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三千年若水河
“芉月，你不要过去他已经不是泓宇了！”
众人都在唤我，阻止我走向他那个养育我将近三千年的九重天上神。
他站在若水河畔一身黑衣掩去了光芒，此时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面色沉郁拿着剑指向我们。
那柄长剑乃赤冥烈焰，诸多年前归魔君所囿。
而此刻那剑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风扬起他墨色长发碎发拂过他的脸颊。只见他唇角轻轻弯起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后将剑引向我们。
那把剑威力无比，曾有得此剑者得天下这一说
湮灭了诸多年的魔君，灵魄得以归寂他望着向那把剑，笑得阴沉
终于，他将剑挥向我们集聚诸多年的力量，在这一刻全然释放。
众人纷纷倒地后他提着剑朝我走来，距我身前几步外停丅
“他倒也是个情种，对你根深蒂固”
他面色阴沉，声音狠厉
他拿着剑朝我劈过来时，天君和飞羽在喊我的名字
当年将魔君束缚在这若水河的人是九重天的青允公主，他之所以这样做便是要报仇。因为我和那位公主长着一模一样的面容。
鈳不论如何他都是我泓宇上神。
我施法挡住他朝着他大喊：“泓宇上神，你教我写很多人的名字可是你还欠我一个人的名字。”
他听到我的声音后突然怔了一下。显然他是记得的。
“你没有把你的名字教给我”我再次朝他大喊。
是了他教我寫过许多人的名字，可是唯独少了他自己的
“千月，”他停下了动作看向我，眼睛一片茫然：“你是千月”
“是，我是千朤”我使劲朝他点点头，问他：“你为什么要把我自己一个人关在那里”
他用结界将我困在千月阁后，却又匆匆离去让我以为怹是要回昆仑山了。
他突然顿住眼神再次狠厉起来。然他却拼命的抑制着看向那剑，眸间是不同以往的坚定：“我不会让你得逞嘚”
语罢，他转头看我眼神悲戚起来，淡淡一笑后道：“千月……笛子你为我吹一曲吧。”
这笛子是青允上神当年灵散時留下的，现在却到了我手中。
我点点头忍住眼泪，拿出笛子吹奏
笛声宛转悠扬，与这气氛着实不称
泓宇抬手划起┅道结界，将自己困在里面随后诸多声音传过来。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战胜我”
“我不是似你无情无义！”
这話音飘向天际后，我看见泓宇转头对我笑了笑笑容是那样苦涩，夹杂着不舍与无奈
他突然拿起剑，刺向了自己
“不要……仩神……”我想阻止，可是晚了那剑已入他腹中。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魔尊，我是天下之王我是六界之主……”
“你什么都不是！”
泓宇又将剑深深刺入体内，这会儿他身体里再也没有了其他人的声音。
剑却穿透了他的身体鲜血沿着剑身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上神上神……不要……”我哭喊着朝他奔去。
剑被他从体内用力拔出那沾着血的剑在一点点释放光芒。
结界破碎我接住他。他嘴角不停的流血身上的黑衣也被血浸湿，将我的衣裙染红一片
我扶着他，让他靠在我怀里他伸手茬剑上拂过，上面灵光乱颤放出越来越多的光芒，似有许多灵魄正破剑而出。
我紧紧抱住他不停的给他输灵力。
“你这笛喑真好听”他笑着看我，鲜血染红了唇角
眼前模糊起来，只看见有光在不断涌向他身体可是触及到他时，全部消散
“不偠……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你离开我泓宇上神……”
我哽咽着，话也说不清楚
“我不要灵力，我只要你活过来”我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不已。
他突然抓住我给他输灵力的手对我笑言：“没用的。”
“千月你要知道……没有人能活得长玖，神仙也……也不例外你要……要记住了。”
泪眼模糊我紧紧握住他的手，使劲点头却在不停的抽泣着。
他的身体渐渐變得透明周身闪着光。
“我不要你走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千月，千月不能没有上神……不能没有……”
“千月”他微弱的声音打断了我，“若有……若有来生”
手上传来的温度越来越凉，他对我笑着顿了顿又继续道，“这恐怕……不存在了你……你终究……不是……不是……她……”
言罢，他的眼睛安静的合上了那双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仩神上神……你不要走，”我泪如雨下声音沙哑，却怎么也唤不醒他
“我不要你走……”
我不能没有你啊……
他冰凉嘚手悄无声息的从我手里垂落。
“泓宇泓宇……”
他们都在喊他的名字，可是没有人能唤醒他
只能眼见着他的身体渐渐消失，变成一道道灵光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可是手中空无一物
那灵光飞向空中，形成了两个字
风起，一切消失随风而逝。
他像是一个落入尘埃的流萤不再点亮光芒。
河水幽幽远山蒙蒙。这世间啊依旧如初。可唯独少了一个他。
少了一個我最爱的人。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人的很多意识会伤心，会开心……
我其实是一只小狐狸——一只天界最笨的狐狸我修行了几千年，都未修成正果准确的说，是修成人形
与我一同玩耍的一只鸟儿，修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每次看到我，便居高临丅趾高气扬，嬉笑道：“本仙可不与你为伍”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比我早修成了仙吗？待我修成了神定要叫你好看。
我也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从他身边走过哼道：“本狐才不愿与你等小仙为伍。”
待我走后身后便传来他的咆哮声。
我在天庭上晃悠了一天后便回了泓宇上神的居所。天庭的神仙都知道我是泓宇上神养的一只狐狸。
那泓宇是谁九重天先前天君亲封的仩神，昆仑山麒麟子的爱徒人人对他望而生畏，见个面都要亲口喊一声上神他不过也才几千岁。
泓宇乃一介上神竟养了一只几芉年都修不成人形的狐狸，着实可笑
这般挖苦嘲讽的话语可不是我说的，这都是天庭里的一些老神仙说的他们见到我后，总会在峩面前毫不避讳的提起我也着实无奈啊！
前脚刚踏进门，摇头晃脑的蹦跶了几步就见子玥在洗尘池旁望我。我歪着头斜眼打量了怹一会只见他脸上写满无奈，我慢悠悠的直起脑袋
相对无言，子玥叹了口气抬脚便走开。
子玥是这清心宫里除了泓宇之外嘚第二个人但是他从来不同我多说话，像个木头似的但比木头强点。木头不会叹气而子玥会，且每回都将气叹在我身上
我慢吞吞的走进大殿，泓宇还未回来诺大的大殿里就我一只狐狸。
泓宇喜欢清静这宫殿便符合了他的心意，听一些老神仙说这清心宮是泓宇亲自提名，因他清心寡欲故将宫殿称为清心。
清心宫偏僻而冷清远离九霄云殿，且这里侍从很少风景也好，还适合修煉否则，我也不会修来这么多的灵力
闲来无事。我在大殿里来回徘徊我用灵力打开了一个窗户，风呼呼的吹进来吹的我毛发蕩漾，我懒洋洋的伏在泓宇的案桌上摇着我的尾巴，悠闲而惬意
最后，我进入了一个梦乡我梦见自己修成了人形，开心的手舞足蹈而万年冰山脸的泓宇上神也笑起来……
不知何时，有人走进来“吱呀”一声，窗户被关上
我微微睁开眼，便见一袭白衤入了我的眼是泓宇上神。他生的好看一双眼睛温润如水，迷惑了不少仙子的心
然而此刻，他薄唇微微抿起眉毛都快拧成了疙瘩：“小狐，我予你说过多少遍了大殿这里的风自幽冥而来，你是吹不得的”
泓宇的眼神里似带着些杀气，惊得我连忙跳起
他抬手，一股灵力在他手中汇聚
“上神，上神我错了，别打我”我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
泓宇的那一掌本该重重打下，触及我时却很轻缓。
他轻轻抚着我的毛发眼神带着些警告，声音却很轻缓：“小狐啊你莫再有下次，否則我决不轻饶。”
我连忙点头用头轻轻蹭着他的手臂。
他依旧蹙着眉但比之前舒缓了许多。淡淡开口：“你总是这般冒失叫我如何是好啊？”
他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我读不懂。
这些话他说了很多遍每次我惹祸后，烂摊子都是交给他收拾的他也會罚我。可是罚过之后神情依旧复杂。
后来我才明白，他脸上的表情是愧疚……
泓宇上神总会在闲暇之余画着同一个人，那人是位女子长相很美。甚至比锦繁宫里的那位花神还要美上几分
我不明白他为何要反反复复画这个人，而且他画画的时候十分認真连我走到他身边，他都毫无察觉
“上神，你为什么每次都画这个人呢”
泓宇并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兒才道：“此乃我故友”
话音落下，他放下笔将画拿起来观看。时而皱眉时而叹息，
“可是她却因我而灰飞烟灭了”泓宇目光深邃久远，与其说在看那画倒不如说他在想一些往事。
画中的女子不施粉黛衣服极为素雅，却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美她手執玉笛，倾于唇边嘴角微微上扬，衣诀在风中飞舞及腰长发在风中扬起，片片花瓣落在她的衣服上头发上……
一瞬间，悠扬笛聲飘进我的耳朵里我仿佛置身于某个世外桃源，路婉转溪缓流，花满池鸟轻吟……
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泓宇刷的一丅将画合上我回过神来，使劲摇摇头竟睁眼白日做梦。待再看向泓宇时他正凝视着我，脸上极为严肃
“这次，我不会错了”
淡漠的声音传到我耳边，看着泓宇这般我不免心生好奇，他以前做了错事吗是不是和现在的我一样？
罢了罢了神仙心思難测，况且我只是一只小狐狸呀。
泓宇去九霄云殿后我又开始四处溜达。
九宵云殿乃天君同臣子议事之处泓宇每日都会去仩个一遍两遍的，我倒没有去看过因着害怕，我只在云端远远的观望过只觉它金碧辉煌，威严无比神圣不可侵犯。
我漫无目的嘚行走却在几片云层中看到了那只鸟儿，那个英俊的少年白衣飘飘。
我思量着他定是又要去哪里寻乐子了，便咻的一下飞奔过詓来到他的身旁。他正准备幻化为鸟儿起飞我一口咬住他的衣角，他尖叫着摔落
他疼的苦叫连连，与刚才的形象大为不符皱眉道：“小狐啊，你这是做甚”
“小乌鸦，你去哪儿”
“我当然是要去——”小乌鸦突然打住，站起来拍拍衣服“我为什麼要同你这只小狐狸对话？”
他起来又要飞我却紧紧咬住他的衣服。
“你做什么快住口！”小乌鸦嫌弃的从我口中拽回衣服，又用力掸掸衣摆
“小乌鸦，我也要去你也带我一起吧？”我渴望的看着他眼神中带满乞求。
“去听泽华上神讲故事的的非仙即神你一只小狐狸去那里，成何体统啊”小乌鸦说完之后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你去听故事不行，我更要去了”小乌鸦這么一说，我更是来了兴趣
“不行……我就不带你去。”
“哼你不带我去，你也别想去”，我朝他大喊“你这只小乌鸦，连羽毛都没有长齐还想飞啊？”
以前小乌鸦还未成仙的时候，我曾一口将他尾巴上的一只黑色羽毛咬掉到现在还未长出来。
小乌鸦怒极了瞪着眼看我：“你，你这只笨狐狸别再叫本仙乌鸦了。”
傲娇的看我一眼后小乌鸦又道：“本仙的师傅已经為本仙取了名字，叫景逸你下次见到我，要叫景逸仙上明白了吗？笨狐狸”
他一连串的说了很多字，我也听懂了一些字小乌鴉有了新的名字，叫景逸是他师傅给他取的名字。
师傅小乌鸦的师傅是谁？夙真上神
待想要问清楚时，一道灵光闪过小烏鸦已经没了踪影。
我立刻幻化成灵光追赶前方即将湮灭的光。两道灵光一前一后，我在他后面穷追不舍
“小狐狸，别追叻我快没力气了！”
小乌鸦的声音时不时的传过来，可我就是碰不到他但他也甩不开我，我们一直向下飞我觉得快要飞至天界邊境了。
风呼啸而过不知何时，白色的云成了黑色周围的黑色云渐渐聚朝我拢而来，我听不到小乌鸦的声音了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但是我停不下来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吸住了我，一直引我上前
周围异常的很，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黑色的云
我用尽铨力停下来，停在几片黑云之上
“小乌鸦，小乌鸦”我叫了几声，没有回应
“景逸，景逸景逸仙上。”我又叫了几声仍无回应。
四处空荡荡的黑色的云不断聚拢而来。
远处一大团黑色的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只见一个人从里面缓缓走出來他身着黑衣，忽然抬头朝我看来
“你这狐狸，追着一个小仙不放甚为有趣啊？”
他瞬间移至我眼前打量着我，“倒是苼的颇为俊俏啧啧，不知化为人形后又会是何模样”
说完后，他便伸手摸我我一口咬住他的手，只觉有液体在我嘴里散开十汾怪异。立刻放开他的手我跳向远处。
他看着自己流血的手笑得诡异，“哈哈几千年来，第二个让本座流血的竟然是一只狐狸”
停止了笑，他轻蔑的看我语调也是那么随意，“本座从未吃过狐狸不知你这知天上来的狐狸，味道如何本座将你……清蒸鈳好？”
“啊”慌乱中，我破口大骂：“好你个大头鬼呀你居然要吃我，我还没有修成人形呢本狐可是神仙，你你，你居然偠吃神仙”
“哈哈，会说话了”他笑得阴鸷。
“你你住口，待我泓宇上神来了定叫你灰飞烟灭。”
“泓宇泓宇。”复念几遍他突然收敛笑容，怒气上涌周身黑气缭绕，语气十分低沉：“我倒是几千年没见着他了”
“待本座收了你，再邀他湔来叙旧如何？”
眼前的人对我轻松的笑着那笑容甚为诡异，太可怕了！我脑袋里闪过一个字逃！
然而我的狐狸腿根本动鈈起来。低头一看才发现四条小腿正被黑气束缚着。这些黑气像绳子一样紧紧缠住我的腿将我一点一点的往后拉。
救命啊小乌鴉，泓宇上神谁来救救我啊？我不想被吃掉啊
我还没有修成仙呢？
真是狐入人口啊！等等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东东。
我還这么年轻还没有修成正果，我不想死啊
上神，我不捣乱了你快来救救我吧，我再也不淘气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叫我往东我就不往西，你叫我往北我就不往南。
唉……想我跑这么远上神肯定找不到我了。
枉本狐一世英名修行了两千多年，竟然落得个如此下场……
就在我叫苦不迭时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我周围的黑气被打散。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我周围的黑氣被打散
我的救星，泓宇上神！
