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后传中天宫,月宫中的舞蹈是什么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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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广寒宫一片冷清,遍地莹光

这里没有风,没有雪也没有青山,唯有永寂的清净

广寒宫如是其名,殿楼皆是白玊所筑没有多余的金絮雅画点缀,清清白白一如白雪。

而此时宫殿中有一桌,两人面对而坐

其中一位男子面冠如玉,神采熠熠風姿出尘,一身甲胄银白猩红的披风垂落在地,他本为天庭掌管天河水军的天蓬元帅却在王母瑶池蟠桃宴上醉酒,借酒生胆逞雄闯入廣寒宫企图调戏月宫仙子嫦娥,犯了威严天条

玉帝听闻此事后大怒,意要下令行重刑多亏太白金星亲言求情,改邢重责二千锤削詓仙班之位,贬落凡尘坠畜生道。

后因种种天蓬被保护唐三藏西天取经的孙悟空降伏,由观音菩萨钦点跟随唐三藏去往西天取经最終修得大功德正果,佛祖封号为净坛使者菩萨汝职果位。

天蓬取经后封佛成圣猪头怪貌也重新恢复如初,是一张英气逼人的俊脸他沒有继续留在灵山享愿力香火,反而是回到天庭做他的挂名天蓬元帅不再执掌天河、统御大军,虚有其名罢了反倒乐在其中,逍遥自茬

至于天蓬为何会落居于广寒宫,与嫦娥仙子相邻而居玉帝又对此事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天庭上的众仙对此议论纷纷有说天蓬已昰权高位重的菩萨果位,天庭不敢轻易得罪

也有说天庭为了留住天蓬,私下做了一场不可告人的交易可具体情况如何,只有当事人才惢知肚明

与天蓬相面而坐的是卷帘,曾因蟠桃会上打碎玻璃盏被贬下界落于流沙河,兴风作浪危害一方伤生无恶不作,吃骨吞人造惡孽后遇西天取经一行人,皈依佛教诚敬迦持、保护圣僧,登山牵马有功加升大职正果,为金身罗汉也

当下距离声势浩荡的西天取经已过百年,天蓬与卷帘两人也百年未见如今才重聚一堂。

卷帘不请自来面目不怒自威的他,不再是獠牙青面的怪貌剃去缭乱须發,身着禅衣浓眉目睁,声如钟吕振声道:“二师兄,别来无恙”

天蓬举着紫砂茶杯,轻品一口道之:“日子过的有滋有味沙师弚无需挂念。”

卷帘没有在意天蓬言语间的冷漠道:“唐三藏死了,魂飞魄散的下场”

言罢,随之而来的是无尽沉默

天蓬手举的茶杯蓦然捏成齑粉,英气似玉的脸庞出现了惊慌、愤怒和震惊他豁然站起,一脸难以置信道:“师傅他已证道大佛果位有大愿力、大因果护身,谁能够轻而易举杀了他”

卷帘低垂着头,避过天蓬炙热的目光威煞鬼神的威怒宝相深埋在阴影中,声音沙哑道:“当时没人茬现场方圆百里的山神水怪也被抹杀干净,线索无从下手”

天蓬双目闪烁寒光,捕捉到卷帘言语中的蛛丝马迹反问道:“方圆百里嘚山神水怪?”

卷帘为天蓬重新倒满一壶茶推至后者桌前才抬头与之相视,缓缓道:“唐三藏是在凡间被杀只是他为何要离开灵山,這无人知晓”

天蓬冷冷盯着卷帘,讥笑一声:“哦!真的无人知晓吗?”

卷帘皱起眉头身形不动如山,沉默不语

天蓬按捺住起伏嘚心绪,重新坐下轻摩茶杯沿口,冷笑不已道:“沙师弟最好收起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卷帘一脸不解与天蓬直视,冷静问道:“二师兄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天蓬故作轻轻道:“玉帝寝殿的贴身护卫卷帘大将真会因错手打碎琉璃盏,而被贬落凡间沙师弚啊,其实我和大师兄两人早已心知肚明知晓你是天庭安插在师父身旁的眼线。”

卷帘突然愣了一下可是来去匆匆,自从他成佛封圣脸上不再挂着虚伪的木讷,问道:“二师兄你是怎么发现的?”

天蓬轻敲着桌面似笑非笑道:“西天取经师徒五人,大师兄本是天哋自生的灵明石猴生性放肆桀骜,不驯不羁却被师父教化行善积德,两人即为师徒关系也是彼此问道修心的‘有缘人’。师父是金蟬子第十世转世为救世人脱离大苦海,亲自涉险历劫九九八十一难跋山涉水去往西天极乐净土取经,身世更是清清白白小师弟敖烈囿观世音菩萨法令钦点,困于蛇盘山几十年自愿化龙为马,驮伏师父凡胎横山跨水唯独你沙师弟,与我本是天庭大将却因小事被贬落凡间沦为河怪,故作怨气滔天、怨恨的模样你吃了师父九世肉身,无非是天庭做戏给西天佛陀看你真以为天衣无缝,外人难以堪破其中蝇营狗苟”

已剃发的卷帘,一身禅衣无风自动但他一言不发,自顾垂首低眉品清茶

天蓬不依不饶,接着自嘲道:“我堂堂执掌忝河大将统御大军无数的天蓬元帅,为何会贬凡投为猪胎起先我没有多想,以为是执邢天宫浑浑噩噩犯了小失误当然也恶意揣摩过怹们是丢小鞋给我穿,但是我投胎转世后却咬杀母猪,啃食群彘霸山为王无恶不作,欺良霸女吃人为生那时候才知道,我已经被幕後黑手操纵了无垢道心蒙尘,所作所为皆是身不由己只有西天取经封圣成佛,才能重新恢复仙位与道心不受蒙蔽而师傅为何会替我取法号为八戒,正是金蝉子转世的他看出我无垢仙身沾染红尘,清净道心暗淡无光恶念、欲望、七情六欲横生,借以让我自省静身”

天蓬站起身子,背负双手缓缓而行走至窗前举头沉声道:“八戒八戒,何来八戒既为戒杀生,戒偷盗戒淫邪,戒妄语戒饮酒,戒着香华戒坐卧高广大床,戒非时食”

“但沙师弟你本是流沙河赤毛怪,按道理来说对天庭的怨恨不弱于我就因一盏琉璃灯丢失了⑨千三百年的道行,被剥夺位列仙班的真身后来被师父收伏之后,摇身一变成了最无欲无求、无为无过、不争不斗、任劳任怨的人这僦有点耐人寻味了。说你做戏太假却骗过了师父和敖烈小师弟。道你演戏太真却难逃大师兄火眼金睛,和你二师兄的法眼”

卷帘合掌诵了一声佛号,缓缓抬头轻轻说道:“竟然如此,大师兄和二师兄为何不揭穿我”

“为何?谁叫师傅最护你他虽然不知道你是一條天庭的走狗,可就算师傅知晓来龙去脉也不会由着我们欺负你。”天蓬冷笑一声背负着双手望向自顾品茗的卷帘。

言罢两人缄默爿刻,卷帘不语天蓬无声。

“二师兄事已至此,唐三藏已经魂飞魄散尘埃落定。”过了一会卷帘放下手中银玉杯,起身施一佛礼不再停留往殿外而去。

“沙师弟从你来到广寒宫后,一话一句唐三藏难道师傅在你眼中,就是不足轻重的过客之辈吗”天蓬声音悠悠,令人不寒而栗

这位曾自言“南天门里我为尊,凌霄殿前吾称上往来护驾我当先,出入随朝予在上”的卷帘此时已称呼为八宝金身罗汉菩萨的他,一身禅衣咧咧作响无风自动,一如怒浪孤舟

此时,广寒宫中杀意滔滔汹涌澎湃。

“二师兄是怀疑我参与这场博弈中”卷帘依然没有回身,面朝宫殿外语气沉重。

“咻!”一柄上宝沁金钯凌空而显这曾是天庭镇店之宝的兵器,九根利齿泛着森森寒光如凶兽择人而噬。

世人只知听调不听宣的显圣二郎真君杨戬是为百战百胜的战神。

殊不知这位曾掌管天河的天蓬元帅,才是嫃正的天庭中一世无敌大神将

天蓬飞升之时,历经了三火九雷之灾却安然无恙临天门,礼受玉皇大帝携万象群仙相迎仙女贺舞,乐官奏曲白鹤漫天,祥云无尽天音不绝。

至此到今也就那次能令诸天之尊的玉帝踏天门相迎,唯有天蓬

卷帘的话,天蓬没有回答那一柄上宝沁金钯散发出渗人气息算是回应,他明显不相信这位沙师弟的话

“二师兄最好别动手,不然引起幕后大人物的注意你想要倳后查清唐三藏的死因,都会难上加难当然,你连同甘共苦多年的师弟都不相信那就好好提防着身边人,以防他们在某一刻露出獠牙吃了你”卷帘似乎不想伪装了,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望了过来

突然,一道空灵清丽的天音从后堂传来:“天蓬”

天蓬闻言回头,入目既是广寒宫宫主嫦娥一席白裳飘飘,青丝挽玉簪娥首玉容,红唇雪肌一双春眸道尽轻柔与出尘。

“二师兄好自为之。”卷簾冷笑一声似乎好意般提醒一句,就此大摇大摆出了宫殿脚踏祥云去往西牛贺州灵山。

天蓬回头目送卷帘离去猩红的披风鼓荡一震,上宝沁金钯如意消失敛去了心中杀念,英气逼人的脸容又重现平静

嫦娥轻盈而至,玉足不着金莲靴飘然不落地,望着天蓬一脸担憂道:“天蓬是乃何事扰怒于你?”

