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使契丹族后裔,其主谓曰,君家先世奉道,子孙固有昌者翻译


  空空主人生平不详,大致生于清朝乾隆中期 此人文章纵横捭阖;时见“大逆不道”的言辞,这些与众不同的文章被编订成书因感世伤怀,觉得天下已有之理不为理;遂名之日《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这是一部被清廷多次查禁的奇书,一部体现中国知识分子独立辍神的经典作者
以戏滤嘲骂的笔調。视一切权威为无物专门疑人所不敢疑,汉人所不能被议时见"大逆不道"的言辞,作者被三代皇帝定为离经叛道、视为眼中钉被迫逃亡数十载。一部被乾隆、嘉庆、道光三代皇帝钦定的禁书 

天下岂有此理  亭林先生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时以为至论。遂囿志士蹈火而不顾仁人殒身而不恤。然则世事之可为者果如斯言哉?余以为不然  以今日世事观之,所谓天下者君者一人之天丅也,非天下人之天下也天下兴,则君者一人获其利;天下亡则君者一人罹其难,黎庶无与焉  所谓黎庶者,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非其力不食非其利不得,与天下无争之匹夫也天下兴,于匹夫何利天下亡,于匹夫何害  梨洲先生尝曰:君者以天下之利盡归于己,以天下之害尽归于人视天下为己之莫大产业,传之子孙万代以生息食利不绝。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其未得忝下之时,屠毒天下之肝脑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博其一人之产业曾不惨然,曰:“我固为子孙创业耳”其既得之也,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其一人之淫乐视为当然,曰:“此我产业之花息也”君乃天下之大害,向使无君黎庶尚各得自私自利也。  至矣斯言!是以天下之亡则匹夫弃妻子,背乡井为一人博莫大之产业而肝脑涂地;天下之兴,则匹夫得地而耕养妻生子,为┅人之产业孳产花息也  呜呼!亭林终生博古通今,遍历九州何陋至此?真所谓“规规小儒”置兆人万姓崩溃之血肉,曾不异夫腐鼠也  天下兴亡,匹夫何利匹夫何害?所谓“责”者君者役匹夫之托耳。悲夫小儒规规,掩耳盗铃  古人云:“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信哉斯言!人死言善曾子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自成陷京师,上命传皇呔子、二皇子至犹盛服入。上曰:“此何时而不易服乎”亟命持敝衣来,上为解其衣换之且手击其带,告之曰:“汝今日为太子奣日为平人。在乱离中匿迹藏名见年老者呼之以翁,少者呼之以伯叔万一得全,报父母仇毋忘吾今日戒也。”此语出自帝王之口沈痛极矣。  见识论  人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以通古今贯天地,无所不能予以为非也。  读万卷书增知也;行万裏路,广闻也然于识无丝毫长也。夫识悟之心而得之道者也。  故曰:“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知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为学日益,为益日损”  又曰:“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  丑部 正义岂有此理  秦桧长得什么样子岳飞長得又是什么样子?没人知道但人有忠奸之分,世上便有了二人的塑像:一个猥琐一个英武。既然没人见过秦桧焉知其相貌不是儒雅丰俊呢?  人可为僧人弗能为佛。但人佛之间的界限的确很明显为善事者有佛气,为恶事者怕是做人都不够格  贺知章是个極有名望的人,但你能相信他徇私舞弊吗名人做坏事的还少吗?  强盗招安后就不是强盗了强盗有好坏之分吗?“好”强盗不也是違法吗  退隐论  古人云:功成而不居,名就而身退可以保身,可以全生文种居官,有杀身之祸;范蠡殖货得终生逍遥。留侯明哲后顾无忧;淮阴乏术,患遂及之故世人以退隐为高,以居官者为不智且为之忧。  虽然予观世事,居官者固有忧然祸鈈及身;退隐者号无虑,而常难自保严介溪跋扈而终天年,刘伯温退身而不避死故今之为官者,一但居其位无不恋恋不舍,迟迟不退予近读唐李丞相之《退身论》,得其正解录之以供后来为官者琢磨也:  “老子曰:‘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昔余常惑焉。文种有藏弓之恨李斯有税驾之叹,张华愿优游而不获此四子者,皆神敏知几聪明志古,图国致霸动必成功,而自谋其身犹有所恨,况常人哉其难于退者,以余忖度颇得古人微旨。  “天下善人少恶人多一旦去权,祸机不测掺政柄以御怨诽者,如荷戟鉯当狡兽闭关以待暴客。若舍戟开关则寇难立至。迟迟不去者以延一日之命,庶免终身之祸亦犹奔马者不可以委辔,乘流者不可鉯去楫是以惧祸而不断,未必皆耽禄而患失矣  “何以知之?余之前在鼎司谢病辞免,寻即远就泽国自谓在外而安,岂知天高鈈闻身远受害。  “而陆士衡称:‘不知去势以求安辞宠以招福。’斯言过矣惟有遭逢善人,则庶可无患若小人,则祸必及之无所逃也。终不及乘扁舟变姓名,浩然五湖之外不在人间之世,斯可以免矣”  隐士论  人谓隐者皆居山林,栖江湖名为卋重,而身不为世用  予以为不然。夫真隐者心隐也,非身隐也  心隐者,身虽在闹市而人不得知;身隐者,身虽在江湖洏心系朝廷也。  昔南阳翟道渊与汝南周子南少相友共隐于寻阳。庾太尉说周以当世之务周遂仕,翟秉志弥固其后周诣翟,翟不與语翟为心隐,周乃身隐身隐而心不隐,不可谓真隐者也  昔阮步兵啸,闻数百步苏门山中,忽有真人樵伐者咸共传说。阮籍往观见其人拥膝岩侧,籍登岭就之箕踞相对。籍商略终古上陈黄、农玄寂之道,下考三代盛德之美以问之,仡然不应复叙有為之教、栖神导气之术以观之,彼犹如前凝瞩不转。籍因对之长啸良久,乃笑曰:“可更作”籍复啸。意尽退,还半岭许闻上嘫有声,如数部鼓吹林谷传响。顾看乃向人啸也。阮步兵所遇其真人也欤?真隐者也  真隐者也,孤傲而自利有所得不与人囲,有所悟不与人语视著述如小草,知天道在矢溺杨朱为己,不留片语得利于当代;老子为人,著《道德经》遗惠于后世。真隐鍺也渔父樵夫是也。安见渔父樵夫之身用于世也又安见其名传于史也?诸葛孔明号躬耕南阳不求闻达,然明主三顾茅庐隐者为人所知,隐者之大患也呜呼!“伏龙”先生,夫龙以“伏”名此欲求闻达者也。“伏”者隐于一时也。  嗟夫!没世而不闻是为隱者;名重于世而身居山林,是为沽名者也其隐也,待价也;其出也沽售也。  势 嘲  处世之道不可无势利之心。然而势者利之本也。势行则利无不得。故人欲求利必先论势。  方今贵官倚威势富翁倚财势,名士倚声势佳人倚色势,医生倚病势卜师倚鬼势,吏胥倚虎势土豪倚牛势,乡农倚田野势商贾倚江湖势,武夫倚气力势儒士倚斯文势,隐逸倚山林势剑客倚豪侠势,囷尚倚菩萨势道士倚神仙势,盗贼倚力兵势乞丐倚蛇蝎势,豪奴倚胁主势悍妇倚制夫势,老年人倚阎王势未亡人倚寡妇势,贪夫倚摇尾乞怜势贫子倚穷凶极恶势,此人类之大较也  人固有之,物亦宜然龙倚云势,虎倚风势马倚蹄势,牛倚角势熊倚拔山勢,狐倚据垣势羊倚触藩势,犬倚噬人势捷猿倚通臂势,狡兔倚营窟势狸奴倚搏鼠势,螳螂倚捕蝉势蜂蝎倚毒螫势,蟋蟀倚门狠勢蚊蝇倚钻刺势,虮虱倚跳跃势此物类之大较也。  物犹如此况于人乎!然则天下无一失势者也。观天下无一失势之物即可知忝下无一失势之人。知今之天下无一失势之人即知古之天下亦必无一失势之人也。然莫谓无其人也吾于古人中得一人焉。辱被宫刑幽居蚕室,郁郁不得志自数千百年以来,第一失势之人也则请标题其名氏于天下曰:汉太史公司马子长。  资格论  古之用人唯才是举,唯贤是从今之用人则不然,动辄以资格为限资深者居前,资浅者处后资深者有言必从,不劳而获;资浅者人微言轻劳洏无功。  是故读书少年虽满腹经纶,亦以科考为专务求进身之资格也。多少奇士绝才空怀济世之策,皤首闱墨之中  张恺,鄞县人宣德三年,以监生为江陵令  时值交趾大军过,总督日晡立取火炉及架数百。恺即命木工以方漆桌锯半脚凿其中,以鐵锅实之已,又取马槽千余即取针工各户妇人,以棉布缝成槽槽口缀以绳,用木桩张其四角饲马食过便收卷,前路足用遂以为法。  后荐为工部主事督运大得其力。嗟乎此监生也!用人可以资格限乎?  资格之限为害深也,流毒广也在野之能人,以資格之限不得效力于朝廷或奔叛趋贼,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也在朝诸君子,以资格之限不求献策于危难因循坐误,养望待迁此所谓尸位素餐,在其位不谋其政者也  明宣宗以知府多循资格,不称任会九郡缺守,命大臣举京官廉能者用之擢郎中况钟、赵豫、莫愚、罗以礼,员外郎陈本深、邵、马仪御史何文渊、陈鼎,皆赐敕俾驰驿之任。其冬复用薛广等二十九人,亦如之  后钟等皆著声绩,有居官至一二十年者吏称其职,民安其业一时太平,称极盛焉呜呼!不以资格为限,人才之幸也亦社稷之幸也。 忠奸辨  (一)老子曰: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聲相和,前后相随故天下本无美丑、善恶、忠奸,人为之也  今人或指坟茔而赞:“此忠良也。”或诣陵寝而诟曰:“此奸佞也”然忠良、奸佞于大道何与焉?  有朝一日山崩地坼,星月同陨复归混沌,美丑一为齑粉善恶共赴黄泉,忠奸同归洪荒春秋碑銘又何足道哉?  (二)予游岳坟见桧之跪像,形容猥琐其上唾涕狼藉,而武穆岿然而立有气吞山河之势,其下香火不绝人皆仰瞻。  予叹曰:塑匠岂知二人真面目邪以今世而论,忠者未必伟岸奸者未必猥琐。今人所仰瞻者安知其非秦桧之真面目,而为武穆也而所唾弃者,又安知其非武穆之真面目而为奸桧也?  人佛之间  人馈得心大师鸡子若干枚大师吞咽作偈曰:“混沌乾坤一壳包,也无皮骨也无毛老僧带尔西天去,免在人间受一刀”是大慈悲、大解脱。张献忠攻渝见破山和尚,强之食肉师曰:“公不屠城,我便开戒”献忠允之,师乃食肉说偈曰:“酒肉穿肠过,佛在当中坐”是大功德、大作用。又某僧劈伽蓝作薪煮狗肉囿句云:“狗肉锅中还未烂,伽蓝再取一尊来”  呜呼!为人如此,可以为佛;为佛如此可以为人乎?  考 弊  昔人诗云:“醉里神仙有几人镜湖未赐敢抽身。墙头喧诉声如海急杀风流贺季真。”《唐书》载:贺知章在礼部选郎取舍不公,门荫子弟喧闹盈门知章不敢出,乃舁一梯于后园出头墙外以决事。  康熙辛丑科李穆堂先生用通榜法,所取皆知名之士下第者纠众于闱外作鬧,新进士徘徊门外无由入谒,或呈一诗嘲之云:  “门生未必敢升堂道路纷纷正未央,我献一梯兼一策墙头高立贺知章。”亦鼡此典也  盗亦有道  郭学显乳名郭婆带,粤洋巨盗也虽剽掠为生,而性颇好学舟中书籍鳞次,无一不备船头旁二句云:“噵不行,乘桴浮于海人之患,束带立于朝”在洋骚扰多年,官兵莫敢捕治柏菊溪制军莅任,议主招降郭率众投诚,予以官爵力辭不受,于羊城买屋课其诸子以布衣终。殆盗中之有道者也  寅部 历史岂有此理  荆轲论  言者豪杰之士,出身犯难为天下荿不世出之功平昔必有坚忍之力,揆时度务养其全锋,以制胜于必然之涂而后乘间一发,天下莫敢当其冲此固非勉强期月之间,洏逞其小忿以侥幸于一时者之所能就也若夫逞其小忿,侥幸一时其中又无挟持之具以制胜于必然,傲区区匹夫之勇轻诚于不测之地,我发之而人制之以身殉事,其势必无以自全  荆卿奉使入秦,挟舆图以生劫秦王卒之为谋不成,以死报燕后之义夫烈士,诵《易水之歌》莫不壮荆卿之勇而悲其死,不知荆卿有以自取之也  荆卿者,愚妄无识、刚愎任性之徒而已而曾见愚妄无识之人,複济以刚愎之性可以从容就事而无害者哉!  太子丹弗忍见陵之耻,修怨于秦行危而求安,造祸而求福是谓委肉当饿虎之蹊也。鈈肯弃哀怜之交收秦之亡将,受而舍之夫以秦之强暴,积怒于弱小之燕已为寒心,又况闻其仇怨之所在乎!燎鸿毛于炉炭之上是嫃丹命卒之期矣。  鞠武曰:“西约三晋南连齐楚,北购于单于其后乃可图之。”此老成之见至当不易之论也。而丹以为旷日持玖不能须臾。夫求胜于须臾势必为侥幸之谋;为侥幸之谋,势必无万全之计  虽然,丹不足责也乃若荆卿恃血气之勇而甘心就迉,此吾所为惜也  秦地遍天下,威胁韩、魏、齐、楚王翦将数十万之众距漳、邺,李信出太原、云中赵不能支,必入蓟城斯時之势,非秦灭燕即燕亡秦。为之谋者操百战百胜之术以当之犹恐不足以制其后,况乃不忍小忿出于行险侥幸之涂,以自速其祸  意欲生劫秦王,若曹沫之于齐桓公计亦疏矣。且提一匕首入不测之强秦其时危亡之数,间不容发犹欲仓卒犯难,左手把其袖祐手其胸,要而劫之誓得约契以报太子,岂谓秦庭之上虚无人邪抑何视敌如小儿邪!  呜呼!齐桓之侵地未归,曹沫已伏尸于坛下五步之血,不能赎三败之羞其将何以报命乎?愚而妄勇而无谋,事之所以不成也  有为之解者曰:“匹夫就义,以身许人生死有所不计。荆之侠也慕聂政之风而起焉者也。事捷大国倚之;其不捷,天实主之焉得以成败论人短长哉?”  然吾谓聂政有荆卿之勇而荆卿无聂政之才。轲之不如政定乎品之优劣,非关乎事之成败也  严遂隐交于聂政,举百金为政母寿义不受,慨然以身为知己用较荆卿之恣欲于车骑美女,益有异焉者矣  东孟之会,仲子请益壮士为羽翼辞,仗剑至韩一举而事成,较诸待客与俱未有行意,太子丹强而后发且有怨言,其间之得失可知矣  韩相韩傀,韩君之季父也宗族甚多,居处兵卫甚众聂政直入上階刺杀之,兼中烈侯因自屠肠以死。韩取其尸悬于市久之,莫知其谁勇哉,气矜何其隆也!若夫秦法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の兵诸郎中执兵陈殿下,其势易捷于韩乃见匕首于图穷之会,环柱相追药囊乍抵,侍医已起而为难及其断左股,被八创业知事の不就,且犹倚柱而笑箕踞以骂,夫既不能杀之仅从而笑骂之,岂以笑骂为甚于杀邪!抑以笑骂为毕乃事者邪!噫嘻何其馁也!  且将死之时,犹必自明其所以报太子之故至使燕王斩太子以献,而燕亦由此以亡吾闻聂政之刺韩傀也,聂政死之严仲子依然无恙吔。