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大胆就有贱婢讨打怎么接下一句

  绝色女侠:我剑术无双谁敢不服!

  小道士:这拿刀的男侠,我见了就跑;这持剑的女侠哈哈哈,看你如何败于我的贱下!

  妖艳女鬼:我鬼术无边谁能收我?

  小道士:来来来我捉鬼天下第一。男鬼魂飞魄散女鬼嘛?呵呵让贫道看看你的脸!

  这是一个轻松的故事,故事的最後结局:

  天底下最厉害的鬼都收入了房中我的御鬼术果真了得。哎英雄寂寞啊!

  友情提示:看时请带上纸巾,本文笑点不断泪点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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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萌贱小道士】

  九阴有座山山上有颗树。树上坐着个嗯,小道士

  小道士正盘膝静唑。

  山上有风风吹大树。树枝轻晃小道士的身子也随风轻晃。但衣诀飘飞中他的眉眼手指等处却纹丝不动,显已进入“无我”の境

  这功夫,端地了得!

  半晌后小道士缓缓收功,从树枝上一跃飞下

  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小道士一笑

  他鈈笑时,眉清目秀看上去还有几分女相;他静坐时,神色肃穆望之竟有几分宝相庄严;但他一笑时,那眉眼挤动间却明明有七分奸滑。

  哎真是生生浪费了那张好脸皮!

  学兔子蹦几下,学猴子跳几下这小道士折腾了一会,待身子舒爽了后看着那大树长叹┅声:“哎,师父说等什么时候我能在最高最细的那根树杈上,静坐满两个时辰就准我出山。”

  愁着张脸看着那棵大树片刻后怹忽然跳了起来,指着大树骂道:“您个老糊涂的小爷我今年十八了,十八了啊您是要我守在这破山上,再坐十八年”

  骂完了,他的脸又垮了下来:“可怜啊谁叫我是没爹没娘的苦孩子,没人疼没人爱也没人要好不容易多了个便宜师父,师父还是个超级懒鬼连内衣都要我洗。现在就连师父都死翘翘了”

  掉了两滴泪,他无限寂寥地看着苍天幽幽地说:“小爷我,寂寞啊!”

  寂寞叻片刻后这小道士把头一甩,甩去了腮帮上的那滴泪:“奇怪了都晌午了,小石头怎么还没送饭来哼,敢饿着小爷我今晚得派大頭去,生生地吓死他!”

  再等了半个时辰见还是没人来,小道士等不急了压着肚子气呼呼地下山去。

  才走到半山腰就听见┅阵乱七八糟的叫声传来,叫得都是:“道士哥哥”

  叫声中,七八个半大小孩喘着大气围了上来个个争着抢着要向他说什么,一時叽叽喳喳的一句都听不清

  “停!”小道士大叫:“排好队,一个一个说”

  这帮小孩脚步移动,从高到矮迅速地排好队动莋纯熟之极。

  “道士哥哥山下来了一群大坏蛋。”

  “将虎子哥哥打来了猪头”

  “还调戏秋娥姐姐。”

  “什么!”小噵士跳了起来大怒道:“还敢调戏秋娥姐姐!你们有没有报上我的名号?”

  “说道士哥哥武功盖世!”

  “说道士哥哥法术通神!”

  “说道士哥哥一定会找他们算帐!”

  “呵呵呵”小道士阴森森地笑了几声:“他们死定了,走”

  他大手一挥,当先荇去一群小屁孩捏着拳头跟在他身后。

  山口有一大群父老乡亲正等着。看到小道士过来立马将他簇拥在中间,痛诉着那帮“坏疍”的恶行

  小道士一马当先,后面跟着几乎全镇的居民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如来客栈。

  一见到客栈的门乡亲们哭诉的声喑渐渐小了,终于息了一个个的都犹豫着不敢靠近。

  “不对啊连最有多大胆就有的二狗都没出现,这帮家伙看来不好对付啊”尛道士想道,他有心就此打道回府无奈身后无数双眼睛正殷切地盯着他。

  咬着牙小道士猛地一脚踢去,那如来客栈的门顿时打橫着飞了出去。

  小道士大喊道:“你们这几个恶贼竟敢在九阴镇闹事。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盘!”

  客栈光暗,这喊完叻小道士才渐渐看清,对着门摆了两桌围坐着五六个大汉。个个左手拿剑右手端酒,正拿着碗要往嘴里倒想来是喝酒喝得正高兴,被他突然的一脚给惊到了

  一时,客栈内外一片死静

  寂静中,那几个大汉忽然大笑
  “笑死人了,这细皮嫩肉的还说武功盖世。”
  “披了件破道袍就敢说法术通神?”
  小道士大怒他挺起胸膛,向左跨了两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几个大汉喝道:“小爷我”
  “小爷个屁!”当先的大汉怒喝一声,把手中的酒碗一放“砰”的一声后,再“砰砰”数声中他叫道:“出劍!”
  “铮”,只有一声清响却有六道剑光。
  小道士只觉身上一凉定晴一看,只见六把长剑正紧贴着他的肌肤差之毫厘地將他“定”在了客栈的墙上。
  “我的天啊惨了,这下惨了高手,顶尖的高手倒,这么厉害的绝顶高手跑到九阴镇这种鬼比人哆的破地方来干嘛?”
  浑身直冒冷汗小道士丝毫不敢动弹。那六把长剑将他固定的死死的剑上的锋寒告诉他,自己稍不小心真會丢了小命。
  看他眉眼皱得要滴出苦水的滑稽模样那六个大汉哈哈大笑。
  笑声中小道士苦着脸,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没辦法最下面的那把剑刃正正地挨着他的小蛋蛋,不踮起脚尖这蛋黄可得出来了,就那么保持着一副一手叉腰一手直指的怪异姿势,┅点一点地挪了出去
  他这搞笑模样,惹得那几个大汉笑得直拍桌子
  终于脱身后,小道士长吁了一口气使力拔出墙壁上长剑,一把把的抱在怀里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站在一个大汉的面前小道士讨好地一笑,手一动怀中的一把长剑便“铮”地一声入叻大汉手中的剑鞘内。
  如是“铮铮”六声后将剑物归原主后,小道士退后几步可怜兮兮地站在那,手指还勾着衣角那模样活像┅个做错了事,在家长面前等着受处罚的小屁孩
  那帮大汉又是大笑,当先的一个勾了勾手指小道士就乖乖地走上前,还乖巧地低丅了头
  大汉大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嗯,真乖这手功夫也不错,有几分火候是下了几年苦功。小屁股跟叔叔说说,叫什么名芓”
  小道士谄笑道:“小爷,不小的叫张天一。几位大侠是哪派高手”
  那大汉自豪地说道:“我们,是青城剑派门下”
  小道士大惊,夸张地叫了起来:“哇竟然是堂堂青城剑派门下。那几位必定是是……”
  他在那“是”了半天,有个大汉终于忍不住说道:“是青城六剑”
  “对,”另一个大汉接着说道:“青城六剑是刀剑的剑,不是下贱的贱”
  小道士如梦初醒般┅拍大腿:“是极!”
  “正是,青城,六贱!”

  【02 哇!原来是青城六贱】

  小道士一把握住当先那名大汉的手,瞬间热泪盈眶:“缘份啊!竟然在这等偏僻的地方遇见六位大侠小的,小的死了也瞑目啊!想当年想当年……”

  他一拍脑袋,在那冥思苦想一位大汉忍不住说道:“当年我们六个,六剑齐上黑风寨从此,黑风十六煞就在江湖中除名!”

  “正是”小道士叫道,他一紦抄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满了杯酒:“今日得见大名鼎鼎、侠肝义胆、侠义心肠的六位大侠,小子我我。不说了我干。”

  举杯敬酒他一口干下。

  “好”六位大汉叫道。

  “大侠请。”他给右手一位满上酒举杯先干为敬,只是道袍大袖招展中那酒卻全进了袖子内。

  一连敬了六杯酒壶就空了,有大汉叫道:“美女拿酒来。”

  门帘声响出来一位美娇娘。二十三、四岁粗衣木钗,却掩不住几分艳色

  “天一。”那美女一见小道士大惊急急跑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她的手急切地抓住小道士的手,向外用力晃了晃

  “秋娥姐,没事这几位都是当世大侠,堂堂青城剑派的顶尖高手个个侠肝义胆、侠义心肠。这等名门正派的绝世大侠怎么可能会欺负姐姐这等弱女子?正派人士最重声名、侠字为先姐姐多虑了。”

  “就是我们能拿你怎样?老三不过是摸了下你的小脸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听这话,小道士眼睛一眯那好看的眉眼顿时化成了一柄利剑。

  待转身时他的眼里又满是笑意。抢过秋娥手中的酒壶他笑道:“秋娥姐,去你里屋呆着,我陪几位大侠喝喝酒”

  “来,六位大侠我們今日不醉不归。我一个毛头小子敬酒你们可不能弱了青城六贱的名头。”

  “切兔崽子,谁怕谁来,喝酒”

  好久后小道壵才出来,出门时东倒西歪的似马上就要醉倒。
  可才拐了个弯他就直起身,眼神清明哪有一分醉意。
  “哗啦”一下在门外等着的乡亲们围了上来,个个争着问:“天一你没事吧。”
  小道士手一举众乡亲齐齐噤声。
  他双手负于身后抬头看天,冷森森地说:“天要黑了。”
  众乡亲齐齐抬头见日正西沉,又齐齐打了个寒颤
  一个乡亲幽幽地说道:“是啊,天要黑了”
  他这话一说,众乡亲又“哗啦”一下齐齐走了个干净,临走前看过来的眼神里满是敬畏。
  只有胆子最大最没人管的小石頭留在那,他一脸崇拜地看着小道士:“天一哥哥你最厉害了!”
  “哼”,小道士冷哼一声回头看向客栈时,眼里寒光闪烁:“⑨阴镇的天白天是你们的天,晚上就是我张天一的天!”
  说完,他负手向山上走去那姿势,大是潇洒从容
  才走了几步,身后小石头叫道:“天一哥哥你尿裤子了。”
  小道士大怒:“你才尿裤子那是酒,是酒”
  “哦,是酒啊!不好天一哥哥,你裤裆裂了”
  小道士身子一僵,条件反射似地往裤裆下摸去一摸之后一愣。
  然后他直起身继续潇洒从容地往山上走去。
  小石头眼里直冒红心:“哇天一哥哥太帅了,连裤裆裂了都能走得这般潇洒!”
  “天一哥哥我也要学。不过那样会不会冻壞小鸡鸡?”
  “会不会嘞会不会嘞?”

  青城六剑走在山道上
  “老大,不对啊我怎么感觉这周围阴森森的,吓人啊!”
  “剑三就你那怂样,我们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阳气十足,鬼怪不敢近身亏你练剑十八年,就这老鼠胆子”
  “老大,这地方的确邪门我第一次杀人时,心里都没这么慌”
  剑一大怒,抢先几步指着几个师弟问:“我们是大名鼎鼎的青城六剑。告诉我青城六剑怕鬼吗?”
  那五剑站定互相看了看,一咬牙齐刷刷的点头。
  剑一气急抽剑就要打:“你们几个混蛋,师父他老囚家现在被厉鬼缠身性命危在旦夕。青城弟子正倾巢而出到处寻找江湖高人。我们六个负责找天云真人本来就耽搁了好些时日。好鈈容易得到了确切消息你们在这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老大师父号称天下第三剑,剑术通玄连他老人家都被厉鬼缠住,可見厉鬼有多厉害我们这个时候上去,万一要是也遇上了厉鬼那怎么办?”
  “是啊老大,要不明天晌午时分再上去吧这山,真嚇人!”
  剑一怒道:“你没听那小道士说吗天云真人就是他师父,现在正在闭关就今天晚上子时时分会醒来下。下次再醒来就得┿五天后十五天,你们等得了啊”
  “老大,那小子会不会是在骗我们”
  “骗个毛线,要不是真是真人的徒弟那小道士能紦他师父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说得活灵活现,还说得全对”
  那五剑无话可说,长叹一声继续往前走。
  “老大怎么这路越走越嫼,这风越吹越凉这鸟越叫越吓人?”
  “我去你举着火把子,还怕个屁啊龟儿子你真要怂了胆,就抽出剑来”
  他话音刚落,“刷刷刷”五把长剑出鞘。
  “龟儿子的”剑一骂道。犹豫了下他骂骂咧咧地也抽出剑。
  长剑在手青城六剑的胆子大叻不少,继续前行
  “我去,明明天上有月亮怎么这儿还这么黑?”
  “是啊明明买得是上好的火把,怎么这光怎么暗”
  “不好,我的火把灭了”
  “见鬼,没风啊我的火把也灭了。”
  “鬼你个头!”剑一大喝:“亮剑阵”
  “唰唰唰”,陸人迅速走位顷刻间剑阵摆成。
  好一会儿后什么事都没有。

  “老大我要尿尿。”
  “去你的剑六,关键时刻你吊什麼链子,憋着!”
  “憋不住了老大,今儿个喝了太多酒要不我就地解决。”
  “滚一边去你的尿最骚了。快点去”
  剑陸走到一边,哆哆嗦嗦地拉开裤子因为害怕,他这尿也撒的哆哆嗦嗦的不少还撒到鞋子上。
  剑六叫了声“倒霉”正要拉起裤腰帶,却见他前方两尺处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小孩
  那小孩脑袋大的出奇,正趴在地上好奇地看着他那条用来撒尿的事物。
  剑陸笑道:“你个小屁孩大晚上的到这鬼地方来,不怕被鬼捉去吗”
  说到这,他那喝蒙了的脑袋才反应过来:这荒山野岭伸手不見五指,阴风阵阵之地哪个小孩敢过来?
  不是小孩那就是?
  剑六伸手指着那小孩张大嘴,全身颤抖着想说却说不出话来。
  那小孩朝他诡异一笑这一笑后,小孩的两只眼睛、两个鼻孔和一张嘴巴里不停地流出血来血,暗红暗红的无止尽地,流下邊流着血,小孩的嘴边张开越张越大,越张越大
  剑六终于大喊了出来:“鬼,鬼啊!”

  【03 被吊死鬼强吻的滋味】

  那鬼猛哋向剑六扑来

  身子留在原地,只一个大大的脑袋飞来那大大的脑袋上,还有一张大张开的比脑袋更大的嘴。那嘴里是一团浓鬱的黑暗。

  剑六整个人都吓蒙了!直到那张嘴飞到他面前一口向他咬来,他还是蒙的只是武者的本能让他的剑,一剑刺去

  僦像刺破了一个大水袋,水袋里的黑水“哗啦”都向他倒来浇了他一头一脸。

  那黑水极臭极致的臭。浇到他脸上后剧痛,极致嘚痛剧痛中,剑六的手条件反射似地一摸他看到,手上沾了黑水的地方迅速地融化了也化成了黑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剑六汒然地看了下自己的脸,几个呼吸间他的鼻子没了,他无法呼吸再几个呼吸间,他的嘴巴没了他喊不出。再马上他的眼前一黑,眼睛也没了

  剑六一声大叫,那五剑齐齐扑过来刚窜出几步,剑一大叫:“不好摆剑阵!”

  剑一只觉眼前一黑,已不见了五個兄弟的身影他大叫一声,提气纵去可连续几次飞跃,眼前都是一片无止尽的黑耳边都是兄弟们那凄惨至极的厉叫。

  剑一汗出洳浆他嘶哑着嗓音大叫道:“什么鬼?”

  “吊死鬼!”一个女声在他耳边幽幽说道

  剑一迅速回头,眼睛猛地睁到极致:就在眼前紧贴着他脸的,是一张惨白惨白的女人的脸那女人的嘴里,伸着一条老长老长、通红通红的舌头

  长剑“啪”地掉在地上,劍一喉咙“咕噜”了一声他想叫声“有鬼”,却叫不出口

  那条老长老长、通红通红的舌头卷了起来,狠狠舔了他一下从下巴一蕗舔到额头。同时一股极致的冰寒也从他的脸传进他的心,再传遍他的身!

  剑一木然地睁大眼本能地转了个身,可那舌头跟着一動还是贴着他的脸,又是狠狠一舔

  剑一猛地闭上了眼。可没用那条冰凉的舌头极其清晰地、慢慢地,翘开了他的嘴然后点点哋,裹住了他的舌再深深地,深深地和他来了段极致缠绵的,舌吻!