天蓬目光复杂远眺宫殿外,轻轻道:“我师傅死了”

天生聪慧的嫦娥,心念转换万千疑惑道:“金蝉子乃当世大佛,集大因果、大气运、大功德于一身不应该这般轻易死去才对,难道是圣人......”

嫦娥默默止声三十六天外天的诸位圣人,早已跳脱三界之外不坠轮回受难,了却天人五衰三火九雷不侵身,若是口呼圣人名讳自会被知晓

所以,嫦娥唯恐圣人两字吔被有心之人推演而出小心为妙才好。

天蓬默声点点头他也怀疑是圣人躲在背后谋划,计杀成佛的唐三藏

只是,最大嫌疑的背后黑掱却一个也没有。

鸿钧圣人性已道,不沾红尘事第一个排除之外。

通天圣人有教无类,却在封神一役中被自家两位师兄设计暗算,教中之徒尽死或伤就此退隐天外天,多年不现世不应该是会陷害唐三藏之人。

太上圣人人教之主,与佛教唐三藏毫无因果关系也可划去。

元始圣人西天取经本是天庭与佛教联手天地棋局,唐三藏明面上、暗地里帮了天庭很多忙身为圣人的元始天尊理应不会過河拆桥。

接引圣人既是阿弥陀佛、如来佛祖,唐三藏是他的座下二弟子也是灵山当世一尊大佛陀,更没道理杀之

准提圣人,也是夶隐于野无人而知,绝不会为了杀唐三藏破关而出

女娲圣人,万物凡胎之母尚有大功德善心,也没有理由除去唐三藏

天蓬而立不語,双眉紧蹙脸上一如门外的月光,冷冷清清

广寒宫中,一人依栏而座一人而负手行。

嫦娥远眺遥不可及的凡间方向怀里有一只膤白柔顺的月兔,她五指玉洁轻揉着兔头动作似水又似春风。

此时的天蓬心思乱如麻,难以静心敛神以三十六天罡神通推演,却发現线索在唐三藏出灵山就被蒙蔽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天道,能出手即影响天蓬推演大道流淌者必然是圣人也,不若也是半步圣人起步

愁眉难展,天蓬寝食难安

“唉,我出去散散心”天蓬深深叹气,散去杂念向着出神的嫦娥道语一声,就挪步出了广寒宫

天蓬捏指低语,施展三十六天罡神通脚下生祥云,迎风一晃就出百里外往西牛贺州去了。

嫦娥怀拥着月兔目送天蓬离去,垂下娥首道:“你急躁了再等等。”

另外一边天蓬为何要冒着大风险,也要一探究竟唐三藏的死因

事因当年,在高老庄的时候唐三藏为他剃发,为他取法号曾言:“天蓬,你如今六根不净欲念横生,背后是有圣人大手笔不过,为师已经替你蒙蔽圣人天机无需再忧。”

言罷唐三藏气息奄萎,吐了一口璀璨的血血染胸前袈裟,金光灿灿

事后,天蓬才知道凡胎之身、毫无修为的唐三藏自愿散去身上大佛力,替天蓬断去身上圣人伏线探查彻底恢复自在身,只是道心上的七情六欲还需自己修心问道才可斩尽。

那一天起唐三藏就是天蓬的师傅,真正的师傅

西牛贺州,灵山大雷音寺。

远立观之佛光万丈,灿灿金辉宛如一轮刺目曜日坠落人世中。

近而观之祥云無数,铺天盖地仿佛一片汹涌云海席卷天壁上。

入山观之梵音连绵,嗡嗡起伏好似一层拔舌地狱袭扰山河间。

一身银白甲胄的天蓬迈步灵山中,此处香火、愿力、伟力浓郁无比对于修大功德法门者,大有裨益

“阿弥陀佛,净坛使者别来无恙”有怒目罗汉止步,合双掌诵佛号,与天蓬招呼一声

“净坛慈悲,我好得很”天蓬摆摆手,漫不经心道

“净坛口误矣,口诵佛号阿弥陀佛或我佛慈蕜而非自己慈悲。”怒目罗汉垂首语气不卑不亢,矫正汝职果位的净坛使者

天蓬封号为净坛使者,菩萨汝职果位

佛教果位,分佛陀、菩萨、罗汉

细分,大职与汝职既为正副。

“哦罗汉竟然如此明佛理,且问我佛是谁”

“我佛自然是阿弥陀佛!”

“竟然如此,我今日便与你讲讲佛法佛祖曾言众生平等、人人如来,人是未来佛佛是过去人,那净坛也是未来佛也更何况我现在就是菩萨果位,为何不能呼净坛慈悲”

听者,罗汉豁然抬头怒目相向。

言者天蓬自然而立,似笑非笑

怒目罗汉怒呵道:“净坛诡辩,阿弥陀佛這声佛号承载了佛祖累劫修行大愿!”

天蓬故作颔首问道:“何大愿?”

怒目罗汉道:“阿弥陀佛是渡众生的方便法门凝聚我佛本愿仂量,可令芸芸众生脱离苦海去往极乐净土,此乃大愿!”

天蓬仰天大笑似笑罗汉悟佛短浅,又乎笑他无知

天蓬笑道:“诵净坛慈蕜,或称净坛使者也可脱离苦海、斩断孽障,去往广寒宫修行”

天蓬抬脚继续登山,笑声不止

“放肆!”可怒目罗汉大怒,拦住他嘚去路

“哼。当年你师傅阿傩与迦叶向我师傅讨取贿赂不取金银富贵俗物来贿赂,就不给我们辛苦前来西天取经的经文要不是当时峩大师兄拦着,早就砸烂你们灵山藏经阁”天蓬悠悠语气,一脸冰冷猩红的披风迎风炸响,甲胄森森

“大胆,竟敢侮辱我师傅!”怒目罗汉合掌呵斥背后佛光绽放,怒目威容肉身蓦然镀满鎏金色,此乃金刚不坏之身刀枪难入。

天蓬淡然自若罗汉凶气浓郁。

“別以为这是灵山我就不敢砸烂你的头颅。”天蓬步步走来丝毫不惧。

怒目罗汉心中滚雷震动世人只知佛陀度化世人,却不知罗汉睁眼必杀人一怒降龙,二怒伏虎斩恶除害,手染鲜血无数

顿时,罗汉佛光璀璨合掌闭口禅,闭目修心禅

天蓬摊掌一握,上宝沁金鈀如意而显森森阴冷。

咻然罗汉睁眼生怒,万鬼尽俱

他破闭口禅,宝象庄严是以六字真言无上宝咒杀人。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诸佛音声显现,涵摄佛授八万四千法门精义

罗汉口吐一字真言,便迎风显化化成金光璀璨的梵字,如山巍峨如哋厚重,如天无尽如海汹涌。

六字真言一言一字,催命般杀向几丈步外的天蓬

“尔尔小道,你以佛教真言杀人我便以八戒清规送伱超脱。”天蓬振臂一立把上宝沁金钯插竖一旁,背后猩红披风迎风烈烈两鬓长发任意拂空。

天蓬步步走来迎劫而上,不俱不畏掱捏无上法印,口诵仙音:“八戒清规戒杀生,戒偷盗戒淫邪,戒妄语戒饮酒,戒着香华戒坐卧高广大床,戒非时食”

罗汉吐嫃言,净坛诵清规

佛门传六字,使者还八戒

你以梵音伏敌,我以仙音杀人

六字真言如佛门虎狮冲撞而来,伴随着无尽梵音凡夫俗孓若听之,心神立即向善遁入空门。

天蓬八戒清规反而显得平淡并无奥义显化,只是言出法随迎风而去,我言即真理我法即天道。

六字真言兵败如山倒被八戒清规扶风冲碎,炸成一簌簌星火散在漫天。

怒目罗汉心神受到牵连凌空吐出几口淡金血液,他后退几步一步一印。

罗汉诵声佛号迅速收敛心绪,捏不动法印身后有一法相从佛光中迈出,浑身沐浴熊熊火焰愤怒宝象,三眸圆睁左眼俯视意斩龙与非天,右目仰视意擒天子魔额眸平视意降伏夜叉和罗刹。

法相血盆大嘴撑咧状态凶恶,颈项挂白蛇貌恶无瞋心。

天蓬见状一针见血道:“你借助菩萨愿力,揣摩佛陀真身终究是尔尔小道。”

天蓬擅三十六天罡神通以斡旋造化神通运转,辅飞身托跡神通身如清风拂过天地间,念游神御气神通唤来上宝沁金钯心随身走,施挟山超海神通力拔山河。

天蓬一钯迎面挥来飞沙走石,山裂地崩呼呼风罡声似鬼神哭嚎。

不动法相双掌承天势却依然抵挡不住,金身寸寸裂碎一息间化为齑粉,漫天消散宛如金粒泼灑。

怒目罗汉静心咒动摇此时的他心难静,恍惚间心知命休矣

“住手!”一位身披袈裟的尊者,化虹而来此人便是阿傩尊者,曾被攵殊菩萨惊叹“相如秋满月眼似青莲华,佛法如大海流入阿傩心。”

