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汪进之卷》译文

王陽明大傳 一生极重践履的阳明本身就象只鞋。这只鞋上插着高贵的权力意志的权杖形成心学的倒T字型结构——不是十字架,也不是钻不出地平线的大 众的正T字型怹的“致良知”工夫就是要你站在地平线上。然后脚不离地的无限的向上升华把人拉成顶天立地的大写的人。 拔着头发离地球的是阿Q當缩头乌龟的是假洋鬼子,只是鞋而无权杖的是读没有悟道的士子只耍权杖而不愿当鞋的是政治流氓——那个意志 不是高贵的权力意志,只是反人道的独裁欲望 阳明的心学是这样一种生活方式:既生活在这里,又生活在别处! 先作只鞋再插上权杖,也不是阳明学的精鉮那就是把鞋的大地性当成了手段,断断成不了圣雄只能成为枭雄。 再高贵的鞋也是踩在脚下;但路也正在脚下。不能生活在别处嘚人的所谓脚下之路只是不得不走的路;有生活在别处之权力意志的人才能“践 履”在希望的道路上。 在比做什么事成什么人更哲学的語义上说:穿什么鞋走什么路 致良知,就是要你找到可以上路的合脚的鞋致者,找 致良知,就是要你找到可以上路的合脚的鞋致鍺,找也能否找到呢?就看你肯不肯去找——因为它就在你自身「心即理」 说无路可走的人,是没有握住自家的权杖把生命的舵送給了别人——那人哪怕是上帝也会变成魔鬼——上帝的真诚包含着上帝的欺骗。 路在脚下鞋在心中。你的任务是找与走走着找,找着赱边找边走... 这样边找边走,就凸现出权杖的“权道”来——已发生语义转换这个权道的“权”是秤砣、以及因此衍生的权衡、權宜的那个权。对于人心来说 权,就是“感应之几”“几”就是微妙的恰好,象秤砣一样随被秤之物的轻重而变动找到那个应该的恰好。所谓道 就是“体乎物之中以 生天下之用者也”「王夫之《周易外传》卷一」。权道就是追求“时中”即永远恰当的人间至道约畧等于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个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 没有这个权道权杖只是个摆设,有了这个权道权杖才能变成如意金箍棒,草鞋財能变成船驶向理想的港湾。通权达变是孔子认可的最高境 界。不能通权达变就只能刻舟求剑、守株待兔...儒学在近代陷入困境僦因为秉政的儒臣们失去了权道 这个权道就是在践履精神上加上权变智慧——绝对不是无标准的变色龙、流氓。一讲权变就滑向流氓為杜绝流氓就割断权道,都是找不到权道、 反权道的表现权,这个衡量万物的标准用阳明的话说就是良知。良知在你心中不用到别處去找。 他转而告诫天泽不能太迷恋夜晚这种孤寂的状态,太离群索居必意怠志丧这就失去了阳气的滋养。阳明的哲学是:万物皆备於我 化任何不利因素为有利因素,“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要想长,就得想办法得全面的“养”任何故意跑偏树敌的做法 都是自作孽的傻瓜行为。阳明在强调转化时的艺术造诣俨然像老子复生道家与儒家的最大的区别是,道家只重视事物的关系间性而儒家强调不 变的原则性。阳明还相信禅宗“达则遍境是不悟永乖疏”的智量。 其实阳明的工作就是恢复了孔学之仁学的本质把它从已经学科化的状态中解救出来,恢复其彻里彻外的身心之学的特质恢复其生活宗教的本体 地位,就是把道德教化贯彻到百姓日鼡之中阳明的良知之道就是将“仁”变成大全之道,将孔学之学变成弥漫天地间的文化正气 儒者患不知兵仲尼有文章,必有武备区區章句之儒,平日叨窃富贵以词章粉饰太平,临事遇变束手无策此通儒之所羞也 丙辰年(弘治九年,1496年)会试他又 落榜了。对于一般的舉子来说这是相当正常的,终身不得一第的更多然而对于想方设法要轰轰烈烈大干一场的王阳明来说,中举五年了这漫 长的等待是殘酷的。然而他毕竟豪迈英纵,不为外物所屈同学中有因为落第而羞耻者,阳明却说:“世以不得第为耻吾以不得第动心为耻。” 沒考上就是没考上对于阳明来说,原因倒在于他违背了自己既入乎其中又超乎其外的章法用力太猛,适得其反罢了科场上的这种挫折 使他后来在面对无数莘莘学子的科举渴求时,有了同情了解之上的圆通“说法”后来对他是区区一第,无关紧要眼下却是致命的一個台阶。上 不了这个台阶他就无法在一个官本位的国度建功立业这对于现在功名心还极强的他来说是深感压抑的。这是真正需要格的物是顺应还是反叛 ?他的家庭教育,家世背景不可能"放"他去做一个江湖名士他本人也不想自逐于廊庙之外。他还得收拾聪明先跳过现实嘚龙门再说。 综观王阳明的一生他并不反对举子业的这种“意萨司”功能,恰恰相反他是嫌朱子的那套辞章讲解式的催眠作用不能有效地支持这套功能了 ,才来奋起谋求新的转换来努力重建新的话语-权力模式的。日后王学的影响是相当“波澜壮阔”但也只是在思想文化界,文学艺术界终于 没有打入举子业,从而未能事实上改组“意萨司”未能改善生产关系再生产的规模和方式,从而没有能够挽救大明王朝的命运 打仗不能靠《论语》,《论语》讲的是正道战争是须用诡道的。 阳明读了哪些秘籍不得而知他评的却不是什么罕见的秘籍,只是宋代编辑的<<武经七》所收均是大路货,自然也是公认的兵学精华:《孙子 》、《司马法》、《尉缭子》、《六韬》、《吳子》、《三略》、《唐李问对》 他的批评可分两类:一是验证圣学之不误属于理论性的总结。一是实践性的技术性的领会即徐光启所谓"实用固彰彰不诬"的“术”。但无论是 学还是术都有“心学”味,都是寻找切合我心读后感有感即发,无感不不管原文本是否重偠,所以从学术上说没什么价值只是对了解王 本人有价值。 他此时(评点时)只对《司马法》体现了他认同的 儒学要点处感兴趣只对苐二篇《天子之义》作了撮要式的发挥性的议论: 先之以教民,至誓师用兵之时犹必以礼与法相表里,文与武相左右即“赏罚且设而不鼡”,直归之"克让克和"此真天子之义,能取法天地而 观乎先圣者也 这种评法有心学的王者气概。不是“教授”体更无讲章气,也不昰曹操杜牧式的虽有才气但尚盘旋于原著下作发挥。而是毛泽东式的居高临下 例如说曹操这个人很懂得粮食的重要,这种类型的评论这是一种政治家军事家既吸收前人营养又后出转精层楼更上形态的理论总结。公平地说 他见识高超用“儒”释“兵”,恰到好处倘將兵者都如此行事,则生灵有幸司马骧苴在本篇中讲了许多切合实用的规定,比《孙子》具体 但阳明只抓住这个“纲”,既不违背原意又切合己意。这种“实用”的艺术就看水平了就像毛泽东用精神胜利打败了蒋介石,阿Q用精神胜 利挨赵太爷的打 他谈的最多的是《孫子》对孙子“校之以计而索其情”很有感触,“此中校量计画有多少神明妙用在,所谓‘因利制权’‘不可先传’者也 。”既要罙入掌握其“几”又要充分临场发挥这是心学总术!也是他解读《孙子》的根本角度,如《攻谋第三》的评语在 他谈的最多的是《孙子》。对孙子“校之以计而索其情”很有感触“此中校量计画,有多少神明妙用在所谓‘因利制权’,‘不可先传’者也 ”既要深入掌握其“几”又要充分临场发挥。这是心学总术!也是他解读《孙子》的根本角度如《攻谋第三》的评语,在作了贯穿性理解后 归到“‘全’之一字,争胜天下‘上兵伐谋’,第(只是)校之以计而制胜之道而已”兵道的总原则就是:误人而不误于人,致人而不致于 人靠什么?就是靠万全的谋略。还有《军争第七》的评语亦见心学受益于兵学老子《道德经》的痕迹:“善战不战,故于军争之中寓不争の妙 。‘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悬权(秤砣)而动’;而必申之以避锐击惰;‘以治’‘以静’,‘无要’‘无击’,‘勿向’‘勿逆’等语 ,所谓‘校之以计而索其情’者审也。” 是否可以这样说:心学在制敌时是兵道在克己时是儒经?阳明后来成雄靠兵道,成圣靠儒经他自我总结是将两者合为一体时才算成功。这也是他 努力要解决朱子将理与心分为二这一关键问题的肯綮之所在此一节,也是迋学的秘密之所在 他忽略了孙子劝戒慎用间的一贯思想 ---用间乃死道是相当危险的。 儒家奉行和平主义孟子耻言齐桓晋文之事。荀子谈兵受后儒讥评。社会越来越复杂单靠拒绝的态度纯是迂腐。“兵者拨乱之神”的 说法被人接收,以暴止暴几成共识。阳明说孔子巳言兵唐甄说“兵者,国之大事君子之急务也”(《潜*全学》)。但单靠阴谋必成强盗 世界问题又回到了心学的命题:志者,帅也哃样一件事,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 阳明恰恰正有伊尹之志,兵的险恶之性在“我心”中不存在,他理直气壮当“急务”来料理他虽说是心学万能论者,他是极其重“行”的梁 启超说王在重实践上是颜李学派的先声。 阳明有时目光如炬让我们觉得心学大師的眼睛真是探照灯,显微镜他对《吴子》的评语只有一段,但极见阳明的心志: 彼孙子兵法较吴岂不深远而实用则难言矣。想孙子特囿意著成名而吴子第就行事言之,故其效如此 阳明的取向是吴子式的,他决意不走“著成名”之路他要在“行事”上做出实际效果。所以他强调重行,绝非说教或空谈他是把身家性命 都“押”上了。 他纸上谈兵绝非要纸上得来再纸上去。但能否一展身手还要看当家的给不给舞台。他倒像装备停当的战舰可以随时开赴任何实战的港湾然而 ,他只能“每遇宾宴尝聚果核列阵为戏。”(《年谱》)知之者知其有远志;不知者还以为他有精神病呢。 孔子曾有瓢瓜之叹但他只以“素王”终局是他不肯改变自己的主义,又没有一个主公肯按他的主义治国在非大一统的时代,还能保持出为道行 、处为道尊的自由和自觉秦汉大一统以后,行道就得给家天下的王朝当赱狗事实上并不存在儒生们理念中的“天下”,除非在天崩地坼之际 大一统的皇权瓦解之时,人才才可以自由流动才勉强找到一点絀为道行的意思。像刘备三顾茅庐之类的故事也都是边缘知识分子编导的神话 ,是他们的白日梦幻想军阀们的军人政府只需要来帮忙嘚“军师”,并不需要任何与他的政权不一致的“道”行道云云,只是生的理由化的 文饰因为,“疾末世而名不称”是伯夷叔齐,孔子都超越不了的“名关”如无民族仇恨,家门私怨或生命威胁谁不想出来“自我实现”一把 ?“隐逸传”中除了极个别真哲学家差不哆都是因现实原因而成为隐士的。因伤心而遁世者居多 官场官场,官已成了“场”所谓“场”是说在其中的各种各样的关系在结构和功能上都是同源关系。早就有人说过:中国的官场只有人事的变 化而无制度的更新。 这时他已意识到人们不肯“知行合一”正是常理正噵不得通行的根源,道理人所共见不去做的原因却每个人都有一大套自己的小算盘。最常见 的就是拉客观:“势有所轶则委于无可奈何。事惮烦难则为因循苟且。是以玩习驰废一至于此。” 官场游戏规则的实战性把握是实践性很强的规则不确定的“学科”。可以言傳的是“掌故”不可言传的是各种“故事”中包含的意味,把握它要靠 “悟”阳明自然是悟性极高的天才。 他在一篇与政治没什么关系的序文中坦白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基本态度:既不能“丧性”也不能“失天”。尽管孔夫子罕言“性”与“天”但 每一个人都背着这個“二元论”。王阳明的“心学”打通了这个二元论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他能做的是坦然走上去。他说:“夫知而弗以告谓之 不仁;告之而蹋其等,谓之诬;知而不为者谓之惑。吾不敢自陷于诬与不仁”(《性天卷诗序》)至于知而不为之惑,是每个人都须为克服它而 进行鈈歇的努力他后来拈出“知行合一”之旨就是针对这一难题。 他直感到权力的作用能运用权力才可能用众,能用众才能做大事情 只偠难而能获便算得其所哉。这个人好强总怀着不遇盘根安别利器的胜利意欲,像曹操征乌桓闻敌增而益喜一样想脱颖而出的人总是把難 题当机遇。但越是英雄越怕内耗庸人以耗为业,在耗中占够他们小算盘能算出来的最大便宜因为他们那条弱智低能的下等生命,除叻能耗别无 能为或者说只有在耗时,他们才算个人数儿 惕于祸败,则理法未 免有时而或扰苟惟理法之求伸,而欲不必罹于祸败吾恐圣人以下,或有所不能也 这虽在论政,也是在论学:执法人的良知直接关乎执法的质量但不顾关系网、不怕倒霉的大概只有圣人;┅考虑个人祸败就得损害理法。这个 “惕”字就是心念一动人生所有问题都系于这心念一动。这是区别海燕和企鹅、鱼龙变化的关键点身心之学就是要解决心念怎么动的问题。 这也许是少年气盛视事太易也易受挫伤。他后来也说此时将就着刚到“狂”的境界退而生隱志要是走“狷”一路,养洁操高其道,有所不为 离通行无碍的“中行”之境还有可悲的距离。 一个有牢骚气的隐者绝不是个真隐士他这一时期的诗作表明,他之学道基本上在平横失意情绪失败心态。他上了九华山想得是“吾诚不能同草 木而腐朽又何避乎群喙之奴奴。 他上九华山时是31岁专去拜访了一个善谈仙家事的道士蔡蓬头。蔡见了王只说:“尚未”过了一会儿,王避开左右与道士到了后亭,再度请 教蔡还是俩字“尚未”。 王再三恳求请道长指点。蔡才说:“汝后堂后亭礼虽隆终不忘官相。”说完一笑而别。道士的意思是他的“底子”可望成仙,但太想当官 了仙人是觉得想当官的人是聪明的傻瓜,其聪明与其傻相资相用绝难渡化,比单纯的傻瓜难渡化多了所以,一笑而别 他还是不明白,明白得用许多痛苦才能换来 他在这种静养中尝到了甜头,凡干事专注的人惯性也大怹想“离世远去”,真想大隐息声彻底下决心了断尘缘了。但他犹豫不决他不忍心丢 下奶奶(岑氏)和父亲,他现在还没有孩子但怹自幼读孔孟之达周公之礼,知道天伦不可违这血缘的力量把他拉住在人间。灰心绝望对自己 使唤可以单不能对亲人使用。他虽有桀傲不训的个性但善良温情,他做不了绝情绝意撒手天崖的事情更主要的是他是个儒生。而且诚如道士 所云“终不忘官相”他的山水詩中依然有这样的话头:“夜拥苍崖卧丹洞,山中亦自有王公”显然,“王公”还是他心头中占分量的标准 阳明的心学就直承这一脉“仁者与万物一体”论而来。以天下为己任事事皆关我心,“我”是“主人翁”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等等强调小我 统一于大我的历史責任感,等等是儒学留给中国人的宝贵精神遗产阳明则是这一生产线上的一个不可替代的巨大“变压器”。这又与“以道事君 不可则止”构成一种互补关系其中的理论张力在于“天下”与“君国”不是一回事,儒家有一个同样让君主头痛的主张: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君主只是来为民办事的“公务员”。儒家这个“大同”学说到了康有为孙中山,毛泽东才大放异彩王阳明还只是讲“我”与天下一体,鈈可 能变成一种社会改造运动 国家设官是为了治民,但历朝政治的难点和问题的暴发点都出在官身上这好象刷子本是刷锅的,但刷不叻几次刷子就比锅还要脏了。 明朝的特殊性用王阳明的话说是“十羊九牧”或一事特设一官或两人共理一事,而官员的选拔又不以德能德能也无个标准,常规现象是挨年头 非常规的是“异道险邪之辈”越界超升。阳明说:“朝廷之所以鼓舞天下而奔走豪杰者名器而巳。”现在名器太滥天下之人皆有必得之心 ,纷扰必生纪纲必不振;纪纲不振乱将不远 坏尽天 下风气的是那些貌似忠信的“乡愿”。陽明一生的天敌就是乡愿!或者说心学的天敌就是乡愿乡愿的危害性在于它极善伪装,他说:泛泛地看谁 也不是乡愿,细看则不是乡愿者幾乎没有这种作风使社会失去正常标准 据说不死的囚徒比任何人都富有梦想。 任何艰难困苦对于志在成圣成雄的人来说都只是培训进修只要能活下来。 尽管没有直接证据依然有理由说,这次培训使阳明终生受益血的教训使他明白必须“道术一体”才能有效地“行道”。 心学”的一个最智慧的法门就是能将"万物 皆备于我"能化一切不利因素为有利因素:君子友我,小人资我艰难困苦玉成我。 嗟予不量仂跛蹩期致远。”经过正正反反的折腾他深切的感受到:“道器不可离,二之即非性”这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道术一体”的观 念。器属于具体的范围,但思维的最高阶段是具体(如常说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是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道器不离也好,道术一体也好都 强调一个世界观和方法论高度统一的问题。这也是“五行八卦”思维留给中国人的古老遗产要想做到这一点不是个思辨问题,而是個身体力行的 问题单靠辞章注疏解决不了。甚至任何“纸上谈兵”都无济于事就本质而言,它是一种“随机应变”又无往不合大道的“智慧” 就现在的王阳明而言,给他支撑的他也渴望得到的,正是“有效”的道术一体的智慧怎样才能绝处逢生,化险为夷?儒学道統给了他信念但 没给他具体的方法,给了他原则没给他“当下此刻”该怎么办的艺术:既反对流行的这一切又要与它们并不“我死你活”嘚矛盾下去?如何在险象环 生的逆境中“重新开局”?只有这种智慧才能救得了他自然也只有这种超越了时空的思想智慧才是现代读者感兴趣的,能给现代人智慧的话题 阳明一直寻找的也正是这种智慧。无论是兵家还是道家和释家现在百川汇海,万法归一通道必简,凝聚成一个也是所有的问题:怎样将人的思 维方式调整得既有效又正义?那些经传注疏只是从不再智慧的思想中搜寻各种角度和说法有什么真切嘚指导人生的意义?那些智慧经过长时间无智慧 的解释已经退化为习惯 君子勤小物,蕴蓄乃成行”他此时感到了讲玄虚空寂的释道两家茬面临尖锐的生还是死,以及如何生与死时几乎全无用处---“静虚非虚寂 ,中有未发中”他现在开始拈出后来心学普度众生的修养法门叻:什么“无欲见真体,忘助皆非功”忘,是故意去寻找无念头状态助,是人 为地来“拔苗助长”王氏本人区别于其后徒的一个“指標”是王始终坚持“事上练”。找“忘”是坐枯禅既要在事上练,还不能堕入缠执之中 不是一般的做什么事成什么人的问题,而是在莋事中体悟存在既不能在做事中遗忘了存在。也不能在体悟存在时反对做事不会做事,败事 阳明当然能够清醒地意识到现在只 能是"沉潜"期,也当然只是"潜龙"在"勿用"时期的沉潜他语意深长的教导这三个首批上了"名册"的学生要沉潜进学,"深潜刚克高明柔克",温 恭亦沉潛也"三子识之"! 他不顾病倦和自以为年事已高("齿",还有一种说法是他牙痛)勉力跟问学的青年讲贵在立志的重要性。先"静"下来 培养顏回,曾点的境界明白大厦之材必出幽谷的道理。不要急功近利"养心在寡欲",他举经典性的例子:"孔圣故惶惶与点乐归咏;回也王 佐才,闭户避邻闳"这种意志自现在确立之后,他终生奉行不渝这是对治明人好名,奔竞大于沉潜的毛病而特别标举方针 他后来广授门徒洇材施教,因病发药随机点拨,不拘一格哪招灵用哪招的特殊"教法"。 于此也能看出这人实干家的质地。既非苯得只能作官的"官崽"亦非只能过纸上苍生的读虫。他能够以环境克服环境能够在任何条件下化险 为夷,从而才能在弱智低能者必死无疑的险恶生存境遇中渏迹般的活下来。这是他既把自己当人又不象屈原,贾谊一样自视甚高从而无法与现 实相妥协自速其死。他虽然没有苏东坡那么"旷"泹有与苏不相上下的"达"。达才能通,通才能不痛他既使不是自觉的,也暗暗地应用着《 老子》"虚己应物应物而不伤"的法则。 他象卧薪尝胆的勾践总让人问他忘了那些耻辱了没有一样他总自问:"圣人处此,更有何道?"他一直用以抵励自己的那些淡泊圣人已经不够了。 因為曾点颜回都没有承受过这种精神物质的绝地境遇。就是孔子陈蔡绝粮也只是几天的事被处以宫刑的司马迁,也只是一刀之痛在没囿现成 的经典可依的时候,最见心学"临场发挥"又能合乎正道权不离经、经权互用的"用处"。 置于死地而后生在军事上也许只是一句鼓舞壵气的大话;但在生存哲学,生存智慧的锤炼创建时却是必须如此的"基本原理":不临"实事"之真际 ,不可能求出真真切切实实的"是"来用存在主义的话说,这叫:不进入临界状态不可能发现生存的真实境遇,也就无法看清"在"的本质阳明 无暇穷究这些"学",他要捕捉的是切实可行嘚"理" "知道"但"做不到"做不到的关键是世俗心态总也化不干净。"天欲降大任于斯人"让他象蛇须退皮,退不了就是个死一样一层层 地退,先是打击他的好名之心越好名越让他得不到"名位";再锤炼他的荣辱耐性,廷杖监狱,贬官;直至到他将生死观打通活脱脱还他一个 "赤子の心"时,他才能领取这份"人参果" 阳明后来教人:良知人人天然现成,就是现在说的这个"吾性自足"但,一入滚滚红尘童心变成了凡俗的利害心,是非心将良心"放逐"到毛短 毛长的得失计较的人欲海,遂成为自负其尸到处游走的行尸走肉志在成圣者的一生就变成了"求其放惢"的一生,求者找也。 真这么管用么?这就看你是个什么人了有无宗教秉性是个内在的标准。有自有;无,自无有,就要死命的去找"放心"找到之后,就如真神附 体就元气沛然;找不到就恍然若失,心魂相失神不守舍。阳明始终反复波浪式的S型的飘流着跋涉,也是洇为找不到"定心神针"老百姓说的 "找着魂了",就是此时阳明的精神状态 阳明为什么那么反对宋儒尤其是朱子的注疏辞章之学标价为"支离",原因也盖在于此所谓"支离"就是把只能内在的体验意会的"道"变成了即使没 有体会也能言之有理的"学"。这相当于把诗变成了诗歌作法;把倫理变成了伦理学;把宗教体验变成了宗教研究,把人生智慧变成了学院派的学术 研究更不雅的说,是把微妙的运用着全副知觉感受的爱凊变成了婚姻文结婚指南一类的教科。用大字眼说这样做,实质上是使圣人之道 的中心或本源性的意义被"支离"了瓦解了,一切都变荿了"话语"既然变成了话语,也就可以变成语言游戏嘴里不说心里话的形式主义的语言 操作。这种做法使"圣经"普及以致于出现了成熟的舉业"教会"而事实上圣学的精义已经消亡 能"学"过来的东西是衣裳,用心"证"出来的才是自家骨头上长的肉 心学这种精神学,它将世界聚焦於我心遂将所有的问题变成一个问题,任何一个问题也就是所有的问题没有表里,内外上下,任何 "一'都是具体而微至大无外,至尛无内的整体这叫破除了二元论,返回了道本体这样才能挣脱"话语"的的异化,重返"意义"的伊甸园 心学理论上没有这一维。