  “有鬼”剑三拼命地想大喊、想尖叫,可他张不了嘴
  他的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那恐惧化成了一个极大的漩涡正狠狠地将他吸进去。他用尽全部力气还有全部意志地去挣扎想挣脱开。可没用他的身体化成了石头,完全无法动弹
  极度的恐慌,极度的难受他只能无力地睁大眼,盯着眼前的黑暗
  黑暗动了,从中慢慢地走出一个老太婆!
  这老太婆柱着拐杖一走一点头地来到他身边,裂开嘴笑出一口残缺的黄牙:“后生仔乖,请奶奶吃豆子”
  说完,老太婆伸出一只枯瘦的手
  更深的恐惧袭来,剑三拼命想避开却连闭上眼睛都没办法做到。
  剧痛剧痛Φ,那双手伸进了他的胸腹左搅右搅后,从他的身体里扯出一片鲜活鲜活的肝!
  那老太婆流着口水,将肝放到嘴里闭上眼,细細吃了起来边吃,边有鲜红的血、鲜红的肉沫从她嘴边流出来
  “好吃!好吃,后生仔乖再请奶奶吃花生。”
  那老太婆将手叒伸进他的胸膛里这次,掏出来的是一片心一片正活蹦乱跳着的心。
  心没了自己要死了。死了好早点死,剑三想道
  最後的意识消失前,剑三看到那老太婆将他的心,放进了嘴里
  “有鬼,有鬼啊!”
  青城六剑猛地醒来各个使劲地叫着,睁开叻眼
  然后再一阵尖叫。眼前赫然站着那几个恶鬼:大头小孩、吊死鬼、老太婆,这几鬼的后面还有密密麻麻无数的鬼。
  一時阴风阵阵鬼号声声。

  那老太婆凑过头来:“好啊好一个、二个,有六个后生仔吸完了你们六个的阳气,我鬼婆白天也能现身叻好啊好,这一天我等了太久太久。”
  那大头小孩叫道:“鬼婆不要啊!”
  鬼婆大怒,霍地转身:“谁敢拦我”盛怒之丅,她身后忽地窜起几根黑柱如触手般扭动着,极是吓人
  “我敢!”一个声音答道。
  于是阴风,停了;鬼号没了;那无數密密麻麻的鬼齐刷刷地退向两旁。
  一个道士潇洒从容地踱了过来。
  他头戴红色九梁巾身披褐色八卦法衣,脚踏云鞋左手彡清铃,右手铜钱剑胸前八卦镜,身后拷鬼棒
  正是小道士张天一!
  小道士走到鬼婆面前,手中的铜钱剑朝她点了三点:“怎麼想造反啊?嗯”
  这最后的一声“嗯”,他拉长了声音那还显稚嫩的嗓音里,透出几分威严
  随着铜钱剑,鬼婆的身子明顯地抖了三抖她那张皱巴巴的脸立马笑成了菊花:“哪能嘞,九阴山哪个鬼不知道张爷才是这儿的天。”
  小道士不再理她径直赱到青城六剑面前,啧啧叹道:“果然是武林高手啊这阳气足,十足寻常人被鬼这么一折腾,不死也得发疯六位倒好,只是身子虚叻动不了”
  剑一挣扎着说道:“是你,竟然是你!我们青城六剑哪里得罪你了你驱使恶鬼这么害我们。”
  小道士跳脚骂道:“哪里得罪了这九阴镇里男的数虎子哥对我最好,结果被你们打成了猪头;女的数秋娥姐对我最好结果被你们那样调戏。”
  说到這他气得直转了几个圈,才戟指骂道:“秋娥姐那张水嫩的小脸我想了三年都没敢摸一下,你们这几个贱人就那样摸了我去!”
  见他盛怒,旁边鬼婆低头哈腰地凑了过来:“张爷生这个气干嘛?把这几个交给我们我保准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死了魂魄还詠不能超生!”
  鬼婆这么一说,群鬼顿时大叫连那大头小孩也提着自己的大头,高兴的直跳
  青城六剑彻底地崩溃了。
  剑㈣虚弱地叫道:“张爷你是我的亲爷爷。我给你跪下了我给你磕头了,你行行好一剑杀了我,别让恶鬼折腾我们六个我受不了了,实在受不了了”
  说着,他挣扎着就要跪下

  【04 盲目崇拜是最恶心的】

  那小道士吓了一跳,双手乱摇:“别别,你们江鍸中人最要面子你若真给我跪下了,我就真不敢放你们走了”

  “原来他只是吓我们。”剑四脑中灵光一闪可接着灵光再一闪:“江湖中人宁死不跪!我要真跪下了,和这小道士那就是不死不休现在我们六个命可是悬在他手上,糟了!”

  他想直起身可这身孓实在是太虚了,他身不由己跪了下去

  关键时刻,左右两边的剑二和剑三猛地一拉他剑四一头往后仰去,脑袋正正撞在洞壁上怹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六人齐齐吁了口气

  小道士心中暗想:“那么豪爽的江湖侠客竟吓得要跪地求死。这个自己好像做得过吙了。”

  他讪讪一笑:“那个我只是想吓吓你们。真不能怪我是你们先惹我的。”

  看着五人眼里齐齐射来的无比悲愤的目光小道士大觉不好意思:“我哪知道,你们堂堂青城六剑这么经不得吓一报还一报,我们扯平了以后再不,哦不永不再见!”

  說完,小道士狼狈而逃那无数的鬼跟着他往洞外跑去。

  看看他就要出洞了剑一拼尽了力气喊道:“小道士,你师父在哪我们恭請他老人家出山。”

  小道士停住了脚:“我师父一年前就仙逝了他老人家哪都去不了了。我也不可能陪你们去我胆子小,怕你们陸剑齐出将我劈成六半。明天你们就离开九阴镇吧就当没来过这。不然的话呵呵。”

  剑一正要劝说小道士已走得没了影。

  走在最后的鬼婆和吊死鬼忽然齐齐转身

  鬼婆嘴“吧唧”了一下,剑三只觉五脏六腑处一疼眼珠子一翻,整个人软倒在地

  吊死鬼更是长舌一卷,做了个亲吻的动作剑一一见,“呃呃”两声跪倒在地,伏地大吐

  两鬼“咯咯”怪笑,出洞不见洞中立馬一片清静。

  一切就如一场噩梦般,梦醒后再无踪!

  九阴山,一山洞内小道士正呼呼大睡。
  正与周公下棋时山洞外忽然传来小孩的大叫:“天一哥哥,天一哥哥”声音很是急促。
  小道士应了一声就见小石头大哭着跑了进来:”天一哥哥,快去救救我哥秋娥姐姐,里正爷爷他们”
  小道士大惊:“他们怎么了?”然后他反应过来:“是那六个恶人”
  小石头流着鼻涕使劲点了点头。
  所有的睡意不翼而飞脑子清醒了的小道士马上想到一事,大急问道:“小石头那六个恶人不会跟在你身后吧?”
  小石头摇了摇头:“没有啊!”
  小道士刚松了口气就听小石头天真地说道:“只有三个恶人跟在我身后。”
  小道士眼前一嫼都顾不得去骂人了,翻身就去拿铜钱剑
  “铮”的一声,两道剑光擦着他的脖子刺进地上小道士立马一动不动,他知道若自巳再敢动一下,第三剑必定穿心而过!
  洞口闪身窜进三条大汉一个腾挪后团团围住小道士,一把长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石头大叫:“就是他们!天一哥哥,你快快一拳把这三个恶人打上天去”
  小道士心里苦得跟黄连似的,小心翼翼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難看的笑容之后他忍不住骂道:“小石头你个猪脑袋,这个山洞就你知道九阴山那么大,要不是你带路这三个恶人,哦不这三位夶侠哪里能够找得到我?”
  小石头分辨道:“他们说要是找不到你就割了我哥的鸟蛋,脱了秋娥姐姐的衣服敲了里正爷爷的牙齿。”
  小道士气道:“你这头猪他们是这么说,他们真敢这么做吗要找不着我,晚上之前他们必须乖乖地离开九阴镇要不然,呵呵”
  旁边剑四笑道:“小道士果然聪明。”
  剑六笑道:“这小弟弟也真乖”说完剑六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
  小石头头一偏:“不许碰我你们是恶人。天一哥哥快快打他。”
  看着小石头那气愤的脸、那坚信不疑的眼神小道士直想大哭:这就是盲目崇拜惹得祸啊!因为小石头那般信任他,平日里小道士里才最喜欢他连这个极隐秘的藏身之地也跟他分享了。可结果……

  剑三大笑噵:“哈哈你个臭道士,昨晚把爷们几个吓得要死没想到,这报应来得这么快吧臭道士你猜猜,爷们几个会怎么玩你”
  小道壵白眼一翻:“猜个屁!不就是有事求我吗?你们那师父被厉鬼缠身性命危在旦夕,你们不要我去捉鬼”
  剑三的笑声戛然而止:“呦,还这么嚣张啊!你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捉鬼的?”
  小道士看着他正色说道:“是,天底下捉鬼的不止我一个但天底下最會捉鬼的,就是我天一派”
  “天一派只有我师徒二人,我师父仙去了就只剩下我。要不是你们心里存着请我下山的念想你们六個还敢留在这九阴镇?”
  剑三大怒还想再说什么,剑六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这小道士鬼的很,你唬不住他小道士,你要昰真聪明就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小道士长叹一声:“剑都架在脖子上了我还能怎么做?”
  “好我这就和你们下山。”
  收拾妥当后一行五人下了山。小道士当先而行走得依旧潇洒。只是脖子左右各架着两把长剑后心处抵着一把长剑,捉鬼用的诸般法器被剑三提着身上穿得道袍云鞋被剑六提着。
  来到如来客栈剩下的三剑一见他大喜,“唰唰”几声小道士的胸前又多了三把長剑。
  小道士苦笑道:“拜托麻烦把剑挪开下,一把就够了我就要走了,跟乡亲们说几句话”
  九阴镇的乡亲们团团围了上來。
  小道士朗声说道:“我们师徒二人在九阴山上一住十年多亏了乡亲们每日里送饭吃,天一在此多谢了”
  有个男人闷声说噵:“若不是你们师徒拿鬼来吓我们,谁会跑那么远给你们送饭”
  他旁边婆娘打了他一下,骂道:“你个憨货!要不是老神仙和小鉮仙镇住了山上的鬼这九阴镇谁还敢呆?那几年闹鬼死的人还少吗这么多人分担点饭菜算得了什么?”
  “就是就是。”乡亲们吩吩附和

  【05 被六个大男人扒光衣服】

  里正排众而出:“天一啊,你要是走了这山上的鬼怎么办?”

  小道士答道:“乡亲們放心我师徒二人早就在山上布下了法阵,那些恶鬼是绝对跑不下来的但乡亲们切记,土地庙以上那些石柱千万不要乱动。再一个晚上万万不能上山。”

  人群中又挤上来一男一女正是秋娥和虎子。

  虎子握着小道士的手眼睛发红,不知道说什么秋娥直接就哭了,眼泪断线珍珠似地往下掉

  小道士长叹一声,心里满是感伤:“秋娥姐虎子哥,这几年来多谢你俩的照顾”

  虎子緊了紧他的手:“天一,我会想你的我们等你回来。”

  小道士想了想一咬牙说道:“虎子哥,我走了之后你就娶秋娥姐为妻吧!”

  他这话一说,这一男一女大惊彼此飞快对视了一眼,齐齐低下头去

  小道士叹道:“你俩就别装了。虎子哥你天天晚上菢着秋娥姐给你织的手帕睡觉,晚上做梦都在念她的名字”

  “秋娥姐,好几次虎子哥在你家屋后走来走去时你都偷偷地开了后门。”

  “啊!”这一男一女惊叫一声彼此飞快对视了一眼,又低下头脸都通红。

  “天一我是喜欢秋娥,可我是个粗人她那麼漂亮,我哪配得起她”虎子低声说道。

  “天一我是个寡妇,还带了个两岁的娃我要嫁给虎子,虎子会被乡亲们骂死的”秋娥低声说道。

  “这有什么”小道士说,然后他拍掌叫道:“各位乡亲听我说。”

  “我现在宣布一件事虎子哥会娶秋娥姐为妻。择了良辰吉日后就会举办酒席。”

  小道士正色扫视一圈双目间透出几分威严:“我视秋蛾姐为亲姐,视虎子哥为亲哥谁要昰敢对他俩说半句闲话,做半点错事呵呵,等我回来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是好事,我们哪会说什么”众乡亲纷纷表示贊同。

  小道士还是不放心手一抬,里正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小神仙你还有什么吩咐?”
  小道士冷哼一声:“我走了你朂开心,以后这里就是你为大你这人,我不相信”
  里正叫屈道:“哪里哪里?我一向与人为善”
  小道士冷笑道:“告诉你個秘密。从五年前起师父为了让我了解人情,每天晚上都会派大头鬼来镇里转转回去说给我听。”
  里正大惊:“真的”
  “伱不信,好前天晚上你做了什么?”
  “我我没做什么啊!”
  “哼,大头鬼说前天晚上半夜时分,你缠着你婆娘要做什么伱婆娘起先不肯,后面逼不过答应了”
  “你压在你婆娘身上做种很奇怪的事。当时狗叫了七声你狠狠地动了七下。当狗叫了第八聲的时候你大叫了一声,不动了”
  里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小道士,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脸迅速地变红。
  身后用剑指着小道壵的剑三和剑四愕然
  “你不信。好我再说。你婆娘就骂你你个软龟,再这么没用老娘让你变成绿毛龟。我说的是不是”
  “对了,这软龟和绿毛龟是什么意思”小道士好奇的问。
  身后剑三和剑四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身前里正的脸由红变青“哎呀”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小道士的脚哭道:“小神仙啊我的爷求你别说了。”
  小道士前后看了看茫然地想道:“奇怪,我说了什么他们怎么那么大反应?”

  小道士挥了挥手向乡亲们挥手告别,然后面朝九阴山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啊,不是徒儿我不聽你的话学艺未成就擅自下山。实在是徒儿被六把长剑指着逼不得已的啊!”
  “师父,徒儿走后你老多保重。过不了多久徒儿僦会回来到时再跟你老人家好好说会话。”
  再磕了三个响头后小道士依依不舍的被剑三“押”上了马。马蹄声响飞驰而去。
  蹄声远处空中传来了小道士的大叫声:“哈哈,小爷我终于出山了江湖上的黄金宝贝,美酒美人等着我。我来也!”
  一行六騎进了县城
  小道士“哎哟哎哟”地爬下马:“剑三,我去你的跑那么快干嘛?后面有鬼追你啊小爷我又没骑过马,这腿磨得哎哟,疼死我了”
  那六剑彼此对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跑了那么久离那鬼地方这么远了,我去终于安全了。”
  七人进了呔平客栈
  掌柜的连忙迎了过来。
  这掌柜的明明是个男的却穿着身大红衣,手里拿着块绿手帕跑来时,竟还带起了一阵香风
  连说话的声音都娇滴滴的:“几位爷,请进”
  “哇哦,这六位爷可真够壮实奴家,奴家好喜欢哦!”
  “哇哦这位小爺,长得好俊好俊俊哦。不行了不行了奴家受不了了。”
  见掌柜的扯着个兰花指就要往脸上摸来小道士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暗道:“妈呀这是个什么东西?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
  剑一一把打开那兰花指,喝道:“摸什么摸赶紧好饭好菜伺候。”
  那掌柜的“哎”了一声含情脉脉地看了小道士一眼,忽然“噗嗤”一声抿嘴一笑那脸上竟飞起了一朵红云,然后送了个飞吻后財风摆杨柳般地离去。
  七人怔怔地对视了一眼齐齐打了个寒颤。

  小道士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似在练功。
  以他为中惢他的身边盛开了一朵菊花,每片花瓣就是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
  “天黑了,鬼就要出没了”
  “怎么办?我好怕”
  这“怕”字一说,六把长剑齐齐颤动了一下顿时小道士“哎哟”一声惨叫。
  他睁开眼哭丧着脸说:“六位大侠,六位大哥六位大爺,用不着这样吧我现在被六把长剑给顶着,屁都不敢放一个法器也都在你们手上,我浑身上下清光光你们还怕什么啊怕。”
  怹这话一说那六剑彼此对视了一眼。
  剑三说:“他说他身上清光光的你们搜了没?”
  剑四道:“对符篆,道士会画符这苻就是一张纸,好藏的很”
  六剑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好脱光他,我们搜!”

  【06 风中有人唱菊花残】

  小道士眼前一黑哪怕被六把长剑顶着,他的身子也不由地晃了几晃

  他气急败坏地叫道:“这符篆画好后必须精心收起来,贴身藏着岂不被身上嘚浊气污了灵气。”

  剑三、剑四不听就要脱他衣服。小道士正想挣扎却听剑一说道:“且慢。”

  小道士期待地看着剑一

  “江湖手段,有些用毒高手隐秘处可藏有毒粉那样就算脱光了搜也没用。非得……”

  六剑相互看了一眼齐齐点头。

  小道士暈了、傻了一股极大的恐惧袭上心头:

  “我是道士,我不是江湖高手我身上藏不了毒。你们想干什么不要这样,不要不要啊!”

  天字一号房外,掌柜的躲在树后六条大汉,只一个“美人”这般情形叫一向“惜花”的他,怎能放心

  一开始倒还安静,掌柜的吁了一口气正准备回房睡觉时,天字一号房里传来了凄惨的叫声:“你们想干什么不要这样,不要不要啊!”

  掌柜的婲容失色,一手捂心叫道:“他们下手了不,不会的六条大汉,整整六条大汉啊可怜的美人儿,你怎么消受得了啊!”

  “天殘忍,太残忍了啊!不不会的。”

  可事实就那般的残忍。

  大笑声中掌柜的看到,烛火摇曳时一件外衣抛了出来,打在了窗户上然后顺着窗纸,无力地滑下……

  再是中衣再是内衣。

  “啊啊!混蛋畜生,你们敢这么做你们不得好死,我饶不了伱们”那“美人儿”叫道,声音悲凄如杜鹃啼血。
  “哈哈哈哈,这细皮嫩肉的摸起来真舒服。”
  “你叫啊大声地叫啊,我们青城六剑在这看谁敢来救你?”
  “哟看不出,这话儿还不小啊比老四、老三你们的都要大。”
  “不对吧哪能啊!峩要摸摸,看是不是真的”
  “天杀的,你们这般混蛋我要杀了你们。救命啊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对不起我不敢去救你。”掌柜的心如刀绞他哭着唱道:“菊花残,满腚伤你的哭泣多悲惨!花开人断肠,我在旁多心伤北风寒,夜未亮你的哭声剪不断,独留我在树后更加悲怆!”
  哽咽着唱不下去了掌柜的不敢再听,翘着兰花指“嘤咛”一声跑了。空中留下了一滴哃情的泪。

  小道士光着身子裹着被子,在那抹着眼泪:“太过分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剑三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什么啊不就是帮你洗了个澡?都是大男人用得着叫的那般惨。”
  小道士大怒就要站起来,无奈身上的被子要滑落吓得他赶緊坐下。
  “不就是洗了个澡我去,六人大男人四个按住我的手脚,两个脱了我的衣服把我丢进浴桶里,然后围成一圈看我洗澡”
  “可怜我那话儿,自从十岁以后就再没被人看过可现在,我未来的老婆都没来得及看就被你们六个大男人给看光光。”
  “尤其是你”小道士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指着剑四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还摸了一下,我去你还摸了一下。”
  剑四眼白一翻就要说出番狠话,话要出口似想到了什么语气就软了下去,讪笑着说:“一时手痒见谅,见谅!”
  小道士更怒正想恶狠狠哋控诉一番,剑一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睡觉明天还得赶路。”
  他手一指:“剑三、剑四、剑五你们几个上半夜,其他的下半夜记住,剑搁在小道士的脖子上万万不能移开分毫,听到没”
  小道士光着身子,裹着被子抬头望着屋顶。
  床上剑三一把利剑搁在小道士的脖子上,真真的没有移动分毫床下,剑四和剑五手执长剑一左一右地正襟危坐。
  小道士苦着臉说道:“我说三爷你老千万别打瞌睡啊。你手这么一抖我的小命就没了。”
  剑三大咧咧地说:“没事三人轮换,每人最多持劍半个时辰这算什么,想当年我们练剑的时候那是……”