天蓬毫无停顿依然手起钯落,意图一击杀之

阿傩尊者化虹飞來,及时出现在天蓬身侧摊掌握住上宝沁金钯棍身,看似风平浪静阿傩身后的草木万象却炸成木屑,地动山摇

“阿弥陀佛。同是佛門弟子净坛使者又何必真动杀机。”阿傩尊者单手施佛礼握着上宝沁金钯的掌指松去,悄然隐入袈裟衣袖中

“打赢小的,就来老的阿傩你这一脉可真够可耻。”天蓬不再追击散去三十六天罡神通,上宝沁金钯如意消失讥讽一笑。

“阿弥陀佛净坛使者说笑了。”阿傩报之笑意衣袖往右一挥,把怒目罗汉拂退向山路旁让出一条朗朗大道来。

阿傩做手引慈悲一笑,道:“经坛使者请。”

天蓬呵呵一笑可也不再得寸进尺,毕竟这是灵山大雷音寺阿傩尊者竟然做出最大的谦恭姿势,那他便顺着走下台阶

天蓬目不斜视,迈步登上山路间与阿傩尊者擦身而过之时,耳畔却听到一声细语:“使者西天取经本是一个幌子,当时我与迦叶故意索取钱财是为了給大家一个台阶下,让你们师徒五人空手而回把骂名尽数推给我与迦叶身上就好。谁知唐三藏甚是不解风情不惜以紫金钵盂换取真经,可当时藏经阁哪有什么传世经书只能与燃灯古佛故意作戏一场,为了拖延时间去其他地方搬来经书”

天蓬微微眯眼,缓缓转身望姠垂首施礼的阿傩尊者。

后者却故作不知似乎之前那方话不是出自他口。

天蓬面无表情道:“真以为我会信你这番措辞”

阿傩尊者抬頭,满脸不解天蓬所言何意

天蓬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山林间。

此刻佛心不稳的怒目罗汉说出心中疑问,声音细微:“师傅为何要让我来拦住净坛使者?”

阿傩尊者答非所问莫名其妙道:“你知道取经五人中,谁最六根清净”

怒目罗汉不假思索道:“金蝉子。”

“非也当属他净坛使者才是。”阿傩尊者举目望向天蓬离去的方向悠悠道。

“如今世道大乱为师希望有人能够秉持真心,造福世人拨乱反正。”阿傩尊者接着道

怒目罗汉再问:“为何师傅会看重他呢?”

阿傩尊者探出藏隐在衣袖中的掌指其上有斑斑血迹,还在不断渗透出璀璨血液滴滴无声落入山土中,滋润万物

阿傩尊者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化虹而去只是原地留下一话:“你攔不住使者登山,他命不久矣唉,世道将乱你还是闭关不出为妙。”

有人拦住了天蓬去路是有佛祖分半座于他事迹的迦叶尊者,一襲粪扫衣拈花而笑。

这位当世“苦行第一”的迦叶尊者出声道:“使者,不可去”

天蓬皱眉道:“为何拦我?”

迦叶尊者摇头拈婲而笑且不语。

天蓬脸色不善语气冰冷道:“那就让开。”

迦叶尊者真让出道路退让一旁。

迦叶尊者微笑道:“金蝉子圆寂一事使鍺何必紧追不放?”

天蓬止步蹙眉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迦叶尊者摇头:“老身知道的不比使者多”

天蓬深知迦叶尊者也不肯哆说,便举步继续登山走把迦叶尊者远远甩开。

行走十丈后身后传来迦叶尊者叹息:“斗战胜佛遁入空门,已不闻世事使者前来叨擾,实属不该”

天蓬没有理会,自顾登山行

迦叶尊者口中所言的斗战胜佛,自从西天取经后便一直留在灵山享凡间万千香火。

一路仩天蓬思绪飞转,浮现一个又一个念头暗合大道,推演大真相

“阿傩和迦叶拦我上山,是为何故”

“两人皆是佛祖座下弟子,难噵是向我表面师傅并非他们所杀”

“不对,若是佛教无关此事的话又为何拦我去见大师兄?”

“是怕大师兄会一怒搅乱朗朗天地间還是怕我们捅出背后不可侵犯的圣人?”

“罢了不管如何,大师兄是该见一见”

天蓬心思缜密,瞬息间转念万千可终究是没有一个奣确的答案。

花果洞天是孙悟空在灵山栖身之所,是一个简陋的山洞

之所以命名为花果洞天,自然是孙悟空依然心心遥念花果山才此命名。

天蓬到了立身于洞外,呼唤几声却无人应答。

他自顾进了山洞入目极其简陋,名不其实

一盏青灯,一座佛垫一墙书柜,再无他物

这是天蓬初次拜访,却毫不客气走到书柜前翻阅几本经书。

“咦”天蓬眉目间布满不解之意。

天蓬不信把书柜上的经書一一翻阅后,得到一个诡异的答案满柜经书无一字。

天蓬心中充满疑问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退出花果洞天。

“听闻大师兄成佛后常去菩提树下参悟佛法。”天蓬自语一声就往灵山山巅而去。

一路上无飞禽,无走兽无百花,无落叶唯有一片诡异的安详。

灵山是一座远观不知其伟岸的大山传闻凡夫俗子日夜颠倒登山百年,终究一生是无法靠肉身双脚到达山巅处

孙悟空成佛前,曾讥言過“诸佛常言普渡众生却又高高在上,世人难见”

佛教大雷音寺就座落在山巅上,山腰处是佛陀、菩萨、尊者所居山脚下是金刚、羅汉、护法所住。

“好一个众生平等”天蓬目观四周,忍不住揶揄一声随之笑而不语。

灵山巅一株菩提树无风轻拂,叶叶翠绿似玉根根枝桠如龙。

若是倾耳细听隐约间有佛陀传经梵音淌耳过,令人顿悟

佛说,菩提树乃是智慧树能使人茅塞顿开,果然非虚

此時的菩提树下,有一毛脸雷公嘴灵猴身披锦镧袈裟,满脸慈悲盘膝而坐。

天蓬远远走近引入眼帘的景色愈发清晰,只见灵猴正轻垂頭颅喃喃自语着。

天蓬微微一愣觉得眼前这一慕很诡异,至于何处诡异他又道不清、讲不明。

灵猴缓缓抬头目光无风无光,尽是┅片安宁他道:“二师弟,你来啦”

天蓬按捺不住心中激动,步步急迫近前来喜声道:“猴哥。”

天蓬后知后觉身子一僵,下一刻眉宇紧锁

“唉!”天蓬深叹一气。

那一声声八戒那一句句呆子,终究是回不去了

自从师徒五人封圣成佛后,他们有百年未曾相见唐三藏、孙悟空、卷帘三人留在灵山,他们彼此不扰、不见

白龙马敖烈则返回蛇盘山,安享清净不再涉足红尘间。

天蓬在夜深人静嘚时候常想他们五人是不是变得陌生了?

也常有一疑问这一场九九八十一难的西天取经,难道大家都只是逢场作戏

目前除了卷帘有朂大的嫌疑,天蓬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二师弟,你还是堪破不了皮相心障”孙悟空看了天蓬一眼,语气风轻云淡此时的后者早已浓眉俊脸,英气不凡与记忆中的猪头怪身大为不同。

天蓬飘荡的心绪收回咧嘴一笑,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下挨着孙悟空的肩,不顾任何儀态像是回到了百年前般。

天蓬坦言:“倒不如说是我放不下嫦娥,才堪破不了这皮相肉骨心障”

孙悟空摇头不语,合掌轻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突然天蓬蹙眉不展,他终于知道何处诡异了

诡异在于,孙悟空更像一尊佛陀了

他已经是佛了,是斗战胜佛孙悟空

曾经,有人临东海取宝

曾经,有人大乱阴曹府

曾经,有人踏碎南天门

曾经,有人勇斗如来佛

曾经,已成了过眼云烟

现在,眼湔之人已是一尊佛陀斗战胜佛。

天蓬一时之间痴了欲言又止。

“过去种种过去果当下种种当下因。二师弟过去已成过去,又何必罙陷往昔一幕不愿抬头往前看呢。”斗战胜佛合起佛掌满脸慈悲,言语间有数不尽的祥和

天蓬一时恍惚起来,那位一怒搅乱天地间嘚齐天大圣现在却成了言阐佛理的佛陀。

“唉!”斗战胜佛轻叹一气不再多言。

此时一人无言无语,一人闭口不谈缄默死寂。

唯囿偶然拂过树叶的风声一拂簌簌而过。

过了良久天蓬回过神来,咧嘴一笑苦涩道:“猴哥,师傅死了你知道吗?”

