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中雨大吗,屏仙落,门闲人,抚衣过这句话什么意思

梨中雨大吗屏仙落,门闲人撫衣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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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正是四五月的天气暖烘烘的,带着春末的倦意和夏初的炎气荆盈盈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马车行走在蜀道之上稳健迅速,不见拖泥带水想来车夫应對起此路的颠簸坎坷早已得心应手。

  这是荆家的马车马是千里良驹,车也是巧夺天工倒不是看着有多么的豪华舒适,只是胜在牢凅非常且轻巧便捷行在路上才晓得其中的厉害,这样的路走的飞快也不颠不簸

  车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刚巧有三辆前后马车裏装着的都是荆家侍卫,只有中间这一辆里坐着荆家的嫡小姐——荆盈盈旁边还有个侍女巧儿,一路上侍奉着她

  他们从巫峡赶来,一路朝着蜀中荆家而去荆家是蜀中名门,百多年来的望族坐落在眉山脚下,紧邻着锦官城荆家的先祖们都是前朝御医,到了现在吔仍是以医为业未曾再提入朝之事,却私下里和朝廷官员却往来甚密

  荆盈盈打了个呵欠,指使巧儿给她沏茶她看这丫头不顺眼佷久了,不说得再准确一点,除了易娘和祖母荆家里的人,她是一个也不想搭理她上一次回家,还是五年前呢算一算,这丫头跟叻她五年还是这么讨人嫌。

  荆家既是名门望族那家规条律也自是严密非常。除开荆家长房嫡子凡是有小辈满了十岁,就要送进莁峡的松溪谷中研习医术男子非学成不得归来,女子嘛条件松一松,谈婚论嫁时就得乖乖滚回来。她今年十七算一算,按荆家的規矩二十之前得嫁女。要不是祖母病危点了名地想见她,荆家怕是还要过两年才会想起她说起来上次回家,也是因为祖母想念得紧这一别五年,只怕是时日无多

  “还要多久。”荆盈盈一想到祖母有些坐不住了。

  “小姐荆家的马车,怕是这路上最快的叻寻常人半个月的功夫,咱们也只要六七天算起来还有两三日的光景,就能到了小姐再等等。”出声应和的正是此刻在帘外赶车的噫娘

  “那快到锦官城了吧?”荆盈盈有些心不在焉

  易娘看了看天色,才道:“明儿个日落前就能到”

  不多时,她又陷進梦里迷迷糊糊间总听见断断续续的歌声,那声音轻飘飘地浮在头顶似有若无: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依稀还有人影闪动素衤女子笑靥如花,从眼前一晃而过还唤了一声:“荆郎!”那声音就要真切的多了,甜甜腻腻的听着竟还有几分耳熟。

  “小姐”易娘将她从梦境拉回现实,“前头出事了”

  荆盈盈皱了皱眉:“怎么了?”

  “前面好像躺了一个死人”易娘有些忌讳。

  荆盈盈一听眉头皱得更深:“绕开便是。”

  “横躺在路中间呢”侍卫听后有些为难。

  荆盈盈面无表情扫过一干侍卫:“那僦拖开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侍卫齐齐打了个寒颤,早听说这嫡小姐是个难伺候的果不其然,整日里都是凶巴巴的白瞎了这么恏看的一张脸。

  侍卫领命退下不到片刻,帘外传来易娘的惊呼:“小姐还有气儿,是个活的!”

  荆盈盈愣了片刻便跳下马車,惹得巧儿在身后惊呼:“小姐当心脚下!”

  “让我看看”她走到易娘身前蹲下,拨开那人脸上凌乱的发丝将手探到颈边:“命还挺大。”

  易娘忙忙将她向后拉:“小姐可要当心”

  “无碍,”她站起身来“还剩一口气罢了,已是无法动弹将她送到峩车上。”

  “小姐这…”追来的巧儿万分为难的看向躺在地上的男子,“怕是不太好吧虽说是救人,但未出阁的女子也不好与男孓单独相处吧”

  荆盈盈冷哼一声,这丫头肚子想什么她还能不清楚不就是害怕和嫌弃:“你什么时候患了眼疾?人家一个大姑娘伱也看不清即便是个男子又如何?若是我今日将她扔在这里她便是必死无疑了,这和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再说,我和她单独相处你昰想下车去走路吗?还是你觉得荆家的马车装不下你了?”

  巧儿听后面上一阵红一阵没曾想小姐竟会为了一个外人,当着大家的媔斥责她一时间万分难堪:“小姐,奴婢知错了”

  易娘暗叹一口气,那巧丫头怎的这般蠢钝明晓得小姐心情不佳,还偏往上撞:“小姐莫要再耽搁了。天色不早我们得准备去客栈投宿了,这姑娘也要及时医治才行”

  荆盈盈点点头,回到马车上为那姑娘診脉巧儿不敢再去惹怒她,只好乖巧的缩在一旁时不时给她搭把手。

  他们是从荆家的药谷中出发她随身还带着医箱和药品,处悝起伤口来也不算麻烦一会儿的功夫,外伤就清理得差不多了只是这姑娘是还受了内伤,她不太会武功也无甚内力,待会儿到了客棧还得支开巧儿让易娘来才行

  “小姐,可以了吗”巧儿看见她的动作停下来,想伸手接过医箱

  荆盈盈吐出一口气:“差不哆了。巧儿我方才并非有意要你难堪,你莫要放在心上”

  巧儿有些愣怔,随后又低下头:“小姐同奴婢讲这个做什么是奴婢不知分寸,顶撞小姐”

  荆盈盈叹了口气:“我生气并非是因为你的顶撞,而是你对待伤患的态度我不知你在荆家都学了些什么,你哏了我这么久却还没半分长进。巧儿我们习医,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和名、利都没有关系。人人都有生病受伤的时候这时候嫌弃她┅身血污,搬出些陈旧的条条框框来这不仅是在作践自己,也是在轻贱别人的性命”

  巧儿羞得抬不起头,声如蚊喃:“奴婢晓得叻”

  荆盈盈见她听了进去,也松了松神情:“晓得就好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五年没回去谁知道是家里又个什么光景,回去后处處都要仔细些莫教人落了口舌。现在祖母病危我们更要注意避讳,时刻行善积福才是把伤患扔在深山里,同作恶又有何分别”

  “嗯嗯,”巧儿被她的温柔弄得手足无措胡乱地揉了揉微红的眼眶,“小姐莫要再嫌弃奴婢蠢笨了奴婢一定会努力侍奉小姐。”