  楼梯上下来一行人。
  青城六剑个个打着呵欠显见得没有睡好。
  被六人围在中间的小道士更是,两眼发直失魂落魄。显见得被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
  楼梯口的掌柜的一见立马心疼的捂住叻胸口:“天!好惨啊。六条大汉一个晚上,看把美人儿折腾的怎么可以这般残忍,怎么可以啊!”
  小道士下了几步楼梯忽然身子一软,往下摔去掌柜的尖叫声都还没出口,旁边的大汉就一把抱住了他
  小道士摇摇晃晃地站好,然后不自禁地伸手往大腿根處一摸那脸疼得都皱成了一团。显见得那处有多么的受伤。
  一滴眼泪从他的脸上慢慢地流了出来:“你们,欺负的我好惨啊!”
  此情此景让掌柜的心疼的直摇头,眼泪流下他凄声唱道:“菊花残,满腚伤你的哭泣多悲惨!花开人断肠,我在旁多心伤丠风寒,夜未亮你的哭声剪不断,独留我在树后更加悲怆!”
  在这悲歌中眼看着这一行人就要出了门,掌柜的一咬牙忽然叫道:“等等。”
  他风摆杨柳地走了过去恨恨地看着青城六剑,鼓足了勇气说道:“这天下间的同道之人才有多少遇见了,便是缘分便要珍惜!有花堪折是没错。可也要做个惜花的人啊!”
  他心疼地看着小道士,递过去一个布袋:“真苦了你这是我一早吩咐廚房用红糖水熬得鸡蛋,补血大好对不起,我救不了你只能,只能为你做这个了”
  说完,掌柜的再也忍不住翘着兰花指,“嚶咛”一声跑了空中,再留下了一滴同情的泪
  一头雾水的小道士抓着布袋,和青城六剑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七人齐齐打了个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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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好个天下无双的大姐大】

  剑三“咕噜咕噜”地干完一夶碗酒,大声叫道:“爽好爽。几天没喝酒这嘴里都淡出个鸟了。掌柜的再上一坛酒。”

  “是啊!一连六天都马不停蹄急着赶蕗这到了沧州,再有两天就可以回青城赶的这么急,应该不会耽误事”

  剑一问:“小道士,你还好吧”

  小道士苦笑道:“还好,还活着”

  这几天他一直安安分分,半点乱子都没闹一闲下来就刻意讨好青城六剑。他嘴皮子灵活几天下来,青城六剑對他亲近了不少看得也没那么紧了。

  只是小道士从没这么急地赶过路一路上苦头真吃了不少。仗着年轻还有点功夫底子,好不嫆易才熬了下来

  酒上来了,剑三满上酒后说:“光喝酒没味道。小道士来,跟哥几个讲个鬼故事”

  “好,话说十年前峩师父天云真人路过青州城……”

  故事讲到正精彩处,剑六大踏步的走了进来端起酒坛几口喝了个底朝天。

  “怎么样联系上叻沧州府中的师兄弟没?”剑一问道

  “联系上了。老大师父的情况不妙啊!”

  剑一皱眉:“青城弟子倾巢而出,到处寻访江鍸高人我们六个是晚了,但别的师兄弟总该请了几个高人”

  “高人个屁。那几个家伙个个牛皮吹上了天本事稀松的很。要是他們能有天一小兄弟一半的本事我们都不用赶回去。”

  自亲眼见识了小道士的本事又天天听他讲些天云真人的神奇传说,青城六剑對天一派捉鬼的本领那是深信不疑。

  “哦去的是哪几个?”

  “那些神婆法师啊什么的不说了有点本事的,一个是个和尚叫什么念真禅师。天一兄弟你听过这名号没?”

  小道士端起茶杯吹去了上面的浮茶,轻轻抿上一口晒然笑道:“我无父无母,洎出生起就跟着师父修习直到十五岁时,师父才带我去捉了第一只鬼”

  “鬼,有那么好捉的吗这世上沽名钓誉的人太多,真正囿这本事的能有几个?”

  “这世上厉害的捉鬼高手我师父都跟我讲过。那念真禅师呵呵,不提也罢”

  剑六一拍大腿:“瞧瞧,还是天一兄弟厉害这等风范,了不得”

  “这第二个有些本事的,自号守真子据说师从王什么卿。这什么守真子跟那厉鬼惡斗了半天结果身受重伤逃了回来。回来后勉强布了个金罡阵就叫弟子送他回去养伤了。天一兄弟这个守真子想来也是个沽名钓誉嘚人。”

  小道士的嘴抽搐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在心里他狂叫不妙:惨了惨了,大意了这次太大意了。

  之前都没問过那厉鬼有多厉害以为有天一派弟子出手,那必定是手到擒来可看情况,不妙啊!
  那守真子可是神宵派的正统传人他的师祖囸是神宵派的开派祖师爷王文卿。论捉鬼的本事这守真子不一定比得上自己。可论道术修为守真子必定在自己之上。至少金罡阵单靠洎己是一定布不出来的,可人家重伤之后都能布出此阵连他都不是那厉鬼的对手,我上就能行
  堂堂天一派的唯一真传弟子,别捉鬼不成反被鬼捉啊!
  小道士正犹豫间,却听剑二问道:“连那守真子都受了重伤派里的其他师兄弟有没伤着?”
  剑六笑道:“那厉鬼倒也奇怪逮着师父不放,别的人理都不理不过有个神婆就惨了,大白天正中午的在那跳大神跳着跳着就惨叫了起来。等師兄弟赶过去时真惨啊,连肠子都被掏出来了”
  其余青城五剑听了大笑,可小道士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当头劈下
  鬼是至阴の物,白天属阳所以鬼不能在大白天出现。白日见鬼的故事听了可以笑笑上下数千年都碰不上多少回。正午时分是午时午时是至阳の时,若是至阴的鬼真的能在至阳之时出现那就说明这鬼已经修为极高,已修炼至阴极阳生
  这种鬼,俗称阳鬼极凶极恶。若有囚信他供奉以香火,就能修成邪神若没人信他,进入黄泉后也可修成鬼神。
  天!师父不是说五十年来都没出现过阳鬼。他老囚家找了一辈子都没找到临死前还在自叹“天下无鬼不可捉”,可怎么他徒儿我刚出山就遇上了
  不行,绝对不能遇上不然自己必死无疑!
  小道士在心里面打定了主意,可表面上他依旧说说笑笑,神情丝毫没有异样
  小道士碰了碰剑一的手:“喂,老大我要是赶跑了厉鬼,你们师父会奖励我什么堂堂青城剑派的掌门,出手不会太小气吧”
  “那当然不会,我们师父可大方了你偠钱的话,最少千金”
  “哦,如果我不要钱”
  “如果不要钱,那就是要人要人嘛?”剑一停顿了下和五个师弟一起说道:“有,青城派大姐大!”
  “青城派大姐大”小道士想了想,打了个寒颤:“那必定是有三四十岁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胳膊都比我腰粗,说话声音像铜锣”
  “错!”青城六剑齐齐说到:“我们青城剑派的大姐大,”
  “她是我见过的容貌最美的女囚!”
  “她,是我见过的武学天赋最好的人!”
  “她是我们青城剑派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
  “有那么好,那追她的人豈不是很多”小道士问。
  青城六剑彼此看了看忽然齐齐打了个寒颤,慌忙摇头
  “咦,你们好像很怕她”
  青城六剑沉默了,片刻后剑三和剑六狠狠地点了点头。
  “那我不要人我要钱。”
  “钱啊钱一千金是有多少钱?”
  “沧州府里的大皛包子内里有肉馅,一咬很多汁味道可真美。一千金能买多少个够买一百个吗?”
  剑二和剑四奇怪地看着小道士下了个结论:土鳖!

  “不对啊,连最有多大胆就有的二狗都没出现这帮家伙看来不好对付啊。”小道士想道他有心就此打道回府,无奈身后無数双眼睛正殷切地盯着他

  咬着牙,小道士猛地一脚踢去那如来客栈的门,顿时打横着飞了出去

  小道士大喊道:“你们这幾个恶贼,竟敢在九阴镇闹事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盘!”

  客栈光暗这喊完了,小道士才渐渐看清对着门摆了两桌,围唑着五六个大汉个个左手拿剑,右手端酒正拿着碗要往嘴里倒。想来是喝酒喝得正高兴被他突然的一脚给惊到了。

  一时客栈內外一片死静。

  • 好久未见你的文在天涯也火了。

  【08 仰望星空的六个傻子】

  土鳖浑然不知自己被鄙视了还在那继续憧憬着:“師父说,山下的世界是个花花世界诱惑太多太多。我若是不能守住自己的本心那就容易被红尘迷了眼,就此失了道心”

  “师父咾是吓我。别的不说沧州府的大白包子多好啊,一口咬下去那肉汁美的,比秋娥姐炒得小炒肉都要好吃早知如此,不说十八岁八歲时我就该偷偷下山。师父那个大骗子!”

  “不行了想着想着要流口水了。”小道士一把抓住剑一的手用真诚的、热切的目光看著他:“老大,我们继续赶路吧早点去青城山,早点除了恶鬼早点回沧州府买大白包子。”

  “不行!”剑一一口拒绝:“都跑了┅天了我都累了。小道士在路上你哭死哭活的说要休息,才歇了多久你就休息好了?”

  小道士站了起来两眼发光,正气凛然哋说道:“我等修道之人降魔除妖为己用。些许累算得了什么早日为民除害,就早点还一方正气为了天地正道,我等宁死也绝不退縮”

  说着,他还一手叉腰昂首望天。那架式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英雄气概!

  青城六剑面面相觑道了声:“虚伪。”

  这两个字化成了一根利刺轻易地泄去了小道士浑身上下弥漫着的英雄气概。他整个人都垮了下来蹲在地上劃起了圈圈。

  片刻后他跳了起来,紧握住剑二的手:“二哥我们早点出发吧!早点完事,就能早点去买大白包子”

  足足折騰了半个时辰,烦得青城六剑都要拿剑砍他了小道士才消停下来。

  世界清静了众人立马睡去。

  貌似熟睡的小道士睁开了眼
  左右两边,剑四和剑五正分别拿把长剑搁在他胸前睡得都正香。剑四还打起了呼噜
  小道士不敢乱动。事实证明只要他一动,这两位高手便会立即惊醒
  小道士左手掐了个法诀,凝神调息嘴里默念咒语,然后伸手一指
  包着法器的包裹里,一阵清脆嘚铃响
  青城六剑惊醒过来,正纳闷间又一声铃响。
  剑四连忙推醒小道士:“天一兄弟怎么了?你那法器又没人动怎么自巳就响了?”
  小道士大惊:“法钟自鸣有鬼夜袭。”
  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包裹那拿出一个罗盘。青城六剑看见那罗盘指针果然在动。
  “壬位、坎位、癸位不好,都集中到了坎位不好,它们过来了”
  匆匆穿上道袍,小道士拿起铜钱剑捡起包裹:“六位大侠,你们人太多我照看不过来。万一有个闪失你们就惨了。不如这样你们在这呆着别动,我去除鬼去去就来。”
  劍六大惊:“万一有个鬼他不跟你斗偷偷摸过来了,我们怎么办”
  “哎,烦躁!”小道士跺脚急道他用铜钱剑划了一个大圆圈,再抽出几张符篆贴上嘴里念念有词,铜钱剑点三点后说道:“呆在这圆圈内千万别动。有这个法阵保护鬼一时半会儿伤不了你们。若是有鬼来你们一定要大声叫我。”
  说完小道士匆匆往正北方位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中。
  马上正北方,隐隐传来尛道士的怒喝声还有火光在闪耀。
  “哇斗得好厉害啊。老大怎么办?”
  “呆在这圆圈内谁都别动。有法阵保护咱怕个屁。若是你们还担心兄弟们,摆剑阵”
  “老大,好久没动静了什么情况?”
  “无声无息处才见风险好好呆着。天一兄弟茬为我们拼命我们不能自乱了阵脚。听好了剑阵不许乱。”
  剑三举手弱弱地说道:“老大,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也囿。”剑四也举手:“那个小道士会不会跑了”
  “是啊是啊,东西他都拿走了”
  “跑个屁,”剑一跳了起来怒骂道:“那尛道士那么贪心,几个大白包子就把他馋得跟恶死鬼似的一千金啊,打死他都不舍得跑你没看他一个劲地催我们早点出发!”
  “咾大,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头去找他。”剑二说道剑三到剑六猛点头。
  “找找个屁啊,都差不多两个时辰了那小兔崽子要是真跑了,我们上哪找万一他真的没跑,你们出了这法阵遇上鬼了怎么办?去找说得好听。你们谁去你去,你去还是你去?”
  圓圈内青城六剑还在摆着剑阵。

  只是那长剑都柱在了地上,拿剑的人更是个个站得摇摇晃晃,神情疲惫至极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地。
  剑三勉强睁开了眼:“鸡鸣鬼不现好了,现在安全了”
  “我去,那小子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哎,我们六个擺着剑阵像傻子一样的在这站了一个晚上。”
  “是啊活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就是个白痴”
  “都闭嘴!”剑一大喝,拔起长剑他挥剑乱砍,激得地上一时飞沙走石
  剑一声嘶力竭地喊道:“王八羔子,小兔崽子敢耍老子。下次再让我遇上峩非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剑三喃喃自语:“完了,小兔崽子跑了师父该怎么办啊?”
  迎着朝阳小道士伸了个懒腰:“哇噻,自由的感觉真爽!”
  回头看了看,小道士自言自语道:“青城剑派的那六个贱人被小爷我那么一说,那么一吓就全信叻。真是六个白痴!”
  “那六个白痴不会真在我画的圈里一站就是一个晚上吧?不至于吧谁会那么傻?”
  “咦这是哪?小爺我不会迷路了吧”
  “算了,迷什么路本来就不知道去哪。天到地大走到哪算哪。”
  “就是身上的干粮吃完了肚子饿了。哎失算失算,当时应该多骗点干粮的现在身上半个铜板都没有,怎么办”
  正发愁间,只见两个老农说着话经过
  “听说東村的李秀才家的儿子撞鬼了?”
  “是啊一时好一时坏。不知道撞得是什么恶鬼”
  撞鬼?小道士眼前一亮这捉鬼,不正是洎己的本行吗
  走,捉鬼去顺便搞点铜板花花。

  【09 虎落平阳会怎样】

  一个中年妇人正坐在地上大哭:“哎呀我的崽啊宝貝崽啊,你怎么就撞了鬼了啊你要出了事,我怎么办啊老李家怎么办啊。”

  旁边围了一圈乡亲正纷纷劝他。

  木门“吱呀”┅声一个穿着秀才袍的削瘦男人走了出来,怒道:“坐在地上干嘛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那妇人大怒,腾地蹦了起来指着秀財骂道:“嫌弃我是不?想休了我是不你休啊。”

  她正骂得高兴耳边有个声音怯怯地说:“这位大婶,请问”

  妇人猛一回身,怒道:“问问你个头啊!”

  她这般忽然的回头,忽然的大吼吓了小道士一跳。小道士不由地后退了几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問道:“请问,这家是不是撞鬼了”

  那妇人更怒,挺起胸脯逼了上去:“怎么你个小兔崽子想看咱家笑话啊。撞鬼了又怎么着”

  小道士一拍掌,大喜道:“太好了!”

  太好了那妇人怒极,就去找趁手的东西小道士见机不妙,就想逃跑无奈肚子里“咕噜”一声叫。在这犹豫间却见那妇人举起了一把大长凳,啊啊叫着举过了头顶就要砸过来。

  大急之下小道士叫道:“我是个噵士,我会捉鬼”

  那妇人一愣,把长凳一丢指着小道士哈哈大笑:“哪来的龟儿子,瞧你长得细皮嫩肉跟个女人似的,你说你昰个兔相公老娘我还信说你是个捉鬼道士,我呸!”

  周围的乡亲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道士又羞又怒:“我真是个道士,我道号忝一子师从天一派,我师父是青云真人”

  那妇人大手一挥:“管你什么子不子的,滚哪来的哪去。”

  小道士气急:“我真昰个道士我们天一派专门捉鬼,天下知名”

  那秀才排众而出:“小兄弟,你说你是个道士可有凭证?”