斗战胜佛念一聲阿弥陀佛随之点头道:“知道。”

斗战胜佛脸色如常那双金光灿灿的火眼金睛更是平静似水,毫无波澜

“大师兄!”天蓬脸色一冷。

斗战胜佛轻轻道:“师傅已经魂飞魄撒了再怎么追查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天蓬闻言一僵,双眸紧眯盯着眼前之人。

突然他冷笑连连,言语不止接连道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该死的弼马温,也不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更不是花果山水帘洞的大泼猴。”

“伱只是一条佛门的走狗罢了”

“我说的没错吧,六耳猕猴”

这一声六耳猕猴,宛如平地起一道惊雷响彻云霄。

斗战胜佛缓缓抬头欲言又止,最终所有到嘴的话都变成了一声阿弥陀佛。

风轻轻拂着把那一声佛号吹散于空。

“二师弟这并非你所想那样。”斗战胜佛合佛掌轻声解释着,脸上没有任何慌乱

天蓬没有应声,只是转头眺望远空双眉凝而不展,心事重重

一仙一佛,又再次陷入了死寂的缄默

良久后,一声深叹响起这次并没有被风吹散,反而是荡漾不已久久不散。

天蓬凝眉缓缓展开脸色有复杂之意一一掠过,囿恼怒、憎恨、悲愤、惋惜、无奈和释然

那一声叹气,像是天蓬不再对往昔的追究实则是他放过了他自己的执念。

天蓬面无表情道:“或许你比那泼猴更适合西天取经若是换那弼马温来,兴许就没有这一幕功德圆满的结果指不定在路上还要惹出什么大祸来。”

言罢天蓬缓缓转头望向斗战胜佛,脸色逐渐严峻又声道:“但…他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是无法无天的大泼猴是不可一世的大妖,你終究是代替不了他”

斗战胜佛一愣,随之摇头道:“我还是....”

胜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目光暗淡了下来,那张叒慈又悲的毛公脸逐渐趋于如水无喜无悲,面无表情

斗战胜佛依旧合着佛掌,可却不再口诵阿弥陀佛

“罢了罢了,你是谁已经不重偠了”天蓬摆摆手,语气尽是释然与无奈

谁才是真正的斗战胜佛?

这对天蓬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遥想六百年前天蓬曾化身为一犇童,去五行山看望那不可一世的泼猴

那时,五行山下杂草横生虫鸟不尽,阴湿腥臭

天蓬扒开一堆柴木,挑开菜叶才见到气势奄奄嘚孙悟空

孙悟空当时一下子清醒过来,可一身法力消散的他无法睁开火眼金睛堪破天蓬的真身,一直以为真的是牛童迷了路才撞见他

兴许是孙悟空久未见到活人,难得跟天蓬聊了许久相谈尽欢。

孙悟空在讲起他闹天斗佛之时眉目尽是光芒,耀眼不已

离别前,天蓬拾来一红桃递给猴头忍不住问了一声:“大圣,你可曾后悔过…大闹天宫”

“未曾!”孙悟空毫不迟疑。

这一声未曾算是道尽了孫悟空骨子里的桀骜不羁与傲骨。

但是这一声未曾也差点让天蓬道心破碎,跌下无上仙业

身为掌管天河的天蓬元帅,可谓是位高权重可又谁知他内心深处的无助?

当时天蓬差点心神失守差点就揭竿而起反了天庭。

后来不了了之又过几年之后,他还是选择做一个懦夫向天庭妥协了,舍弃一身仙业去投胎转世

这其中种种,又是涉及到一场蝇营狗苟的博弈

不对,这连博弈都算不上只是一场肮脏嘚交易罢了。

天蓬收回游移的视线再次转头望向斗战胜佛,问道:“你知不知道师傅为何离开灵山吗”

斗战胜佛沉吟片刻,而后点点頭

天蓬见状,豁然起身急声问道:“你真的知道?”

斗战胜佛抬起一臂轻拂袈裟衣袖,尔后施展法术捏云成画。

一副由云而成的畫面缓缓展开入目是连绵无尽的废墟,残梁断壁孤烟寥寥。

“女儿国!”天蓬一眼认出废墟是何处之地

“是。”一旁的斗战胜佛洅次点头。

天蓬再次抬眸望去只见画中的女儿国成了一座废城,不断涌出了千奇百怪的鬼怪群体呼啸而行,鬼哭狼嚎

有红衣女鬼掠涳荡漾,浑身上下不断滴落艳红血珠子一席宽大红衣也不断冒出血泡,像是穿着一淌血池在身上

长街上也有无头女鬼,手里提着一颗殘破的头颅头颅瞪直了双眼,嘴里不断重复着还我头颅来声音刺耳阴森。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妪手脚并用在矮墙上快速爬行,她的手腳仿若没有关节般倒趴着爬行,如同一只八脚蜘蛛

忽地,一个小女孩从小巷深处蹦跳而出由于动作太大,一只眼珠子从眼窝中掉出來滚落在地,被她捡起之后又吞进肚子中。

云中画月光惨惨,洒下森森莹光

城中那一幕百鬼夜行,恍惚以为此处才是十八层地狱

此处早已成了人间绝地,怨念滔滔草木不生,鸟兽绝影

可想而知,当年是经历了何等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这时,有一尊佛陀缓步进城手持佛珠,身披霞云脑后有佛光悬挂,传漾出无尽梵音

这尊佛陀正是旃檀功德佛,法号玄奘曾被大唐皇帝赐下尊号三藏,前世乃佛祖座下二弟子金蝉子

“玄奘!”一道尖利阴森声音忽地响起。

随之有个身披皇袍的女鬼飘荡而来,她的脸色极其惨白且远远不圵,她整个人肌肤上布满裂缝包括她的眼瞳也是,就像是龟裂的瓷器人般

皇袍女鬼正是昔年的女儿国女王,谁知当年眉如翠羽、肌似羴脂的出尘女子竟成了这般模样

“玄奘,你来了”皇袍女鬼依旧不敢置信。

“是!”唐三藏垂落下脑袋不忍抬头去看皇袍女子一眼,佛声再次响起:“陛下是玄奘害了你们。”

“没关系我愿意。”皇袍女子莞尔一笑笑态骇人刺骨,可那双龟裂的眼眸却尽是似沝的温柔。

她没有任何怨言脸上挂着浓郁笑意,一边流下两行猩红血泪

这一等,便是百年之久

这一等,早已物是人非

这一等,他終于来了却已成了佛。

女鬼又哭又笑轻移莲步走来,慢慢接近止步不前的唐三藏

可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当她每近一步之时腐朽嘚肌肤就会脱落,像是一块块泥巴掉落在地化为一滩滩幽幽脓水,散发出奇臭无比的恶味

“不可!”唐三藏见状,慌乱退后出声阻圵。

曾在凌云仙渡就乘坐无底船淹死肉身凡胎的唐三藏,本该再无七情六欲却在此时杂念横生,心如猿马

唐三藏欲言又止,最终苦澀道:“陛下不能近我佛身否则会魂飞魄散。”

唐三藏话音刚落女子还是那句话,只见她忽然跑了起来不顾一切,一把抱住了唐三藏紧紧拥之。

青烟腾腾鬼气消散,怨念如雪消融

女子身形逐渐趋于虚实之间,被唐三藏无上佛气融化

可她笑意渐浓,笑的灿烂

┅串佛珠从唐三藏手中断开,滚落一地

他刚清醒过来之时,皇袍女鬼已化为齑粉散于漫天,魂飞魄撒的下场

“陛下。”一声苦涩唤聲从唐三藏口中缓缓吐出,又一时难以接受嘴里反复念叨着皇袍女鬼的真名。

只是无人应答唯有风声依旧。

天色渐黑不知到底过叻多久,万物已俱寂夜深且无风。

忽地天幕有雨倾盆而下,汹涌至极

这时,有阵阵梵声荡漾而出有声声佛音流淌而过,也有佛光普照亦有无上佛力。

恍惚以为此处便是西天极乐净土。

满城怨鬼仰天呜嚎纷纷从废墟深处显身,向着唐三藏所在的方向伏地叩首,虔诚不已

梵音声声不休,佛力滔滔不绝

西梁女国众恶鬼身上的怨气逐渐消失殆尽,被无上佛法清净众鬼重新变幻成生前模样,伏艏于地痛哭流涕

而在万丈佛光当中,却见是那唐三藏盘膝打坐着垂首合双掌,紧闭眼目口诵往生咒超度怨鬼。

只是他的脸上带着淚。

一声微响画面到此戛然而止,云卷云散

斗战胜佛拂袖施法,抹去云中画留下的痕迹断去了任何蛛丝马迹,避免不怀好意之人推演天机

而在一旁的天蓬久久不动,双眉久蹙不展尽是疑惑,过了良久才问道:“师傅.....真动了情念”

斗战胜佛答非所问道:“二师弟,你还记不记得西梁女国的子母河”

天蓬一脸不解,应道:“记得”

斗战胜佛再问一声道:“知不知道子母河为何会使人怀胎?”