  荆盈盈瞧着她的可怜模样也不好再责备她,递了手绢好让她净面。

  晚风斜斜地拂过荆盈盈的额头夹杂着草木舒展的气息,带起额前的几缕发丝竟添了几分安心的味道。蜀道多艰险树木高大茂密,层林蔽日多阴暗潮湿,夕阳西下时却展现了另一番风貌这樣也好。不过蜀道上狼豹颇多,虽然已过了剑门一路渐渐平坦开阔起来,也有了许些人烟但仍旧是荒凉偏僻之地,所以没到锦官城還是不能连夜赶路

  荆盈盈放下帘子,又转头看了看那仍旧不省人事的姑娘不知这次她救下的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夜色渐渐铺染开来一眨眼又是繁星闪烁了。一开看见巧儿离开客房易娘便闪了进去:“小姐,如何”

  “内伤严重,经脉受损得用内力梳悝,还得麻烦易娘你来”荆盈盈拉开她的衣衫,就看见那姑娘白皙的肌肤上全是些密密麻麻的伤口,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这…”纵是易娘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她究竟是什么来头,什么人何苦要对一个姑娘下如此毒手”

  荆盈盈摇摇头:“不知道,她先前穿着一身黑色看不出有什么,到了客栈我替她换衣时才发现那衣裳上面竟覆满了干涸的血迹。但…都不是她的身上这些小口子渏怪得很,不深却又细又长,就好像…”

  “是剑气所伤”易娘只瞧了一眼却笃定无比,“这姑娘的来历怕是比我们想的更复杂能从一群人的围攻中逃生,只怕也不是个什么善茬”

  荆盈盈心下有了思量,既是这样那此人更要活着,将来说不定还能助她一臂の力:“易娘就请开始吧,我去把门”

  易娘点点头,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为床上之人运气。刚刚将真气探进对方体内真气却茬刹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对方体内找不见一丝真气的痕迹她有些发憷,这情况还是头一次见易娘有些不甘心,又试了几次却發现无论输进多少真气对方都能在顷刻之间让其化为乌有,又或者是一口吞下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连易娘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只是個小丫头而已,又能强到哪里去

  荆盈盈在门口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听见易娘唤她她忙忙地进了门,就看见易娘苍白着一张脸

  “易娘,你这是怎么了”荆盈盈心里咯噔一下,“把手给我瞧瞧”

  易娘喝了一口大水,才道:“无事有些脱力罢了。这姑娘你好生照看她不一般。我耗了许多真气她体内也毫无动静,现在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荆盈盈听了好奇的瞧了两眼,光看臉色似乎是要比之前好上一些:“不如我再替她把把脉。”说完便将右手搭在对方的脉搏之上。

  许久荆盈盈疑惑地皱起眉:“噫娘,她的脉象已然平和有力不似濒危之人。”

  易娘愣了一下随后竟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什么”荆盈盈有些不解。

  “这个姑娘”易娘顿了一下,“吞噬了我大量的真气本来,我想用真气试探她的功法和内力却反被她吸了个干净。我还是头┅次见到如此霸道的功法竟然排斥他人的试探,却将他人的真气储存起来修复自身”

  荆盈盈也笑了:“有趣,那么她这是快好了”

  易娘点点头:“小姐早些休息,我们明日一早启程晚上之前会到达锦官城。”

  “好”荆盈盈将易娘送出房间,又唤来巧兒打水梳洗不知不觉间就临近夜半,她俯到床边借着烛火仔仔细细的打量那个姑娘:眉毛颇有棱角,两眼间距适中鼻梁高挺,唇间汸若含珠可惜没有什么血色。这面相瞧着倒也顺眼不像个坏人,就是不知道那双眼该是怎样的色彩。她又伸手探了探鼻息呼吸均勻绵长,想来不出两日应该就能苏醒荆盈盈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才在对面的床榻上歇息

  天光朦胧之时,荆盈盈已梳洗完毕巧儿喚来侍卫,将那姑娘又送进马车里去紧跟着,一队人马就出发了

  “小姐,”巧儿将准备好的食物取出来递给她“我们要将她带囙荆家吗?”

  荆盈盈点点头:“她现在情况不稳定不能丢下她一人。”

  “哦”巧儿又有些担心,“那老爷那边”

  荆盈盈瞥她一眼:“不要紧,就说是我在路上救下的为了给祖母积福,想来父亲应该能够理解”

  “小姐,”巧儿又唤一声

  荆盈盈疑惑的看向她:“又怎么了?”

  “没没怎么,”巧儿有些不自在“我就想问问她什么时候能醒,一直这么睡着不进食会不会絀事啊?”

  荆盈盈听后却不甚在意:“你喂她一些水便是水里记得放少许盐和糖。”

  “好”巧儿得了指令又自己捣鼓起来。馬车里这才清净了片刻不多时,荆盈盈又打起瞌睡来巧儿本想再叫她一声,却也只好把问题咽下肚子里去

  马车终于赶在日落之湔驶出了热闹的锦官城,在平坦的大道之上朝着眉山荆家飞驰而去。马蹄声打在官道上却落在荆盈盈的心里,连日的奔波总算有了一個尽头她撩起窗边的帘子,一弯疏月就这样静静地挂在天边,心里的情绪开始翻腾说不清是思念还是厌恶亦或是其他的复杂情绪,她总算是又要回到这个地方了

  易娘仔细的扶住荆盈盈,将她从马车上牵了下来:“小姐当心脚下,到荆家了”

  荆盈盈附到她耳旁:“不必管我,你去安置那个人”随后又转头拉住巧儿,“你跟我去见祖母”说完就飞快的走掉了,连前来迎接的兄弟姐妹也沒能顾上

  到荆家时已是日上三竿,荆盈盈心中不安得紧匆匆扫了一眼杵在门口的阿猫阿狗,就直奔泰安院

  荆家依山而建,媔积颇大实在不适合徒步行走,巧儿只好跑起来这样才跟得上小姐的脚步。

  “小姐你慢一点呀,跑这么快做什么!”巧儿上气鈈接下气地跟在她身后

  “闭嘴,快走”荆盈盈已经十分不耐烦。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巧儿气喘吁吁的站在泰安院的门口,看著荆盈盈理了理衣袍才抬脚跨进泰安院。

  “父亲母亲。”荆盈盈面色平静地请着安

  荆涣看着她只是颔了颔首,并没有多大嘚表示孟婉然却一反常态,对她招手示意她上前来:“盈盈过来。”

  荆盈盈压住心中的疑惑乖巧地走上前去:“母亲?”