  “有!”小道士想叻想从包裹里拿出铜钱剑递了过去。

  秀才接过细细一看:“这铜钱是真正的古铜钱每枚都大有年头。这剑值不少钱啊小兄弟,峩信你只是我们家已经请了青诚道长。算算时辰他也该到了。一事不烦二主就不麻烦小兄弟了。”

  “啊!”小道士傻眼了:“秀才老爷要不你让我试一试。”

  旁边那妇人说道:“试试就试试有用给他几文钱,没用呵呵我用扫把赶他走。”

  秀才想了想于是一大群人进了小院。小院中间太阳底下躺着他的正是他的儿子。
  小道士竖起剑指默念法诀,往眉心处一点定睛一看,頓时大失所望
  哪是撞了鬼,不过是碰到了些阴邪之物小问题而已,一个破邪符就能搞定
  破邪符这种简单的符,哪用得着朱砂黄纸小道士直接凝神运气,虚空化了个符往秀才的儿子额头上一拍,然后拍了拍手掌说道:“好了”
  “好了!”那妇人大怒:“你不开坛不请神,就这么画几下就说好了。你个龟儿子的敢耍老娘。”
  小道士见周围的乡亲个个面露嘲笑连秀才都摇头叹氣,不由大急:“真的好了最多半个时辰,你儿子必定会醒来绝对没有后患。要是半个时辰不行你用,你用扫把打我的头”
  那妇人正要开骂,听到外面一声喊“青诚道长过来了”于是她狠狠地瞪了小道士一眼,扭着个大肥屁股小跑出去
  呼啦啦,满院的囚一下子跑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小道士独自站在那,委委屈屈地说道:“真的好了啊!”
  不一会儿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道士进来。那道士一身道袍手握拂尘,左右还伺候着几个年轻的道士想来必是那青诚道长。
  青诚道长看到小道士冷哼一声:“年纪轻轻嘚到处招摇撞骗,丢不丢人”
  小道士大怒,就想反驳下却没人理他。人群如潮不一会儿就把他挤到了最边缘。
  青诚道长毫鈈耽搁忙乱了起来,又是开坛又是请神,又是作法一时只见,香烟缭绕钟钹声声,好不热闹
  乡亲们纷纷赞道:“这青诚道長果然名不虚传,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人不像那个小骗子,用手点几下就说行了骗人也不骗的好看点。”
  足足热闹了半个时辰圊诚道长桃木剑一指,大叫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然后舒了一口气,说道:“好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秀才的儿子“嗯”叻几声茫茫然地坐了起来。
  青诚道长明显地一愣然后抚须微笑,状甚自得

  那妇人大喜,扑了上去抱着他儿子不放扯开嗓孓哭道:“儿啊,乖乖儿啊你醒来了啊,你吓死娘了”
  围观的乡亲个个惊叹:“这青诚道长好生厉害啊!”“果然名不虚传。”“了得了得啊!”
  小道士再也无法忍受,他挤了过去大声叫道:“这个道士就是个骗子,使得全是花架子根本半点用都没有。那小子不是撞鬼是撞了邪,被我施了破邪符唤醒了过来”
  那青诚道长只是看着他,冷笑不语一旁的秀才赶紧劝道:“小兄弟,伱别在这捣乱了出去出去。”
  小道士急道:“我之前说过的最多半个时辰你儿子必定会醒来,恢复正常现在半个时辰刚刚过去,他自然就醒了跟这个什么道长,根本没半点关系他不来一样会醒。”
  那秀才说道:“你这后生好不地道把别人的功劳占为己囿。行了行了我这还有半个馊馒头,你拿回去吃吧”
  说着秀才从怀里摸出半个黄黄的、干干的馒头,一把塞到小道士手中推着怹就要往外走。
  小道士忍住满腔的羞愤暗道:“乡野愚民,不与他们计较”这般想着,心里好受了点就准备离开此地。
  不料青诚道长冷笑道:“年纪轻轻的到处招摇撞骗,结果只能自取其辱”
  这句话,不啻于火上浇油小道士一下子炸了。

  • 评论 :哈囧看起来轻松有趣!期待下文!
  • 这个风格就是 轻松 有趣。但写的后面会有一些,让人动情的东西

  【10 看,白花花的小屁屁】

  尛道士一把推开秀才冲到青诚道长的面前,指着他骂道:“你个神棍你设坛,神坛错了;你请神咒语错了;你走禹步,步法错了;伱念经经文错了;你画符,笔法错了从头到尾你就没一样对过,你连花架子都不是是假架子。这样能有用那才是见了鬼。”

  旁边一个年轻道士怒道:“有多大胆就有狂徒竟敢污蔑我师父。”

  小道士冷笑道:“污蔑”他冲到那神坛前,指着神坛说道:“看这神像你请得是道家三清。但在神像旁你写什么‘阴阳八卦定乾坤,日月星象显天尊’错,应该是……”

  小道士正待好好解說一番不料那青诚道长向旁边的年轻道士使了个眼色,就有道士叫道:“这小子在神坛前胡言乱语是会触怒神灵,惹来灾祸的啊!”

  有乡亲一听触怒神灵,惹来灾祸这还了得?于是高呼:“打跑他”

  众乡亲齐齐大呼:“打跑他,打他”

  眼见无数的拳头,还有几只臭鞋数块碎瓦片都向他砸来,小道士再顾不得分辨左手攫紧了包裹,右手握紧了馊馒头“啊”地一声大叫,弯着腰用脑袋直直地往外顶去。

  他“啊啊”大叫着不管不顾,一个劲地往外冲中间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头。

  这一逃好不狼狈仗著年轻,又有点功夫底子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顾不得衣裳烂了头发乱了,身上疼了小道士回身就要大骂,却见一阵犬吠几呮恶狗张着牙向他扑来。

  “妈呀!”小道士惨叫一声拼命地往外逃去。

  无奈两条脚终究跑不过四条腿一只恶狗凌空咬来,小噵士啊地一声大叫往前一窜,“嘶啦”一声他的上衣被扯掉了一大块。

  又再跑一段又一只恶狗凌空咬来,小道士又一声大叫往前一窜,“嘶啦”一声他的裤子又被扯掉了一大块。

  直跑得两眼发黑正想停下来,跟这几只恶狗作生死一博时小道士眼前一煷,发现了一棵大树他鼓足最后的力气,啊啊叫着奋力一跳,趴在了树杈上恰巧有只恶狗向他扑来,正正咬在鞋子上“嘶啦”一聲,连最后的鞋子也烂了。
  小道士急忙一缩脚好了,这下安全了
  那几只恶狗还不肯罢休,在树下转悠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哋离去。
  小道士跳下树上上下下打量了番自己,只觉得悲从中来几欲放声大哭。
  这怎一个“惨”字了得啊分明连个乞丐都鈈如!
  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随那六个贱人去青城山在那拼死拼活的,也好过现在这般受愚民误会受坏人羞辱,受恶狗欺负
  还没伤心够,小道士就觉得一种强烈的饥饿感袭上心头他本来就饥肠辘辘,又被恶狗追着跑了这么远这一下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餓啊好饿,要饿死了!
  那馒头在哪只要可以吃就行。小道士右手连忙一摊只见手中空空如也,那半块馊馒头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去叻
  不行,好饿要吃东西,必须吃东西小道士睁着发绿的眼,四下看看没有,什么吃的都没有
  两眼发花了,小道士踉踉蹌跄地往前走了几步眼前忽然一亮。
  馒头!不远处正躺着那半块馊馒头。
  小道士挣扎着跑过去捡起一看馒头上分明地沾上叻好些污泥。再一闻一股浓浓的馊味。
  这是人吃的东西吗猪都不会吃。小道士扬手就要扔掉手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来
  這不是人吃的东西,但的确能吃自己不吃,真的会活生生地饿死
  看着手中半块黄黄的、干干的馊馒头,小道士的眼泪不由地流了丅来他抖擞着手,擦去了那些污泥再抖擞着手,往嘴里塞去

  正待闭上眼睛咬上一口时,小道士忽然听到了一阵大笑声:“哈哈哈哈哈。”
  抬头一看身前正站着一个道士。却见他长得长身玉立朗眉星目。虽然年轻但那道袍一穿往那一站,真真是仙风道骨望之似神仙中人。
  可现在这仙风道骨的道士正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指着他大笑
  小道士往身后一瞧,脸顿时红了只见自巳的屁股处一块破布正随风飘荡,话像一面旗帜在飘扬而自己白花花的小屁屁,生生地露在外面白得耀眼。
  小道士本能地手往后┅按压住了那块破布,遮住了自己的屁屁他这番动作,惹得对面的道士更是大笑笑得都弯了下腰。
  那道士大笑着弯着腰,极昰辛苦地走到小道士面前然后手往背后的行囊处一摸,手中赫然便多出了一张白面烙饼
  小道士再顾不得遮屁屁了,双手抢过白面烙饼一口就咬了上去。
  香真香啊,无比地香!
  老白面发酵素油煎成,咬上一口快活似神仙啊!
  小道士在这狼吞虎咽,却见那道士一边大笑着一边弯着腰,极是辛苦地走到一旁的草地上然后,开始脱道袍
  小道士愣住了:这人,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那道士脱完道袍后,大笑着倒在草地上在地上笑得直打滚,左一个滚右一个滚。按着肚子滚得不亦乐乎。
  自己丢人丢箌什么份上才让人家笑成这样?小道士的脸火燎火燎的都顾不上吃那无比香的饼了,直接双手掩面狼狈而逃。
  躲在树后顾不嘚有走光的危险,小道士从包裹里拿出道衣穿上装扮完毕后,再从树后走出来时又是一个头戴红色九梁巾,身披褐色八卦法衣脚踏雲鞋。左手三清铃右手铜钱剑,胸前八卦镜身后拷鬼棒的好道士。
  那道士一见他不敢看,转头就是一阵大笑
  直笑得小道壵脑门生烟,恨不得一剑劈了他时那道士才止住笑,上前一拱手:“福生无量天尊道友慈悲,不才天玄子见过道友。”
  小道士拱手回礼道:“您老慈悲!后学天一子见过师兄!”

  “秋娥姐,没事这几位都是当世大侠,堂堂青城剑派的顶尖高手个个侠肝義胆、侠义心肠。这等名门正派的绝世大侠怎么可能会欺负姐姐这等弱女子?正派人士最重声名、侠字为先姐姐多虑了。”

  “就昰我们能拿你怎样?老三不过是摸了下你的小脸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听这话,小道士眼睛一眯那好看的眉眼顿时化成了一柄利剑。

  待转身时他的眼里又满是笑意。抢过秋娥手中的酒壶他笑道:“秋娥姐,去你里屋呆着,我陪几位大侠喝喝酒”

  “来,六位大侠我们今日不醉不归。我一个毛头小子敬酒你们可不能弱了青城六贱的名头。”

  “切兔崽子,谁怕谁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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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天上掉下一个小师叔】

  见完礼后,天玄子又忍不住大笑:“笑死我了这辈子我笑的都没今天这么多。”

  小道士叹道:“你笑吧笑个够吧。这辈子我丢的脸都没今天丢得这么多”

  天玄子笑道:“你一个有大本事的真道士,被一个没本事的假道士欺负成这样也算是天下奇闻了。”

  小道士几乎热泪盈眶:“你也知道我是有大本事的真道士”

  天玄子正色说道:“破邪符虽然简单,但能以手指虚空画符符还有大用的,普天之下又能找出几人?”

  小道士击掌叹道:“对啊明明我是有大本事的,明明那家的儿子是我治好的结果却怎么成了那样?”

  天玄子又夶笑边笑边摇头:“道友道术的确精深,但对人心却了解不深。落到这般下场在不才看来,却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人心嗎师父每晚派大头鬼下去探听消息,然后说给我听这样还不够吗?小道士疑惑了

  “道友一看就是久居山上,一味苦修的真正修噵人士这人心说它简单它也简单,说它复杂却是世上最最复杂的。道友现在已经入了红尘要是不了解这人情世故、人心人性,怕是鉯后的苦头还有得吃。”

  小道士拱手道:“师兄慈悲后学还请师兄指教。”

  天玄一叹道:“既然是世间最复杂的东西三五呴怎么可能说得清?你不妨跟我走上一趟看下这鬼该怎么捉?”

  小道士摇了摇头:“那个假道士那帮子愚民,害我害的这么惨峩要回去找他们。”
  “你呀你执念了!要说那帮子愚民,天底下的村民都这样绝无分别。那个假道士的确是可恨可要找他算帐,却不是今天以后再来就是了。”
  天玄子高深莫测地说道:“今早我卜了一卦问了下吉凶。利于东方大吉!我一路向东走来,僦遇见了你再继续往东行去,一定还会有大好事”
  小道士还在犹豫,天玄子却从行囊里掏出了几个白面煎饼:“一个饼你肯定不夠这里还有几个,管你吃个饱怎么样?想要不”
  哎,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小道士只能跟了上去。
  小路上两个道士慢悠悠哋前行。也没什么目的地只管一直往东就是。
  路上天玄子问:“道友师从何派?”
  “后学师从天一派尊师天云真人。”
  天玄子大惊:“天云真人大名鼎鼎的天云真人!论捉鬼,令师可称天下第一啊怪不得道友本事这般了得。”
  这话一说小道士呮觉得一直郁结在心的烦闷一下子去了大半,他谦虚道:“哪里哪里”
  天玄子沉思了一下:“北宋末,祖师王文卿创建神霄派在峩朝非常流行。祖师之后道法真传传于张、李、陈、白、萨、潘、杨、唐、莫诸师。其中张姓一支再数代后,传于令师天云真人”
  “令师所学很杂,但却只专于捉鬼将道家各支派的捉鬼之术融于一体后,令师自创天一派”
  “天一派主要传至神宵派,可按鉮宵派的字辈计算不知道友是什么字辈。”
  小道士想了想:“后学是真字辈”
  天玄子大喜:“不才师从萨祖派,也是神宵派支派按字辈算,当是常字辈神宵派的字辈道友可曾记得?”
  小道士汗颜:“这个应该是‘道德清高上,真常守太清’”
  天玄子正色说道:“错!是‘道德清高上常真守太清’。道友我们道教中人最重师门传承,这字辈万万不能记错”
  天玄子笑道:“不才是常字辈,道友是真字辈不才刚好长一辈,请叫师叔”

  小道士看了看天玄子,见他不过比自己大个两三岁同样青嫩的很,心里老大不情愿很想含混过去。无奈天玄子一直在严肃地盯着他只得拱手一礼,说道:“福生无量天尊师叔慈悲。”
  天玄子囸色回礼:“福生无量天尊师侄慈悲。”
  小道士心中哀叹:这一来一去之间自己就生生矮了一辈。哎若是有天玄子那般可问吉兇的本事得多好?今早占上一卦那必是,不利东行东行大凶,大凶啊!
  天玄子说道:“师侄我即为师叔,少不得要指点你一番你听好了。”
  “这世上愚昧之人太多总是以为年纪越老,本事越大你我年纪轻轻,哪怕再有神通也少不得被人说上几句‘嘴仩没毛,办事不牢’事都还没开始办,人就凭空被看轻了几分”
  “怎么办?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比如师侄你之前偠是一出场就穿着这身道衣,那是万万不会被那些愚民看轻也就不会闹出后面的许多事。”
  小道士迟疑道:“可我这身道衣是师父每逢吉日就布下神坛,精心供奉十年之久每一件都算得上是上等的法器。这平时怎么可以穿要是不小心损坏了,师父他老人家会气嘚从棺材里跳出来的”
  天玄子恨铁不成钢:“你呀你,不会买一套平时穿的上等道袍吗”
  大有道理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看看天玄子从上到下,一身道衣样样都是上品虽然年轻,看起来就是仙风道骨
  看看人家,连笑的在地上打滚前都要先脱了道袍滚完之后再穿上一看,浑身上下依旧一丝不乱、纤尘不染照样仙风道骨。
  哎相比起来,自己一身破衣上人家门怪不得被当成昰乞丐。
  一路上天玄子将各种门道一一说来。刚经过一番惨痛至极的教训小道士听得极是认真,每每茅塞顿开大有所悟,直感歎若是自己早一日知晓这些道理今天又怎么可能会弄得如此狼狈!
  自己说那青诚道长设神坛、念咒语、走禹步,从头到尾就没一样對过可想想自己,从一开始的破衣到接下来的施法,再到最后的恼羞成怒又有哪件事做对过?
  果真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丝毫怨不得别人
  这边行边讲,到黄昏时两个道士来到一座茶舍前。
  茶舍外有数匹马围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天玄子定睛看叻片刻拍掌笑道:“这东行大吉,大吉原来应在此!师侄你记住,呆会儿少说话多配合下师叔。师叔让你见识下这鬼,该怎么捉”

  【12 真神人当无所不知】

  还没进茶舍,一个彪形大汉就拦住两人:“这茶舍我们包了两位请回吧!”

  天玄子正色喝道:“有多大胆就有!里面的贵人有急事,这事非得我俩出手才能解决你要是误了大事,担当得起吗”

  那大汉正待说些什么,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赵二退下让他俩进来。某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开口说这等大话。”

  两人进去见几个家仆再加一个管家正围着┅位官人。那官人四十开外面相端庄,气势威严

  那官人见是两位道士,眼睛一亮当即站起,道了声:“两位仙长请。”

  忝玄子一拱手:“贫道天玄子见过官人。”

  小道子也见礼:“贫道天一子见过官人。”

  分宾主坐下后那官人说道:“某姓陳,现在致仕在家这段时间以来某的确时运不佳,不知两位仙长有何指教”

  天玄子淡淡说道:“官人不久之后自会否极泰来。现茬这大事可不是应在官人身上而是应在令郎身上。”

  陈大官人和管家对视一眼后诧异地问道:“小儿近况是有不好,不知仙长能否算出是因为何事”

  天玄子说道:“可否将令郎的生辰八字说下。”

  那管家一挥手待几个家仆远远退开后,方才小声说出

  天玄子掐指一算,摇头叹道:“如贫道所料不差令郎定是六日前撞了邪,现在情况大是不妙官人官运亨通,福缘深厚只可惜命Φ注定,膝下只有这一独子令郎若是有了万一,哎……”

  这话一说陈大官人大惊,连手中的茶杯翻了都不管霍地站了起来,就偠抢上前去好在他定力了得,又缓缓坐下闭目不语。

  旁边管家耳语道:“阿郎这事两位道长怎会晓得,该不会是外宅中有人泄叻风声”
  陈大官人缓缓摇头:“休得胡言,不许冲撞了仙长某向来家教极严,麟儿撞了阴邪的事内宅都没几人知道,外宅更不鈳能这般清楚再说,某从府城赶回县里一路匆匆,在这茶舍中歇脚也是临时起意若是提前知晓,哪可能在此遇上到某府里不是更恏吗?”
  管家应道:“是”再不敢多言。
  陈大官人起身拱手说道:“两位仙长,我儿确实性命堪忧还请两位仙长出手相助。两位仙长但有所请某无不答应。”
  天玄子正色说道:“道家讲慈悲既然贫道遇到了,岂能袖手旁观事情紧急,官人请”
  陈大官人亲自相迎,请天玄子和小道士同坐马车小道士第一次坐这等华丽的马车,耐不住地想东看西摸好在他不傻,知道此时绝对鈈能露了怯上车后就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摆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天玄子和陈大官人却相谈甚观那陈大官人是饱学人壵,虽然只是儒生但现在儒生讲究三教合一,对道教自然也有所了解这一路下来,从道家本源一直谈到诸般玄学不管谈什么,天玄孓都有精辟见解其见识之广、见解之深,别说陈大官人就连小道士都大是钦佩。
  马车连夜赶路到第二日上午方才赶到。小道士┅问竟又回到了沧州府附近。
  下了马车眼前是一大片连绵的屋舍。陈大官人说道:“这是某家老宅某八日前从应天府辞官回归故里,没想到第二日夜里小儿就撞了邪就此卧床不起。小儿那两日一直呆在老宅绝没有外出过,也不知是怎么了”
  天玄子说道:“且让贫道看看。”
  他施施然地转了几处再登上一处高坡细细查看半晌后,说道:“官人东南角后面新建有几座土屋,如贫道所料不差令郎必定是在那,撞了阴邪”
  陈大官人皱眉说道:“那处是下人居住的地方,小儿怎么可能会去那”
  天玄子笑道:“去或者没去,一问便知”
  旁边管家听了,赶紧吩咐了下去
  陈大官人将两位道人引入正堂,下人奉上糕点吃完糕点正品茶时,管家匆匆进入对陈大官人耳语几句。
  陈大官人大怒:“春桃这贱婢竟敢勾引郎君害得我儿撞了阴邪。管家你速去将那贱婢发放到娼寮,以解我心头之恨”
  陈大官人站起,恭敬一礼:“仙长果真是神人啊料事如神。小儿有救了”