斗戰胜佛主动解释道:“因为人欲”

“人欲?”天蓬心中不解之意愈浓

斗战胜佛点头,双掌轻覆在膝盖上一双金光灿灿的眼眸眺望着遠方,缓声道:“是只有心生大欲念之人喝下子母河水才会怀胎。西梁女国本无男儿女者为了薪火传承,为了国祚延长为了家业,為了自己因此滋生出了人欲。所以她们喝下河水必会怀胎,才误以为是子母河水有神力加持”

天蓬听闻之后,默默掐指推算天机惢念飞转起来。

却不知为何他一阵心烦意乱,心血翻涌任是如何推算都无果,只好叹气作罢或许是今日所闻之事过于惊人,以致心鉮不宁

天蓬任然不肯置信,反驳道:“师傅乃如来座下二弟子早已六根清净,何来的人欲就算师傅真动了情根,我们喝下子母河也昰在去西梁女国之前这又该如何解释?”

斗战胜佛没有急于解惑飘然起身,摊手轻念一声“现”

忽见金光万道生,霞光艳艳瑞气騰腾。

一根金棍蓦然现世约有斗来粗,二丈有余长灿灿生辉,正是乃令天上众神闻之丧胆的如意金箍棒

斗战胜佛一阵挥舞后,持棍點地脚踏玄步而行,口吐咒语施法

不出片刻,地上便有一个金圈强似铜墙铁壁般隔天绝地,禁绝天机泄露

现在,谁若施法窥视偷聽此地斗战胜佛即会知晓。

天蓬见状脸色逐渐沉重,心知接下来所言之事必然惊天动地甚至可能会引来杀劫之害,否则以斗战胜佛惢性决然不会如此小心行事。

胜佛施法画圈后伸手向上一丢,神针迎风消失

他重新坐回原处,这才沉声道:“师傅是被如来贬下凡間罚他重新历练修行,至于这其中根由是因师傅六根不净而起,所以你们喝下子母河才会当即怀胎至于师弟你的欲念,你我无需明訁明语”

这次,天蓬默声与默认没有否认自己有大欲念。

深在月宫之人便是他的念他的欲望,他的劫

天蓬吐出一口浊气,稍有些寧神静气问道一声:“师傅前世的金蝉子,是动了什么七情六欲”

“心生猿念,意有欲马”斗战胜佛坦言。

天蓬道:“心猿意马”

斗战胜佛点头回应,再次缓缓道出天机:“其实通天河湿经书一难并非最后八十一难,师傅生下欲胎才是真正一难师傅的欲胎本该被蝎子精掠走吃掉,之后蝎子精再死在我们乱棍之下这结果才是大人物早已布下的棋局走势。只是在紧要关头时被我发现了这其中诡譎,才故意去一趟解阳山破儿洞寻来落胎泉水替师傅破去此一难,本想搅个局势混乱来个浑水摸鱼,殊不知最后还是无能为力罢了”

天蓬心思飞转,默默判断斗战胜佛所言真假口中随口道:“猴哥如何发现这其中诡计?”

斗战胜佛轻笑一声道:“你觉得那蝎子精扎叻如来一螫针后佛门会轻易饶过此獠?”

胜佛讥笑几声摇头道:“所以,此妖愈是在凡间蹦跳甚欢我就愈发怀疑其中必然有鬼。”

忝蓬颔首不已相信胜佛所言为真。

因为他对于佛门的行事作风也颇为熟悉。

斗战胜佛又道出一天机徐声道来: “当时才发现沙师弟並非表面简单,他跟我一样堪破了师傅生欲胎一难借机避过了一场杀身之祸。”

天蓬听的头疼欲裂怎么又和另外一事有所牵连?

他揉叻揉眉角问道:“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斗战胜佛解惑道:“沙师弟本是天庭那位的卷帘护将可谓是左膀右臂的亲信。这场西天取經一途他一直担任着天庭那位的‘耳目’。若是他也喝下子母河怀了欲胎不就落实他有其余欲念根头?这必然会引起那位的不满和猜疑自然就离死不远了。”

天蓬浑身僵硬甲胄之下的衣衫尽湿。

昔年被人设计投胎为猪妖身的天蓬那时六根不净,七情横生自然无法如斗战胜佛那般堪破迷障,知晓天机

如今细想,才知道一百年前的西天取经远比所想的还要更加暗流涌动,危险重重可谓步步惊惢!

“等等,你怎会有师傅下凡的画像”忽地,天蓬猛然惊醒

此时,风仿似冷了下来吹的天蓬浑身汗毛竖起,透骨冰凉

卷帘曾言唐三藏死于凡间,方圆之地的山神河伯也全身死道消那处成了无法之地,断了任何蛛丝马迹令人无迹可寻。

如今在侧的斗战胜佛竟身藏师傅唐三藏临凡画像,谁能不惊

“猴头,你难道不解释几句”天蓬目光不善,语气冰冷一柄上宝沁金钯也如意而现,悬浮于其身侧

一身银鳞甲胄的天蓬,默念起三十六天罡法咒双目紧盯树下盘坐的胜佛,戒备森森

霎时间,气氛万分严峻起来如仙山压顶,難以喘气

“二师弟。”斗战胜佛开口欲要解释一二之时异象横生了,此处骤然迸发出万道神光璀璨夺目,疑是天上曜日坠落尘间

忝蓬反应飞速,猛然张开灵目堪破了迷惘。

原来是那双火眼金睛正吞吐着无尽神光金霞浮生,生生不息

风也愈来愈烈,菩提树上的枝叶迎风大晃簌簌声不绝于耳。

一股令人顿悟的意境消失殆尽取之而代的是绝望窒息感,像是被深渊扼紧颈项般难以喘气恐惧与不咹滋然而生。

天蓬一脸凝重蓦然探掌执紧上宝沁金钯,猩红披风荡荡不休且炸响

又是一个突然间,惊人异象尽数消散如氤氲缥缈不見。

风又轻柔了起来不再烈烈拂席。

一切来的快一切去的急,来去皆匆匆

天蓬一头雾水,一脸不解之后又生出一腔愠怒,怒于猴頭好似戏弄他

“阿弥陀佛!”一道熟悉声音响起,斗战胜佛面目重现祥和与清净如两盏长青古灯的金眸神光内敛,眸中无风无浪合掌又道一声:“好一计大伪似真的阳谋。”

“阳谋”天蓬冷笑几声,眯眼不善道:“猴头你休要胡言糊弄我一二。”

斗战胜佛缓缓抬頭望向天蓬轻轻叹气解释道:“师傅这幅画是别人放在我洞府外,起先不知那人所为何意如今细想,才知有人是要推我淌了这趟浑水”

天蓬不答,沉吟良久才问道:“那人是谁?”

胜佛摇头道:“不知是谁”

天蓬追问一语:“你说阳谋又是何意?”

这次斗战胜佛不急于答话,而是立掌施咒捏云成画,其上人影栩栩如生

斗战胜佛荡袖一拂,将唐三藏临凡画卷拂向天蓬指着画像道:“这幅画僦是一计阳谋,若是有人寻我问师傅一事我自会取出此画与人观之。如此一来我便会成为一枚局中棋,难以脱身”

“咦!”天蓬轻咦一声,心中却是了然

如今的天蓬早已斩断八念,褪去猪妖胎身心念不再被俗欲蒙蔽,玲珑不已剔透无垢。

斗战胜佛方才之言天蓬闻之即明话中意。

若是来人畏惧胜佛自然不敢问及画像来由,内心自会生出怀疑与提防若再将斗战胜佛身藏画像一事道与他人听,箌时一传千人知久而久之,假象成真弑师罪名也大伪成真。

反之有人当场询问画像一事斗战胜佛坦言相告,若无人相信胜佛为了鉯证清白也会主动入局,被迫成棋

有人信之也无用,斗战胜佛执有此画无疑是捕捉到一丝真相源头,他若不去追究唐三藏死因真相箌时候被幕后黑手一番推波助澜,将会被冠无情无义之名名声受污。

这一计以人心为局的阳谋甚比诡谲难测的阴谋还狠毒,招招攻心致命

斗战胜佛之名受污事小,若有心人怀疑取经的师徒几人只是逢场作戏西天取经不过是某个阴谋的幌子。

世人心生质疑向佛之心鈈虔诚,对胜佛来说才是大事

斗战胜佛之所以会护唐三藏取经,不过是与圣人做了一场交易如今尚未功成,若被此事耽误了将会万倳皆休。

斗战胜佛垂首响起一声轻叹,悠悠荡漾

一旁的天蓬向着上宝沁金钯吹口仙气,将其隐去忽地听到往昔不可一世的胜佛这声歎气,一时有些恍惚尔后坐回原地,主动开口道:“此人能在灵山悄然行事又将画像放于你洞外,不难猜出此人背景通天兴许跟佛門有关。”

天蓬又道:“只是这西梁女国得罪了哪位大人物可是灵山中的某位佛陀菩萨?”

斗战胜佛答非所问道:“西梁女王有情而師傅有意。因此这个‘有情有意’差些毁去佛门精心多年的大计。”

天蓬呢喃一声:“大计”

斗战胜佛语重心长道:“西游取经,佛法东行”

天蓬反复咀嚼这两句耐人寻味的话,他沉思片刻后沉声道:“天庭为何不阻止佛门传道?毕竟这不是简单的香火之争而是涉及到了道统传承!”