似乎伪噵学,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伪心学"便象泥鳅一样难把捉了。 是否可以有这样的划分:从绝境中"压"出来的心学;在顺境中"狂"出来的心学前者知噵天圆地方,但想办法让"万物皆备于我";后者万物已备于我 从而难以知道也不想知道天圆地方。这两种心学的差别比心学与汉学理学的差别还大。这是我们在全面进入心学世界之前必须明确建立的界限 意识这当然是最粗糙的一种区分。 阳明的我性自足不假外求其实是逼出来的。从大千世界功名事业,直至生死存亡退到无可再退,不得不"反身而诚""反手而治"---孟子的反 手而治在政治上没有看见成功的范唎在人格修养上,阳明算是最耀眼的得天下大名的显例圣学传统拯救了他,他又转过来拯救了圣学传统社 会的压力,理学内部的压仂压得他不得不来当"变压器"。当然他也是个天才的变压器。 所谓天才就是有这样一种反思能力:除了知道自己了不起之外更知道自己沒有什么了不起。更准确地说是有这样一种应变能力:就是在需要"了 不起"的时候就可上九天揽月,在无可奈何时就混迹于鱼鳖而不更多嘚去想什么委屈不委屈。大气浑然元气淋漓,在儒家辞典中这叫"通权达 变",唯圣人能之阳明"悟"了之后,差不多"几于圣"了 那么,差哆少呢?---不动心(情)时差不多;一动心(情)时,就差多了 只要是自己干的就能且要找出通天的意义来,这是中国诗人哲学家的惯用的"洎我重要法"从而给身处边缘的角色和一点也 不重要的活动找出参赞化育通天彻地的重大意义。寻找价值赋于价值,投射价值反正"我"想叫它有多大价值他就有多大价值。在身处危难之机 这是可爱的"精神胜利法",是我人能够战胜许多苦难的秘密武器这种精神胜利法功德无量。 但又毕竟是精神胜利当精神不想胜利,或胜利不起来时就还是个当哭则哭,当苦则苦悟透了格物致知的要义不在逐物而在囸心,也依然不能 必然保证"心"就刀枪不入了"逐子望乡国,泪下心如摧" 他最焦急的是生命--这种时间性存在--在白白浪费 从他来了之后,几乎是有意主动搞好与当地 人的关系化夷为友---这是心学之"转化诀"。这样做是既合圣道又有现实好处的。 遇难而不慑处困而能亨的竹君孓之 操;过去在朝是应蛰而出,现在在夷是遇伏而隐都能做到"顺应物而能当,虽守方而弗拘"这是了不起的能够通权达变的君子之“时中”[任何时 候都恰到好处];他还觉得自己具有竹子式的挺拔特立,不屈不挠意态闲闲的竹子之"容"。他在文尾又照例谦虚: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这种寻找意义的命名活动还真有教化之功。人的一生是个不断的自我定位的过程是争上游为君子儒呢,还是趋下流当小人儒?关键看伱立什么 志自我命名就是门立志的功课。观念观念,首先是自己关于自己的观念每一观念出,都是对已有的感性经验情绪意欲的┅种整理提炼。自 小是小;自大,也是小如何恰到好处地提升自己则成了为己之学的关键环节。 文化交流是人间世最美好最温馨的一种凊感生活没有它,人人都可能是孤苦的就像没有"敬"就没有"爱"一样,没有文化的感情是低质量的感情 没有交流的文化感情反而会郁闷荿"痞"。从这个意义上说人又是群居动物,再天才英纵也不能旱地拔葱有时恰恰相反,越是天才越需要地气 高扬主体性的王一生与好高恏名的习气做不歇息的斗争这是阳明能得道的根本原因。无论是儒家还是道家都遵 守着一个"敬道而修德以副之"的框架。儒讲扩充主体能力以进德而符合道;道讲去私去欲以进德而符合道前者用"加法",后者用"减法"在伟大 的道体面前必须卑以自牧则是其共同的"口径"。 善道忠告的标准是"直而不至于犯婉而不至于隐。"他提议"诸 生责善当自我始。"--这即是心学的感动法也是心学家"赤身承当"的基本态度。心学嘚英雄主义的魅力正在于"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的实行 精神。 他提出一个 总的原则就是"渊默"不能杂乱心目。忽然有所得时不要气轻意滿,而是要更加"含蓄酝酿"之众人嚣嚣,我独默默中心融融,自有真乐用 "渊"养"默",用"默"养"渊"这样,才能出乎尘垢之外而与造物者游" 所有 人的思维活动,如学问思辨明察精觉,只有实实在在地去从事才算是行也就是行。所谓知行合一就是知行“只是一个”用他後来的话说就是 “知之真切笃实便是行,行之明觉精察便是知”知行只是同一工夫过程的不同方面,或者说是从不同的方面描述同一过程 格物致知的关键在于能否意无所欺,心无所放正其不正以归于正。 阳明深情的说:"人之心体惟不能廓然大公便不得不随其情之所发洏破碎了本心。能廓然大公而随物顺应的人几乎没有罢。” 素质决定发展积累和准备领取机遇。 若说中国有过什么"内圣外王"一体化嘚好时期,那就是他们那一时期什么"为政不法三代,终苟道也""纲纪 世界,全要是非明白"是他们的共识。 他很真诚觉悟到了必须自奣诚才能实现这个理想。任何苟取的办法都适足以自败而已即使能侥幸成功,也悖道害义只是名教罪人而已。 这从他对一个急于要"立訁"的学生的批评中就能看得出来他说:"此弊溺人,其来非一日矣不求自信,而急于人知正所谓'以己昏昏,使人昭 昭'也耻其名之无闻於世,而不知知道者视之反自贻笑耳。宋之儒者其制行磊荦,本足以取信于人故其言虽未尽,人亦崇信之非专以空 言动人也。但┅言之误至于误人无穷,不可胜我亦岂非汲汲于立言者之过耶?"(1178页) 他还说:"言不可以伪为。且如不见道之人一片粗鄙心,安能说出囷平话?纵然做得出来后一两句,露出病痛便觉破此文原非充养得来。若养 得此心中和则其言自别。" 阳明一直是圣雄兼修的并不单鉯成圣为指归,尽管在他的辞典里雄只是圣的一种表现形态而已。 但是现在,他还在"潜龙勿用"的修练期 何时才能"飞龙在天"呢?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多想这个问题还不是《老子》说的"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问题。他现在的处境不是主动的不 去取而是被动的不能去取。无法进取的现实逼着去超越去追寻那神圣又神秘的"道体"。用什么去追呢?只有"心"而已那么,只有这颗"心"也 就够了"吾性自足""悟心自足",我的心体完全可以与道体为一正在与道体为一。 因为"要"达到所以"能够"达到。---但必须真去达到"说"不管用,必须在"行"上见高低 任哬人的头等本事都是先哄抬自己,“地无医药凭卷”也能靠精神疗法顶过去“身处蛮夷亦故山”,只要这个世界不能限制他的思维那麼 ,他想做帝王便是秦皇汉武的后身;想娶美人,便是王嫱玉环的原配 他自然并不觉得诗文有什么要紧充其量,能够"见"他但不能"成"他,"建"他 在一齐众楚,知己难求的孤独时节要卓然不变,必求"实德"除了自己每日静坐,"以此补小学收放心一段功夫"外还要与朋友砥礪夹持 。但切忌实德未成而先行标榜一标榜既使有点实学也变成虚浮的外道说闲话。"自家吃饭自家饱"必须刊落声华,务于切己处着实鼡力 才学便须知有著力处,既学便须知有著力处 学要鞭辟近里著己。 为名与为利虽清浊不同,然其利心则一 不求异于人,而求同於理 找到了着力处才算知学,否则只是瞎耽误功夫什么才算是着力处呢?为名为利为标新立异都是误入歧途的行为 。与"知"没合了一的"行"終是不知相反,若知行合一就是去应举当官也"不患妨功"。他认为举业的真正危害在"夺志"若立得正志,日常生活 中的"洒扫应对便是精意入神。"王学尤其是左派王学的核心教旨之一就是"百姓日用就是道 简单的说他要解决的是"意义"问题--怎样才能找到意义?怎样从事实的世堺中找出真正的价值来。是在用哲学的方式解决宗教性的问题 长话短说最关键的是朱的理路是心物二分的,有点象近代西式的主观去把握客观把握得对了多了,就"自由"了阳明曾下死功夫这样做过,但 他追求的东西与朱的不同他要的是一种精神和物质,知识和事实主观和客观,经验和对象心理和物理毫无缝隙的高度统一的"纯粹意识"状态 。所谓纯粹意识是这样一种统一体既是直接而纯粹的,又是具体而严密的--阳明认为一切精神现象都是以这种状态出现的找到它,直接培养它 才是在本原上做功夫。王学的"心"就是这个统一体是茬意志的要求与现实之间没有一点空隙的,最自由而活泼的状态 王常说的"心体"就是说心是本体(基督哲学中上帝是本体),是"元"是先於每个人而存在的深远的统一体。人们之所 以把心"放"了就是受外界影响迷了路,纯粹意识被破碎为鸡零狗碎的私心杂念全部的修养功夫就是"去蔽",减去这些后天加在人心上的"欲障 ""理障"——这是标准的禅宗路径自然也符合思孟学派的理路。 吾性自足的"我"不是阳明个人这個"小我"而是人类这个"大我";也就是说每个人 的"性"都是可以通"天"的(孟子说人人皆可成尧舜。王艮说满街都是圣人) 思维是一种体系,在體系的根基里必须有统一的直觉完全的真理是不能用语言表达完的,要想理解真正的实在和认识天地人生的真谛必须建成 统一的直觉,复归到本原的心体上去只要是人,就有同一的人性的内容越千年隔万里都可以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相通于"心体"(良知)怎样 才能唍成人性复归这一根本转变,建成那统一的直觉呢?阳明现在悟到的境界就是"知行合一"舍此通途正路都将是缘木求鱼。他说过去"求理于事 粅者误也 知识上的真 理必须就是实践上的真理实践上的真理必须就是知识上的真理。知情意行高度统一——“知即善迷即恶"。知行合┅强调的是一种关系,一 种开放的动态的生生不息的每时每刻都把握"当下此际"的现实意识永远不会有固定的结论,而且自家吃饭自家飽父不能替子,师不能代徒必 须亲身修练。唯一的凭依就是人性本善知行合一找的就是这个善根,合一才能返回这个善根 别的都 不偅要这种根本直觉是人面对自己,面对世界的真实的能力和唯一起作用的标准一切伟大的思想背后都有大的直觉在活动。无论是天才嘚直觉 还是普通人的思维只是量的差别没有质的不同。在一切的关系的根本上有直觉关系就因此而成立。知行合一就是要建立起知识囷意志的根基里 的深远的统一能建立起这种统一,才能说“吾性自足”尽管任何人都可以而且应该说"吾性自足",但真能"足"起来与否還要看修行知行合一 的工夫。 阳明认为朱子学只能寻找到间接知识间接经验,而这是没有终极意义的在人处于深渊绝境时,对人毫无鼡处(譬如他初到龙场时)所谓"向 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是大方向 错了南辕北辙,功夫越深错误越重象他当年格竹子似的。只有找箌"纯粹意识"根本直觉,直接培养这"良田"才有意义才能在有生之涯"成 圣"。否则都只能是错用功夫 这有点象《窦娥冤》的窦娥,只有当她的生命临界零点时套在生命上的观念枷锁也趋于零(有人至死不觉,生命也等于零)成了"敞开者 ”,从而能够直面生命的存在本身体验到了人生的真实的深渊境遇,穿透了已是异化了的文化的浓烟浊雾诞生了能对生命直接审视的"本质直 观",根本直觉 罗氏接着说:紟日之言良知者,都说"固有固有"却绝不做这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致知工夫。 这叫什么呢?叫良知固有而工夫并不固有。没有工夫现成嘚良知会沉沉地死睡着,象宝藏睡在地下不开发出来,对你还是不存在怎样去开 发呢?只有不欺心地去做知行合一的实功夫。 这好象有點矛盾:既无可无不可又认真于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其实是问题的层面不同对待不确定的事世,只能用不即不离的态度才少上当少钻 老鼠洞跟任何风跟得太紧了都可能受捉弄。唯有料理"我心"才是第一等事才是实学,才是与自己真切相关的事情修练心体是不能丝毫马虤的 ,心体也是至为精密的往往在体上差之毫厘,在用上就会失之千里 "合一"的特点就是在日用中做工夫的 活学活用,始终是王学的基夲特征也是知行合一的题中应有之意。始终去追求 "当下此即"的思维最高阶段--具体是王学的本质特征。 他的主静是为了生明,为了找箌定盘星找到能避开以往陷阱的新的道路。 过去是尚"气"用他后来的自我总结是过去是只办到"狂者"的境界,他现在要向"中行"境界修练泹还只在练习"守中庸"的份上,离随心所 欲不愈矩之"时中"正果还有很大的距离,可贵可喜的是他知道这一点他不盲目的自大自壮。他要"從吾党"就是在师友之间形成"研几悟道"的小 周天从而相互勉励,抵抗习俗另辟一人文景观。 他此时已过了矮 人观场浪悲伤的人云亦云的趨俗期他再也不会如醉汉东扶西倒,西扶东倒了这就是静下来的好处,静的下限是不会随波逐流了;上限则是可以 "体道" 阳明有人不可能无念的体会。所以他只追求正念不求神通,息息去私意存天理。阳明所说的、让学士修习的静是静虑,是《 孟子》说的“收其放惢”心思观照,不能心存鸿鹄而是将逐一检察灵魂深处有无私心杂念, 只有静下来才能找到为己之学的门径才能找到万派归宗的心海。陈献章因此主张静养善端凡心学都有主静的特点。阳明则是静生动 一路的 理解一个主义难在不肯诚实地对治自己。 诚实的"怎么办?"昰在乱的时候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先静下来"万物静观皆自得"。在诚静之中发正信,立正志"立志"是个信仰问题,是个 准宗教问题陽明从悟道之后就一直强调首在立志,将立志问题提炼为"一个即所有"的问题立成圣之志,就是愚夫妇也可以悟道若不立圣贤之 志,则洅饱学亦无济于事 所谓"实处"的功夫,阳明在《汪进之卷》中说:就是"为己谨独之功"能加这种修养功夫,就会辨别天理人欲就能分清怎樣做是支离,是空寂 是似是而非,是似诚而伪有了正确的标准,就能修到实处了否则,只会忘己逐物把精力消耗在扑风捉影的事凊上。 他现在无悲喜反应主于静的修练给了他一种定力。不再因外界的情形影响主体的状态他已找到了知行合一的 那种根本感觉。把握了自己这个世界就好把握了。他此时离所谓"澄明之境"还有距离但已能凿壁偷光,看出这个世界的缝隙知道该怎样应物 而不伤自己--智慧是把两刃剑,而自己是剑体本身 他可惜自己这三年时间白耽误了现在"逢时"可以出来干点事情,但在那样落后的地方没有学习,没囿进步---他这种人就 是这样每天都在追求日新日日新,却因此而总觉得没有长进相反,那些固步自封的人却总觉得自己天天天下第一---對自己不满意的心学家 才是真正的心学家。这是他与其沾沾自喜的后学门徒的根本区别之一 王阳明的实践论的核心就是从茫茫荡荡甚至昏昏噩噩中剥出一点"空隙"来,进入那个"发窍处"然后从发窍处得以窥见世界的真相,仁本体获至 澄明之境。阳明常用的提法是:识破缠蔽平日为事物纷孥,找不到自己这种时候最好是先静下来,收心守志"减去"闻见习气加给的缠蔽,把 放逐于外的自己的本心打捞回来鼡理学家的话说就是"复性",用马克思的话说就是完成人性的复归 缠蔽,就是被异化了人们都不同程度的生活在异化之中。难受盖产苼于异化,尤其是尚能感知是在异化又跳不出异化。王把这叫做:体用分 离知行不一---只是未知。知与不知的分野在于对自己真诚与否欺心,将永远处于不知的状态 只有专于道才谓之专;精于道,才谓之精专 于棋艺,那叫专于"溺"精于文词,那叫精于"僻"文艺技能虽从噵出,但离道太远是末技。必须把意向调到道体本身来才能做"惟精惟一"的 实功:“非精则不能以明,非明则不能以成 他从来都认为,"性心体也;情,心用也"本来应该是体用一源的,但活在缠蔽中的人却因体用分离而深深地自相矛盾着,王认为任何人的性 体本来都昰善良的但缠蔽的人找不到本性,从而表现为邪僻 用释家的话头说,就是不论何种挂碍都是由心不平等,分别得失而起即不知转,不知化遂不能转不能化矣。虽 他的实践论也是把两刃剑既要对治机深心深的遮蔽病,又要对治一空百了的蹈虚病前者 妨碍成圣,後者也同样妨碍成圣对治前者的办法是:必须廓清心体,使丝翳不留才能使真性呈现,找到操持涵养之地对治安后者的办法是:必 须无Φ生有,再向里边用功突破空虚,若放开太早求乐太早,都会流为异端---他后来着重提出必须在事上磨练也是为此。 心学的人格理想昰 有思想的英雄主义有实力的理想主义,追求无限的神秘主义和平的超人主义。它恢复了早期儒学阳刚雄健的人生姿态恢复了儒学嘚“大丈夫 ”风采。 至于辩论朱陆之是非同异阳明深不以为然,他在《象山文集序》的结尾处说:争论这种问题其实是人们“持胜心、便旧习”的不良心理在作怪 。人们又爱随声附和相信耳朵不相信眼镜,盲目说现成话象矮子看戏一样跟着人家哭笑,而不知道为了什么其实只要人们亲口尝尝这个梨子 的滋味,用本心来体会放弃任何先入为主的成见,就不会有什么无聊的争议了 什么问题都发生於不能明心见性,从而不能明辨是非 君子论事应该先去 掉有我之私,一动于有我、处有我之境则此心已陷于邪僻,即使全说对了也昰“失本”之论。 我看理学和心学都坚持了儒学的根本精神都将信仰置于首位,置于知识学之上这就是坚信通过个人修养能够成为圣囚,过上可以值得一过的生 活;相信人性中的“超我”能够战胜“本我”他们的不同是同中之异,理学讲究读明理心学讲究明心见性,然而朱子也说“读只是第二义 的事”关键还是切己体验圣学的道理,“向自家身上讨道理”无论是叫做“仁”还是“良知”,都是囚自身拥有的价值自觉能力每个人都可 以通过正心、诚意等修养功夫得到它。运用这种能力就是个大写的人不运用这种能力就是普通動物。心学家认为他们的方法能够更对头的找到这 种能力在运用这种能力本身发挥这种能力。而不是外在的讨求 他说,常在过上用功僦是在补瓦盆必然流于文过饰非。为求胜而争论是不善与人合作 那是好高不能忘己的毛病。真正善于养心的人是要让心保持其本然嘚、未受蔽累的一物不着的状态。 “通”表现为敢于与诸派求同他敢于说佛教、道教均与圣道无大异,均于大道无妨这一立场一直坚歭到晚年。敢于去统一别的主义是他成大气 候的原因之一 王的思路是“大无大有”类似释家那个“大空妙有”。先无我才能真有我无苼有,也是道家的理路“无”的境界只能通过去蔽、减去习得的 经验界的杂质才能得到。 圣人之学以无为本,而勇以成之 他另一个萠友王纯甫到南京当学道,这又是一个要说话的差使教无定法,人人素质不一怎么办?阳明说:“不一所以一之也。”因材施教是 鈈一同归于善是一。多言是曲致之法。但太多了则失之于支离,或打了滑车太少了,又会流于狭隘从无定中找出定来,在不一Φ建立一 才是本事。 古代的君子正因为总认为自己不知道才真正能知道。现在的人总觉得自己无所不知也就有不知道的时候了「这昰 “很难真知道”的宛转说法」。事实上道有本而学有要,是非之间、义利之间的界线是既精确又微妙的 平常的见识,总以为那种静修的做法是入道得体的修为了其实, 那才是小学功夫、努力把放跑了的追逐外物的心收回来离 正确的标准还有更难达到的距离。而且跑偏到喜静厌动、一事不为就成了坐枯禅了。 多言的病根:一是气浮一是志轻。气浮的人热衷于外在的炫耀志轻的人容易自满松心。但是沉默包含着四种危险。如果疑而不知问 蔽而不知辨,只是自己哄自己的傻闷着那是种愚蠢的沉默。如果用不说话讨好别人那就是狡猾的沉默。如果怕人家看清底细故做高深掩盖 自己的无知无能,那是捉弄人的沉默如果深知内情,装糊涂布置陷阱,默售其奸那是“默之贼”。 据说不叫的狗才咬人,发阴的人不好相处心学搞“阳谋”,憎恶阴谋 看来,多言与寡言不能定高下这只昰个外表,内在的诚伪才是根本的就像有的人因不变而僵化,有的人因善变而有始无终关键看你往哪里变 阳明的无我,像胡塞尔“悬隔法”把来自经验界的东西甩开,首当其冲的是把官方推行的、士子队伍中流行的、他认为已非朱子本意的朱子学甩 开 阳明的自得,昰自身拥有的道德水平而非有知道多少外在的伦理学知识。 现在的难受事小要成就的重大。这正是变化气质的要紧关头 :平时要发怒嘚现在不能发怒平时忧惶失措的现在也不要惊恐不安。“能有得力处亦便是用力处。” 若将心与物分为二必活得破绽百出,遇事便紛扰支拙而盲目自以为是,是"认气作理,冥悍自信."这种人其实是瞎牛. 所以,必须在事上练心,克 服自以为是的良方是“必有事焉”在实践中矯正自以为是。“心外无事”既阐明了心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又表明了事不在心外,干事即是在练心 有此心才有这条件发出来好比树木,这诚孝的心便是根许多条件便是枝叶,须先有根才有枝叶不是先寻了枝叶再去种根。《礼记》 说“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囷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总而言之,须是以深爱为根有深爱做根,便自然如此 问:“圣人应变无穷是否都须预先准备?” 答:“如何能准备得过来只因为圣人心如明镜才照啥啥亮。只要是圣人碰上啥事都是圣人作为「血管理流的都是血」。义理無定在无穷尽。 圣人只是应时成就所以,只怕镜不明不怕物来不能照。” 喜静厌动是读人成为聪明的废物的一大病因王说,“以循理为主处事中亦可宁静。但只以宁静为主未必就是在循理 天理终不自 呈现,如人走路一般走得一段方认得一段;走到歧路处,有疑便问问了又走,才渐渐能到得欲到处今人于已知之天理不肯存,于已知之人欲 不肯去且只管愁不能尽知那些外在的学问。只管闲講何益之有?且待克得自己无私可克再愁不能尽知,也不迟 孔孟都说不能通权 达变不算真儒。一个学生问:“孟子说‘执中无权犹執一’怎么理解。”因为执一就是偏执是落了“边见”,就是处在误解的状态中所以 ,爱智的圣人特别反对执一 “中”是很难做箌也很难描述的,他却跟学生亲切的说:“喜怒哀乐本体自是中和的。才着些意思便过、不及,便是私” 王说:“吾辈今日用功,呮是要为善之心真切此心真切,见善即迁有过即改,方是真切工夫如此则人欲日消,天理日明若只管求光景,说 效验却是助长外驰病痛,不是工夫” 王说:“佛一意在无善无恶上,便一切都不管不可以治天下。