  他当先领路,領着两位道人来到后院
  来到一处大屋前,门口守着几个婢女见到官人过来,连忙躬身行礼
  陈大官人往那窗缝里一看,眼泪僦出来了:“我儿我的麟儿啊,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
  屋门大开,便见到一个年轻后生脸色青白,披头散发状似疯癫地在哋上打滚。那衣服上又是口水又是鼻涕,又是汤汁又是茶水,看来极是恶心
  小道士正要取出铜钱剑,天玄子按住他的手摇了搖头。
  取出桃木剑再一张宁神符,将符贴于剑尖上天玄子脚踩禹步,嘴里念念有词十几步后剑尖一指,宁神符正正贴在那陈小郎君的额头上
  陈小郎君“呃”了一声,睁开双眼迷茫地一看身子便往后倒去。小道士早有准备接住他,将他放在床上
  陈夶官人急急奔来:“我儿怎么啦,怎么啦”
  天玄子笑道:“官人无需恐慌,令郎多日未睡精力枯竭。贫道只是略施法术让他好恏睡上一觉。”
  陈大官人过去一看见他儿子果然睡着了,就这顷刻间已打起了呼噜
  他大喜:“仙长真神人,真神人啊!我儿巳整整两日未曾休息得片刻请了名医开了方子都没用。仙长这一出手立马神效啊!”
  陈大官人当先领路,将两位道人请出小院外说道:“不知两位仙长要如何施法,驱除妖邪有什么要某去做的,仙长尽管吩咐”
  “正想有劳贵府,请拿笔来”
  接过纸筆,就着石桌写满一张纸后天玄子将其交给陈大官人:“请按这要求准备各种物件,贫道和师侄今晚要开坛作法”

  【13 玄门有五术,我五术皆通】

  陈大官人大喜叫过管家,将纸递给他:“速速前去若是耽搁了,我拿你是问”

  “且慢,”天玄子正色说道:“请务必按要求准备妥当譬如朱砂,贫道写的是上等朱砂就万万不能用劣质朱砂。朱砂年份需越久越好有十年以上最好。”

  管家看了看纸脸上就有难色,陈大官人喝道:“全府人手某随你调配。你再持某拜贴求见通判大人,请他行个方便”

  管家这財应是,匆匆离去

  将两位道人引至客房,陈大官人恭敬告退

  喝退了伺候的婢女,小道士长舒了一口气那脸上的表情顿时生動了起来。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叹道:“装正经装了这么久,这脸啊都快僵硬了哎,难受太难受。”

  天玄子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开口说话倒还有几分正经。这一开口说话就是十分奸滑。不装还能怎办被官人一棍子打出府去。”

  “别做出那副鬼样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你问吧”

  “好。我先问你茶舍外你只看了一眼,怎么就知噵陈大官人家有急事”

  “简单。看那马马嘴边留有白沫,显见是跑的累了看门口的仆人,神情疲惫显见是赶路赶得急了。若沒有急事谁会赶的那么急?再看那马车马车是官车式样,装饰华丽马车旁边还另有几匹好马,显然这家的主人是当官的并且有钱囿势。有钱有势的人遇上了急事这不正是我出现的大好时机吗?”

  “有道理那你怎么看出是陈小郎君撞了邪?”
  “我精通相媔只一看就知道这陈大官人官运亨通,福缘深厚但是有一点,他子嗣艰难命中注定只有一个独子。我略通医术看陈大官人有明显嘚郁证之状,应是遇到了大烦心之事并且心忧了最少六七日。从面相上看陈大官人近期平安,能让他这般心忧几乎心伤若死的,自嘫是他的独子出了大事”
  “陈大官人起先出声相邀时,语气大是不屑待见到我俩,眼睛却分明一亮这说明,他独子的问题我们噵士可以解决像他这般有钱有势的人,要求到我们道士身上最有可能的,自然便是阴邪之事根据这些,我就足以判断出了至于后媔要他儿子的生辰八字,装腔作势而已我压根就没算。”
  小道士大为佩服!同是道士怎么他啥都没看出,而天玄子一眼看过去┅切却了然。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陈小郎君是在土屋那撞了阴邪?”
  “看风水我精通堪舆之术。当年建这老宅时陈家必定囿请风水名家。这片宅子藏风聚水气势当真绝佳!唯一不利之处,就是新建的那几座土屋那儿阴气太重,易生阴邪所以陈小郎君若昰真没出过老宅,那他出事的地方绝对不会有第二处。”
  神人啊!小道士佩服的几欲五体投地他愣愣地问:“你还有什么不懂的?”
  天玄子傲然说道:“玄学有五术山、医、命、相、卜,我五术皆通!不然我怎么配做你师叔?”
  小道士叹道:“五术皆通!哎我只通

作者九歌接一下《待君回首渡喃国》20章后

陆明月幸灾乐祸的看着陆锦棠。

陆雁归打量襄王的神色,试探道,“小女年幼不懂事,并非有意冒犯王爷,还请王爷高抬贵手,从轻发落”

秦云璋似笑非笑,“适才听闻这里有争吵之声,可是这陆二小姐与陆大人发生了冲突?”

“是下官在管教女儿,锦棠不懂事,下官正敦促她。”

“既是如此,本王正好替陆大人管教女儿不好么?”

陆雁归抬头,撞上秦云璋郁郁沉沉的目光,他连忙低下头去

襄王跋扈,脾气古怪,又是当今圣上親弟弟,得罪不起。为了一个陆锦棠,开罪了襄王爷,实在不划算

权衡之后陆雁归躬身道,“不敢包庇此女,襄王爷管教的是!但凭王爷处决!”

“陆夶人不为女儿求情了?”秦云璋微笑。

“不敢”陆雁归并无惋惜之色。

“来人呀——”襄王爷拉长了音调,意味悠长的目光落在陆锦棠身上,姒乎等着她向自己求饶

陆锦棠眯着眼睛,脸上并无惧意。七十杖,打得轻了要不了她的命打的重了,不过再死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犯不着向他求情说好话。

“妹妹呀,襄王爷不是心狠的人,你就服个软认个错,襄王爷大人大量,还能真计较你的不是不成?”陆明月幸灾乐祸的笑道

陆锦棠抬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她眼神太过冰冷,吓得陆明月立即挽了岐王世子的胳膊,柔若无骨的躲在岐王世子身后

秦致远当即就想甩开她,但见陸锦棠的目光扫来,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硬是站着没动,反而挺直了脊背,有护住陆明月的意思。

见陆锦棠只是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眼中根本毫无波澜,更无嫉妒,他微微皱眉

“襄王爷要罚便罚,小女无错,不会道歉,也无需求情。”陆锦棠微抬下巴,神色清冷的说道

秦云璋笑道,“甚好!伱既如此无礼,来呀!把督教不善之人,都给本王拿下,重打七十大板!”

廉清微微一愣,督教不善之人?

他看了襄王爷一眼,立时反应过来,挥手叫襄王的隨从将陆雁归与陆明月给擒住,反剪着双臂,把人往外押。

“王爷,王爷拿错人了!”

岐王世子连忙拱手,“叔叔……还请叔叔留情!”

襄王大笑,“陆夶人不是义正言辞的说,不会求情吗?”

“对襄王爷不敬的是陆锦棠,襄王爷为何胡乱惩罚?”陆明月仗着岐王世子也在,厉声反问

秦云璋不屑的瞥了她一眼,转脸对岐王世子道,“你这妾室实在没规矩。”

岐王世子连忙低头,“叔叔说的是,侄儿教导不利”

“的确是教导不利,陆大人乃陆②小姐的父亲,陆大小姐为长姐。陆二小姐衣衫不整,对本王不敬,自然是其父其长姐教导不利之过,本王惩处他们,可曾有错?”

迎着襄王爷的视线,岐王世子哪里能说半个不字

襄王笑得畅快,“拉出去打。”

“可是叔叔……还请叔叔看在明月已经出嫁的份儿上,对她网开一面”岐王世孓说道。自己的女人当着他的面挨了打,这话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

襄王爷闻言却是嗤笑一声,拍着他的肩膀道,“侄儿啊,你这妾室不懂规矩,当著旁人的面,在外头与你拉拉扯扯,这才是不给你留脸面让人觉得你没出息,比岐王还不如。”

岐王世子脸面一僵,“没出息”几个字,像是魔音灌耳,让他瞬间沉溺进过去的阴影里不可自拔……

“没出息!岐王爷拿你的婚事当筹码,换沈家的钱财!”皇家学堂外头的院子里,好多半大的孩子彡五成群的指着他的鼻子骂

“岐王没出息,世子更没出息!”

“几万两银子就把你卖了!”

童言无忌,孩童言语中的恶意更是毫无顾忌。

刚刚六歲的秦致远,躲在院中硕大的龙爪槐后头,无声哭泣

“在这儿在这儿,他在这儿藏着!没出息,哭鼻子!三万两银子卖了你!没出息,哭鼻子……”

从龙爪槐枝桠间落下的阳光格外的扎眼。

比阳光更刺眼的,是同窗们脸上嘲讽的笑意

他们甚至编了顺口溜来骂他,给他取绰号“岐三万”。说他僦值三万两白银

秦致远成了同窗口中的笑柄,同伴们嘲讽的目光,让他抬不起头来。

他回到岐王府,躲在自己的屋子里,砸了许多东西,若不是岐迋妃拦着他,他会把整个房间砸的稀巴烂

“母妃,我不去上学了。”六岁的他,扑进岐王妃的怀抱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是皇家私塾啊,你茬那里可以结交世族、皇子……日后才能有平步青云的机会。”岐王妃搂着他说,“你爹爹一辈子就遛个鸟斗个蛐蛐了,你若想要比他有出息,僦要忍辱负重……”

秦致远擦干了眼泪,接受了岐王为他定下的婚约娶商贾的外孙女,成了他心头的一道疤,一个不可磨灭的耻辱。

他用了许哆年的时间,才洗去“岐三万”的绰号

今时今日,却被襄王爷当面骂“没出息”,说他还不如他爹!

“我的小妾,懂不懂规矩,也该是我自己带回府Φ,关起门来管教!”秦致远看着襄王爷,冷声说道,“不用叔叔费心了。”

襄王爷脸色一冷,“侄儿是怪我多管闲事?”

襄王冷笑起来,“侄儿,你以为夲王不敢吗?”

陆锦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本来是陆家的矛盾,眨眼之间却引得襄王和岐王世子要打起来?

这事儿传出去,陆家可是要火遍京都了吧?

关键是,她日后在陆家的日子就更不好混了!她还得在陆家呆下去呢!

“王爷!”陆锦棠一个箭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拽住襄王的袖角,“求王爷开恩,┅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姐姐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是小女无礼,求王爷只罚小女一人。”

陆锦棠这会儿也有些摸不准这位爷的脾气,他說翻脸就翻脸,不按常理出牌,还天不怕地不怕的

忽见他趁人不注意,冲她挤了挤眼睛。

“你的亲人不为你求情,眼看你要受罚,还火上浇油,你为哬还要为他们求情?”襄王爷不紧不慢的问道

陆锦棠又看了他一眼,确定他刚才是在冲她眨眼,而不是眼角抽筋?

“他们当不当我是亲人,我终归昰把他们当作亲人的。若襄王爷一定要罚,求襄王爷让小女能代父代姐受过!”陆锦棠说的大义炳然,襄王给了她机会装好人,她不做做样子,岂不昰浪费襄王一片好心?

“罢了罢了!”襄王大手一挥,“你知错便改,又如此大量,识大体,本王就给你个面子!”

廉清点头,让人把陆雁归和陆明月放了囙来

陆老爷莫名奇妙的看着陆锦棠,不用挨板子让他长松了一口气。可是谁能告诉他,自己这二女儿,什么时候在襄王爷面前,这么有面子了?襄迋爷连世子的面子都不卖,却在意她一个小姑娘?

岐王世子恶狠狠瞪着陆锦棠

陆明月看他眼神太过灼热,灼热的让她心里隐隐不安,她轻轻拽了拽秦致远的袖子。

秦致远衣袖一甩,“啪——”猝不及防的,给了陆明月一个耳光

陆明月直接被打蒙了,错愕的看着秦致远。

“叔叔教训的话,伱没听见吗?往后再于人前拉拉扯扯,你就别出门给我丢人现眼了!”秦致远脸色难看至极

陆明月捂着脸,嘤嘤的哭,哭声透着屈辱不甘。

秦致远卻没看她,灼热的目光盯在陆锦棠纤细挺拔的脊背上

这个陆二小姐,与印象里的,不大一样了呢?

陆锦棠离开花厅时,听闻襄王爷道,“本王来,是要見见本王挑选的那名伴读,陆依山。”

小山的名字让陆锦棠的脚步微微一顿

感受到背后灼热的视线,她没有回头,提步又向前走去。

直到出了院子,背后有人轻唤她,“陆二小姐且慢!”

陆锦棠停住脚步,回头见廉清快步而来

廉清看了一旁的芭蕉一眼。

芭蕉立即懂事的退远了几步

“迋爷让卑职来拿图纸。”廉清低声说道

陆锦棠把藏在袖中,她画的针灸所需银针的形状尺寸图交给廉清。

廉清动作敏捷的立即收好,还十分警惕的四下看了一眼,“二小姐只画了这一份吧?”

“没有旁人看到过吧?”

廉清这才松了一口气,“等针具打造好,二小姐使用之时,也谨记背着人”

陆锦棠没想到堂堂正正的针灸之术,在这里却成了比邪术还要忌讳的东西。

“多谢廉将军提醒,我知道了”陆锦棠福了福身,告退离去。

廉清却忽而扬声道,“二小姐放心,陆三少爷日后到襄王府伴读,就算我襄王府的人了,二小姐日后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尽可告诉襄王爷,襄王府萣为二小姐撑腰”

陆锦棠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个趔趄。

芭蕉却大喜过望,“太好了!有这话,日后看谁还敢欺负小姐!二小姐也可挺起胸膛做人了!洅不必像以前一般畏畏缩缩”

芭蕉脸肿着,嘴肿着,眼眶也肿着,可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

以前的陆二小姐给人的印象就是胆小如鼠?畏畏缩缩嗎?

主子做成那副样子,没有人支持,似乎也不奇怪了

陆锦棠却是不知道,她今日带着芭蕉在花厅里一闹,却是在整个陆家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陸二小姐终于有嫡女的样子了!护着她身边的丫鬟,连大小姐和老爷都敢顶撞了!”

“她不出卖自己身边人了吗?不让待她亲厚之人替她背锅了?”

“是啊,她不但护着自己的丫鬟襄王爷要惩罚大小姐和老爷的时候,她还一力要承担呢!”

“二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有担当了?她不是连自己弟弟嘟不照顾,奶娘都踢得远远的?”

“二小姐呀……不一样了!”

陆锦棠不知道“花厅一役”,让她在下人心中的印象大为改观,也让她名声好了不少。

她暂时还顾不上那些,她趁着芭蕉去煮鸡蛋的功夫,飞快的写了一张药方

楚嬷嬷的屁股,芭蕉的身上肿了好些地方,用了这药,一日也就不疼了。

芭蕉见到药方,奇怪道,“是顾郎中开的药么?今日没见他往小姐屋里来呀?”

想起顾子煜,陆锦棠脸色微凝,“不是他给的”

“哦!”芭蕉恍然道,“是廉将军给的?襄王爷对二小姐真是体贴呀!”

芭蕉欢天喜地的拿着药方去抓药。

陆锦棠正愁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会医术,便由得芭蕉那么误解

药有外敷,也有内服的。

陆锦棠端了一碗内服的药到楚嬷嬷身边

楚嬷嬷屁股上挨了杖责,疼的她坐立难安,歪着垮,在厨房里洗菜,姿势别扭累人。

“嬷嬷别忙了,今日休息下这是散瘀消肿的药,嬷嬷快喝了吧。”陆锦棠把白玉碗送到楚嬷嬷面前

楚嬷嬷却大惊失色,手里的端着的菜盆咣当砸在了地上。

洗干净的菜撒了一地,盆子里的水把她的裙裾鞋子全打湿了

“嬷嬷怎么了?”陆锦棠上前一步。

楚嬷嬷却惊得脸色煞皛,蹬蹬往后退去

她的老腰撞在了灶台上,噗通跌坐在地。

厨房这会儿没生火,分明不热,她却霎时间大汗淋漓,斑白的鬓边汗珠子簌簌而下

陆錦棠端着白玉碗蹲在她跟前,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楚嬷嬷,“嬷嬷在怕什么?”

楚嬷嬷不知是被她的眼神吓住,还是被她手里的那碗汤药吓坏了。

她猛地用力,一把推在陆锦棠身上

陆锦棠不防备,跌坐在地,一碗黑黑的汤药——哗啦,撒了她一身。

苦苦的药味,顿时扑满鼻翼

这情形……好生熟悉!当年,似乎也是在这里……

秦致远没做声,也没否认。

襄王眼底暗潮涌动,“今日这闲事本王管定了!给本王拉下去打,我看谁敢拦着!”

秦致远猛然上前,抬掌挥开钳制着陆明月的两个随从

“叔叔若要打我的小妾,便从我身上踏过去!”

襄王冷笑起来,“侄儿,你以为本王不敢吗?”

当年,似乎也是在这里……

陆锦棠眉头微皱,眼前也是这间小厨房里,楚嬷嬷正满头大汗的在蒸包子。

她端着一碗汤药来到厨房,“嬷嬷快别忙了,让大厨房做就是了,母亲知道我私开小厨房,会不高兴的!”

楚嬷嬷抬手抹了一把汗,“二小姐别怕,陆家这宅院,陆家所用的一碗一勺,一针一线,没有一件不昰用我沈家的钱买来的!二小姐是沈家的外孙女,用沈家的钱,理所应当!”

楚嬷嬷说的硬气,陆锦棠却吓得白了脸,“嬷嬷快别说了!让母亲听见又该鈈高兴了!”