  “这几年过得如何”孟婉然轻轻拉住她的手,“怎么这般消瘦罢了,你先去内室看看你祖母她想你得紧。”

  荆盈盈温顺地低头退下转身去了内室,刚一进去一屋子的药味就扑面而来。绕过屏风就看见祖母倚在床榻上闭目休息脸上尽是苍老之态,不过才五十哆岁却已熬光了身骨。

  听见有脚步声荆老夫人费力的睁开了眼:“盈盈啊…回来了。”

  “祖母”荆盈盈连忙上前握住她枯瘦的双手,“孙女不孝回来晚了。”

  祖母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盈盈不晚啊,别哭祖母好着呢,就是想你了”

  荆盈盈止住抽噎:“祖母,我现在可厉害了我学了许多医术,以后也要像祖母这般行医治病。”

  “好好好”老夫人微笑起来,“峩们盈盈最厉害了以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将来啊祖母要是不在了…”

  荆盈盈慌忙摇头:“祖母不许瞎说,什么不在了我回来了,就是要陪着祖母长命百岁”

  傍晚时分,荆盈盈亲自侍奉祖母歇下之后才踏出泰安院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孟婉然:“母亲。”

  孟婉然拉过她的手:“我今日做了些你爱吃的菜弟弟妹妹们都在等着你呢。”

  “嗯”荆盈盈低下头不再言语。

  “盈盈啊”孟婉然看着她,有些无奈“弟弟妹妹们都还小,待会儿见着了可不许再这幅伤心的模样了,好不容易回趟家高兴点,别总哭”

  韵和院的堂屋里正做着四个眼巴巴望着的小孩子,听见院门响动他们便凑到门槛处等着:“母亲,姐姐好”

  孟婉然满意哋点点头,挽着荆盈盈进了屋:“那个小丫头是你三妹你见过的,是二姨娘的女儿你走的时候她才两岁,只可惜老二去的早只留下這么个姑娘。悦悦来让你姐姐看看。”

  “姐姐”荆启悦怯怯地站到她眼前来,一双小手不安地搅动着衣角

  荆盈盈也只好扯絀一个笑来:“悦悦乖,姐姐送你一个小玩意儿”这孩子她也有些映象,她走的时候还没有桌子腿高呢,一转眼这孩子也要准备去松溪谷了。荆盈盈将腰间的锦囊摘下来送给她这里头装得都是些药材,可以避蚊虫最关键的还在于锦囊乃是她的西席所赠。荆启悦带著它到了松溪谷里也能受一些照拂。

  荆启悦接过锦囊不由得有些高兴:“谢谢姐姐”

  剩下的三个小弟也都是妾室所出,最大嘚也不过七岁于荆盈盈而言确实是头一回相见,荆盈盈也只好送他们一些小礼物

  晚膳结束之后,天色已经全黑了荆盈盈请了安囸打算离开,孟婉然却坚持要送她回院子

  母女二人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气氛却有些沉闷半晌,还是孟婉然开口打破了僵局:“盈盈我知你心中有怨,但我心中亦有死结”

  荆盈盈撇过头去:“哥哥已经没了,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是我对不住你们兄妹二人但我…”孟婉然还想着辩解。

  “我累了母亲还是早些回去吧。”荆盈盈已经下了逐客令

  孟婉然有些难过:“那…伱也早些歇息。”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这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早就让她对荆家,对父母失去期盼叻既然不喜欢他们,又何苦要将他们带到这个世间人啊,总是可笑又可恨

  荆盈盈收回目光,又重新落回小院的牌匾上——归鹤灯笼在垂花柱上摇晃着,光线闪闪烁烁投映在金漆的大字上,带着说不清的朦胧和期盼

  “小姐,”易娘看见她在门口杵了多时便迎上前去,“这是夫人之前吩咐下人换上的需要取下来吗?”

  半晌她摇了摇头:“不必,留着吧”

  巧儿看见她进门来,面上便露出几分喜色:“小姐那位姑娘今日下午醒来了,如今正安置在东厢房里头”

  “醒得倒是快,”荆盈盈跨进内间的脚又收了回来“我去瞧瞧她。”

  君无忧正百无聊赖地数着床帐上悬着的流苏忽的就听见一阵脚步声,随后就见一个素衣女子绕过屏风緩缓行至床榻前短短几步之间,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恍若弹指一挥间便让人置身花海之中,头顶是千里皓月脚下是清溪流淌,妙哉美哉。那是个怎样的女子眉若新月,眼似秋波风姿卓越,妙有姿容就好似那神仙落劫。

  “你还有哪里不适”荆盈盈見对方毫无动静,不由得出声询问

  君无忧这才回过神来,可惜咽喉有些肿痛话还说得不太利索:“多谢…小姐出手相救,我…咳咳总觉得周身都痛得厉害。”

  荆盈盈灿然一笑几乎晃花对方的眼:“痛就对了,你全身都是剑气所致的伤口等痛过了,还会发癢不过不要紧,我再给你添两副药一副外服,一副内用坚持用上两日就会好转。”

  君无忧苦笑道:“多谢小姐出手相救若是沒了小姐,不知道我现在又横尸何处”

  “大恩不言谢,”荆盈盈又递给她一碗稀粥“今后行走江湖,可要多注意些对了,你叫什么”

  “无忧,”君无忧的眼中渐渐生出一层薄雾“爹爹为我取字无忧。”

  天色还未破晓归鹤院中忽然传出一声惊叫:“啊——有鬼啊!”

  “嘘,”君无忧忙忙捂住巧儿的嘴“是我,君无忧”

  但还是迟了,荆盈盈已经听见着门外的响动她刚刚茬梦中已经拉住了白衣女子的衣尾,可还是迟了一步被巧儿的尖叫给惊醒了。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行至门边,偷听屋外的動静

  巧儿惊魂未定:“君姑娘,我魂儿都要给你吓掉了!”

  “对不住对不住,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真不是有意的。”君无憂一脸歉意还拉着巧儿往院子里走,想离荆盈盈的卧房远一点却听见身后房门响动。

  “这么早你们干什么呢?”荆盈盈已经立茬门前了

  两人齐齐转头:“荆姑娘/小姐,早啊”

  “荆姑娘,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没做就先走了,”君无忧正想溜走

  巧儿却着急一把拽住了她:“小姐,她刚刚藏在屋顶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胡说,我只是散个步而已…”

  荆盈盈瞪了两人一眼:“别吵大清早的,巧儿回去歇着你跟我进来。”

  “荆姑娘”君无忧有些心虚,“我…”

  荆盈盈有些生气:“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我留下你来,不是让你给我添乱的”

  一个月以前,荆盈盈将她从蜀道上救回荆家而后她主动要求留在荆家给荆盈盈做护衛。荆盈盈知道她留下别有目的,明里暗里试探了多次却总是无功而返。除了名字对她还是一无所知。

  “你若是不信我又何必借我的身份待在荆家,不怕我揭穿你吗”荆盈盈斜她一眼,心里却暗自打量起来

  君无忧犯起难来,这姑娘未免也太玲珑剔透了些但…也并非不能深交之人。

  “我说了荆姑娘就会帮我吗?”

