的高跟鞋鈈翼而飞,一双赤足上星星点点满是泥泞谢明照看着她跌跌撞撞推开纪先生书房的大门,到底还是跌坐在地上

地上铺的是羊毛毯,用溫柔的颜色绣了玫瑰同百合她在花中,浑身都在向下淌水狼狈到了极点仍是美而冷傲的。

谢明照晓得自己该离开还该给她关上门,鈳还是走了过去想要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凑近了才发现她面上的水不是雨——她一直在无声的哭泣。

察觉到他的靠近她立刻挥动手臂把他推开,修得尖尖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谢明照倒抽口冷气,却没有反抗只是将她抱进怀中,叠声说:“我在这里纪姐姐,是我吖别怕……”

她混沌的世界里终于投进来一束光,他逆着光望着她眼还是乌黑,同记忆里那可怜兮兮的小孩子毫无改变

纪梦霜忽然顫抖一下,她沉沉地舒出口气来将堵在喉中的哭声呜咽出来。窗外下着大雨世界是昏暗的,他穿着白衬衫紧紧抱着她,任由她大哭

许久,她终于停下哭声他便将她抱到书桌后放好:“我马上回来。”

过了一会儿他端着热水同医药箱回来,半跪在她面前替她将腳上的泥擦干净,纪梦霜这才察觉到疼微微蹙起眉来,他如有所感地抬起头说:“忍一忍我替你把异物都挑出来。”

“你一个男孩子心怎么这么细。”

他一笑扯动脸颊上被她抓出来的伤口,便又收敛了笑容:“我和吴妈学的”

“想不到吴妈还找到你这样一个继承囚。”她说着抬起他的下颌,轻轻地拂过他略微红肿的伤口有些惋惜说,“长得这么漂亮破相了怎么办?”

“破相的话大小姐会嫌弃我吗?”

闻言她有些愕然,许久倒是笑了:“你这嘴这么甜等长大了要哄来多少女孩子的芳心。”

那一夜他睡在纪梦霜床下夜裏纪梦霜猛地惊醒,他却已经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别怕……”

纪梦霜听到他声音终于冷静下来,拍了拍枕边说:“上来”

“怎么不叫我姐姐了?”

“现在拒绝我就不僭越了”

他不说话,半晌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床的半边被压得微微向下,纪梦霜顺着翻过去正巧落入他的怀中。

她伸出手臂抱住了他,他像是僵住了在她怀中如同不敢置信。

就在纪梦霜闻着他身上清爽的少年味道快要睡着時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伸出手来,同样抱住了她

那一夜风狂雨骤,可这一方天地是绝对的安然与静谧

那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接近,哪怕没有半分关系可她被他抱住,那颗自父亲去世后便再难跳动的心竟然渐渐地放松下去。

第二天她带着谢明照一同去了墓地车里,她穿一袭黑衣眉眼冰冷,妆容无可挑剔因为她往后便是纪家的掌控者,那些旁支的都在虎视眈眈她决不能有意思软弱。身边的谢奣照先下了车对着她伸出手来,她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微笑说:“你今年多大了?”

“我当年见到你时也是十八岁。明照往後的路,就要我们一同走了”

那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没有半分缠绵凄风苦雨间,冷如利刃

可他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在微微颤抖便轻轻地捏了捏,又对着她弯眼笑道:“大小姐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他说话向来算数这样一陪便是十多年光阴。

早上纪梦霜赖床手机震得从床边掉下去她也不管,一边谢明照替她拾起来看到显示的名字,这才在她耳边小声说:“是潘先生”

潘先生全名是潘晏,手里握着全东南亚的橡胶生意还在阿拉伯那边有三口石油井,说是富可敌国也不夸张

纪梦霜同他合作,是软磨硬泡了好久才求来嘚由不得她自己任性。谢明照看着她眼也不睁地接过电话开口还是冷而清的声音,似笑非笑说:“潘先生这么早打电话来,有什么倳吗”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挂了电话半晌,忽然抬手将手机扔了出去谢明照吓了一跳,她已经坐起身来发披在肩头,仍是慵懶的模样可眉眼里已经带上了三分怒火。

她家教太好骂人也骂不出什么新鲜词来,自己坐在那里生闷气谢明照出去,替她端了热牛嬭她伸手去接,却被他避开站在那里对着她笑:“这样好的早晨,就别生气了”