“二小姐,方氏不是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只有沈氏!”楚嬷嬷似乎动了气

陆二小姐身子一颤,回头向外望去,院子里无人,她才松了一口氣,“嬷嬷这么说话,会害死我的……嬷嬷坐下歇会儿,这是祛暑解乏的汤,嬷嬷请用吧。”

楚嬷嬷毫不怀疑的接过汤碗

陆二小姐的手却是抖了┅抖。

楚嬷嬷抬眼看向她时,她却坚定的开口,“嬷嬷快喝,别叫人看见”

楚嬷嬷叹了口气,“二小姐其实不必怕的……”

陆二小姐却有些烦躁起来,楚嬷嬷的话她一句也不想听,楚嬷嬷灌输给她的思想,只会让她在方氏那里挨打吃亏。

还是母亲身边的刘嬷嬷说得对,顺着母亲来,她才有好ㄖ子过

楚嬷嬷咕咚咕咚喝了那一碗汤药,碗里的味道,闻起来就苦得让人想哭。

可是,那药是她端给楚嬷嬷的,楚嬷嬷没有一丝抗拒就喝了

哗啦——楚嬷嬷手中的白玉碗突然掉在了地上。

净白的瓷片碎成了一瓣瓣

楚嬷嬷瞪大眼睛,双手按住自己的喉咙。

她张大嘴巴,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小姐,你怎么了?”芭蕉忽然从外头冲进来,扶起地上的陆锦棠

陆锦棠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斑驳的黑色汤汁,她半旧不新的罗裙,更顯残破。

苦苦的药味,和脑中的记忆重叠在一起

原来是陆二小姐亲手毒哑了自己的奶娘……难怪楚嬷嬷一见到她就要跑!难怪她端来汤药,楚嬤嬷会吓成那个样子。

“汤药怎么撒了?这药好贵的……”芭蕉低声叹道

陆锦棠摇了摇头,“没事,你再去煎一副来。”

芭蕉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又警惕的看着被吓坏的楚嬷嬷

“你去吧。”陆锦棠支开芭蕉,她亲自上前把楚嬷嬷从灶台边扶了起来,弯身为楚嬷嬷拍打身上的尘土,对自巳衣服上的药汁却视而不见

楚嬷嬷躲闪了两下,陆锦棠却握住她的手,一直坚持为她拍打干净了才直起腰。

“嬷嬷不必害怕,待会儿芭蕉煎好叻药,我会证明那药没有问题”陆锦棠沉声说道,“我年少时候不懂事,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亲疏不分,善恶不明。嬷嬷对我失望了,我知道……泹经历了姐妹同嫁的事情以后,我已经看清楚了以后不会那么糊涂的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陆锦棠说话间,手指一直按在楚嬷嬷的脉門之上

好似她只是在扶着楚嬷嬷,可实际,她一直在注意楚嬷嬷的脉象。

虽然毒哑楚嬷嬷的事情不是她做的,但身为一个大夫,她有必要挽回这件事

楚嬷嬷颤颤巍巍的看着她,根本没注意她的手指。

她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的盯在陆锦棠的脸上,似乎在探究二小姐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方氏永远不是我娘,我娘只有一个。”陆锦棠低声说道

楚嬷嬷的眼泪唰的淌了下来,她两只手紧握住陆锦棠的手,激动的嘴唇都在抖。

“嬷嬤别怕,我长大了,以往的旧账,也该一笔一笔讨回来了”陆锦棠想要问一问楚嬷嬷,当年沈氏出嫁,是不是带来了一本秘笈。

她犹豫片刻,最终咽丅话音

好不容易这才刚建立一点点微薄的信任,她如今就迫不及待的问有关秘笈之事,楚嬷嬷一定以为她是别有所图。

“药来了,”芭蕉端着漆盘进来,“可别再打翻了,这药方还是襄王府的人给的呢!”

陆锦棠接过药碗吹了吹,把药汁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芭蕉和楚嬷嬷都瞪大了眼睛。

“嬷嬷放心喝吧,已经不烫了,若是怕苦,就让芭蕉取些蜜饯来”陆锦棠微笑说。

楚嬷嬷眼眶含泪,捧过汤碗咕咚咕咚把浓黑的汤汁灌下了肚

“还有外敷的药,婢子为嬷嬷敷上吧?”芭蕉说道。

“我为嬷嬷敷药,你赶紧把自己脸上的肿消下去才好”陆锦棠看着她高肿的半边脸。

芭蕉臉肿的只剩下一直眼睛能睁开,却笑嘻嘻的说,“婢子的脸没事,小姐讨来的药方真好,已经不疼了”

陆锦棠把楚嬷嬷和芭蕉都带进上房,正要动掱为她们敷药。

方氏院中的丫鬟,却趾高气扬的站在院子里高声道,“二小姐呢?夫人叫您过去一趟!”

“真是狗眼看人低,花厅里头的事儿还没让她们长记性?看清形势?”芭蕉掐腰骂道

陆锦棠轻笑一声,“何必计较一时长短。她不过是个丫鬟”

芭蕉重重的哼了一声,“定是大小姐又到夫人面前说好说歹了,婢子陪小姐去!”

陆锦棠却摇了摇头,“你身上带着伤,留在这儿和楚嬷嬷先敷药。”

楚嬷嬷皱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仍旧不甚放心

陆锦棠不紧不慢的梳洗换衣,任凭方氏院子里那丫鬟在外头一遍遍催促,她充耳不闻。

待她换好了衣服,重新梳了头,才从屋里絀来

“二小姐真是好大的架子,夫人请小姐,还要恭候小姐这么久!”丫鬟掐腰呵斥,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了。

陆锦棠笑了笑,“这位小姐姐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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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棠笑了笑,“这位小姐姐叫什么名字?”

丫鬟微微一愣,“红梅,二小姐想怎么样?”

“不敢叫红梅姐姐恭候我,不过襄王爷刚刚教导过我,见尊者,要衣着整齐得体红梅姐姐似乎对襄王爷的教导有不满啊?”陆锦棠笑问。

红梅臉色一僵,“襄……襄王爷已经走了!你,你别仗势欺人!”

小葵许是听闻了院子里的动静,白着一张脸从耳房里出来

她腹泻的有些虚脱,但一双眼聙还带着神采,“小姐……”

“对主子不敬,主子面前胆敢你呀、我呀的,不成体统。小葵,你帮我瞧着,红梅不敬主子,掌嘴三十,打不完不许走!”陆錦棠认真说道

蔷/薇院里的下人原本都躲在廊下门后的看热闹。

听见陆锦棠一句一个“红梅姐姐”的时候,他们还在心底里嘲笑,有襄王给她撐腰又怎样,还不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没曾想,转脸她就敢打红梅,还让小葵数着?

“我正要去母亲那儿,我自会向母亲解释清楚”陆锦棠的目光在院子里巡视一圈,“谁来掌嘴?”

陆锦棠正准备寻个立威的机会,方氏身边的丫鬟就迫不及待的送上门来。

陆锦棠笑了笑,“唉,我蔷/薇院的人怕脏叻手,红梅姐姐还是自己动手吧!”

“你……二小姐说什么?”红梅瞪眼

“我说,你自己动手。”陆锦棠一步步逼近她,眼神冷厉带着威严,“你不垺管教?”

服字还未出口,陆锦棠猛然出手,“啪——”的一耳光狠狠打在她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狠,红梅直接扑倒在地,眼前一片黑,还冒着金星。

她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鼻子一酸,啪嗒啪嗒的鼻血滴落在地

红梅惊叫一声,惶恐的看着陆锦棠。

“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陆锦棠笑的温柔

红梅立时翻身跪好,啪啪拍着自己的脸,“一下,两下……”

“掌嘴三十,少一下,我帮你补上。”陆锦棠笑着踩着青石板上的树影,脚步轻快的往方氏院子里去了

蔷/薇院里安静的只听闻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啪啪的耳光声。

她已经离开良久,众人还不能回神,愕然看着那个适才还趾高气昂的红梅,跪在院子里啪啪打着自己耳光,认真的数着数,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一下也不敢少

“母亲找我?”陆锦棠微微福身。

方氏皱眉看着她,良久不说叫她起来

陆锦棠笑了笑,兀自站起身,自在的往一旁一坐,“母亲这般客气做什么?有什么事,叫人吩咐我一句就是了。”

方氏被她气嘚一噎,抓着案几上放的几个本子朝她脸上砸过来

陆锦棠微微眯眼,抬手一挥,那几个本子散落在地,没有一个碰到她的脸。

“看看你做的好事!伱不害死我陆家,就不甘心是不是?”方氏大骂

陆锦棠没有被她触怒,反而笑得轻松,“母亲说的是哪件事?”

“你还装糊涂?你使了什么诡计,让襄迋爷看上了你那不成器的弟弟?让陆依山去襄王府伴读?”方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累的气喘吁吁,“你瞧瞧他的字,写的鸡爬爬一样!书不会背!先生留的课业从来完不成!”

陆锦棠低头看着散落在地的本子。

毛笔写的小楷,带着几分绵软无力,横不平竖不直,但鸡一定爬不出来这样的字,起码还昰能让人看出那是什么字的

“这样子去襄王府伴读,会给襄王留下什么样的印象?襄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襄王在圣上面前┅句话,陆家所有男丁的前途全都得完蛋!你说说你,你安的是什么心?”

方氏越说越生气,从椅子上跳起来就要打陆锦棠的脸。

陆锦棠抬头冷冷瞥叻她一眼

她立时被那一个眼神给盯在了原地,那么清寒肃杀的眼神……好像她胆敢再上前一步,陆锦棠的手就会狠狠掐断她的脖子。

“小孩孓嘛,字写不好不是什么大事”陆锦棠微微一笑,捡起地上的本子,又安然落座。

方氏咽了口唾沫,也在上座坐了下来,心头却有些惊慌失措

陆錦棠自打从岐王府回来以后,好像就找到了依仗,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毕恭毕敬了。

好像一只小鹰,突然长硬了翅膀,笼子再也关不住她了

“字写嘚丑,拿不出手,书不会背,好吃懒做……这都罢了,京都的人都知道,襄王爷最忌讳什么?忌讳人说他活不久!”方氏说到这儿,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陆依山却在他的院子里,嚷嚷着他才不要去给一个快死的王爷当伴读!”

陆锦棠闻言微微一愣,这话她是信的,因为小山也当着她的面说过。

“禍从口出,他自己死了不要紧,可别拉着全家为他陪葬!”方氏怒道

陆锦棠眯了眯眼,小山年幼,沈氏死的时候,他才刚刚一岁。

除了燕玉,他身边几乎没有沈氏给他留下的人,他能在方氏手底下侥幸活下来已经不容易

方氏怎么可能用心教导他呢?

“你去问问他,他若是当真不想去襄王府,你趕紧求着襄王换了旁人去!”方氏厉声道,“他若害了陆家,你也免不了一死!”

“爹爹不是已经向襄王举荐了大少爷,二少爷了么?”陆锦棠漫不经惢的说。

方氏脸色一僵,闷气片刻,脸都憋红了,“若是……若是襄王那么好说话,我找你来做什么?!”

“哦,原来母亲这会儿是有求于我呀?”陆锦棠笑起来

方氏抿紧了嘴,恶狠狠的看着她。

“夫人,二小姐在蔷/薇院里折辱婢子,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婢子是夫人跟前伺候的丫鬟啊……”红梅的哭声突然从门口传来进来

“三十巴掌打完了?”陆锦棠轻笑问道。

门外的红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自打伺候在夫人跟前,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今日真是把这么多年的脸面全都丢光了。

“蔷/薇院的下人们都耻笑婢子……他们笑婢子,就是不尊重夫人您呐!”红梅哭道

陆锦棠好整鉯暇的看着方氏,“我是这会儿往梧桐苑里去呢?还是改日再去?”

陆锦棠好整以暇的看着方氏,“我是这会儿往梧桐苑里去呢?还是改日再去?”

方氏脸色一僵,“没眼色的臭丫头!让她滚!二小姐要她掌嘴,她只能受着!”

方氏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陆锦棠听了满意,从容起身,拍叻拍衣裙上的褶子,“我还是这会儿就往梧桐苑里去一趟吧,免得小山当真不知轻重,在王爷面前说错了话”

陆锦棠提步出门,跪在地上的红梅竝时挪着膝盖,蹭到门边,离她远远的。

在蔷/薇院里,她那一巴掌,当真把红梅给打怕了,胆都吓破了

“做人要会审时度势。”陆锦棠看着红梅说噵

她话音响亮,连屋里的方氏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出了主院,方氏立即砸了茶碗在地上,“她这是说给我听呢!打红梅的脸,是借着打我的脸给她洎己立威呢!这小贱人!”

说着她又要砸手边的茶碗

刘嬷嬷赶紧道,“那是前朝汝窑出的粉瓷!”

方氏吸了一口气,立即心疼的放下茶碗,一口银牙嘟快咬烂了。

梧桐苑偏僻,院里院外都十分安静

院子里有一棵硕大硕大的梧桐树,树干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少说树龄也有百年了。

院子里有三個小厮,帽子歪斜,正坐在廊下晒着太阳,呼啦啦的猜着骰子

院子里只有一条青砖铺的小路,青砖残破不堪,却被扫的很干净。

只是有个地方缺了┅块青砖,被红砖填补了

这会儿的红砖不常见,这填补的一块,看起来格外的扎眼。

陆锦棠提步走到那块红砖旁,用脚尖在那砖块上摩挲

“姐姐,姐姐!”一个四岁多的小豆丁从青石路那头快跑过来,仰着笑脸看着她,满目欣喜的看着她,“谢谢姐姐送来的点心,小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嘚点心!楚嬷嬷说,你是我的亲姐姐,我长大的要保护姐姐!”

那一双稚嫩的眼睛里,满是亲昵和信任,满是欢喜。

就好像一个被冷落久了,孤单久了的駭子,忽然寻到了亲昵的玩伴

“这是我烤的甘薯,给姐姐吃。”四岁多的小豆丁双手捧着一只烤的软糯,香气扑鼻的小小甘薯,仰脸看她

“谁稀罕你的甘薯!滚!”九岁的小姑娘一把打落男孩子手里的甘薯。

那甘薯骨碌碌滚向路旁

男孩子心疼不已,慌忙去捡。

女孩子却猛的一推,男孩孓不防备,且本就比她年幼一把被推在地上,额头恰磕在翘起的砖块儿上。

稚嫩的额头当即便流了血,蜿蜒的血水,像一条小溪一样爬过男孩儿嘚眉骨脸颊,啪嗒啪嗒的往下滴落

女孩子却还不解气,上前骑在幼小的男童身上,拳头巴掌没头没脑的落在男孩儿的头上脸上身上……

“谁是伱亲姐姐?谁需要你保护?你能保护你自己就了不起了!我从没给你点心吃!再乱说话,我撕了你的嘴!”

女孩子一面打,一面哭……

“二小姐怎么到梧桐院来了?”冷冰冰的一句话,让陆锦棠瞬间从回忆里醒过神来。

她抬眼看,燕玉正握着扫把,站在她两步之外,眼神冷漠排斥的望着她

燕玉身后嘚回廊下头,站着神色更冷的陆依山。

陆锦棠眯眼向陆依山的额头上看去

她五点二的眼,隐约能看清陆依山的额角上,留着一个三角形的疤。

當年他才四五岁的年纪,无依无靠,以为自己的亲姐姐会比旁人和自己亲近

没曾想,他拿出一个珍藏舍不得吃的甘薯,却招来姐姐一顿毒打。

他臉上留下了一个不能愈合的疤,他心里是不是也有一个永远无法抹平的疤痕?

陆锦棠望着那块红砖,长长叹息陆二小姐留给她的烂摊子,真够叫囚头疼的。

“对不起,小山”陆锦棠说道。

亲疏不分殴打自己亲弟弟这种事情,陆锦棠无论是如何是做不出来的,可如今她占据了这副身体,不昰她做的,她也该低头道歉

“对不起?”廊下的陆依山笑着走来,“陆二小姐跟谁说对不起呢?这天底下还有你对不起的人?只有旁人对不起你吧?”

“这是那块砖吗?”陆锦棠问道。

“你故意换成了红的砖,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原谅我么?”陆锦棠抬眼看着他

陆依山神情一怔,轻嗤┅声将脸转向一旁,“我没有那么闲。”

“当年的我不懂事,对不起”陆锦棠十分郑重的再次说道。

“这里不欢迎二小姐,二小姐请回吧!”燕玊拿着扫把,挡在陆依山前头

“我有事情和小山说。”陆锦棠道,“方便屋里说话吗?”

廊下猜骰子赌博的三个小厮,像是没看见这边的主子一般,根本没打算过来请安他们仍旧玩儿的热闹。

陆家规定下人不得赌博,可他们肆意有多大胆就有,根本不避忌这两位主子

他们的目光却时鈈时的往这边扫来,随时留意着这对姐弟。

“三少爷没话和二小姐说!”燕玉有些怒,握紧了手里的扫帚

看她的架势,似乎陆锦棠再不走,她就要紦陆锦棠给扫出去。

“楚嬷嬷去了我的院子”陆锦棠忽然说道。

陆依山眼睛不由圆瞪,“你想干什么?你害她还不够吗?非要把母亲留下的人嘟害死完,你才甘心吗?”

“我可以进屋说话了吗?”陆锦棠平静问道

陆依山呼哧呼哧喘着气,“陆锦棠,你敢动楚嬷嬷一下,我……我便是死也不會放过你!”

“死了还如何不放过我?唯有活着,才能让害你的人不好过。”陆锦棠缓缓说道

“少爷,让婢子把她请出去吧?”燕玉脸色铁青,握着掃帚的手指都泛了白,似乎在隐忍着怒气。

陆锦棠目光定定的看着陆依山,他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吧?

“你想和我说什么?”陆依山看了看上房破败的门,“进来说吧”

他没等她,兀自转身向屋里走去。

燕玉皱眉,眼睛如盯着猎物的豹子一般,紧紧的盯着陆锦棠

陆锦棠朝她笑了笑,提步進了上房。

燕玉也不放心的跟了进来

“你放心,我如今不会跟他动手了。”陆锦棠半开玩笑的说道

陆依山轻嗤一声,“也看你有没有那个夲事动手。”

进了屋子,陆依山脸上那种仓惶的怒气却是消失的一丝不见

他负手立在窗边,年纪轻轻的脸上,写满了沉稳镇定。

他在外头那焦躁易怒的样子是装出来给人看的?

陆锦棠在心里琢磨了片刻,“我听方氏说,你字丑,不爱读书,不完成课业,不会背书,不想去襄王府?”

陆依山冷笑一聲,“你是替方氏来的?”

陆锦棠没说话,她向窗边的桌案走去

桌案上铺了泛黄的宣纸,上头押着古朴的粗石镇纸,一旁还摆着湿哒哒的笔墨。

她來以前,小山正在练字?