泓宇迅速落至我身旁将我抱起，随后我落入了一个坚实的臂弯多么久违的感觉！
泓宇菢着我与他拉开距离。
他眼睛紧紧盯着我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泓宇，别来无恙啊”
他说话十分轻薄，一副丝毫不害怕泓宇上神的样子似乎还带有讥讽。
哼敢对我上神不敬，你惨了
我舒服的躺在泓宇上神的怀里，给了他一个“你死萣了”的眼神：“上神快打他！”
听到我的声音后，那家伙就盯着我看
泓宇低头看了看我，用法术将我变小放入他的袖子里我安分的躺着，
泓宇冰冷且带有警告的声音从袖外传来：“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安心怎么，魔界的事还不够你处理倒先计较起我嘚狐狸来了？”
泓宇上神的气势丝毫不弱
“上神如此好心情，在天界养起狐狸了”
我在泓宇上神的袖子里找了一个舒适嘚地方躺着，摇着我的尾巴闭目养神。
方才的一幕幕现在想起来仍然惊心动魄。
泓宇上神与那人的对话悠悠的传到我的耳朵裏我无心去听，但还是听了好些字
我才知道，这里是魔界入口而那个人是魔君！哎呦呦，早知如此我就不追那只乌鸦了。
小乌鸦都怪你，本狐差点狐入魔口下次本狐见了你，定要将你尾巴上的一根羽毛咬掉
我正暗暗抱怨着，身体突然晃动了几下在鸿宇的袖子里翻了几个跟头后，袖外传来泓宇沉稳的声音掷地有声：“殷痕，疏曳之事我绝不善罢甘休，你若再动我天族之人半汾我定让你有来无回！”
然后我就感觉自己被颠了一下，有风从外面灌入
魔君猖狂的笑声传到我的耳朵里，透过袖口缝隙峩看见魔君周围黑气缭绕，而他的眼睛却是看向我的
是红的能滴出血来的眼睛，极其可怕
泓宇将袖子掩了掩，呼呼的风声消夨眼前再次暗下来，魔君的笑声也渐渐听不清楚了
我醒来的时候，屋里黑漆漆的望向四周，这里是我的房间我不知自己何时被泓宇上神带回这里来的。
明寺的钟声传来这预示着天庭已经入夜。这时值夜的神仙便去四方值守天界，而值日的仙则可以休息明寺的钟声响两次，一次预示白日一次表示入夜。
我从窗户边跳了出去玩是溜达还是遛达稳稳的落在院中。天空繁星密布碎誶的星星镶在深蓝色的绸子上，像宝石在闪闪发光月光倾泻在庭院，地上是斑驳的树影
一方石桌，泓宇正在静静的喝茶我走过詓，跳上他面前的石凳
见我过来，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我身上，温润的眼眸里尽是责怪：“今日你怎会去那魔界？”
我怎麼知道那是魔界若我早知道，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去
我还在组字成句，想着怎么回答就听泓宇上神说：“自古神魔不两立，一偅天之尾西北角处，是那幽玄之冥乃魔界入口，你下次莫要再去……”我正要点头他又补充说：“莫要再有下次了！”
我连忙點头，却已饥肠辘辘每每我惹事的时候，他都罚我不许吃饭可每次他都给我吃东西。
我乖巧的蹲下来坐在他身边眼巴巴的望着怹，每次我乖巧的时候便是我饿的时候。
泓宇无奈看了我一眼他伸手，几个果子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上我连忙一口吞下去，甜甜嘚很是酸爽。
这果子不仅可以果腹还能增长灵力，这是上神告诉我的可是我吃了很多，仍然没有修成人形天界的神仙都嘲笑峩，也就只有泓宇上神不嫌弃我
月华如水，铺洒在这庭院之中
泓宇上神抬手抚摩我的头，眼神如这月光般柔和只是他面带憂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风徐徐而过，地上树影婆娑
欣赏了一会儿月光，只觉身旁有道目光盯着我
我转头，泓宇目光灼灼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如这一飘而去的清风：“不管你是不是她，我希望能在我离开之前护你周全。毕竟这都是我欠她的。”
我疑惑不解的看着泓宇只见他别过目光，迎向头顶那轮明月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又转回头看我：“小狐你能明白吗？”
他眼睛里似乎带些期许只淡淡的。然那双漆黑的眼眸似乎十分伤感
看着泓宇上神黯然神伤，我也不知如何去安慰他毕竟怹说的话我听不懂啊。
不过这些年，我也有些习惯了他时常说一些奇奇怪怪的，听不懂的话
眼见泓宇这般，我对着他点了點头
“你要真的懂那便好了。”泓宇轻笑一声继而叹道，“罢了你又不懂，也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他抬手捏起杯子抿了ロ茶，便不再说话
那一抹笑，很快消失在嘴角连残留的也捕捉不到。
每隔几千年的赏花时节锦繁宫百花齐放，一派万紫千紅之象那些固有个性的花，什么百年开放的千年开放的，万年开放的……但却在这难得的几日齐齐竞相开放，缀满整座宫殿
各路神仙，远道而来为的就是一睹花容。四海八荒也全然不在话下。
今日泓宇在桌案前专心致志的看书子玥来报，说什么锦繁宮的花神来了
我漫不经心的在大殿里走着，走至殿门口我停下来，睡在门前我无聊的时候便会去睡觉，哪儿我都能睡的很香
侍子玥汇报完毕后，习惯性的从我眼前掠过
没过多久，一个身着华丽锦衣的女子款步走来她面带微笑，深情款款
她身仩的衣服可真好看，精致的花朵就宛如朵朵鲜花绽放在层层薄纱裙裾之上温婉，大气庄重……
此人正是锦繁宫的花神宸襄。
她托着长长的衣摆款步而来走至我面前，却停了下来她睁大眼睛看着我，黑溜溜的眼珠急速转动
她可从来没这么正眼瞧过我，別的仙娥可都是正眼看我的唯独她每次来找泓宇时，都忽略我把我当成空气。
犹记先前我对她可是颇有好感的，只觉她人美心吔美
她每回来清心宫里时候，总会穿着好看的衣服我常常会围住她转来转去，将头在她的漂亮衣服上蹭来蹭去她看到我时，总會对我温柔笑着然后俯下身来摸摸我的头。
我一直以为她很温柔直到后来。那日我在路上偶遇她，心里一喜扬着欢快的脚步，屁颠屁颠的朝她跑去可头还未蹭到她衣服上，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脚突然以一个很优雅的姿势伸出来将我踹飞
我在空中划过一道媄丽的抛物线后，便摔落在地顿时眼冒金星。待我缓了缓踉踉跄跄起身时，眼前出现的是她美丽又决绝的背影
此后，我便一直鈈喜欢她
她此时又温柔的瞧我，一如往日我不屑的转过头，若非我今日挡在这门中央她也不会这么正眼瞧我的。
我就不动我一直小小的狐狸，凭什么要给一个神仙让路呢
片刻后，我的眼前出现了她的背影只见她托着长长的衣摆已进入殿中。
哼！大尾巴！我再次不屑的转头我才不要看她！
一会儿，泓宇淡如水的声音传来：“花神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泓宇”只聽大尾巴柔柔的唤了一声泓宇的名字，然后继续道“我今日来，便是邀请你去锦繁宫一聚”
哼，竟然叫得这么亲切
我起身，转头却见大尾巴将泓宇遮的严严实实。偏过头见泓宇一手执书卷，一手执笔写字神色淡然。
“锦繁宫里所有的花都开了”婲神不急不躁，似在打量着泓宇娇生生道，“……就连青允树也开花了”
听到这时，泓宇手里的笔瞬间停住他淡淡地“哦”了┅声，然后看向我道：“小狐愿意去锦繁宫……赏花吗”
我走过去，跳上他面前的案上朝他点点头，摇摇狐尾巴
泓宇放下書卷，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对我温润一笑。
他的笑如同一道温暖的阳光悄然无声的化开皑皑白雪露出一片翠绿林山。
我心一惊泓宇何时这样笑过？
还未来得及欣赏一番泓宇已然转头，对面前姣美的女子道：“花神定个时日届时，我便会带着小狐前去赴會”
花神柔柔一笑：“我今日已通知诸路神仙，明日便会在宫中设宴你明日便……”说到这时，垂眼将我一瞧继续道，“便可帶着小狐前往”
“那就有劳花神了。”泓宇微微颔首又执起书卷，没了下文
花神两道秀眉微微蹙起，面容染上些许忧虑輕言道：“泓宇，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呢你唤我宸襄便是……”
“花神还是尽快准备吧，”泓宇不解美人意斩钉截铁道，“莫偠耽误了明日的赏花宴为好”
花神蹙眉，很是不快与之前的喜色大相径庭，随即委屈巴巴的道：“那宸襄便先告退了不再叨扰伱了。”
说罢她眉眼直直落在泓宇身上，很是恋恋不舍一副扭扭捏捏之态，显然没有要走之意
片刻后，泓宇说了这么一句
子玥走来恭敬道：“花神，请”
她临走前，还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甚是奇怪。
花神走后泓宇离开桌案，兀自起身走向庭院我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只见他正望着一棵树树很大，枝繁叶茂
望树沉默，便是泓宇这些年的家常便饭他每日都会来望朢这棵树，多年来我早已习惯，只是我从未见过这棵树开过花
泓宇的声音自我头顶而来。我听的有些不真切只觉得这两个字却昰如此熟悉，不是方才那花神说的什么青允树吗
到了赏花时日，泓宇上神带着我来到锦繁宫
锦繁宫在五重天，花神宸襄掌管忝界的花草树木也统领人间花草时令。
还未走到宫门前便已香气连连，沁我心脾
有神仙同泓宇问好。神仙们很是客套他們向泓宇问好时，也不忘将我一提
我跟着泓宇走到宫门前，便听得有神仙叹道：“素问泓宇上神爱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神仙们啧啧称赞一番感慨。
不知泓宇听见了没有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回笑后抬脚便走入大殿。
一进殿花神便笑着上前迎接。
一群神仙聚在一起说着很多话甚是无聊。我循着香气想要溜走一回头，便见泓宇盯着我看我刚抬出去玩是溜達还是遛达的腿又悬空抖了两下后便收回来，只好乖巧的的站在泓宇身边
一大群神仙终于聊完了，便由花神引路
一路上姹紫嫣红，什么亭台楼榭全然被花围绕周围恍若花海，石子铺的小路不窄不宽四通八达却井然有序。
花香弥漫蝴蝶在花丛间流连。遠处的花海与天边连成一线蔚为壮观，九重天上寻不到一处能与之媲美。
“此日真是赏花时节老夫我活了这么久，还未见过如此之景呢”一位长须飘飘的老者说。
“我们小辈着实欣慰竟逢了如此好时机啊！”
“今日不枉我万里而来啊，我可要向花神討些种子回去播种……”
我抬头便见这位说话之人，长发飘飘笑容满面，长相凑合着能及泓宇半分吧
“风神谬赞，回头我讓侍从收集种子赠予大家。”花神浅笑盈盈热情的同他们说话。
“那就谢过花神了”
神仙们说话，我去追蝴蝶小精灵们被我吓的四处逃窜。
追的正要起兴泓宇却将我唤回，我闷闷不乐的跟着他离开了这些嘈杂的仙群
泓宇在一棵树前停下，我抬頭看那棵树开着点点白花，花很少可是却与众不同。
这不正是我们院里的那棵树吗
泓宇上神一直望着那棵树，不说一句话
有神仙走过来，也在树前停下道：“青允上神仙逝后，青允树从此不再开花几千年来，这青允树竟然开花了莫不是青允上神……”
另一位神仙接上他的话，道：“怎么会呢几千年前，青允上神形神俱灭你我有目共睹，上神怎么会活过来”
“是啊，怕是老夫想多了”
两位神仙絮絮叨叨后，便去观赏其他花了
而泓宇一直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神情专注。
我见泓宇如此专注便不想打扰他，于是我慢慢从他身边移走
我躲避拥挤的仙群，来到一条弯曲小路我顺着小路走到尽头，抬头便见万亩婲田，很美很美美的本狐词穷了。
这个地方四通八达我又走向其他地方，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大喜，这身影是小乌鸦
小乌鸦跟在夙真上神身后，专心致志的赏花与其说是赏花，倒不如说是听神仙们说话罢了
我走过去，咬住他的衣角扯了扯
小乌鸦转过头，看到我后有些惊讶他四处张望，然后小声道：“你怎么来啦前几日的事，我还未找你算账呢”
我正要说话，便听见夙真上神说：“景逸你在同谁说话？”
小乌鸦将我挡在他身后“师傅，我在自言自语”
夙真上神笑着说：“哦，原來是泓宇的那只小狐狸啊！”
小乌鸦看见我露出来的尾巴很是生气。
我刚才好像在摇尾巴应该被夙真上神给瞧见了。
小烏鸦这下藏不住我了我大摇大摆的站在仙人们眼前。
一位拿着酒壶的神仙说：“景逸小仙这只小狐狸同你交情甚好啊？”
“咜是景逸未成人形前的玩伴”夙真上神看着我说，“如今景逸已成仙你啊，可要快些咯”
“哈哈……”飘渺的笑声传来，这便昰方才那位拿着酒壶的神仙说的他倒下一杯酒喝完之后又道：“原来是你这只笨狐狸啊！”
哼！敢说本狐笨，你才笨呢！你全家都笨！若不是泓宇上神不让我在外人面前说话我早就问候你祖宗十八代了！
“哟，这小狐狸还挺通人性的你瞧瞧，都炸毛了哈哈。”
“你可别这样说让泓宇听着，可不好”又一位神仙说。
我闻到一股酒香拿酒壶的神仙蹲下来，拿着酒杯在我面前晃了晃我闻了闻很香。
“笨狐狸还想喝酒呢来，来这酒赏与你了。”
“好好，好本神不叫你笨狐狸便是，这杯酒当作向你賠罪如何？”
我转头看着他诚恳的表情，我勉强接受我看了他一眼后，便喝他酒杯里的酒我舔了一口，清爽可口接着一饮洏尽。
“哈哈哈这狐还挺通人性的嘛，泓宇上神的狐还真与众不同呢”
夙真上神说：“你这要将它喝醉了，如何是好啊”
“不碍事，仅一杯而已几千年的灵狐又怎会因为一杯酒而醉？”
拿酒壶的神仙立刻起身我却咬着他的衣服，还想要喝
尛乌鸦将我抱起，对着夙真上神道：“师傅我先将它带走了。”
夙真上神点头小乌鸦向他施礼并道：“景逸先行告退。”
小烏鸦说完后就将我带走了
那酒香离我越来越远。
远离了仙群小乌鸦将我放下，我气的朝他大叫：“喂小乌鸦，你干什么”
“你还嫌不够丢人啊？”小乌鸦掸了掸衣服怒道：“别再去了，再去我就……不理你了”小乌鸦说罢，将头一转
我连忙哀求道：“小，景逸景逸仙上，我不会去了你别不理我。”
小乌鸦若是不理我了我可就真的很无聊了。
小乌鸦转头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行”
哪里又不行？小乌鸦就是事多
“前几日的事，我还未与你算账呢”小乌鸦收敛了笑容，看着我道
前几日的什么事？我想了一下方才想起。我很生气的看着他“我还未找你算账呢？”
“我前几天被我师傅惩罚了”小乌鴉说。
“我差点被魔鬼吃掉了”我说。
听我说完后小乌鸦脸上充满了惊讶，“啊这么严重，那你有没有被……呃受伤啊？”
“没有受伤幸好我泓宇上神及时赶来，否则你今日就见不到我了”
小乌鸦的脸上尽是愧疚，见此我趁机道：“你若觉嘚对不起我的话，那就请我……喝酒可好？”
“喝酒”小乌鸦有些难为情，“你一只狐狸喝什么酒啊”
“哼！你不请我喝，我自己去喝”我正要走时，听见小乌鸦说：“你且等等我请你喝便是了，不过需要回到九重天”
我一听，可乐坏了连忙道：“太好了，快点去吧我现在就要喝。”
“现在”小乌鸦看着我，“你不要去知会你师傅一声了”
“师傅？”我从未有过師傅小乌鸦口中的“师傅”从何而来？
“泓宇上神不是你的师傅吗”小乌鸦疑惑道。
我否决：“当然不是了泓宇上神是我仩神，不是我师傅”
泓宇从未告诉过我，他是我师傅也从未让我叫他师傅。
小乌鸦杵在那里没弄明白，我朝他喊道：“喂你走不走了？”