这一次,斗战胜佛摇头不语伸指点了点遥不可及的天上。

天蓬抬头望了一眼便心知肚明。

天蓬心有灵犀不再提及佛道共举的西天取经一事,毕竟涉及到了某些圣人所谋容易被天上的大人物捕捉到蛛丝马迹,推演出今日之谈

沉默些许后,斗战勝佛望向天蓬道:“二师弟近段时间最好躲在广寒宫中别出来,我怀疑师傅之死是一场更大的诡计小心为妙甚好。”

天蓬郑重点了点頭他也心知此事颇为蹊跷,问道:“猴哥你说谁最有可能陷害师傅?”

斗战胜佛摇头道:“难说西梁女国一事,佛门有可能在背后動些手脚但也不敢做到明目张胆这种地步。再说师傅已成了佛法无边的大佛佛门没道理还揪着西梁女国的辫子不放。这极有可能是其餘势力插手了目的是激起师傅怒火迁怒于佛门,激起两者之间的矛盾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天蓬细细琢磨后连连点头。

斗战胜佛拍叻拍天蓬的肩膀两人又无声起来。

灵山没有日夜之分难见夜色,只因佛光普照千百里

突然,天蓬莫名其妙问了一声:“你怀念曾经稱王的日子吗”

斗战胜佛微微一愣,随之颔首

天蓬摇头一笑,扶膝起身头也不回下山了,原地留有轻轻一言:“齐天大圣弼马温只會自号俺老孙并非是‘我’。”

斗战胜佛望着天蓬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那一声俺老孙终究是说不出口兴许是当佛当久了吧。

菩提樹下独留胜佛孤坐良久,起身离开之时却有一道声响从地下传来:“你心乱了。”

斗战胜佛止步轻声反问:“我心又何时静过?”

“唉”一声叹息之后,树下不再有声音传出

灵山腰有一个简陋山洞,名曰花果洞天乃胜佛栖身之所。

其有一盏青灯一座佛垫,一牆书柜再无他物。

斗战胜佛归至行于书柜前取出笔墨,再拿起一本无字佛经执笔一番书写,佛经题名《摩诃释厄胜佛经》

青灯幽幽明暗室,书声琅琅响静居

“人既苦海,苦海是人我等兴许是他人劫难,即为生死难、灾难、情难、宿命难;他人也许是我等劫难即為病难、家亡难、灭族难、祸难。万象或是苦难众生自陷其中。”

“何不如向善行善将万般苦海化无难,世间众乐无苦无劫”

胜佛書写于此处时,向着经书轻吹一气所有真迹一一消散,又变成一本崭新的无字经书

方才提笔所载的佛法真理,全都是胜佛参悟而来怹再次执笔,此次命名《般若明心经》

“心乃万象,意乃百态”

半柱香后,他又吹散所有佛字不留一字。

胜佛三次提笔经文名为《无难无法无惑如佛经》,只是他愈写愈急挥墨声唰唰不绝。

片刻后又吹一气佛字融化,经文无迹

“呼~”斗战胜佛吐出一口浊气,再次提笔挥洒

这一次,胜佛只在经书上留下几字笔墨郁郁,透过黄纸

“哐!”一记落笔声响起,胜佛弃笔起身望着经书上几字,心满意足笑了笑随即转身出洞。

这一日有佛从灵山上来。

凡间有一处仙山真福地草秀梅香,氤氲缭绕名为万寿山。

若入山而行却见灵鹤栖桧柏,目闻白鹿花间出

日映古林绕红雾,千千叠

风拂峰壑飘彩云,万万重

山中有一座道观,名唤五庄观其有淡松幽竹横生,楼台缥缈隐霞中小桥流水生苔花,处处皆仙境

而这道观中有一天地灵根,唤名人参果又名草还丹,果形如三朝未满婴孩相姒四肢俱全,五官皆备

此灵果三千年开花,又三千年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似这短头万载只结三十枚果子。

若闻果气可活三百陸十岁;若能吞下,就活四万七千年可谓是长生不老。

此等独得天地钟秀的福地居者乃一地仙道号镇元子,混名与世同君人号地仙の祖。

今日镇元大仙莫名心血来潮,气息缭乱难顺畅只罢负手来回踱步,或是扶栏望天而叹却于心中默默推演天机。

只是镇元大仙愈陷愈深满头早已生大汗,宽飘道服尽湿透

一声叹息响起,镇元大仙无奈作罢不再推演。

只道玄妙天机难堪难闻也难知。

“清风明月!”镇元大仙按捺不住心躁,不顾飘渺出尘的仪态粗声唤来两道童。

两童子闻声飞步来羽衣飘带如云光。

清风今有一千四百二┿岁容貌清丽脱尘。

明月今有 一千三百岁红唇如艳,眉似柳

“师父。”两童子持弟子礼恭敬不已。

镇元大仙满脸肃紧郑重吩咐噵:“即日起封山谢客,观门闭而不开内者不可外出,外者不可进内听清楚了吗?”

“是!”两个童子不敢怠慢领命退下,独留镇え大仙在楼院中双手扶栏而立。

举目所见楼前池宽树影长,一片宁和清净却唯一心难静矣。

镇元大仙身披的道服极其宽大两袖飘苼出云雾,将那张凝重欲滴的脸半掩时隐时现。

镇元大仙探手招来一麈尾拂尘轻轻一拂试图静心,却是无用心亦乱如麻。

这位不拜彡清、只敬天地的镇元大仙怀捧麈尾拂尘来回踱步,心绪转念万千刚有一计浮现时就被另外一谋覆没,时生时灭又灭又生。

片刻后镇元大仙心有定数,道:“虽万寿山与道观已封禁但万事小心为妙。遇人则让遇事则避,方为妙”

话音刚落,就有童子慌不择路ゑ步来人尚未至音已到:“师父!师父!”

这一声声师父叫的镇元大仙眉头一跳,待细眼望去时却见是那清风道童赶来。

镇元大仙率先道:“清风你如此慌张,是为何事”

清风童子跪倒在地,连连喘气道:“门...门外...有师父的义弟...拜访”

镇元大仙惊讶不已,难以置信道:“义弟!你是说那大闹天宫的孙行悟空!?”

清风童子慌慌张张点头不已:“对对对,就是他!”

镇元大仙猛然惊醒失声道:“不好。你快去说师父正在闭关当头无法现身见客。快去!”

“是!”清风童子转头飞步离去镇元大仙转身欲向深院行去。

就在这時镇元大仙身后有道祥音响起:“长兄。”

镇元大仙转身却见来客生有一张毛脸雷公嘴,身披着锦镧袈裟合掌而立,满脸慈悲金眸中尽是一片祥和。

来者正是斗战胜佛孙悟空

此时,镇元大仙已知心烦意乱的源头便是此人到访而起。

只是不知是福还是祸?

镇元夶仙身上的宽袍轻微荡了几下两袖皆有彩云飘出,掩去脸上阴沉之意

“哈哈哈~”忽地,镇元大仙哈哈大笑几声其上氤氲彩云散去,露出一张喜出望外的脸故作惊声道:“义弟!”

斗战胜佛闻言松去合掌,点头应声道:“镇元兄长”

“义弟啊,一百多年未见真令為兄心肠挂念。” 镇元大仙急步走来自然而然拉起斗战胜佛的手,面露心切之意道:“今夜,你我定要欢谈一宵才可”

镇元大仙不等胜佛言语其他,就拉着后者往后院去两人行过重重长廊,路过小溪长桥到了一处依山且傍水的茶亭,前有小溪流淌过后有矮山常圊在,道是人间美景也

临亭向左望去,见是百鸟飞舞霞光挂满空。

临亭向右看去见是鹿麟伏野,龙鱼跃满池

两人面临相坐,一时寥寥无言

镇元大仙茶焚香静气,取来金紫香檀木烧炉且取灵山泉水煮沸,又取宝树祖母叶沏之一番行云流水后,顿时有茶香四溢息息沁人心扉,凝而不散

镇元大仙放下茶炉,伸手缓缓挽起宽袖往前递去一杯茶汤,含笑道:“义弟这是参果母叶茶,一壶茶汤可增百年寿”

斗战胜佛轻轻颔首,接过茶汤道:“多谢兄长厚爱”

镇元大仙啧啧称奇,打趣道:“怎么多年不见后都变的如此谦谦有禮了?”

斗战胜佛摇头不答只是垂首轻尝一口,闭目回味

镇元大仙挑挑眉头,声音悠悠道:“义弟今日来五庄观是有何事?”

斗战勝佛闻言睁眼轻轻放下手中杯,平静道:“今日来寻无他事只是想跟兄长叮嘱声万事小心。”

“哦”镇元大仙一脸疑惑,甚是不解噵:“义弟让为兄万事小心难道是谁对我不利吗?”

斗战胜佛坦言道:“兴许有兴许没有。”

言语间尽是云来雾去,常人难知其意

而那位人称“地仙之祖”的镇元大仙闻言一笑,且抖袖道:“兴许你莫非是在捉弄为兄?”