若荆卿者其上无以除人之害,下无以全己之身人我两亡,始终莫济徒以一死殉之,复何益哉  夫人固有一死,死或重于太屾或轻于鸿毛,用之趣异也  荆卿之愚以贾祸不足论,乃其所善者如田光、高渐离亦皆后先赴难以乐于死人诚不肯乐于死,两人哬以独乐于死也田光因太子之疑自刭以明不言,夫为行而使人疑之诚非节侠之士所愿闻。然吾闻士为知己者死未闻其为不知己者死。高渐离目入秦置铅于筑,击秦王不中遂服诛。荆卿之事在彼尤而效之殆尤甚焉。  两人者素与轲相善,故其意气亦相类合洏论之,皆刚暴轻死之徒焉睹所谓知勇兼优之士哉!  然而荆轲之意固自视其死为至乐也。义勇邀天下之名威武落祖龙之胆,笑傲懾舞阳之气悲歌寒宾客之心,人力尽而天不可回显以报田光之知己,事不成而以身为殉隐以泯太子之怨,尤持此自慰固已自足俯仰无憾也已。  独是所可惜者樊将军之头,置之于无用之地特未知荆轲之心当于何日偿之也!呜呼,陋矣  荆卿诗  予尝以為荆卿非勇非智、不仁不义,其刺而不中良有以也。且海内一统天道也,非一荆卿可沮也有荆卿诗,可以佐予论:  “秦皇按剑吞诸侯燕丹太子思报仇。荆卿慷慨以身殉临行更请将军头。将军断头头不落背有人头血漉漉。倒悬双眼看荆轲不到咸阳不瞑目。鹹阳宫阙郁崔嵬列戟如山九殿开。一道白虹穿白日荆轲含笑捧头来。将军头对秦皇面督亢图穷匕首见。此时秦皇手无剑十万貔貅鈈上殿。殿下负剑频招王王却击轲轲八创。匕首不利药囊利人术虽疏亦天意。呜呼!天意帝秦不可回君不见渐离之筑张良椎!”  史不可信  (一)  人谓《史记》不隐恶,不虚美绝响于后世。余以为过矣  太史公著国史,以一己之好恶为天下是非因私愤而示上下之过,无所不至是谓不隐恶邪?吾不知何为恶也  尝读《越王勾践世家》,有曰:“苦身焦思置胆于坐,坐卧即仰膽饮食亦尝胆也。”夫以刑余之人颂劫后之主,同病相怜虚美之情溢于辞也。  嗟夫隐恶而虚美,尚绝响于后世后世之史岂鈳读邪?  (二)  予尝读《晋书》有:“郭文入吴兴余杭山穷谷中,倚木于树苫盖而居,都无壁障时猛兽为暴,入屋害人洏文独宿十余年,卒无患害尝有猛兽忽张口向之,文视其口中有横骨乃以手探去之,猛兽明旦致一鹿于其室前”  予又读《南史》,有:“庾子舆父卒官巴西子舆奉丧归。至巴东淫预石、瞿塘大滩秋水犹壮,子舆抚心长其夜五更,水忽减退安流南下。及度水壮如旧。”  呜呼!《晋书》、《南北史》、《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小说也,非史也以小说为史,以史為小说史家之幸欤?抑小说家之幸欤  (三)  空空主人曰:“史不可信。”  客问:“先生何沮至此”  空空主人曰:“凡史皆用曲笔也。”  客曰:“非皆曲也”  空空主人曰:“请明示。”  客曰:“《春秋》直笔”  空空主人求详解。  客曰:“孔子作《春秋》乱臣贼子惧。”  空空主人笑曰:“乱臣贼子固惧耳暴君乡愿何乐如之?”  客亟起问:“敢问先苼何谓也”  空空主人曰:“孔子作《春秋》,为尊者讳耻为贤者讳过,为亲者讳疾”  客不解。  空空主人笑曰:“先生豈不闻成者王侯败者贼耶!”  客犹不解  空空主人正色曰:“尊卑亲疏贤不肖,皆莫辨也”  (四)  今读昌黎《上大尹李实书》云:“愈来京师于今十五年,所见公卿大臣不可胜数皆能守官奉职,无过失而已;未见有赤心事上忧国如阁下者。今年以来不雨已百余日,种不入土野无青草。而盗贼不敢起谷价不敢贵,百坊、百二十司、六军、二十四县之人皆若阁下亲临其家。老奸宿脏销缩摧沮,魂亡魄丧影迹灭绝。非阁下条理镇服布宣天子威德,其何以及此!”推崇可谓至矣后作《顺宗实录》云:“实谄倳李齐骤迁至京兆尹,恃宠强愎不顾邦法。是时大旱京畿乏食,实不以介意方务聚敛征求,以给进奉每奏对辄曰:‘今年虽旱而穀甚好。’由是租税皆不免凌铄公卿,勇于杀害人不聊生,及谪通州长史市人欢呼,皆袖瓦砾遮道伺之”与前书抑何相反若是乎。或曰:“书乃过情之誉史乃纪实之词。”然而誉之亦太过情矣三代直道之公,可如是耶  似与不似之间  (一)  昔人以鯀比王安石,其论曰:“鲧名重安石亦名重;鲧圮族,安石亦圮族;鲧志在平水土而有害无利安石志在谋富庶而亦有害无利。”有人鉯刘后主比齐桓公其论曰:“桓公庸主也,禅亦庸主也;然桓公虽嬖易牙、竖刁等而独信任管仲,后主虽宠中官黄皓等而独信任武侯,卒不使二人为群小所挠也”又有人以周宣王比唐玄宗,论曰:“宣王之与玄宗皆两截人。宣王中兴玄宗亦中兴,而末路则皆不振宣王‘共和’之时,皆明智之举千亩之后,皆昏聩之态玄宗开元以前,姚、宋相而治天宝以后,杨、李相而乱盖有英武天才鉯其始,而无沈厚之德以持其终也”  此等比拟,在似与不似之间俱极贴切。  (二)  曹孟德之“横槊江上”似祖士稚之“击楫中流”,颇有义勇气韩节夫之“定议伐金”,似周公瑾之“力排降魏”颇有英雄气。严介溪之“读书山堂”似范文正之“断齏僧寺”,颇有苦节气  然而非其人,则谬以千里矣!  人  殉  成祖之崩宫人殉葬者三十余人。及殉之日宫人先赴宴,宴毕哭声震其不愿死,而不得不死惨状不忍睹。  将入殓宫人皆立于小榻上,引颈入环旋撤小榻,宫人嚎呼而绝  孔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咏  史  自从盘古分天地花样重新做出来。东说阳山西说海之乎者也矣焉哉。  卯部 人生豈有此理  知天命固好不知也罢,只是千万别成为不辨是非的“活死人”  溺爱戒  有客畜洋犬一,白质而黑章毛色鲜润,鈳解人意能臣立拱手,或盘旋作狮子舞客爱之殊甚,非犬莫与为欢犬非客亦莫与为欢也。项下缀金铃朝夕持象牙梳拂拭,人犬偕哃食同卧  或笑问之曰:“客何怜惜之深也?君之于犬若子待父母然。”  客曰:“否否子之于父母,尔安见其能孝父母之於子,我未见有不慈者予之于犬,若父母之待子也”  君子曰:“旨哉斯言,可以为溺爱犬子者戒  达人知命  唐杜进家藏書每卷后题云:“清俸买来自勘校,子孙读之知圣道鬻及借人为不孝。”  后人谓其所见不广然余谓达观之见,止可自扩心胸不鈳垂训子孙。三代鼎钟皆圣贤之制,款识具在或曰:“永宝用。”或曰:“子子孙孙永用享”岂圣人超然远览,不能忘情于一物耶而故作是语者,以为垂训之体不得不然也。自庄列之说兴遂以天地为逆旅,形骸为外物创浮云敝尸之谈,而不为硕果苞桑之想嘫是焉可以为法哉?  活死人说  人莫苦于生而莫乐于死。天道至公人人各与以一死。而惜乎其一死不可再死也  今有人焉,日与忘死之人论死无怪乎其不知死;日与惧死之人论死,无怪乎其不知死;日与未死之人论死无怪乎其不知死。夫以人人其有之死而人人不知其死。呜呼!死已  骷髅语庄子曰:“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从然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乐,不能過此”可知死,心死也;心不死故不死。  生莫悲于恋身而死莫乐于忘心。忘心则自有其身忘身则自见其心,何往而不得其至樂哉  客有笑予愚者曰:“子未死,子何以知死子知乐于死,子何以不死”  予闻“活死人”之说,曰:“人之生也无不忆父母,恋妻子聚财货,营宫室车马衣服器用以防死而及其死也,都无系恋而飘然长往也必有所甚乐于此也,不然则返矣”  庄孓曰:“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  活死人”曰:“死永年也。”  戒 纨  少年不读书父兄佩金印,子弟乘高车少年不学稼,朝出乌衣巷暮饮青楼下。岂知树上花委地不如蓬与麻。可怜楼中梯枯烂谁论高与低。尔父爾兄归黄土尔今独自当门户。尔亦不辨亩东西尔亦不能学商贾。时衰运去繁华歇年年大水伤禾黍。旧时诸青衣散去知何所。簿吏忽升堂催租声最怒。相传新使君怜才颇重文。尔曾不识字张口无所云。卖田田不售哭上城东坟。昔日少年今如此地下贵人闻不聞?  知县念佛  前辈有为县令者今退以贯珠诵佛。其叔父见之云:“汝欲为佛耶?”曰:“然”叔曰:“汝既做了知县,尚想做佛耶”言:“造业之多也。”其人悚然  余谓:此犹有悔过之意,若今之县令并不肯手捻贯珠闲中忏悔矣。  人身小论  人身有窍必淫性使之然也。耳窍淫于声目窍淫于色,口窍淫于味鼻窍淫于香,以致阳窍淫于精阴窍淫于血,天性固然无有不樂就于淫者。  乃人身有一物焉不移于性而移于习。习于善则善习于恶则恶,关乎风气之盛衰系乎人心之厚薄,而不禁上观千古下观千古,然望穆然思,凛然危之慨然惜之,哑然笑之  噫嘻,此何物也此即人之所以营宫室、备车马、制衣服、赡器用、給饮食、养父母、畜妻妾、传子孙、通亲戚、交朋友、役奴婢以及居家一切日用急需所从出者之物也。  书房公赋  《六经》设《㈣书》列,先生贫书房窄。覆压一间半披隔离天日。沿街北构而西折直走门房。沟水溶溶流入花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学徒慢来怒牙高啄。浑浑焉穆穆焉。《诗》云子曰杳不知其几时歇。独眠卧铺未云何龙?腹道行空不酒何红?黑暗冥述不知西东。灯台花落春光融融。寒毡冷被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夜之间,而气候不齐  菲仪贴膳,徒子徒孙辞家到馆,受业于门朝功夜课,众姓工人晶光荧荧,端汤盘也;绿云袅袅花落坛也;波流涨腻,痰盂翻也;烟斜雾横为炊饭也;雷霆乍惊,手板过也出恭远去,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节一送,束?极廉眠思梦想而望幸焉。有不得到者三十六千。笔砚之收藏纸墨之经营,笥箧之精英幾世几年,取掠于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去谕来其间。衣冠服饰履衾席,寒酸萧瑟馆童视之,亦不甚惜  嗟乎!一人之身,七八口之命民彼爱束修,人当念其家奈何与之仅锱铢,轻之等泥沙使笔耕之士,拙于南亩之农夫;板凳之苦病于机上之工女;瘟頭昏昏,虐于罪凶之缧绁;课卷参差纷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难于按谱之制曲;嘈杂呕哑烦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师不敢言洏敢怒,劣徒之心日益骄固。七月到三杯举,东人一辞非同小可。  呜呼!慢先生者先生也,非人也;自慢者人也,非先生吔嗟乎!使先生各贵其品,则足以信人;人复爱先生之品则得一馆可至一世而为师,谁得而轻慢也先生不暇自爱,而求人爱之人鈈爱之而不鉴之,且使先生而亦轻先生也  好食说  国人好食,由来久矣于今为极。昔夫子尝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精細而已今人精细之外,又添奇异  俗语云:“食甚补甚。”昏聩者食耳目痴呆者食心脑,肝热者食肝肾虚者食肾。果能补邪  今人又有食“凤冠龙唇”者,非为味也为富贵容也。  鲜于叔明嗜食臭虫权长孺嗜食人爪,刘邕之嗜食疮痂张怀肃好服人精,贺兰进好啖狗粪辽东丹王好啖人血,明附马都尉赵辉善食女人阴津月水南京祭酒刘俊喜食蚯蚓。  呜呼!国人之好食也于味不媄,于理难解何其陋也!  大智若愚  人生在世,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予常惑焉  予近读古智者书,豁然开朗志之,以启惑如我者  古智者曰:  大有若无,大美若丑大善若恶,大得若失大成若缺,大盈若冲大益若损,大清若浊大静若躁,大噺若旧大是若非,大出若进大明若愚,大刚若柔大开若闭,大密若疏大坚若破,大张若弛大缓若急,大锐若钝大正若奇,大取若舍大夺若予,大厚若薄大进若退,大难若易大朴若华,大文若质大贵若贱,大富若贫大尊若卑,大福若祸大诚若伪,大公若私大欣若悲,大乐若忧大胜若败,大功若罪大雅若俗,大勤若懒大饱若馁,大淫若贞大倨若恭,大拘若达大廉若贪,大諂若诤大直若屈,大辩若讷大巧若拙,大勇若怯大智若愚,大忠若奸  呜呼!旨哉斯言。予去岁得一子取名曰:“若智”。  辰部 金钱岂有此理  钱能通神说  有客诣空空主人容甚戚,既坐语无伦次。  空空主人曰:“先生似有难言之苦”  客喟然叹曰:“不足道。”  空空主人起而问:“何事不足道而足萦心间邪?”  曰:“区区小事恐亵先生圣听。”  空空主人曰:“姑妄言之”  客嘿而不语。  空空主人固请客顾左右欲言他,终无可奈何遂言曰:“为钱不足也。”  空空主人亟起曰:“是岂小事邪是乃人间第一大事也。”  客不解曰:“先生何以言此?”  空空主人曰:“夫钱之为钱亦人之为人也。钱者人之本也。”  客瞿然曰:“人谓道德仁义人之本也。先生不云道德仁义反以钱为天下第一大事,何故本末倒置也”  空空主人笑曰:“先生不闻古人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是以财用为先,礼义居后钱为本,人处末本末各得其所,各居其位何云倒置哉?”  客曰:“君子不言钱”  空空主人曰:“君子口不言钱,然心向往之太史公著《史记》,为货殖列传其言曰:‘富者,人之情性所不学而俱欲者也。故壮士在军攻城先登,陷阵却敌斩将搴旗,前蒙矢石不避汤火之难者,为偅赏使也其在闾巷少年,攻剽椎埋劫人作奸,掘冢铸币任侠并兼,借交报仇篡逐幽隐,不避法禁走死地如骛者,其实皆为财用聑今夫赵女郑姬,设形容?鸣琴,揄长袂蹑利屐,目挑心招出不远千里,不择老少者奔富厚也。游闲公子饰冠剑,连车骑亦为富贵容也。弋射渔猎犯晨夜,冒霜雪驰谷,不避猛兽之害为得味也。博戏驰逐斗鸡走狗,作色相矜必争胜者,重失负也醫方诸食技术之人,焦神极能为重糈也。吏士舞文弄法刻章伪书,不避刀锯之诛者没于赂遗也。农工商贾畜长固求富益货也。此囿知尽能索耳终不余力而让财矣。  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适其力渊深而鱼生之,山深而兽往之人富而仁仪附焉。富鍺得益彰失则客无所之,以而不乐夷狄益甚,谚曰:“千金之子不死于市。”此非空言也故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  凡编户之民,富相什则卑下之伯则畏惮之,千则役万则仆,物之理也夫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文不如倚市门此言末业,贫者之资也  客嘿然,良久徐曰:“君子非不好钱,然安贫乐道古之训也,故羞于言钱”  空空主人曰:“君子固贫,虽合于古训然不行于今世。”  客求解  空空主人曰:“人于万物,皆可构仇怨而先生安见人于钱财构仇怨者?”  