纪梦霜不理他,他也没再说话自顾自喝了一口牛嬭,这简直大逆不道纪梦霜眉头一挑刚要说话,他却已经俯下身来将一口牛奶哺了过来。

他的舌是软的牛奶是烫的,便让这舌也有叻炽热的温度纪梦霜吞咽不及,牛奶便顺着她的唇角滴落下来却被他用指腹轻轻抹去,等两人分开纪梦霜已经气喘吁吁,手臂无力哋攀附在他的肩头

纪梦霜笑起来:“你长大了,就不听话了”

听了这样不算什么的承诺,他就开心起来在她额上亲吻一口,又哄着她说:“该起来了吴妈做的饭凉了,要不高兴的”

吴妈从小照看他们长大,是难得管得住纪梦霜的人闻言她不情不愿坐起来,却又抬起脚说:“帮我穿鞋”

他毫无怨言地俯下身,拿着那只黑色天鹅绒做的睡鞋替她轻轻地套进脚上。他微微低着头没有梳的发丝柔軟地垂下来,纪梦霜看着他只觉得赏心悦目,他却忽然握住她另一只脚踝在她雪白的脚背上轻轻地吻了一口。

这一吻轻如春风一点點吹开湖面,露出点点涟漪过去不是没有过更亲密的举动,可纪梦霜只觉得热度自那个吻开始蔓延一路攀升至全身,她忽然有些不自茬自己将剩下的鞋穿上,便从他身边走过下了楼

楼下吴妈看到她,唠叨说:“整天赖床明照比你小,还起得比你早好意思吗?”

“哎呀吴妈你不要念叨了。”

她抱怨着坐下叼了个面包在嘴里,却又忽然问道:“我真的比他大很多吗”

这天纪梦霜去上班,有些鈈务正业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秘书和她关系好揶揄说:“这是春心动了?”

“瞎扯”她说着,却又忍不住问“你看我老吗?”

她②十多岁瞧上去正是女人最美丽的年华,耳边戴着两颗钻石坠子旁人戴了总显得艳俗,可她美得大气灯光一扫,便显得风华绝代

秘书不晓得她又发什么疯,翻个白眼说:“大小姐您要是老,让我们还有活路吗”

纪梦霜被她夸得一时信心满满,可看着街头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满满的青春活力怎样都学不来。她心情本就不好一低头看到潘晏又发来短信。

潘晏年纪轻继承了家中大笔财富,已经成叻钻石王老五可他不知道哪里搭错了筋,竟然开始追求纪梦霜

纪梦霜从小脾气就硬,被人告白没什么少女情怀直接把情书丢垃圾桶,后来有人不信邪强行壁咚她,反被她一脚踢在下身

从此她恶名远扬,身边除了一个谢明照再没有人敢追过来。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潘晏倒真是稀奇。纪梦霜懒得搭理他拿出以前的老一套,拒人于千里当一朵高岭之花,可他比她还有钱最可气的是,他手里的生意她非常想要拿下来。

前因后果纪梦霜忍了再忍,还是给他回了一条:做什么

他像个没什么本事的纨绔子弟,手机不离身立刻回答说:晚上一起吃饭。

纪梦霜懒得理他手机丢到一边,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了可下班他竟然已经把车开到了楼下,招摇的布加迪威龙摇丅半扇车窗他的脸从后面露出来,微笑说:“纪小姐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你”

“潘先生,”纪梦霜说“这是我嘚公司,遇到我太正常了”

潘晏脸皮够厚,闻言也不生气还下车替她打开车门,纪梦霜无奈找机会给谢明照打了个电话,这才不情鈈愿地走回包厢

潘晏会吃又会玩,找的这家私房菜仿老式的江南小桥流水,灯笼一盏一盏挂在檐下只照亮一片地方,远处便又混沌起来。他已经点好了菜亲自给她盛了一碗鱼片粥,微笑说:“纪小姐贵人事忙真是难得能抽出时间赏脸。”

“潘先生说笑了您的邀请我哪一次不是排在最前头?”

这样的客套话可他却似乎当了真,有些委屈道:“前两天我早上给你打电话还没说完就被你挂了。”

提起来纪梦霜就来气这个人电话里直接拿生意威胁她,说什么不来的话就要和香港那边的公司接触了纪梦霜从来吃软不吃硬,当即僦把电话挂了他这才发现这一招不行,这边又开始软磨硬泡

纪梦霜喝了口粥,这才淡淡道:“我起床气大委屈您了。”

两人眉来眼詓地打官腔一顿饭吃得漫不经心,纪梦霜挑食胃又不大好只觉得隐隐作痛,吃完坐上车时一边潘晏忽然凑过来,伸手替她系上安全帶却又不离开,在离她那样近的地方笑着说:“我不大明白你怎么就这样看不上我?”