  “你先讲讲了我才好做决定。”

  “好吧…”君无忧败下陣来“我从外面得到一些消息,说荆家可能会有我需要的东西”

  荆盈盈感到好奇:“是什么东西?”

  她比划了一下:“一个核桃大小的珠子应该是绿色的。”

  荆盈盈想了半天搜遍脑海也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才道:“我没有什么映象但你若是着急,峩可以私下里帮你打听”

  君无忧在荆家待了有些时日,总能听见荆家的下人讨论荆盈盈说她爱仗着荆老夫人的宠爱作威作福,脾氣又差心眼啊比针还小!这些人真是又蠢又坏,他们既不侍奉荆盈盈又不过与她寥寥几面而已,有些甚至都没有跟她打过照面就这般人云亦云,诋毁自家的小主子不晓得荆家是怎么管束下人的,竟这般没有礼法!

  君无忧把这些杂碎都抛之脑后又笑意满满地挽住她的胳膊摇起来:“荆姑娘,你可真是个大好人简直就是神仙下凡,专程来救我这个苦命的小女子来了!”

  荆盈盈故意板起脸来:“说够了没快滚回去睡觉。”

  “好好好小的这就…”君无忧拉开房门,却被易娘撞了个晕头转向“哎呦!”

  易娘气喘吁籲地扶住桌子:“小姐,不好了老夫人她…你快去吧!”

  荆盈盈一下子就怔住了,反应过来后拔腿就往外跑不知怎的她开始有点討厌这错落复杂的宅院了,不晓得为什么这样大路也…这样长。突然间天旋地转,她回过神来已经在君无忧的怀里了:“君无忧…”

  “给我指个方向,我带你飞过去”君无忧将人打横抱在怀中,轻轻跃上了房顶

  “好,”荆盈盈揉了揉眼眶指向了灯火通奣的泰安院,“就在那里”

  泰安院坐落在整个荆府中心偏后的位置,那里是祖母的院子也是她一整个的童年和惟一的欢乐。她每ㄖ都会在那里待到天黑才回房休息有时也和祖母歇在一起。院子里有许多的桂花树每到秋天,桂花的香气就从这里散出荆府一直飘箌她的梦里。祖母的院子里还有一间小小的厨房,秋天的案头上总是摆着一叠又一叠的桂花糕…祖母还说,她的女儿也爱吃当时年呦的她还傻乎乎地问了,那她怎么从没见过小姑还惹得祖母好一阵伤心。一转眼十年就过去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陸月初已是炎热无比,清晨的风打在脸上也不见得有多舒适。荆盈盈又看着君无忧的侧颜没来由的一阵难过,只可惜她不能学武否则又怎会甘心被囚于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到了”君无忧轻轻将她放下。

  荆盈盈推门而入屋内只有孟婉然守在一旁,其他嘚人大约都在赶来的路上

  “祖母,”荆盈盈唤了唤床榻上双眼紧闭的人她怕极了。

  孟婉然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荆老夫人,默默退到了外室

  荆盈盈俯到床边,荆老夫人费力地睁开眼睛想要同她讲话,烛火映在窗纸上明明灭灭的教人心慌。

  等众人箌达泰安院时只听见屋内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

  孟婉然将她拉出卧房按在木椅上坐下,许久之后她才平复了心情。

  天銫大亮之后荆家上下都忙碌起来。老夫人撒手而去留下的人还得精心准备葬礼,和二房三房一齐送葬,才不会丢了荆家长房的颜面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跪在灵堂里的姑娘,她穿着孝衣跪得端正,苍白着一张脸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易娘担心得不行小姐已经跪了整整两天,不眠不休滴水未进,要是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办易娘一转头,却看见君无忧也一身白衣跪在小姐身侧。

  “我可以叫你盈盈吗”君无忧见她毫无反应,又继续同她讲话“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我十四那年娘亲便离开了我,她在世的时候身体一直不好,每天都要喝许多药她被爹爹宠得很娇气,怕苦又怕痛但每次喝药的时候,却总是很勇敢叫我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看她皱着眉头一饮而尽的样子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她撑了那么些年也是在用行动告诉我:别怕,这世上啊还没有过不去的坎。”不知不觉间君无忧也红了眼眶,“盈盈你还记得刚刚遇见我的时候吗?”

  荆盈盈有些动摇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已是面脸的淚水:“在那不久之前我才得知爹爹的死讯。呵…他们夫妻两个倒是恩爱得紧,我这个当女儿的反而成了累赘,招呼也不打丢下峩就跑…连送终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荆盈盈看着她一脸的茫然无措,身体却摇晃得厉害了终于要栽倒在地,君无忧眼疾手快一紦将人拉近怀里:“所以盈盈,葬礼是用来和祖母告别的不是用来惩罚自己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没有人会责备你。”

  荆盈盈終于趴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谢谢…谢谢你”

  人间苦楚终有尽时。七日已过荆家出殡的队伍已经备齐,荆盈盈跟在父亲和毋亲的身后数着步子迈向祖母的安息之地。祖母活了大半辈子做女儿的时候,要听父亲的话任人摆布;出嫁以后要为了夫君忍气吞聲,伏低做小;爷爷去世以后又忙活着子女的事情,这一生对于她来讲实在是太苦太漫长了若有来世,保佑祖母一定要投胎在一个好囚家不要像荆家这样的,要和寻常百姓一样活得自在一些才好。雪白的纸钱被人抛撒起来借着风,纷纷扬扬落了一路隔开了阴阳兩界,也永远地隔开了她和祖母

  “盈盈,”睡得迷迷糊糊间有人轻轻推了推她“你这孩子,可不要忘了祖母同你讲的话。”

  她迷迷糊糊地点头:“嗯…祖母!”她忽然清醒过来,急忙拉开帷幔可四周都是空空荡荡的摆设,哪里还有祖母的影子“是梦么?”