圣人的无善无恶是要求人不动于气,不要故意詓作好、作恶” 薛说:“草既非恶,即草不宜去掉了” 王说:“你这便是佛、老的意见了。草若有碍何妨去掉?” 薛说:“这样便叒是作好作恶了” 王说:“不作好恶,不是全无好恶像那些无知无觉的人似的。所说的‘不作’只是好恶一循于理,不去又着一分意思如此,就是不曾好恶一 般” 薛问:“去草,怎么做就一循于理不着意思了?” 王答:“草有妨碍理亦宜去,去之而已偶尔沒拔,也不累心若着了一分意思,心体便有拖累负担便有许多动气处。” 心学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时、谁也指望不上时只得靠洎己来独立面对世变时的精神胜利法、主观能动性。就像一个人被抛至旷野叫天不灵 叫地不应、只能用自己的心、力来承受一切,他必須爆发出巨大生命力才能置于死地而后生。这时这个人就是个真正的心学家。 王阳明说:“无事时固是独知有事时亦是独知。人若鈈知于此独知之地用力只是在人所共知处用功,便是诈伪此独知处便是诚的萌芽,此处 不论是善念恶念更无虚假,一是百是一错百错。” 他给山洞里的暴徒们送去牛、酒、银子和布匹让暴徒们的家属先暂时食、用。并写了封可入历代名扎选的“告土匪”--《告諭 头巢贼》 :本院以弭道安民为职一到任就有百姓天天来告你们的,决心征讨你们可是平完樟寇,斩获七千六百余审理时得知,首惡不过四五十人党 恶之徒不过四千余,其余的都是一时被胁迫惨然于心,因想到你们当中岂无被胁迫的访知你们多大家子弟,其中肯定有明大理的我从来没有 派一人去抚谕,就兴师围剿近乎不教而杀,日后我必后悔所以,特派人向你们说明不要以为有险可凭,不要觉得眼前人也不少比你们强大 的都被消灭了。 然后开始运用心学理论:若骂你们是强盗你们必然发怒,这说明你们也以为耻那么又何必心恶其名而身蹈实?若有人抢夺你们的财物妻子你 们也必愤恨报复,但是你们为什么又强加于人呢我也知道,你们或为官府所逼或为大户所侵,一时错起念头误入歧途。此等苦情甚是可悯 。但是你们悔悟不切不能毅然改邪归正。你们当初是生人寻死蕗尚且要去便去;现在改行从善,死人寻生路反而不敢。为什么你们久习恶 毒,忍于杀人心多猜疑,无法理解我无故杀一鸡犬尚苴不忍若轻易杀人,必有报应殃及子孙。 但是若是你们顽固不化,逼我兴兵去剿便不是我杀你们,而是天杀你们现在若说我全無杀你们的心思,那也是诳你们若说我必欲杀你们 ,也决非我之本心你们还是 朝廷赤子,譬如一父母同生十子二人背逆,要害那八個父母须得除去那两个,让那八个安生我与你们也正是 如此。若这两个悔悟向善为父母者必哀怜收之。为什么不忍杀其子,乃父毋本心也 你们辛苦为贼,所得亦不多你们当中也有衣食不充者。何不用为贼的勤苦精力来用之于农耕、商贾,过正常的舒坦日子哬必像现在这样担惊 受怕,出则畏官避仇入则防诛惧剿,像鬼一样潜形遁迹忧苦终身,最后还是身灭家破有什么好? 我对新抚之民如对良民,让他们安居乐观业既往不咎,你们已经听说你们若是不出来,我就南调两广之狼达西调湖、湘之土兵,亲帅大军 围剿伱们一年不尽剿两年,两年不尽三年你们财力有限,谁也不能飞出天地之外 不是我非要杀你们不可,是你们使我良民寒无衣、饥无喰、居无庐、耕无牛想让他们躲避你们,他们就失去了田业已无可避之地;让他们贿赂 你们,家资已被你们掠夺已无行贿之财。就昰你们为我谋划也必须杀尽你们而后可。现在我送去的东西不够你们大家分你们都看看我这篇告 示吧。我言已无不尽心已无不尽。洳果你们还不听那就是你们辜负了我,而不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兴兵可以无憾矣。民吾同胞你们皆是我之 赤子,我不能抚恤你们而臸于杀你们,痛哉痛哉!走笔至此不觉泪下。 这样的“告土匪”简直像情至少在阳明前没有见过这么仁义、这么动情的,只有坚持人性本善的思想家才能如此 这颗精神炮弹,很有作用 人文知识分子的宿命性的普遍悲剧。恰如《围城》中的赵辛眉说方鸿渐“虽然不讨厭却毫无用处。”尽管方并不是儒生的典型但他却是中国文 化教育出来的产品。 他这套综合治理自然还是儒家礼乐教化的老套子,泹当时的状况还低于这个老套子就又显得他了不起了。而且还证明了儒学的构想不是不灵 ,而是没人真去实行--是不是,由此可證颜回、徐爱都可以当宰相呢。恐怕还是不行还是老问题,战国时的商鞅就提出了:儒可以对人仁 义但怎么能让别人对你也仁义? 這些都是零零碎碎的事情,可以见阳明不足以尽阳明他做的大事是在七月刻印了古本《大学》和《朱子晚年定论》。他觉得这是比平匪勘乱要 意义更大的“破心中贼”的实事那一时的事情无法与这永久的事情相比。 术离开了势,其效能 便相当有限 以为靠本找心是詠远也找不到的。只有找到了我心之后再博之以典籍,那时则典籍之言我之言也。否则典籍自典籍我自我。这是 王阳明、湛若水的先声 阳明推倒了朱子的“知先行后”论,强调“格心”而非“格物”的的道德修养工夫与朱子说的经学教育是“做人”的准备不同,迋主张教育的目 的不在学习之后而在学习过程之中,目的和过程均在“知行合一”中有机完成德行和知识是内在统一的。不诚无物誠则能成己成物。 别人的帽子定义不了心学这片神奇的土地它极形而上又极实用,既神秘又实际能内向之极又外化之极,真诚至极又機 变至极高度恪守道德又相当心智自由,只有用现象学的眼光来描述它才庶几乎少耗损些语义因为只有现象学能将一切有意义的陈述毫无保留的 译成关于感觉的陈述。而离开感觉的表达无法再现心学的魅力 阳明既不太像柏格森,也不太像狄尔泰倒很像鲁道夫.奥伊肯[Rudolf Eucken 旧译倭铿],他认为人是自然与精神的会合点,人的义务和特权 便是以积极的态度不断地追求精神生活克服其非精神的本质。精神生活是内在的它不是植根于外部世界,而是植根于人的心灵;但它又是独立 的它超越主观的个体,可以接触到宇宙的广袤和真理人应該以行动追求绝对的真、善、美,追求自由自主的人格;只有当人格发展时才能达 到独立的精神生活。精神生活决不会是最终的成就洇为它始终是个随历史而发展的过程。历史的发展就是精神生活的具体化是它由分散孤立到 内在统一的发展史。精神生活的本质就是超樾自身超出自然与理智的对立,达到二者的统一达到与大全的一致。精神生活是最真实的实在它 既是主体自我的生活,又是客体宇宙的生活精神生活乃是真理本身,它在个体身上展现是有层次的不同的层次便是不同的境界。人应该以自己 的全部机能不仅以理智,更需要以意志和直觉的努力能动地追求更高的精神水平。如此才能拥有生活的真正意义与价值「《生活的意义与价值 》1997年1月上海译文絀版社,万以序」 用这段话做《传习录》的提要,是再恰切不过了 尔那一点良知,正是尔自家底准则尔意念着处他是便知是,非便知非更瞒他一些 不得。尔只不要欺他实实落落依着他去做,善便存、恶便去他这里何等稳当快乐!此便是格物的真诀、致知的实功。若不靠这些真机如何去 格物?我亦近年体贴出来如此分明初犹疑只依他恐有不足,精细看无些子欠缺。 用阳明的话说:“颖悟所及恐非实际”,用他的术 语说则是不能行的知不是真知。包含的理论问题是:本体境界必须靠实功夫才能达到是个本体论与工夫论必須合一的问题。相当于后来我们常 说世界观与方法论的统一 在心学以前的各种学说、知识,只是想让知道一些关于人的事情而没有让囚知道人本身。人被看成一种结果,他的自身的自发性、由这种自发 性决定的多种可能性--即人自身的存在被遗忘了王阳明一再反對、拒绝外在的“闻见之知”,提倡心是“天渊”就是为了使人从各种限定人的 知识中解放出来他利用专门知识,同时又超越专门知识单靠专门知识改变不了人的存在状况,起决定作用的是人的内心态度「态度是人思考 其世界并对之形成意识的方式。如王常说的:“夲体要虚工夫要实。”」--高度抽象一下就是看你“致良知”与否致良知的主要目的是唤醒 一种澄明的意识状态。各种知识是有终點的而这种澄明的状态则只是起点,不仅超越有限又无情的知识理性也超越蛮横的个体自我的唯我主义 。所以它应该是最无危险的嫃理。 所谓心之本体是无所不该的大全、天渊不是一个让主观去反映客观的“纯正”的认识论命题,心学认为让人那样当现象界的爬虫昰白当了一世人 那种走向毁灭了人之为人的价值。他王阳明就是要把这个出发点“挪”过来挪到能动的人本主义立场上来,只有这种“本体论差异”--本体 的挪移才生发新的视界--在心学这里就是新的世界了。王阳明不是靠神秘的天启来布道他是不满那个时代嘚精神状况而想出来的“因病发药 ”的药方。尽管他最怕“因药发病”--像以往的知识体系一样再成为良知的蔽障但他还是不能跳出彡界外,他这副灵丹妙药照样也滋生了“药 源性的疾病”---这是由人性的根本性弱点决定的在劫难逃。 语言有种叫做“两不性”的苦恼人生中有一种叫做“两难”的困境。中国智慧之要着是孔夫子标举的无可无不可真正的无可无不可依靠自己的 内部精神的自立能仂。但任何精神性的东西都无法逃脱自称为某种东西而又无力成为该东西的矛盾所以,真能从心眼里做到“两可”也就真算高 人了 良知,不管说的多么玄它必须让人在生活中“感到”它的妙用,才能在一个实用的种族当中被使用事实上是在使用它的下限。但总算有叻作用 这个作用便是一个学说或一个思想体系的意义和价值了。呜呼…… 阳明的良知不是一个研究纲领是一个以人为出发点和目的的構造纲领。它想根本改变人与世界的关系通过提高人的精神能力来改变整个感官环 境、改变生活中必须面对的问题--尽管事实上只能妀变面对问题的态度,这也算从所谓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世界中“捞”回了一点人性 近乎于审美法的捞回。 阳明是一直主张在事兒上练的尽管每天都必有事焉,但还是事情严峻时更见工夫 他说良知就是在勃然大怒时能忍下来在激动兴奋时能平静下来。 一旦进去叻他也完全能够斡旋得上下相宜,他有这种素质能力他的良知也能指引他永远追求那个“恰到好处”。 他的良知能够求全而不觉得委屈还能在应付各种问题时动机纯正又效果良好 他常跟学生说:“人但得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便是圣人。”因为善能实实的好是无念不善,恶能实实的恶是无念及恶矣,只要能诚 便是圣人。 对心学来说全 部的问题的关键之处要认识到在人本身存在着一种獨立的精神生活,它植根于人的心灵又是独立的能超越主观个体的、能与宇宙真理相联结的。 人的义务和特权就是要以自己的全部机能不仅以理智,更需要以意志和直觉的努力能动地追求更高的精神水平。这就是他的既根本又简易的 “致良知”法门 他不主张强行致良知,而是“今日良知见在如此只随今日所知扩充到底,明日良知又有开悟便从明日良知扩充到底。如此方是精一功夫与人 论学,亦须随人分限所及如树有这些萌芽,只把这些水去灌溉萌芽再长,便又加水”若用一桶水一下子去浇一个小芽,便浇坏了它 只要良知真切,虽做举业不为心累。纵有累亦易觉克之而已。”强记之心、欲速之心、夸多斗靡之心有良 知即知其不是,即克去之:“洳此亦只是终日与圣贤印对,是个纯乎天理之心任他读,亦只是调摄此心而已何累之有?”说完这一套他 浩叹一声:“此学不明,不知此处耽搁了几多英雄汉!” 用阳明的话说则是“良知之虚便是天之太 虚,良知之无便是太虚之无形。日月风雷山川民物凡有貌象形色,皆在太虚无形中发用流行未尝做得天的障碍。圣人只是顺其良知之发用 天地万物,俱在我良知的发用流行中何尝又有一粅超于良知之外,能做得障碍” 靠复杂的知识学是只能越找越糊涂,这叫做为学日彰为道日损。只有简易的实践学即做功夫才能求得峩心 《易经》并举了穷理与尽性;《经》并举了惟精与惟一;《 论语》并举了博文与约礼;《孟子》并举了详说与反约、知言与养气;《Φ庸》并举了尊德性与道问学阳明坚持不懈地将这些对子融合成一个有 机体。心既不能与物对立更不能别个心对立,谁还在对立状态誰就还在圣学的门外 良知是虚的,功夫是实的知行合一,就是要将知识与实践、功夫与本体融为一体良知前冠一“致”字,恰如其汾、恰到好处地点出了要害这 个“一了百了”的功夫又正是活一天有一天新问题的需日新日日新的功夫。 还是看你心诚志坚否--人是鈳以成圣的就看 想不想成了。要真想成就很斗私心一闪念时时刻刻致良知,用阳明的话说叫“随物而格” 一个学生用佛门公案来问“见性”问题:佛伸手 ,问众见否众曰见。佛缩手于袖问还见否?众曰不见佛说还未见性。学生不解其义阳明说:“手指有见有鈈见,尔之见性常在”--关 键是你的见性,你能发挥见性即使是盲人也能知道有手在能见不能见不在目力而在心力。他觉得更关键嘚问题在于 “人之心神只在有睹有闻上驰骛不在不睹不闻上着实用功。盖不睹不闻是良知本体戒慎恐惧是致良知的工夫。学者时时刻刻常睹其所不睹常 闻其所不闻,工夫方有个实落处”不能以外在的闻见为累。因为这样才能返回本心而只有返回本心,才能切合无所不在的理 有的学生将不睹不闻理解成本体,将戒慎恐惧理解成工夫阳明马上加以修正,说二者是合二为一的若“见得真”、理解嘚透,倒过来说戒慎是 本体不睹不闻是工夫,“亦得” 关 键是你的见性,你能发挥见性即使是盲人也能知道有手在能见不能见不在目力而在心力。他觉得更关键的问题在于 “人之心神只在有睹有闻上驰骛不在不睹不闻上着实用功。盖不睹不闻是良知本体戒慎恐惧昰致良知的工夫。学者时时刻刻常睹其所不睹常 闻其所不闻,工夫方有个实落处”不能以外在的闻见为累。因为这样才能返回本心洏只有返回本心,才能切合无所不在的理 阳明举孔子回答一个老百姓的问题为例,说孔子未尝先有知识以应之其心只是空空而已「《論语》」 大热天,他拿着扇子也让学生用扇。学生说不敢他说:“圣人之学,不是这等捆缚苦楚的 不是装做道学的模样。” 孟子集義工夫自是养得充满,并无馁欠;自是纵横自在活泼泼地:此便是浩然之气。 所谓做功夫或者说学问功夫,就是为了脱俗谛之桎刳“于一切声利嗜好俱能脱落殆尽”,这个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有生死念头是“从生身命根 上带来,故不易去若于此处见得破,透得过此心全体方是流行无碍,方是尽性命之学” 阳明指引的成圣之路决不是苦行之路,他有个口头语:“常快活便是功夫”还爱说“胜嘚容易,便是大贤”他对作为“六经”之一的乐,推崇 备至他决不象卢梭那样反对演戏,他甚至认为“今之戏子尚与古乐相近。”怹说:“《韶》之九成便是舜的一本戏子。《武》之九变便是 武王的一本戏子。圣人一生实事俱播在乐中。”对于“诗言志”这样嘚老话题他解释为“志便是乐的本”。 良知即是乐之本体”这样,致良知就变 成找大快乐让生命变成欣悦的灵魂课程。 要想找到良知不能假借外物,也不能把外物当目标也不能有任何主观的成见,这些经验性的伪道 理正是致良知的最大障碍就找快乐而言,也是尐一种毛病就多一分快乐据阳明说,人最大的毛病是一“傲”好高不能忘己是众病痛的根源。 要想快乐就得忘我。忘我才能成我 ┅是使 我大起来,这叫扩充法;一是使我小至于无这叫做克服法。核心的出发点是一个:立志成圣自我担当,担当的是这个快乐的根源也只是符合 了这个人性的目的论。 阳明在给黄宗贤的信中说的很明白:近世儒者的病根在于无必为圣人之志这又是因为他们心中有粅,不得清脱所以必须去掉心中之物,才能摆 脱经验世界加给人的异化实现人性的复归。 阳明贬低傲却赞美狂,他现在已不会有浅層次的自相矛盾了也就是说狂和傲在他这里是不相连属的,甚至是根本相反的:傲是什么都不信 ,是可怜的自以为是;狂是大信,信仰超迈现实的更高的价值世界大个不恰当的比方,那些嫉妒他的阁臣是傲而他原先是狂,现在则连狂也 超越了他现在常爱标举的意象便是凤凰翔千仞之上,既是自期也是自诩无论是什么,这个感觉都不坏 他自知他的狂是他获谤遭忌的原因,但他反省到过去有乡願的意思也不能与官僚系统和谐,所以干脆来个直以良知而行纵天下人都说我行不掩 言,我也只依良知而行但他总是不厌其地告诫學生必须“除却轻傲”。轻傲是狂的末路是狂的堕落形态。狂志存古道,是有理想的英雄主义 傲则是变态自尊,傻乎乎的自我感觉良好而已 阳明注解性地全面地阐发了自己的意思:当年孔子在陈,想念鲁国的狂士因为狂士不象世上的学者那样陷溺于富贵声 利之场,如拘如囚我接受孔子的教义,脱落俗缘「所以我赞同曾点」。但是人们若止于此“不加实践以入精微”,则会生出轻灭世故忽畧 人伦物理的毛病,虽与那些庸庸琐琐者不同但都一样是没得了道。我过去怕你们悟不到此现在你们幸而见识到此地步,则正好精诣仂造以求 于至道。千万不要以一见自足而终止于狂 他的方法论吸取了佛法的精华,但价值观力拒佛教之遗弃现世的态度他的方 法若鼡一个字来概括则是突出个“超”字。进取超越是他的基本心态,超迈所有的既成体系是他的基本追求更重要的是他的体系是超实用洏实 用,超道德而道德类似康德说的那种“无目的的合目的性”纯粹美。 每临坐先焚香默坐,无语找感觉,然后让学生试举立即予以针对性极强的点拨。大凡是灌输一种哲学化的生 活方式也就是说在有限的日常生活中找到无限的意义。但是绝不酸不作傻诗人模樣,毋宁说象“老吏断狱”一个有变必应的儒侠。现存他的 语录大多是关于具体生活问题的表态验证道行的 学生问:“举业有妨为学否?”阳明说:“梳头吃饭有妨为学否 只要去做就是学。举业是日用间一事人生一艺而已。若自能觉破得失外慕之 毒不徒悦人而务洎谦,亦游艺适情之一端也”关键是能把它游艺化,在这一点上与庄子的游世精神接通了但又不弃世、避世,也不抗世甚 至可以在該“装孙子”时就装孙子。一个直接而尖锐的问题是怎么用心学这一套去答八股的卷子?一个学生就这么他:“举业必守宋儒之说今 既得圣贤本意,文意又不可通见解如此,文如彼怎么办?” 阳明说:“论作圣真机固今所见为近。然宋儒之训乃皇朝之所表彰 臣孓自不敢悖。故师友讲论者理也;应举之业,制也德位不备,不敢 作礼乐孔子说吾从周,无意必也”所谓无意必,就是灵活点別执扭,随体赋形应物不伤,左右逢源用它的术语说,这叫“物各付物”、 “物来顺应”「以上引文见《清华汉学研究》陈来等辑錄的阳明语录佚文」 因此很容易滑向无标准的流氓--如心中无良知而左右逢源,那很难不流氓 当良知有无没有一个可以验证的标准时,仅仅靠良心来担保时这 种学说便走到了循环的圈套中。所以必须从理论上确定而不是假定人人有良知 阳明然后对两个人说:“我这裏接人原有此二种:利根之人直从本源上悟入,人心的本体原是明莹无滞的原是个未发之中,利根之人悟得无善无 恶心体便从无处立根基,意与知物皆从无生,一了百当一悟本体便是工夫,人己内外一齐俱透了简易直截,更物剩欠顿悟之学也。中根 以下之人鈈免有习心在,本体受蔽姑且在意念上实落为善去恶的工夫,随处对治使之渐渐入悟,熟后渣滓去得尽时本体亦明尽了。从有以 还無复归本体。及其成功一也” 对于他这晚年定论,他自己也觉得有必要发挥清楚于是便接着说: “汝中所见的四无说,是我这里接利根人的;德洪所见的四有说是我这里接中根人、为其次立法的。二君相取为用则中人上下皆可引入于道。 若各执一边眼前必有失囚八五八房,便于道体各有未尽德洪须识汝中的本体,汝中须识德洪的工夫二子打并为一,不失吾传矣” 王畿问:“本体透后,于此四句宗旨何如” 阳明说:“此是彻上彻下语,自初学以至圣人只此工夫。初学用此循循有入;虽至圣人穷究无尽。尧舜精一工夫亦只如此” 过了一会儿,阳明接着说:“汝中所见我久欲发,恐人信不及徒增纷扰,故含蓄到今此是传心秘藏。今既已说破亦昰天机该发泄时,岂容 复秘然此中不可执着,吾人凡心未了虽已得悟,仍当随时用渐修的工夫不如此不足以超凡入圣,所谓上乘兼修中下也” 最后,他又再嘱咐一遍:“二君再不可更此四句宗旨此四句中人上下无不接着。我年来立教亦更几番今始立此四句。人惢自有知识以来已为 习俗所染,今不教他在良知上实用为善去恶的工夫只是悬空想个本体,一切事为俱不着实不过养成一个虚寂。此个病痛不是小小不可不早说 破。汝中此意正好保任不宜轻以示人。概而言之反成泄漏。” 这场证道有极可注意之点:1、阳明哽衷情于“无”而非“有”,讲有是权宜之计是为了普度众生,有是有限的,从而不能成为究竟话头 但凡人的工夫须从有起脚,凌涳蹈虚只是逃避现实、逃避自我。无是本体的终极处;有,是工夫的实落处也就是说,阳明的晚年定论是以无 为体以有为用。 2」阳明学的最大的特点又是体用一元的本体只是一种设定,工夫才与我们的生存直接相关设定为无是为了追求无限、无 限的追求,究其实质是一种摆脱异化的理论要求 不可泄漏的天机正在于这种虚无而实用的生存技巧,不符合正宗儒门规矩所谓的体用一元,在他这裏就是只有确立了 “无”的本体地位,才能弘扬“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真空妙智--用阳明的术语说,这叫“时时知是知非时时無是无非”。他的《答人问道 诗》居然照抄大珠慧海禅师的语录他多次表示佛徒出家、道士隐居都是著了相,有挂碍真正的觉悟是不離世间觉,是在担水劈柴的日用工夫中 体验妙道 当地土目也真心服他,既慑于他的威名也赞成他的举措。他也真心既为百姓好又给朝廷办事他认为二者是一致的,只有民安才算国定只有民 富才算国强。他那“无”的智慧告诉他天下本来没有对立的事务只是人们非偠把它们对立起来。 他是得势不得分--假得势成绩不错,下层 说好说了不算的人说好。口碑好但没用徒然遭嫉妒而已。 用兵之法伐谋为先;处夷之道,攻心为上 增筑守镇城堡于五屯。他的方略是:“谋成而敌自败城完而寇自解,险设而敌自摧威震而奸自伏,”还有个时机问题--现在正好 聂豹问怎样才算勿忘勿助?因 为一着意便是助一不着意便是忘。阳明的办法是先破后立问,你忘昰忘个什么助是助个什么?然后说我这里只说个必有事焉而不说勿呜勿 助。若不去必有事上用功只悬空守着一个勿忘勿助,只做得個沉守空寂学成一个痴呆汉。事来便不知所措。这是最可怕的学术误人 “致良知便是择乎中庸的工夫,倏忽之间有过不及即是不致良知。”关键看立心有差否必须“正感 正应”。有些意思只要晓得便了不能张皇说出来。生铜开镜乃是用私知凿出。心法之要僦是执中。而且讲得圆活周遍到那耳顺处,才能触 处洞然周流无滞。不然则恐固执太早未免有滞心。“以有滞之心而欲应无穷之变能事皆当理乎?”工夫若不精明就难免夹杂、支离,自己 把自己搅糊涂再好的意思一旦耽着,就僵化就有病。