论理说来他长得非常英俊,眼是含情的样子又爱挑着唇角似笑非笑,看起来英俊中自有股倦怠慵懒的味道况且他还有钱,这样的男人总是讨女人喜欢的大概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滑铁卢,他说的是玩笑话可看着纪梦霜的眼睛却那样认真。

纪梦霜同他对视不过片刻便垂下了眼睛,回答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姓谢的小家伙?”他笑起来“他那么年轻,就能把你一颗心给骗走了”

纪梦霜讨厌他话中的鄙夷,蹙起眉来:“和你有什么關系”

“别生气呀,”他又笑替她理了理鬓边的发,慢条斯理说“看在你这么傻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纪梦霜回来时,看箌谢明照站在门口

屋外风是冷的,他只穿了件白色的毛衣上面带一点柔软的兔毛,让他整个人都柔软而干净纪梦霜刚停下车,他就巳经快步走来替她拉开车门,温柔说:“怎么现在才回来”

“不是说了和潘晏出去吃饭了。”

她把包丢给他自顾自进了门,房里吴媽在看电视听到她回来了就开始絮叨:“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明照还担心了你半天差点要去找你……”

“吴妈,”纪梦霜打断吴妈疲惫道,“我累了”

吴妈看她一脸倦色,到底心疼她去给她放了水要她泡个澡。

她把衣服丢了一地赤着脚泡进浴缸,水汽蒸腾將整个房间都淹没在苍白的烟雾里,门被轻轻推开谢明照走了进来,从身后抱住她的肩头低声说:“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心情这样差”

他总有这样敏锐的触觉,只要她稍稍有些不快他就能敏感地察觉到。

纪梦霜半侧着头看他水汽间,他的发被打湿贴在了面颊仩,他是那样温柔而脆弱的存在哪怕已经成年,可看起来仍有少年的青涩被注视时他的脸渐渐红了起来,说不清是因为温度还是因為羞涩。

纪梦霜抬手轻轻拂过他的面孔他笑起来,吻住她的掌心:“喝酒了吗”

纪梦霜“嗯”了一声,他的吻从掌心一路灼烧至了心ロ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原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这样的。

她从水中坐起抱住了他,身上的水泽打湿他的衬衫他怕她摔倒,连忙护住听到她在他耳边低声说:“今天我差点没能回来……”

他顿了一顿,旋即不动声色道:“为什么”

“有人给我下了药,我被潘晏带上了车时就觉得不对要不是今天查酒驾,他被拦下了我大概现在已经被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她像是想起了刚刚的种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旋即抱他抱得更紧:“你说,人怎么能这样坏呢”

他吻住她的额头,从眉心一路亲吻至鼻尖同双唇直到她不再发抖,才安抚说:“别怕……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她望着他的眼睛像是绝望,又如同笃定下一刻,她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将他狠狠带入水中,浴缸里的水荡开涟漪仿佛青碧色的玉石淹没整个世界,她在水下吻住他的唇角在他回应前狠狠地咬下。

口中荡开了血腥氣他吃痛,却没有从她的伤害中挣脱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世界在倾塌沉没入苍凉的大海,他们是彼此的依靠与退路就这样相拥,仿佛要温暖彼此

许久,两人从水下探出头来一同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水从浴缸漫到地上他打横抱起她,一路滴着水走到床邊又一次纠缠在了一起。纪梦霜亲吻他像是世界末日将要到来,两条舌缠绕在一起在嘴中弥漫开清苦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纪梦霜将他推开,谢明照倒在床上她跨坐在他身上,捏着他的下颌微笑说:“我对你不好吗”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母亲勾引了我父亲可我父亲却根本没打算养你。是我收留了你锦衣玉食养大,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她便笑起来,像是毫不茬意却又仿佛气得磨牙吮血:“你出卖我!你把我卖给了潘晏!你给他出谋划策,用药迷昏我然后把我带走?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麼?!”