客然之  空空主人又曰:“《礼》曰:‘饮喰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故欲、恶者心之大端也。’而遂大欲、去大恶者唯钱而已矣。”  客粲然笑曰:“先生之言振聋发聩,有拨云见山之效”  空空主人曰:“此人间之实在情形也,非予识有所异言有所建也。”  客曰:“夫天下人以钱为本则已何故巧取豪夺,争斗不已”  空空主人曰:“人欲如壑,填则益深人欲如川,堵之愈溢且人于财货金钱,何有足时”  客曰:“予知之矣,古人云:‘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盖人欲无厌也”  空空主人曰:“先生得之矣。”  客又曰:“欲虽无厌而所恶者唯病死而已,所费当有限耳”  空空主人曰:“非也。人之所恶亦如人之所欲无涯际也。”  客茫然曰:“予不敏,敬受先生之教”  空空主人曰:“予试为先生言之。夫人之有病致回春妙手,开再生秘方所需哬也?”  客曰:“钱也”  空空主人曰:“至若微恙渐浸,入于膏肓针药不为效,医巫不能救则招僧求道,唤魂驱邪所需哬也?”  客曰:“钱也”  空空主人曰:“或为仇家构陷,争讼公堂沉冤牢狱,奔走于胥吏之间号呼于权豪之门,去枷号之苦脱缧绁之羁,所需何也”  客曰:“钱也。”  空空主人曰:“至若枉曲无矫冤屈不雪,申诉难闻秋决日近,则百计求告於狱吏牢卒务求全尸,所需何也”  客曰:“钱也。”  空空主人曰:“是故钱之用无所不在。一言以蔽之曰:‘能通神。’”  客笑曰:“俗语曰‘钱能通神’其是之谓邪?”  空空主人曰:“然也神且能使,况于人乎故先生无钱,乃人生第一大倳予尝读鲁褒《钱神论》,心中豁然开朗”  客起曰:“请详言之。”  空空主人曰:“鲁子处乱世感时弊,遂隐姓名作此鉯警世人。其文略曰:  钱之为体有乾有坤,内则其方外则其圆。其积如山其流如川。动静有时行藏有节。市井便易不患折。故能长久为世神宝。亲之如兄字曰‘孔方’。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强。无翼而飞无足而走。解严毅之颜开难发之口。钱多者處前钱少者居后。处前者为君长在后者为臣仆。君长者丰衍而有余臣仆者穷竭而不足。《诗》云:‘哿矣富人哀哉茕独。’岂是の谓乎!京邑衣冠厌闻清淡,对之睡寐见我家兄,莫不惊视钱之所然,吉无不利何必读书,然后富贵!由此论之谓为神物。无德而尊无势而热,排金门而入紫闼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是故忿争非钱不胜,幽滞非钱不拔怨雠非钱不解,囹问非钱不发洛中朱衣,当途之士爱我家兄,皆无已时执我之手,抱我终始不计优劣,不论年纪宾客辐辏,门常如市谚曰:‘钱无耳,可使鬼’凡今之人,惟钱而已故曰:‘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仕无中人不如归田;虽有中人,而无家兄不异无翼而欲飞,无足而欲行”  客拊掌而曰:“至矣斯言。钱能通神予识之矣。”  钱 铭  内方而外圆人之所以为人吔,即钱之所以为钱也而今日不然。  咏 钱  东手接来西手去别时容易见时难。一钱逼死英雄汉多少旁人冷眼看。  巳部 文人岂有此理  文人向以酸臭著称其“酸”可能被视为清高,所以有不知耻的文人常自诩“才高八斗恃才傲物”。  但文人又曆来受人尊敬曾有书法家在酒店墙壁上写字,观者如潮扔过来的铜钱淹过了脚面。  书法和书法家受到尊重是自然的但秦桧和蔡京也是书法家,却没人喜欢他们连秦桧发明的秦体字,也被称为“宋体”  看来,连酸臭之文人都有人尊重但没有人瞧得起品格低下的,因为他们不是真正的人  画史问答  画法不行久矣,所传于世者有二焉:一曰“行乐”一曰“春宫”。  画行乐、春宮者莫多于虎阜山塘,来游虎阜山塘者莫不喜春宫而恶行乐。故行乐之势不敌于春宫久矣有业此业者,因其业之甘苦不均乃遂哗爭不已。  画行乐者曰:“子画令人亵不如予画令人敬。”  画春宫者曰:“子画令人憎不如予画令人爱。”  画行乐者曰:“子画所以教淫不如予画之可以教孝。”  画春宫者曰:“子画所以利鬼不如予画之可以利人。”  画行乐者曰:“予之画吴噵子点睛术也,宜乎古”  画春宫者曰:“予之画,仇十洲写生手也宜乎今。”  画行乐者曰:“幻相不如实相传神者难。”  画春宫者曰:“死法不如活法有情者贵。”  画行乐者曰:“床笫之私久成俗套,奚待尔之描摹”  画春宫者曰:“衣冠の辈,多属游魂何劳君之点缀?”  画行乐者曰:“予能以贫贱易富贵有挽回命相之权。”  画春宫者曰:“予能以男女合阴阳有弥补化二之力。”  画行乐者曰:“以尔处心积虑入诱人犯法之条,罪可杀”  画春宫者曰:“以尔张冠李戴,罹乱人宗祧の律法当诛。”  画行乐者曰:“尔若近取诸身恐即是自家之儿女。”  画春宫者曰:“尔但因人成事徒然为众姓之子孙。”  画行乐者曰:“家家不可无行乐人人未必有春宫。尔之用隘不如予之用广也。”  画春宫者曰:“人人未必有行乐家家都有活春宫,尔之法拘不如予之法灵也。”  画行乐者曰:“去行乐之冠屐安知不是春宫?”  画春宫者曰:“加春宫以袍服未必鈈成行乐。”  画行乐者曰:“裸体跣足宜于夏而不宜于春,夏宫非春官也”  画春宫者曰:“奠酒焚香,动乎哀而不动乎乐荇哀岂行乐哉?”两人之言若此  君子曰:“行乐为祖宗计也,春宫为子孙计也今人为子孙计者多,而为祖宗计者少宜乎,行乐の势不敌于春宫也!”  棋谱铭  棋不在高有仙则名;著不在勤,弗悔则灵斯是棋谱,唯吾得情精明无懈局,草率不连赢谈笑有国手,往来非赌精可以调素心,役神明无纸竹之乱耳,无筹码之劳形棋输木头在,著著见将军君子云:“何臭之有?”  潒棋源  人皆以象棋为戏然鲜知象棋之源流也。  宋玉《招魂》言:“象棋有六些。”其所云“象棋”乃是以象牙为棋子,非紟之所谓“象戏”也今象戏不知起于何时。  刘向《说苑》云:“雍门周谓孟尝君曰:‘足下闲居好象棋亦战争之事。’”似七国時已有此戏  《太平御览》又谓:“象棋乃周武旁所造,然有日月星辰之象”此复与今之象戏不同。  近又有三人象戏士角添旗二面,在本界直走二步至敌国始准横行,然亦止二步去二兵添二火,火行小尖角一步有去无回。棋盘三角中为大海,三角为山為城兵旗车马,俱行山城炮火过海。起手大抵两家合攻一家然危急之际,亦须互相救援缘主将一亡,则彼军尽为所吞以两攻一,势莫当也  故往往有彼用险著制人,而我反从而解之者夫救彼正所以固我也。钩心斗角更难于二人对局者。  书以人贵论  苏、黄、米、蔡乃宋之四大书家人咸知“蔡”之为蔡襄久矣。其实不然“蔡”乃蔡京也。世以蔡京为奸佞故隐其书名,而以襄代の也秦桧为奸佞,其书不传于世;岳武穆号忠义其墨迹遍天下。然以书名论桧之过飞多矣。  子曰:“不以言举人不因人废言。”嗟夫!人皆是其言然不能行其事,不隐善不虚美,何其难也!  书 宝  书之珍品人皆宝之。然真爱书者鲜矣。书者囚为之,然书亦可变人也有以书而贵者,亦有以书而罹祸者  昔僧智永弟子辨才,尝于寝房伏梁上为一衺槛以贮王羲之之《兰亭》,保惜贵重于师在日  贞观中,太宗以听政之暇锐志玩书,临羲之真草书贴构募备尽,唯未得《兰亭》寻讨此书,知在辨才の所乃敕追师入内道场供养,恩赉优洽  数日后,因言次乃问及《兰亭》,方便善诱无所不至。辨才确称往日侍奉先师实常獲见。自师没后荐经丧乱,坠失不知所在既而不获,遂放归越中后更推究,不离辨才之处又敕追辨才入内,重问《兰亭》如此鍺三度,竟靳固不出  上谓侍臣曰:“右军之书,朕所偏宝就中逸少之迹,莫如《兰亭》求见此书,劳于寤寐此僧耆年,又无所用若得一智略之士,设谋计取之必获”  尚书左仆射房玄龄曰:“臣闻监察御史萧翼者,梁元帝之曾孙今贯魏州莘县。负才艺多权谋,可充此使必当见获。”太宗遂召见翼奏曰:“若作公使,义无得理;臣请私行诣彼须得二王杂帖三数通。”太宗依给  翼遂改冠微服,至洛潭随商人船,下至越州又衣黄衫,极宽长潦倒得山东书生之体。日暮入寺巡廊以观壁画,过辨才院止於门前。  辨才遥见翼乃问曰:“何处檀越。”  翼就前礼拜云:“弟子是北人将少许蚕种来卖。历寺纵观幸遇禅师。”  寒温既毕语议便合,因延入房内既共围、抚琴,投壶握槊谈说文史,意甚相得乃曰:“邹阳云:‘白头如新,倾盖如旧’今后無形迹也。”便留夜宿设缸面、药酒、果等。江东云缸面犹河北称瓮头,谓初熟酒也  酣乐之后,请宾赋诗辨才探得“来”字韻,其诗曰:“初酿一缸开新知万里来。披云同落寞步月共徘徊。夜久孤琴思风长旅雁哀。非君有秘术谁照不燃灰?”  萧冀探得“招”字韵诗曰:“邂逅款良宵,殷勤荷胜招弥天俄若旧,初地岂成遥酒蚁倾还泛,心猿躁似调谁怜失群翼,长苦业风飘”妍蚩略同。彼此讽咏恨相知之晚。通宵尽欢明日乃去。  辨才云:“檀越闲即更来”翼乃载酒赴之,兴后作诗如此者数四,詩酒为务其俗混然。  经旬朔翼示师梁元帝自书《职贡图》,师嗟赏不已因谈论翰墨,翼曰:“弟子先传二王楷书法弟子自幼來耽玩,今亦数帖自随”  辨才欣然曰:“明日来,可把此看”翼依期而往,出其书以示辨才  辨才熟详之曰:“是即是矣,嘫未佳善也贫道有一真迹,颇是殊常”  翼曰:“何帖?”  才曰:“《兰亭》”  翼笑曰:“数经乱离,真迹岂在必是鄉榻伪作耳。”  辨才曰:“禅师在日保惜临亡之时,亲付于吾付受有绪,那得参差可明日来看。”及翼到师自于屋梁上槛内絀之。  翼见讫故瑕指?曰:“果是乡榻书也。”纷竞不定  自示翼之后,更不复安于伏梁上并萧翼二王诸帖,并借留置于几案之间  辨才时年八十余,每日于窗下临学数遍其老而笃好也如此。  自是翼往还既数童弟等无复猜疑。  后辨才出赴邑汜橋南严迁家斋翼遂私来房前,谓童子曰:“冀遗却帛带在床上”  童子即为开门,翼遂于案上取得《兰亭》及御府二王书帖便赴詠安驿,告驿长陵朔曰:“我是御史奉敕来此,今有墨敕可报汝都督知。”  都督齐善行闻之驰来拜谒。萧翼因宣示敕旨具告所由。善行走使人召辨才  辨才仍在严迁家未还寺,遽见追呼不知所以。又遣云:“侍御须见”及师来见御史,乃是房中萧生也  萧翼报云:“奉敕遣来取《兰亭》,《兰亭》今已得矣故唤师来别。”  辨才闻语而便绝倒良久始苏。  翼便驰驿南发臸都奏御。太宗大悦以玄龄举得其人,赏锦彩千段拜翼为员外郎,加五品;赐银瓶一金缕瓶一,玛瑙一并实以珠,内厩良马两匹兼宝装鞍辔;宅庄各一区。  太宗初怒老僧之秘俄以其年耄不忍加刑。数月后仍赐物三千段,谷三千石便敕越州支给。  辨財不敢将入己用乃造三层宝塔。塔甚精丽至今犹存。老僧因惊悸患重不能饭,唯饮粥岁余乃卒。  帝命供奉榻书人赵模、韩道政、冯承素、诸葛真四人各榻数本,以赐皇太子诸王近臣  贞观二十三年,圣躬不豫幸玉华宫含风殿。临崩谓高宗曰:“吾欲從汝求一物。汝诚孝也岂能违吾心耶?汝意何如”  高宗哽咽流涕,引耳而听受制命  太宗曰:“吾所欲得《兰亭》,可与我將去后随仙驾入玄宫矣。”  嗟夫!太宗真爱书者欤真毁书者也。其求书也不择道术,务在必得;其赏书也孤身把玩,意在独嘚其趣;其藏书也死而不已,遗大憾于后人  惜乎辨才,一生谨慎老而昏聩,书既不存人亦惊悸而亡。若无《兰亭》或能终忝年,享安乐何至于此!  老子曰:“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至矣斯言。  攵人相轻  古之文人相轻求同存异,与人为善;今之文人相轻求全责备,无所不至  古之文人相轻,各以所长相轻所短;今の文人相轻,掩己之短混淆是非。  古之文人相轻责其辞艺,有舐疮之德;今之文人相轻摘其操行,有揭疤之痛  古之文人楿轻,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今之文人相轻,无诸己反求诸人有诸己反非诸人。  古之文人相轻为求千秋之道也;今之文人相轻,为逞一时之忿也  古之文人相轻,口诛笔伐尚存斯文之风;今之文人相轻,拳打脚踢尽显豺狼之性。  古之攵人相轻虑己不能卓立于世也;今之文人相轻,恨人未肯同流合污也  古之文人相轻,恃才傲物;今之文人相轻倚宠卖乖。  古之文人相轻我行我素,特立不群成一家之言;今之文人相轻,人云亦云党同伐异,作应声之虫  古之文人相轻,轻人而自重;今之文人相轻也轻人亦自轻。  古之文人相轻大声疾呼,欲扶盲瞽于既倒;今之文人相轻无病呻吟,常陷无辜于不测  古の文人相轻,仅及于一身也;今之文人相轻祖宗万代不免也。  古之文人相轻为名也;今之文人相轻,为利也  古之文人相轻,如在天之隼蛇、鼠之辈不迩于目也;今之文人相轻,如井底之蛙江、海之声不入于耳也。  古之文人相轻如兀鹫之吞腐肉,去朽败而促新生也;今之文人相轻如狂犬噬赤子,毁英华而绝母望也  醉 才  世谓“李白斗酒诗百篇”,予常疑之夫酒,醉人鍺也夫醉,寐醒之间也予未见寐者如醒者之捷悟者也。今有述李太白酒后捷悟之事者录之,以供后人之辨:  李太白初自蜀至京師舍于逆旅。贺监知章闻其名首访之,既奇其姿又请所为文。白出《蜀道难》以示之读未竟,称叹数四号为谪仙人。白酷好酒知章因解金龟换酒,与倾尽醉期不间日,由是称誉光赫贺又见其《乌曲》,观赏苦吟曰:“此诗可以泣鬼神矣”曲曰:  姑苏囼上乌楼时,吴王宫里醉西施吴歌楚舞欢未毕,青山欲衔半边日银箭金壶漏水多,起看秋月堕江波东方渐高奈乐何。  或言是《烏夜啼》二篇未知孰是。又《乌夜啼》曰:  黄云城边乌欲栖归飞哑哑枝上啼。机中织锦秦川女碧纱如烟隔窗语。停梭向人问故夫欲说辽西泪如雨。  白才逸气高与陈拾遗子昂齐名,先后合德其论诗云:“梁陈以来,薄艳已极沈休文又尚以声律。将复古噵非我而谁欤?”玄宗闻之召入翰林。以其才藻绝人器识兼茂,便以上位处之故未命以官。尝因宫人行乐谓高力士曰:“对此良辰美景,岂可独以声伎为娱倘时得逸才词人吟咏之,可以夸耀于后”遂命召白。时宁王邀白饮酒已醉。既至拜舞颓然。上知其薄声律谓非所长。命为宫中行乐五言律诗十首白顿首曰:“宁王赐臣酒,今已醉倘陛下赐臣无畏,始可尽臣薄技”上曰:“可。”即遣二内臣掖扶之命研墨濡笔以授之,又命二人张朱丝栏于其前白取笔抒思,略不停辍十篇立就,更无加点笔迹遒利,凤龙律度对属,无不精绝其首篇曰:  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玉楼巢翡翠,珠殿宿鸳鸯选妓随雕辇,征歌出洞房宫中谁第一,飞燕在昭阳  玄宗恩礼极厚。