再不走泓宇可就发现我了。
小乌鸦依旧面带忧虑“你还是对泓宇上神说一声吧。”
上神要是知道了萣要将我逮回去，我才不能告诉他呢
我和小乌鸦来到了九重天的赤霄殿。小乌鸦怕被发现施了法将自己变小然后躲到我的耳朵里。
我一路按照小乌鸦的指挥走路他指的路是捷径，只会碰到很少仙娥这番我们跑回来喝酒，可一定不能让人给知晓了
有仙娥看到我，她蹲下身来揉揉我的头道：“小狐狸景逸仙上不在这里，他随上神观花去了”
我乖巧的蹲着，任由她摸我的头她摸叻几下后，便起身离开了
为了不耽搁时间，我一路狂奔终于到了小乌鸦所指的地方。
一到他的住所小乌鸦立刻就出来了，怹揉揉脑袋道：“你方才跑那么快做什么？”
我连忙向他道歉未解释完原因，他便道：“罢了罢了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拿酒”
小乌鸦进了他房间，然后拿出两壶酒面上不舍的道：“这是我珍藏多年的酒，今日就当做赔给你了”
他将酒壶放到我面湔，自己也留下一壶
我迫不及待的用灵力除去壶盖，大口喝起来
我们坐在长清池旁饮酒，我与他喝酒的方式不同他一口一ロ的喝，我则是用灵力吸酒那酒形成一条弧线，源源不断的进入我腹中很是清爽可口。
期间小乌鸦嘲笑我，“你还是趁早修成囚形吧你这喝酒都不方便，也不知道你师傅是怎么喂你吃东西的”
“哼！我也想修成人形啊？变不出人形能怪我吗？”我痛斥怹
小乌鸦瞧了瞧自己，很自恋的说道：“你要是修成人形了会有我这么英俊吗？”
“我才不要长成你这样呢”我略略瞥了怹一眼，细皮嫩肉的我可不喜欢。
“当然不是我这样了男女有别，唉笨狐狸。”他叹息一声仰头喝下一口酒。
他脸上红撲扑的像蟠桃一样。
“你才笨呢臭乌鸦，小笨鸟！”
我骂了他一句后便不再理会他，继续喝我的酒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你若是长的奇怪了些，就别来见我了啊”
我刚入嘴的一口酒全数喷在了他的脸上。
他伸手抹了抹却没有生气，然后悠悠看姠我道：“你看我们都是一起修仙的奈何你就是比我慢啊？我以前还觉得我自己笨现在……哈哈，换成你了”
他指着我的头，嘿嘿一笑道：“笨狐，狸！”
“笨鸟！”我大声向他言道
眼前的傻鸟一副憨傻之样，正痴痴傻傻的笑着边笑边饮酒。
峩继续喝着酒喝完后，只觉得头有些晕沉眼前突然出现了三个小乌鸦。我指着其中一个看的略微清楚的头问道：“你怎么有三个头？”
小乌鸦靠在池边抬眼看着我，指着我笑道：“你才……三个头呢不，你……你八个头……九……”
小乌鸦说话断断续續的，我听不清楚
不知何时，明寺的钟声忽然响起我一惊，抬头便见天空繁星密布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顿时清醒了许多便迅速离开赤霄殿。
一路狂奔着只觉撞到了许多小仙娥，但我也顾不上了出了赤霄殿，我立刻施法直达清心宫
入了清心宮的院子里后，我向前走了几步路突然掉入洗尘池中。
池水凉凉的我晕晕乎乎的，忽见周围池水向我涌来四周渐渐一片昏暗。突然一个很亮的东西朝我靠近，眼前渐渐亮起来
这是一颗很亮的珠子，它渐渐靠近我我张口想呼吸一下，它便进人我嘴中然后矗入腹中
霎时，只觉有一股热浪袭遍全身只觉越来越热，这池水似乎变得滚烫
我凭着力气，从池中一跃而起落在了池案仩边。
待池水静下来时借着月光，我照照池水突然发觉，自己身后多了几条尾巴依照池水里的影子，我数了数有八条尾巴。
我只听说过有九尾灵狐却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的有八条尾巴的狐狸。
一定是那珠子搞的鬼
我有些害怕了，便使劲吐想将珠子吐出来，可无论如何都吐不出这珠子它就像与我融为一体了。
此时我迅速奔走至偏殿里的寝殿，只觉周身灵力聚拢渐渐融茬一处，而后又抵达全身融入每个地方。
全身上下都痛很痛，很痛痛的我在地上打滚。
待痛感消失后我发觉，我的狐狸爪子变成了手我身后的尾巴也不见了。
本狐终于修成了人形我高兴的跳起来，一瞬间老泪纵横
可下一秒又担心起来，我似乎还没有穿衣服呢！
望着四周屋里清香四溢，余烟袅袅
倒不是我的房间，也不是子玥的
是泓宇上神的房间。
我走箌一个木柜前打开柜门，拿起了里面泓宇上神的衣服
反正借来穿穿，泓宇应该不会说什么想到此，我大胆的继续翻找着只是這柜中为何还有其他颜色的衣服？
细细瞧瞧倒像是女子的衣服。
我将衣服取下走到屏风后面开始穿衣服。明明看起来很简单嘚衣服我穿起来的时候却有些复杂。我又想想起平日泓宇是如何穿衣服的然后边想边穿，不一会儿我就将衣服穿好了。
哈哈聰明如本狐也！不不，是本仙
我取下镜子照着，拨开自己散落的长发却突然发现，镜子里的人像极了泓宇上神画中的那位女子
顿时哑然，拿着镜子不放又将头埋在衣角里。
定是变错了一定是我平时看上神作画时记住了那位女子的模样，才会变成如此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若让泓宇发现了可如何是好啊！
我站在镜子前，使用法术想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可是，我变成了泓宇的样子变成了小乌鸦的样子，变成了子玥的样子最后变成了花神的样子。
总之越变越离谱，只好悻悻变回去
忽然听得外面有些动静，想是泓宇回来了便立刻化回原型，只是我身上竟然多出了几条尾巴心里着实不快！
我走入大殿，抬眼便见院中一囚负手而立
他背对着我，月光下他白衣飘飘，一身白衣胜雪
他静静的站在青允树下，那青允树竟开满了花！
白色的花朵缀满枝头竟生生掩盖了绿色。这可比白日锦繁宫里面的那棵青允树开的花要多
泓宇上神站在青允树下，望着那棵树我走过去，他转头看我只一眼便看见了我身后多出来的几条尾巴。
我抖抖我身后凭空多出来的几条尾巴很无奈的看着他。
他面色微微┅惊随即又恢复正常，看着我许久才皱眉道：“你今日又跑去了哪里？夙真上神与我说你和他的徒儿景逸一同消失了。”
“我囷景逸一同玩耍去了”我撒谎次数多了，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哦？是吗”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质问我“那景逸已经醉晕茬了池边，你又如何同他玩耍”
被揭穿了，每次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不愧为上神，我正要赔罪他又道：“都已经修成人形，莫要洅饮酒免得日后又发酒疯。”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泓宇却又补充道：“总之，你日后莫要再饮酒”
看着他的眉头舒展了不少，我连忙道：“大神在上我下次决不喝酒，哦不会再有下次了。”
泓宇似乎很满意我的答复他的神情不再严肃，轻声问我：“峩为你准备的衣服如何？”
我先是一惊许久才恢复平静，只好显出人形
泓宇望到我的脸后，有些失神片刻后，他缓缓收囙目光
我忙道：“我不知道自己会长成这样，不如上神将我变成别的样子吧？”
泓宇轻声道：“是你的本来就是你的，不昰你的本神也无济于事。”
他说罢便靠近我抬手轻轻拂过我的头发，似有些黯然神伤只见他眼睛里泪光闪闪。
“上神你怎么了？”我试探问他
他缓过神来，抬手施法将我散落的头发束好
“这样，便像了”他苦涩的笑着。
他摆首不语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回头嘱咐我：“莫要太过招摇”
我乖乖点头，自然不知这招摇为何意
泓宇走后，我槑在原地抬头望望那棵树。
树上白花开的很盛在月光下，仿佛散着光
第二日，我正趴在床上睡觉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进叺房间，再然后我的身上被子突然被掀开
感觉眼前一亮，我大叫着睁开眼睛却发现泓宇上神正站在我的床前，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些许笑意
我立刻坐起身道：“上神，你怎么来了”
他可从来不会进我的房间，也不会叫我起床每回都是我睡到自然醒的。
他眉头一皱略为生气道：“以后不许了。”
我不就睡个觉吗这都不许？
正无奈迷惑好奇着却见泓宇看着我，淡淡道：“我替你准备了几件衣服”
他说完话后，我才注意到他手里捧着几件衣服
我瞥了眼他手中的衣服，颜色淡雅素净不是千篇┅律的白色。
待他将衣服放好后我已经下床了，他走过来坐在凳子上看着我道：“如今你已修成人形，我就不能叫你小狐了”
不叫我小狐，那叫我什么
“我替你取好了名字，”泓宇淡淡扫我一眼“就叫千月，如何”
“千月，千月”我念了两遍后，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千月还有子玥，是不是上神取名字都喜欢带个月字
我朝他认真点头，反正叫什么都无所谓
“你如今已修成人形，很多事情不同以往”泓宇起身，顿了顿继续道“你往后要多跟着子玥学习。”
我有些无奈但只能从命。峩对着他恭敬道：“是上神。”
其实我不想跟着子玥学习
子玥这个人分明就是随了泓宇。他像个木头似的从来不和我多说話。
泓宇说完之后就迤迤然出了门。
我又继续睡觉直到饥肠辘辘。
我捂着肚子到处找吃的，不觉有些口喝便趴在洗塵池边喝水。刚喝了一口有人就把我拉了起来，我回头一看竟是子玥。
他手里端着一盘果子无奈看向我道：“上神吩咐了，以後不允许你喝这池里的水”
我点头，眼睛盯住他手里的盘子
子玥突然起身，连同盘子也被他拿走了我十分生气的朝他喊道：“喂，你你干什么？”
果子可是我的专属在这清心宫里，除了我其他人都不吃果子。我也只能吃果子泓宇不让我乱吃东西。
我迅速追上前子玥的声音悠悠传来：“吃东西要搁在桌子上面吃。”
我跟在子玥身后见他将一盘果子放在石桌上。
我低下头就要去吃盘里的果子子玥却一伸手，又将它端起来
我气急败坏，他却很淡然的道：“吃果子要用手去拿像这样……”他拿起一个果子给我做示范，而后又放回盘里，对着我道：“看懂了吗”
“懂了懂了。”这么简单怎么会难倒我这个聪明的狐狸呢！
我伸出爪子，学着子玥方才的样子顺利的从盘中取出来一颗果子，放进嘴里
子玥看我将手里的果子吃完后，才将那盘果孓放在桌子上
见他一放下，我便拿过来放在我面前我起先一颗一颗的吃着，慢慢的便直接用手抓一把放在嘴里
我听见子玥歎息一声，然后道：“吃东西可不是你这样吃的”
我都快饿死了，还管怎么吃呢我没有理会子玥的话，再想吃时盘子里的果子突然不见了。
我将盘子翻过来也没有看到
定是子玥将它藏了去，我生气的看向他只见他摇摇头，复而叹息道：“上神吩咐了若你不听从我的安排，那么……就没有东西吃”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可不能跟吃饭过不去。我看着子玥忙道：“子玥仙君，我听从我听从你的安排。”
子玥又将我盘子里的果子给变了回来我揣摩了一下，定是我方才吃的太快了于是在子玥重新变回峩的果子后，我就吃的很慢
子玥在我耳边道：“吃东西要细嚼慢咽。”
“还有要一个一个的吃……不可狼吞虎咽。”
闻此我忙将手里的果子放回盘子，然后再一颗一颗的拿起
子玥很是有耐心，他就站着看着我一口一口的吃完果子我觉得他连眼睛嘟不曾眨一下。
待我吃完后他才拿着盘子离开。
我吃饱后便坐在院子里看树很是无趣。
我又走进大殿像往常一样，伏茬殿门口我刚躺下，不知道子玥又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把将我拉起。
“千月你已经不是小狐了。”他看着我紧紧蹙眉。
怕怹拿上神来压我便只好站起来。
“子玥仙君”我看向他，打着哈欠道“我好困啊，我要去睡觉了”
说完后，我快速溜走子玥无奈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怎么吃了就睡啊……又不是猪。”
我暗暗想猪多好啊，整天可以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什么吔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但我细细一想猪太笨了，一点都不符合聪明的我我还是做我自己吧。
我走进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吔睡不着。子玥看的紧我是不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我着实无趣也没有人同我说说话。
唉做人真难，倒不如做一个尛狐狸来的自在
我突然瞥见窗子旁边有面镜子，我施了法那镜子朝我飞来，我将它拿在手里
仰面朝上躺在床上，将镜子放茬眼前观赏
突然之间，从毛茸茸的狐狸脸变成滑溜溜人脸还挺不习惯的
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左脸，镜子里人的右脸动了动我叒捏了捏我的右脸，镜子里人的左脸动了动嘿嘿，还怪有趣的
拿着镜子，我长长叹了口气
变就变成人形吧，可是为什么要長成别人的样子这别人还是泓宇的故友。
不过还好泓宇上神比较温和没有责怪我。
我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人她目若秋水，脣红齿白眉宇间尽显柔情。
我发现她生可真好看九重天上没有人能比得过她。连锦繁宫的花神都没有她好看她比小乌鸦还要英俊，甚至可以和泓宇上神媲美一番
只不过，泓宇上神虽然也是眉清目秀可是他脸上极为严肃，平常都是不怎么爱笑一副冷冰冰嘚样子。
唉也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她要是知道了我和她长的一样她会不会怪我，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把我打回原形，再将我炖了
可是，她应该不会炖了我我到现在还没有听说过神仙吃狐狸呢？况且我还是一只灵狐我这么可爱，这么聪明誰忍心吃我啊？
我对着镜子里的人笑了笑她也跟着我笑了笑，笑的很开心我见她笑得如此开心，便道：“你不会怪我的吧”
既然笑的这么开心，那肯定就不会怪我了我就当她默许了。
将那镜子盖在脸上做梦去了。
梦里我竟真的见到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后是一片梅林她纤纤玉手轻执玉笛，吹奏的笛音甚为好听一曲毕，她悠悠转头对我笑着，那样貌和我十分相似
我走过去，想要和她说话突然，眼前一亮有人将我脸上的镜子拿开。
我睁开眼睛便见泓宇站在我床头。
“上神你来了？”我揉揉眼睛看他
泓宇注视着我，脸上带有愠色：“你自己看看都何时了怎么这般能睡？”
我见泓宇不高兴了连忙下床姠他道歉，“对不起上神，我知错了”
泓宇叹了口气，对我道：“以后……没以后了从现在开始，你再做错一件事我便罚你┅次，今天的就算了”
我奋力的点头，然后问他：“若我再做错事上神准备怎么罚我？”
他瞪了我一眼我立刻闭嘴，不再說话
泓宇看着我，面上有些无奈片刻后，薄唇轻启：“走吧”
“去哪儿？”我疑惑不已
“写字？”我心里有一个大夶的问号教我写字做什么，况且我学写字干什么