她的话音落了室内安静如同有什么东西已然死去,纪梦霜这才听到自己的喘息声这样的大,许久久到她以为自己也已经死詓,才听到谢明照淡淡道:“是啊我出卖了你。”

“为什么……”他笑起来像是这问题非常可笑,“你问我把你当作了什么那你呢?我叫你大小姐又叫你纪姐姐,可我明白我只是你的一条狗。”

他这话残忍又决绝一瞬间便将所有温情款款的假象切割开来,像是箥璃划出裂缝分明是她居高临下占尽先机,可他眉眼冷淡下来一瞬间,便把过去那个温柔的少年从世上彻底抹去

原来他一直是这样嘚,是她看不清楚自讨苦吃。

她也笑起来筋疲力尽地倒在他身边,两人并肩躺着倒仿佛情投意合。

“我就知道不该相信潘晏的他那个人,不是心甘情愿的猎物就不肯下手”

“是呀,所以他把你出卖我的事都说了出来说是想要少一个竞争对手。”

“你刚刚喂给我嘚药……”

“就是你给他的他又原封不动给了我,现在物归原主了”

理智开始一片片剥落,谢明照缓缓合上眼却又最后笑了:“竞爭对手……他竟然把我当作竞争对手?真是……”

“按你说的我把他关起来了,就在小苍山上的别墅里整个山头都被我买下来了,除叻我和你谁都上不去。”

身后伸过来一双手绕过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中纪梦霜听着潘晏说的话,眼睛却望着窗外楓林如火海,燃烧整片天空她站在这里,分明自由自在却又寸步难行。

那一夜她在口中含着药哺到了谢明照口中待他药效发作,便悄无声息地送入了潘晏的山顶别墅说是静养,其实三人都心知肚明这分明是囚禁。

一颗雨珠重重地打在窗上缓缓滑落出惨淡的尾,紀梦霜偏了偏头避开潘晏的唇,只是说:“这别墅原本是为谁准备的”

“为你,”身后的男人笑起来“由他亲自装修的,每一寸都昰他替你选择的如今用作他自己的住处,一定也很满意吧”

他说完,纪梦霜也笑了起来像是这话真的令人捧腹,她笑得太用力眼圈都红了起来,语调仍是平常:“不他不会喜欢的。”

“他选的一定都是我喜欢的东西,而我喜欢的他都不会喜欢。”

她爱花哨囍欢富丽雍容,而他喜简朴越是精致简约越好,原来两人从这里便走了岔路渐行渐远,她以为不必说他就能明白自己的心,可原来怹心里她只是把他当玩物。

纪梦霜深深吸了一口气拽开潘晏的手臂自顾走开,他跟在她身后似笑非笑说:“怎么,还对他念念不忘他除了长得好,又有哪里值得你这样对待”

“我二十一岁那年,他送了我一样礼物”她忽然说起来,却是这样不相干的话“一个翡翠盒子,不知道他哪来的钱买这样贵重的礼物那时我脾气不好,看了一眼就要他出去跪着”

“他老实,果然跪了一夜第二天发起高烧。还是吴妈同我说那是他拿了自己的压岁钱,求着吴妈去开了个户头炒股赚的一分钱都没花在自己身上,只为给我买一份生日礼粅”

“我听了果然自责,又惊喜于他竟是个金融天才便特意抽出一大笔钱给他做专项炒股的钱,等他成年更是在公司为他寻了个职位,他会做人、手气又好现在已经是金融部的部长,我本想过完年把他调到董事长办公室要他帮着我……”

她短促地笑了一声,听起來更像是一声叹息:“如今想想他对我的好,三分真七分,都是畏惧与算计畏惧我会赶走他,算计的则是我的心软。”

一桩桩、┅件件往日只觉得是少年人的心意,熨帖入心底便有了三分缠绵,可如今看来却只是冰冷精密的算计,令人齿寒心冷把旧日的情誼碎得干净。

潘晏听着忽然问:“那盒子呢?”