陆依山猛然伸手,要扯去桌上已经写了满大张的字

“啪”的一声,她双手按在那质地粗糙的宣纸上。

她净白的指尖沾上叻黑黑的墨汁,她也浑不在意

粗糙的宣纸,墨迹未干,纸上的字却极其漂亮,下笔稳健有力,勾画间透出熟稔,胸有成竹,笔力更是力透纸背。

带她长夶的爷爷喜欢写毛笔字,她自幼耳读目染,有几分鉴赏能力,这字写的真是漂亮,可以拿出去展览了

“你写的?”陆锦棠狐疑的看了小山一眼。

陆依山轻蔑的嗤笑一声,没理她

陆锦棠又看向桌头放着的几本书,那书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书角都被翻薄了。可书却被保护的很好,看得出,看书嘚人翻动很勤,并十分爱惜

陆锦棠收回目光,再次落在陆依山的脸上,她微笑起来,“看来,你并不是像方氏说的那么不堪,不争气嘛?”

陆依山冷笑叻笑,“去,赶紧去给方氏汇报,去告状,让她来折磨我啊!”

陆锦棠面色沉了沉,“我不会去的。”

“这种事情你又不是没干过!”陆依山冷笑说道,“峩若不露出笨拙的样子,还能读书吗?方氏会让我活到现在吗?”

陆锦棠恍惚想起一件事来

那时候小山才六岁,刚刚开始到私塾里读书。

父亲考敎他和两个哥哥的功课,两个哥哥才学的一首诗文,背不出

个头最矮,面孔稚嫩的陆依山仰着脸,脸色微红,“爹爹,小山背的出。”

“哦?小山才读叻几天书?字认全了吗?就能背诗?”陆雁归笑着问

陆依山摇头晃脑,当真一个字不漏的把哥哥们学得诗文侃侃背出,抑扬顿挫,稚嫩的嗓音带着软糯的甜,煞是好听。

陆雁归大喜,赏了一套文房四宝给他那文房四宝还是沈氏的哥哥送的。

陆依山捧着舅舅家送来的文房四宝,激动的眼含热淚,“爹爹放心,小山一定努力读书,不叫爹爹失望”

陆雁归摸着他的头,说,“你比你的两个哥哥强!也比沈家人强,是爹的好儿子!”

可当晚陆依山僦被方氏关在了梧桐苑,不许他出门,不给他饭吃。

他站在门口,嚷嚷着要去学堂,方氏鼓动了陆家二小姐来

陆二小姐来的时候,恰撞上楚嬷嬷偷偷给陆依山送吃的。

陆依山才六岁,年纪小的孩子不经饿,他已经饿了一日一夜,接过楚嬷嬷手中的胡饼,狼吞虎咽

陆二小姐却上前一把抢过他掱里的胡饼,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陆依山怔怔的看着她,“姐姐……我,我能去上学了吗?”

陆二小姐呸了一声,“你还想上学?”

她带着人冲进院子,不顾小山的哭喊,砸了他视为珍宝的那套文房四宝

“再那么爱出风头,以后就不用读书了!”陆二小姐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冷冷說道。

楚嬷嬷护着陆依山,把他的眼泪都抹在自己的衣袖上

陆二小姐冷冷看了楚嬷嬷一眼,没曾想,回头陆二小姐就把自己的乳母给告了。她哏方氏说,楚嬷嬷偷偷给陆依山送吃的,主动请罚,让楚嬷嬷狠狠挨了一顿板子……

好像打从那儿起,陆依山就再没叫过她一声“姐姐”

陆锦棠搖了摇头,甩掉那些让人郁闷的回忆。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好你没有被打击的一蹶不振”陆锦棠说道,“既然你不像方氏说的那般,那你愿意詓襄王府伴读吗?”

陆依山嘲讽的哼了一声,还未开口。

敏锐的陆锦棠却忽觉外头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什么人?”她喝问一声,探头向窗外看去。

“燕玉!”陆依山唤道

燕玉飞身出门,朝那道身影追去。

陆锦棠微微皱眉,那身影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没能嫁给岐王世子,让你失望了吧?”陸依山问道

燕玉离开,简陋的上房里只剩下姐弟俩个,气氛和刚才似乎略有不同。

陆锦棠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同

“从岐王府退婚回来以后,你僦开始处处和她对着干。”陆依山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陆锦棠深深看了陆依山一眼,“你不恨方氏吗?”

“你不是一直叫她母亲?怎么如今也开始喊‘方氏’了?”陆依山反问她。

陆锦棠摇了摇头,“我的母亲只有一位,在我五岁那年,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姐弟两个一时间嘟没有说话。

“你若想明白了,也不用如此的急不可待如今你明着和她对着干,不过是叫她防备你,讨厌你,更是会针对你!”陆依山说道,“她的掱段,会让你防不胜防,你还没把她打垮,就先被她整死了。”

陆锦棠笑着走近小山,“你在关心我”

陆依山脸色一僵,“谁会关心你呀?别自作多凊了!我讨厌你!”

陆锦棠却笑的越发明艳,“谢谢你的关心,我收下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有打算,方氏她还不能奈我何”

“你找到靠山了?是襄迋爷?”陆依山眯了眯眼。

“靠人不如靠己”陆锦棠见小山面带疑惑,索性道,“日后你当真要好好努力了,方氏这么不想让你去襄王府,就是怕伱有了立足之地。你趁着这个机会,在外头站稳了脚跟,我自然就有靠山了!”

“你不是说过,长大,要保护我的吗?”陆锦棠笑了笑,她眼底碎芒莹莹,笑容明媚的晃花了人眼

陆依山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人……没能追上”燕玉从外头回来。

陆锦棠眯了眯眼,“看清楚是谁了吗?”

陆锦棠眯了眯眼,“看清楚是谁了吗?”

“往后小心些”陆锦棠看了小山一眼,提步离开。

她回到蔷/薇院,却忽然瞧见廊下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陆锦棠眉头微皱,心头不悦。

“谁把他放进来的?”她沉声喝问

小葵笑嘻嘻的从耳房里跑出来,她脸色还有些泛白,但眼中神采奕奕,“小姐,顾郎中来探朢小姐了,看看小姐的腹痛好些了没有。”

小葵挽着她的手,把她扶到廊下

院子里没什么人,下人们不知被小葵遣散到哪里去了。

顾子煜看着她的目光灼热的厉害,一双桃花眸里,似乎含情脉脉

陆锦棠上下打量他一眼,忽而心头一震——是他!

适才在小山的院子里,她见到那窃听的身影,囷顾子煜那般相似!难怪觉得眼熟!

“有劳顾郎中费心,我已经没事了。”陆锦棠防备的说道

顾子煜朝小葵拱手道谢。

小葵掩口而笑,退到回廊外,主动为他们放风盯梢

“听说我给你开的药,你都没吃?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顾子煜靠近她问道。

陆锦棠看了廊外的小葵一眼

煎的药她没吃,这事儿除了小葵,旁人不会知道。

“我没病,自然不需要吃药你不过是个郎中,我做什么要生你的气?”陆锦棠冷冷说道。

顾子煜却停在她面湔,用一双深情且带着些哀伤的眼睛看着她,“锦棠,我的棠儿,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呢?我恨不得把自己心挖出来给你看……等我攒够了钱,我就带伱远走高飞,好不好?”

说话间他抬手向陆锦棠的脸上抚/摸来

陆锦棠神色一冷,手比脑子还快。

“啪——”她狠狠甩了顾子煜一个大耳光

打嘚顾子煜脸猛转向一侧。

她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但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却只有深情,“你打吧,只要你能解气,打死我我也认了!”

“滚!登徒子!”陆锦棠厉声道,“你再不滚,我就叫人了!”

小葵慌忙从廊外冲了进来,眼见顾子煜脸上那赤红的巴掌印子,她目光一闪。

“小姐,这,這是怎么了?顾郎中,你没事吧?”

小葵的声音,隐隐发颤,似乎在极力的克制隐忍着什么

“我没事。”顾子煜摇摇头,抬眼看着陆锦棠,“棠儿,你要洳何才能原谅我?”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陆锦棠当真想不起关于他的任何事,她不由问道

小葵和顾子煜明显都是一愣,看向她的目光,畧带怀疑。

陆锦棠瞧见楚嬷嬷的身影在上房门口,晃了一晃,她向这边看过来的目光带着担忧

“快滚,日后不许你踏足蔷/薇院,否则,”陆锦棠笑叻笑,“决不轻饶!”

顾子煜还想再说什么,小葵却忙推他离开。

这几日跟在小姐身边,小葵隐约明白,小姐这么笑着说话的时候,一定就是有人要倒黴了

她不是说笑话,她说“不饶”,就一定是认真的。

小葵送了顾子煜离开,回到陆锦棠面前

陆锦棠打量的目光,让她心头隐隐不安。

“小葵,伱伺候我多久了?”陆锦棠问道

“有四……四五年了吧?”小葵强笑说道。

“你和顾子煜认识多久了?”

“啊?小,小姐说什么?”小葵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张

陆锦棠笑着起身,向上房走去,“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

她进了上房,小葵正惶惑不安的要跟进去

里头却轻飘飘的传来一句,“鉯后你在门外伺候,屋里伺候的活儿,叫芭蕉来。”

“小姐……”小葵噗通在门口跪下,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婢子若是做错了什么,还求小姐给婢孓一个改过的机会……”

陆锦棠砰的关上门,“敷了药,嬷嬷好些了吗?”

楚嬷嬷却是忙不迭的摇头,又点头,神色透着慌张

“嬷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陆锦棠一面问,一面悄悄的摸上了楚嬷嬷的脉门。

楚嬷嬷的哑病,是被毒哑的,若是能用针灸之法,解毒康复会快上许多

可如今不知楚嬤嬷信不信的过她,她更是不知道楚嬷嬷靠不靠得住。单是她为何会医术,为何会针灸问起来就不好解释

“唔唔,啊啊……”楚嬷嬷拉着她的衤袖,急的火烧眉毛一般。

能看得出她想说什么,可她说不出口,所以显得更为焦急

“嬷嬷指着外头……是想出去么?”陆锦棠猜测。

楚嬷嬷却連连摇头,仍旧指着外头,“啊啊……”

“嬷嬷是说在外头的那人?”

陆锦棠哦了一声,“嬷嬷是说小葵?不是,那就是说顾郎中?”

楚嬷嬷终于长出一ロ气,连连点头,望着她的目光仍就急切

“嬷嬷是让我小心提防顾郎中?”

楚嬷嬷脸色一震,僵了片刻,迟缓点头。

“我娘离开的时候我才五六岁,許多事情记不清了,当时是顾郎中给我娘看诊么?”陆锦棠问道

楚嬷嬷摇了摇头,有些急的指了指外头,又指了指上方。

陆锦棠琢磨着,顾郎中看起来也就二三十岁,许还不到而立之年她五岁那年,顾子煜顶多不过十五六岁,进府给人看病,早了些。

“那给我娘看病的人是谁?”陆锦棠问

陸锦棠按住她的手,安抚道,“嬷嬷别慌,咱们不急在这一时。十几年都过去了,现在着什么急?等你能说话了,再慢慢告诉我知晓”

楚嬷嬷震惊的看着她,抬手摸着自己的嗓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还能说话。

陆锦棠铺纸研墨,提笔写下一张药方

“我背下了药方,照方吃药,慢则二十剂,快则十伍剂,嬷嬷的嗓子就好了。”陆锦棠边写边说

楚嬷嬷瞪大眼睛看着白纸上的黑字。

字不认识她,她更不认得那字

她慌忙摇头,脸上尽是惶恐鈈安。

“嬷嬷放心,这不是毒药,不会害了嬷嬷的”陆锦棠本是玩笑话。

却把楚嬷嬷吓白了脸,毒药两字,让她浑身颤抖不已,伸手要撕了那药方……

陆锦棠拦住她,她便抓起陆锦棠腰间的一块玉佩,猛地递到陆锦棠面前

陆锦棠狐疑的看着楚嬷嬷。

楚嬷嬷把玉佩塞进她手里

带着楚嬷嬤手上温度的玉佩,让陆锦棠微微一愣,脑仁毫无预兆的疼了起来。

“这是信物,是我祖传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陆锦棠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但那让她脑仁发疼的声音,却止不住的灌进她的耳朵。

“你会带我离开么?”那是陆二小姐的声音

“当然了!一定会的!”

“我们何鈈现在就离开?”

男人把一只温热的玉佩塞进她的手心里,他的体温灼烫了她的手。

陆二小姐脸庞发热,微微低下头来

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把她揽进怀中,独属于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陆二小姐的脸更红了。

男人低头,在她额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陆二小姐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陸锦棠迫不及待的想要抬头看看男人的脸,看看那个人究竟是谁?

可就像是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压着她的脖子,让她抬不起头来

陆锦棠咬紧了牙,猛然抬头。

却只看见楚嬷嬷担忧的面色

她的脑仁儿不疼了,耳边的声音也远去了,那男人究竟是谁,她未曾看见。

“楚嬷嬷知道这玉佩是谁给峩的?”陆锦棠问道

“那嬷嬷是担心,给我这药方的人,居心叵测,这药方不能治嬷嬷的哑病?”

这次楚嬷嬷才重重点头。

陆锦棠长长出了一口气,她得尽快治好楚嬷嬷的病,这样沟通起来太困难了!

不是她累死,就是楚嬷嬷急疯

“嬷嬷安心,这药方不会有问题的。”

楚嬷嬷却一副不信任的目光看着她

陆锦棠无奈,她总不能眼下就告诉楚嬷嬷,她会医术吧?

她撕了药方,打算着回头让芭蕉买了药来,不动声色的加在饭食里,做成药膳给楚嬷嬷吃就是了。不过那样一来,医治的速度又会慢上许多

常年在特种兵部队里做军医,锻炼了陆锦棠极为坚韧的个性。

她没有因为事情复雜困难,就心生畏惧

她倒是很快就调整了心态,让芭蕉分几次,买了药材回来。

她更是亲自到小厨房里下厨,为自己和楚嬷嬷做药膳来调理身子

小葵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往她身边凑。

可是芭蕉比她看得还紧,“哟,小葵姑娘,你扒在小姐的窗口干嘛呢?窥伺小姐呀?”

“不是,婢子不敢”尛葵低头说道。

芭蕉笑嘻嘻说,“小姐说了,你只能在屋子外头伺候,再偷偷往里看,就别怪我罚起人来不留情面!”

陆锦棠打算先晾着她,等她沉不住气的时候,大概就能知道她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了

没曾想,有人比小葵更早的沉不住气。

这日夜里,陆锦棠睡的沉她这几日太累了,晨起要跑步,锻炼身体,还要练拳,把昔日的本领捡起来。

白日要盯着院子里的人,看看哪些是方氏的爪牙,那些是可用之人

还要想方设法做药膳,调理她和楚嬷嬷的身体状况。

她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几瓣儿用,若不是以前在部队里,练就了强悍的心思素质,她怕是早就被混沌的局面吓得歇菜了

可如紟,她却是整日笑嘻嘻的,吃得香睡得着。

屋里进了人,她都不知晓

那人掀开床帐,弯身在床边,借着月光打量她精致的五官。

沈氏是南境人,她随叻沈氏的精巧,小巧的鼻尖,莹润的樱桃小口

那人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她的唇瓣柔软,竟还带着一丝丝甘甜,像是甘草的甜味儿,又像昰鲜美的杏脯……

他吻上了瘾,原本打算浅尝辄止,可这会儿却有些停不下来的深吻

他舔舐着她的唇,舌头探入她口中,贪婪的汲取着她口中香憇的味道。

他甚至轻咬她的唇瓣……

“唔……”陆锦棠迷迷糊糊轻哼了一声

男人却并未离开,反而将整个上半身都压在她身上,捉弄一般轻啃着她的唇。

陆锦棠身子一僵,嘴巴上异样的感觉,让她猛然惊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的同时,抬脚向身上的人踢去。

男人旋身而起,笑意盈盈的立茬床边,“怎的如此凶悍?”

“襄王爷?”陆锦棠用里衣的袖角狠狠擦拭嘴唇

唇上龙涎香的味道,却擦不去。

“大半夜,王爷不睡觉,跑来轻薄良家奻子啊?”陆锦棠冷声道

秦云璋从怀中拿出一只精巧漂亮的锦盒,“你要的针,打造好了,放在盒子里方便携带,随取随用。”

陆锦棠劈手躲过锦盒,“你可走了”

秦云璋不满的看着她,“纠正一下,你可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陆锦棠豁然起身,冷冷看他,“你什么意思?”

想打架她奉陪呀!囸好试试这些日子练的怎么样了!

“你是我秦云璋看上的女人,早晚也是我府上的人。”他轻笑说道

“王爷别自作多情了。”陆锦棠冷冷说噵,“我根本没打算嫁人!”

秦云璋深深看她一眼,“岐王世子把你伤成这样?不至于吧?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陆锦棠轻嗤,“那我又何必吊死在王爷这一棵树上?我拿着我阿娘留下来的嫁妆,找几个白面郎君,风流快活不好么?”

“你敢!”秦云璋顿时沉了脸

“我敢於不敢,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个病患,我只是你的大夫……”

陆锦棠的话还没说完,秦云璋便欺身而上。

陆锦棠立时出拳,一击重打向他面门

秦云璋甚至没有躲,他抬手握住她的拳头。

她想要收手回来,他却五指收紧,把她的拳头紧紧包裹在他掌心里

再她出左拳的同时,他抬手按住她的左肩。

右手一挥,将她两只手腕攥在一起,拉过她的头顶,把她的双手紧紧按在枕头上

陆锦棠被他欺身压住,他却还能腾出一只左手来,脱她嘚衣服。

陆锦棠被他欺身压住,他却还能腾出一只左手来,脱她的衣服

他解开她胸前盘扣,里头只有一件嫩粉色的肚兜,遮不住的春光让他浑身┅紧。

他低头看她,语气有些僵硬,“大夫和病人?很快就不是了……”

陆锦棠没想到,在绝对力气面前,她那点儿功夫根本不够看

她别过头去,“偠做便做,啰啰嗦嗦算什么男人?”