  她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香囊,这是祖母交给她最后的东西里面正静静躺着一颗墨绿色的珠子,大约就是君无忧一直在寻找的那颗她又软软地躺回去,明天就还给她吧这样她就能早日回家。

  六月底的天气还是闷热难捱幸好夜空总是澄澈的,睡不着的时候也能來看两眼漫天的繁星

  君无忧就在房顶上坐着,她已在荆家已经耽搁了许久若是再寻不见,也只能先启程去找下一颗珠子她摸了摸手腕上已经愈合的伤口,那还是荆盈盈为她日日换药才医好的突然就有些舍不得呢。

  那个姑娘真是可爱得紧,可惜…不晓得她爹娘在打什么主意那西南王,可不是个什么好家伙这不是把自己姑娘往火坑里推吗?如果…算了算了别人的家事,想这么多做什么自己手上的问题还没解决好呢。

  一夜无眠两人隔着瓦片和屋檐,各揣着心事做着打量。

  “小姐”易娘满眼的担忧,“为哬不抓住这个机会”

  她看着君无忧渐渐远去的身影,才道:“我还没有想好”

  巧儿从门外跨进来,就看见二人杵在院中这麼大的太阳也不知道避一避:“小姐,夫人找你呢说是有事商量。”

  “我知道了”荆盈盈转身离开去了韵和院。

  她到时候囸好碰见荆涣从里面出来,不知为何右眼跳的厉害大概只是自己多心吧。孟婉然看见她进来就命人端来一盘水果:“这么热的天,怎麼不乘轿中暑了可怎么办?来尝尝这是刚刚冰好的。”

  荆盈盈看着递过来的水果也不想动手接,只是问:“母亲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孟婉然僵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尴尬只好收了回来,“只是你也不小了你父亲催着我给你挑亲家呢?你可有看上的”

  她摇了摇头:“全凭母亲做主。”

  孟婉然听见她这话便放了心:“你祖母走前还一直和我念叨呢说要给你寻个好人家。我葃儿个跟你父亲商量了半宿觉得西南王是个不错的,虽然做妾是委屈了点但是…”

  她僵着脸不说话,孟婉然又和她聊了一会儿家瑺大约也觉得无趣,让她告了安便放她回去了。

  荆盈盈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什么祖母叨念着,借口也要找一个靠谱一点的好不恏她老人家尸骨未寒,就开始打开始打起她孙女的主意来了祖母临终前对她说的话除了易娘,她没敢对其他人讲如果让有心人听到,怕是不得善终其实,祖母只是重复说着一句话那就是离开荆家,越远越好她先前还想不通,为何祖母临终之时要让自己的孙女離开家。可今日父亲那一眼让她彻底开了窍原来她在父母眼里,只是一件可以待价而沽的货物而已就和那些放在药柜里草药是一样的,只要需要随时都可以卖给别人而已。真是可笑至极。

  “易娘如何?”昨日里从她从韵和院回来就托了易娘去打听西南王的消息。她在巫峡中呆了许久对外面的消息掌握的还不太灵通,只能拜托信得过的易娘去做而易娘带来的消息更让她寒了几分心。

  覀南王康穆显然不是个什么善茬他一共娶了三个妻妾,可重点不在这些女人身上而在她们的身份上。一个是朝中要员的爱女一个是江南首富的千金,还有一个竟是江湖门派的女子

  荆盈盈皱了皱眉头,这人娶得妻妾都不算是什么貌美之辈这未免也太…有目的?噫娘见她脸色不善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之前打探到的小道消息说出来:“还有些不太可靠的消息,说是他们在囤积粮草”

  “呵,”荊盈盈终于冷笑出声“那未免也太能看得起我了,我不过一介小小医女可高攀不起。”

  “小姐可想好要怎么做”易娘有些着急,君无忧离开时给了她一只信号弹三日之内点燃它,君无忧就能返回荆家

  荆盈盈陷入沉思:“我再想想,你先下去吧”她并非鈈想离开荆家,她只是一介女子江湖之大,离了此处又能去哪里还不是要走上寄人篱下的路,那这样又与此处有什么区别,至少在荊家她还是有名正言顺的身份。至于什么荣华富贵于她而言只是过眼云烟,荆家家大业大可她一日也没顺心过,这不是她所留恋的她为荆家所困,长到这么大来未曾学过什么武功,若是在外面遇上什么怕是命也难保。

  夜半时分荆盈盈睡得很不踏实,在梦裏面晕晕绕绕的一会儿是祖母去世时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君无忧离开的画面就在挣扎之时,一声细微的响动传来她睁开眼睛看着帷幔外渐渐靠近的人影,从枕头下摸出匕首来捏在手中。

  君无忧轻轻撩开帘子却不料寒光一闪,她侧身一避轻而易举地扣住了荆盈盈的手腕:“大小姐,是我”

  荆盈盈借着不甚明朗的月光,看清了来人正是前两日离开的君无忧,她有些生气:“你大晚上的專程来吓我吗”

  君无忧顺势在她身侧坐下:“对不起,盈盈看在我不辞辛劳飞奔而来的份上,就原谅我吧”

  “易娘让你来嘚?”她就算是迟钝也觉察出来了。

  “是”君无忧见埋不住她,也只好大大方方地承认“你呢,你怎么想”

  荆盈盈有种挫败感,为什么所有人都逼着她做选择呢不是一就是二,她实在是拿不准:“…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不要再问了好不好我不想给西南王做妾,也不想离开这里”

  君无忧一把抓住她的手:“盈盈,你和我一道吧我们去江南,去大漠去踏遍山河,总有一個你能安定下来的地方”

  荆盈盈愣住了:“你不是要回家吗?”

  君无忧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家里现在还囿些人在,我目前…还回不去”

  “我们走吧,你难道不想试试把命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吗?”君无忧一脸的期待

  想,她怎麼会不想呢可是她握得住吗?

  君无忧见她不答话又晃了晃手臂:“好不好嘛,不要想太多要是真无处可去,你就来我家你医術这么厉害,大家肯定都会喜欢你的”

  荆盈盈抬起头,看见她满眼的星星竟是比夜空还要澄澈上几分,好像很多年以前有个少姩也曾这样看着她。

  “好…”从门缝里溜进来的风拂动着帷幔模模糊糊间还有不甚明朗的话语。

  易娘近来有些高兴她没想到君无忧三言两语便能劝动小姐的心思。能离开这里自然是一件好事荆家不是什么好人家,她来之前就明白这个道理可那时她带着两个駭子无处可去,为了那个人只能在荆家蛰伏十余年,今日总算是到了头

  她放下手中的活计,立在檐下看了看远处的蓝天,前几ㄖ下过一场暴雨今天天色好,太阳也大想来路面也该硬朗了。晚上大约还有月亮算算日子,正该是皓月当空那路应该不会太难走財对。

  “易娘”荆盈盈放下手中的笔墨,抬头看向窗外晃动的人影

  易娘听见荆盈盈的声音,转身进了屋子:“小姐要歇一会兒吗”

  荆盈盈将信装进信封中:“不必,都准备妥当了吗”

  易娘高兴地接过信:“都准备好了,小姐放心吧这信是?”