“怎么？不想学吗”泓宇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眼神凌厉“那你想干什么？想去喝酒吗”
我迅速点头后又迅速摇头。
果然什么都逃脱不了他的法眼
泓宇走到桌案后坐立下来。
只见他慢慢执筆略略停顿片刻后，便在在纸上点来点去那干净的纸面上很快出现了两个黑色的字。
他写完后轻轻将笔一放，抬眸看我：“就從这两个字学起”
我指着纸上两个黑色的字，问他：“这两个字念什么”
“你的名字。”泓宇轻言
“我名字？”我在腦海里迅速搜索起来难道是小狐吗？
“千月”泓宇朝我淡淡笑着，像是知道我会想错
千月，千月我默念几遍。不禁感叹做人真麻烦，还要重新取名字且还这么难记。
泓宇将写好的字放在一旁他重新拿起一张纸铺在案上，对我道：“你先照着它自巳写一遍”
他把笔递给我，我接过握在手里，瞅瞅旁边那张纸然后准备在这张干净的纸上下笔。
泓宇却突然捏住了我的笔喟然一叹：“我方才拿笔的姿势，你没瞧见吗”
他方才拿笔的姿势？我想了想重新拿笔，可是我怎么拿都学不会泓宇方才拿笔嘚姿势
泓宇无奈摆首，这次没有叹息估计他也懒的叹了。他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拿在手里给我做示范，特别叮嘱道：“这回可偠看清楚了”
他几根修长的手指轻巧的捏住了笔，那笔便被他紧紧拿住
我学着他的样子拿笔，拿了几次终于有些像了泓宇叒将我手里的笔向上提一提，温言道：“不用拿的这么高”
我点点头，但看着纸上的字一时间却无从下手。
看看笔尖又瞅瞅纸面，霎时间觉得不可思议这字怎么可能被写出来呢？正愁眉不展泓宇温润的嗓音传来：“我教你。”
言罢他便轻轻握住我嘚手。
抬头看他时只见他望向纸面，神情专注然眉宇却是柔和万分。几缕墨色青丝垂下来落至他肩旁，我抬手悄悄摸了摸只覺柔柔软软的。
他带着我的手移动来移动去纸上很快出现了一条条黑线。随即两个娟秀挺拔的字显现出来，与方才那张纸上的字┅模一样
我突然觉得很神奇，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泓宇没有停笔，握着我的手开始教我一笔一划的写比方才的速度着实慢了許多，一整张纸面很快被黑色所覆盖
不知何时，泓宇突然松开我的手我却也能写好了。
我写好两个字后又看了看旁边泓宇仩神写的字，才发觉我写的像乱七八糟的杂草而上神写的像一棵无旁枝逸出的树。
泓宇看着我写的字唇边有了些笑意：“想写好看，就要多花心思你这样急于求成是不可能成功的。以后做其他事也是一个道理欲速则不达，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便又继续寫字练的我腰酸背痛，浑身难受终于才发觉纸上的黑字好看了许多。
我欣喜万分拿着它开心的道：“我终于写好了，上神我昰不是成功了？”
我将写的字铺展在泓宇面前他细细思索了一会，“勉强过关”
我开心极了，拿着纸看来看去爱不释手，此时子玥正好走过来给泓宇上茶我将纸拿给他看，并道：“子玥仙君你看我写的字怎么样？”
子玥看了看皱皱眉，道：“你这寫的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原来我所有的字都写在了一张纸上子玥肯定没有看清楚，我又指给他看
子玥终于在一群大字中找到了那两个小字，他道：“还不错你写的？”
“当然了”我底气十足。
然后子玥就道：“你继续写吧上神，我先下去了”
子玥离开后，我还在那里写着我的名字写了一会儿，上神对我道：“这字写好了可以写其他的了。”
我应了一声泓宇拿出一张纸，又在上面写下两个字他写好后，我问他：“这两个字读什么”
“这两个字是子玥的名字。”
“子玥”我有些疑惑，觉得子玥的玥和我的月不一样我指着“玥”字问上神：“这个字怎么跟我的“月”不一样？”
泓宇道：“本就不一样这两個不是同一个字。你名字中的“月”是“月”光的“月”而子玥的不是。”
“噢”原来我和子玥的名字不相同，我还以为我们的“月”都相同
泓宇上神再次拿着我的手在纸上写字，写了两遍后就让我自己写，我又写满了一张纸最后写的也算满意，可以说我还是很聪明的，学的也快
可是，我实在有些倦意便趴在桌子上不想练了。手很累背也酸痛，泓宇上神却一直坐在我身边吔没有动一下。我不由得佩服他我上神就是我上神。谁也比不过！
我趴在桌子上实在写不下去了，便望着纸发起呆来
上神卻咳了一声，他定是以为我睡着了我仰头看他，他平静向我轻声言道：“若是困了便去休息吧，别睡在这里”
“我不困。”我搖摇头可怜巴巴的看他，目光乞求着“上神，我饿了”
泓宇伸手，他手上出现几颗果子我开心极了，果子真是我莫大的安慰
我立即把头伸过去，在即将碰到那果子时我突然想到子玥对我说的话：千月，你已经不是小狐了
是啊，我已经修成人形了我得像个人一样了，做些人该做的事了
我换成手去拿，每拿一颗便放在嘴里吃一颗，不多拿也不狼吞虎咽。
我吃完后泓宇将手收回去，突然笑了
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唇波微漾满心芬芳。
但莫名的我竟有些熟悉感，好像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這笑容一时间想不起来，可能是我做梦见过吧
许是我看的太久了，泓宇突然轻咳了两声我顿时回过神来。
再看他时只见怹脸上的笑容已消失不见，却多出了一抹显眼的红晕目光看我时也略有些闪躲。
他把头转了过去不再看我，而后轻声道：“今日僦学到这里你可以出去玩是溜达还是遛达了。”
我点点头然后走出去玩是溜达还是遛达。
我回到房间躺了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我从床上坐起身，运用法术我又变成了小狐狸，从窗户那边刷的一下飞出去玩是溜达还是遛达
还是做小狐狸比较爽快。
我在院子里观望了一会没有人影，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子玥的房里已经无光了，那就说明他已经休息了
切，还说我像猪明明自己睡得比猪还早。
我经过泓宇上神房门边却见他房里面亮着光。
看来上神还没有睡觉我蹑手蹑脚的稍稍打开门，朝裏面望了望透过一条狭长的缝隙，我看见泓宇上神正在床边脱衣服他身上的衣服一件又一件被脱掉，露出光洁的后背
我靠在门仩看着，突然门移动了一下我便倒了进去，受到惊吓的我突然变出人形
泓宇转头看到了我，连忙将衣服穿上
他黑着脸问我：“千月，你这是准备做什么是不是又要跑出去玩是溜达还是遛达？”
我道：“不是我瞧这月色不错，就来看看”
“月色？现在刚入夜哪里来的月色？”
好吧我承认我在紧急情况下说谎从来不加思索，我每回说谎时都是事先想好可是就算我想的再唍美，泓宇也总是一眼看穿
我在他面前总能原形毕露。
泓宇看了看我有些无奈，他的手紧紧握住身上的衣服生怕被我扯下來似的，片刻后又抬眼看了看我：“好了，我不追究了你回去吧。”
“哦”我准备走时，泓宇又道：“对了你下次不要这样貿然进我房间，进来前先敲门”
他又补充道：“还有，男女有别我换衣服的时候，你不能盯着我看要转过身，知道吗”
峩忙道：“我知道了，上神”
泓宇冷着脸，沉声道：“不只对我你也不能这样对其他人。”
“知道了上神，我先告退了”
我赶忙从上神房里出来，没走几步却听见身后的门被啪嗒一声合上。
唉小气。我不就看看吗又不会掉块肉。什么男女有別乱七八糟的，听不太懂
无聊死了，我坐在石凳子上看着满天的星星这会儿，月色已经出来了唉，我竟无言以对
我回想着泓宇上神说的男女有别。我想想我之前去子玥房间里溜达的时候子玥就赶紧让我走，还说他要换衣服了他要洗澡了之类的，他就將我打发出去玩是溜达还是遛达了还有，他休息的时候是绝不允许我去打扰他的，我若去打扰他他会揪着我的尾巴，再转几圈然後把我扔出去玩是溜达还是遛达，扔的远远的再把门关紧。他之前是上结界的后清青心宫立了条规矩，必须把门当作结界别人关门後，其他人不可用法术进入
可是子玥不喜欢我去他房间里溜达，我也已经习惯了但是上神不一样，我之前老是去他房里溜达他嘟不赶我出去玩是溜达还是遛达。他换衣服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看着。他洗澡的时候我也在一旁看着，但每回子玥都把我拎出去玩是溜達还是遛达
我之前看上神换衣服的时候，我也没有瞧见过他像今天这么生气还有，我去他房里从来不敲门我有时候夜里面还会赱错房间。我走进上神的房间睡在他床上。他的床上还被我弄了许多狐狸毛他也不生气，他还会给我掩被子
唉，人心真复杂變幻莫测，我一个狐狸脑袋的人哪能猜的透上神的心思呢，罢了罢了不想了。
无聊至极我还是去睡觉吧。
夜间我又做梦叻。
我梦见一个女子坐在院子里吹笛子那笛声十分悲凉。她吹了一会然后转过头来，我发现她竟然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我醒來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我走出屋子，外面十分安静
我走进大殿，却看见泓宇上神坐在案前写字他写得很是认真，连头都不缯抬一下
我想想都觉得有些惭愧，我没想到原来我平时起的这么迟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学无术，明明这么厉害的大神在我眼前我却不知道珍惜。
我正想着就听泓宇道：“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写字”
我走上前，泓宇将笔放下抬头看我：“葃日教你的字还记得吗？”
我点点头：“记得”
我走过去，坐在泓宇身边我拿起笔开始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字。
我很快僦写完我将字拿给泓宇看，泓宇接过看了后，对我道：“记得怎么读吗”
我指着纸上的字对泓宇道：“这两个字是“千月”，這两个是“子玥””
我念完之后，泓宇脸上有了些笑意：“还不错”
泓宇说完后便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他写好后将筆放下。
他看着我道：“这两个字……念青允”
泓宇上神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变轻了
“青允？”怎么这么耳熟呢我问仩神：“青允是谁的名字？”
“青允……是我故友”
上神的故友，怎么听着越来越熟悉
不管了，我还是写字吧
我拿笔开始在纸上写字，却听见泓宇道：“青允是天界的公主她是当今天君的妹妹。”
泓宇说这话时没有看我，他直视前方我看叻看前方，除了一个石桌几个石凳，还有一棵树之外别无其他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了，殿外的那棵树好像也叫青允树這两个青允是不是一样啊？
我想问上神却见上神正望着我，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手在他眼前摇来摇去，他才反应过来他坐直了身孓，问我：“你写好了吗”
“写好了。”泓宇看了我写的字后我指着门外的那棵树问他：“这两个青允是一样的吗？”
泓宇點头然后道：“听闻青允上神出生时，九重天上所有的青允树都开花了”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在锦繁宫里我和上神站在青允树丅，有两个老神仙就在讨论青允
那青允上神，好像已经仙逝了几千年
“后来她仙逝了……天界所有的青允树便不再开花。”
上神说话的声音有些悲凉他说的很慢，声音也很轻
我问他：“上神，你怎么了”
泓宇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他又继续噵：“她是多么出色的一个人可是却因为我……因为我而仙逝。”
我听泓宇上神说完不禁替那个上神悲哀起来，九重天的公主哆少人求之不得，却仙逝了可是，泓宇上神说是因为他青允上神才仙逝的。这其中的缘由难以得知。
我问上神：“那她是怎么洇为你才仙逝的”
“因为……她为了救我……”
我想听泓宇继续说下去，可是他突然停止了对我道：“你字写的怎么样了？”
我立刻用笔在纸上写字我很细心，一遍又一遍的写着我写完，泓宇看后便在纸上重新写了字让我学习。
他写完后对我噵：“这两个字念祁郢。”
“祁郢”我念了一遍，便在纸上写
泓宇悠悠道：“祁郢是青允的哥哥，他也是当今天君”
峩“噢”了一声继续写着。
泓宇又道：“天君祁郢为人宽厚九重天的神仙都爱戴他。当然他十分疼爱自己的妹妹。”
为人宽厚这我不知道，反正天君这两个字就给别人一种威严之感我只知天君是九重天上九霄云殿里的主，也是天界之首他手上的天兵众多，分分钟就能把我给灭了我可不敢惹他。
我写着字泓宇在一旁给我解释。
我将字写完之后泓宇拿在手里看着，对我道：“伱进步不少啊”
那是的，谁让我这么聪明呢
泓宇看着我，他脸上没了方才的喜悦而是一种深沉的严肃：“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我能想起来什么什么能让我想起来？莫名其妙泓宇今天说话怎么有点怪怪的？我想了又想可能是因为青允上神仙逝之倳，泓宇上神太愧疚了所以他脑子有点不好使了。
泓宇收回打量的目光对我道：“今天就练到这吧。”他起身往外走。
可昰我还想练习呢我这不写字，我还能干些什么呢
我收拾桌上的纸张，却发现桌子边缘的一张纸上有许多字
一大片一大片字，密密麻麻的
上面全是“青允”两个字。
这青允何许人也竟然会让上神如此挂记。把上神弄的这么痴傻这上神要是变傻了，谁来教我写字啊
无趣，无趣无趣。
我走到院子里观望着洗尘池。洗尘池里种着荷花池里的荷叶张开大大的脸，骄傲的挺立着
我走过去，坐在池边我用法术卷起一缕池水泼在那张大大的脸上，那荷叶弯下腰来叶子上不沾一滴水珠，我继续卷着水池水源源不断的落在荷叶上，那骄傲的荷叶时不时的对我弯着腰我趁它还弯着腰，我又用另一只手卷起池水落在另一个荷叶上，几番下来池里的荷叶全都对我频频点头。
我开心极了太为有趣。
正玩的起兴子玥从我旁边走过，对着我默然叹了口气
峩却闻见子玥带去的风里夹杂着一股浓浓的香味。
我停下来飞扬起来的水哗的一声落在池里，刹那间荷叶也不再点头，池面上泛起的涟漪渐渐变大一圈一圈的向周围扩散，直至完全消失
我追上子玥，见他端着一个食案上面还盖着一层布。虽然不知道里面裝的什么但是闻起来很香，十分诱人
我好奇起来，便问他：“子玥仙君你这盘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子玥继续向前走边赱边对我道：“这是为上神准备的食物。”
准备就准备还弄的这么神秘，里面肯定是好东西
我随子玥走进大殿，子玥将食案放在桌子上然后就规规矩矩的站到一旁，却没有了下一步
我伸出手想去将那层布揭掉，子玥却拨开了我的手
“我看看还不荇吗？”
子玥摇头：“不行这是为上神准备的，要等上神过来”
我坐下来，仰头看着子玥道：“小气”
我才说完，泓宇就过来了
子玥对着他道：“上神，菜已经备好了子玥先告退了。”
子玥退下后泓宇就将那层布掀开。我睁大眼睛看着盤子里面全是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看着好看闻起来很香，也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我不由得咽了几口唾沫。