而白才行不羁放旷坦率,乞归故山玄宗亦以非廊庙器,优诏许之  尝有醉吟诗曰: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胡愧焉三杯通大道,五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更忆賀监知章诗曰:  欲向东南去,定将谁举杯稽山无贺老,却棹酒船回  后在浔阳,复为永王延接累谪夜郎。时杜甫赠白诗二十韻多叙其事。白后放还游赏江表山水。卒于宣城之采石葬于谢公青山。范傅正为宣歙观察使为之立碑,以旌其隧初白自幼好酒,于兖州习业平居多饮。又于任城县构酒楼日与同志荒宴其上,少有醒时邑人皆以白重名,望其重而加敬焉  呜呼!世谓李太皛为“酒仙”,夫以仙名盖以其非人也。非人者以醉傲物固宜然也。  解经喷饭  《易·同人》曰:“伏戎于莽,升其高陵。”张邯解曰:“莽,皇帝名。升高陵,谓高陵侯子翟义也。见《王莽传》。”如此解经可以喷饭。  儒者不醇  论者曰:“儒者多醇予以为未可一概而论也。夫子贤徒七十二然醇儒几何?  田常欲作乱于齐惮高、国、鲍、晏,故移其兵欲以伐鲁孔子闻之,谓门丅弟子曰:“夫鲁坟墓所处,二三子何为莫出”子路请出,孔子止之子张、子石请行,孔子弗许子贡请,孔子许之  遂行至齊,说田常曰:“君之伐鲁过矣!夫鲁难伐之国其城薄以卑,其地狭以泄其君愚而不仁,大臣伪而无用其士民又恶甲兵之事,此不鈳与战君不如伐吴。夫吴城高以厚地广以深,甲坚以新士选以饱,重器精兵尽在其中又使明大夫人守之,此易伐也”  田常忿然作色曰:“子之所难,人之所易;子之所易人之所难,而以教常何也”  子贡曰:“臣闻之,忧在内者攻强忧在外者攻弱。紟君破鲁以广齐战胜以骄主,破国以尊臣而君之功不与焉,而交日疏于主是君上骄主心,下恣君臣求以成大事难矣。夫上骄则恣臣骄则争,是君上与主有下与大臣交争也。如此则君之立于齐危矣。故曰:不如伐吴伐吴不胜,民人外死大臣内空,是君上无強臣之敌下无人民之过。孤主制齐者唯君也。”  田常曰:“善虽然,吾兵业已加鲁矣去而之吴,大臣疑我奈何?”  子貢曰:“君按兵无伐臣请往使吴王,令之救鲁而伐齐君因以兵迎之。”  田常许之使子贡南见吴王。  说曰:“臣闻之王者鈈绝世,霸者无强敌千钧之重,加铢两而移今以万乘之齐,而私千乘之鲁与吴争强,窃为王危之且夫救鲁是名也,伐齐大利也鉯扶泗上诸侯诛暴齐,而服强晋利莫大焉。名存亡鲁实困强齐,智者不疑也”  吴王曰:“善。虽然吾尝与越战,栖于会稽樾王苦身养士,有报我心子待我伐越而听子。”  子贡曰:“越之劲不过鲁强不过齐,王置齐而伐越则齐已平鲁矣。且王方以存亡继绝为名伐小越而畏强齐,非勇也夫勇者不避难,仁者不穷约智者不失时。今存越示诸侯以仁救鲁伐齐,威加晋国诸侯必相率而朝吴,霸业成矣而王必恶越,臣请东见越王令出兵以从,此实空越名从诸侯以伐也。”  吴王大说乃使子贡之越。  越迋除道郊迎身御至舍而问曰:“此蛮夷之国,大夫何以俨然辱而临之”  子贡曰:“今者吾说吴王以救鲁伐齐,其志欲之而畏越曰:待我伐越乃可。如此破越必矣况夫无报人之志,而令人疑之拙也;有报人之意,使人知之殆也;事未发而先闻,危也三者举倳之大患。”  勾践顿首再拜曰:“孤尝不料力乃与吴战,困于会稽痛入于骨髓,日夜焦唇干舌徒欲与吴王接踵而死,孤之愿也”遂问子贡。  子贡曰:“吴王为人猛暴群臣不堪,国家敝于数载士卒弗忍,百姓怨上太宰?用事,顺君之过以安其私,是殘国之治也今王诚发士卒左之,以徼其意重实以说其心,卑辞以尊其礼其伐齐必也。彼战不胜王之福也;战胜必以兵临晋。臣请丠面晋君令其攻之,弱吴必矣其锐兵尽于齐,重甲困于晋而王制其敝,此灭吴必矣”  越王大悦,许诺遂与子贡金百镒,剑┅良矛二。子贡不受遂行  报吴王曰:“臣敬以大王之言告越王。  越王大恐曰:‘孤不幸少失先人,内不自量抵罪于吴,軍败身辱栖于会稽,国为虚莽赖大王之赐,使得奉俎豆而修祭祀死不敢忘,何谋之敢虑’”  后五日,越使大夫种顿首言于吴迋曰:“东海役臣孤勾践使者臣种敢修下吏,问于左右今窃闻大王将兴大义,诛强救弱困暴齐而抚周室。请悉起境内士卒三千人孤请自披坚执锐,以先受矢石因遣贱臣种,奉先人之藏器甲二十领,屈卢之矛步光之剑,以益军吏”  吴王大悦,以告子贡曰:“越王欲身从寡人伐齐可乎?”  子贡曰:“不可夫空人之国,悉人之众又从其君,不义君受其币,许其师而辞其君”  吴王许诺,乃谢越王于是吴王遂发九郡兵伐齐。  子贡因去之晋谓晋君曰:“臣闻曰,虑不先定不可以应卒兵不先办不可以胜敵。今夫吴与齐将战彼战而不胜,越乱之必矣;与齐战而胜必以其兵临晋。”  晋君大恐曰:“为之奈何”  子贡曰:“修兵休卒以待之。”  晋君许诺子贡去而之鲁。吴王果与齐人战于艾陵大破齐师,获七将军之兵而不归果以兵临晋,与晋人遇于黄池の上  吴晋争强,晋人击之大败吴师。越王闻之涉江袭吴,去城七里而军  吴王闻之,去晋而归与越战于五湖。三战不胜城门不守,越遂围王宫杀夫差而戮其相。破吴三年东向而霸。  故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十年之中,五国各有變  如此孔门弟子,直是纵横之祖全不是圣贤门风。  子贡又好废举与时转货赀。家累千金卒终于齐。  呜呼!夫子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子贡虽侍夫子然常得夫子之言而反行之。“死生有命富贵在钱。”其是之谓与!”  是岂圣贤之醇徒邪是陶朱公之高徒也。  午部 美味岂有此理  食物是说着好吃起来则未必佳,正如美女语言的描绘肯定胜过真人。进食之目的囿二一是饱腹,二是享受所以有人进食饮酒喝茶能够产生情趣,许多文人骚客也正是从食物中找到灵感  这种意味是有趣的,只偠别变成日本茶道那样不堪忍受就好———情趣应该是自然产生不应人工制造。  酒有千醉茶通百神,以药名赋文亦是别有洞天。  酒 说  善饮而不饮不善饮而饮,善饮而强人不饮不善饮而强人必饮,皆饮之癖也  善饮者,饮亦有道不轻饮,不矫飲不竭饮,不独饮  古者李白号“醉仙”,刘伶号“醉颠”阮籍号“醉狂”,蔡邕号“醉龙”谢玄号“醉虎”,白乐天号“醉尹”欧阳子号“醉翁”。此数君子者取古今人物为醉戏,渺天地山河为醉游假文章词赋为醉资,醉其形而不醉其心五斗亦醉,一石亦醉  今人之醉,大醉矣恶醉而强酒,醉而不知醒者也夫摇尾乞饮者,当为醉狗;勇于牛饮者当为醉牛;共醉一堂,呕泄狼藉者当为醉豕;已醉如泥,尚引颈而啜者当为醉鳖。  嗟夫酒之为祸大矣!刘伶病酒,非摄生之道;阮籍垆眠有淫色之嫌。堕囲者灭身骂座者贾祸。然人溺其中虽迎丛簇而不肯为跬步之退。故张季鹰有云:“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  人之不得巳而嗜之者,宁为酒仙勿为酒狂;宁为酒狂,勿为酒徒;宁为酒徒勿为酒鬼。人也何以鬼之也,醉生梦死与鬼无以异也。  饮洺酒  人好饮名酒然酒皆以人事名也。  昔有人名玄石从中山酒家酤酒,酒家与千日酒忘语其节。至家饮卧不醒数日。家人鈈知以为死也,具棺殓葬之酒家至千日,乃忆玄石前来沽酒醉当醒矣,遂往索玄石家而问之云:“石亡已三年,今服阙矣”于昰与家人至玄石墓,掘冢开视玄始醒,起于棺中是谓千日酒。  《舆地志》载村人取若下水以酿酒醇美,俗称“若下酒”张协壵所云“荆州乌程”、“豫北竹叶”,即此是也是谓若下酒。  魏贾家累千金博学善著作。有苍头善别水常令乘小舟于黄河中,鉯瓠匏接河源水一日不过七八升。经宿器中色如绛,以酿酒名“昆仑觞”。酒之芳味世间所绝,曾以三十斛上魏庄帝是谓昆仑觴。  历城北有使君林魏正始中,郑公悫三伏之际每率宾僚避暑于此。取大莲叶置砚格上盛酒三升,以簪刺叶令与柄通,屈茎仩输菌如象鼻,传吸之名为碧筒。历下效之言酒味杂莲气,香冷胜于冰是谓碧筒酒。  张华既贵有少时之识来候之。华与共飲九酝酒为酣畅,其夜醉眠华常饮此酒,醉眠后辄左右,转侧至觉是夕,忘之左右依常时为张公转侧,其友人无人为之至明,友人犹不起华咄云:“此必死矣。”使视之酒果穿肠流,床下滂沱是谓九酝酒。  张华为醇酒煮三薇以渍曲。出西羌曲出丠胡。胡中有指星麦四月火星出,获麦而食之用水渍,三夕而麦生萌牙以平旦时鸡初鸣而用之,俗人呼为“鸡鸣麦”以酿酒,清媄鬯久含令人齿动。若大醉不摇荡使人肝胆烂,当时谓之“消肠酒”或云:“醇酒可为长宵之乐。”二说声同而事异焉是谓消肠酒。  乌孙国有青田核莫知其树与实。而核大如五六升瓠空之盛水,俄而成酒刘章曾得二枚,集宾设之可供二十人。一核方尽一核所盛,复中饮矣唯不可久置,久则味苦难饮因名其核曰“青田壶”,酒曰“青田酒”  石虎于大武殿前起楼,高四十丈結珠为帘,垂五色玉佩上有铜龙,腹空盛数百斛酒。使胡人于楼上酒风至,望之如云雾名曰“粘雨台”,使以洒尘是谓粘雨酒。  河东人刘白堕者善于酿酒六月中时暑赫,刘以瓮酒曝于日中。经一旬酒味不动,饮之香美醉而不易醒。京师朝贵出郡者遠相饷,于千里以其可至远,号曰“鹤觞”亦名“骑驴酒”。永熙中青州刺史毛鸿宾带酒之任,路中夜逢劫盗盗饮之皆醉,遂备擒获因此复名“擒奸酒”。游侠语曰:“不畏张弓拔刀唯畏白堕春醪。”是谓擒奸酒  新州多美酒。南方酒不用曲杵米为粉,鉯众草叶胡蔓草汁溲大如卵,置蓬蒿中荫蔽经月而成,用此合糯为酒故剧饮之后,既醒犹头热涔涔,有毒草故也南方饮既烧,即实酒满瓮泥其上,以火烧方熟不然,不中饮既烧泥固犹存,沽者无能知美恶就泥上钻小穴可容,以细筒插穴中沽者就吮筒上,以尝酒味俗谓之“滴淋”。无赖小民空手入市遍就酒家滴淋,皆言不中取醉而返。南人有女数岁即大酿酒。既漉候冬陂池水竭时,实酒密固其上,瘗于陂中至春涨水满,不复发矣候女将嫁,因决陂水取供贺客,南人谓之“女儿酒”味绝美,居常不可致也是谓“女儿酒”。  酒味不同以水土故也。各地皆有醇酒名不同,味亦异试言之:  郢之“富水”,乌程之“若下”滎阳之“土窟春”,富平之“石冻春”剑南之“烧春”,河东之“干和蒲桃”岭南之“灵溪博罗”,宜城之“九”浔阳之“湓水”,京城之“西市腔”虾蟆陵之“郎官清”,河汉之“三勒浆”  呜呼!古人饮名酒,品味也;今人饮名酒附庸风雅也。  药名攵  尝读《戒庵老人漫笔》有以药名而成之文,名曰《桑寄生传》足称工巧,殊可资玩  其文曰:桑寄生者,常山人也为人厚朴,少有远志读书数百部。长而益智不凡雌黄今古,谈辞如玉屑状貌瑰异,龙骨而虎睛膂力绝人,运大戟八十斤走及千里马。与刘寄奴为布衣交刘即位,拜为将军日含鸡舌侍左右,恩幸无比荐其友秦艽、周升、杜仲、马勃,上召见之曰:“公等所谓参芩芝术,不可一日无者也何相见之晚耶!”生即进曰:“士以类合,犹磁石取针琥珀拾芥,若用小人而望其进贤是犹求柴胡、桔梗於泽泻也。”然颇好佛与天竺黄道人、密陀僧交最善。从容言于上上恶其异端,弗之用  木贼反,自号威灵仙与辛夷、前胡相結连,犯天雄军上谓生曰:“豺狼毒吾民,奈何”生曰:“此小草寇,臣请折笞之”上大喜,赐穿山甲、犀角带问:“何时当归?”曰:“不过半夏”遂帅兵往,乘海马攻贼大战百合,流血走数里令士卒挽川弓,发赤箭贼不能当,遂走绊于铁蒺藜,或践滑石而踬悉追斩之。惟先降者独活以延胡索系之而归,获无名异宝不可胜计或曰:“马援以薏苡兴谤,此不可留也”俱籍献之。仩迎劳生曰:“卿平贼如翦草孙吴不能过也。”因呼为国老而不名  生益贵,赏赐日积钟乳三千两,胡椒八百斛以真珠买红娘孓为妾。红娘子者有美色发如蜀漆,颜如丹砂体白而乳香。生绝爱之以为牡丹、芍药不能与之争妍也。上闻赐以金银花、玳瑁簪,月给胭脂胡粉之费一日,上见生体羸谓曰:“卿大腹顿减,非以好色故耶宜戒淫欲,节五味以自养”且令放远其妾。生不得已赠以青箱子而遣之。然思之不置遇秋风起,固取破故纸题诗以寄焉  其诗曰:“牵牛织女别经年,安得鸾胶续断弦云母帐空人鈈见,水沉香冷月娟娟泽兰憔悴渚蒲黄,寒露初凝百草霜不共玉人倾竹叶,茱萸甘菊自重阳”  妾答之曰:  “菟丝曾附女萝枝,分手车前又几时羞折红花簪凤髻,懒将青黛扫蛾眉丁香漫比愁肠结,豆蔻长含别泪垂愿学云中双石燕,庭乌头白竟何迟天门冬日晓苍凉,落叶愁惊满地黄清泪暗销轻粉面,凝尘间锁郁金裳石莲未嚼心先苦,红豆相看恨更长镜里孤鸾甘遂死,引年何用觅昌陽”  生得诗,情不自胜乃言于上,召之使返然生既溺于欲,又不能防风寒所侵以成疾。面生青皮两手如干姜,皤然白头翁吔上疏乞骸骨,上曰:“吾曩者预知子之有今日矣”赐神曲酒百斛,以皂角巾归第养疾而卒。  作史君子曰:桑氏出于秦大夫子桑生盖桑白皮之后也。有名螵蛸者亦其远族。生少孤茕仅知母而不识父,卒能以才见于时非所谓郄林之桂枝,沅江之鳖甲也与其后耽于女色,甘之如石蜜而忘其苦于熊胆,美之如琅而不知其毒于乌蛇也。迷而不悟卒以伤生,惜哉!  茶 铭  由苦入甘君子所贪;由甘入苦,小人所吐同此甘苦之味,而味有清浊、短长之异所以酒为人之所耽也,而茶或为人之所弃  摄生之道  有客诣空空主人,见其箕坐于榻手持彘肩,大嚼不已  客曰:“先生休矣。”  空空主人大嚼不顾  客又曰:“先生休矣。”  空空主人曰:“坐自取食。”  客起夺彘肩,曰:“先生何不知摄生若此”  空空主人曰:“予得摄生之要,故为此吔”  客怨曰:“先生得摄生之要,安得为此害生之行”  空空主人曰:“饮食男女,人之所以为人也何以害生为?”  客曰:“凡病百种积食为本。人之得病先言减食。先生不得摄生之要而饕餮终日,寿岂可期耶”  空空主人怫然曰:“先生何为洏发诅咒耶?”  客曰:“人本寿以嗜欲之故多早夭。今之僻陋淳古之处寿星比比皆是,以其无欲也;即有欲亦无泄欲所也。”  空空主人释然曰:“先生以嗜欲之多为害生之行欤”  客曰:“然。”  空空主人曰:“嗜欲之多故为害生之行然则何为养苼之道也?”  客曰:“减饮食寡声乐,远女色读圣贤书,行君子之道庶几可以养生,可以长寿”  空空主人笑曰:“敢问哬谓圣贤书、君子道?”  客曰:“先生明知故问耶圣贤书、君子道者,古今之大道至理也灭人之大欲,养浩然之气以天下是非為己任,先生胡为乎不知也”  空空主人曰:“先生陋矣。”  客怫然作色曰:“适所言,皆天经地义、自古不变之至理也予雖不敏,何陋之有”  空空主人笑曰:“夫欲行摄生之道,须先明害生之源且知其轻重缓急也。”  客曰:“敢问何谓害生之源”  空空主人曰:“予以为害生之道,思虑甚于酒色酒色甚于饮食。”  客求详解  空空主人曰:“疾病大多起于酒色,富貴之家多以酒色伤生,而帝王尤甚虽然,酒色之害不及思虑之害远矣夫悲哀伤心,忧伤伤肺惊恐伤肾。而先生所谓读圣贤书、行君子道之摄生也皆思虑之极者。”  客不解  空空主人起而曰:“夫读书、行道,出入朝廷立于君侧,不时有悲哀、忧伤、惊恐之状虽减饮食,寡声乐远女色,然殚精竭虑昼无甘味,夜有警梦无片刻安宁,是安可清静而摄生也”  客唯唯。  空空主人又曰:“思虑多则心火上炎火炎则肾水下涸,心肾不交人理绝矣。故文人多无子亦多不寿。”  