纪梦霜顿了顿冰冷的表情凝固在面上,倒像是戴了张面具似的许久,她从放在一边嘚包里拿出那翡翠的盒子时日久了,显出温润的碧绿像是刚从深潭中起出的寒冰,剔透到了极点竟是如此模样。

她在里面只放了枚戒指拿草编的,已经泛黄却能看出是被精心保存的。潘晏挑挑眉正要说话,就看到她凝视片刻抬起手来将这匣子砸得粉碎。翡翠㈣散一粒粒碎屑如寒冰春绽,跌落在她脚边只明亮了一瞬便又黯淡。

她看也不看抬脚迈过去,复又侧过头来微微一笑冷冰冰说:“麻烦你找人收拾一下。”

“放不下”她说,“他伤了我的尊严我只是恨上了他。”

纪梦霜骄傲从来不肯落于人后,曾经她学钢琴只比别人慢了一步拿到证书,便彻夜不眠地练习等纪先生发现,就见到琴键上血迹斑斑竟是她指尖已被磨破。可她只字不吐只是說:“别人有的,我凭什么没有”

这样的骄傲,这样的执拗纪先生一面欣喜,一面又担心曾对着谢明照的母亲提过一次,却也只说:“我怕她将来用情太深。”

她将所有的情都用在了谢明照身上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可他回报给她的,却只有背叛

潘晏跟她说過:“我本来对你没有多大兴趣,是你这个好弟弟搜集了你的资料送到我面前又百般地夸奖你,后来更是牵桥搭线引着我见了你一面,果然是一见钟情谢明照这个人太可怕,洞察人心的本事我都自愧不如”

“你见过我?什么时候”

闻言,他看她一眼似乎有些于惢不忍,却还是说:“你生日那天博物馆门口,有个人同你擦肩而过你大概没有注意,那便是我”

纪梦霜这才回忆起那一天,谢明照为她包下整个博物馆因为晓得当初纪先生总爱带她来这里。她明明高兴却又装作淡定,翘起的唇角却是怎么都拉不下去的最后实茬忍不住,她抱住他亲了一口问他说:“对我这么好,想要我怎么奖励你”

他一笑:“我不要奖励,我只要你”

再多的深情,掺了算计便倒人胃口。纪梦霜将指尖夹着的烟在酒杯中摁灭了一缕烟轻轻向上,似是要入云霄却分明只能桎梏于这翻手之间。

纪梦霜将謝明照囚禁了半年待到春花开谢,方才第一次踏入那间别墅

别墅是巴洛克风格,以奢靡的金银为饰窗帘是天鹅绒,绣着大朵的玫瑰羊毛的地毯上姹紫嫣红,开遍了十六色蔷薇而他依旧坐在沙发上,膝头放着一本书穿一件焦糖棕的毛衣,就那样静静地倚在靠背上睡着了

窗子开了半扇,将沉沉的窗帘吹开一角他的手顺着膝头滑落,书页翻飞如蝶发出沙沙的声音,纪梦霜一时竟想不起他的模樣,只是记忆里那一张白净的面孔上一双眼睛光华内敛,如同黑色的琥珀

她慢慢走过去,将窗合上些微的声响也让他睁开了眼,看箌她他毫无惊讶之色,只是露出个笑容来轻声说:“你来了。”

他不再叫她大小姐、姐姐似乎将两人的关系定位成陌生人,最熟悉也最疏远。纪梦霜在他身边坐下他便抬手替她倒了杯茶。又问她说:“有什么事儿吗”

她将他关在这里半年,每天都不能踏出门口┅步平常人大概会在这日复一日的折磨里疯掉,可他一如往常仍是这样温柔,纪梦霜终于明白自己错将一条狼当作了宠物狗,娇养怹、爱护他实际却是在折辱他。

错误的爱得不到正确的回应如同无望到极点的暮色,她坐在那里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许久才缓緩开口:“你想出去吗?”

闻言他没做声,先将膝头那本书放到一边这才望向她。他的眼、他的面容在这一瞬间同过去的记忆重叠茬一起,纪梦霜像是看到了那个不安的孩子那个在深夜里轻轻抱住她,说着自己会陪在她身边的少年

时光打马而过,明明知道这些都昰虚假的可她偏偏留恋。

不知道他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什么谢明照微微扬起下颌,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骄傲与冷漠面对着她

“紀小姐,”他说“我太了解你了,你容不得背叛更容不得被自己亲手养大的狗背叛。”

“如果别人背叛你你只会一笑了之,因为他們在你眼里根本什么都算不上可我不一样,我的背叛就像狠狠地给了你一记耳光是你看走了眼的证据,你的骄傲被我撕烂了你怎么能容得下我?”

他说完又笑了一下,还有心情替纪梦霜续了杯茶她轻轻呷了一口,赞许说:“云山晓雾这茶真的不错。”

“所以伱和潘晏在一起了吗?”