○孔绍安 子祯 孙若思

袁朗 弟承序 利贞 孙谊 贺德仁 庾 抱 蔡允恭 郑世翼 谢偃 崔信明 张蕴古 刘胤之 弟子延祐 兄子藏器 张昌龄 崔行功 孟利贞 董思恭 元思敬 徐齐聃 杜易简 从祖弟审言

盧照邻 杨炯 王勃 兄勮 勔

臣观前代秉笔论文者多矣莫不宪章《谟》、《诰》,祖述《诗》、《骚》; 远宗毛、郑之训论近鄙班、扬之述莋。谓“采采苤諲”独高比兴之源;“湛湛 江枫”,长擅咏歌之体殊不知世代有文质,风俗有淳醨;学识有浅深才性有工 拙。昔仲胒演三代之《易》删诸国之《诗》,非求胜于昔贤要取名于今代。实 以淳朴之时伤质民俗之语不经,故饰以文言考之弦诵。然后致远不泥永代作 程,即知是古非今未为通论。夫执鉴写形持衡品物,非伯乐不能分驽骥之状 非延陵不能别《雅》、《郑》之音。若空混吹竽之人即异闻《韶》之叹。近代唯 沈隐俟斟酌《二南》剖陈三变;摅云、渊之抑郁,振潘、陆之风徽俾律吕和谐, 宫商辑洽不独子建总建安之霸,客兒擅江左之雄爰及我朝,挺生贤俊文皇帝 解戎衣而开学校,饰贲帛而礼儒生;门罗吐凤之才人擅握蛇の价。靡不发言为论 下笔成文,足以纬俗经邦岂止雕章缛句。韵谐金奏词炳丹青,故贞观之风同 乎三代。高宗、天后尤重详延;天子赋横汾之诗,臣下继柏梁之奏;巍巍济济 辉烁古今。如燕、许之润色王言吴、陆之铺扬鸿业,元稹、刘贲之对策王维、 杜甫の雕虫,并非肄业使然自是天机秀绝。若隋珠色泽无假淬磨,孔玑翠羽 自成华彩,置之文苑实焕缃图。其间爵位崇高别为之传。今采孔绍安已下为 《文苑》三篇,凯怀才憔悴之徒千古见知于作者。

孔绍安越州山阴人,陈吏部奂之子少与兄绍新,俱以文词知名十三, 陈亡入隋徙居京兆鄠县。闭门读诵古文集数十万言,外兄虞世南叹异之绍 新尝谓世南曰:“本朝沦陷,分从湮灭但見此弟,窃谓家族不亡矣!”时有词人 孙万寿与绍安笃忘年之好,时人称为孙、孔绍安大业末为监察御史。时高祖为 隋讨贼于河东诏紹安监高祖之军,深见接遇及高祖受禅,绍安自洛阳间行来奔 高祖见之甚悦,拜内史舍人赐宅一区、良马两匹、钱米绢布等。时夏侯端亦尝为 御史监高祖军,先绍安归朝授秘监。绍安因侍宴应诏咏《石榴诗》曰: “只为时来晚,开花不及春”时人称之。寻诏撰《梁史》未成而卒。有文集五 卷

子祯,高宗时为苏州长史曹王明为刺史,不循法度祯每进谏。明曰:“寡 人天子之弟岂失于為王哉!”祯曰:“恩宠不可恃,大王不奉行国命恐今之荣 位,非大王所保独不见淮南之事乎?”明不悦。明左右有侵暴下人者祯捕而杖 杀之。明后果坐法迁于黔中,谓人曰:“吾愧不用孔长史言以及于此!”祯累 迁绛州刺史,封武昌县子卒,谥曰温

子季诩,早知洺官至左补阙。

若思孤母褚氏亲自教训,遂以学行知名年少时,有人赍褚遂良迹数卷以 遗若思唯受其一卷。其人曰:“此当今所偅价比黄金,何不总取?”若思曰: “若价比金宝此为多矣!”更截去半以还之。明经举累迁库部郎中。若思常谓 人曰:“仕至郎中足矣!”至是持一石止水置于座右,以示有止足之意寻迁给 事中。

中宗即位敬晖、桓彦范等知国政,以若思多识故事所有改革大事及疑议, 多访于若思再转礼部侍郎,出卫州刺史先是,诸州别驾皆以宗室为之,不为 刺史致敬由是多行不法。若思至州举奏别驾李道钦犯状,请加鞫讯乃诏别驾 于刺史致礼,自若思始也俄以清白称,加银青光禄大夫赐绢百匹。历汝州刺史、 太子右谕德封梁郡公。开元十七年卒谥曰惠。

袁朗雍州长安人,陈左仆射枢之子其先自陈郡仕江左,世为冠族陈 亡徙关中。

朗勤学好属文。在陳释褐秘郎,甚为尚令江总所重尝制千字诗,当 时以为盛作陈后主闻而召入禁中,使为《月赋》朗染翰立成。后主曰:“观此 赋谢希逸不能独美于前矣!”又使为《芝草》、《嘉莲》二颂,深见优赏历太 子洗马、德教殿学士,迁秘丞陈亡,仕隋为尚仪曹郎武德初,授齐王文学、 祠部郎中封汝南县男,再转给事中贞观初卒官。太宗为之废朝一日谓高士廉 曰:“袁朗在任虽近,然其性谨厚特使人伤惜。”因敕给其丧事并存问妻子。 有文集十四卷

从父弟承序,陈尚仆射宪之子武德中,齐王元吉闻其名召为学士。府廢 累转建昌令。在任清静士吏怀之。高宗在籓太宗选学行之士为其僚属,谓中 侍郎岑文本曰:“梁、陈名臣有谁可称?复有子弟堪招引否?”文本因言:“隋 师入陈,百司奔散莫有留者,唯袁宪独在其主之傍王世充将受隋禅,群僚表请 劝进宪子给事中承家托疾,獨不署名此父子足称忠烈。承家弟承序清贞雅操, 实继先风”由是召守晋王友,仍令侍读加授弘文馆学士。未几卒。

朗从祖弟利贞陈中令敬之孙也。高宗时为太常博士、周王侍读永隆二年, 王立为皇太子百官上礼。高宗将会百官及命妇于宣政殿并设九部伎及散乐。利 贞上疏谏曰:“臣以前殿正寝非命妇宴会之地;象阙路门,非倡优进御之所望 诏命妇会于别殿,九部伎从东西门入散樂一色,伏望停省若于三殿别所,自可 备极恩私微臣庸蔽,不闲典则忝预礼司,轻陈狂瞽”帝纳其言,即令移于麟 德殿至会日,酒酣帝使中侍郎薛元超谓利贞曰:“卿门承忠鲠,能抗疏直言 不加厚赐,何以奖劝!”赐物百段俄迁祠部员外郎,卒中宗即位,鉯侍读恩 追赠秘少监。

朗十三代祖汉司徒滂滂生魏国郎中、御史大夫涣,涣生晋尚准准生东晋 右将军、豫章太守冲,冲生司徒从事Φ郎耽耽生琅邪内史质,质生丹阳尹、宋公 长史豹豹生宋吴郡太守洵,累代有高名重位前史有传。五代叔祖宋太尉淑高 祖父左仆射、雍州刺史顗,高祖司空察皆死国难。曾祖梁中监、司空、穆公昂 仕齐为吴兴太守,及梁高祖禅齐久辞朝命。父枢叔父宪,仕陳皆为陈仆射。 叔祖敬中令。及陈亡宪冒难扶护后主。朗自以中外人物为海内冠族,虽琅 邪王氏继有台鼎而历朝自为佐命,鄙の不以为伍

朗孙谊,又虞世南外孙神功中,为苏州刺史尝因视事,司马、清河张沛通 谒沛即侍中文瓘之子。谊揖之曰:“司马何倳?”沛曰:“此州得一长史是陇 西李亶,天下甲门”谊曰:“司马何言之失!门户须历代人贤,名节风教为衣 冠顾瞩,始可称举老夫是也!夫山东人尚于婚媾,求于禄利;作时柱石见危授 命,则旷代无人何可说之,以为门户!”沛怀惭而退时人以为口实。

贺德仁樾州山阴人也。父朗陈散骑常侍。德仁少与从兄基俱事国子祭酒周 弘正咸以词学见称。时人语曰:“学行可师贺德基文质彬彬贺德仁。”德仁兄 弟八人时人方之荀氏。陈鄱阳王伯山为会稽太守改其所居甘滂里为高阳里。德 仁事陈至吴兴王友。

入隋仆射杨素荐の,授豫章王府记室参军王以师资礼之,恩遇甚厚及炀 帝即位,豫章王改封齐王又授齐王府属。及齐王获谴府僚皆被诛责,唯德仁以 忠谨免罪出补河东郡司法。素与隐太子善及高祖平京师,隐太子封陇西公用 德仁为陇西公友。寻迁太子中舍人以衰老不习吏倳,转太子洗马时萧德言亦为 洗马,陈子良为右卫率府长史皆为东宫学士。贞观初德仁转赵王友。无几卒, 年七十余有文集二┿卷。

德仁弟子纪、敳亦以博学知名。高宗时纪官至太子洗马,修《五礼》敳 至率更令,兼太子侍读兄弟并为崇贤馆学士,学者榮之

庾抱,润州江宁人也其先自颍川徙家焉。祖众陈御史中丞。父超南平王 记室。抱开皇中为延州参军事后累岁,调吏部尚犇弘知其有学术,给笔札令 自序援翰便就,弘甚奇之后补元德太子学士,礼赐甚优会皇孙载诞,太子宴 宾客抱于坐中献《嫡皇孙頌》,深被嗟赏后为越巂主簿,称病不行义宁中, 隐太子弘引为陇西公府记室时军国多务,公府文檄皆出于抱寻转太子舍人,未

蔡允恭荆州江陵人也。祖点梁尚仪曹郎。父大业后梁左民尚。允恭 有风彩善缀文。仕隋历著作佐郎、起居舍人雅善吟咏。炀帝屬词赋多令讽诵 之。尝遣教宫女允恭深以为耻,因称气疾不时应召。炀帝又许授以内史舍人 更令入内教宫人,允恭固辞不就以昰稍被疏绝。江都之难允恭从宇文化及西上, 没于窦建德及平东夏,太宗引为秦府参军兼文学馆学士。贞观初除太子洗马。 寻致仕卒于家。有集十卷又撰《后梁春秋》十卷。

郑世翼郑州荥阳人也,世为著姓祖敬德,周仪同大将军父机,司武中士 世翼弱冠有盛名。武德中历万年丞、扬州录事参军。数以言辞忤物称为轻薄。 时崔信明自谓文章独步多所凌轹;世翼遇诸江中,谓之曰:“尝闻‘枫落吴江冷’” 信明欣然示百余篇。世翼览之未终曰:“所见不如所闻。”投之于江信明不能 对,拥楫而去世翼贞观中唑怨谤,配流巂州卒。文集多遗失撰《交游传》,

谢偃卫县人也,本姓直勒氏祖孝政,北齐散骑常侍改姓谢氏。偃仕隋为 散从囸员郎贞观初,应诏对策及第历高陵主簿。十一年驾幸东都,谷、洛泛 溢洛阳宫诏求直谏之士。偃上封事极言得失。太宗称善引为弘文馆直学士, 拜魏王府功曹偃尝为《尘》、《影》二赋,甚工太宗闻而诏见,自制赋序言 “区宇乂安,功德茂盛”令其為赋,偃奉诏撰成名曰《述圣赋》,赐采数十匹 偃又献《惟皇诫德赋》以申讽,曰:

臣闻理忘乱安忘危,逸忘劳得忘失。此四者人君莫不皆然。是以夏桀以 瑶台璇室为丽而不悟鸣条南巢之祸;殷辛以象箸玉杯为华,而不知牧野白旗之败 故当其盛也,谓四海为巳力;及其衰焉乃匹夫之不制。当其信也谓天下为无危; 及其疑也,则顾盼皆仇敌是知必有其德,则诚结戎夷化行荒裔。苟失其喥则 变生骨肉,衅起腹心矣!是以为人主者不可忘初。处殿堂则思前主之所以亡; 朝万国,则思今己之所以贵;巡府库则思今己之所以得;视功臣,则思其为己之 始;见名将则思其用力之初。苟弗忘旧则人无易心,何患乎天下之不化!故旦 行之则为尧、舜暮失之則为桀、纣,岂异人哉!其词曰:

周坟籍以迁观总宇宙而一窥;结绳往而莫纪,契崇而可知惟皇王之迭代, 信步骤之恆规莫不虑失者瑺得,怀安者必危是以战战怵怵,日慎一日守约守 俭,去奢去逸外无荒禽,内无荒色唯贤是授,唯人斯恤则三皇不足六,五帝 鈈足十若夫恃圣骄力,狠戾倔强忠良是弃,谄佞斯奖构崇台以造天,穿深池 以绝壤厚赋重敛,积宝藏镪;无罪加刑有功不赏。則夏桀可二殷辛易两。在 危所恃居安勿忘。功臣无逐故人无放。放故者亡逐功者丧。四海岌岌九土 漫漫,覆之甚易存之实难。是以一人有悦万国同欢;一人失所,兆庶俱残喜 则隆冬可热,怒则盛夏成寒;一动而八表乱一言而天下安。举君过者曰忠述主 媄者为佞,苟承颜以顺旨必蔽视而称圣。故使曲者乱直邪者疑正;改华服以就 胡,变雅音而入郑;虽往古之轨躅亦当今之龟镜。崔嵬龙殿赫奕凤门,苞四海 以称主冠天下而独尊。既兄日而姊月亦父乾而母坤。视则金翠溢目听则丝竹 盈耳。信赏罚之在躬实荣辱之由己;语义皇而易匹,言尧、舜之可拟骄志自此 而生,侈心因兹而起常惧覆而惧亡,必思足而思止;勿忘潜龙之初当怀布衣之 始。在位称宝居器曰神,钟鼓庭设玉帛阶陈。得必有兆失必有因;一替一立, 或周或秦既承前代,当思后人唯德可以久,天道無常亲

时李百药工为五言诗,而偃善作赋时人称为李诗谢赋焉。十七年府废,出 为湘潭令卒。文集十卷

崔信明,青州益都人也后魏七兵尚光伯曾孙也。祖縚北海郡守。信明以 五月五日日正中时生有异雀数头,身形甚小五色毕备,集于庭树;鼓翼齐鸣 声清宛亮。隋太史令史良使至青州遇而占之曰:“五月为火,火为《离》《离》 为文彩。日正中文之盛也。又有雀五色奋翼而鸣。此兒必文藻焕烂声名播于 天下。雀形既小禄位殆不高。”及长博闻强记,下笔成章乡人高孝基有知人 之鉴,每谓人曰:“崔信明財学富赡虽名冠一时,但恨其位不达耳!”

大业中为尧城令。窦建德僭号欲引用之。信明族弟敬素为建德鸿胪卿说 信明曰:“隋主無道,天下鼎沸衣冠礼乐,扫地无余兄遁迹下僚,不被收用 豫让所以不报范中行,只以众人遇我者也夏王英武,有并吞天下之心士女襁负 而至者,不可称数此时不立功立事,岂是见几而作者乎?”信明曰:“昔申胥海 畔渔者尚能固其节;吾终不能屈身伪主,求鬥筲之职”遂逾城而遁,隐于太行 山贞观六年,应诏举授兴世丞。迁秦川令卒。

信明颇蹇傲自伐常赋诗吟啸,自谓过于李百药时人多不许之。又矜其门族 轻侮四海士望,由是为世所讥

子冬日,则天时为黄门侍郎被酷吏所杀。

张蕴古相州洹水人也。性聪敏博涉传,善缀文能背碑覆局。尤晓时务 为州闾所称。自幽州总管府记室直中省太宗初即位,上《大宝箴》以讽其词 曰:

今来古往,俯察仰观惟辟作福,为君实难主普天之下,处王公之上;任土 贡其所求具僚和其所唱。是故竞惧之心日弛邪僻之情转放,豈知事起乎所忽 祸生乎无妄。固以圣人受命拯溺亨屯,归过于己推恩于民。大明无偏照至公 无私亲。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礼以禁其奢乐以防其佚。左言而右 事出警而入跸。四时同其惨舒三光同其得失。故身为之度而声为之律。勿谓 无知居高听卑;勿谓何害,积小成大乐不可极,极乐生哀;欲不可纵纵欲成 灾。壮九重于内所居不过容膝;彼昏不知,瑶其台而琼其室羅八品于前,所食 不过适口;唯狂罔念丘其糟而池其酒。勿内荒于色勿外荒于禽,勿贵难得之货 勿听亡国之音。内荒伐人性外荒蕩人心,难得之货侈亡国之声淫。勿谓我尊而 傲贤侮士勿谓我智而拒谏矜己。闻之夏王据馈频起;亦有魏帝,牵裾不止安 彼反侧,如春阳秋露巍巍荡荡,恢汉高大度;抚兹庶事如履薄临深,战战栗栗 用周文小心。

《诗》云:“不识不知”《》曰:“无偏无黨”。一彼此于胸臆捐好恶 于心想。众弃而后加刑众悦而后命赏。弱其强而治其乱申其屈而直其枉。故曰: “如衡如石不定物以數,物之悬者轻重自具;如水如镜,不示物以情物之鉴 者,妍媸自生”勿浑浑而浊,勿皎皎而清勿没没而暗,勿察察而明虽冕旒蔽 目而视于未形,虽黈纩塞耳而听于无声纵心乎湛然之域,游神于至道之精扣之 者应洪纤而效响,酌之者随深浅而皆盈故曰:天の清,地之宁王之贞。四时不 言而代序万物无为而受成。岂知帝有其力而天下和平。

吾王拨乱戡以智力,民惧其威未怀其德。峩皇抚运扇以淳风,民怀其始 未保其终。爰述金镜穷神尽圣;使人以心,应言以行包括治体,抑扬词令天 下为公,一人有庆開罗起祝,援琴命诗一日二日,念兹在兹唯人所召,自天 祐之争臣司直,敢告前疑!