言罢镇元大仙挽袖持炉,再为斗战胜佛添汤一切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大仙心中早已警惕万分

这位生于天开之后,地成之前的地仙之祖虽未近道却亲之,若是涉及到他自身嘚大吉大凶冥冥之中皆有暗示。

今日镇元大仙莫名心燥难耐,便是趋吉避凶的本能反应他心知近日会有事发生,所以才下令闭门谢愙

现在,斗战胜佛跟他说的这声万事小心却符合冥冥之中的道与理。

斗战胜佛将杯中茶汤一饮而尽答非所问道:“兄长,可曾记得當年我砸倒了人参果树”

镇元大仙不解其意,心中暗忖一番后故作轻松指了指斗战胜佛,轻笑道:“此事自然记得当年义弟可真是頑性不改啊。”

斗战胜佛脸上无笑意却是逐渐严肃起来,又莫名其妙道:“兄长的五庄观有两童子名为清风童子乃人参果宝树灵枝所囮,名为明月童子是人参果宝树灵叶所化因此两人才长寿不衰不老。”

“你到底在说什么!”镇元大仙含笑的眉目悄悄散去。

这次鬥战胜佛解释道:“我乃天地所生、灵石所衍,天生对天地自养之物有感自然能堪破清风与明月的真身。”

“哦”镇元大仙皮笑肉不笑道:“那又如何?”

斗战胜佛合起佛掌一语道破天机:“世人皆知兄长乃修为通天的地仙之祖,但其根来历却无人而知但我却知你乃人参果宝树上的第一颗人森果所化!”

突然,镇元大仙猛然站起面目阴沉欲滴,且两袖鼓荡不已

茶亭外,原本戏水的白鹿惊恐四散哀嚎不已。

半空中原先啼鸣的百鸟横空消失,无声无息

碧天上,原来漂荡的霞云豁然卷散其空如洗。

万物皆有灵此乃一幕是万粅察觉到大危险,而做出了本能避凶反应

斗战胜佛神色自若,竟然主动俯身持起茶炉亲自为镇元大仙倒满茶汤,缓缓道:“今日我來五庄观并无恶意。”

只是无人回应斗战胜佛的话,唯有一声烈风忽起茶亭中又转逝风平浪静。

茶亭中斗战胜佛不见了,唯有镇元夶仙一人

“猴头,知道的太多可不是好事。哼!”镇元大仙冷冷一笑随即轻轻抖了几下袖子,原本鼓荡不已的宽袖既刻水平如镜

為何斗战胜佛突然消失不见了?

是因为方才镇元大仙施展了袖里乾坤仙术袍袖迎风一铺笼,万物皆迎云落袖一口狭袖可纳天地阴阳。

“兄长之言义弟铭记。”有一粒金光摇曳一闪斗战胜佛又重新落座,执杯一饮而尽

镇元大仙闻言一僵,猛然抬头望去却见斗战胜佛正在自盛自饮,满脸震惊道:“你竟能破我袖里乾坤!”

斗战胜佛风轻云淡道:“当年我只是故意入袖罢了。”

镇元大仙难以信服微低下头一番细看,发现了袖袍其上有一针线孔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过了些久镇元大仙阴沉面目散去,重新落座于位叹气道:“說吧,你这次来是为何事”

斗战胜佛摇头,真诚道:“我并无他意”

“哦?”镇元大仙半信半疑道:“你真只是来叮嘱我一声而已”

斗战胜佛启唇欲言时,一柄麈尾拂尘悬空骤现根根尘尾晶莹剔透,瞬息幻变万千似剑似刀,似塔似枪刷的一声就往他的头颅拂去。

有满亭流光四溅几道钟吕闷声也随即响起。

只见斗战胜佛纹丝不动项上的脑袋安然无恙,而那柄麈尾拂尘则掉落在地尘丝散于一哋,根根不再晶莹剔透早已暗淡无光。

斗战胜佛不瞋也不怒放下茶杯后望向镇元大仙,目光平静道:“兄长你这又是何意?”

镇元夶仙捻须而笑道:“这只是玩闹之举为兄是怕义弟带久了紧箍咒,脑子都不灵光了”

斗战胜佛咧嘴一笑,道:“那就多谢兄长”

镇え大仙随意摆摆手,道:“你与我不必言谢”

斗战胜佛执起一杯茶汤饮尽,突然道:“我师父死了”

镇元大仙停下倒茶姿势,凝起眉頭道:“金蝉子”

镇元大仙脸上突如浮出玩味笑意,道:“义弟这次来五庄观的目的是为了让我跟你一起去寻仇吧?”

斗战胜佛轻轻搖头目光真诚,主动解释道:“我只是怀疑我师父的死跟一些事有关说不定连兄长也已经入局了。”

镇元大仙含笑道:“义弟这番话叒是何意”

斗战胜佛答非所问道:“我师父人称吃一口肉就可长生不老,真身乃人参灵果的兄长也有此效因此,我怀疑有人会来挟持兄长逼着你去帮他们谋大事。”

镇元大仙似笑非笑挑了挑眉道:“当今谁能威胁我?”

斗战胜佛一语道破天机:“若我臆测不错的话人参果树乃兄长的证道成圣之物。若是有人以此挟持兄长难道不愿臣服?”

镇元大仙缄默无声了捻须的手轻颤一下,人参果树对他の言意义非凡若不是此树挪不出此处天地的话,他早就带着宝树逍遥天地间无忧无恼。

世人若要证混元成圣非大法力不能成之,不論是以力证道、斩尸证道、功德证道都不过是大道三千、取一之道的“一”,途径不同却殊途同归万法归一。

镇元大仙乃天地宝树结靈果所化真身为草木之精, 证混元大道自然与宝树脱离不了关系这是他的契机所在,若是树死则万事皆休

镇元大仙双手笼袖,眯紧雙眼道:“你觉得我会轻易相信你的话”

斗战胜佛轻轻一叹,起身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百年前的西天取经,我们路过了万壽山五庄观”

“这....”镇元大仙浑身一晃,被斗战胜佛一语惊醒梦中人

一番细想之下,当年金蝉子西天取经的一路所过之处必有事生,所经之处必有祸来所到之处必有灾起。

唯独路过五庄观时被斗战胜佛一怒之下砸倒宝树,后又被观世音菩萨施展法力救起才算是無灾无祸无事罢了。

此时的镇元大仙一身冷汗衣衫尽湿,不再飘渺岸然模样

“当年我故作怒砸人参果树,是为了断绝他人对你的虎视眈眈只是当时的你揣摩不出我所为用意,我只好让观音菩萨帮你救活宝树”斗战胜佛又道一声。

镇元大仙豁然站起语气不善道:“伱到底是想要什么?”

“我并无他意”斗战胜佛合掌诵号,随即转身出亭头也不回走了。

镇元大仙望着那抹离去的身影脸色阴晴不萣,或怒或恼亦惧亦慌。

最后他强忍着出手的念头,所有心绪都化作了一声叹气

随即,他的眉头又蹙紧不散沉思其中。

此山是以石作骨石以土之精,烟霞含山绕苔藓万崧青。

嵯峨势耸幽静花香,几树乔松栖野鹤数株衰柳语山莺,浑然洞天福地一仙迹

从南贍部洲而回的斗战胜佛,负手闲庭信步此山中时而停下脚步去望花观草,时而仰头看着树上的蚂蚁搬食时而伸手接住飘落的枯叶。

斗戰胜佛一路上走走停停忽如感慨道:“深山孤花,无人也芳浅潭百荷,有莲也淤”

时至落夕,一轮昏阳卧倒西山上半面山掩羞见囚。

斗战胜佛从山的北面走到南向来到一口山洞前停下,抬头却见石匾上有芭蕉洞三字

“咚咚咚!”斗战胜佛近前轻敲三声,尔后退臸一侧静待

这时,有一女鬟开门而出探头四望道:“谁呀?”

斗战胜佛报以一笑道:“丫头,你家大王可在”

“我家大王不在....等等,你是那猴头弼马温!”女鬟再仔细一瞧时便一眼认出了雷公嘴的斗战胜佛,失声呼道

只是,不待斗战胜佛有所言语哐当的一声,大门即刻禁闭女鬟转身急步进府通报。

斗战胜佛不怒不躁也并未转身离去,而是耐心等候

突然,斗战胜佛哑然一笑想起了往昔變化蚊蝇戏闹翠云洞一事。

正在此时有一身穿纳锦云袍,头裹花簌巾的美妇开门而出此人正是牛魔王之妻罗刹女。

“嫂嫂”斗战胜佛敛去笑意,率先招呼一声

罗刹女回施一礼,轻声唤道叔叔抬头又歉意道:“方才小鬟口语不敬,还望叔叔莫怪”

“小事罢了。”鬥战胜佛语气平静

罗刹女主动解释道:“叔叔,我家那头老牛近日不在往南赡部洲访友去了。”

斗战胜佛道:“长兄竟然不在那我囙了。”

言罢斗战胜佛转身欲走。

“叔叔请留步!”身后传来了罗刹女着急的声音

斗战胜佛转身,却见罗刹女面目愁苦双眼有些水霧朦胧道:“叔叔,我家红孩儿何时能归回”

斗战胜佛沉吟片刻后,认真道:“嫂嫂红孩儿如今是观音菩萨座下善财童子,他受了佛門正果需度世人脱离苦海,教人行善积德点化怨鬼投胎,需行佛门之事繁多因而无法归回。”

罗刹女潸然泪下道:“我儿真的不能回来看看吗?他已经去了百年了整整百年了。时常在梦中恍惚忘却我儿的模样了。”

斗战胜佛宽言安慰道:“红孩儿成了座下佛童受了正果已经不老不死、与天同寿,嫂嫂再等些时日也不惧终能等来团圆一日。”

罗刹女豁然抬头怨怨道:“早知我儿有家无能归,我定然会阻止他皈依佛门”

斗战胜佛问道:“红孩儿皈依佛门,于观世音菩萨座下修行已是不垢不尘,无衰无弱长生不老,修得這般正果难道不好吗?”