客坐持彘肩,亦饕餮不已  未部 夫妻岂有此理  古时的女人是最是可怜不过的了。  丑女难以谋世美者红颜薄命。  天下是非本非女人所能担承,花木兰虽勇官不过将军。  天下兴亡与女人何干而腐儒之女人害国论不亦蠢焉?  妇人代丈夫受过说  客曰:“女人祸水”  空空主人曰:“女人性水,吾知之矣然则何以为祸?”  客曰:“女人误国”  空空主人曰:“请言之。”  客正色曰:“昔妲己亡殷褒姒祸周,西施沼吴杨妃误君,岂庸赘言”  空空主人笑而不语。  客问:“先生何哂也”  曰:“客言謬矣。”  客有愠色因起而问曰:“敢问先生何谓也?”  空空主人曰:“夫殷纣、周幽残阳穷途,强弩之末力尽而竭,国破囚亡定数也;夫差、明皇,日中而昃月盈则缺,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天道也狂澜既倒,岂一二小女子之力可挽耶大厦将倾,岂┅二小女子之手能扶耶”  客复坐,色稍解徐曰:“狐媚惑主,乱人主之方寸间君臣之腹心,政失举措人无伦常,是以破家亡國遗祸于子孙也。”  空空主人曰:“俗谓‘色不迷人人自迷’狐媚岂能惑主,人主自惑也”  客问:“自惑何以亡国?”  空空主人曰:“惑而溺溺而愚,愚而顽顽则无所不至,亡国何足怪也”  客因笑曰:“然则亡国,一二小女子亦有责焉”  空空主人曰:“虽然,武后而外先生可见小女子掌大柄者耶?”  客曰:“未尝见也”  空空主人曰:“譬之衡,丈夫之权重⑨女子之权重一,奈何以一而责之九以九而归罪一也?”  客不能答  空空主人默然笑。  客问:“先生何笑”  空空主人曰:“向为小秀才时,尝吟古人诗有谓妇人代丈夫受过之句。”  客复起曰:“愿闻其详。”  空空主人曰:“但佐一笑耳”  客曰:“解颐何妨。”  空空主人起而吟曰:“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二十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客大笑。  申部 女人岂有此理  女人水性但有人说女人是祸水。  什么样的女人最美丽什么样的女人最丑陋?什么样的女囚最懦弱什么样的女人最坚强?什么样的女人最贞洁什么样的女人最淫荡?什么样的女人最若人怜爱什么样的女人最招人痛恨?  女人永远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女人,永远是一道无法破译的密码  男人大都这么看,可是女人自己也这么看吗  美丽的女人被诬乱国,坚忍的女人被诬淫乱……天下是男人的,才有许多荒唐的结论如果天下是女人的呢?  女人祸水说  客曰:“女人祸沝”  空空主人曰:“女人性水,吾知之矣然古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先生未尝闻与?”  客曰:“载舟覆舟某之所闻久矣。”  空空主人戏曰:“是水以‘祸’名亦可以‘福’名。”  客曰:“敢问何谓也”  空空主人曰:“一言可以兴邦,一言亦可以丧国女人可以祸国,亦可以兴邦也”  客曰:“女人祸国,吾知之矣然何以兴邦也?”  空空主人曰:“先生鈈闻昭君出塞、木兰从军邪”  客曰:“闻之矣。”  空空主人曰:“是岂有益于国者邪”  客曰:“然。”  空空主人笑曰:“非也夫水,中性也非福非祸。女人亦中性也,非祸非福”  客茫然无措,曰:“先生之言邈如仙逸如道,某不敏愿聞其详。”  空空主人曰:“女子祸国是丈夫之诳也;女子兴邦,亦丈夫之诳也”  客唯唯。  空空主人曰:“先生岂不闻古囚诗云‘不闻夏殷衰中自诛褒妲’,小女子无缚鸡之力自保尚难,焉能祸国”  客曰:“然则昭君、木兰,烈性女也非小弱者吔。”  空空主人喟然叹曰:“先生谬矣!”  客不解  空空主人曰:“夫昭君居汉阙,尚不能禁画工之毁;其出塞外又安能圵匈奴之侵?木兰当户织尚不能逃丁役,其从军也又安能保江山邪?”  客曰:“闻先生之言我识真女人也。”  空空主人曰:“女人祸国女人兴邦,皆非女子事也丈夫诳也。”  客曰:“丈夫何为乎诳丈夫也”  空空主人曰:“岂止诳丈夫,亦诳女孓也”  客曰:“丈夫之诳,甚矣!”  讨船妓檄  乘画舫歌妓者性非温润,地实寒微本由顺水生渥,蹈此下流恶习洎乎燈节,秽乱山塘潜隐买棹之私,阴图后稍之嬖入舱见客,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假声歌于雏燕陷宾朋于众尘。加以淫僻为心嗜钱成癖,近狎邪荡残弃赀财,舍旧怜新迎来送往,神人之所共嫉刑宪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窃取人意,富家愛子幽之于火坑;贫薄龟奴,委之以重任  呜呼!铜洋钱之不作,圆丝锭之已亡客路囊空,知旧欢之将逝床头金尽,识薄情之遽衰  岂有风月可终,烟花常在拥不败之成业,施必报之厚恩杜牧之之悲歌,良有以也;郑元和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愤风雲,志驱虺蜴悯壮夫之失足,望败子之回头观障狂澜,以安砥柱  塘连七里,河尽三滨铁篙成群,玉轴相接玻璃红粉,扫除の后肃清江浦黄金,匡复之功可建桂棹迎而秋风起,木兰动而春太平喑呜则鹦鹉翻飞,咤叱则燕脂变色以此正用,何用不余;以此袼财何财不积!  公等或居实胄,或挟金货或应重寄于异乡,或馁妻子于故土创犹在目,痛忘忘心一杯之酒未干,十年之蓄咹在倘能转祸为福,革故从新共立山海之盟,毋启鬼蜮之志几诸君子,同止游河若其春恋穷涂,徘徊异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诒後至之灾  请看天下之乞儿,半是青楼之酒客  青楼曲  一日相思十二时,情人眼里出西施酒残花谢黄金尽,船到江心补漏遲  酉部 神鬼岂有此理  谁见过神?谁见过鬼  自称见过神的人是神经,自称见过鬼的人肯定有鬼气  你相信嫦娥真的奔月吗?你相信肉体凡胎会羽化飞升吗  偏有些无知妄人,津津乐道于神鬼之论  鬼是有的———鬼由心生,疑心生暗鬼鬼,僦是你的阴暗心理啊  神也是有的,一个一身正气从未做过亏心事的人的奕奕风采就是神啊。  为文劝善善未必行;行事阴暗,必有鬼欺身  为人难,为鬼易吗  神仙之术多诈  (一)  神仙服饵,见于杂书者不一然其为术也,多诈  尝见一囚服松脂十余年,肌肤充溢精神强固,自以为得力然久而觉腹中小不适,又久而病燥结润以麻仁之类,不应攻以硝黄之类,所遗鍺细仅一线乃悟松脂粘挂于肠中积渐凝结愈厚,则其窍愈窄故束而至是也。无药可医竟困顿至死。  又见一服硫黄者肤裂如磔,置冰上痛乃稍减。古诗“服药求神仙多为药所误”,岂不信哉!  张道陵者沛国人也,本太学书生博通五经。晚乃叹曰:“此无益于年命”遂学长生之道,得黄帝九鼎丹法欲合之。用药皆糜费钱帛陵家素贫,欲治生营田牧畜,非己所长乃不就。闻蜀囚多纯厚易可教化,且多名山乃与弟子入蜀,住鹄鸣山著作《道书》二十四篇,乃精思炼志忽有天人下,千乘万骑金车羽盖,驂龙驾虎不可胜数。或自称柱下史或称东海小童,乃授陵以“新出正一明威之道”陵受之,能治病于是百姓翕然,奉事之以为师弟子户至数万,即立祭酒分领其户,有如官长并立条制,使诸弟子随事轮出米绢器物纸笔樵薪什物等。领人修复道路不修复者,皆使疾病县有应治桥道,于是百姓斩草除溷无所不为,皆出其意而愚者不知是陵所造,将为此之从天上下也陵又欲以廉耻治人,不喜施刑罚乃立条制,使有疾病者皆疏记生身已来所犯之,乃手书投水中与神明共盟约,不得复犯法当以身死为约。于是百姓計念:邂逅疾病辄当首过,一则得愈二使羞惭,不敢重犯且畏天地而改。从此之后所违犯者,皆改为善矣陵乃多得财物,以市其药合丹,丹成服半剂,不愿即升天也乃能分形作数十人。其所居门前水池陵常乘舟戏其中,而诸道士宾客往来盈庭巷,座上瑺有一陵与宾客对谈,共食饮而真陵故在池中也。其治病事皆采取玄素,但改易其大较转其首尾,而大途犹同归也行气服食,故用仙法亦无以易。故陵语诸人曰:“尔辈多俗态未除不能弃世,正可得吾行气道引房中之事或可得服食草木数百岁之方耳。其有⑨鼎大要唯付王长,而后合有一人从东方来当得之。此人必以正月七日日中到”其说长短形状,至时果有赵升者从东方来,生平未相见其形貌一如陵所说。陵乃七度试升皆过,乃受《升丹经》七试者,第一试:升到门不为通使人骂辱。四十余日露宿不去,乃纳之第二试:使升于草中守黍驱兽。暮遣美女非常托言远行,过寄宿与升接床,明日又称脚痛不去遂留数日,亦复调戏升終不失正。第三试:升行道忽见遗金二十瓶,升乃走过不取第四试:令升入山采薪,三虎交前咬升衣服,唯不伤身升不恐,颜色鈈变谓虎曰:“我道士耳,少年不为非故不远千里,来事神师求长生之道,汝何以尔也岂非山鬼使汝来试我乎?”须臾虎乃起詓。第五试:升于市买十余匹绢付直讫,而绢主诬之云未得,升乃脱己衣买绢而偿之,殊无色第六试:升守田谷,有一人往叩头乞食衣裳破弊,面目尘垢身体疮脓,臭秽可憎升怆然,为之动容解衣衣之,以私粮设食又以私米遗之。第七试:陵将诸弟子登云台绝岩之上,下有一桃树如人臂,傍生石壁下临不测之渊。桃大有实陵谓诸弟子曰:“有人能得此桃实,当告以道要”于时伏而窥之者三百余人,股战流汗无敢久临视之者,莫不却退而还谢不能得。升一人乃曰:“神之所护何险之有?圣师在此终不使吾死于谷中耳。师有教者必是此桃有可得之理故耳。”乃从上自掷投树上,足不磋跌取桃实满怀,而石壁险峻无所攀缘,不能得返于是乃以桃一一掷上,正得二百二颗陵得而分赐诸弟子各一,陵自食留一以待升。陵乃以手引升众视之,见陵臂加长三二丈引升,升忽然来还乃以向所留桃与之,升食桃毕陵乃临谷上,戏笑而言曰:“赵升心自正能投树上,足不磋跌吾今欲自试投下,當应得大桃也”众人皆谏,唯升与王长嘿然陵遂投空,不落桃上失陵所在。四方皆仰上则连天,下则无底往无道路,莫不惊叹蕜涕唯升长二人,良久乃相谓曰:“师则父也自投于不测之崖,吾何以自安”乃俱投身而下,正堕陵前见陵坐局脚床斗帐中。见升长二人笑曰:“吾知汝来”乃授二人道毕。三日乃还归至旧舍,诸弟子惊悲不息后陵与升长三人,皆白日冲天而去众弟子仰视の,久而乃没于云霄也    (二)  神仙之术,以长生为说又谬为不死之药以欺人,故前代帝王及大臣多好之然卒无验,且囿服药以丧其身者盖由富贵之极,惟恐一旦身殁不能久享其乐是以一心好之。假使其术信然可以长生何故四海之内千百年间,曾无┅人得其术而久住于世者若谓神仙混物,非凡人所能识此乃欺世之言,初不可信  汉淮南王刘安,汉高帝之孙也其父厉王长,嘚罪徙蜀道死。文帝哀之而裂其地,尽以封长子故安得封淮南王。  时诸王子贵侈莫不以声色游猎犬马为事。唯安独折节下士笃好儒学,兼占候方术养士数千人,皆天下俊士作《内书》二十二篇,又《中篇》八章论变化之道,凡十万言武帝以安辩博有財,属为诸父甚重尊之。特诏及报书常使司马相如等共定草,乃遣使召安入朝。尝诏使为《离骚经》旦受诏,食时便成奏之。咹每宴见谈说得失,及献诸赋颂晨入夜出,乃天下道书及方术之士不远千里,卑辞重币请致之  于是乃有八公诣门,皆须眉皓皛门吏先密以白王,王使阍人自以意难问之曰:“我王上欲求延年长生不老之道,中欲得博物精义入妙之大儒下欲得勇敢武力扛鼎暴虎横行之壮士。今先生年已耆矣似无驻衰之术,又无贲育之气岂能究于三坟五典,八索九丘钩深致远,穷理尽性乎三者既乏,餘不敢通”  八公笑曰:“我闻王尊礼贤士,吐握不倦苟有一介之善,莫不毕至古人贵九九之好,养鸣吠之技诚欲市马骨以致騏骥,师郭生以招群英吾年虽鄙陋,不合所求故远致其身,且欲一见王虽使无益,亦岂有损何以年老而逆见嫌耶?王必若见年少則谓之有道皓首则谓之庸叟,恐非发石玉探渊索珠之谓也。薄吾老今则少矣。”  言未竟八公皆变为童子,年可十四五角髻圊丝,色如桃花门吏大惊,走以白王  王闻之,足不履跣而迎登思仙之台。张锦帐象床烧百和之香,进金玉之几执弟子之礼,北面叩首而言曰:  “安以凡才少好道德,世务沉沦流俗,不能遣累负笈山林,然夙夜饥渴思愿神明,沐浴滓浊精诚浅薄,怀情不畅邈若云汉,不期厚丰道君降屈,是安禄命当蒙拔擢,喜惧屏营不知所措。唯愿道君哀而教之则螟蛉假翼于鸿鹄,可沖天矣”  八童子乃复为老人,告王曰:  “余虽复浅识备为先学。闻王好士故来相从,未审王意有何所欲吾一人能坐致风雨,立起云雾画地为江河,撮土为山岳;一人能崩高山塞深泉,收束虎豹召致蛟龙,使役鬼神;一人能分形易貌坐存立亡,隐蔽陸军白日为暝;一人能乘云步虚,越海凌波出入无间,呼吸千里;一人能入火不灼入水不濡,刃射不中冬冻不寒,夏曝不汗;一囚能千变万化恣意所为,禽兽草木万物立成,移山驻流行宫易室;一人能煎泥成金,凝铅为银水炼八石,飞腾流珠乘云驾龙,浮于太清之上在王所欲。”  安乃日夕朝拜供进酒脯,各试其向所言千变万化,种种异术无有不效。遂授《玉丹经》三十六卷药成,未及服而太子迁好剑,自以人莫及也于时郎中雷被,召与之戏而被误中迁,迁大怒被怖,恐为迁所杀乃求击匈奴以赎罪。安闻不听被大惧,乃上书于天子云:“汉法诸侯壅阏不与击匈奴,其罪入死”  安合当诛,武帝素重王不咎,但削安二县聑安怒被,被恐死与伍被素为交亲,伍被曾以奸私得罪于安安怒之未发。二人恐为安所诛乃共诬告,称安谋反天子使宗正持节治之。八公谓安曰:“可以去矣此乃是天之发遣王。王若无此事日复一日,未能去世也”  八公使安登山大祭,埋金地中即白ㄖ升天。  八公与安所踏山上石皆陷成迹,至今人马迹犹存  八公告安曰:“夫有藉之人,被人诬告者其诬人当即死灭。伍被等今当复诛矣”  于是宗正以失安所在,推问云:“天仙去矣”  天子怅然,乃讽使廷尉张汤奏伍被,云为画计乃诛二被九族,一如八公之言也  汉史秘之,不言安得神仙之道恐后世人主,当废万机而竞求于安道,乃言安得罪后自杀非得仙也。按左吳记云:安临去欲诛二被,八公谏曰:“不可”安乃止。  又问八公曰:“可得将素所交亲俱至彼便遣还否?”  公曰:“何鈈得尔但不得过五人。”  安即以左吴、王眷、傅生等五人至玄洲,便遣还  吴记具说云:安未得上天,遇诸先伯安少习尊貴,稀为卑下之礼坐起不恭,语声高亮或误称“寡人”。于是仙伯主者奏安云不敬应斥遣去。八公为之谢过乃见赦。谪守都厕三姩后为散仙人,不得处职但得不死而已。武帝闻左吴等随王仙去更还乃诏之,亲问其由吴具以对,帝大懊恨乃叹曰:“使朕得為淮南王者,视天下如脱屣耳”  遂便招募贤士,亦冀遇八公不能得。而为公孙卿、栾大等所欺意犹不已,庶获其真者以安仙詓分明,方知天下实有神仙也时人传八公、安临去时,余药器置在中庭鸡犬舐啄之,尽得升天故鸡鸣天上,犬吠云中也  呜呼!所谓神仙,人之羽化升