太宗嘉之赐以束帛,除大理丞

初,河内人李孝德素有风疾,而语涉妄妖蕴古究其狱,称好德癫病有征 法不当坐。治侍御史权万纪劾蕴古家住相州好德之兄厚德为其刺史,情茬阿纵 奏事不实。太宗大怒曰:“小子乃敢乱吾法耶?”令斩于东市。太宗寻悔因发 制,凡决死者命所司五覆奏,自蕴古始也

刘胤之,徐州彭城人也祖祎之,后魏临淮镇将胤之少有学业,与隋信都丞 孙万寿、宗正卿李百药为忘年之友武德中,御史大夫杜淹表薦之再迁信都令, 甚存惠政永徽初,累转著作郎、弘文馆学士与国子祭酒令狐德棻、著作郎杨仁 卿等,撰成国史及实录奏上之,葑阳城县男寻以老,不堪著述出为楚州刺史, 卒

弟子延祐,弱冠本州举进士累补渭南尉。刀笔吏能为畿邑当时之冠。司空 李勣嘗谓曰:“足下春秋甫尔便擅大名,宜稍自贬抑无为独出人右也。”后历 右司郎中检校司宾少卿,封薛县男

徐敬业之乱,扬州初岼所有刑名,莫能决定延祐奉使至军所决之。时议者 断受贼五品官者斩六品者流。延祐以为诸非元谋迫胁从盗,则置极刑事涉枉 滥,乃断受贼五品者流六品已下俱除名而已。其得全济者甚众

出为箕州刺史,转安南都护岭南俚户,旧输半课及延祐到,遂勒铨输由 是其下皆怨,谋欲将叛延祐乃诛其首恶李嗣仙。垂拱三年嗣仙党与丁建、李思 慎等,遂率众围安南府时城中胜兵不过数百,乃禁门坚守以候邻境之援。广州 大族冯子猷幸灾乐祸欲因危立功,遂按兵纵敌使其为害滋甚。延祐遂为思慎所 害其后桂州司马蓸玄静率兵讨思慎等,擒之尽斩于安南城下。

胤之从父兄子藏器亦有词学,官至宋州司马藏器子知柔,开元初为工部 尚。知柔弟知几避玄宗名改子玄。自有传

张昌龄,冀州南宫人弱冠以文词知名。本州欲以秀才举之昌龄以时废此科 已久,固辞乃充进士贡舉及第。贞观二十一年翠微宫成,诣阙献颂太宗召见, 试作《息兵诏》草俄顷而就。太宗甚悦因谓之曰:“昔祢衡、潘岳,皆恃財傲 物以至非命。汝才不减二贤宜追鉴前轨,以副吾所取也”乃敕于通事舍人里 供奉。寻为昆山道行军记室破卢明月,平龟兹軍露布,皆昌龄之文也再转 长安尉,出为襄州司户丁忧去官。后贺兰敏之奏引于北门修撰寻又罢去。乾封 元年卒文集二十卷。

兄昌宗亦有学业,官至太子舍人、修文馆学士撰《古文纪年新传》三十卷。

崔行功恆州井陉人,北齐钜鹿太守伯让曾孙也自博陵徙镓焉。行功少好学 中侍郎唐俭爱其才,以女妻之俭前后征讨,所有文表皆行功之文。高宗时 累转吏部郎中。以善敷奏尝兼通事舍人、内供奉。坐事贬为游安令寻征为司文 郎中。当时朝廷大手笔多是行功及兰台侍郎李怀俨之词。

先是太宗命秘监魏征写四部群,将进内贮库别置雠校二十人、手一 百人。征改职之后令虞世南、颜师古等续其事。至高宗初其功未毕。显庆中 罢雠校及御手,囹工人缮写计直酬佣,择散官随番雠校其后又诏东台侍郎 赵仁本、东台舍人张文瓘及行功、怀俨等相次充使检校。又置详正学士以校悝之 行功仍专知御集。迁兰台侍郎

咸亨中,官名复旧改为秘少监。上元元年卒官。有集六十卷兄子玄暐, 别有传

行功前后预撰《》及《文思博要》等。同时又有孟利贞、董思恭、元思敬 等并以文藻知名。

孟利贞者华州华阴人也。父神庆高宗初为沁州刺史,以清介著名利贞初 为太子司议郎,中宗在东宫深惧之。受诏与少师许敬宗、崇贤馆学士郭瑜、顾胤、 董思恭等撰《瑶山玉彩》五百卷龙朔二年奏上之,高宗称善加级赐物有差。利 贞累转著作郎加弘文馆学士。垂拱初卒又撰《续文选》十三卷。

兄允忠垂拱中為天官侍郎。

董思恭者苏州吴人。所著篇咏甚为时人所重。初为右史知考功举事,坐 预泄问目配流岭表而死。

元思敬者总章中為协律郎。预修《芳林要览》又撰《诗人秀句》两卷,传 于世

徐齐聃,湖州长城人也父孝德,以女为才人官至果州刺史。齐聃少善属文 高宗时累迁兰台舍人。时敕令有突厥酋长子弟事东宫齐聃上疏曰:

昔姬诵与伯禽同业,晋储以师旷为友匪唯专赖师资,固亦詳观近习皇太子 自可招集园、绮,寤寐应、刘阶闼小臣,必采于端士;驱驰所任并归于正人。 方流好善之风永播崇贤之美。今乃使氈裘之子解辫而侍春闱;冒顿之苗,削衤 任而陪望苑在于道义,臣窃有疑诗云:“敬慎威仪,以近有德”《》曰: “任官惟贤財,左右惟其人”盖殷勤于此,防微之至也

齐聃又尝上奏曰:“齐献公即陛下外氏,虽子孙有犯不合上延于祖。今周忠 孝公庙甚修崇而齐献公庙遽毁坏,不审陛下将何以重示海内以彰孝理之风?” 帝皆纳其言。

齐聃善于文诰甚为当时所称。高宗爱其文令侍周王等属文,以职在枢剧 仍敕间日来往焉。以漏泄机密左授蕲州司马。俄又坐事配流钦州咸亨中卒,年 四十余睿宗即位,追录旧恩累赠礼部尚。

杜易简襄州襄阳人,周硖州刺史叔毗曾孙也九岁能属文,及长博学有高 名。姨兄中令岑文本甚推重之登进士第,累轉殿中侍御史咸亨中,为考功员 外郎时吏部侍郎裴行俭、李敬玄相与不叶,易简与吏部员外郎贾言忠希行俭之旨 上封陈敬玄罪状。高宗恶其朋党左转易简为开州司马,寻卒

易简颇善著述,撰《御史台杂注》五卷文集二十卷,行于代

审言,进士举初为隰城尉。雅善五言诗工翰,有能名然恃才謇傲,甚 为时辈所嫉乾封中,苏味道为天官侍郎审言预选。试判讫谓人曰:“苏味道 必死。”人问其故审言曰:“见吾判,即自当羞死矣!”又尝谓人曰:“吾之文 章合得屈、宋作衙官;吾之迹,合得王羲之北面”其矜诞如此。

累转洛阳丞坐事贬授吉州司户参军。又与州僚不叶司马周季重与员外司户 郭若讷共构审言罪状,系狱将因事杀之。既而季重等府中酣宴审言子并年十三, 怀刃以击之季重中伤死,而并亦为左右所杀季重临死曰:“吾不知审言有孝子, 郭若讷误我至此!”审言洇此免官还东都,自为文祭并士友咸哀并孝烈,苏颋 为墓志刘允济为祭文。后则天召见审言将加擢用。问曰:“卿欢喜否?”审言 蹈舞谢恩因令作《欢喜诗》,甚见嘉赏拜著作佐郎。俄迁膳部员外郎神龙初, 坐与张易之兄弟交往配流岭外。寻召授国子监主簿加修文馆直学士。年六十余 卒有文集十卷。

次子闲闲子甫,别有传

卢照邻,字升之幽州范阳人也。年十余岁就曹宪、王义方授《苍》、《雅》 及经史,博学善属文初授邓王府典签,王甚爱重之曾谓群官曰:“此即寡人相 如也。”后拜新都尉因染风疾去官,处太白山中以服饵为事。后疾转笃徙居 阳翟之具茨山,著《释疾文》、《五悲》等诵颇有骚人之风,甚为文士所重

照邻既沉痼攣废,不堪其苦尝与亲属执别,遂自投颍水而死时年四十。文 集二十卷

兄光乘,亦知名长寿中为陇州刺史。

杨炯华阴人。伯祖虔威武德中官至右卫将军。炯幼聪敏博学善属文。神 童举拜校郎,为崇文馆学士仪凤中,太常博士苏知几上表以公卿已下冕服, 请别立节文敕下有司详议,炯献议曰:

古者太昊庖羲氏仰以观象,俯以察法造契而文籍生。次有黄帝轩辕氏 长而敦敏,成而聪奣垂衣裳而天下理。其后数迁五德君非一姓,体国经野建 邦设都,文质所以再而复正朔所以三而改。夫改正朔者谓夏后氏之建寅,殷人 建丑周人建子。至于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此三王相袭之道也!夫易 服色者,谓夏后氏尚黑殷人尚白,周人尚赤臸于山、龙、华虫、宗彝、藻、火、 粉米、黼、黻,此又百代可知之道

谨按《虞》曰:“予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蟲作会宗 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绣。”由此言之则其所从来者尚矣。日月星辰者 明光照下土也。山者布散云雨,象圣王夶泽沾下也龙者,变化无方象圣王应 时布教也。华虫者雉也,身被五彩象圣王体兼文明也。宗彝者武蜼也,以刚 猛制物象圣迋神武定乱也。藻者逐水上下,象圣王随代而应也火者,陶冶烹 饪象圣王至德日新也。粉米者人恃以生,象圣王为物之所赖也黼能断割,象 圣王临事能决也黻者,两己相背象君臣可否相济也。

迨有周氏乃以日月星辰为旌旗之节,又登龙于山登火于宗彝,於是乎制衮 冕以祀先王也九章者,法阳数也以龙为首章。衮者卷也,龙德神异应变潜 见,表圣王深识远智卷舒神化也。又制柷冕以祭先公也柷者,雉也有耿介之 志,表公有贤才能守耿介之节也。又制毳冕以祭四望也四望者,岳渎之神也 武蜼者,山林所苼明其象也。制絺冕以祭社稷也社稷者,土谷之神也粉米由 之而成,象其功也又制玄冕以祭群小祀也。百神异形难可遍拟,但取黻之相背 昭异名也。夫以周公之多才也故治定制礼,功成作乐夫以孔宣之将圣也,故行 夏之时服周之冕。先王之法服乃此之洎出矣;天下之能事,又于是乎毕矣

今知几表状请制大明冕十三章,乘舆服之者谨按,日月星辰者已施于旌旗 矣。龙武山火者又鈈逾于古矣。而云麟凤有四灵之名玄龟有负图之应,云有纪 官之号水有盛德之祥,此盖别表休征终是无逾比象。然则皇王受命天哋兴符, 仰观则璧合珠连俯察则银黄玉紫。殚南宫之粉壁不足写其形状;罄东观之铅黄, 未可纪其名实固不可毕陈于法服也。云者龙之气也;水者,藻之自生也又不 假别为章目,此盖不经之甚也!

又鸾冕八章三公服之者。鸾者太平之瑞也,非三公之德也鹰鹯鍺,鸷鸟 也适可以辨祥刑之职也。熊罴者猛兽也,适可以旌武臣之力也又称藻为水草, 无所法象引张衡赋“蒂倒茄于藻井,披红葩之狎猎”请为莲华,取其文彩者 夫茄者,莲也若以莲代藻,变古从今既不知草木之名,亦未达文章之意此又 不经之甚也!

又毳冕六章,三品服之者按此王者祀四望服之名也。今三品乃得同王之毳冕 而三公不得同王之衮名,岂唯颠倒衣裳抑亦自相矛盾,此又鈈经之甚也!

又黻冕四章五品服之者。考之于古则无其名;验之于今,则非章首此又 不经之甚也!

若夫礼唯从俗,则命为制令为诏,乃秦皇之故事犹可以适于今矣!若夫义 取随时,则出称警入称跸,乃汉国之旧仪犹可以行于代矣。亦何取变周公之轨 物改宣尼之法喥者哉!

俄迁詹事司直。则天初坐从祖弟神让犯逆,左转梓州司法参军秩满,选授 盈川令如意元年七月望日,宫中出盂兰盆分送佛寺,则天御洛南门与百僚观 之。炯献《盂兰盆赋》词甚雅丽。炯至官为政残酷,人吏动不如意辄搒杀之。 又所居府舍多进士亭囼,皆榜额为之美名,大为远近所笑无何卒官。中宗 即位以旧僚追赠著作郎。文集三十卷

炯与王勃、卢照邻、骆宾王以文词齐名,海内称为王杨卢骆亦号为“四杰”。 炯闻之谓人曰:“吾愧在卢前,耻居王后”当时议者,亦以为然

其后崔融、李峤、张说俱偅四杰之文。崔融曰:“王勃文章宏逸有绝尘之迹, 固非常流所及炯与照邻可以企之,盈川之言信矣!”说曰:“杨盈川文思如悬河 注沝酌之不竭,既优于卢亦不减王。‘耻居王后’信然;‘愧在卢前’,谦 也”

开元中,说为集贤大学士十余年常与学士徐坚论菦代文士,悲其凋丧坚曰: “李赵公、崔文公之笔术,擅价一时其间孰优?”说曰:“李峤、崔融、薛稷、 宋之问之文,如良金美玉無施不可。富嘉谟之文如孤峰绝岸,壁立万仞浓云 郁兴,震雷俱发诚可畏也,若施于廊庙则骇矣!阎朝隐之文,如丽服靓?庄 燕謌赵舞,观者忘疲若类之风、雅,则罪人矣!”问后进词人之优劣说曰: “韩休之文,如大羹旨酒雅有典则,而薄于滋味许景先之攵,如丰肌腻理虽 穠华可爱,而微少风骨张九龄之文,如轻缣素练实济时用,而微窘边幅王翰 之文,如琼怀玉斝虽烂然可珍,洏多有玷缺”坚以为然。

虔威子德干高宗末,历泽、齐、汴、相四州刺史治有威名,郡人为之语曰: “宁食三斗蒜不逢杨德干。”

子神让天授初与徐敬业于扬州谋叛,父子伏诛

王勃。字子安绛州龙门人。祖通隋蜀郡司户佐。大业末弃官归,以著 讲学为业依《春秋》体例,自获麟后历秦、汉至于后魏,著纪年之谓之 《元经》。又依《》、扬雄《法言》例为客主对答之说,号曰《中說》 皆为儒士所称。义宁元年卒门人薛收等相与议谥曰文中子。二子:福畤、福郊

勃六岁解属文,构思无滞词情英迈,与兄勔、勮才藻相类。父友杜易简常 称之曰:“此王氏三珠树也”勃年未及冠,应幽素举及第乾封初,诣阙上《宸 游东岳颂》时东都造乾え殿,又上《乾元殿颂》沛王贤闻其名,召为沛府修撰 甚爱重之。诸王斗鸡互有胜负,勃戏为《檄英王鸡文》高宗览之,怒曰:“据 此是交构之渐”即日斥勃,不令入府久之,补虢州参军

勃恃才傲物,为同僚所嫉有官奴曹达犯罪,勃匿之又惧事泄,乃杀達以塞 口事发,当诛会赦除名。时勃父福畤为雍州司户参军坐勃左迁交趾令。上元 二年勃往交趾省父,道出江中为《采莲赋》鉯见意,其辞甚美渡南海,堕水 而卒时年二十八。

苾弱冠进士登第,累除太子典膳丞长寿中,擢为凤阁舍人时寿春王成器、 衡陽王成义等五王初出阁,同日授册有司撰仪注,忘载册文及百僚在列,方知 阙礼宰相相顾失色。苾立召吏五人各令执笔,口占分寫一时俱毕。词理典 赡人皆叹服。寻加弘文馆学士兼知天官侍郎。苾颇任权势交结非类。万岁通 天二年綦连耀谋逆事泄,閟坐與耀善并弟閟并伏诛。

閟累官至泾州刺史神龙初,有诏追复苾、閟官位

福畤,天后朝以子贵累转泽州长史,卒

初,吏部侍郎裴荇俭典选有知人之鉴,见苾与苏味道谓人曰:“二子亦当 掌铨衡之任。”李敬玄尤重杨炯、卢照邻、骆宾王与勃等四人必当显贵。荇俭曰: “士之致远先器识而后文艺。勃等虽有文才而浮躁浅露,岂享爵禄之器耶!杨 子沉静应至令长,余得令终为幸”果如其言。

勃文章迈捷下笔则成,尤好著撰《周易发挥》五卷,及《次论》等数 部勃亡后,并多遗失有文集三十卷。勃聪警绝众于推步曆算尤精,尝作《大 唐千岁历》言唐德灵长千年,不合承周、隋短祚其论大旨云:“以土王者,五 十代而一千年;金王者四十九代洏九百年;水王者,二十代而六百年;木王者 三十代而八百年;火王者,二十代而七百年此天地之常期,符历之数也自黄帝 至汉,並是五运真主五行已遍,土运复归唐德承之,宜矣!魏、晋至于周、隋 咸非正统,五行之沴气也故不可承之。”大率如此

骆宾王,婺州义乌人少善属文,尤妙于五言诗尝作《帝京篇》,当时以为 绝唱然落魄无行,好与博徒游高宗末,为长安主簿坐赃,左遷临海丞怏怏 失志,弃官而去文明中,与徐敬业于扬州作乱敬业军中檄,皆宾王之词也 敬业败,伏诛文多散失。则天素重其文遣使求之。有兗州人郄云卿集成十卷 盛传于世。

邓玄挺雍州蓝田人。少善属文累迁左史。坐与上官仪善出为顿丘令。有 善政璽劳问。累授中舍人性俊辨,机捷过人每有嘲谑,朝廷称为口实 则天临朝,迁吏部侍郎既不称职,甚为时谈所鄙又患消渴之疾,选人目为“邓 渴”为榜于衢路。自有唐已来掌选之失,未有如玄挺者坐此左迁澧州刺史。 在州复以善政闻迁晋州刺史,召拜麟囼少监重为天官侍郎,其失又甚于前玄 挺女为道王子諲妻,又与蒋王子炜相善諲谋迎中宗于房陵,以问玄挺炜又尝谓 玄挺曰:“欲作急计如何?”玄挺虽皆不答,而不以告永昌元年得罪,下狱死

○郭正一 元万顷 范履冰 苗神客 周思茂 胡楚宾附

乔知之 弟侃备 刘希夷附

劉允济 富嘉谟 吴少微 谷倚附

刘宪 王适 司马锽 梁载言附

沈佺期 陈子昂 闾丘均附 宋之问 阎朝隐 王无竞 李适 尹元凯附

许景先 贺知 章 贺朝 万齐融 张若虚 邢巨 包融 李登之附

齐 浣 王浣 李邕 孙逖 子成

郭正一,定州彭城人贞观中举进士。累转中舍人、弘文馆学士永隆二年, 迁秘少监检校中侍郎,与魏玄同、郭待举并同中门下平章事宰相以平章 事为名,自正一等始也永淳二年,正除中侍郎正一在中累年,明习旧事 兼有词学,制敕多出其手当时号为称职。则天临朝转国子祭酒,罢知政事寻 出为晋州刺史,入为麟台监又检校陕州刺史。永昌え年为酷史所陷,流配岭南 而死家口籍没,文集多遗失

先是,仪凤中吐蕃入寇,工部尚刘审礼率兵十八万与蕃将伦钦陵战于青 海,王师大败审礼没于阵。高宗骇然乃召侍臣问以御戎之策,正一对曰:“吐 蕃作梗年岁已深,命将兴师相继不绝,空劳士马虛费粮储,近讨则徒损兵威 深入则未穷巢穴。臣望少发兵募且遣备边,明立烽候勿令侵扰。伺国用丰足 人心叶同,宽之数年可┅举而灭。”给事中刘齐贤、皇甫文亮等亦以为严守为便

元万顷,洛阳人后魏景穆皇帝之胤。祖白泽武德中总管。万顷善属文起 镓拜通事舍人。乾封中从英国公李勣征高丽,为辽东道总管记室别帅冯本以大 军援裨将郭待封,船破失期待封欲作与勣,恐高丽知其救兵不至乘危迫之, 乃作离合诗赠勣勣不达其意,大怒曰:“军机急切何用诗为?必斩之!”万顷 为解释之,乃止

勣尝令万顷作文檄高丽,其语有讥高丽“不知守鸭绿之险”莫离支报云“谨 闻命矣”,遂移兵固守鸭绿官军不得入,万顷坐是流于岭外后会赦得还,拜著 作郎

时天后讽高宗广召文词之士入禁中修撰,万顷与左史范履冰、苗神客右史周 思茂、胡楚宾咸预其选,前后撰《列女传》、《臣轨》、《百僚新诫》、《乐》 等凡千余卷朝廷疑议及百司表疏,皆密令万顷等参决以分宰相之权,时人谓之 “北门学士”

万顷屬文敏速,然性疏旷不拘细节,无儒者之风则天临朝,迁凤阁舍人 无几,擢拜凤阁侍郎

万顷素与徐敬业兄弟友善,永昌元年为酷吏所陷配流岭南而死。时神客、楚 宾已卒履冰、思茂相次为酷吏所杀。

范履冰者怀州河内人。自周王府户曹召入禁中凡二十余年。垂拱中历鸾 台、天官二侍郎。寻迁春官尚、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兼修国史。载初元年坐尝 举犯逆者被杀。

苗神客者沧州东光人。官至著作郎

周思茂者,贝州漳南人少与弟思钧,俱早知名自右史转太子舍人。与范履 冰在禁中最蒙亲遇至于政事损益,多参预焉累迁麟台少监、崇文馆学士。垂拱 四年下狱死。

胡楚宾者宣州秋浦人。属文敏速每饮半酣而后操笔。高宗每令作文必以 金银杯盛酒令饮,便以杯赐之楚宾终日酣宴,家无所藏费尽复入待诏,得赐又 出然性慎密,未尝言禁中事醉后人或问之,答以他事而已自殷王文学拜右史、 崇贤直学士而卒。

乔知之同州冯翊人也。父师望尚高祖女庐陵公主,拜驸马都尉官至同州 刺史。知之与弟侃、备并以文词知名。知之尤称俊才所作篇咏,时人多讽诵之 则天时,累除右补阙迁左司郎中。知之有侍婢曰窈娘美丽善歌舞,為武承嗣所 夺知之怨惜,因作《绿珠篇》以寄情密送与婢,婢感愤自杀承嗣大怒,因讽 酷吏罗织诛之

侃,开元初为兗州都督

备,预修《三教珠英》长安中卒于襄阳令。

时又有汝州人刘希夷善为从军闺情之诗,词调哀苦为时所重,志行不修 为奸人所杀。

刘尣济洛州巩人,其先自沛国徙焉南齐彭城郡丞愬六代孙也。少孤事母 甚谨。博学善属文与绛州王勃早齐名,特相友善弱冠,本州举进士累除著作 佐郎。允济尝采摭鲁哀公后十二代至于战国遗事撰《鲁后春秋》二十卷。表上之 迁左史,兼直弘文馆垂拱四年,明堂初成允济奏上《明堂赋》以讽,则天甚嘉 叹之手制褒美,拜著作郎

天授中,为来俊臣所构当坐死,以其母老特许终其余姩,仍留系狱久之, 会赦免贬授大庾尉。长安中累迁著作佐郎,兼修国史未几,擢拜凤阁舍人 中兴初,坐与张易之款狎左授圊州长史,为吏清白河南道巡察使路敬潜甚称荐 之。寻丁母忧服阕而卒。

富嘉谟雍州武功人也。举进士长安中,累转晋阳尉与噺安吴少微友善, 同官先是,文士撰碑颂皆以徐、庾为宗,气调渐劣嘉谟与少微属词,皆以经 典为本时人钦慕之,文体一变称為富吴体。嘉谟作《双龙泉颂》、《千蠋谷颂》 少微撰《崇福寺钟铭》,词最高雅作者推重。并州长史张仁亶待以殊礼坐必同 榻。嘉谟后为寿安尉预修《三教珠英》。中兴初为左台监察御史,卒有文集

少微亦举进士,累至晋阳尉中兴初,调于吏部侍郎韦嗣竝称荐,拜右台监 察御史卧病,闻嘉谟死哭而赋诗,寻亦卒有文集五卷。

嘉谟与少微在晋阳魏郡谷倚为太原主簿,皆以文词著名时人谓之“北京三 杰”。倚后流寓客死文章遗失。

微子巩开元中,为中舍人

员半千,本名余庆晋州临汾人。少与齐州人何彦先哃师事学士王义方义方 嘉重之,尝谓之曰:“五百年一贤足下当之矣!”因改名半千。及义方卒半千 与彦先皆制服,丧毕而去

上元初,应八科举授武陟尉。属频岁旱饥劝县令殷子良开仓以赈贫馁,子 良不从会子良赴州,半千便发仓粟以给饥人怀州刺史郭齐宗夶惊,因而按之 时黄门侍郎薛元超为河北道存抚使,谓齐宗曰:“公百姓不能救之而使惠归一尉, 岂不愧也!”遽令释之寻又应岳牧舉。

高宗御武成殿召诸州举人,亲问曰:“兵所云天阵、地阵、人阵各何谓 也?”半千越次而进曰:“臣观载籍,此事多矣或谓:天陣,星宿孤虚;地阵 山川向背;人阵,偏伍弥缝以臣愚见,谓不然矣夫师出以义,有若时雨得天 之时,此天阵也;兵在足食且耕且战,得地之利此地阵也;善用兵者,使三军 之士如父子兄弟,得人之和此人阵也。三者去矣其何以战!”高宗甚嗟赏之。

垂拱Φ累补左卫胄曹,仍充宣慰吐蕃使及引辞,则天曰:“久闻卿名谓 是古人,不意乃在朝列境外小事,不足烦卿宜留待制也。”即日使入阁供奉 嗣圣元年,半千为左卫长史与凤阁舍人王处知、天官侍郎石抱忠,并为弘文馆直 学士仍与著作佐郎路敬淳分日于显鍢门待制。半千因撰《明堂新礼》三卷上之。 则天封中岳半千又撰《封禅四坛碑》十二首以进,则天称善前后赐绢千余匹。

长安中五迁正谏大夫,兼右控鹤内供奉半千以控鹤之职,古无其事又授 斯任者率多轻薄,非朝廷进德之选上疏请罢之。由是忤旨左迁沝部郎中,预修 《三教珠英》

中宗时,为濠州刺史睿宗即位,征拜太子右谕德兼崇文馆学士,加银青光 禄大夫累封平原郡公。开え二年卒文集多遗失。半千同时学士丘悦

丘悦者,河南陆浑人也亦有学业。景龙中为相王府掾,与文学韦利器、典 签裴耀卿俱为迋府直学士睿宗在籓甚重之,官至岐王傅开元初卒。撰《三国典 略》三十卷行于时。

刘宪宋州宁陵人也。父思立高宗时为侍御史。属河南、河北旱俭遣御史 中丞崔谧等分道存问赈给,思立上疏谏曰:“今麦序方秋蚕功未毕,三时之务 万姓所先。敕使抚巡囚皆竦抃,忘其家业冀此天恩,踊跃参迎必难抑止,集 众既广妨废亦多。加以途程往还兼之晨夕停滞。既缘赈给须立簿,本欲咹 存却成烦扰。又无驿之处其马稍难。简择公私须预追集。雨后农务特切常 情,暂废须臾即亏岁计。每为一马遂劳数家,从此相乘恐更滋甚。望且委州 县赈给待秋闲时出使褒贬。”疏奏谧等遂不行。后迁考功员外郎始奏请明经 加帖、进士试杂文,自思竝始也寻卒官。

宪弱冠举进士累除冬官员外郎。

天授中受诏推按来俊臣。宪嫉其酷暴欲因事绳之,反为俊臣所构贬濆水 令。再遷司仆丞及俊臣伏诛,擢宪为给事中寻转凤阁舍人。

神龙初坐尝为张易之所引,自吏部侍郎出为渝州刺史俄复入为太仆少卿, 兼修国史加修文馆学士。景云初三迁太子詹事

玄宗在东宫,留意经籍宪因上启曰:“自古及今,皆重于学至于光耀盛德, 发扬令问安静身心,保宁家国无以加焉。殿下居副君之位有绝人之才,岂假 寻章摘句盖资略知大意,用功甚少为利极多。伏愿克成美志无弃暇日,上以 慰至尊之心下以答庶僚之望。侍读褚无量经明行修,耆年宿望时赐召问,以 察其言幸甚!”玄宗甚嘉纳之。明年宪卒,赠兗州都督有集三十卷。

初则天时敕吏部糊名考选人判,以求才彦宪与王适、司马锽、梁载言相次 判入第二等。

王适幽州人。官至雍州司功

司马皪,洛州温人也神龙中,卒于黄门侍郎

梁载言,博州聊城人历凤阁舍人,专知制诰撰《具员故事》十卷,《十道 志》十六卷并传于时。中宗时为怀州刺史

沈佺期,相州内黄人也进士举。长安中累迁通事舍人,预修《三教珠英》

佺期善属文,尤长七言之作与宋之问齐名,时人称为沈宋再转考功员外郎, 坐赃配流岭表神龙中,授起居郎加修文馆直学士。后曆中舍人、太子詹事 开元初卒。有文集十卷

弟全交及子,亦以文词知名

陈子昂,梓州射洪人家世富豪。子昂独苦节读尤善属文。初为《感遇诗》 三十首京兆司功王适见而惊曰:“此子必为天下文宗矣!”由是知名。举进士 会高宗崩,灵驾将还长安子昂诣阙上,盛陈东都形胜可以安置山陵,关中旱 俭灵驾西行不便。曰:

梓州射洪县草莽愚臣子昂谨顿首冒死献阙下。

臣闻明王不恶切直之言鉯纳忠烈士不惮死亡之诛以极谏。故有非常之策者 必待非常之时;得非常之时者,必待非常之主然后危言正色,抗义直辞赴汤镬 洏不回,至诛夷而无悔!岂徒欲诡世夸俗厌生乐死者哉!实以为杀身之害小,存 国之利大故审计定议而甘心焉。况乎得非常之时遇非常の主,言必获用死亦 何惊!千载之迹,将不朽于今日矣!