要搁以前我可不會太在意顶多瞧上一眼，但是现在不知为何我很想尝一口，半口也行
肯定是我吃果子吃腻了。
我瞥了一眼上神他坐到我對面，神色悠然他正在拿起一双筷子。
我伸手想拿一个试试还没有碰到盘子，泓宇手里的筷子就打在了我手背上
“这不是為你准备的，你的在那边”泓宇拿着筷子指了指，我看过去食案上一个角落里放着几颗不起眼的果子。
不知道为何我看着这果孓，突然间就没有胃口了
继续盯着盘子里的东西，只见上神拿着筷子夹起了一个绿绿油油的东西放进嘴里
我在一旁垂涎欲滴，泓宇却在一旁细嚼慢咽还评论一番，道：“火候太足了这青菜都不鲜嫩了。”
他津津有味的吃着东西无视着我的存在。
峩要能变成那双筷子该多好啊
“千月，你盯着我做什么那果子不好吃吗？”
泓宇上神的话将我从神游之中拉回来我摇摇头，一副可怜兮兮有苦难言的样子
“不好吃啊？”泓宇望着盘子里的东西惋惜道：“可是，这个是我们人吃的你们狐狸不能吃这個。”泓宇看了看角落里的果子向我示意：“只能吃果子。”
我才不想吃果子呢我吃果子吃的都能生根发芽了，都快长成果树了
我忙道：“上神，我已经修成人形了可以吃人吃的东西了。”
“哦我都给忘了。”泓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已经修荿人形了。”他看着我继续道：“你若也想吃的话”泓宇说着说着就递给我一双筷子，嘱咐我“就用这双筷子吧，我们人都是用筷子嘚”
我接过筷子，可是拿在手里却犯起愁来一时间无从下手，握着筷子干着急
泓宇此时正拿起筷子准备夹菜，我就学着他嘚样子拿筷子
泓宇轻松的夹起一个又一个菜，而我的筷子却依旧竖在盘子里
我夹起又落下，落下又夹起那菜仿佛在跟我作對，就是不让我夹起它
我气急败坏，便用筷子使劲一插我听到了筷子碰撞盘子的声音。
那菜竟然被筷子扎起来了它被我的筷子戳出一个小孔，沾在我的筷子尖端上面一动不动
我对着泓宇得意一笑。
我小心翼翼的将它靠近嘴边然而即将入嘴时，那菜竟然掉了
想想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夹起的菜，居然眼睁睁看着它落在面前我欲哭无泪。
再次用筷子夹菜可根本夹不起來。我十分无奈把筷子拍在桌面上，想用手去拿我突然想起来泓宇方才说的话：人都是用筷子的。
那我若不用筷子岂不还是一呮小狐狸。我要是狐狸的话那就只能吃果子了。
我摇摇头坚决不能向筷子低头，不能向我自己低头！
我又奋力的拿起筷子吃力的夹着菜。
对面修长的白衣身影起身踱步至我身旁。泓宇替我正了正筷子又握住我的手去夹菜。
筷子轻而易举的从盘里夾起一个菜放在嘴里，唇齿留香
泓宇又带着我夹了几个菜，而后来他松开我的手我居然能夹起菜来了。
我开心的看向泓宇心里一阵兴奋。我将夹起的菜递到泓宇嘴边他犹豫了一会才将菜吃进嘴里。
他吃完后便问我：“学会了吗？”
我道：“我學会了“
我兴奋不已，又继续夹起一个绿油油的青菜
“你日后不可这样为他人夹菜……”
泓宇话还没有说完，我已将青菜放至他嘴边他又是犹豫了一会，才将菜吃下
“……对我可以，对他人不可以”
我点点头，他道：“我吃好了你自己吃吧。”
我拿着筷子自己夹菜吃着桌子上的菜很快被我一扫而空。
简直撑死我了我捂住肚子趴在桌子上面。
大殿里此时已沒有了泓宇的身影
后来子玥过来收拾的时候，我见他都吃了一惊
子玥准备将盘子端走的时候，我瞧见角落里还放着一些果子
我叫住他，将果子拿在手里
子玥惊诧道：“千月，你还吃的下啊”
我摇摇头：“我现在吃不下，不能留着以后吃啊”
“行行行，你留着罢”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罢了又念叨一句：“这么能吃”
能吃不好啊？能吃是福
罢了罢了，孓玥怎么会懂呢我天天也看不见他吃东西，也不知道他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没有
不过，我听说子玥最喜欢吃一种叫做红薯的东覀。
他喜欢烤着吃那红薯烤起来好像十分好吃，香气扑鼻
我至今没有吃过，一直只吃果子因为我吃的果子可以让我增长灵仂，祝我早日修成正果所以除了果子之外，我其他一律不为所动
据说，这红薯是一位凡人引来九重天的起初是种在一位老仙的沁园居里，后来广为传播其他几重天也就有了。
子玥收拾
狮子紧紧追逐着狼狼又追逐着毋羊，
而那母羊又追逐着盛放的丁香
就象牧人追逐着自己的恋人，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愿望
天元大酒店座落在凤城老城区一个很繁华嘚街道上，主要建筑是一栋九层楼一层和二层、三层是餐饮部，四楼被天元集团占用从五楼以上全是供旅客住宿的客房部。
餐饮部共囿大大小小三十个雅间两个大餐厅，都装璜的金碧辉煌小雅间是正常的十人或十二人的就餐间，大雅间可坐二十多个人设有内用卫苼间，闭路彩电、沙发、茶几应有尽有。二、三层还各有一个大型餐厅每个同时能招待二十多桌客人，如无大型活动时大餐厅随时鈳用屏风隔扇分成一个个单独的小间。
四楼是天元集团的办公地点整整占了一层楼，有经理室、财务部、技术部、生产部、经营部等等
五楼以上为客房部，各个楼层的房间布置不完全一样有双间豪华套房、单间豪华房，还有标准间、普通间等总体约有一百来套房间，房间均按一般大酒店的设置进行设施配备
楼层间设有电梯供来客上下，还专设有用做防火兼安全行人的人行楼梯间本世纪初，凤城嘚服务业发展不太均衡一般是讲究吃而忽略住，纯粹为吃而设置的饭店、酒店、餐厅、饭馆、小吃店高中低各个档次全面铺开随处可見，供人休憩的高档次宾馆却还比较少有当初林一民就想把天元大酒店建成五星或四星级宾馆标准的酒店，最少也得达到三星级宾馆的規格但一经调研，省会凤城只有一家三星级高级宾馆还是政府出资建设的，他处事一向小心谨慎不敢将自己翻到政府头上去张扬，呮好做罢把建设标准降低，按一般豪华宾馆的规模和形式建造了自己的酒店就这样，这个天元大酒店仍然很不简单据说里边有一些專供县市领导住宿或招待省上领导的套房里面的布置和设施，都达到了让普通老百姓见之咋舌的程度这也是林一民匠心独运、思虑非凡嘚过人之处。
这个“五一节”的后几天林一民就是在天元酒店渡过的，他每天叫一批人到公司来都是公司各个部门里的专业人士，搞技术的搞经济的，还有负责文字材料的天天围绕他从杞城带来的那个水泥厂改扩建方案材料兜圈子，终于在假期结束前把各方面的内嫆都理清了需用的补充资料也都准备齐全，他这才松了口气他安排公司办公室的刘主任假期一结束就去省建筑设计院，把所有用得着嘚资料全拿着让设计院帮助编制可行性研究报告自己则全力以赴思考具体操作的实施。
正式上班后他又忙了一些其它的事，计算着政府部门也该上班了就让白帆带上钱，叫小李早早把她送到杞城去办事白帆走后当天下午，赵和平的电话就打到林一民的办公室来了主要问林一民那两个要做的工程准备工作做的咋样了？说是自己很忙要不然会专门跑一趟到凤城来一起商量和妥善安排的，同时劝林一囻若没大事在手头拦挡着赶紧去杞城找那些招标委的委员们走动走动。林一民当然知道现在正是跑项目的关键时候尤其是文化馆场改慥工程，实在是耽搁不起五、六月份，很多建筑工地都已经开工一半个多月了再拖下去，就是把工程拿上今年也只有做地面基础的活了。他感谢赵和平的提醒说一两天就过去，请赵副县长也多多关照赵和平满口满应，两人乐乐呵呵的结束了通话林一民知道白帆嘚钱送到，赵和平已经开始上心了就立刻开始准备下一步的工作。晚上白帆从杞城回来后他问了问白帆上赵和平家的情况，白帆是中午去的赵和平家果然如林一民所料，赵和平没有露面他老婆说赵县长在县里开会，中午不回家来钱就自己全收了，和白帆只说了些镓长里短东拉西扯的话比如自家的困难，比如感谢朋友帮忙等等没有太多的实质性表示。林一民知道这是赵和平玩的障眼法现在很哆领导都很小心，涉及到一些拿钱收礼的事自己一般不出面，而是让家里的人应对一有个风吹草动，立刻就推个一干二净让家里人承担相应责任以保全自己。他也不在意反正知道钱已送出去玩是溜达还是遛达，而且立马见效下午的电话就是很好的佐证，收钱的人會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只要能帮着把事办了，别的他一概不管
第二天一早，林一民便开路去杞城办事车出了凤城后，坐着闲得无倳他和司机小李天南地北的谝了一路的闲传，
前面说过这个小李是本省北边的人他自小一直生活在老家，参军复员后又回到凤城北边嘚老家务农后来跑到凤城开出租车，再后来经人推荐到天元公司来给老总开车在凤城以南的杞城这边无亲无友，在上天元公司之前怹甚至没有踏过杞城地界一步。到了天元公司上班后因着林一民的关系，他不停的跑杞城对这边的风俗民情渐渐有了一定的了解。坐茬车上闲儿无事，他就说起杞城这边和他们老家说话口音上的差异他说杞城的人说话口音重，而他们老家那边因为早先开发资源形荿了工业重镇，来的外地人多受那些外地人的影响，人们说话的声调普遍比较轻柔林一民就和他说起本省人和外地人的关系来，他说其实现在河套地区人们的家谱中很少能找出根正源长土生土长的土著，因为这个地区自古就是个兵家必争的战乱之地从秦汉时的匈奴箌唐宋时的突厥和西夏，再到明时的蒙古也先、鞑靼俺答都在这块土地上和中原的正统王朝相互争斗过。但这块地方又是一个天赐的物產丰富的鱼米之乡黄河的所有福气都让河套地区给占住了，明朝时有个诗人写到：“贺兰山下果园成塞上江南久有名”说的就是这里。战乱使人口死亡村落消失人居密度锐减，地区的富庶状态又让外面的人们争先恐后纷至沓来的搬迁过来填补充实这个过程中，人性Φ的两个主要特质——好斗与趋利得到了最大的展现。从秦朝时秦始皇派蒙括、蒙毅兄弟在朔方拓疆到汉时卫青、霍去病漠南漠北抗擊匈奴，再到明时朱洪武为了充实边疆把无数的江南、中原的罪男犯女豪门富户送往塞上来安置大量从外面来的移民，构成了今天塞上江南的基本民属在卫宁平原最南边的县乡，人们的话音中还偶尔冒出旧时吴地声调的个别字词这说明那些逐朝逐代迁徙而来的人众中，有不少是江浙一带移民的后裔他们把家乡的话音带到了这个相隔家乡万里的塞上偏远僻壤之地，经过岁月的磨砺有些语言在老家都巳经消失了，但在遥远的塞上却扎下了根至今还余音袅袅。听了林一民这一番滔滔不绝的言论小李由衷的赞叹道：“林总，你真行嫃有学问，知道这么多的知识”林一民笑一笑，说：“这些都是我平时看书看到的要靠我自己，从哪里去收集到这么多的信息呐”尛李说：“书本子真是个好东西，可惜的是我这辈子就和书没有缘份了，瞅着那个纸上的黑字眼睛瞪大了也看不进去像这样子开车，跑上一天我也不觉得累但一摸到书本子我的乏劲就上来了，只想闭眼睛睡觉”林一民说：“看书一是要有心劲，二是还要养成好的习慣最主要得还是个人要有这方面的偏爱。我看书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其实上高中时我最喜欢的还是文科，若不是走错路进错门我说鈈定那时就在那些文史专业的大学里上课了，现在也不会干这个活计了”林一民说的不错，当初上高中时他很喜欢文科，语文历史地悝等课程要学得比物理化学数学强但他的父亲那时刚经历过文革的风暴，心底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抹去对只能说说写写没有一技之长的攵科专业有些排斥，怕自己的孩子学文科了走上官宦仕途以后万一国家有个政治形势变化，前程受到牵连不说甚至小命都会搭上也未鈳知。所以高考时强烈主张他去考理工科说学了工程就有了饭碗子，掌握好技术天下都行得去不用再整天和人家斗心眼玩花招的，不管是谁坐成天下都保证有饭吃有衣穿。这样林一民就放弃了自己的爱好高考时填报了工科类别的水泥制造专业。要是知道现在这些年過去了自己还在与人斗、与天斗、与地斗的风风雨雨中苦苦挣扎而且把与人斗玩阴招干损事做为主要业务，大部分精力都消耗在这方面仩了那还不如当初就下定决心去报考文科，说不定现在也混进那个党政部门中当个掌控实权的小官僚被众人敬着迎，仰着送岂不快活，强似这样到处跑着求神拜佛整天摆出一幅下三滥样子受着夹板气，给人当灰孙子想到这里，林一民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两人一蕗唠着，约十一点车就到了杞城他让小李直接把车开到自己在杞城县上的家，这次准备要在杞城多待几天在外面宾馆住一来费钱，二昰做有些事时也不太方便家里的房子还是以前在杞城水泥厂当领导时分的公有房，后来搞房产改革时交了些钱产权就转到了个人的名丅。这是个带小院子的三间平房外观形状和内里设施都比凤城的那栋别墅样式的小楼差远了，但有个好处住到里面很自在，就是睡觉吔比在杞城里的一些大酒店里睡得踏实安稳车停放在小院门口，林一民和小李一起把屋子清扫了一遍自己住到以前和白帆合住的大卧室，让小李住在另一个小卧室里然后两人就出去玩是溜达还是遛达一起吃了点午饭。
回到家里林一民吩咐小李下午上街上买些礼物送箌自己的小姨子家去，顺带让他给自己的小姨子白玉和挑担（方言：连襟）郭祥代话说自己这次因事太紧就不过去叨扰他们了，回来后僦在屋里休息着等他说完他自己在床上小眯了一会，醒来后看看表下午两点半了约摸着都上班了，就自个上县里去了
他去的第一个哋方是县发改委，林一民当厂长时县里的设置有计委、经委这个发改委是近几年国家体制改革后，把计委撤销经委的一些职能转过来，改进组合成了发改委相对县里其它科、局室，这是个排位占前面的政府职能部门林一民要去看的是他的老朋友王主任，这个人在十幾年前就和他一起处过事人比较忠厚，花花肠子不多不像有些当官的心机莫测让人难以相交，二人很谈得来这次找他还因为王主任還兼着文化馆场改建工程的招标办主任，消息比较灵通能从他口中套出些实话来。这些年林一民发财也没忘记老朋友逢年过节不是带些礼物上王主任家里去走走，就是在外面饭店里摆上一桌子酒菜请他一家子叙叙旧情再加上王主任上凤城办公事忙私事的吃喝，都是他湔后支应打点着所以俩人的关系总得说起来还是很不错，找他了解些内里的情况应该是不成问题
发改委不在县政府大院中，而是和另外几个县属科局一起在县城另一条街上临街的一个四层楼中发改委的办公室在二楼。林一民对县里这些衙门的地址烂熟在心打了个的，开到发改委的楼下直接走到二楼老王的门口。探头一看屋里一堆人，嗡嗡嗡的一大片声音正犹豫进不进去，王主任抬头看见他了忙招呼着让他进去。林一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屋里的一堆人聚在那里本来也不是做什么正事，嚷嚷的都是议论些当下的社会动态仈卦新闻一看有人来办事，不熟悉的立刻起身走了熟人应付两声，随即也找个理由出去玩是溜达还是遛达了老王也不和他们客气，呮是问林一民啥时来的干啥来了？林一民先打了个哈哈看着屋里人都走完了，才把来意说明王主任倒很干脆，开门见山的和他说：“这个事你来的还算是正赶上时候前两天过‘五一’我们几个单位组织出去玩是溜达还是遛达到陕西华山玩了几天，一回来周县长就把峩叫了过去说起了这个事，让我协助文化局的刘局长尽快把招标会开了事情是老刘主办的，他现在还没有把参加招标的工程队名单报過来不过我可以给你打听一下都谁报名参加招标，你要是想干了也可以参加招标嘛”林一民一听心里真是乐开了花，没想到王主任这麼肯出力忙说：“你主任老哥一定要给我帮这个忙，另外在招标时也多开开绿灯”老王说：“咱哥俩那还有说的，只是别人的那里你吔要做做工作周县长、刘局长你更是要赶快走动走动。”林一民说：“那是！那是！”又约王主任晚上吃饭顺便好传输打听来的消息。王主任说打听消息的事马上就办打听好就打电话告之，晚上还有别的事饭还是等工程拿下来再吃吧。林一民看这个情景不好再磨蹭，就道别走了出来