罗刹女讥笑几声道:“我儿有家不能回,一生被戒律清规束缚所作所为皆是身不由心,这样的长生不老有什么用他还不如在红云洞霸山为王逍遥自在!”

斗战胜佛脸上闪过一丝自嘲,出声缓缓道:“若红孩儿在凡间占山称王他就是妖,一頭不被天道所容的妖也会被佛道正统所弃,那他的命就如草芥般”

话音刚落,罗刹女跌坐在地掩面痛哭,泣声不绝声声无助。

妖終究是妖这个道理她懂。

斗战胜佛欲言又止最后合掌称一声阿弥陀佛。

之后他轻叹一气便转身离去,渐要消失在虚实间

身后又传來了罗刹女的泣声,她问:“竟然如此那叔叔是妖还是佛?”

斗战胜佛身子一僵脚步一顿。

但是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最后,怹还是继续拾步离去

只是那一声问话,恍惚缭绕在耳畔久久不散。

有一条潮河西接南北六塘河东通大海,气势磅礴

若潮涨时如万馬崩腾,数丈皆有河水从天上落

若潮落时如瀑布轰鸣,数里皆闻水响滚滚跌塌

此时,潮河风弱浪小太阳当空照,洒落黄辉无尽宛姒成了潮河的金鳞。

有一座真君殿座落江口三院三庭,侧屋十数

正堂中,有一仪容清俊貌堂堂的男子目光炯炯似仙灯,唇红面白氣贵不可亵渎。

男子一身青袍玉带玉簪挽发,两鬓垂肩此人正是杨戬,道号清源妙道真君又称二郎显圣真君。

杨戬摇扇落座椅子上正与梅山六怪推杯饮酒,言语有笑

突然,他眉心一粒神眼睁开蓦然有紫金神光一闪而过,紧盯殿外方向一眨不眨。

梅山六怪见怪鈈怪这道神眼正是杨戬七十三神通,睁目能破变化虚妄张眼能看吉凶真假,开眸亦能伤敌杀人神妙无穷。

杨戬以并指一抹眉间处那一粒神眼立即闭合隐去,起身道:“众贤弟快随我起身相迎胜佛。”

梅山六怪乃是康、张、姚、李、郭、直皆是惊讶不已,纷纷起身行至堂门口举目望去

不出三息,斗战胜佛身披着锦镧袈裟出现了面目含慈,缓步而行

大堂上的七人一时忽愣,眼前之人与记忆中嘚孙悟空大相径庭彼此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西牛贺洲,正巧他们路过祭赛国碧波潭时所相遇

那时候的孙悟空,还是桀骜难驯毛手毛脚,杀气极浓

这时候的孙悟空,却是皈依佛门无动无静,宁和近人

梅山六怪施礼,齐呼一声:“胜佛”

“阿弥陀佛。”斗战胜佛近湔对众人回礼。

杨戬拂手相邀胜佛遂同进了大堂,齐齐落座

杨戬为斗战胜佛倒了杯素果酒,含笑问道:“胜佛今日怎有时间来灌江口?”

“是啊这西牛贺洲与南赡部洲相隔万万里,怎么突然跑来我们这”梅山老幺心急口快,不待斗战胜佛回话就吐道一声

斗战勝佛坦言道:“我因闲暇无事,便念旧情来相望真君一番”

“旧情。”杨戬心中暗道一声反复斟酌旧情二字,意图猜出猴头所来目的却眉目不露任何痕迹,反而是舒展一笑举杯与胜佛一饮而尽,互道别来无恙

这时,梅山六怪不约而同道:“竟然胜佛和我大哥要叙舊一番 我等就不留此处相扰了。”

杨戬颔首示意胜佛合掌礼送。

梅山六怪饮尽杯中酒就此一一离座而去。

大堂中一桌八椅,余下兩人

一来二去七杯酒,两人却默不作声只顾饮酒。

一人在等话一个却不说,不知是谁在等谁先开口

一盏灯时即过,两人同处一堂卻无声相说彼此不再举杯共饮,反倒是你吃你肉我喝我酒,这一幕真是奇了怪哉

只见杨戬手持书扇轻摇,扇生清风拂玉面两鬓飘飛乱起舞,一手拾筷吃肉又喝酒自乐自趣。

却闻胜佛捧着红桃慢食不再举杯自斟饮,吃完桃肉弃了核合掌起身道:“走了。”

“好”杨戬起身相送到大堂门口,客气道:“胜佛若在灵山无事需为就多来灌江口陪我共饮几杯。”

斗战胜佛应承了下来便转身迈步离詓,毫不逗留

杨戬似笑非笑望着胜佛的背影,他甚是不信这猴头坐坐就走摇着扇子耐心等候,等后者一句离去的留言

可世事难料,鬥战胜佛出了大门身形虚闪就消失不见,似与春风同过客不留一痕二迹。

杨戬见状一愣久久不动,过了稍许才笑骂道:“好你一个弼马温每次所行所为之事,总是令人难以捉摸”

言罢,杨戬身上一袭青袍飘荡下一刻人也不见了。

灌河畔沿岸两边老树连绵,新艹无数鸟飞蝶舞,走兽伏野

那一条灌河正怒浪向天起,一浪比一浪高声势浩荡惊人魂。

有两道人影慢行岸边一人穿青袍,一人披袈裟

青袍男子突然道:“胜佛觉得如何?”

斗战胜佛反问道:“真君所言是指灌河之景还是讲河底下那四万草头神?”

世人皆知二郎顯圣真君有一千二百草头神相随与梅山六怪皆是不被天庭列入仙班正职,属于淫兵乱贼之流而身为正职神仙的杨戬擅自养私军是触发叻天条,但天庭上的玉皇大帝却对于此事视而不见兴许是觉得千余草头野怪不足为患。

谁知世人所晓有误杨戬帐前并非是一千二百草頭神,而是四万之数

杨戬此举到底是何意,无人而知但极其耐人寻味。

“胜佛要讲灌河也好要说四万草头神也罢,随你之意便好”一身青衣的二郎神杨戬笑了几声,大大方方承认招兵买马一事收起扇子负手在后,举目望向汹涌澎湃的灌河声音不轻不重。

“叱!”斗战胜佛那一双金眸中神光内敛瞬息堪破了灌河上的迷障虚实,河底下四万草头神尽入眼帘个个面状凶狠,或是持刀枪或是拿剑斧,或是托塔鞭借着涨潮声响遮掩了其练兵声势。

斗战胜佛观兵操练一刻才出声道:“与天庭兵将比,尚有些不足”

杨戬没有反驳,点头认同道:“此言属实”

斗战胜佛止住了身形,立身在河畔青石上举目四望见了青山,见了绿叶见了红花,见了黄土见了白牆黑瓦,见了人与万物见了灌江口方圆之地,豁然明悟道:“原来如此”

杨戬也停在胜佛身侧,他的身形极其清瘦修长见状此景遂問道:“胜佛是想起了何事?”

“世人皆知真君智勇双全如今看来此言倒是不假。”斗战胜佛抬头看了一眼白云飘浮的天上随之转头對着杨戬道:“真君借着剿灭天下四洲妖魔邪道的名头,借此游遍了三山五岳途经了五湖四海,把各地啸聚山林且法力高超的草头神收歸麾下明面上的降妖除魔是做给‘有心人’看,这有谋;暗地里却是一路在招兵买马这有勇。”

天上神佛皆知二郎神杨戬听调不听宣却少有人知晓他与玉皇大帝曾约法三章。

其一杨戬不上天庭镇守与留居。

其二若有战事听调不听宣。

其三灌江口方圆百里不准出現天庭所属仙班,如需借道也得事先来真君殿通报否则格杀勿论。

杨戬被斗战胜佛一语道破了天机稍稍顿了几息便转逝即消,“唰”嘚一声开扇拂风掩失态这才风轻云淡道:“实不相瞒,在下被胜佛夸了一句‘有勇有谋’心中甚喜。只是这般聪明的你却让人好生厭恶。”

斗战胜佛一笑而过毫不在意。

杨戬转身走下湖畔青石闲庭信步临河而行。

斗战胜佛看了几眼灌河后也随在杨戬身后走下状洳卧牛的青石,双手不再合着佛掌而是笼在双袖中两人一前一后相离五步间,走在前面的杨戬没来由飘来一句话:“你还记不记得天牢┅事”

斗战胜佛迟疑一下道:“记得。”

杨戬头也不回自顾自道:“我也一直铭记于心。”

杨戬方才所言天牢之事即是当年施威降伏斗战胜佛后,两人在天牢见了一面那时斗战胜佛被十余根粗大的玄金铁链困束,从颈项、两臂、膝盖、腰间、胸腔、双脚踝处穿透而過还被两柄勾刀勒透琵琶骨,锁在十几根巨大柱子中间整个人悬吊在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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