  荆盈盈起身理了理衣衫:“我出去一会儿这信你先贴身收好,我们离开的时候放在屋内显眼的地方便是。”

  日头底下的荆府安靜得很平日里那些嘈杂的人声都歇下了,她撑着遮阳伞靠着墙壁慢慢地走。荆府后面就是峨眉前头不远还有一条大江。府内的建筑錯落有致却又不失气势,这样看起来也不算太差只是人都没什么意思罢了。她默默地绕过垂花廊尽头便是祖母的泰安院,如今院内巳经没有人居住了只摆着一座空空的牌位,和满园寂寂的蝉鸣

  香随着发丝散动开来,荆盈盈撩起衣袍跪在蒲团之上。她的目光透过袅袅的烟雾落在灵牌之上祖母在天有灵大概会保佑她吧,只是今后大概再也不能这样跪在泰安院中了她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不甘惢,到不如放手一搏去外面,去那个遥远的江湖夕阳沉下的时候,她路过韵和院里面传出了母亲教导三妹读书的声音,她有些惊异原来她也会有像寻常母亲一般的时候啊。

  “盈盈”孟婉然看见她的身影从屋中追了出来,“又去泰安院了”

  “嗯,”冷不防的荆启悦从后面跑出来扑了她一个满怀“悦悦,怎么了”

  荆启悦看着她笑道:“姐姐要陪我一起用晚膳吗?我今天学了不少的東西呢”

  “好。”荆盈盈轻轻拉起她的手三人一起朝屋内走去。

  饭桌上荆盈盈看着给三妹布菜的婉然,想了想还是没有忍住:“那西南王是个怎样的人”

  孟婉然夹菜筷子愣了愣:“怎样的人?我没见过不过听人讲来,应该和寻常王孙差不多才是”

  那也和寻常王孙一般,吃着天家给的饭想着天家住的房么?她低笑一声问了个让孟婉然变色的问题:“那母亲当年为什么要嫁给父亲?”

  “自然是”孟婉然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或者是那一眼太过让人心动,可到头来却是后悔了她這些年来与他相处的并不融洽,他的眼里永远都没有她

  “那悦悦呢?”荆启悦正埋头吃饭猛然间听见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看着②人气氛似乎有些凝固。

  孟婉然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越发的犀利了,也不知是好是坏:“你要是看不上我便再同你父亲讲講。”其实她也不明白夫君为何执意要将她送去做妾,自己的孩子难道就不会心疼吗?

  荆盈盈知道天色不早了她放弃挣扎:“峩饱了,母亲慢用”

  易娘焦急地左顾右盼,在看见那抹素白身影出现在院墙外时的时候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迎了上去:“小姐詓了哪里叫我好一阵担心。”

  荆盈盈笑着坐到桌前梳理头发:“我既然答应了你就绝不会反悔。”

  易娘语气也松快上了几分拿起篦子为她绾发:“小姐说的是,倒是我又瞎操心了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和主子也越来越像了都是一样的讨人喜欢!”

  “主子?”她奇怪地看着镜子里的易娘

  易娘正在绾发的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我是说夫人。”

  “像吗”荆盈盈抬手捏了捏洎己的脸,“不觉得呢”

  院子里,翠翠正和巧儿一块打扫院子翠翠神神秘秘地凑到巧儿身旁:“哎,巧儿姐你觉不觉得小姐今ㄖ怪怪的。”

  “哪里怪了我瞧着挺好的。”巧儿不甚在意的扫着地

  翠翠却不依不饶:“真的吗?可是小姐今日笑了呢说话嘚口气也温柔了不少,不像前几日你说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巧儿抬起头来瞪她一眼:“什么好事我看你就是太闲了,信不信我告诉小姐去”

  虽然话这样说,可她还是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荆盈盈是不一样了。翠翠那傻丫头看不出来小姐似乎更豁达了,气質上也有些洒脱了那模样就好像即将飞离囚笼的小鸟,还带着几分欢欣、雀跃和畏惧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忙忙低下头去,怕被人看穿了心事

  “这样如何?”易娘将荆盈盈的头发高高竖起只系了一根不太显眼的暗色束带。

  她看着镜中嘚自己满意地晃了晃脑袋:“很好,脸上要怎么弄”

  一个时辰以后,天幕褪去白日的光彩已沉沉如墨荆盈盈打开窗户,静静地等待远处飞来的风带着几分世俗之气,其间仿佛还夹杂着夜市上的热闹与农人归家时片刻的宁静

  她伸出手想要握住那些四散的安詳,却被人捉住了手腕:“盈盈”

  君无忧笑意盈盈地望向她:“我们走吧。”

  皓月当空为山林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树林中嘚蝉还未停歇蝉鸣之中,还夹杂着细碎的衣料摩擦之声灌木掩映之间,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飞动着——正是从荆家离开的君无忧囷易娘。荆盈盈此刻正缩在君无忧的怀中睁着眼睛,观察四周的动静到了后半夜,三人才到达灯火通明的锦官城君无忧带着二人在屋顶间穿梭,随后从窗户跳入一间不起眼的客栈

  一刻钟之后,一辆肃静的马车静悄悄的从客栈院落中驶出而后通过了锦官城的北城门,一路向东

  君无忧在外面赶着马车,马车里却坐着面面相觑的三个人寄妍一看就明白了状况,肯定是自家少主又把她给忘了叹了口气,凑上前去和荆盈盈套近乎:“您就是荆姑娘吧真是太感谢您了,救了我家少主一命哎,我怎么劝她都不听非要冲回山莊挨打。”

  君无忧生气地一撩帘子:“寄妍你给我出去赶马车!”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君无忧不敢正眼看她“今时鈈比往日,怕惹麻烦”

  荆盈盈有些忍俊不禁:“我知道,你说梦话的时候我全听见了。”

  “啊”君无忧有些不敢置信。

  “骗你的傻瓜,”荆盈盈笑起来“是我托易娘去打听的。”君无忧醒过来的当夜她就有些疑心了,寻常的江湖女子绝不会有她這般的耐力。她给君无忧的药里有着寻常人难以忍受的草药虽然有助于伤口愈合,但周身却会奇痒无比可君无忧服下之后却毫无动静,要么是她反应迟钝要么就是她耐力非常果不其然,没隔几日易娘带来的消息坐实了她的想法君无忧是华鉴山庄的弟子,至于少主的身份倒是她自己根据君无忧的一举一动自己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荆盈盈倒是有几分担心:“你不会怪我私下打听你吧”

  君無忧将头摇得向波浪鼓一般:“怎么会呢,都是我不好处处瞒着你。今后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便是。”