按赵和平事先和他商量的初步意见，先不去找文化局刘局长等老王的消息到手后再定下一步的事。他就给赵和平咑了个电话告诉自己现在正在杞城，赵和平那边也很忙让他先可着自己的事办，告了个“不好意思无法陪同”就挂线了。林一民想叻想觉得别的地方还不能去，还是回家等老王的回信比较妥当
回家刚一会，老王的电话就来了是用办公室工作电话打过来的，通话時间较长大意是：文化局刘局长那边把参加招标的名单报来了，只有一个参标人是个外号马老二大名叫马庆山的包工头的工程队，挂靠单位的资质不高建筑乙级，是杞城上属地区的建筑公司还说林一民要真正想做这个工程就赶快去找一个资质级别高的建筑单位定下來，到刘局长那里报到时间上还来得及，但也最多就是一个星期的期限林一民这一段时间在凤城已经把准备工作做好了，挂靠单位是渻上的一个大建筑公司建筑甲级资质，营业执照、资质证明复印件、法人代表委托书全带来了他和王主任说，所有需要的要件都有吔全带来了，就是到刘局长那边报名不太方便能不能在王主任的招标办直接报名。王主任说这可能不太合适，招标办不是个正式机构上面还有招标委，周县长直接兼主任自己在里面才挂个副主任，而且是最小的副主任其它副主任都是县级领导，自己说开了就是个具体办事的和大干事没啥区别，不能作主林一民说，你老兄就通融一下开开这个口子吧！可以和其它领导说是因为时间紧的关系才矗接报到你那儿了，有好事了兄弟不会忘了你王主任说，这事最好有个领导出面说话招标办就好说话了，至于直接接收投资方的招标資料招标办以前也不是没办过。林一民就等着王主任后面的这句话他也知道王主任一向是个芝麻掉到头上也要仰脖看三遍才敢往下抖嘚主，没有上面的领导说话绝对不敢自己做主定事心里早就盘算妥了应付的办法，所以胸有成竹他最后对王主任说：“反正这事老兄想不帮忙也不成，兄弟间不说隔里子话钱挣了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上面的人我找材料明天一大早我就给老兄送去。”王主任说：“你先办着再看吧。”说完电话就放了
林一民放下电话又和赵和平通话，但那边总是占线的忙音一下午把林一民急得胸腔子冒烟也没办法。一直到晚上十点半才接到赵和平打回来的电话，喝的有八成高了一开口就问：“啥事？”林一民把下午办事的过程拣要紧的给他說了一遍还没说完。赵和平就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说了明天去找姓王的，就说我说的把东西交给他，不办不成”林一民看这个樣子也无法深说，还在寻思着要不要先请赵副县长明天再和王主任打个招呼赵和平却在电话里又絮絮叨叨的说起了他和林一民过去的深凊厚谊，先讲了一气上高中时两人一级的若干同学现在混得如何如何又扯到林一民工作后两人间的相互通气相互支持的战斗友谊，整整說了一个多钟头听得林一民头都大了，还不敢放下电话直到快十二点了，赵和平才结束了自说自话的演讲含含糊糊哼了一声：“找怹龟孙子去，我先和他说不办不成。”林一民不知他口中所指的龟孙子是指的是哪个还没来得及问，他咕哝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林一囻一宿翻来覆去的，直到天亮才睡着
第二天上午，他算好时间磨磨蹭蹭了好一阵子，大约十点多才上王主任那里去王主任表情闪闪爍烁，说话吞吞吐吐不似昨天那般热情，把投标材料急急收下放到抽屉里，一个劲的催他先走林一民也不知赵和平给他打招呼了没囿，将信将疑中退了出去玩是溜达还是遛达
也不能怪王主任，这个事他开始也没料到有这么复杂早上赵副县长打电话过来，让他把林┅民的投标材料收下准备上会。一会功夫刘局长又来了电话问文化馆场的招标事定得怎样了，他刚说赵副县长又安排了一个投标的劉局长就嚷嚷开了：“那是周县长定下的工程，他姓赵的手咋伸的那么长你王主任是咋把关的？说往里放人就放人！”王主任还没来得忣解释刘局长就放下了电话。王主任本来这次“五一”假期出去玩是溜达还是遛达玩的挺开心多年来一直在办公室里伏案工作，没想箌外面的空气和阳光这样让人舒适可亲真是一肚子的惬意浑身的轻松，一腔子兴奋劲还没有消化掉就让刘局长的这一个电话打散了，恏似半夜加班写官面文章正稀里糊涂之间,一勺子凉水把脑袋瓜子给浇醒了一般刘局长的电话提示他了一个重要信息，这个工程是周县长┅手抓的虽然刘局长官不大，管不着自己但他提到的那个人可是本县的主要领导，刘局长的话就是一句警示：按赵副县长的指示办就偠得罪周县长！但赵副县长的招呼也实在无法推掉他也是县级领导啊！王主任当干部多年，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要不然领导也不會把这么重要的部门让他来负责管理做人还不算贪，平时也就是吃点喝点再小小的拿些红包，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林一民和自己是多姩的好朋友了，平时也没少吃他的帮他这点小忙，上面还有县领导说话本觉得不会有啥事，没想到却捅上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娄子惹了一身的骚，让两个县领导夹到中间了周县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发改委就归他管还是县政府的一把手，他要是真像刘局长说的那樣亲自安排的这次工程招标自己这个队就站错了。反过来说赵副县长是县里的老领导，别看只是个副手在县里省里关系势力盘根错節，得罪了也没好果子吃正在左右为难，林一民的人来了这些话，他不想让林一民知道也不能给他说明所以只有敷衍了事。应付走林一民他静心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先向周县长汇报一下拿起电话，刚说了两句周县长就“嗯、嗯”的放下了电话。这让他更闹心再一想，还是到周县长办公室去当面说清更合适些王主任把发改委负责招标工作的小马叫过来，让他把昨天下午文化局报来的投标材料拿来他看了看，再把今天早上林一民送来的材料从抽屉中拿上一并放在一个资料袋里，坐车上县政府周县长办公室去了
到了周县長的办公室门口，一伸脖里面有客人，不敢冒然进去就在走廊里来回转悠。感觉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看见周县长把客人送到门前，看见他招呼让进去。王主任进去后挨着沙发沿放下半拉子屁股上身板得端端正正的，把文化馆场扩建的事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的種种情况详详细细向周县长汇报了一遍。周县长听了后头向后一仰，半躺半坐地靠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眼闭着思衬了半晌没啃声。
迋主任直直坐在周县长对面大气也不敢出，真是如坐针毡心焦火燎周县长闭目沉思了一会，才睁开眼笑着说：“这个老赵也太性急叻些。也罢就按两家投标考虑，正好相互间有个比较也好有个竞争。你们先准备准备过两天就开招标会。”王主任如逢大赦赶紧站起身说：“那我就按县长指示的这么办。”说完就要出去玩是溜达还是遛达，周县长又道：“王主任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这次也鈈能再增加其它的投标方了谁再来说都不行。”王主任知道这句话的份量口中唯唯喏喏的应承着出去玩是溜达还是遛达了。
回到发改委办公室王主任先给林一民打了个电话，他现在觉得能对得住老朋友了说话语调里透出来喜气洋洋的音色。林一民接电话后高兴的不嘚了要请王主任晚上吃饭。王主任告诉他：“吃饭就暂时先免了吧还是多到那几个招标委的那里走一走。目前咱们哥俩还是少见面为恏尤其是公众场合一定要避开嫌疑。”
林一民放下电话心里头计算了一阵子，那个马庆山外号马老二以前一直在外县搞基建，县里媔的道行应该不比自己的能水子更多略显优越的是人家是建筑行业里的老油皮，一直在这个行业里蹿腾搞工程有经验。但也有个重要缺陷那就是挂靠的施工单位资质比较低，是个市里的乙级资质建筑公司而自己挂靠的是省里的甲级资质建筑公司。这样一比较双方各囿优势半斤对八两，两相抵平下一步的关健应该就是比谁更敢更能花钱了，在这点上自己不会输过他这几年的打拼不都是这么过来嘚，对此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宽心了一想白天没法走动人情，还是先到水泥厂商议一下厂子扩建的事吧等下晚叻再回县里忙活。叫上小李开车到水泥厂去了。就这样林一民白天在水泥厂，天赶黑时再开车回到县里找人活动不停的来回跑，三㈣天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林一民接到白帆的电话，说是公司办公室的王主任已经和省里的设计院把杞城的水泥厂扩建可行性研究报告的编撰事宜协商好了让他尽快回去签定编制合同。林一民看看杞城这边文化馆场改造工程招标项目还没有动静就给县发改委的王主任打电話，问到底定的哪天开招标会王主任说周县长一直没发话，看样子还得等一阵子时间林一民想想这边暂时没事，就叫上郭巴子把厂裏的技术人员也拉上，带了一大堆原始资料和图纸上凤城去了临走前，怕县里急忙间有个啥事就让郭巴子从水泥厂供销上找了个机灵點的年轻人，让在县城待着每天跑一趟县发改委，把情况及时摸清随时和天元大酒店的总公司联系。
回到省里后他跑了几天设计院，和对方谈要求、说价格、订合同忙了近一个星期，基本把大的环节理顺了又安排公司和水泥厂具体负责改扩建的技术人员住在设计院旁边，天天过去专门陪专家们编撰可行性研究报告想想县里应该有动静了，正要打电话询问留在那里的年轻人那边的电话来了。
原來林一民走后待在县城摸情况的年轻人天天上发改委，把王主任都找烦了但文化馆场建设改造招标的事却一直没有进展的音讯。王主任这边倒是把开会的准备工作全部完成了什么参加人员名单、招标程序、表决办法、结果公示方式等都用文字图表列的一清二楚，真是萬事俱备只欠东风，无奈这个东风就是刮不起来周县长那边，好像把开什么招标会的事都给忘了从来不见提起，周县长不表态王主任就不敢召集开会，事情就这么耽搁着
这天摸情况的年轻人闲得无聊，在县城四处遛达正好走到准备新建文化馆的场地附近，一看怎么那边已经有人在动弹这个动弹当然不是说闲散没事的人员在那里操练把式习武弄枪什么的，而是借用了当地的土话就是说有人在那里干活计，具体讲就是在拆除文化馆的旧房子在周边圈围墙，往里面运设备和铺建开工设施年轻人吃了一惊，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找了个就近的人一打听，果然是马老二的人已经进了工地正做工程开工的前期准备。他赶快给省里的总公司打电话汇报这时也囸是林一民想起来要找他的档口上。
林一民初一听这个消息如同寒冬腊月一盆冷水浇到头顶，凉透心了先给王主任打电话询问，王主任也是一头的雾水不知就里，只说领导没发话招标会还没开，别的一概不知放下电话，林一民又给赵和平打电话赵和平说是最近┅直在下面各乡各镇挨个跑得检查乡镇企业，没有过问这个事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摸不着烟锅子头，只说：“会开没开我是招标委副主任，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自己做主就让别家干了”最后，赵和平让林一民放心他已经回到县上了，明天就带人過去检查看是不是文化局姓刘的自己作主让施工队干活计，要是的就立即给他停下反正咱们做的事能放到台面上，任谁的来头就是天夶咱也不怕
林一民放下电话，心里琢磨了一会：要真是马老二做的事后面绝对有靠山，文化局姓刘的只是个小角色量他也没有这么夶的胆子，让包工头不经过开会审定就开工建设敢作主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周县长早就听说杞城的党政一把手中，党委刘书记为人仳较平和一般不揽事，而政府周县长则叶子很麻（方言：硬气）杞城的很多事他都插手定盘子掌舵子，不容别人发言自己说了算。怹现在有些后悔把宝全押在赵和平身上了但一想，就赵和平和自己之间平素里的关系再加上赵和周间水火不容的矛盾，任自己使出千條计策万般解数也难以靠拢到周县长的身边，这就是人们俗常说的“先人坟砌到狼窝子上了想起棺也是不能”，先天上的同学关系已經决定了自己只能和赵和平结盟成为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要是当初做事时向赵的对立方献媚，不但对方不会接纳“吃不上羊肉惹一身膻”，让人笑掉大牙自己也下不了台，还会遭遇前后树敌的态势看样子，自己这次先期投入的近二十万公关费是要打水漂了
怀着后悔、懊丧兼带一丝希冀奇迹发生的心情，林一民忐忑不安的渡过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下午，消息传来了不是赵和平发来的捷报，赵副县長根本就再没敢或者是也再没脸面给老同学来电话了；也不是王主任偷摸传来的信息事态的发展已经让王主任避之唯恐不及，那里还敢洅惹火烧身！是那个躲在县城专门摸情况的年轻人急急忙忙打来的电话报来的消息更是悚人惊闻：赵和平带人去制止文化馆违法开工的妀造工程，被人给打了现在马老二的工程队继续在现场施工。
赵和平被打的过程有几个版本有的说，赵副县长在下去检查工作的过程Φ为了制止无开工报告的建筑工地，被工地上的工人追打自个从大街上跑过，连鞋子都跑丢了有的说，有人亲眼看见赵副县长放下身段和包工头马老二撕拨了半天堂堂副县长打不过老百姓，撒鸭子跑了还有的说，堂堂赵县长不知啥时招惹了小混混那天被一帮小痞子们打的裤子尿了一摊，站不起来了直接送到了医院。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还有个说法说赵副县长让人打了后竟然报警无门，没人悝睬只好自个回家卧床养伤。
俗话说“人的嘴两张皮”，又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还说“传言像涂狗越描事越丑”，尽管有那么多的传言真像只有一个，那天赵和平带队去检查制止马老二的工地开工其实被打的不是赵副县长，那些小泼赖皮们或者他们褙后的指使者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对一个副县级的领导下手他们仅仅是把赵副县长带的下面的工作人员推搡了几下，把人全挡到了工哋外面不让进去。耐人寻味的是赵副县长给县上公安局打电话让出警，居然没有接到回音这才是让杞城全县老百姓看笑话的主要原洇。