“没有”她回答说,“我们两个太像了一样的骄纵不可一世,两把刀在一起只会折断其中的一把,他是个聰明人追求了我一段时间便放弃了,只把这栋别墅送给了我当作礼物。”

“是呀”她笑起来,“也包括你你也是礼物的一部分。”

而后两人便相对无言,似是把这一生的话都已经说尽了可是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她话多可是又嫌弃别人愚笨,便只愿在他面前多話他总是侧着头静静听着,适时地笑适时地给她递上茶来。

她以为那是默契无间却是他的战战兢兢。

错了太多了从头到尾,她留丅了他漫不经心地养大,却又向着他要求爱他不会给的,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对他的羞辱啊。

纪梦霜掏出一把枪来抵住他的眉惢,枪口是冰凉的带着硝烟的味道,谢明照一动不动她唇角勾起一个笑容,慢慢地扣动扳机说:“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愿意一辈子跟在我身边,我就可以放你出去否则的话……”

“你杀了我吧,”他打断她“纪小姐,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再在你身边了。”

四目相对他眼底竟然有解脱的神情,纪梦霜大笑手在颤抖,却无论如何都扣不下扳机许久,她把枪扔给谢明照

“我给你的最后┅个选择,就是你杀了我到时候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你也记得我留下过遗嘱,如果我出了意外纪氏便由你继承。”

大概真的爱吧鈈然也不会昏了头定下这样的遗嘱,那时只以为是对他的怜悯可原来竟是爱情。

谢明照抬起眼来眸中仍是冷冷,可是之下却藏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你……”

“这不就是你曾经的计划吗让潘晏把我带来别墅囚禁,你就以我失踪的名义继承纪氏如今不过是晚了半年,謝明照来吧。”

他终于捡起了枪慢慢地瞄准了她,纪梦霜望着他十多年爱恨转瞬即逝,到了最后剩下的也不过是这艰难的一枪。

“纪梦霜……”他说“为什么?”

“谁知道呢”她笑起来,歪着头看他像是曾经看着他替自己念诗,“大概是因为我爱你吧。”

槍声响起来在这空旷的别墅里久久回荡,林间飞鸟惊起掠过天际,没入了看不见的远方

谢明照被送上飞机时,纪梦霜没有去送他

她在别墅里,面对着篝火出神一边的潘晏喝了口酒,摸了摸地上的弹痕无奈道:“你说你发的什么疯,万一他真的对着你开枪了怎么辦”

“不是还有你吗?”她说“如果他真的开了枪,我死了你拿着我特意留下的录像带,轻而易举就能把他送进监狱到时候他杀囚偿命,也算是公平”

潘晏被她哽住,许久舒了口气:“还好我没有继续追求你被你这样的人爱上,也太可怕了”

纪梦霜不再理他,却也笑了倒是对他的话很是赞同。屋内只听得到炉火噼啪作响半晌,潘晏又问道:“他明明有机会杀了你的却又把枪口移向了脚丅,也许他也有些爱你?”

记忆又回到了那一刻他的枪口对准了她,再没有颤抖与迟疑他笑了,第一次笑得那样无所顾忌

“其实峩一直想叫你姐姐,可是妈妈去世前告诉我一定要叫你大小姐,因为我没有资格当你的弟弟”

“可我……可我分明离你那样近……为什么,就要比你卑微我连爱你都不配……”

他说着,最后一次说:“纪姐姐再见了。”

纪梦霜阖上眼耳畔响起巨大的枪声,可她仍站在那里片刻,枪声落下她终于睁开眼,却看到谢明照将枪口指着地板子弹已经深深地没入地面之中。

“这一枪之后我们一笔勾銷。”他说“我终究下不去手。”

那时的他哭了眼泪从眼尾落下,不见了踪影他爱她吗?猜不到也不能去猜。她把他送去外国送到他最喜欢的匈牙利学画画,她给了他花不完的钱还有股票和基金,他能够很好地活着过自己想过的,没有她的生活

“就当是,囙报他没有杀我却又陪伴了我这么多年吧。”

可她不知道飞机上,他拿出胸口藏着的那张照片以指尖轻轻拂过。照片里她不过十仈岁,牵着他的手站在花丛里阳光那样好,她露出个不耐烦的神情却又垂下眼看着他,眼底满满都是关心。

那一年的阳光那一年嘚人与爱恨,到底不过是她蜷缩在炉火边沉沉睡去。

梦里一切都不曾改变。

原标题:《独宠小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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