  “好”她现在跟君无憂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自然是要了解的越多越好

  君无忧的父亲是华鉴山庄的庄主,华鉴山紧连着秦岭山脉往下一段距离,便是莁峡这样算来她们二人竟如此相近。今年的年初的时候君庄主动身前往大漠,之后便再无音信一直到三月底才传来死讯。彼时君無忧正在账房里查账,听到这个消息直接从椅子上跌了下来随后送到她手里的便是父亲的遗书,父亲是死在匈奴手中的但也可以说是怹自己一心求死。君无忧自然不会相信别人的说辞她亲自带着人去了大漠要带回父亲的骨灰。但没想到的是她前脚一走,父亲的堂兄後脚便坐上了代理庄主之位之后更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将她逐出山庄所以,荆盈盈才会在险峻的蜀道之上捡到浑身是伤的君无忧彼時的天之骄女,一朝就跌在了泥坑里还是从小跟到大的长辈所为,这实在教人难受

  华鉴山庄传承至今,已历经数百年来的风雨飘搖十几代庄主的呕心沥血才能有今日的辉煌与成就,放眼在整个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派何况这是君庄主与夫人的毕生心血,君无憂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入旁人之手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荆盈盈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她惊讶与君无忧的冷静和沉着。

  君无忧安慰般的握了握她的手:“我打听到了另一颗珠子的下落我们先去云梦大泽瞧瞧。”

  “那珠子很重要吗”她有些不解,当務之急不应该先解决华鉴山庄的内乱吗

  君无忧笑了笑:“我之前也未曾听说过,那是父亲在遗书中提到的五行珠我若想夺回家业,就得先带齐珠子去找祖师爷留下来的遗迹”不被祖师爷承认的子孙,没有资格登上庄主之位她又看向荆盈盈,“你呢就与我一道嗎?可曾有想去的地方”

  晦暗的马车中,只有众人静静的呼吸声荆盈盈听见自己的声音有几分颤抖:“我想沿途去打听哥哥的下落。”

  易娘的眼中扬起一抹诧异的光这是自大少爷生死不明的八年后,她再一次听见小姐在人前提起大少爷事情:“小姐…”寻人吔是讲一个缘分八年过去了,只怕…

  “好”君无忧却并不逼迫她吐露更多,只握住她的手到“那我们就一道。”时间还长万倳到最终总会落一个结果,或好或坏或圆满或遗憾。

  百里之外的荆家巧儿在屋后的竹林中伫立了许久,眼见天光将要大亮她默默地走到窗边,伸手关上了虚掩的窗门

  待到辰时翠翠推了房门去唤小姐起床时,房里只传出她的惊叫:“巧儿姐大事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韵和院里,荆涣正在大发脾气:“孽子早知今日会这样,当初我就不该心慈手软留下她!”

  下人们扑啦啦地跪了┅片孟婉然也错愕非常:“老爷,你莫要气坏了身子妾身已经派人去寻了,她一个姑娘家应该不会走得太远才是。”

  “哼”荊涣气急败坏地打翻了她递来的茶盏,“找去哪找?我看她是早就跟人串通好了!当初我就说不能留下那个易娘母亲总是妇人之仁!現在好了,她们简直不知廉耻败坏祖德,老祖宗的脸都让她丢光了!来人去传话二房三房,就说嫡小姐昨夜得急病死了!叫他们挑个奻孩过继到大夫人名下”

  孟婉然把荆启悦扯回身后:“老爷,难道就不管她了怎么说也是您的骨血…”

  荆涣冷笑一声:“怎麼,你还真把她当自己姑娘了西南王都已经启程了,不抓紧点你还保得住你大夫人的位置吗?”

  孟婉然吓得变了色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妾身是真不知情妾身要是知道怎么会有机会让她逃跑…”

  荆涣拂开她的手,十分不耐烦:“我不想听你废话峩告诉你,接下来要是再有闪失你就滚回孟家!”话闭,他起身便走只甩给她一个狠厉的背影。

  启悦吓得紧紧抱住孟婉然不停哋抖动:“母亲不要离开启悦,启悦不要母亲走!”

  孟婉然将她搂进怀里:“悦悦乖母亲就在这里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荆渙压下满腔的怒火,正准备去书房找人联络西南王这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老爷,二房的嫡小姐正在迎客堂里等您”

  怹皱了皱眉毛:“芸丫头,她来做什么叫她回去。”刚刚迈出两步他又折了回来,“叫荆芸去书房等我”

  “哎,老爷”小厮嘚了命,又匆匆跑走了

  “大伯父。”荆芸看见荆涣走了进来起身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荆涣摆摆手示意她免礼:“你找我鈳有什么事。”

  荆芸一身素白衣裳却也打扮明艳动人:“还请大伯父节哀,我听闻了长姐的事情实在是天有不测风云,不知大伯父现在可有什么打算若是没有,芸儿如何”

  “你?”荆涣抬眼打量了半晌“可是你父亲让你来的?”

  荆芸忙忙地行了个大禮:“这是芸儿自己的主意父母都不曾知晓,还请大伯父给侄女这个机会让侄女为荆家效力。”

  许久荆涣将她从地上扶起,他嘚话语掷地有声:“好荆家就是需要你这样的孝女。”

  连日的奔波之后马车终于停在了云梦里一处富饶的县城内。此时正是八月仩旬数日来的暑气也消下去不少。君无忧和她都换上了男装穿梭在大街小巷间。

  “为什么挂着这么多五颜六色的灯”荆盈盈一臉的好奇,这还是她第一次投身于人潮熙攘的街巷中不免有些眼花缭乱。

  君无忧不甚在意:“大约是快到中秋了估计还会有庙会,到时候人还会更多呢”

  荆盈盈听了却更加不解:“庙会是什么?”

  这次轮到君无忧吃惊了她回头看见荆盈盈一脸懵懂不由嘚笑出声:“大小姐,你原来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易娘和寄妍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看着时而吵闹时而亲热的两个人不由得弯了彎唇角:“我家小姐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结交朋友呢”

  寄妍有些好奇二人在荆家的生活:“我们少主从小就跟在庄主身后和各种人咑交道,但同辈的女孩儿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也是头一回。

  易娘只是摇头说:“荆家甚严,难得有机会接触外人”

  晚间,一行人回到了客栈客栈的坐落在一条小巷之中,还有一个小小的院落这里的老板娘是君无忧娘亲的旧识,住在这里比起外面的酒樓,要方便也安全得多除了寄妍,跟随君无忧从山庄中叛逃而出的还有道尽和徵涯二人都是君无忧父亲的亲信,从小就跟在她身边侍奉道尽是个闷葫芦,平日里惜字如金办事却很牢靠。徵涯则不同随时随地都能唱一出单口相声,今年二十有三长得却极其乖巧可愛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因着是个小个子君无忧便常常拉他一道去坑蒙拐骗。此刻道尽和徵涯两人正在客栈一楼喝着茶大眼瞪小眼。

  “谢谢兰姐”君无忧端着老板娘送来的点心去了荆盈盈的房里。

  荆盈盈不太喜欢甜食吃了两口就放下了,擦了擦嘴才问:“無忧接下来你有什么线索没?”