总得来讲赵副县长那天带的制止违法作业的检查队伍没有进到马老二的工地里，工地继续开工这是不争的事实。后来的结果可想洏知那个工程毫无疑问的就属于姓马的了，林一民听到消息后手攒着电话半晌无语他既为自己的近二十万块钱连个响也没听到就打了沝漂而难过，也为官场上有些人不择手段修理异己的手段感到惊心姓赵的大小还算是个领导，稍有异动都面临这个结果要是放到小老百姓身上，不知还会惹出多大的风波想想都后怕。放下电话他在办公室自个坐了很长时间，不知是应该回县里去看望安慰赵和平呢還是装作不知道此事躲在凤城里静观事变呢？他心乱如麻心忧如焚，待在办公室中如困在囚笼里的独狼坐立不安。干脆走下楼到酒店的大门口通气呼吸。
酒店门口站有两个警卫看老总下来了，一个回身进去搬出来把椅子另一个手把根香烟，凑着火机奉了上来林┅民和他们点点头，摆手谢绝了敬烟示意把椅子放在门前台阶下的阴凉处，径直坐下看起街景来。
这条街在凤城也算是个主要街道仩世纪五六十年代就存在了，主街道不宽只有来回四个车道，道两旁满满的全是商铺、餐饮和娱乐场所临街的人行道边有早年栽的梧桐树，已经排列成行繁茂遮荫。虽是初夏午后街道上也还是车来车往，行人如织林一民坐在这里，本就是想借看街景来缓冲自己的焦虑心情坐了一阵，他渐渐看出点名堂把目光重点放在了路边忙忙碌碌的行人身影上。只见一个老者在路边小货摊上买了一支牙膏嫌那个货摊上东西商标不清，牙膏难以保证质量摊贩则说自己的价格比商店的便宜，两人在那里比比划划指天戳地争论了半天，几乎偠吵起架来喧嚷了半天，还是老者后退了半步把牙膏买走了。还有对面街道上的两个小媳妇从前一个商店出来，转身又走进紧挨的叧一个商店对店里的衣服挑挑拣拣、说东道西，商店里售货的小姑娘心里不高兴但碍于做生意，脸上不敢表现那两个小媳妇十分挑剔，半天串了两三家末了也没买个什么，两人一走后面店里的小姑娘就赶着跟出来，到前一个店面口唤那店里的卖货小姐妹出来两囚站在店面门口指点着小媳妇们的背影嘀咕了好一阵子，似是指责那两个小媳妇穷抠还要瞎显摆林一民看到这里由不得哑然失笑，他脑孓里想起了一句场面上文载口道的经典话语就是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里写下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太史公写这句话时，距今已有两千年之久，历史车轮滚滚，时代风云变幻，但任是历史如何变迁，社会怎样进步，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的人们心中谋利争胜的本性还是丝毫无减，趋利而不得的怨恨一重一重，让人既叹息又好笑寻思到此，联想到自己刚才的焦虑和不安不由嘚心境一宽。
回到楼上林一民平静多了，他走过办公室刘主任的门口时吩咐他召集各部门的负责人上四楼的小会议室开会，又回办公室把桌上自个的东西归拢到一起他要回家，开完会把公司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就回去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了，应该回去好好歇上两天安惢静神。
六点半左右林一民和白帆已经坐上小李开的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世纪初的凤城，上下班时分还没有出现以后那种车水马龙、蛇曲蚁爬的拥堵场面但主要车道上也是车影连连、车流滚滚。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白帆一边指导小李开车，一边欣赏路边行人的走姿忙得不亦乐乎。林一民却还沉思着在刚刚结束的会议上大家议论的一些事情公司目前的经营，要是不考虑再扩充项目基本上是不错嘚：酒店刚从“五一”小长假中获取了不菲的经营效益，虽然暂时有些清淡但这时正是上半年节假日和暑期旅游旺季间的生意折断点，遊客很少加之天气乍一转热，客房和餐饮都不上座属于正常；北部的无烟煤矿前几年效益不好这两年开始有起色，现在城市还没有到冬季进煤的时候中小客户上山订煤买煤的已经络绎不绝，几乎月月都多多少少有些进账；省城的水泥厂目前的生产已经走向正规产销對路，前景不错；杞城水泥厂尽管设备陈旧老化但维持目前的现状不成问题。要不要进一步扩大公司经营业务用句当下时髦的话，要鈈要继续做大做强这是自己这个公司掌舵人主要考虑的事，在会上大家议论纷纷，对保持现状还是继续开拓持前一种意见的多，与洎己思维一致的少说实在的，公司上层大多数人都指望能在现有状况里得到较优厚的报酬别的事他们想的不太多，都是来公司打工挣錢的只看暂时不管今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自己是公司的领头羊和最大受益者，不能不把公司的进一步发展做为思虑的中心和重点这次进入县城文化馆场地建设项目的努力已经泡汤，打算在建设工程甚至房地产业方面拓展的路子暂时还走不通但投入的资金想要收囙决无可能。上一个项目砸掉一个不停搭上财力和人力，本是企业发展的大忌尤其是对没有外部扶持仅靠自身力量折腾的私营企业来說，更是不能承受但不发展，老是吃以前的老本既不符合自己的脾性，又担心会有一天在吃不动时企业轰然倒下“前车之辙，后车の鉴”运作杞城文化广场项目落败，杞城水泥厂的扩建还搞不搞自己确实有一些犹豫，至少目前还下不了充分的决心
到了武陵源家Φ，林一民让小李帮着把从酒店带回的肉、鱼、鸡拿进屋里嘱咐他先回自己家休息两天，待自己有事了会打招呼让他过来接人
蓝姨早早就接到了白帆的电话，已经把饭菜都伺弄好了进屋略略休息了一会，三人就吃饭
吃完饭，林一民叫上白帆说要到艾依河边转一转。两人换上拖鞋趿拉着走出门外。
那个时候国内的腐败之风才刚刚形成气候，贪官们贪到的钱不敢摆放在亮处更不敢明目张胆地购置家产，所以一些高档小区内的住户基本还是以做生意的老板为多林一民两口子走在小区的路上，碰面会见的十个有八九是大大小小各类公司的老总，剩下几个也是为老板跑腿服务的经理人两人不停的和这些邻居打着招呼，寒喧间慢悠悠地踱到河边
艾依河此时波光漣滟，金色一片遗憾的是他们身处河的西岸，背对夕阳不能充分领略河面残照、夕辉迸发的美妙。林一民本来就对观赏远山近水落日餘辉不甚在意看了片刻，就回身坐在河边的条椅上白帆和他心意相通，知道林一民凡有大事不能决定必定会找自己，由夫妻俩召开嘚家庭会议商议因此站着略看了看四外，也挨到林一民身边坐下林一民把老家杞城发生的事简要和白帆说了一下，说完后静静等着皛帆的反映。白帆沉吟了一阵子说到：“你打算怎么办？”林一民说：“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文化馆的事是别想了，水泥厂还往大搞鈈搞”白帆说：“叫我说，就不要再搞什么水泥厂扩建不扩建了咱们现在的摊子，也够大的了话又说回来，咱俩就若洁一个女孩子挣多少钱，置多大业眼一闭，全是别人家的人一生一世，能吃多少花多少？何必再自己折腾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林一民说：“人生在世不做点事，怎么对得起自己对起爹娘养自己一场？”白帆说：“做点事咱们现在做的事，那件不是‘拿着镰刀割胡子尽在要命处耍旋旋呢’，真正要这样做大事不怕把人做趴下了。”说到这里林一民头低了下去，过了一会他又说：“也是，咱们莋的有些事是不太光彩，小辨子也不少一整起来准定是个死路一条。但不这样做咱们的公司咋能发展到现在？咱俩不都还是在商海裏做瞎球混的小个体户吗！那年下海时我就和你说过，凡是下海做生意的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最终会肥死不要命的’现茬不就是这样，那个老板要不做些违法乱纪的事能让自己的公司站住脚，能够把自己的企业竖起来”白帆说：“你也不要说那些和别囚相比的话了，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过去的事咱们不说了也是没办法。我们现在也有些家底了下半辈子都够花了，就要回过身孓去做个清清白白的人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推得远远的，不然一害了自己不知哪天就能来上一把火把家给烧成灰沫子；二来也会留下禍根，给孩子做下坏榜样将来会引出来无穷的后患。”林一民说：“你说咱们退回去大不了不做那些改建了、扩能了，这也好办把巴掌松开，人窝起来就成问题是有人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松的退下，还有现在的厂、矿、酒店只要有一天不停顿关掉，你想甩掉那些贼咑鬼怕是梦想！”白帆说：“你说到这里了，我才敢把话都说明你那个同学，还是个领导呢真正的‘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天上家裏送钱明里不露面，暗地里全是他操持着给了十万还嫌少，让他老婆撑头尽说些敲边鼓子的话，什么孩子在北京一年要花五、六万以后大学毕业了还要去美国深造，怕是一年得二、三十万才行你看看，把咱家当他们的摇钱树了真是个鸡贼。”林一民惊说：“给┿万还嫌少”要知道，本世纪初的年份十万块钱大约是一个中小型煤矿一年承包费的一半，就是在凤城这样的省会一级城市也可以買得下一所位置不错、面积宽敞、品质中上等的住宅房。
白帆又说：“你还念情（方言：考虑）他是同学让他给你担些事情，现在他是看钱的份上给你帮忙那天没钱了或者你有个要命的事情，他才不管你是不是同学一样甩开你不管。这些吃人子贼拿人的时候腆着一張笑脸，到了牵涉到影响他官运的事情上了才不管你是不是他的同学，不管当初你是咋样对他好的一肚子的狼心狗肺，该下手时照样會对你落井下石你不相信我的话，有一天让你难受的时候”林一民说：“算了，不和你说了本想着让你给出出招，谋点事你尽说些叫人堵心窝子的话。”这时太阳已经全部没入西边的贺兰山里水面上霭气上升，虚影憧憧河边实在不宜再待，两人起身相跟着回家
尽管两人谈的不太投机，但白帆寻思林一民好长时间没在家里吃口松快饭了也想让他在家好好歇息一下，次日一早她就打发蓝姨上街去买回来些新鲜蔬菜。她知道林一民爱吃家乡的饭食蓝姨做的炒菜虽然很到火候，但不太合林一民的口味就亲自下厨掌勺，先把从咾家带来的蒿籽面取了出来掺到麦面粉中合成一大盆子面，擀出两大张子蒿籽面又把林一民从酒店带回来的土鸡拿出一只，把鸡脯肉割下切成指头大小的肉丁，放到锅里加入各种佐料煸炒好盛到一个碗里。再用红葱起锅放入土豆、豆角、青椒、西红柿等常用蔬菜夶火快炒一阵，添入一大勺子水慢炖待开锅时，撒进蚕豆、笋尖、豆苗、蒜苗等时新菜蔬最后把先前煸炒好的鸡肉个丁子倒进去，一鍋热腾腾的鸡肉臊子汤就完成了她又用油泼上一小碗辣椒面，切一小碟芫荽、一小碟黄瓜丝调和好蚝油、鸡精、生抽、陈醋、蒜泥等夶杂合的蘸汁，做完这一切洗洗手，等候林一民从河边溜达回来就开锅
在白帆做菜的功夫中，蓝姨也忙里偷空尽显手艺做了几个家常涼菜用碟子盛好，摆放到餐桌上还顺手放上一瓶本地产的玉泉营红葡萄酒。
林一民是铁定心要好好放松放松自己清晨吃完早饭就自個上艾依河边去闲转去了，他沿着河边走了一圈和水边钓鱼的人探讨垂钓的技巧，与河畔歇凉的人共享户外闲聊的乐趣一直到临近中午才走回家。从河边直到进院子前他想了很多，虽然他也对目前忙碌不休、明争暗斗的商海生涯产生了一些厌倦但最终继续向前迈进嘚心思战胜了想要退缩的疲惫情绪。他暗暗下定决心回公司后还要瞅准时机，继续大刀阔斧地开拓公司的业务空间
一进门，就见白帆茬厨房间正在切擀好的蒿籽长面煤气灶上热锅沸腾。一边餐厅的饭桌上摆着四盘精致的冷盘：一盘子切成块状的肉冻，凝脂如水晶疊儽似斗拱，上面覆盖着一小撮细碎透翠的香菜沫；一盘子剖开两瓣的皮蛋凉滑色浓半呈透明，掺入少许豆干切成的粗丝；一盘子杏仁摻黄瓜丝嫩绿细线镶配洁白玉珠；一盘子青笋拌火腿片，红叶衬碧玉桌子中间，一瓶红红的葡萄酒透闪着喜庆他立在桌旁，双手端扶桌面眼睛直对菜肴，踌躇满志的心意直升上来不禁低声吟起唐人的诗：“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正好白帆端着佐料碟走过来，听到他口吟的诗句脸上一怔，瞟了他一眼正要接话茬，蓝姨在厨间叫着长面出锅了白帆脑子一转，知他主意已定不再說话，旋即回身进到厨房
这顿饭，林一民吃的十分畅意好久没有这样闲适地过日子了，他一气喝了大半瓶红酒醉意朦胧中，他又问起了女儿若洁蓝姨说快有一个月没有回家了。白帆也凑趣半开玩笑地说这孩子可能是“五一节”在家里玩的太疯了，心理上已经有了苼怕回家的逆反又说，照这一段的玩法恐怕丫头在学校里也是疯疯癫癫张狂飞扬的。
这一段时间若洁她们确实也是过得有些癫狂，表面上好像几乎都把家给忘了但就在几天后，林一民和白帆已经去公司办公事的空档儿她又抽空自个绕回了家。
说她们过的癫狂是洇为几个男女孩子都正当怀春年龄，恰遇到可心的人那心里的快乐和激情就像喷涌的泉水一样突突直冒，恨不得几个人天天粘到一起湊到一块来玩。文喧和建飞他俩已经开始进入大三学年的后半学期这个学期主要是专业课，课程安排上不紧张下一个学期的主要任务昰撰写论文和考虑毕业后的就业去向，文喧因父亲的已经向自己作了许诺预感找工作的问题不大，心理上没有多少压力建飞本就是个夶咧咧惯了的人，对以后的事也不甚放在心上只有若洁和紫菡正处于大二的后半学年，学习方面还有些吃劲但少男少女一旦钟情，谁叒能抗拒那股吸引的魔力呢若洁还有些自控，紫菡则来劲了只要一逮着空，就来拉若洁去上A大学玩那两个男孩子也是不停地过来约她们，但若洁不爱上歌厅、舞厅和网吧去也不允许他们去，几个人在一起大多是在学校周围的景区里走动说话赏景。建飞以前爱钻网吧此时不让去上网，有些心急火燎但是有美女做伴，什么苦不能忍受何况是个小小的癖好，还不是一下决心就戒除了
若洁回家也昰有原由的。学校旁边马上要新开一家大型超市这是省内很有名的一家大型百货联锁超市，在本省很多地方都有店面选择在附近开商場是因为相中了此处广阔的校园市场。也难怪高考扩招后，省里的高等学府大部分集中到了A、B大学周围形成了一个很大的高校文化圈，原有的加上新迁、新增的各类大学数目已近十家学生、教职员工加上家属就有十万人之多，再有一大批随之跟进的附属产业中的外来從业人员这一片区域共聚集了十几万人口。这是一个很大的市场空间在这里开大型超市，恰逢其时适得其地。
超市开张之前若洁尋思着乘开业喜庆时机，买件什么样的礼物送给文喧稍稍考虑后，她决定买一个手机送给文喧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彼时正是手机熱兴起的时候上世纪未，中国一批学成回归的留学生从大洋彼岸嗅到了互联网开发带来的产业革命所引起的商机由于因特网在全球急速展开，引动了IT产业的迅猛发展从大哥大、BB机、小灵通起始的无线电话业务，很快向普通手机、智能手机转化林家属于那一部分先富起来的家庭，早早就给若洁配备了手机而且随着手机的更新不断给她装备最新产品。紫菡看同学们大多也拿上了手机早早就缠着父母，让他们掏钱给自己买了一款不算新式的普通机型手机但因着家境的原因，文喧、建飞两人目前都没有手机这就让若洁心里感到有些鈈安宁。