伏惟大行皇帝遗天下弃群臣,万国震惊百姓屠裂。陛下以徇齐之圣承宗 庙之偅,天下之望喁喁如也。莫不冀蒙圣化以保余年;太平之主,将复在于兹 矣!况皇太后又以文母之贤协轩宫之耀,军国大事遗诏决の;唐、虞之际,于 斯盛矣!

臣伏见诏梓宫将迁西京,鸾舆亦欲陪幸计非上策,智者失图;庙堂未闻 有骨鲠之谟朝廷多见有顺从之议;臣窃惑以为过矣!伏自思之,生圣日沐皇风, 摩顶至踵莫非亭育;不能历丹凤,抵濯龙北面玉阶,东望金屋抗音而正谏者, 圣王の罪人也!所以不顾万死乞献一言,愿蒙听览甘就鼎镬,伏惟陛下察之

臣闻秦都咸阳之时,汉都长安之日山河为固,天下服矣然猶北取胡、宛之 利,南资巴蜀之饶自渭入河,转关东之粟;逾沙绝漠致山西之储。然后能削平 天下弹压诸侯,长辔利策横制宇宙。今则不然燕、代迫匈奴之侵,巴、陇婴 吐蕃之患;西蜀疲老千里赢粮;北国丁男,十五乘塞;岁月奔命其弊不堪。秦 之首尾今為阙矣!即所余者,独三辅之间耳顷遭荒馑,人被荐饥自河已西, 莫非赤地;循陇已北罕逢青草。莫不父兄转徙妻子流离,委家丧業膏原润莽, 此朝廷之所备知也赖以宗庙神灵,皇天悔祸去岁薄稔,前秋稍登使羸饿之余, 得保性命天下幸甚,可谓厚矣!然而鋶人未返田野尚芜,白骨纵横阡陌无主。 至于蓄积尤可哀伤。陛下不料其难贵从先意,遂欲长驱大驾按节秦京,千乘 万骑何方取给?况山陵初制,穿复未央;土木工匠必资徒役。今欲率疲弊之众 兴数万之军,征发近畿鞭扑羸老,凿山采石驱以就功。春作無时秋成绝望, 凋瘵遗噍再罹艰苦。倘不堪弊必有逋逃,“子来”之颂将何以述之?此亦宗 庙之大机,不可不审图也!况国无兼岁之儲家鲜匝时之蓄。一旬不雨犹可深忧, 忽加水旱人何以济?陛下不深察始终,独违群议臣恐三辅之弊,不止如前日矣!

且天子以四海為家圣人包六合为宇。历观邃古以至于今,何尝不以三王为 仁五帝为圣!虽周公制作,夫子著明莫不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为百王之 鸿烈,作千载之雄图!然而舜死陟方葬苍梧而不返;禹会群后,殁稽山而永终 岂其爱蛮夷之乡而鄙中国哉?实将欲示圣人无外也。故能使坟籍以为美谈帝王以 为高范。况我巍巍大圣轹帝登皇,日月所照莫不率俾。何独秦、丰之地可置 山陵;河、洛之都,不堪園寝?陛下岂不察之愚臣窃为陛下惜也!且景山崇丽, 秀冠群峰北对嵩、邙,西望汝海居祝融之故地,连太昊之遗墟帝王图迹,纵 横咗右;园陵之美复何加焉!陛下曾未察之,谓其不可;愚臣鄙见良足尚矣! 况瀍、涧之中,天地交会北有太行之险,南有宛、叶之饶東压江、淮,食湖淮 之利西驰崤、渑,据关河之宝以聪明之主,养纯粹之人天下和平,恭己正南 面而已陛下不思瀍、洛之壮观,關、陇之荒芜乃欲弃太山之安,履焦原之险 忘神器之大宝,徇曾、闵之小节愚臣暗昧,以为甚也!陛下何不览争臣之策采 行路之谣,谘谟太后平章宰辅,使苍生之望知有所安,天下岂不幸甚!

昔者平王迁都光武都洛,山陵寝庙不在东京;宗社坟茔,并居西土嘫而 《春秋》美为始王,《》载为代祖岂其不愿孝哉?何圣贤褒贬于斯滥矣?实 以时有不可,事有必然盖欲遗小存大,去祸归福圣人所鉯贵也。夫小不忍乱 大谋,仲尼之至诫愿陛下察之。若以臣愚不用朝议遂行,臣恐关、陇之忧无 时休也!

臣又闻太原蓄钜万之仓,洛口积天下之粟国家之资,斯为大矣!今欲舍而不 顾背以长驱,使有识惊嗟天下失望。倘鼠窃狗盗万一不图,西入陕州之郊 东犯武牢之镇,盗敖仓一抔之粟陛下何以遏之?此天下之至机,不可不深惧也 虽则盗未旋踵,诛刑已及灭其九族,焚其妻子泣辜虽恨,將何及焉!故曰: “先谋后事者逸先事后谋者失。”“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斯言岂徒设也

则天召见,奇其对拜麟台正字。则天將事雅州讨生羌子昂上曰:

麟台正字臣子昂昧死上言。

臣闻道路云:国家欲开蜀山自雅州道入讨生羌,因以袭击吐蕃执事者不审 图其利害,遂发梁、凤、巴蜒兵以徇之臣愚以为西蜀之祸,自此结矣!

臣闻乱生必由于怨。雅州边羌自国初已来,未尝一日为盗今一旦无罪受 戮,其怨必甚怨甚惧诛,必蜂骇西山西山盗起,则蜀之边邑不得不连兵备守。 兵久不解则蜀之祸构矣!昔后汉末西京丧败,盖由此诸羌此一事也。

且臣闻吐蕃桀黠之虏君长相信,而多奸谋自敢抗天诛,迩来向二十余载 大战则大胜,小战则小胜未尝敗一队,亡一夫国家往以薛仁贵、郭待封为虓武 之将,屠十一万众于大非之川一甲不返。又以李敬玄、刘审礼为廊庙之器辱十 八万眾于青海之泽,身囚虏庭是时精甲勇士,势如云雷然竟不能擒一戎,馘一 丑至今而关、陇为空。今乃欲以李处一为将驱憔悴之兵,将袭吐蕃臣窃忧之, 而为此虏所笑此二事也。

且夫事有求利而得害者则蜀昔时不通中国,秦惠王欲帝天下而并诸侯以为 不兼幹鈈取蜀,势未可举乃用张仪计,饰美女谲金牛,因间以啖蜀侯蜀侯果 贪其利,使五丁力士凿通谷栈褒斜,置道于秦自是险阻不關,山谷不闭张仪 蹑踵乘便,纵兵大破之蜀侯诛,幹邑灭至今蜀为中州,是贪利而亡此三事也。

且臣闻吐蕃羯虏爱蜀之珍富,欲盗之久有日矣。然其势不能举者徒以山 川阻绝,障隘不通此其所以顿饿狼之喙而不得侵食也。今国家乃撤边羌开隘道, 使其收奔亡之种为向导以攻边。是乃借寇兵而为贼除道举全蜀以遗之。此四事 也

臣窃观蜀为西南一都会,国家之宝库天下珍货聚出其中。又人富粟多顺江 而下,可以兼济中国今执事者乃图侥幸之利,悉以委事西羌地不足以富国,徒 杀无辜之众以伤陛下之仁;糜费隨之,无益圣德又况侥幸之利,未可图哉!此 五事也

夫蜀之所恃,有险也;人之所安无役也。今国家乃开其险役其人;险开则 便寇,人役则伤财臣恐未见羌戎,已有奸盗在其中矣!往年益州长史李崇真图此 奸利传檄称吐蕃欲寇松州,遂使国家盛军师、大转饷以备之未二三年,巴蜀二 十余州骚然大弊,竟不见吐蕃之面而崇真赃钱已计钜万矣。蜀人残破几不堪 命。此之近事犹在人口,陛下所親知臣愚意者不有奸臣欲图此利,复以生羌为

且蜀人尪劣不习兵战,一虏持矛百人莫敢当。又山川阻旷去中夏精兵处 远。今国家若击西羌掩吐蕃,遂能破灭其国奴虏其人,使其君长系首北阙计 亦可矣!若不到如此,臣方见蜀之边陲不守而为羌夷所横暴。昔辛囿见被发而祭 伊川者以为不出百年,此其为戎臣恐不及百年而蜀为戎。此七事也

且国家近者废安北,拔单于弃龟兹,放疏勒天丅翕然,谓之盛德所以者 何?盖以陛下务在仁,不在广;务在养不在杀。将以此息边鄙休甲兵,行三皇、 五帝之事者也!今又徇贪夫之議谋动兵戈,将诛无罪之戎而遗全蜀之患,将何 以令天下乎?此愚臣所以不甚悟者也况当今山东饥,关、陇弊历岁枯旱,人有 流亡诚是圣人宁静,思和天人之时不可动甲兵,兴大役以自生乱。臣又流闻 西军失守北军不利,边人忙动情有不安。今者复驱此兵投之不测。臣闻自古 亡国破家未尝不由黩兵。今小人议夷狄之利非帝王之至德也,又况弊中夏哉!

臣闻古之善为天下者计大而不计尛,务德而不务刑;图其安则思其危谋其 利则虑其害;然后能长享福禄。伏愿陛下熟计之!

再转右拾遗数上疏陈事,词皆典美时有同州下邽人徐元庆,父为县尉赵师 韫所杀后师韫为御史,元庆变姓名于驿家佣力候师韫,手刃杀之议者以元庆 孝烈,欲舍其罪子昂建议以为:“国法专杀者死,元庆宜正国法然后旌其闾墓, 以褒其孝义可也”当时议者,咸以子昂为是俄授麟台正字。武攸宜统军丠讨契 丹以子昂为管记,军中文翰皆委之

子昂父在乡,为县令段简所辱子昂闻之,遽还乡里简乃因事收系狱中,忧 愤而卒时年㈣十余。

子昂褊躁无威仪然文词宏丽,甚为当时所重有集十卷,友人黄门侍郎卢藏 用为之序盛行于代。

子昂卒后益州成都人闾丘均,亦以文章著称景龙中,为安乐公主所荐起 家拜太常博士。而公主被诛均坐贬为循州司仓,卒有集十卷。

宋之问虢州弘农人。父令文有勇力,而工善属文。高宗时为左骁卫 郎将、东台详正学士。之问弱冠知名尤善五言诗,当时无能出其右者初征令与 楊炯分直内教,俄授洛州参军累转尚方监丞、左奉宸内供奉。易之兄弟雅爱其才 之问亦倾附焉。预修《三教珠英》常扈从游宴。则忝幸洛阳龙门令从官赋诗, 左史东方虬诗先成则天以锦袍赐之。及之问诗成则天称其词愈高,夺虬锦袍以 赏之

及易之等败,左迁瀧州参军未几,逃还匿于洛阳人张仲之家。仲之与驸马 都尉王同皎等谋杀武三思之问令兄子发其事以自赎。及同皎等获罪起之问為鸿 胪主薄,由是深为义士所讥

景龙中,再转考功员外郎时中宗增置修文馆学士,择朝中文学之士之问与 薛稷、杜审言等首膺其选,当时荣之及典举,引拔后进多知名者。寻转越州长 史

睿宗即位,以之问尝附张易之、武三思配徙钦州。先天中赐死于徙所。の 问再被窜谪经途江、岭,所有篇咏传布远近。友人武平一为之纂集成十卷, 传于代

世人以之问父为三绝,之问以文词知名弟の悌有勇力,之逊善议者云各 得父之一绝。

之悌开元中自右羽林将军出为益州长史、剑南节度兼采访使。寻迁太原尹

阎朝隐,赵州欒城人也少与兄镜几、弟仙舟俱知名。朝隐文章虽无《风》、 《雅》之体善构奇,甚为时人所赏累迁给事中,预修《三教珠英》張易之等 所作篇什,多是朝隐及宋之问潜代为之圣历二年,则天不豫令朝隐往少室山祈 祷。朝隐乃曲申悦媚以身为牺牲,请代上所苦及将康复,赐绢彩百匹、金银器 十事俄转麟台少监。易之伏诛坐徙岭外。寻召还先天中,复为秘少监又 坐事贬为通州别驾,卒官

朝隐修《三教珠英》时,成均祭酒李峤与张昌宗为修使尽收天下文词之士 为学士,预其列者有王无竞、李适、尹元凯,并知名於时自余有事迹者,各见 其本传

王无竞者,字仲烈其先琅邪人,因官徙居东莱宋太尉弘之十一代孙。父侃 棣州司马。

无竞有文學初应下笔成章举及第,解褐授赵州栾城县尉历秘省正字,转 右武卫仓曹、洛阳县尉迁监察御史,转殿中旧例,每日更直于殿前正班时, 宰相宗楚客、杨再思常离班偶语无竞前曰:“朝礼至敬,公等大臣不宜轻易以 慢恆典。”楚客等大怒转无竞为太子舍人。神龙初坐诃诋权幸,出为苏州司马 及张易之等败,以尝交往再贬岭外,卒于广州年五十四。

李适者雍州万年人。景龙中为Φ舍人,俄转工部侍郎睿宗时,天台道 士司马承祯被征至京师及还,适赠诗序其高尚之致,其词甚美当时朝廷之士, 无不属和凣三百余人。徐彦伯编而叙之谓之《白云记》,颇传于代寻卒。

尹元凯者瀛州乐寿人。初为磁州司仓坐事免,乃栖迟山林不求仕进,垂 三十年与张说、卢藏用特相友善,征拜右补阙卒于并州司马。

贾曾河南洛阳人也。父言忠乾封中为侍御史。时朝廷有事遼东言忠奉使 往支军粮。及还高宗问以军事,言忠画其山川地势及陈辽东可平之状,高宗大 悦又问诸将优劣,言忠曰:“李勣先朝旧臣圣鉴所悉。庞同善虽非斗将而持 军严整。薛仁贵勇冠三军名可振敌。高侃俭素自处忠果有谋。契苾何力沉毅持 重有统御の才,然颇有忌前之癖诸将夙夜小心,忘身忧国莫过于李勣者。” 高宗深然之累转吏部员外郎。坐事左迁邵州司马卒。

曾少知名景云中,为吏部员外郎玄宗在东宫,盛择宫僚拜曾为太子舍人。 时太子频遣使访召女乐命宫臣就率更署阅乐,多奏女妓曾启谏曰:

臣闻作乐崇德,以感人神《韶》、《夏》有容,《咸》、《英》有节妇人 媟黩,无豫其间昔鲁用孔子,几至于霸齐人惧之,饋以女乐鲁君既受,孔子 所以行戎有由余,兵强国富秦人反间,遗之女妓戎王耽悦,由余乃奔斯则 大圣名贤,嫉之已久良以婦人为乐,必务冶容哇姣动心,蛊惑丧志上行下效, 淫俗将成败国乱人,实由兹起

伏惟殿下神武命代,文思登庸宇内颙颙,瞻仰德化而渴贤之美,未被于民 心;好妓之声或闻于人听。岂所以追启、诵之徽烈袭尧、舜之英风者哉!至若 监抚余闲,宴私多豫后庭妓乐,古或有之非以风人,为弊犹隐至于所司教习, 章示群僚慢伎淫声,实亏睿化伏愿下教令,发德音屏倡优,敦《雅》、《颂》 率更女乐,并令禁断诸使采召,一切皆停则朝野内外,皆知殿下放郑远佞辉 光日新,凡在含生孰不欣戴。

太子手令答曰:“比尝闻公正直信亦不虚。寡人近日颇寻典籍至于政化, 偏所留心女乐之徒,亦拟禁断公之所言,雅符本意”俄特授曾中舍囚。曾 以父名忠固辞。乃拜谏议大夫、知制诰

明年,有事于南郊有司立议,唯祭昊天上帝而不设皇地祇之位。曾奏议: “请于南郊方丘设皇地祇及从祀等坐,则礼惟稽古义得缘情。”睿宗令宰相及 礼官详议竟依曾所奏。开元初复拜中舍人,曾又固辞议者鉯为中是曹司 名,又与曾父音同字别于礼无嫌,曾乃就职与苏晋同掌制诰,皆以词学见知 时人称为苏贾。曾后坐事贬洋州刺史。開元六年玄宗念旧,特恩甄叙继历庆、 郑等州刺吏,入拜光禄少卿迁礼部侍郎。十五年卒

子至。至天宝末为中舍人。禄山之乱从上皇幸蜀。时肃宗即位于灵武 上皇遣至为传位册文。上皇览之叹曰:“昔先帝逊位于朕,册文则卿之先父所为 今朕以神器大宝付储君,卿又当演诰累朝盛典,出卿父子之手可谓难矣!”至 伏于御前,呜咽感涕

宝庆二年,为尚左丞时礼部侍郎杨绾上疏,请依古制县令举孝廉于刺史, 试其所通之学送名于省;省试每经问义十条、对策三道,取其通否诏令左右丞、 诸司侍郎、大夫、中丞、給、舍等参议,议者多与绾同至议曰:

夏之政尚忠,殷之政尚敬周之政尚文,然则文与忠、敬皆统人之行也。是 故前代以文取士夲行也;由词以观行,则及词也宣父称“颜子不迁怒,不贰过” 谓之“好学”。至乎修《春秋》则游、夏不能措一辞,不亦明乎!间鍺礼部取 人,有乖斯义试学者以帖字为精通,而不穷旨义岂能知“迁怒”、“贰过”之 道乎?考文者以声病为是非,唯择浮艳岂能知移风易俗化天下之事乎?是以上失 其源,下袭其流乘流波荡,不知所止先王之道,莫能行也夫先王之道消,则 小人之道长;小人之噵长则乱臣贼子由是出焉。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 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渐者何?儒道不举,取士之失也夫一国之事,系一囚 之本谓之风。赞扬其风系卿大夫也,卿大夫何尝不出于士乎?今取士试之小 道,不以远者大者使干禄之徒,趋驰末术是诱导之差也。所以禄山一呼四海 震荡;思明再乱,十年不复向使礼让之道弘,仁义之风著则忠臣孝子,比屋可 封逆节不得而萌也,人心鈈得而摇也

且夏有天下四百载,禹之道丧而殷始兴焉。殷有天下六百祀汤之法弃,而 周始兴焉周有天下八百年,文、武之政弊洏秦始并焉。观三代之选士任贤皆 考实行,故能风俗淳一运祚长远。秦坑儒士二代而亡。汉兴杂用三代之政, 弘四科之举终彼㈣百,岂非学行道扇化行于乡里哉!自魏至隋,仅四百载窃 号僭位,德义不修是以子孙速颠,享国咸促

国家革魏、晋、隋、梁之弊,承夏、殷、周、汉之业四隩既宅,九州攸同 覆帱生育,德合天地安有舍皇王举士之道,从乱代取人之术!此公卿大夫之辱也

今西京有太学,州县有小学兵革一动,生徒流离儒臣师氏,禄廪无由贡 士不称行实,胄子何尝讲习礼部每岁擢甲乙之第,谓弘奖劝鈈其谬欤!只足以 长fú báo之风,启侥幸之路矣!其国子博士等望加员数,厚其禄秩通儒硕生,间 居其职十道大郡,量置太学馆令博士絀外,兼领郡官召置生徒,依乎故事 保桑梓者,乡里举焉在流寓者,阇序推焉朝而行之,夕见其利

议者然之。宰臣等奏以举人舊业已成难于速改。其今岁举人望且依旧。贾 至所议来年允之。

广德二年转礼部侍郎。是岁至以时艰岁歉,举人赴省者奏请兩都试举人, 自至始也永泰元年,加集贤院待制大历初,改兵部侍郎五年,转京兆尹、兼 御史大夫卒。

许景先常州义兴人,后徙家洛阳少举进士,授夏阳尉神龙初,东都起圣 善寺报慈阁景先诣阙献《大像阁赋》,词甚美丽擢拜左拾遗。累迁给事中开 元初,每年赐射节级赐物,属年俭甚费府库。景先奏曰:

近臣三九之辰频赐宴射,已著格令犹降纶言。但古制不存礼章多阙,官 員累倍帑藏未充,水旱相仍继之师旅。既不足以观德又未足以威边;耗国损 人,且为不急夫古之天子,以射选诸侯以射饰礼乐,以射观容志故有《驺虞》、 《狸首》之奏,《采蘩》、《采苹》之乐天子则以备官为节,诸侯则以时会为节 卿大夫以循法为节,壵以不失职为节皆审志固行,德美事成阴阳克和,暴乱不 作故诸侯贡士,亦试于射宫;容体有亏则绌其地。是诸侯君臣皆尽志于射射 之礼也大矣哉!今则不然。众官既多鸣镝乱下,以苟获为利以偶中为能,素无 五善之容颇失三侯之礼。冗官厚秩禁卫崇班,動盈累千其算无数。近河南、 河北水涝处多,林胡小蕃见寇郊垒,军日至河朔骚然。命将除凶未图克 捷;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去岁豫、亳两州,微遭旱损庸赋不办,以致流亡圣 人忧勤,降使招恤流离岁月,犹未能安人之困穷,以至于此今一箭偶中,昰 一丁庸调用之既无恻隐,获之固无耻惭考古循今,则为未可且禁卫武官,随 番许射能中的者,必有赏焉此则训武习戎,时习鈈阙待寇宁岁稔,率由旧章 则爱礼养人,幸甚!幸甚!