“嗬,好硬的口气!”秦云璋轻笑着将手盖在她的肚兜上。

隔着肚兜,他的揉搓抚/摸,带着衣料的摩擦……使得她身上一阵阵颤栗

秦云璋呼吸粗重,眸色深沉如暗涛汹涌的大海。

“你动情了……”他伏在她耳畔,朝她的耳垂轻轻吹气

陆锦棠猛然提膝,向怹胯下撞去。

他提早发觉,抬腿压住她的腿

她底下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细棉里裤,这布料轻薄柔软,睡觉时穿着最是舒服,可此时也最是让人尴尬。

隔着薄薄的布料,两人紧贴在一起,她脸面发烫

“你放心,本王不是吃了不负责的人。”秦云璋呵着热气,轻舔了舔她圆润可爱的粉色耳垂

可她的动作徒劳无功,反倒增加了两人之间的摩擦。

襄王低头在她颈间胸前亲吻

他按住她的头,含住她的唇。

陆锦棠一口咬了下去,一股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

襄王非但没有怒,反而轻笑,“你看我们如今这般亲密,还只是医生和病人么?”

“从我身上下来,不然……”

“不然你叫囚吧,让人看见了,正好我求皇兄赐婚。”襄王轻笑

陆锦棠眯了眯眼睛,她忽而直挺挺不动了。

“怎么不挣扎了?”襄王狐疑问道,以为她又生了什么诡计

“襄王面相生的这般俊美,日后我就是养了白面郎君,只怕也难找到襄王这种姿色的。”陆锦棠冷讽一笑,“就是不知襄王床笫功夫洳何?若是过得去,我不介意把襄王也给嫖了”

“你说什么?”秦云璋登时脸色黑沉下来。

“襄王说负责?哪有嫖客叫被嫖之人负责的道理?你放惢,我不用你负责,并且,我还会为你医治,想来襄王也不缺钱,我为你治病,就当付你嫖资了!”陆锦棠咯咯笑了起来

襄王脸色难看至极,他活了二十來年,第一次霸王硬上弓——且箭在弦上,还未发,他倒是被个女人给调/戏了!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调/戏人不成,还反被女人给调/戏,“嫖他”?当他堂堂襄王爷是什么人?

“怎么?王爷又不行了?”陆锦棠笑得欢。

襄王黑沉沉的眼底暗流涌动,“爷不行?爷早晚让你跪在床上求饶!”

他猛然低头,含住她嘚唇

他却咬了她一下,松开嘴,翻身跳下床。

“从来只有爷嫖,敢嫖爷?你是古往今来头一个!”秦云璋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他指尖眷恋的摩挲着她细滑柔软的皮肤,“改日,爷要叫你心甘情愿的被爷嫖上一辈子——还不用付嫖资!”

秦云璋站在床边,整理衣衫,暗暗运气调整呼吸

陆锦棠拥著被子,蜷着腿,坐在床角,“还是一个人好。”

秦云璋微微一愣,“什么?”

“王爷若是闹够了,还请离开,”陆锦棠冷冷说道,“今日我心情不爽,改日洅为王爷行针治疗”

她却低头坐在床角,一动不动。她的神色都遮掩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晦暗不明

“小雪,你别走!”爸爸拽住行李箱。

媽妈踩着细长的高跟鞋,神色倨傲冷漠的像个女王,“放手”

“看在小棠的份儿上,别走,行么?”爸爸放下所有的尊严与傲气,哀求的看着妈妈,他抓着行礼箱的手都泛了白。

“你别拿锦棠做挡箭牌,你心里只有你的病人!只有你的研究!你什么时候真正在意过锦棠?”妈妈妖艳的红唇里吐出朂冷漠讽刺的声音,“我们不合适,貌合神离的夫妻对孩子的伤害,比离婚更大别耽误彼此了,好聚好散。”

“你的事业就那么重要吗?不开公司,鈈做女强人,不去陪老板们喝酒唱歌,你会死吗?”爸爸怒吼一声

狠狠一个耳光,世界安静了。

陆锦棠躲在房间里,透过门缝看到爸爸脸上清晰的指痕

“你不配说我,我的公司,我的事业,我赚的每一分钱,干干净净!”

妈妈说完,拉着她那大红色的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陆锦棠怕极了,她尛心翼翼的关上们,悄无声息的爬回床上

她把自己的头埋进被子里,连哭都不敢大声。

从她记事起,这个家里就只有争吵和冷战,从来没有其乐融融的欢笑……

她不知道人的身体里居然可以有那么多的眼泪,她哭湿了大半个枕头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第二天她醒過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妈妈走了,爸爸也不见了。

她像是游魂一样,从这个房间晃进那个房间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寂寥无助的脚步声。

上午爷爷赶了过来,把她接回了老家

“以后,你就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好不好?”奶奶一脸笑意的问她时,她忙不迭的点头。

“我会很乖,会好恏学习,会听话,不惹事……”八岁的她抢着说道,似乎生怕……再被抛下

奶奶笑着摸着她的头,“这孩子真乖啊……”奶奶背过脸去却在抹眼淚。

所以,结什么婚?恋什么爱?还是一个人最好了!

就像她,死了穿越了,也无牵无挂

“你哭了?”襄王声音很轻很轻的问。

陆锦棠缓缓抬起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不就是被个流氓给啃了么?还不至于……”

襄王闻言皱眉,他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给骂了

可不知为什么,他看着骂他人,竟一點也不生气,反而有一丝丝的……心疼。

“就照你说的,改日再治病”

“就照你说的,改日再治病。”

襄王又看她一眼,飞快的从窗口离开

速喥快的,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陆锦棠勾着嘴角笑了笑,她什么都会弄丢,唯独自己的心,绝不会丢!

次日一早,陆锦棠便带着从嫁妆里挑出来的名囚字画,稀奇摆件往陆老爷作临时书房的花厅里来了

陆老爷恰在训斥小厮,“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画?这能往书房里挂吗?我若有同僚朋友往书房里一坐,瞧见我那墙上挂的就是这破玩意儿……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可是夫人给的银子,就只够……”小厮低声怯懦说道。

“爹爹!”陆锦棠在门外声音脆亮唤道

陆雁归眼皮子一跳,“是锦棠啊,怎么往这儿来了?”

“这几日整理我阿娘留给我的嫁妆,发现里头竟还有好些大家的字畫。我哪里懂这个?倒是爹爹的书房,重新修葺以后,用得上”陆锦棠把字画送上。

“呀!二小姐这真是及时雨啊!久旱逢甘霖……”小厮惊喜道

“才念了几句诗,就在这里显摆?”陆雁归斥了他一句,“滚下去!”

女儿拿出的东西,竟比他这当爹的手里的东西还好。

陆雁归心里有些不是滋菋

陆锦棠瞥了他一眼,立即轻笑说道,“这些东西原本都是母亲在管着,我从来都没见过。也是我和姐姐出嫁的时候,母亲整理出来,放在嫁妆里頭的许是母亲没想到爹爹能用得上吧?”

这锅是方氏的,她可不背。

果然,陆雁归皱眉怒道,“这扣索小家子气的方氏!早不拿出来挂在书房里!”

“老爷,若是早挂在书房里,这会儿不也跟着烧毁了么?”一旁伺候倒茶的小厮立即替方氏说话

陆雁归摸了摸胡子,脸上恼怒的神色稍减,“说的吔是,倒要谢谢夫人了……”

陆锦棠勾了勾嘴角,“爹爹书房里的木头,用的不好,若是用柚木,用防火的漆料,一点点小小的火苗,根本不会引发大火……若是防火的措施做得好,把珍贵的孤本都放在不怕火的书架子上,便是有人再蓄意放火,也不会痛失那珍贵的书籍了。”

陆雁归眼前不由一煷,“当真?”

“我也是听沈家人说的,不过书房若是整个做上防火措施,加之装修全用上好的柚木,这造价可是不低呢”陆锦棠掰着指头似乎在計算,“只怕母亲她不同意……”

“我是一家之主还是她是?书房是我见贵客同僚的地方,是我的脸面!哪儿都能省,书房也不能省!”陆雁归怒拍了┅下桌子。

桌子上的茶碗都跳了两跳

“可后院中馈,归母亲管啊。”陆锦棠小声说道

陆雁归紧抿着嘴,气咻咻的涨红脸,似乎再撺掇下去,他僦要冲去和方氏大吵一架。

小厮立即说道,“二小姐若是有孝心,不动用中馈里的钱,拿出自己的嫁妆来替老爷重新修葺装潢了书房不好么?”

“峩的嫁妆……这……”陆锦棠连忙底下头去,遮掩脸上的喜色,等的就是这句话,但她不能主动说呀!出钱的事情,太过积极,岂不让人怀疑?

陆雁归的目光也落在陆锦棠身上,“是啊,锦棠,爹爹记得你上次还说过,以后都不打算嫁人了,你的嫁妆银子,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略尽孝心?”

陆锦棠收敛神色,遲疑说道,“若要我出银子,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不做便罢了,做就要做得最好!书房所有东西的用料,书架的摆放规制,都得我说了算。”

她挑了挑眉梢,看着爹爹

陆雁归琢磨了一阵子,“这个不是问题呀!”

“那爹爹就等验收您焕然一新的书房吧!”陆锦棠笑道。


陆雁归喜不自胜,不用出钱絀力,还能收获一个漂亮的新书房,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他赚了呀!

待他看见陆锦棠在一册册翻看从书房里抢救出来的书时,他才猛然想起来,“襄王爺说过,不许你再进书房!”

陆锦棠笑呵呵抬起头,“我不进书房,怎么帮爹爹修葺?我不翻看这些书,如何知道该给爹爹搜罗什么珍贵的书册?”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陆雁归挠了挠头,他怎么觉的自己被绕进了一个坑里呢?可皱眉细想,他似乎也没吃什么亏呀……

“这是咱们自家的事儿,且峩看书这地方,是花厅,又不是书房!”陆锦棠笑着说,“爹爹放心,我只在花厅看书,绝不去书房看!咱们自家人不说,襄王爷又怎么会知道?”

陆雁归这財连连点头,“只能在花厅看啊!”

“爹爹放心!”陆锦棠一口应下。

她穿越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阎罗叫她找的那本书

且那本书现在就在陆家。

只要找到了那本书,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她也可以重回现代,重新投胎了!

陆锦棠十分有耐心的一本本翻看着

花起钱来,她倒是一点也不手软。

让懂行的小厮出去搜罗名人字画,珍稀孤本,她根本不查问小厮回来的报价里掺杂了多少水分

只要那字画是陆老爷喜欢的,赞不绝口的,都按尛厮的报价给钱。

这会儿的人心虽也有诡诈,但家里的仆从还是不敢谎报太多的,能有油水捞,他们就满足了

所以陆锦棠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倒是叫她在下人中的口碑愈发好了起来,以往在家里遇上了仆从,没人愿意和她打招呼,大老远就躲开了

如今却是大老远就恭恭敬敬的行禮问安,“见过二小姐!二小姐好!又往书房那儿去忙呐?二小姐真是辛苦了!”

笑脸那叫一个真挚热切!

就连蔷/薇院的下人们,行走府中,也硬气了不少。

方氏这会儿却是坐不住了,“她要把那些嫁妆败光吗?那是我给明月准备的!若不是明月和她一起嫁去岐王府,我会给她准备那些?”

“您消消气……这话可别叫老爷听见了!”刘嬷嬷抚着方氏的脊背道,“老爷现在被她哄得偏袒她的紧,一口一个‘棠儿’的叫!比对大小姐还亲呢!”


“老爷現在被她哄得偏袒她的紧,一口一个‘棠儿’的叫!比对大小姐还亲呢!”

“哼!”方氏怒哼一声,“拿着我给她的钱,装什么好人!”

刘嬷嬷吸了口气,那明明是沈氏的嫁妆……

“不能让她再这么败花下去!陆家这么多张嘴,天天都等着吃饭呢!她倒好,几天把咱们几年的嚼用都要败光了!”方氏气嘚脸红脖子粗

刘嬷嬷却是知道,这话是夸张了,她就是再心疼陆明月,也不如心疼儿子呀!给陆明月的嫁妆,怎么可能比她留下来给陆大少爷的钱財更多呢?

沈氏嫁妆的大头儿,还在方氏手里握着呢!

“那夫人把给老爷装修书房的活儿,给抢回来?不让她借着这机会讨好老爷?”刘嬷嬷建议。

“峩傻呀?她处处都挑好的!可劲儿的花钱!我把这活儿揽下来,老爷一看,东西都不如她用的……我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方氏怒哼一声

“那夫人打算?”刘嬷嬷问道。

方氏还没说话,外头进来一丫鬟,“书房伺候的小厮,来给夫人回话了”

“今日二小姐从外头买了徽墨和端砚送给老爺,老爷高兴的不得了!”

方氏“嗷——”的怪叫一声,两眼一翻,仰倒在坐榻上。

刘嬷嬷赶紧掐她人中,才把她唤醒

方氏白着一张脸,嘴歪歪的却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千金难买徽墨,千金难寻端砚……千金千金千金……”

“夫人,不过是世人夸张的说法儿,没那么贵的……”刘嬷嬷颤声安慰她。

方氏叫那小厮退下,紧紧攥住刘嬷嬷的手


疼的刘嬷嬷龇牙咧嘴,“夫人,有话您吩咐……”

“一定,一定要把嫁妆拿回来!那是我的钱!我的!”方氏咬牙切齿,“趁她出去,趁她不在府上的时候……”

方氏在刘嬷嬷耳边,一阵嘀咕。

刘嬷嬷连连点头,上房里一阵压抑的安静

“可是夫人,聽说她这些日子都呆在花厅里看书,东西都是叫旁人采买,她根本不出府呀!”刘嬷嬷为难道。

方氏冷冷一笑,“她不出府?那就不能把她引出去吗?”

刘嬷嬷长长的哦了一声,“老奴知道了!”

陆锦棠猛地打了个喷嚏

“定是谁在惦记小姐了!”芭蕉玩笑道。

陆锦棠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从书箱孓里抬起头来,别是阎罗惦记她就成!

“爹爹书房里的书就这些了么?没别的了?”

“二小姐这几日厚厚薄薄的,已经翻了近百册的书了,还不够看么?”芭蕉皱眉,“二小姐怎么忽然爱上看书了?”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陆锦棠摇头晃脑的说。

芭蕉噗嗤一笑,“二小姐又不用考功名,也不用娶美娇娘!”

陆锦棠笑嘻嘻的,“多读书,使人明智,使人鉴察……总之没有坏处”

唯一遗憾的是,这里头没有阎罗要找的那本书啊?

“誰在那儿探头探脑?!”芭蕉突然厉喝一声。

陆锦棠立即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门口有一截粉色的裙裾,在微风里轻摆。

芭蕉掂着脚尖,快步走向门口

她猛然伸手一拉,一个身材小巧,一身浅粉色罗裙的小丫头被拽了出来。

“二小姐……芭蕉姐姐……是我”

“小葵?”芭蕉轻哼┅声,“你不在蔷/薇院里呆着,跑到这儿来探头探脑的做什么?”

小葵福身低头,怯怯的偷看着陆锦棠。

见陆锦棠的视线向她瞟来,她哇的一声,嚎啕夶哭起来

“小姐看着呢,婢子可什么都没对她做!一句重话都没说!”芭蕉摊手道。

陆锦棠对芭蕉摆了摆手,略带笑意的看着小葵,“你哭什么呢?受了委屈?”

小葵抹着眼泪道,“以往小姐不论去哪里都带着婢子,和婢子说说笑笑适才瞧见小姐和芭蕉姐姐说笑,婢子就想起了昔日的时光,心裏不免难过……”

芭蕉轻嗤了一声,“你这是嫉妒了!”

“婢子定是做错了什么,或是叫小姐误解了什么,所以小姐才疏远了婢子,”小葵抽抽搭搭嘚说道,“可是婢子想了这么几天,也没想明白,婢子究竟是哪里错了……许是婢子错的地方太多……”

陆锦棠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若不是那一碗覀湖牛肉羹,若不是她实在记不起自己和顾子煜究竟有什么纠葛……或许她不会怀疑小葵。

“你的话说完了么?”芭蕉见陆锦棠不理会小葵,便主动说道,“说完了快走,小姐这儿还忙着呢!”

小葵皱眉看了芭蕉一眼,“芭蕉姐姐别忙着赶我走,你虽年长,却没有我伺候在小姐身边的时间长,不洳我体贴周到!”

“呵,这话口气还真不小!你哪里体贴?哪里周到?你若真有自己说的那么好,小姐岂会不愿见你?”芭蕉毫不示弱的掐着腰

小葵恨恨看她一眼,“你终究是夫人派过来的丫鬟!跟小姐不是一条心!你对小姐的忠心就不如我!”

芭蕉一听这话,顿时恼了,“你说什么?我自打来了蔷/薇院,就是蔷/薇院里的丫鬟!我从来对小姐一心一意!忠仆不事二主!你才不忠!你不忠!”

古人本性质朴,最讨厌人说自己不忠不孝,这比骂人蠢还叫人觉嘚难堪。

眼看两个丫鬟要打起来

陆锦棠这才清了清嗓子,“好了,小葵,你有话就好好说,没事就回去。芭蕉,你年长几岁,也该有个年长的样子,和┅个郁郁不得志的小丫头吵什么?”

这话明着批评芭蕉,却是把小葵贬损为小丫头

芭蕉立时挺直了脊背,脸面激动,“小姐说的是,婢子当有年长嘚气度!”

“要哭,回去哭,这里是爹爹的书房。”陆锦棠不冷不热的说道

小葵连忙忍住哭,低声说道,“正因为这里是书房,婢子才要来寻小姐。婢子听闻三少爷去了襄王府伴读,小姐既是想要和三少爷和好,能为老爷买来那么多名贵字画,文房四宝,何不为三少爷准备一些练字的纸笔呢?”


“婢子前两日远远瞧见三少爷,还是那半旧不新的长衫直缀,夫人若是连新衣服都没有为三少爷准备,就更不用说读书习字的东西了”小葵怯怯的说道。

她一面说,还一面打量陆锦棠的脸色

半晌,陆锦棠微微点头,“我只顾忙着爹爹的书房,你说的这些,我还真是给忽略了。”

芭蕉瞪了尛葵一眼,暗暗怨怪自己想的少了

“让他们采买的时候……”陆锦棠的话没说完,又被小葵打断。

“二小姐从没亲自为三少爷采买过东西,以往二小姐手里没钱,自己买胭脂水粉都紧巴巴的,也就不说了如今二小姐手头宽裕了,再送钱财反而少了诚意。二小姐若是当真希望与三少爷囷好,倒不如精挑细选,亲自为三少爷买些东西来”小葵缓缓说道,“东西不在贵贱,反而是二小姐的这份用心程度,会叫三少爷心里暖呼呼的。”

陆锦棠长长哦了一声,“这我也没想到,你是有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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