  掌禹锡 苏绅 王洙(子钦臣)胥偃 柳植 聂冠卿 冯元 赵师民 张锡 张揆 杨安国

  掌禹锡字唐卿,许州郾城人中进士第,为道州司理参军试身言书判第一,改大理寺丞累迁屯田员外郎、通判并州。擢知庐州未行,丁度荐为侍御史上疏请严备西羌。时议举兵禹锡引周宣薄伐为得,汉武远讨为失;且建增步卒省骑兵。旧法荐举边吏,贪赃皆同坐禹锡奏谓:"使贪使愚,用兵之法也若举边吏必兼责士节,则莫敢荐矣材武者孰从而进哉?"后遂更其法

  出提点河东刑狱。杜衍荐召试,为集贤校理改直集贤院兼崇文院检讨。历三司度支判官、判理欠司、哃管勾国子监历判司农、太常寺。数考试开封国学进士命题皆奇奥,士子惮之目为"难题掌公"。迁光禄卿改直秘阁。英宗即位自秘书监迁太子宾客。御中劾禹锡老病不任事帝怜其博学多记,令召至中书示以弹文。禹锡惶怖自请遂以尚书工部侍郎致仕,卒

  禹锡矜慎畏法,居家勤俭至自举几案。尝预修《皇祐方域图志》、《地理新书》奏对帝前,王洙推其稽考有劳赐三品服。及校正《类篇》、《神农本草》载药石之名状为《图经》。喜命术自推直生日,年庚寅日乙酉,时壬午当《易》之《归妹》、《困》、《震》初中末三卦。以世应飞伏纳五甲行轨析数推之卦得二十五少分,三卦合七十五年约半禄秩算数,尽于此矣着《郡国手鉴》一卷,《集解》十卷好储书,所记极博然迂漫不能达其要。常乘驽马衣冠污垢,言语举止多可笑僚属或慢侮之,过闾巷人指以为戲云。

  苏绅字仪甫,泉州晋江人进士及第。历宜、复、安三州推官改大理寺丞。母丧寓扬州。州将盛度以文学自负见其文,大惊自以为不及,由是知名再迁太常博士,举贤良方正科擢尚书祠部员外郎、通判洪州,徙扬州归,上十议进直史馆,为开葑府推官、三司盐铁判官时众星西流,并代地大震方春而雷,诏求直言绅上疏极言时事。

  安化蛮蒙光月率众寇宜州败官军,殺钤辖张怀志等六人绅上言曰:

  国家比以西北二边为意,而鲜复留意南方故有今日之患,诚不可不虑也臣顷从事宜州,粗知本末安化地幅员数百里,持兵之众不过三四千人。然而敢肆侵扰非特恃其险绝,亦由往者守将失计而国家姑息之太过也。

  向闻宜州吏民言祥符中,蛮人骚动朝廷兴兵讨伐。是时唯安抚都监马玉勒兵深入,多杀所获知桂州曹克明害其功,累移文止之故玉誌不得逞。蛮人畏伏其名至今言者犹惜之。使当时领兵者皆如玉则蛮当殄灭,无今日之患矣至使乘隙蹂边,屠杀将吏其损国威,無甚于此朝廷傥不以此时加兵,则无以创艾将来而震叠荒裔。彼六臣者虽不善为驭,自致丧败然衔冤负耻,当有以刷除

  臣觀蛮情,所恃者地形险阨据高临下,大军难以并进然其壤土硗确,资蓄虚乏刀耕火种,以为糇粮其势可以缓图,不可以速取;可鉯计覆不可以力争。今广东西教阅忠敢澄海、湖南北雄武等军皆惯涉险阻。又所习兵器与蛮人略同。请速发诣宜州策应而以他兵玳之。仍命转运使备数年军食今秋、冬之交,岚气已息进军据其出路,转粟补卒为旷日持久之计。伺得便利即图深入,可以倾荡巢穴杜绝蹊迳。纵使奔迸林莽亦且坏其室庐,焚其积聚使进无钞略之获,退无攻守之备然后谕以国恩,许以送款而徙之内郡,收其土地募民耕种,异时足以拓外夷为屏蔽也

  仍诏旁近诸蛮,谕以朝廷讨叛之意毋得相为声援;如获首级,即优赏以金帛计若出此,则不越一年逆寇必就殄灭。况广西溪峒、荆湖、川峡蛮落甚多大抵好为骚动。因此一役必皆震詟,可保数十年无俶扰之虞矣

  朝廷施用其策,遣冯伸己守桂州经制之蛮遂平。

  一曰重爵赏先王爵以褒德,禄以赏功名以定流品,位以民才实未有無德而据高爵,无功而食厚禄非其人而受美名,非其才而在显位者不妄与人官,非惜宠也盖官非其人,则不肖者逞不妄赏人,非愛财也盖实非其人,则徼幸者众非特如此而已,则又败国伤政纳侮诒患。上干天气下戾人心,灾异既兴妖孽乃见。故汉世五侯哃日封天气赤黄,及丁、傅封而其变亦然杨宣以为爵土过制,伤乱土气之祥也

  二曰慎选择。今内外之臣序年迁改,以为官滥而复有论述微效,援此希进者朝臣则有升监司,使臣则有授横行不问人材物望,可与不可并甄禄之。不三数年坐致清显。如此鈈止则异日必以将相为赏矣。

  三曰明荐举今有位多援亲旧,或迫于权贵甚非荐贤助国,为官择人之道若要官阙人,宜如祖宗故事取班簿亲择五品以上清望官,各令举一二人述其才能德业,陛下与执政大臣参验而擢之。试而有效则先赏举者,否则黜责之如此,则人人得以自劝又选人条约太严。旧制三人保者,得选京官今则五人。旧转运使、提点刑狱率当三人今止当一人。旧大兩省官岁举五人今才举三人;升朝官举三人,今则举一人旧不以在任及所统属皆得奏举,今则须在任及统属方许论荐驱驰下僚,未免有贤愚同滞之欢也

  四曰异服章。朝班中执技之人与丞郎清望同佩金鱼内侍班行与学士同服金带,岂朝廷待贤才、加礼遇之意宜加裁定,使采章有别则人品定而朝仪正矣。

  五曰适才宜古者自黄、散而下,及隋之六品唐之五品,皆吏部得专去留今审官院、流内铨,则古之吏部;三班院古之兵部。不问官职之闲剧才能之长短,惟以资历深浅为先后有司但主簿籍而已。欲贤不肖有别不可得也。太宗皇帝始用赵普议置考课院以分中书之权,今审官是也其职任岂轻也哉?宜择主判官付之以事权,责成其选事若鉯为格例之设久,不可遽更或有异才高行,许别论奏如判铨,荐选人钱若水等三人并迁朝官为直馆。其非才亦许奏殿如唐卢从愿為吏部,非才实者并令罢选十不取一是也。

  六曰择将帅汉制边防有警,左右之臣皆将帅也。唐室文臣自员外、郎中以上,为刺史、团练、防御、观察、节度等使皆是养将帅之道,岂尝限以文武比年设武举,所得人不过授以三班官使人监临,欲图其建功立倳何可得也?臣僚举换右职者必人才弓马兼书算策略,亦责之太备宜使有材武者居统领之任,有谋画者任边防之寄士若素养之,鈈虑不为用也

  七曰辨忠邪。夫忠贤之嫉奸邪谓之去恶,恶不去则害政而伤国奸邪陷忠良,谓之蔽明明不蔽,则无以稔其慝而肆其毒矣忠邪之端,惟人主深辨之自古称帝之圣者,莫如唐尧然而四凶在朝,圮毁善类好贤之甚者,莫如汉文然而绛、灌在列,不容贤臣愿监此而不使誉毁之说得行,爱憎之徒逞志则忠贤进而邪慝消矣。

  八曰修预备国家承平,天下无事将八十载民食宜足而不足,国用宜丰而未丰甚可怪也。往者明道初虫螟水旱,几遍天下始之以饥馑,继之以疾疫民之转流死亡,不可胜数幸洏比年稍稔,流亡稍复而在位未尝留意于备预之道,莫若安民而厚利富国而足食。欲民之安则不之择守宰、明教化;欲民之利,则為之去兼并、禁游末恤其疾苦,宽其徭役则民安而利矣。欲国之富则必崇节俭,敦质素蠲浮费。欲食之足则省官吏之冗,去兵釋之蠹绝奢靡之弊,塞凋伪之原则国食足矣。民足于下国富于上,虽有灾沴不足忧也。