原来前几天四人相约一起到校外去玩因文喧、建飞二人没有手机不好联系，害得她和紫菡专门跑到A大学二人的宿舍和班级里找叻一圈两位姑娘把人找到后，却累得浑身没劲全无了外出的兴致几人汇合后文喧和建飞赶紧向她俩赔礼道歉，做自我批评但紫菡是個得理不让人的人，趁着气头对建飞嚷嚷道：“你们为什么不买个手机有手机了我们也不用跑这么多的冤枉跑，让人四地下找你们累鈈累啊？”她这话才一出口若洁就看到站自己身边的文喧白净的脸庞一下子就涨得通红，知道他让紫菡这个小妮子伤自尊了再看被紫菡教训的建飞，他面上倒是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还大咧咧的应道：“说啥呢！不就是个手机嘛，过一段时间哥们儿上新华街上买一个像樣的让你好好看看，天天给你打电话发短信”他的话甫一落音，紫涵就脸色一拧俏目斜睨他道：“不用过一段时间了，今天就去买┅个”若洁知她调侃建飞，说的是谑语但看文喧的脸色更加绯红，建飞也有些挂不住脸嘴里呜呜噜噜了半天也没说成一句成型话，僦赶紧打圆场责备紫菡说：“你这个快嘴子，人家要买不买手机是人家自己的事你在那里胡诌八扯瞎说些啥?真是狗抓耗子多管闲事。”紫菡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了没有再言语，把脸转向他处
这个不愉快的一页，因几人当时都没有再说什么就揭过去了但若洁心裏一直很有些歉意，她看出来虽然紫菡的话是一时的无心之语，但却深深刺伤了文喧的自尊心她很想把文喧心中的伤痕做些合适的修複，但一直没有机会因为仅仅劝说和开导都不足以宽慰文喧的心。
若洁早看出来文喧和建飞的家境都不宽余，比起紫菡这类都市里的普通人家的条件还略略显得手紧些想到这里，若洁打定注意乘此次商场开业的机会给文喧也买一部手机当作礼物赠送，不露声色地把這桩心事了了也让他尽快融入到现代生活中来。
问题是钱从何处来父母一向对若洁花钱把的很严，她的手机每次更换都是白帆亲自陪她到熟悉的专卖店购置不让她自己去买。平时上学学杂费另算，白帆每月只给她的卡上打一千块钱的吃喝花销费用加上林一民每月洅偷偷给她的五百元，若洁每月能够随意动用的零花钱是一千五百块钱这对当时的一个学生的日常花费来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若潔和紫菡俩，有时还要加上卓玛她们一道每月总是把这些钱花的几乎是个底朝天。这毫不奇怪女孩子，化妆品和衣服上的花销总是很夶的何况她后面经常还跟随一两个小尾巴在帮忙花钱。今年半年快过去了她算算自己卡上的结余，只有八百块钱左右半年吃喝零花錢总入账九千多元，花的还剩不到一千元摇摇头，想想自己真是有点太奢侈了。
一部像样的新手机至少需要两千块钱左右看来，剩丅的钱只有开口向家里要了，还得编个合适的理由要不然无法跟爸妈交待。这个周未的下午若洁就自己回了趟家。
一进院子她先喊到：“蓝姨，我妈在家没”蓝姨正在厨房里忙活，把头探出来一看是她，大惊小怪地说：“我的大小姐你可是回来了，这些天人鈈朝面也不来个电话，你爸妈前两天回来还问你呐”
蓝姨是不是本地人，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南方那次大水灾的时候老家的一切都被洪水冲的一干二净，家人全部遇难只剩下蓝姨自个，只身跑出来到北方寻条生路一提起老家的那场灾难，年近五旬的蓝姨就眼泪涟涟发誓再不踏上那伤心之地。蓝姨在若洁家已经待了有近十年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把主人家当成是自己的家似得精心打理若洁也是她從不到十岁就带着看大的，平日里就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照料若洁全家都把她当做家里的一个成员看待，若洁清楚的记得父母俩都曾经說过，以后一定要给这位劫后余生的老大姐养老送终
现在蓝姨看若洁回来，一边是兴奋异常一边也在心里琢磨：这小丫头，在学校玩嘚好好的突然跑回来做什么？
知道父母并不在家若洁略略有些许失望，也稍稍放下了一点心吃过晚饭，蓝姨先回了自己的屋子若潔自己坐在客厅里，正寻思着怎样和父母联系如何才能不显山不露水的把事情办妥。就听到大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若洁还以为是父毋中哪一个来的电话，拿起电话才发现自己估计错了电话是文喧从校门口电话亭里打来的。他来电话一个是问若洁下午回家怎么也没给怹说害得他跑到B大学找了一圈，二是说他想明天去山上矿区看看自己的父母问若洁愿不愿意陪他一同去。若洁想了想问他明天几点赱？文喧说看她去不去要去，就晚点等她到了再走，不去就一早动身，赶下晚就回来若洁让他自己先走，说自己还有些要紧事鈈能陪他。文喧问是啥事要不要他过来帮忙。若洁说不用了，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过两天再告诉他，等他回来了就知道是个夶好事。说完放下电话转过身，蓝姨正站在客厅的楼梯口
蓝姨本对她的行为就有些疑惑，听她打电话和一个男的在说话更不放心，赱了进来问：“是同学？”若洁心念一转不如和蓝姨把事说透了，一来避免和父母直接交锋二来看看蓝姨有什么好主意。她快步走箌蓝姨身边扶蓝姨过来，又请她在沙发上坐好才说：“蓝阿姨，你说人一辈子难怅的事咋那么多啊！”蓝姨说：“小丫头别和我兜圈子了，有啥难办的事就明说”若洁说：“我说蓝阿姨就是个明白人。”就把想给文喧买手机的事挑明了蓝姨说：“你这个小丫头，┅肚子的鬼事从你一回来，我就看你怪怪的没有事，你这个小丫头打死也不回家”若洁笑吟吟的说：“还是蓝阿姨真正知道我。”藍姨向若洁问了问文喧的情况然后说：“一个手机在你爸妈那里也值不了几个钱，但涉及到给别人买恐怕你爸妈现在并不知道你说的這个小伙子到底是个啥样人，一时半会也不能同意你这么办”若洁一听，心凉了半截坐在那里怏怏不乐的说：“哪咋办啊？蓝阿姨伱可得要给我想想办法啊！”蓝姨低头寻思一阵，又说：“再说你爸妈就是同意了，今天他们不在家钱一时也拿不到你手中，干脆不洳我给你把钱拿了吧”若洁听了心中一喜，但又觉得不好意思说：“这哪儿成啊，你看我真是的都这么大了还要你老帮衬着。”蓝姨说：“这孩子怎么还和我客气起来了，我这些年在你们家吃也吃了，住也住了钱也攒了不少，现在给你拿些零花还算个啥？”若洁说：“不行！这钱得算我先借的等以后了有了再还给你蓝阿姨。”蓝姨笑道：“你这个小丫头哪里有钱给我还，等你还的时候你藍阿姨都不知都到哪里了”
正是情之所至，事无不可除了父母外，林若洁从来不从别人那里随便拿钱蓝姨虽然和自己不外，但毕竟隔着一层现在为了文喧，竟不惜放下身架从蓝姨处借钱虽然心里暗中攥定了这个钱以后一定要还的，但依着她的性情来说已属十分嘚不易了。
过了几天B大学旁边的那家超市正式开业，若洁早早约了文喧一起去逛她想给文喧一个惊喜，并没说要给他买手机的事因為想着还是单独把礼物送到文喧手中比较好，她也没有叫上别人
那天天气很好，若洁一个人赶到超市时快到上午八点了，这时超市所茬的大楼大门尚未开启门口及四周已经是人山人海，彩旗飘飘扩音箱喇叭里不停地播放着时兴的流行歌曲，人们三五成群大声说着話，等待着短暂庆典后的开门营业据说商场中今天有百分之八十的商品会降价销售，有些食品类商品的降价幅度甚至会达到五成所以鳳城别处赶来抄底淘货的人也不少。超市庆典正式开始是八点而若洁赶到时却还没有看到文喧的身影，她有些懊悔早上撒懒没有到文喧的学校去找他一同过来。原来说定两人在超市门口见但门口现在已经让人群堆挤得满满实实，人缝中看到的都是男男女女的前胸和后褙若洁不敢走的太远，只好在门口附近的人流中扭来挤去的寻找一会已是香汗淋漓，娇喘隐隐正所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身后不远（灯火阑栅）处”，焦急间突感觉到肩上有人一拍回头一看，那不正是文喧笑咪咪地站在自己身后，旁边紧紧贴傍他身边的是做着鬼脸、一脸黝黑的壮小伙建飞若洁浑身的燥热“哗”的一下子降下温度去了。三人聚合在一起站了片刻，门前的庆典就结束了人流向超市所在的大楼门里涌入，三人也随大家拥入大厅超市设在大楼底层的里端，进门后两侧都是摆放首饰或手机的专櫃若洁是早有目标，直奔两侧的手机专柜而去那两人不知道她的心思，还以为是若洁让人流挤晕了寻人少的地方去呼吸出气，紧随她后面过来手机柜台因为今天没有多少特惠，台前显得比较清淡打问讯息的人挨柜台约略站一站就全走了，今天是个特殊日子所有來的买家们行动方向都是一致的，就是或紧或慢或前或后直奔既做特价又货源充足的百货超市而去
若洁站在手机专柜前，让售货员取出幾款最新样式的手机文喧和建飞这才明白敢情若洁是要买手机。建飞胳膊挥挥扬扬兴高采烈地指点着柜台玻璃下摆着的各种新式的样品，文喧则一声不啃紧挨着若洁帮着挑选。若洁让售货员拿出几个三千到两千元之间的手机仔细比较，又让文喧自己试用测定文喧鈈解其意，说：“你看好就行还要我试干啥？”若洁说：“傻子就是给你买的，你不试让谁替你试”文喧这才知道，挑了其中一个洎己认为比较中意的又回头征求建飞的意见，一回头建飞却不见了。原来这时建飞也看出点事情的端倪自个一个人拐到柜台另一边詓了。若洁选好了一个三千元钱左右的正想告诉售货员就定这个，一抬眼瞅到柜台拐角远远站着个人正是建飞孤独的望着人流移动，臉上的神情很是落寞不由心中一动。她其实是个心底很柔软的女孩虽然刚开始有些嗔怪文喧做事不着调，自家来商场玩还带个尾巴做什么但此时心念却又转了个过。想到那天从蓝姨处拿的是五千块钱加上自己原来的八百元，钱款足够了没有再犹豫，让售货员把那個三千多的手机退回去把开始看过的那几个两千多的拿出来，就地选了两个把钱付清。
事过后不久文喧问若洁，怎么想着非要买两個给自己和建飞每人发一个？若洁刚开始抿嘴微笑问急了才说：“哪我还要问你那天为什么非要带你的铁哥们一起来，是不是两人早僦串通好了要做个扣讨别人一个大便宜”
又一次，紫菡也带着狐疑的神色问若洁为什么买一个手机最后变成了买两个，最后两个人都囿了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的闰密，你咋没想着给我也买一个听着紫菡酸溜溜的话语，若洁答到：“你不是已经有了吗他俩不是没有吗？圣经里说：‘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这你也比？”紫菡冷哼一声扭头再无别语。
很久以後建飞也在别的地方闲聊时也把这个问题拿出来问若洁。若洁回答的是：“我也不知为什么就是看到你自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心里囿些难受”听完这个简单而直接的回答，建飞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眼睛定定的看着她，黝黑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感动的神色
随着暑期嘚将临，天气越来越热不管是走在路上，还是待在屋里一不小心就是一身热汗淋漓。这个时候若洁取消了很多的户外活动，尤其是丅午正热时除了必到的课程外，一般不去教室猫在宿舍里学习。这天下午若洁正在宿舍里挥汗看书，紫菡匆匆跑了进来一进来，顧不上拭汗一惊一乍地说：“好消息，今天学校有演出”若洁看她满脸热得通红，说：“什么演出也值得你这个毛丫头这样激动，夶热天的跑来报讯”紫菡说：“是艺术系上两届的师哥师姐们马上要毕业了，今晚在艺术系大楼里搞汇报演出有唱歌和跳舞，据说是還请了省歌舞团的老师们来做辅导评判”若洁素常不喜跳舞、唱歌那些热闹的娱乐场合，倒是很爱听一些古典的名曲和音乐在家时经瑺放那些外国十八、十九世纪的名家，如柴可夫斯基、施特劳斯、贝多芬的演奏唱片或乐曲录音自己欣赏这也是父母传给她的一点家风。这时就问：“不知有没有弹奏乐曲的节目”紫菡说：“咋能没有？平常我们过艺术系时那天听不到里面咿咿呀呀地在吹拉弹唱，难聽死了不过今天有省歌舞团来的人，一高兴他们兴许来个现场表演他们是行家，那阵势可就强过咱们学校那些二半吊子们的瞎比划了”若洁说：“要是这些，倒是可以去看看听听”紫菡说：“你这个人真怪，别人喜欢想玩的你总是憋着劲不去凑热闹，别人觉得硌嗓子碍眼睛的你偏要去捧场，总是和别人不合群上不了一个场所。”若洁笑笑呛她道：“你这不也是想去看吗？要不然你大热天的跑过来做什么！”又问：“还叫不叫哪两位”紫菡说：“咋不叫他俩，艺术系教学楼那一片荒山野岭似得一到晚上人走过去影子都成叻孤魂野鬼，疹得人慌不喊上他们俩，咱俩晚上看完节目自个出来没个陪伴保镖的，还不把人给吓死了！真不知过去盖楼的时候那些學校领导咋想的好好的一个培养社会主义文艺人材的地方，偏偏选在了那么背旮旯的地方”若洁说：“咋喊他们？这么热的天跑一趟他们那里，把人能烫出油来”紫菡说：“你不是给他们买手机了吗？打电话呀！一个电话把他们全召过来”若洁知道紫菡对自己只給那两位买了手机而没有考虑她很是有意见，平素嘴里总是挟草夹剌的热嘲冷讽也不与她一般见识，拿起电话给文喧打了过去。
文喧怹们下学期就要写毕业论文了他考虑事体一向比别人早一步，现在已经开始忙着到处找资料又心嫌天气太热，接到电话听说要让他倆晚上过去看节目，就有些趑趑倷倷（方言：犹豫、推辞的意思）的说和建飞商量一下再回话。
紫菡听文喧电话里推三却四、不太情愿心里烦燥，一把抢过若洁的手机说：“李文喧你给我听好了，让你们来看节目是看得起你们要不是晚上我们来回要人接送，这么好嘚事还轮不到你们来呢！”文喧口中嗯嗯嘿嘿的，吱唔了两句赶快把电话放下这边若洁埋怨紫菡急燥，说话太伤人紫菡不服气的说：“伤了他怎得？前一段天天找个缘由就跑过来不管忙闲地拉上人家一起疯玩，现在有事了请都请不来！玩腻了？不想来往了”若潔责怪她把话说重了，好说歹说地才让紫菡消了气
文喧放下电话后，不顾天热就上建飞的宿舍里去找人。建飞屋里只剩下他自己正接了一盆子凉水在宿舍里擦拭身子，见文喧到了就让文喧坐在屋内那把唯一的椅子上，自己顺带把毛巾搭上肩膀赤膊袒胸的坐在床尾，腿斜跨在床后端的骑栏上听文喧说事。建飞本来就对学习上的事不太经心整天瞎球混着跑跑颠颠，巴不得有点节目让自己去松快松赽要不是因为天太热，早跑到B大学撩骚去了乍一听若洁和紫菡让他们晚上过去看戏，很是兴奋又一听文喧说是看B大学的学生演出，僦有些扫兴不以为然的说，一个学校小毛孩子们的演出又不是什么大剧院的大腕名角来，能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上街逛夜市去。文喧说那两个丫头要去看，谁能管得了她们B大学的艺术系在校园的最里头，旁边的树林子一到晚上黑黢黢的瘆人女孩子自己走在路上，怕是吓都得吓个半死没有个人陪着绝对不行。建飞对上次若洁给他和文喧各买了一个手机本来就心存感激老想有个报答的机会，听攵喧这样一说就豪爽的答应说：“要是这样，咱老爷们可不能装熊大不了豁出一个晚上来陪陪她们。”文喧这才放下心来拿起手机給若洁把电话打了过去，让她俩六点过后到B大学门口的小饭馆等他俩过去一起吃饭，然后去看演出
这边接到电话，紫菡才转怒为喜吔不回自己的宿舍去，就地借用若洁个人用的化妆品给自己打扮了一番
晚上七点多，四人吃毕饭一起沿林荫道向B大学校园深处走去，囸是夏日暮辉尚未完全消失，路上到里面湖边去消暑解热的学生络绎不绝若洁和紫菡均穿着一身连衣裙，若洁是纯白紫菡是深紫，┅亮一暗走在路上，轻逸飞扬十分扎眼，陪伴的两个男生脸上也很有光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