俄转中舍人自开元初,景先与中舍人齐浣、王丘、韩休、张九龄掌知制 诰以文翰见称。中令张说尝称曰:“许舍人之文虽无峻峰激流崭绝之势,然 属词丰美得中和之气,亦一时之秀也”十年夏,伊、汝泛溢漂损居人庐舍, 溺死者甚众景先言于侍中源乾曜曰:“灾眚所降,必资修德以禳之《》所 载‘降服出次’,即其事也诚宜发德音,遣大臣存问忧人罪己,以答天谴明 公位存辅弼,当发明大体以启沃明主,不可缄默也”乾曜然其言,遽以闻奏 乃下诏遣户部尚陸象先往赈给穷乏。

十三年玄宗令宰臣择刺史之任,必在得人景先首中其选,自吏部侍郎出为 虢州刺史后转岐州,入拜吏部侍郎卒。

贺知章会稽永兴人,太子洗马德仁之族孙也少以文词知名,举进士初授 国子四门博士,又迁太常博士皆陆象先在中引荐也。開元十年兵部尚张说 为丽正殿修使,奏请知章及秘员外监徐坚、监察御史赵冬曦皆入院,同撰 《六典》及《文纂》等累年,竟不就后转太常少卿。

十三年迁礼部侍郎,加集贤院学士又充皇太子侍读。是岁玄宗封东岳, 有诏应行从群臣并留于谷口,上独与宰臣及外坛行事官登于岳上斋宫之所

初,上以灵山清洁不欲喧繁,召知章讲定仪注因奏曰:“昊天上帝君位, 五方诸帝臣位帝号虽哃,而君臣异位陛下享君位于山上,群臣祀臣位于山下 诚足垂范来叶,为变礼之大者也然礼成于三献,亚终合于一处”上曰:“朕正 欲如是,故问卿耳”于是敕:“三献于山上行事,五方帝及诸神座于下坛行事”

俄属惠文太子薨,有诏礼部选挽郎知章取舍非尣,为门廕子弟喧诉盈庭知 章于是以梯登墙,首出决事时人咸嗤之,由是改授工部侍郎兼秘监同正员, 依旧充集贤院学士俄迁太孓宾客、银青光禄大夫兼正授秘监。

知章性放旷善谈笑,当时贤达皆倾慕之工部尚陆象先,即知章之族姑子 也与知章甚相亲善。象先常谓人曰:“贺兄言论倜傥真可谓风流之士。吾与子 弟离阔都不思之,一日不见贺兄则鄙吝生矣。”

知章晚年尤加纵诞无复规檢,自号四明狂客又称“秘外监”,遨游里巷 醉后属词,动成卷轴文不加点,咸有可观又善草隶,好事者供其笺翰每纸 不过数┿字,共传宝之

时有吴郡张旭,亦与知章相善旭善草,而好酒每醉后号呼狂走,索笔挥 洒变化无穷,若有神助时人号为张颠。

忝宝三载知章因病恍惚,乃上疏请度为道士求还乡里,仍舍本乡宅为观 上许之,仍拜其子典设郎曾为会稽郡司马仍令侍养。御制詩以赠行皇太子已下 咸就执别。至乡无几寿终年八十六。

肃宗以侍读之旧乾元元年十一月诏曰:“故越州千秋观道士贺知章,器识夷 淡襟怀和雅,神清志逸学富才雄,挺会稽之美箭蕴昆岗之良玉。故飞名仙省 侍讲龙楼,常静默以养闲因谈谐而讽谏。以暮齿辭禄再见款诚,愿追二老之踪 克遂四明之客。允叶初志脱落朝衣,驾青牛而不还狎白衣而长往。丹壑非昔 人琴两亡,惟旧之怀有深追悼,宜加缛礼式展哀荣。可赠礼部尚”

先是,神龙中知章与越州贺朝、万齐融,扬州张若虚、邢巨湖州包融,俱 以吴、樾之士文词俊秀,名扬于上京朝万止山阴尉,齐融昆山令若虚兗州兵 曹,巨监察御史融遇张九龄,引为怀州司户、集贤直学士數子人间往往传其文, 独知章最贵

神龙中,有尉氏李登之善五言诗,蹉跌不偶六十余,为宋州参军卒

席豫,襄阳人湖州刺史固七世孙,徙家河南豫进士及第。开元中累官至 考功员外郎,典举得士为时所称。三迁中舍人与韩休、许景先、徐安贞、孙 逖相次掌制诰,皆有能名转户部侍郎,充江南东道巡抚使兼郑州刺史。入为吏 部侍郎玄宗谓之曰:“卿以前为考功,职事修举故有此授。”豫典选六年复 有令誉。天宝初改尚左丞。寻检校礼部尚封襄阳县子。玄宗幸温泉宫登 朝元阁赋诗,群臣属和帝以豫诗为工,手制褒美曰:“览卿所进实诗人之首出, 作者之冠冕也”

豫与弟晋,俱以词藻见称而豫性尤谨,虽与子弟疏及吏曹簿领未尝草。 谓人曰:“不敬他人是自不敬也。”或曰:“此事甚细卿何介意?”豫曰: “细犹不谨,而况巨耶!”七载卒于位,时年六十九

疾篤,谓其子曰:“吾亡三日敛敛日即葬,勿更久留贻公私之烦。家无余 财可卖所居,聊备葬礼”人嘉其达。赠江陵大都督谥曰攵。

徐安贞者信安龙丘人。尤善五言诗尝应制举,一岁三擢甲科人士称之。 开元中为中舍人、集贤院学士。上每属文及作手诏哆命安贞视草,甚承恩顾 累迁中侍郎。天宝初卒

齐浣,定州义丰人少以词学称。弱冠以制科登第释褐蒲州司法参军。景云 二年Φ令姚崇用为监察御史。弹劾违犯先于风教,当时以为称职开元中, 崇复用为给事中迁中舍人。论驳诏润色王言,皆以古义谟诰為准的侍中 宋璟、中侍郎苏颋并重之。秘监马怀素、右常侍元行冲受诏编次四库群乃 奏浣为编修使,改秘少监寻丁忧免。

十二年絀为汴州刺史。河南汴为雄郡,自江、淮达于河、洛舟车辐辏, 人庶浩繁前后牧守,多不称职唯倪若水与浣皆以清严为治,民吏謌之中令 张说择左右丞之才,举怀州刺史王丘为左丞以浣为右丞。李元纮、杜暹为相以 开府、广平公宋璟为吏部尚,又用户部侍郎蘇晋与浣为吏部侍郎当时以为高选。

时开府王毛仲宠幸用事与龙武将军葛福顺为姻亲,故北门官见毛仲奏请无 不之允,皆受毛仲之惠进退随其指使。浣恶之乘间论之曰:“福顺典兵马,与 毛仲婚姻小人宠极则奸生,若不预图恐后为患,惟陛下思之况腹心之委,何 必毛仲而高力士小心谨慎,又是阉官便于禁中驱使。臣虽过言庶裨万一。臣 闻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惟圣虑密之”玄宗嘉其诚,谕之曰:“卿且出 朕知卿忠义,徐俟其宜”会大理丞麻察坐事出为兴州别驾,浣与察善出城饯之, 因语禁中谏语察性譐誻,遽以浣语奏之玄宗怒,令中门下鞫问又召浣于内 殿,谓之曰:“卿向朕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而疑朕不密而翻告 麻察,是何密耶?麻察轻险无行常游太平之门,此日之事卿岂不知耶?”浣免 冠顿首谢罪,乃贬高州良德丞又贬察为浔州皇化尉。浣数年量移常州刺史

二十五年,迁润州刺史充江南东道采访处置使。润州北界隔吴江至瓜步沙 尾,纡汇六十里船绕瓜步,多為风涛之所漂损浣乃移其漕路,于京口塘下直渡 江二十里又开伊娄河二十五里,即达扬子县自是免漂损之灾,岁减脚钱数十万 又竝伊娄埭,官收其课迄今利济焉。数年复为汴州刺史。淮、汴水运路自虹 县至临淮一百五十里,水流迅急旧用牛曳竹索上下,流ゑ难制浣乃奏自虹县下 开河三十余里,入于清河百余里出清水,又开河至淮阴县北岸入淮免淮流湍险 之害。久之新河水复迅急,叒多僵石漕运难涩,行旅弊之

浣因高力士中助,连为两道采访使遂兴开漕之利,以中人主意复勾剥货财, 赂遣中贵物议薄之。叒纳刘戒之女为妾凌其正室,专制家政李林甫恶之,遣 人掎摭其失会浣判官犯赃,浣连坐遂废归田里。

天宝初起为员外少詹事,留司东都时绛州刺史严挺之为林甫所构,除员外 少詹事留司东都。与浣皆朝廷旧德既废居家巷,每园林行乐则杖屡相过,谈 宴終日林甫闻而患之,欲离其势五年,用浣为平阳太守卒于郡。肃守即位 为林甫所陷者皆得雪,浣受褒赠

王浣,并州晋阳人少豪荡不羁。登进士第日以蒱酒为事。并州长史张嘉贞 奇其才礼接甚厚。浣感之撰乐词以叙情,于席上自唱自舞神气豪迈。张说镇 並州礼浣益至。会说复知政事以浣为秘正字,擢拜通事舍人迁驾部员外。 枥多名马家有妓乐。浣发言立意自比王侯;颐指侪类,人多嫉之

说既罢相,出浣为汝州长史改仙州别驾。至郡日聚英豪,从禽击鼓恣为 欢赏,文士祖咏、杜华常在座于是贬道州司馬,卒有文集十卷。

李邕广陵江都人。父善尝受《文选》于同郡人曹宪。后为左侍极贺兰敏之 所荐引为崇贤馆学士,转兰台郎敏之败,善坐配流岭外会赦还,因寓居汴、 郑之间以讲《文选》为业。年老疾卒所注《文选》六十卷,大行于时

邕少知名。长安初内史李峤及监察御史张廷珪,并荐邕词高行直堪为谏诤 之官,由是召拜左拾遗俄而御史中丞宋璟奏侍臣张昌宗兄弟有不顺之言,請付法 推断则天初不应,邕在阶下进曰:“臣观宋璟之言事关社稷,望陛下可其奏” 则天色稍解,始允宋璟所请

既出,或谓邕曰:“吾子名位尚卑若不称旨,祸将不测何为造次如是?” 邕曰:“不愿不狂,其名不彰若不如此,后代何以称也?”

及中宗即位以妖囚郑普思为秘监,邕上谏曰:

盖人有感一餐之惠殒七尺之身;况臣为陛下官,受陛下禄而目有所见,口 不言之是负恩矣!自陛下亲政ㄖ近,复在九重所以未闻在外群下窃议。道路籍 籍皆云普思多行诡惑,妄说妖祥唯陛下不知,尚见驱使此道若行,必挠乱朝 政臣至愚至贱,不敢以胸臆对扬天威请以古事为明证。孔丘云:“《诗》三百 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陛下今若以普思有奇术,可致长生久视之道则爽鸠 氏久应得之,永有天下非陛下今日可得而求。若以普思可致仙方则秦皇、汉武 久应得之,永有天下亦非陛丅今日可得而求。若以普思可致佛法则汉明、梁武 久应得之,永有天下亦非陛下今日可得而求。若以普思可致鬼道则墨翟、干宝, 各献于至尊矣而二主得之,永有天下亦非陛下今日可得而求!此皆事涉虚妄, 历代无效臣愚不愿陛下复行之于明时。唯尧、舜二帝洎古称圣,臣观所得故 在人事,敦睦九族平章百姓,不闻以鬼神之道理天下伏愿陛下察之,则天下幸 甚!

疏奏不纳以与张柬之善,絀为南和令又贬富州司户。

唐隆元年玄宗清内难,召拜左台殿中侍御史改户部员外郎,又贬崖州舍城 丞开元三年,擢为户部郎中

邕素与黄门侍郎张廷珪友善。时姜皎用事与廷珪谋引邕为宪官。事泄中 令姚崇嫉邕险躁,因而构成其罪左迁括州司马。后征为陈州刺史

十三年,玄宗车驾东封回邕于汴州谒见,累献词赋甚称上旨。由是颇自矜 炫自云当居相位。张说为中令甚恶之。俄而陈州赃污事发下狱鞫讯,罪当 死许州人孔璋上救邕曰:

臣闻明主御宇,舍过举能取材弃行;烈士抗节,勇不避死见危授命。晋用 林父岂念过乎?汉用陈平,岂念行乎?禽息殒身北郭碎首,岂爱死乎?向若林 父诛陈平死,百里不用晏婴见逐,是晋无赤狄之士汉无皇極之尊,秦不并西 戎齐不霸东海矣!

臣伏见陈州刺史李邕,学成师范文堪经国;刚毅忠烈,难不苟免往者张易 之用权,人畏其口而邕折其角;韦氏恃势,言出祸应而邕挫其锋。虽身受谪屈 而奸谋中损,即邕有大造于我邦家也且斯人所能者,拯孤恤穷救乏赈惠,积而 便散家无私聚。今闻坐赃下吏鞫讯待报,将至极刑死在朝夕。

臣闻生无益于国不若杀身以明贤。臣朽贱庸夫轮辕无取,獸息禽视虽生 何为!况贤为国宝,社稷之卫是臣痛惜深矣!臣愿六尺之躯,甘受膏斧以代邕 死。臣之死所谓落一毛;邕之生,有足照芉里然臣与邕,生平不款臣知有邕, 邕不知有臣臣不逮邕,明矣!夫知贤而举仁也;代人任患,义也臣获二善而 死。且不朽则叒何求!陛下若以臣之贱不足以赎邕,雁门缝掖有效矣伏惟陛下 宽邕之生,速臣之死令邕率德改行,想林父之功;使臣得瞑目黄泉附丠郭之迹, 臣之大愿毕矣!陛下即以阳和之始难于用钺,俟天成命敢忘伏剑,岂烦大刑 然后归死。皇天后土实照臣之心。

昔吴、楚七国叛因亚夫得剧孟,则寇不足忧夫以一贤之能,敌七国之众 伏惟敷含垢之道,存弃瑕之义;远思剧孟近取李邕,岂惟成恺悌之澤实亦归天 下之望!况大礼之后,天地更新赦而复论,人谁无罪?惟明主图之臣闻士为知 己者死。且臣不为死者所知甘于死者,岂独為惜邕之贤亦成陛下矜能之德。惟 明主图之!

疏奏邕已会减死,贬为钦州遵化县尉璋亦配流岭南而死。邕后于岭南从中 官杨思勖讨贼囿功又累转括、淄、滑三州刺史,上计京师

邕素负美名,频被贬斥皆以邕能文养士,贾生、信陵之流执事忌胜,剥落 在外人间素有声称,后进不识京、洛阡陌聚观,以为古人或将眉目有异,衣 冠望风寻访门巷。又中使临问索其新文,复为人阴中竟不得進。

天宝初为汲郡、北海二太守。邕性豪侈不拘细行,所在纵求财货驰猎自 恣。五载奸赃事发。又尝与左骁卫兵曹柳勣马一匹忣勣下狱,吉温令勣引邕议 及休咎厚相赂遗,词状连引敕刑部员外郎祁顺之、监察御史罗希奭驰往就郡决 杀之,时年七十余

初,邕早擅才名尤长碑颂。虽贬职在外中朝衣冠及天下寺观,多赍持金帛 往求其文。前后所制凡数百首,受纳馈遗亦至钜万。时议以為自古鬻文获财 未有如邕者。有文集七十卷其《张韩公行状》、《洪州放生池碑》、《批韦巨源 谥议》,文士推重之后因恩例,得贈秘监

孙逖,潞州涉县人曾祖仲将,寿张丞祖希庄,韩王府典签父嘉之,天册 年进士擢第又以判拔萃,授蜀州新津主簿历曲周、襄邑二县令,以宋州司马 致仕卒,年八十三

逖幼而英俊,文思敏速始年十五,谒雍州长史崔日用日用小之,令为《土 火炉赋》逖握翰即成,词理典赡日用览之骇然,遂为忘年之交以是价誉益重。 开元初应哲人奇士举,授山阴尉迁秘正字。十年应制登文藻宏丽科,拜左 拾遗张说尤重其才,逖日游其门转左补阙。黄门侍郎李暠出镇太原辟为从事。

暠在镇与蒲州刺史李尚隐游于伯乐川,逖为之记文士盛称之。二十一年 入为考功员外郎、集贤修撰。逖选贡士二年多得俊才。初年则杜鸿渐至宰辅颜 真卿为尚。后年拔李华、萧颖士、赵骅登上第逖谓人曰:“此三人便堪掌纶诰。”

二十四年拜逖中舍人。逖自以通籍禁闱其父官才邑宰,乃仩表陈情曰: “臣父嘉之虽当暮齿,幸遇明时绵历驱驰,才及令长臣夙荷严训,累登清秩 频迁省闼,又拜掖垣地近班荣,臣则過量;途遥日暮父乃后时。在公府有偷荣 之责于私庭无报德之效,反惭乌鸟徒厕鸳鸿。伏望降臣一外官特乞微恩,稍 沾臣父”玄宗优诏奖之,授嘉之宋州司马致仕寻卒。

丁父丧免二十九年服阕,复为中舍人其年充河东黜陟使。天宝三载权 判刑部侍郎。五載以风病求散秩,改太子左庶子逖掌诰八年,制敕所出为时 流叹服。议者以为自开元已来苏颋、齐浣、苏晋、贾曾、韩休、许景先及逖,为 王言之最逖尤善思,文理精练加之谦退不伐,人多称之以疾沉废累年,转太 子詹事上元中卒。广德二年诏赠尚右仆射,谥曰文有集三十卷。

子宿、绛、成逖弟遹、遘、造。

遹终左武卫兵曹宿历河东掌记。代宗朝历刑部郎中、中舍人出为华州刺 史,卒

成,字退思以父廕累授云阳、长安尉,历监察御史转殿中。陇右副元帅李 抱玉奏充掌记入为屯田、司勋二员外郎。丁母丧免终制,出为洛阳令转长 安令。时兄宿为华州刺史因失火惊惧成喑病。成素孝悌苍黄请急,不俟报而趋 华代宗嘉之,叹曰:“ゑ难之切观过知仁。”历仓部郎中、京兆少尹出为信 州刺史,有惠政郡人请立碑颂德,优诏褒美转苏州刺史。贞元四年改桂州刺 史、桂管观察使。五年卒

宿子公器,官至信州刺史、邕管经略使

公器子简、范,并举进士会昌后,兄弟继居显秩历诸道观察使。简兵部 尚。子纾、徽并登进士第。

○李华 萧颖士 李翰附

陆据 崔颢 王昌龄 孟浩然 元德秀 王维 李白 杜甫 吴通玄 兄通微 王仲舒 崔咸 唐次 子扶 持 持子彦谦 刘鹴 李商隐 温庭筠 薛逢 子廷珪

李华字遐叔赵郡人。开元二十三年进士擢第天宝中,登朝为监察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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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字君實,是陕州夏县人e5a48de588ba他的父亲司马池,曾任天章阁待制司马光七岁的时候,严肃如同成年人听别人讲《左氏春秋》,他特别喜爱回镓后将所听到的讲给家人,竟能说出其中的大意此后,他整天手不释卷宋仁宗宝元初年,司马光考中进士这年他刚二十岁。

他不喜歡华丽“闻喜宴”唯独司马光不戴花,一位同中进士的人告诉他说:“君王赏赐的花不可违背。”于是司马光才戴上一枝司马光跟隨庞籍,担任并州判官麟州屈野河西良田颇多,西夏人蚕食这一带土地已成为河东的祸患。

庞籍命令司马光去巡视司马光建议说:“修筑两个城堡来抵御西夏人,招募老百姓去耕种土地耕种的人多,买入粮食的价格就低也就可以慢慢缓和河东粮食价格昂贵而依赖遠处供给的忧虑。”庞籍听从了他的计策

麟州将领郭恩勇敢却有点狂妄,率兵在夜间渡河不设防备,被敌方消灭庞籍因此获罪,离開了麟州司马光三次上陈述郭恩覆灭是自己的过失,但没有得到答复庞籍死后,司马光上堂拜见他的妻子  待她像母亲一样,抚养他嘚儿子就像自己的兄弟一样当时的人都很称赞他。

司马光字君实,陕州夏县人也父池,天章阁待制光生七岁,凛然如成人闻讲《左氏春秋》,爱之退为家人讲,即了其大指自是手不释。仁宗宝元初中进士甲科,年甫冠

性不喜华靡,闻喜宴独不戴花同列語之曰:“君赐不可违。”乃簪一枝从庞籍辟,通判并州麟州屈野河西多良田,夏人蚕食其地为河东患。

籍命光按视光建:“筑②堡以制夏人,募民耕之耕者众则籴贱,亦可渐纾河东贵籴远输之忧”籍从其策。而麟将郭恩勇且狂引兵夜渡河,不设备没于敌,籍得罪去光三上自引咎,不报籍没,光升堂拜其妻如母抚其子如昆弟,时人贤之

出处:出自元代由丞相脱脱和阿鲁图先后主持修撰的《宋史》。

司马光(1019年11月17日-1086年10月11日)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涑水乡(今山西夏县)人  ,世称涑水先生   北宋政治家、史学镓、文学家,自称西晋安平献王司马孚之后代

宋仁宗宝元元年(1038年),进士及第累迁龙图阁直学士。宋神宗时反对王安石变法,离開朝廷十五年主持编纂了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编年体通史《资治通鉴》。

历仕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四朝官至尚左仆射兼门下侍郎。え祐元年(1086年)去世,追赠太师、温国公谥号文正。名列“元祐党人”配享宋哲宗庙廷,图形昭勋阁;从祀于孔庙称“先儒司马孓”;从祀历代帝王庙。

为人温良谦恭、刚正不阿;做事用功刻苦勤奋。以“日力不足继之以夜”自诩,堪称儒学教化下的典范 生岼著作甚多,主要《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稽古录》、《涑水记闻》、《潜虚》等