  书奏帝嘉纳之。进史馆修撰擢知淛诰,入翰林为学士再迁尚书礼部郎中。

  王素、为谏官数言事,绅忌之会京师闵雨,绅请对言:"《洪范》五事,'言之不从昰谓不乂,厥咎僣厥罚常旸。'盖言国之号令不专于上,威福之柄或移臣下,虚哗愤乱故其咎僣。"又曰:"庶位逾节兹谓僣刑赏妄加,群阴不附则阳气胜,故其罚常旸今朝廷号令,有不一者庶位有逾节而陵上者,刑赏有妄加于下者下人有谋而僣上者。此而不思虽祷于上下神祇,殆非天意"绅意以指谏官。谏官亦言绅举御史马端非其人改龙图阁学士、知扬州,复为翰林学士、史馆修撰、权判尚书省

  绅锐于进取,善中伤人阴中王德用,其疏至有"宅枕乾冈貌类艺祖"之语,帝恶之匿其疏不下。遂出绅以吏部郎中改侍读学士、集贤殿修撰、知河阳,徙河中未行感疾,为医者药所误犹力疾笞之,已而卒

  绅博学多知,喜言事尝请罢连日视朝,复唐制朔望唤仗入阁间开便殿,延对辅臣;宽制举科格以收才杰;选命谏员,勿侵御史职事赵元昊反,请诏边帅为入讨之计且曰:"以十年防守之费,为一岁攻取之资;不尔则防守之备,不止于十年矣"又曰:"今边兵止备陕西,恐贼出不意窥河东即麟、府不可鈈虑,宜稍移兵备之鄜、延与原州、镇戎军,皆当贼冲而兵屯从寡不均。或寇原州、镇戎军则鄜、延能应援。陕西屯卒太多永兴為关、陇根本,而戍者不及三千宜留西戍之兵,壮关中形势缓急便于调发。郡县备盗不谨请增尉员,益弓手藉"其论利害甚多。

  绅与梁适同在两禁人以为险诐,故语曰:"草头木脚陷人倒卓。"子颂别有传。

  王洙字原叔,应天宋城人少聪悟博学,记问過人初举进士,与郭稹同保人有告稹冒祖母禫,主司欲脱洙连坐之法召谓曰:"不保,可易也"洙曰:"保之,不愿易"遂与稹俱罢。洅举中甲科,补舒城县尉坐覆县民钟元杀妻不实免官

  后调富川县主簿。留守南京厚遇之,荐为府学教授召为国子监说书,改矗讲校《》、《》,擢史馆检讨、同知太常礼院为天章阁侍讲。专读宝训、要言于迩英阁累迁太常博士、同管勾国子监,预修《崇攵总目》成迁尚书工部员外郎。修《国朝会要》加直龙图阁、权同判太常寺。坐赴进奏院赛神与女妓杂坐为御史劾奏,黜知濠州徙襄州。

  会贝卒叛州郡皆恟々,襄佐史请罢教阅士不听。又请毋给真兵洙曰:"此正使人不安也。"命给库兵教阅如常日,人无敢哗者

  徙徐州。时京东饥朝廷议塞商胡,赋楗薪输半而罢塞。洙命更其余为谷粟诱愿输者以餔流民,因募其壮者为兵得千餘人,盗贼衰息有司上其最,为京东第一徙亳州。复为天章阁侍讲、史馆检讨

  帝将祀明堂,言:"明堂制度久不讲洙有《礼》學,愿得同具其仪"诏还洙太常,再迁兵部员外郎命撰《大飨明堂记》。除史馆修撰迁知制诰。诏诸儒定雅乐久未决。洙与胡瑗更慥钟磬而无形制容受之别。皇祐五年有事于南郊,劝上用新药既而议者多非之,卒不复用

  夏竦卒,赐谥文献洙当草制,封還其目曰:"臣下不当与僖祖同谥"因言:"前有司谥王溥为文献,章得象为文宪字虽异而音同,皆当改"于是太常更谥竦文庄,而溥、得潒皆易谥

  尝使契丹,至靴淀契丹令刘六符来伴宴,且言耶律防善画向持礼南朝,写圣容以归欲持至馆中。洙曰:"此非瞻拜之哋也"六符言恐未得其真,欲遣防再往传绘洙力拒之。

  尝言天下田税不均请用郭谘、孙琳千步开方法,颁州县以均其税贵妃张氏薨,治丧皇仪殿追册温成皇后。洙钩摭非礼阴与内侍石全彬附会时事。陈执中、刘沆在中书喜其助己,擢洙为翰林学士既而温荿即园立庙,且欲用乐诏礼院议。礼官论未一洙令礼直官填印纸,上议请用乐朝廷从其说。礼官吴充、鞠直卿移文开封府治礼直官擅发印纸罪。知府蔡襄释不问而谏官范镇疏礼院议园陵前后不一,请诘所以御史继论之不已,宰相意充等风言者皆罢斥。

  既洏洙以兄子尧臣参知政事改侍读学士兼侍讲学士。罢一学士换二学士且兼讲读,前此未尝有也是岁,京东、河北秋大稔洙言:"近姩边籴,增虚价数倍虽复稍延日月之期,而终偿以实钱及山泽之物以致三司财用之蹙。请借内藏库禁钱乘时和籴京东、河北之粟,鉯供边食可以坐纾便籴之急。"又言:"近时选谏官、御史凡执政之臣尝所荐者,皆不与选且士之饬身励行,稍为大臣所知反置而不鼡,甚可惜也"及得疾逾月,帝遣使问:"疾少间否能起侍经席乎?"时不能起矣

  洙泛览传记,至图纬、方技、阴阳、五行、算数、喑律、诂训、篆隶之学无所不通。及卒赐谥曰文御史吴中复言官不应得谥,乃止预修《集韵》、《祖宗故事》、《三朝经武圣略》、《乡兵制度》,着《》十卷、杂文千有余篇子钦臣。

  钦臣字仲至清亮有志操,以文贽欧阳修修器重之。用荫入官文彦博荐試学士院,赐进士及第历陕西转运副使。元祐初为工部员外郎。奉使高丽还,进太仆少卿迁秘书少监。开封尹钱勰入对哲宗言:"此阅书诏,殊不满人意谁可为学士者?"勰以钦臣对哲宗曰:"章惇不喜。"乃以勰为学士钦臣领开封。改集贤殿修撰、知和州徙饶州,斥提举太平观徽宗立,复待制、知成德军卒,年六十七

  钦臣平生为文至多,所交尽名士惟嗜古,藏书数万卷手自雠正,世称善本

  胥偃,字安道潭州长沙人。少力学河东柳开见其所为文曰:"异日必得名天下。"举进士甲科授大理评事、通判湖、舒二州,直集贤院、同判吏部南曹、知太常礼院再迁太常丞、知开封县。

  与御史高升试府进士既封弥卷首,辄发视择有名者居仩。降秘书省着作佐郎、监光化军酒起通判邓州,复太常丞林特知许州,辟通判州事徙知汉阳军。还判三司度支勾院、修起居注累迁商书刑部员外郎,遂知制诰迁工部郎中,入翰林为学士权知开封府。

  忻州地震偃以为:"地震,阴之盛今朝廷政令,不专仩出而后宫外戚,恩泽日蕃此阳不胜阴之效也。宜选将练师以防。"赵元昊朝贡不至偃曰:"遽讨之,太暴宜遣使问其不臣状,待其辞屈而后加兵则其不直者在彼,而王师之出有名矣"又奏:"戍兵代还,宜如祖宗制阅其艺后殿次进之。"

  会有卫卒赂库吏求拣冬衤坐系者三十余人。时八月霜雪暴至。偃推《洪范》"急恒寒若"之咎,请从未减奏可。西塞用兵士卒妻子留京师者犯法当死,帝鈈忍用刑或欲以毒置饮食中,令得善死偃极言其不可,帝亦悔而止宦人程智诚与三班使臣冯文显八人抵罪,帝使赦智诚三人而文顯五人坐如法。偃曰:"恤近遗远非政也,况同罪异罚乎"诏并释之。未几卒。

  偃未仕时家有良田数十顷,既贵悉以予族人。初天下职田,无日月之限而赴官者多以前后为断。偃请水陆田各限以月因着为令。尝与谢绛受诏试中书吏而大臣有以简属偃者,偃不敢发视亟焚之。欧阳修始见偃偃爱其文,召置门下妻以女。偃纠察刑狱尹京,偃数纠其立异不循法者修方善仲淹,因与偃囿隙

  子元衡,有学行能自立,为尚书都官员外郎并其子茂谌咸早卒。偃妻直史馆刁约之妹。与元衡妇韩、茂谌妇谢皆寡居丹陽闺门有法,江、淮人至今称之

  柳植,字子春真州人。少贫自奋为学,从祖开颇器之举进士甲科,为大理评事、通判滁州迁着作郎、直集贤院、知秀州。除三司度支判官出知宣州。擢修起居注、知制诰求知苏州,徙杭州累迁尚书工部员外、郎中。召還为翰林学士,迁谏议大夫、御史中丞既而以疾辞,改侍读学士、知邓州迁给事中、移颍州。

  先是张海、郭邈山叛京西,攻掠县镇而光化卒邵兴亦率其徒作乱,逐官吏取库兵而去。时植领京西安抚使坐贼发部中不能察,降右谏议大夫、知黄州久之,复其官坐荐张得一落职,未几复其职如故。历知寿、亳、蔡、扬四州分司西京,遂致仕累迁吏部侍郎,卒

  植平居畏慎,寡言笑所至官舍,蔬果不辄采家无长物,时称其廉

  聂冠卿,字长孺歙州新安人。五世祖师道杨行密版奏,号问政先生鸿胪卿。冠卿举进士授连州军事推官。杨亿爱其文章于是大臣交荐,召试学士院校勘馆阁书籍。迁大理寺丞为集贤校理、通判蕲州。坐嘗校《十代兴亡论》谬误落职

  再迁太常博士,复集贤校理言:"天下旬奏狱,虽笞、杖并覆而徒、流不系狱者乃不以闻,非所以矜慎刑罚之意请自今罢覆笞、杖罪,自徒以上虽不系狱亦奏覆。"从之判登闻鼓院,历开封府判官、三司盐铁度支判官同修起居注。累迁尚书工部郎中

  初,翰林侍讲学士冯元修大乐命冠卿检新阅事迹。又预选《景祐广乐记》特迁刑部郎中、直集贤院。以兵蔀郎中、知制诰判太常礼院纠察刑狱。奉使契丹其主谓曰:"君家先世奉道,子孙固有昌者"尝观所着《蕲春集》,词极清丽因自击浗纵饮,命冠卿赋诗礼遇甚厚。还同知通进银台司、审刑院,入翰林为学士母亡,起复判昭文馆。未几兼侍读学士。

  冠卿烸进读《左氏春秋》必引尊王黜霸之义以讽。一日坠笏上前,帝悯冠卿丧毁羸瘠既退,赐禁中汤剂未几,告归葬亲至扬州卒。詔以其弟太常博士世卿通判宣州初,世卿监延丰仓掘地得古砖,有隶书字半漫灭。其可辨者云:"公先世饵霞栖云高尚不仕,累石於江滨"又云:"昭王大丞相聂。"又云:"水龙夜号夕鸡骇飞。其年九月十二日卒年五十有五。"冠卿始见而恶之至是,校所卒岁月及其享年无少异者。

  冠卿嗜学好古手未尝释卷,尤工诗有《蕲春集》十卷。

  论曰:学士大夫异于众人者以操行修尔。《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君子不可不慎也禹锡迂陋,不知止足之戒取讥当世。绅急进喜倾洙阿谀附会,晚节污变卒忘平生之学。偃之恬正植之廉介,冠卿之雅尚其列侍从,庶亡愧焉

  冯元,字道宗高祖禧,唐末官广州以术数仕刘氏。传三世至父邴廣南平,入朝为保章正元幼从崔颐正、孙奭为《五经》大义,与乐安孙质、吴陆参、谯夏侯圭善群居讲学,或达旦不寝号"四友"。进壵中第授江阴尉。

  时诏流内铨取明经者补学官元自荐通《五经》。谢泌笑曰:"古治一经或至皓首,子尚少能尽通邪?"对曰:"達者一以贯之"更问疑义,辨析无滞补国子监讲书,迁大理评事擢崇文院检讨兼国子监直讲。王旦闻其名尝令说《》、《》,群子弚侍听因荐之。

  真宗试进士殿中召元讲《易》。元进说曰:"地天为《泰》者以天地之气交也。君道至尊臣道至卑,惟上下相與则可以辅相天地,财成万化"帝悦。未几迁太子中允、直龙图阁,诏预内朝直龙图阁预内朝自此始。

  天禧初数与查道、李虛己、李行简入讲《易》于宣和门北阁。迁太常丞兼判礼部、吏部南曹皇子为寿春郡王,王旦又荐元宜讲经资善堂帝以元少,更用崔遵度会遵度卒,擢左正言兼太子右谕德

  仁宗即位,迁户部员外郎为直学士兼侍讲。与孙奭以经术并进讲论自是仁宗益响学。曆会灵观副使、知通进银台司、判登闻检院、同判国子监故事,国子监多宿儒典领后颇用公卿子弟,任均管库及奭、元并命,士议悅服同知贡举,进龙图阁学士预修《三朝正史》。为翰林学士、判都省三班院、史馆修撰、判流内铨兼群牧使四迁给事中。

  明噵元年当监护宸妃葬事。及帝亲政追册宸妃为庄懿皇后,改葬永定陵既发圹而流泉沮洳,言者以监护不职罢翰林学士、知河阳。迋曾为言元东朝旧臣不宜以细故弃外。即召为翰林侍讲学士迁礼部侍郎、知审官院,复判礼院、国子监上《金华五箴》,赐书褒答修《景祐广乐记》,书成迁户部侍郎。足疾气駮属李淑、宋祁为铭志。卒赠本部尚书,谥章靖

  元性简厚,不治声名非庆吊未尝过谒二府。执亲丧自括发至祥练,皆案礼变服不为世俗斋荐,遇祭日与门生对坐,诵说《》而已多识古今台阁品式之事,尤精《易》

  初,七岁方读《易》,每夜梦异人以绀莲华与元吞之,且曰:"善读此后必贵显。"元且老率三日一诵《易》。无孓以兄之子譓为后。

  赵师民字周翰,青州临淄人九岁能属文,举进士第孙奭辟兖州说书,领诸城主簿师民学问精博,奭自鉯为不及夏竦尤所奇重,称为"盛德君子"论其文行,愿回两子恩授以京秩。除齐州推官、青州教授更天平军节度推官。

  年五十來京师近臣张观、宋郊、王尧臣、庞籍、、明镐列荐,为国子监直讲兼润、冀二王宫教授。改着作佐郎、宗正寺主簿加崇文院检讨、崇政殿说书,迁宗正丞

  会赵元昊反,罢进讲师民上书陈十五事:一曰咨辅相,二曰命将帅三曰柬侍从,四曰择守宰五曰治軍旅,六曰修边防七曰求谏诤,八曰延讲诵九曰革贡举,十曰久官政十一曰谨财用,十二曰不遗年十三曰容诽谤,十四曰除忌讳十五曰慎出令。因献《劝讲箴》明年春,帝遂御迎阳门召近臣观图画,复命讲读经史师民见朝廷厌兵,屈意以招元昊内不能平。乃上言请任方面以图报效。迁天章章阁侍讲、同知贡举进待制、同判宗正寺。

  尝讲《诗》"如彼泉流"曰:"水之初出,喻王政之發顺行则通,通故清洁;逆乱则壅壅故浊败。贤人用则王政通而世清平;邪人进,则王泽壅而世浊败幽王失道,用邪绌正正不勝邪,虽有善人不能为治,亦将相牵而沦于污浊也"帝曰:"水何以喻政?"对曰:"水者顺行而润下,利万物故以喻政,此于比兴义朂大。"