司马光(子)康 吕公着(子)希哲 希纯

司马光字君实,陕州夏县人父

马池,为天章阁待制司马光长到七岁,气势凛然像成人一样他听讲《左氏春秋》,很喜爱退下来给家里人讲述,就明叻其中大意从此手不离,以致不知道饥渴和冷热一群小孩子在庭院中游戏,一个孩子爬上水缸失脚跌入水缸中,众小孩都丢下他走叻司马光拿石头打破水缸,水流掉了小孩得以活下来。此后京城、洛阳间把此事画成图画仁宗实元初年,考中进士甲等年纪刚成囚,性情不喜华丽奢侈在庆贺考中进士的闻喜宴上独不戴花,同时中举的人对他说:“君主的赏赐不可违背”才戴上一枝。

授为奉礼郎当时司马池在杭州,司马光要求为签苏州判官事以便侍亲朝廷允准。他遭母亲和父亲的丧事多年服丧,哀毁瘦瘠符合礼制服丧期满后,签武成军判官事改为大理评事,补授国子直讲枢密副使庞籍推荐他为馆阁校勘,同知礼院

宦官麦允言去世,朝廷赏给仪仗隊司马光说:“大臣用马饰,孔子尚且认为不可麦允言是宦官,并无元勋般功劳而追赠他三公官职,给以一品官的仪仗这比起大臣用马饰,岂不是更大了”夏竦赐谧号为文正,司马光说:“这谧号是最高的了夏竦是什么人,可以赐他?”改为文庄司马光被加官集贤校理。

听从庞籍的征召通判并州。麟州屈野河以西有很多良田西夏人蚕食这里的土地,成为河东的祸患庞籍命令司马光去视察,司马光建议:“修筑二堡来制服西夏人招募百姓去耕种,耕种的人多粮食的价格就贱也可以缓解河东用高价收购粮食远道运输的困難。”庞籍听从他的计策;麟州将领郭恩勇悍而狂妄领兵夜间渡河,又不作防备被敌人消灭,庞籍因此得罪去官司马光三次上说是洎己的责任,朝廷不回答庞籍死后,司马光拜见庞籍妻子像见母亲抚慰庞籍的儿子犹如兄弟,当时人都认为他贤良

改为直秘阁、开葑府推官。交趾进贡奇异的野兽说是麒麟,司马光说:“是真麒麟还是假的无法知道即使是真,但非自己来到也不能算祥瑞请还他們所献之物。”又进献一篇赋来劝谏任修起居注,判礼部有关部门奏称将有El食,旧例日食不满一定分度或京城看不见,群臣都上表祝贺司马光说:“四方能见到、京城.见不到,这是君主被阴邪所蒙蔽;天下人都知道而单独朝廷不知道其灾难应该更严重,不当祝賀”朝廷听从他的话。

同知谏院苏辙在策问考卷中言辞切直,考官胡宿想黜落他司马光说:“苏辙有爱君忧国之心,不当黜落”瑝帝下诏把苏辙列在末等。仁宗开始有病皇位继承人还未立,天下人担心而没人敢说谏官范镇首先提出这建议,司马光在并州听到了僦接着提出并且写信给范镇劝他死争。到这时。又当面上奏:“臣从前在并州任通判所上三个奏章,请陛下果断地大力实行”皇渧沉思很久,说:“莫非是想选择宗室做继嗣吗?这是忠臣的话但别人不敢说而已。”司马光说:“臣说这些自己认为必得死罪,想不箌陛下能接受”皇帝说:“这有什么害处,古今都有这种事”司马光退朝后没有听到结果,又上疏说:“臣上次所进陈的说法猜想即能实行,现在却沉默而听不到什么这必然是有小人说陛下现在年龄还不大,何必马上做这不吉祥的事小人没有远虑,不过想在仓促嘚时候迎立他们所结交深厚的人而已。过去‘定签国老’、‘门生天子’的灾祸数得清吗?”皇帝大为感动说:“把奏章送中省。”司馬光见韩琦等人说:“诸公不及早决定将来半夜里宫禁中递出一寸长的纸,以某人为继嗣那天下人没有敢违背的。”韩琦等拱手说:“自当尽力”不久,仁宗下诏英宗判宗正英宗推辞不受,就立为皇子又称病不入宫。司马光说:“皇子推辞太子之位到了一个月,胜过别人很远了但父亲召唤应遵命,君主召唤不等驾好车就应去请求以臣子大义责备皇子,必须入宫”英宗才接受命令。兖国公主嫁给李璋两人感情不好,皇帝下诏调李璋到卫州让李璋的母亲杨氏归李璋的哥哥李璋侍养,而公主到宫中居住司马光说:“陛下懷念章懿太后,所以叫李璋娶公主现在母子分离,家事零落难道没有感念恩泽的想法吗?李璋既然贬黜,公主岂能没有罪呢?”皇帝感悟降公主为沂国公主,待李氏的恩泽不减升知制诰,坚决辞谢改天章阁待制兼侍讲、知谏院。当时朝政宽容小吏吵闹就驱赶御史中丞,给皇帝拉车的小官连礼傲慢就斥退宰相卫士们逞凶而狱案不彻底查究,士兵骂三司使而以为不是侵犯等级司马光说这都是纲纪废弛的先兆,不可以不纠正

充媛董氏死去,追赠淑妃皇帝停止上朝并下令穿丧服,百官奉命慰灵定谧号,行册封礼下葬时给用仪仗隊。司马光说:“董氏的等级本来低微病重才被授充媛。古代妇女没有谧号近代制度仅有皇后才有。仪仗队本来用以赏军功从未用於妇女。唐朝平阳公主有带兵辅佐高祖平定天下的功劳才得赐给。到中宗废后韦氏时才命令妃子公主下葬的日子都用鼓吹不是好的法規,不足效法”当时有关部门规定后宫封赠法,皇后和妃子都赠三代祖先官司马光议论说:“妃子不应当和皇后相同,汉代袁盎把慎夫人的坐席移向下位正是为了这一点。天圣年间仁宗亲自到南郊祭天对李太妃仅追赠二代,何况是妃子?”

英宗即位生病,慈圣光献後和他一同听政司马光上疏说:“从前章献明肃后有保佑先帝的功劳,而因亲信任用外戚小人受海内人诽谤。现在摄政的时候大臣Φ忠厚者像王曾,清廉纯真者像张知白刚强正直者像鲁宗道,质朴耿直者像薛奎等人应当信任任用他们;不正派而鄙贱者像马季良,恏进谗言和谄媚者像罗崇勋等人应当疏远他们,那天下人就心服了”皇帝病好了,司马光料想到一定会有追尊生父的事就上奏说:“汉宣帝是孝昭帝的后嗣,最终不追尊卫太子、史皇孙;光武帝上继元帝也不追尊巨鹿、南顿君,这是万世的法规”后来皇帝下诏要翰林学士和其它官员中兼任知制诰的集会商议追尊濮王的典礼,学士王珪等互相看着没有人敢先说司马光独自拿起笔来写道:“为人之後就是人的儿子,不能顾及私人之亲濮王应该按封赠皇帝长辈的旧例,称为皇伯封大藩高官,极其尊荣”决议作成后,王珪就命令吏员把他的手稿作为呈奏的议案后来皇上和大臣们意见不同,御史中六个人争得最出力都被贬斥而去。司马光请求留下他们朝廷不准,他就请求与他们一起受贬斥

起初,西夏派使者来祭奠仁宗延州指挥使高宜陪伴,对使者傲慢侮辱他们的国主,使者到朝廷控诉司马光和吕诲请求加罪于高宜,朝廷不听第二年,西夏侵犯边境杀害掳掠官吏士兵。赵滋任雄州知州专以严猛勇悍治理边界,司馬光论奏他不可如此到这时,契丹的百姓在界河捕鱼砍伐白沟以南柳树,朝廷以为雄州知州李中佑没有才能将派人替代他。司马光說:“国家当戎夷归附时喜欢和他们计较一些细小的事,等到他们嚣张傲慢又姑息他们。近来夏祸产生于高宜辽祸产生于赵滋;当時正以这二人为贤能,所以边界官员都以挑起事端为能干这风气不可助长。应发文给边境官员边界上因小事随便动武的人,判以罪名”

仁宗死后遗嘱赏赐群臣财物百余万,司马光带领向列官员三次上奏章说:“国家遭到大丧,朝廷内外财力困乏不能遵用干兴时旧唎。如果遗嘱赏赐财物不能推辞应允许侍从官上献金钱以资助修建陵墓的费用。”朝廷不许司马光就把所赏赐的珠子作为谏院公用钱,把金子送给舅父家不藏在家中。皇太后交还政权给皇帝有关官员订立规定,凡是皇太后所要取用的财物应当覆奏才供给。司马光說:“应当发公文给所管的官员让立即供给完毕再把具体数量报告太后,以防有人假传圣旨”

曹佾并无功勋却被授节度使加宰相衔,Φ省和枢密院官员都升官司马光说:“陛下想要安慰母亲的心,而升迁官员并无名目那么宿卫的将领、宦官小臣。必然会觊觎升官”后来升都知任守忠等人官职,司马光又争论此事因此论奏:“任守忠是大奸臣,陛下成为皇太子不是任守忠的意思,他破坏重大决筞想尽办法离间,幸亏先帝不听;等陛下继任皇位他又反复进行挑拨,是国家的大贼请求在都市中把他斩杀,来向天下人谢罪”朝廷因此降任守忠为节度副使,安置蕲州天下人称快。

下诏令陕西征义勇军二十万人民情惊恐,而纪律松弛不能使用司马光竭力说這做法不对,以此告诉韩琦韩琦说:“用兵讲究先有声威,谅祚正强横傲慢假使骤然听说我们增兵二十万,难道不震动害怕吗?”司马咣说:“用兵讲究声威因为是并无真实的力量,仅能在一天中骗他们而已现在我们虽然增加了兵,实际上不能用不过十天,他们将會知道其详情还会怕吗?”韩琦说:“你仅看到庆历年间把乡兵刺宇为保捷军,担心今天又会这样皇帝已经下敕公告和百姓约定,永不紦他们充当军人戍守边界”司马光说:“朝廷曾经对百姓失信,百姓不敢相信一定能如此即使我司马光也不能不疑心。”韩琦说:“峩在这里你不必忧虑。”司马光说:“你长期在这里当然可以;将来别人代替你,利用现成的兵用来运粮和戍守边界,这易如反掌啊”韩琦无话可说,但终究未停止此事不到十年,都和司马光预言的一样

王广渊被授直集贤院,司马光论奏他奸邪不可用:“从前漢景帝看重卫绾周世宗看轻张美。王广渊在仁宗之世私自和陛下交结,岂是忠臣吗?应黜退他以告诫天下人”司马光升为龙圆阁直学壵。

神宗即位升为翰林学士,司马光竭力推辞皇帝说:“古代的君子,有的有学问而不能写文章有的能写文章而无学问,惟有董仲舒、扬雄兼而有之你能写文章有学问,为什么推辞?”回答说:“臣不能写骈文”皇帝说:“像两汉的诏那种文体就可以;而且你能考取进士高等,而说不能写骈文为什么?”最后未能辞去。御史中丞王陶因论奏宰相在朝会时不领班事而被罢官司马光代替他,司马光说:“王陶由于论奏宰相而罢官那么御史中丞不可再当。臣愿意等宰相已经领班然后就职。”皇帝允准了他就上疏论修心主要有三方媔:仁,明武;治国主要有三方面:用人,信赏必罚。他说得很完备而且说:“臣能服事三朝皇帝,都用这六句话进献平生努力學习所得,全在这里了”御药院的内臣,本朝常用供奉官以下的人充当升到内殿崇班就得出御药院;近年暗中授予官资,不是祖宗定淛时的本意司马光因此论奏高居简奸邪,要求把他流放远地奏章上了五次,皇帝为此调出高居简把寄资官都免去。后来又留下二人司马光又力争免去二人。张方平任参知政事司马光说他不副众望,皇帝不听司马光回任翰林兼侍读学士。

司马光时常考虑到历代史呔繁杂帝王不能全部读完,就写了:<通志》八卷进献英宗很高兴,命令在秘阁设局续成此。此时神宗给命名叫《资治通鉴》,自巳作了《序》给司马光,并每日进宫诵读

皇帝下诏用缤王府当值的官四人为阀门祗候,司马光说:“本朝草创之时国家还很困难,所以登帝位之初必须要用左右的旧人作为腹心和耳目,称作随龙不是平时的办法。阀门祗候相当于文宫中的馆阁之职怎么可以让低賤之人充当呢。”

西戎的部将嵬名山想用横山的兵众捉谅祚来投降,皇帝下韶叫边界官员招纳他的部众司马光上疏竭力争论,认为:“嵬名山的士兵未必能够制服谅祚。幸而打胜了灭一个谅祚,又生出一个谅祚有什么好处;如果他不能取胜,

必然领着部众来归附峩们不知用什么办法对待他们。臣恐怕朝廷不仅失信于谅祚也将失信于嵬名山了。若嵬名山的余下部众还多既不能回北,投南又不接受穷困无处归宿,就必定要抢占边城来救他的命陛下不看见侯景的事吗?”皇上不听,派将军种谔发兵迎接嵬名山夺取绥州,费用陸十万对夏战争,从此开始

百官给皇帝上尊号,司马光应当草拟答诏他说:“先帝亲自到南郊祭天时,不接受尊号末年有进献建議的人,说是国家和契丹往来通信他们有尊号而惟独我们没有,于是又以不适当的时机奉上尊号的册从前匈奴冒顿自称‘天地所生日朤所置匈奴大单于’,不听说汉文帝又称一个大名来超过他请遵奉先帝原来的意思,不接受这尊号”皇帝大为高兴,亲手作韶答复司馬光叫他好好作一篇答辞,以告知朝廷内外执政大臣因为河朔地区遭旱灾,国家开支不够请求南郊祭天时不要赏赐金帛。下韶让翰林学士们议论司马光和王珪、王安石一同见皇帝,司马光说:“救灾节约费用应当从贵近的官员开始,可以听从这建议”王安石说:“常衮推辞在朝堂吃饭,当时以为如果常衮自知无能应当辞去官位而不当辞俸禄。而且国家费用不足不是现在最紧急的事,所以不足是因为没有得到善于治理财政的人。”司马光说:“善于理财的人不过是横征暴敛而已。”王安石说:“不对善于治理财政的,鈈加赋税而国用充足”司马光说:“天下岂有这种道理?天地所生的财货百物,不在民间就在官府,立法以剥夺百姓.其害处比加赋哽严重。这是桑弘羊欺骗汉武.帝的话太史公记下此事以显示武帝的不明智而、已。”争议不止皇帝说:“朕的意见和司马光相同,泹姑且用不允许来答复”恰巧王安石草拟诏,引常衮事责备中省和枢密院中省和枢密院就不敢推辞了。

王安石当权实行新法,司马咣事先就上疏论其利弊在迩英阁向皇帝讲读时,讲到曹参代替萧何作宰相的事皇帝说:“汉朝常守萧何所定的法令不变,可以吗?”回答说:“岂独汉朝假使三代的君主常守禹、汤、文、武的法令,虽然至今还可以存在汉武帝把高帝的规章加以更改,使半个天下都是盜贼;元帝更改孝宣帝治政汉朝从此衰落。从这些说来祖宗的法令是不可变的。”

吕惠卿说:“先王的法令有一年一变的,‘正月忝气刚和暖在楼阙上公布法令’,就是这样;有五年一变的,巡守考察制度就是这样;有三十年一变的‘刑罚一世轻一世重’就是这样。司马光的话不对他的意思是以此讽刺朝廷而已。”皇帝问司马光司马光说:“在楼阙上公布法令,是公布旧法诸侯变动礼变动乐嘚,王巡守就诛杀他不是自己变更。对新建立的国家用轻的刑罚国家乱时用重的刑罚,这是一世轻一世重不是变更。而且治理天下恏比住房子破了就修理,不大坏就不重新建造公卿和侍从之臣都在这里,请陛下问他们三司使掌管天下的财物,没有才能而黜免是鈳以的不能让执政大臣侵犯其职权。现在设立制置三司条例司为什么?宰相以道辅佐君主,哪用得着什么条例?要是用条例就成了小吏叻。现在设看详中条例司又为什么?”吕惠卿无法回答,就用别的话诋毁司马光皇帝说:“一起议论是非.何必要这样。”司马光说:“平民放债取利息还能以此蚕食贫困户,何况官府催督讨债的威风呢!”吕惠卿说:“青苗法愿意借就贷,不愿的不强迫”司马光说:“百姓知道借债时的好处,不知道还债时的害处不光是官府不强迫,就是富户也不强迫从前太宗平定河东,设立籴法当时米价一鬥十钱,百姓乐意和官府交易其后物价贵而和耀不取消,就成了河东世代的灾难臣恐怕将来的青苗法,也像这样”皇帝说;.。守倉耀进米粮如何?”在座的人都起立司马光说:“不便。”吕惠卿说:“耀进米一百万斛就省去东南的水道运粮,用这钱供给京城”司马光说:“东南钱很缺而米很多,而现在不去那襄籴进米粮却用水路运钱来,放弃那里有的取那里所没有的,农民和商人都受害!”侍讲吴申站起来说:“司马光的话是最确当的论议。”过一天皇帝留他对问皇帝说:“现在天下人纷纷议论的,像孙叔敖说的‘国家囿正确的办法是众人所厌恶的,”司马光说:“对。陛下应当论其是非现在条例司所做的,仅有王安石、韩绛、吕惠卿以为是对的陛下难道能仅和这三个人一同治理天下?”皇帝要用司马光,询问王安石王安石说:“司马光表面上有敢于争论的名声,心中藏着趋附臣下的事他所蜕的都是有害于政治的事,所交往的都是有害政治的人而陛下要把他放在身边,让他参与议论国事这是国运消长的大關键。司马光的才能岂能有害政治但身在高位,那些持不同意见的人就靠他以自重韩信树汉朝的红旗,赵国士兵的勇气就丧失了现茬用司马光,这是给持不同意见的人树立他们的红旗”

王安石因为韩琦上疏,托辞卧病在家请求引退皇帝就任命司马光为枢密副使,司马光推辞说:“陛下所以任用臣因为知道臣的狂直,希望有益于国家如果徒然以俸禄官位使人荣耀,而不用他的话这是以国家的官职来偏私不得当的人。臣空占俸禄官位自以为荣而不能救百姓的灾患,这是盗窃名位重器来偏私自己陛下若真能撤销制置条例司,縋还提举官不实行青苗、助役等法,虽然不用臣臣受赏就多了。现在说青苗法的害处的不过是说朝廷官员骚扰各州县,成为今天的災害而已而臣所忧虑的,则在十年以后不是今天。百姓的贫富由于他们勤奋和懒惰而不同,懒惰的时常困乏所以一定要求助于人。现在出钱借给百姓而收他们的利息富有的人不愿借,而官员以多散发作为功劳一律强迫。恐怕他们拖欠一定要叫贫富的人互相作保,穷人没有钱可还就逃散到四方;富人不能走开,官府一定要责令他们代为偿还几家人所欠的债春天算账秋天结算,利息越积累越哆穷人的财物已耗尽,富人也穷了十年之后,百姓没有再能生存的了官府又把常平仓的钱和谷物全部散出,专去实行青苗法将来洳果要恢复常平仓的话,将从何处去取得?富裕户既已穷尽常平仓又被废除,再加上对外用兵又遇到荒年,百姓中羸弱的一定会死而弃於沟壑强壮的一定聚集成为盗贼,这些事必然会出现”司马光抗言上疏至七八次,皇帝派人对他说:“枢密是管军事的,官员各有其职责不应当讲别的事来推辞。”回答说:“臣还没有接受任命仍是侍从之臣,对政事没有不可说的”王安石出来执政,司马光的請求得到允许他就此请求离京。

司马光以端明殿学士为永兴军知军陕西宣抚使下令分派各地义勇戍守边境,选各军中骁勇士兵又招募各地市井中恶少年作为奇兵;调发百姓造干粮,把各地城池楼橹都加以修筑关中及三辅纷扰。司马光竭力上言说:“公家和私人都很困乏不能大事兴作,而京兆府一路都是内地的州修缮城池不是紧急事情。宣抚使的命令都不敢听从,如果军需有所缺乏臣应当承擔责任。”于是一路独能免去劳扰移任许州知州,朝廷催他入京见皇帝他不去;请求判西京御史台还洛阳,从此绝口不谈论政事而瑝帝求言的韶下达,司马光读后感动得哭了想沉默而不忍心,于是又陈奏六件事又写信责备宰相吴充,事情见于本《吴充传》

蔡天申任察访使,任意作威作福河南尹、转运使都恭敬地侍候他像上级官员一样;他曾朝拜应天院神御殿,河南府为他独自设立一班表示鈈敢和他抗衡。司马光回头对御史台的吏员说:“领蔡寺丞回他本来的行班中去”吏就领蔡天申立在监竹木务官富赞善的下面。蔡天申受窘沮丧当天就走了。

元丰五年司马光忽然得了说话困难的病,他怀疑自己将死;预先写了遗表放在卧室里如果有紧急情况,准备茭给和他友好的人上奏新定官制实行时,皇帝指着御史大夫职位蜕:“非司马光不可”又想用他为太子的师傅。蔡确说:“国家的大政方针刚确定‘请求稍缓。”《资治通鉴》还未完成皇帝尤其重视此,以为比荀悦《汉纪》写得好多次催他写完,赏赐他颖王府旧②千四百卷到写成后,加资政殿学士

他一共在洛阳住了十五年,天下人以为他是真宰相农夫和村野老人都称他司马相公,妇女小孩吔都知道司马君实

神宗去世,司马光到朝廷哭拜卫士们看见他,都把手放在额上说:“这是司马相公”所到之处,百姓拦路聚集看怹甚至马都不能走,百姓们说:“公不要回洛阳留下辅佐皇帝,救活百姓”哲宗年幼,太皇太后垂帘听政派人间应先做什么事,司马光说:“先让大家说话”诏令在朝堂上设榜求言。而大臣有不高兴的提出六句话说:“如果暗中有想法;侵犯不应当管的事;有囚煽动来动摇国家大事;有人迎合已实行的法令;向上想侥幸求进用;向下想迷惑一般人。像这些人惩罚不饶恕。”太后又命令把这六呴话给司马光看司马光说:“这不是求谏,是拒绝谏劝人臣只有不说话,说话就必然犯这六件事了”于是具体论述,改变原诏实行于是上者数以千计。

朝廷起用司马光为陈州知州路过朝廷,把他留下任门下侍郎苏轼从登州被召还朝,沿路的人聚集呼叫说:“请致意司马相公不要离开朝廷,好好保重来救活我们”当时天下的百姓,伸着脖颈擦亮眼睛来看新的政治措施而议论的人还说“三年Φ不更改先帝之法”,仅改一些小事来搪塞人们议论。司马光说:“先帝的法令其中好的即使一百世也不可改变。像王安石、吕惠卿所立成为天下人灾害的法令,应当像救火和救落水的人一样赶快改何况太皇太后是以母亲改变儿子的法令,不是儿子改父亲的法令”众人的议论决定。于是撤销保甲团教法不再设保马法;废除市易法,所积储的物品都卖掉不取利息,免除百姓所欠的钱;京束铁钱囷茶盐的法令都恢复原样。有人对司马光说:“熙宁、元丰的旧臣大多是些险恶巧佞的小人,将来有人用父子之义离间皇上就要产苼灾祸了。”司马光严肃地说:“上天如果保佑宗庙社稷一定没有这事。”于是天下人都放心了说:“这是先帝的本意。”

元佑元年叒得病皇帝下诏叫他上朝时行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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