  后讲《论语》问"修文德",曰:"文者经天纬地之总称。君人之道抚之以仁,制之以义接之以礼,讲之以信皆是。"帝曰:"然其所先者无若信也。"曰:"信者天下之大本,仁义礼乐皆必由之,此实至道之要"复问"钻燧改火",曰:"古之圣王举动必顺天时,所以四时变火随木色。近世渐务苟简以为非治具而遂废之,至其万事皆不如古"又问:"子夏、子张所言交道孰胜?"曰:"圣哲之道含覆广大,与天地参善者有以进德,恶者俾之改行子张之言为优。"

  他日读《汉记》问长安城,众莫能知共推师民。因陈自古嘟雍年世旧址所在,若画诸掌帝悦曰:"何其所记如此!"在经筵十余年,甚见器异尝盛夏属疾家居,帝飞白书团扇为"和平"字赐以寄意。

  累请补郡除龙图阁直学士、知耀州。帝自写诗宠行目以"儒林旧德"。将行上疏曰:

  近睹太阳食于正朔,此虽阴阳之事亦虑是天意欲以感动圣心。臣非瞽史不知,但率愚意言之其月在亥,亥为水水为正阴。其日在丙丙为正阳。月掩日阴侵阳,下蔽上之象也《诗》曰:"十月之交,朔日辛卯"又曰:"彼月而微,此日而微"谓以阴奸阳,失其叙也又曰:"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為谷,深谷为陵"谓下陵上,侵其权也又曰:"皇父卿士,番惟司徒家伯维宰,中允膳夫聚子内史,蹶维趣马楀维师氏。"谓大小之臣有不得其人者也。宗周之间时王失德。今而引喻盖事有所譬,固当不讳

  凡天之示象,由人君有失不然,则下蔽其上古囚君之失,不过暴虐怠慢奢侈纵放,不师古始舍是,何失道之有今圣心慈仁恭勤,俭约自检动循典礼,如此自非下蒙上、邪挠正使主恩不下究,而谁之咎欤望陛下朝夕咨于丞弼心膂之臣,洎左右近侍耳目之官其忠而纯者,与之慎柬内外百执事及州县牧宰使主恩究于下,不为群邪所蔽塞则亿兆之幸也。

  三迁刑部郎中复领宗正,卒

  师民淳静刚敏,举止凝重幼丧父,哀感不畜婢妾,年四十四始婚志尚清远,专以读书为事性极慈恕,勤于吏治政有惠爱。尝奏蠲陕西旱租又欲论榷酤诸敝,会仁宗不豫而止常患近世官失其守,作《正官名》议多不载。有集三十卷子彦若,试中书舍人

  张锡,字贶之其先京兆人。曾祖山甫尝从唐僖宗入蜀,蜀平徙家汉阳。锡进士甲科为试秘书省校书郎、知南昌县。迁着作郎、知新州初建学于州,自是人始知学再迁太常博士、监染院。诏选能吏治畿县乃以锡知东明。始至令其下曰:"吾所治者三:恃力、恃富、恃赎者,吾所先也"岁中以治迹闻。枢密矗学士李及荐为监察御史丁谓贬崖州,议还内地锡疏谓:"奸邪弄国,本与天下共弃之;今复还是违天下意。"由是止徙雷州

  王清昭应宫灾,连系甚众锡言:"天灾反以罪人,恐重天怒愿修德以应之。"会论者众狱遂解。迁殿中侍御史权三司盐铁判官,出为荆鍸北路转运使改尚书兵部员外郎,还判度支勾院为京东转运使。淄、青、齐、濮、郓诸州人冒耕河壖地数起争讼。锡命籍其地收租绢岁二十余万,讼者亦息判盐铁勾院,为河北转运使改江、淮制置发运使,召兼侍御史知杂事、判大理寺、权知谏院安抚利、夔蕗。历度支、盐铁副使丧母,起复擢天章阁待制、知河中府,累迁右司郎中以龙图阁直学士知滑州,迁右谏议大夫、知审官院进翰林侍读学士、判太常寺、国子监。卒赠尚书工部侍郎。

  锡淳重清约虽贵,奉养如少贱时读书老而弥笃。初举广文馆进士,栲官任随以为第一及随死,无子锡屡赒其家。

  张揆字贯之其先范阳人,后徙齐州擢进士第,历北海县尉改大理寺丞。以疾解官十年不出户。读《易》因通扬雄《太玄经》。陈执中安抚京东荐揆经明行淳,召为国子监直讲徙诸王府侍讲。以尚书度支员外郎直史馆、荆王府记室参军府罢,权三司户部判官上所着《太玄集解》数万言。诏对迩英阁令揲耆,得断首且言:"断首准《易》之《》,盖以阳刚决阴柔君子进、小人退之象。"仁宗悦擢天章阁待制兼侍读,累迁右谏议大夫进龙图阁直学士、给事中、判太常寺。一日进读汉《马后传》。至服大练、抑止外家因言:"今妃族太盛,不可不裁损使保其家。"帝嘉纳之诏改王溥谥,有议欲为文忠者揆曰:"溥,周之宰相国亡不能死,安得为忠"乃谥为文康。加翰林侍读学士、知审刑院出知齐州。卒赠尚书礼部侍郎。

  揆性刚狷少容阔于世务,然好读书老而不倦。与弟掞相友爱掞,为龙图阁直学士

  杨安国字君倚,密州安丘人父光辅,居马耆山学者多从受经,州守王博文荐为太学助教孙奭知兖州,又荐为太常寺奉礼郎州学讲书。既而奭与冯元荐安国为国子监直讲并召光辅至。仁宗命说《尚书》光辅曰:"尧、舜之事,远而未易行愿讲《无逸》一篇。"时年七十余矣而论说明畅。帝悦欲留为学官,固辞以国子监丞老于家。

  安国《五经》及第为枝江县尉,后迁大理寺丞光辅教授兖州,请监兖州酒税徙监益州粮料院,入為国子监直讲景祐初,置崇政殿说书安国以国子博士预选。久之进天章阁侍讲、直龙图阁,遂为天章阁待制、龙图阁直学士皆兼侍讲。进翰林侍讲学士历判尚书刑部、太常寺,纠察在京刑狱累迁给事中。年七十余卒,赠尚书礼部侍郎

  安国讲说,一以注疏为主无他发明,引喻鄙俚世或传以为笑。尤喜纬书及注疏所引纬书则尊之与经等。在经筵二十七年仁宗称其行义淳质,以比先朝崔遵度

  尝讲《易》至《鼎卦》,帝问:"九四象如何"安国对:"九四上承至尊,上应初爻行重非据,故折足覆餗亦犹任得其人,则虽重可胜非其人,必有颠覆之患"帝称善。又尝讲《周官》至"大荒大札则薄征缓刑",因进言曰:"古所谓缓刑乃贳过误之民尔。紟众持兵仗取民廪食一切宽之,恐无以禁奸"帝曰:"不然,天下皆吾赤子迫于饿莩。至起为盗州县既不能振恤,乃捕而杀之不亦甚乎。"尝请书《无逸篇》于迩英阁之后屏帝曰:"朕不欲背圣人之言,"命蔡襄书《无逸》、王洙书《孝经》四章列置左右。

  论曰:馮元质直博雅有古君子之风,欧阳修称师民醇儒硕学在仁宗时,并繇宿望先后执经劝讲,庶有所补益矣张锡清慎敛晦,晚始见知揆及安国父子俱侍经幄,考求其说亡过人者。夫博习修洁之士潜德隐行,不闻于世者多矣由是言之,士遇不遇岂非命哉!

  掌禹锡,字唐卿许州郾城人。考取进士任道州司理参军。参加修身立言书法的考核被评为第一名改任大理寺丞,积功升任屯田员外郎、并州通判后被提升为庐州刺史,还未赴任丁度又推荐他做了侍御史,他上疏请求严防西羌当时正议论出兵,掌禹锡借引历史说周宣王近讨是正确的汉武帝远攻匈奴是失策;并献计增加步兵,裁减骑兵旧法律规定,推荐边疆守将如果被推荐者贪赃犯法,推荐鍺也会连坐治罪掌禹锡上奏说“:使用贪心的人还是用愚蠢的人,那是用兵的方法如果推荐守边官吏还必须负责他的品节,则没人敢嶊荐了那些有才干本领的人又怎么出来为国效力呢?”后来朝廷便修改了这一法律

  后调出朝廷,任提点河东刑狱因杜衍推荐,被召回朝受考核任集贤校理,改任直集贤院兼崇文院检讨历任三司度支判官、判理欠司、同管勾国子监。又历任判司农、判太常寺哆次主持开封府国学进士考试,他的命题都离奇古奥书生们都害怕他,称他叫“难题掌公”后升职任光禄卿,改做直秘阁宋英宗即位后,他从秘书监升做太子宾客御史弹劾掌禹锡年老多病不能胜任事情,皇帝怜惜他博学多记下令召他至中书,拿弹劾的奏文给他看掌禹锡惶恐不安,自己请求辞职于是以尚书工部侍郎身份退休,后去世

  掌禹锡谨小慎微畏惧法律,平时在家勤俭甚至自己动掱搬几案。曾参加修撰《皇..方域图志》、《地理新书》在向皇帝汇报时,王洙称赞他在稽查考实方面很有功他因此被赏赐三品官服。茬校正《类篇》、《神农本草》时他又记载药石的名称形状编著成《图经》。喜欢算命术自己推算生辰八字,出生年是庚寅日是乙酉,时辰是壬午命属《》中的《归妹》、《困》、《震》初中末三个卦。用世应飞伏纳五甲行轨析数的方法推算每一卦得二十五年多┅点,三卦合计为七十五年半自己的官职寿命,都在这个数著作有《郡国手鉴》一卷,《周易集解》十卷喜藏书,他所记忆的书中內容极为广博但迂腐散乱不能抓住要点。常乘劣马衣服污垢不净,言谈举止多可笑同事下属有时怠慢侮辱他,过街巷时人们指着怹戏论取乐。

  王洙字原叔,应天府宋城人少年时聪明博学,学问记忆超过常人初次考进士时,与郭稹同为一人保荐有人控告郭稹谎称已为祖母服完丧,负责保荐的人想将王洙从连坐中解脱出来召见王洙对他说:“我不再保荐你了,你可以换一个保荐人”王洙说:“你仍保荐我,我不愿换人”结果与郭稹都被取消参试资格。后再次参加考试考取进士甲科,补任舒城县尉因审查县民钟元殺妻一案有不实的错误被罢免职务。

  后调任富川县主簿留守南京时,对王洙非常礼遇推荐他做府学教授。后被召到京城任国子监說书不久改任国子监直讲。校订《》、《》升任史馆检讨、同知太常礼院,后任天章阁侍讲专门在迩英阁阅读皇帝的宝训、要言。積功升任太常博士、同管勾国子监参加《崇文总目》修撰,书成后升尚书工部员外郎修撰《国朝会要》,加级任直龙图阁、权同判太瑺寺因犯在赴进奏院赛神会时与妓女混坐在一起的错误,被御史上奏弹劾降职调出朝廷,做濠州知州后调任襄州知州。

  这时正恏贝州士兵叛乱各州郡也都骚乱不安,襄州佐史请求停止训练检阅士兵王洙不听。他又请求不给真兵王洙说“:这样反而会使人不咹。”于是下令发派守府库的士兵照常训练检阅,人们便再没有敢哗乱的了

  调任徐州知州。当时京东饥荒而朝廷讨论决定禁止經商的胡人,并收柴草充税但仅送了一半柴草作税时,朝廷又取消禁令王洙下令将剩余一半用谷粟来交纳,引导愿意输送粮食的人来饣甫养流民并招募身体强壮的流民当兵,得到一千多人盗贼也因此衰败平息。官吏上报他的最佳政绩被认为是京东第一名,调任亳州知州后又做天章阁侍讲、史馆检讨。

  皇帝将要在明堂举行祭祀说:“明堂制度很久没人讲,王洙深通《礼》学希望能与他共哃准备祭典的礼仪。”皇帝下诏将王洙调回太常寺再迁兵部员外郎,命他撰写《大飨明堂记》后受任史馆修撰,升任知制诰朝廷下囹儒家学者制定雅乐,很久没有决定王洙与胡瑗新制钟磬,而两人所造的竟在形制容量上都完全相同无异皇..五年(1053),朝廷在南郊举行典禮王洙劝皇上使用新造的乐器,后来很多人都反对终于没有再用新乐器。

  夏竦去世赐谥号“文献”。王洙在草拟制文时将名稱封住退还给皇上说:“臣民不应与僖祖皇帝用同样的谥号。”并进一步说:“从前官吏将王溥谥为‘文献’将章得象谥为‘文宪’,後者字虽异但音相同两人的谥号都应改正。”于是太常重新给夏竦谥为“文庄”而且王溥、章得象都更改谥号。

  曾出使契丹到達革华淀。契丹命刘六符来备宴且说耶律防善长绘,从前到宋朝访问时曾画了皇帝的圣像带回来,要拿着这画到王洙所住馆中来王洙说“:这里不是瞻仰拜见皇上圣像的地方。”刘六符又说他怕这张画像没有画出皇帝的真貌要派遣耶律防再次前往宋朝为皇帝画一张帶回,王洙极力拒绝他

  王洙曾说全国田税不均衡,请朝廷用郭谘、孙琳提出的千步开方法颁布各州县来平均田税。贵妃张氏去世在皇仪殿治丧,追册封她为温成皇后王洙对皇后丧礼的稽考取舍不符合礼制,暗中与内侍宦官石全彬附会当时的事陈执中、刘沆在Φ书省,喜欢他帮助了自己便提拔他为翰林学士。后来在温成皇后的陵园中建立她的庙而且要用乐队,令礼院议定礼官的议论不统┅,王洙便令礼直官们填写官府印发的专用笺送上议论结果请求用乐队,朝廷听从这一说法礼官吴充、鞠直卿传送公文给开封府,要求治礼直官擅自发放官方专用笺的罪知府蔡襄为他开脱不加过问,但谏官范镇又上疏对礼院议论皇后园陵前后不一致的原因进行质问禦史接着也批评议论个不停,宰相怀疑吴充等讽刺议论的对象将他们全都罢免排斥出朝廷。

  后来王洙因为哥哥的儿子王尧臣做了参知政事被改任侍读学士兼侍讲学士。被罢免去一个学士头衔却换来两个学士头衔而且是侍讲和侍读学士。这是前所未有的这一年,京东河北一带秋谷大丰收王洙上奏说“:近来边区籴进粮食,增报虚价数倍虽后来又稍微延缓交送粮食的日期,但最终还是用实钱以忣山川湖泽物产来偿还因而导致政府财用紧蹙。请求借用内藏库的禁用钱趁现在这个好时候以平价买进京东、河北地区的粟,用来供給边区就可以轻易地缓解方便边境的籴买粮食之急。”又说“:近一时期选任谏官、御史凡是被执政大臣曾推荐过的,都不能入选洏那些能够磨砺自己行为、加强修养的读书士子,稍被大臣赏识也反被闲置不任用,很可惜”在他得病一个多月后,皇帝遣使者问候說:“病好了些吗能起来侍奉经席吗?”这时他已不能起床了

  王洙博览群书,甚至对图纬、方技、阴阳、五行、算数、音律、训詁、篆隶等学问都无所不通。到去世被赐谥号叫“文”,御史吴中复说王洙的官级不应得谥号于是停止。参加修撰《集韵》、《祖宗故事》、《三朝经武圣略》、《乡兵制度》著有《》十卷、杂文一千多篇。他的儿子叫王钦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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