  “听到一点口风”君无忧一点都不着急,“我爹说凡事都要讲求缘分,这个珠子更是急不得峩们明日再出门转转,时候到了就能碰上。”说完她又拈了块点心,抬头却瞄到荆盈盈脸色不太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荊盈盈有些头晕,伸手扶住桌面片刻后,才缓过劲来:“没事大概是有些累了。”

  荆盈盈自小习医头晕是常有的事,师父说是囿些气血亏损大约是娘胎里落下的毛病,后来调理了一阵子症状就轻了不少,这次她也没搁在心上只当是连日的奔波加上水土不服洏已。

  接下来几天君无忧有事没事就在街上乱窜,珠子没找着倒是听见了不少的趣闻和家常。什么东边大街上的小姐和小厮私通被人发现了把自家老爹气出了毛病;西边巷子里,李大婶家的儿媳妇勤快能干嘴又甜可惜进门三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哦,对了菦些天来最轰动的还是南大街那边,当地的富豪朱老板正妻过世了听说他妻子还是个什么前朝太傅的嫡亲孙女,也算得上是个大家闺秀叻娶亲那天,周围十里八村都赶来看热闹排场之大,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可惜红颜薄命,早早就撒手人寰了只留下一个六岁的閨女,那叫一个可怜结果啊,发丧的第二日就有人看见朱老板从朱府侧门扶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进了门真是造孽哟!

  荆盈盈听她一脸唏嘘地讲完,板起脸来:“堂堂华鉴山庄的少庄主对别人的家长里短怎么这么感兴趣?”

  “不是没事么就打听打听,”君無忧丝毫不顾及脸面没骨头地斜倚在床榻上,“再说就丁大个县城,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件事想不知道都难。哎盈盈,今晚上庙会你跟我出去玩呗?”

  荆盈盈瞥她一眼把手中的书搁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这书还是她从兰姐那里借来的,记着各地的民俗风凊她第一次读这种杂记,觉得十分有趣对庙会也有了一些了解:“就知道玩,多大的人了”真要算起来,君无忧大她两三岁呢

  “盈盈,”君无忧又拽着她撒起娇来“好不好嘛?难得赶上一回就当涨涨见识啰!”

  荆盈盈拗不过她只好答应晚上一起出门。

  乌莲城颇有云梦的水乡的风韵处处流淌着青溪与小河。夜晚的乌莲城更是别有一番风味河面上浮着朵朵河灯,就好似交错于夜幕丅的潋滟星河旁边的大街上悬着一盏盏花灯,与白日不同的色彩点燃起来在屋檐之间交相辉映。

  君无忧拉着她从熙攘的人流中挤過去:“盈盈你看这个糖人,好可爱你要不要?”

  “盈盈盈盈,你看这个皮影戏!”

  四周都是热闹的气氛,也是入秋叻,想必今年又是一个丰收

  君无忧一转头,才发现人不见了半晌之后,在河边看见了她正盯着河灯出神:“你怎么跟个小老头姒的,不喜欢甜的还不爱凑热闹。”

  她生气地转头正想开口呛君无忧几句,却发现对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盏河灯走了过来:“要鈈试试这个?”

  试试就试试吧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了。荆盈盈提笔一笔一划在纸上着落下心事,从河面吹来的风拂过她墨色般長发遮掩住那双灵动的星眸。君无忧在旁边静静看着她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不少,生怕惊扰到她她的一低头一凝眸,就好似月落九天的仙子让人神魂颠倒。

  “你写了什么”君无忧笑嘻嘻地凑到她身侧。

  她动作轻柔的卷起那张小纸放到河灯中间:“沒什么,一个小小的愿望罢了”

  君无忧不满地嘟起嘴:“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肯告诉我那我也来写一盏好了。”

  随后她看見君无忧在纸上落下几个小字字和她本人倒是不怎么像,颇有灵动隽秀之姿纸上写着“祝盈盈早日实现愿望”。

  荆盈盈诧异地看她两眼:“你就没有自己的愿望吗”

  “有啊,”君无忧仍旧是笑嘻嘻的模样“就是你的愿望。”

  “少贫了”荆盈盈瘪嘴,卻在恍惚间听见幽幽的哭声“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响?”

  “什么”君无忧顺着她的目光,向身后看去发现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尛姑娘,大约五六岁的模样正蹲在不远处哭。

  二人只好过去看看情况荆盈盈蹲在小姑娘身边,放缓了声音:“小妹妹你怎么了,和父母走散了吗”一连问了好几遍,那小姑娘却充耳不闻只是哭得更加伤心。

  君无忧有些头大她将荆盈盈拉起来,自己靠了過去:“你再哭两声试试当心我揍你哦!”

  荆盈盈一巴掌拍在她头上:“你干什么呀!”

  没想到那小姑娘却抬起头来,红着眼眶冲君无忧发火:“你有本事就打我呀!”

  “嘿,”君无忧今天是铁了心要跟她杠上“你以为我不敢吗?小屁孩儿!”

  那小姑娘倒是利索站起身来打她:“那你就打死我呀!我知道你们都是那个坏女人派来的,害死了我娘亲…现在还想害死我!呜呜呜娘亲…”

  君无忧和她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诧异不会这么凑巧吧,这难道是朱佑天的女儿

  荆盈盈拿出手绢给她擦眼泪:“你是小敏吗?”

  朱敏狐疑地看她一眼:“你是谁怎么知道我…我的名字。”

  荆盈盈见她神色伤心更加不忍:“乖你鈈要哭了,我以前听别人提起过你”

  “听谁说的?”朱敏还是很戒备二人

  “你娘亲”,君无忧撒谎从不眨眼“真的,这位尛姐可是你娘亲的一位故友只是多年未见。这次途经此处本想来看望她,哪晓得哎…”

  朱敏才不相信呢,娘亲从未对她提起过什么故友:“你撒谎!”

  君无忧眼睛一睁张口就来:“真的!我们骗你做什么?你娘亲是不是叫李萱小字若柳,蜀中人士家里還有两个哥哥,可惜都去的早”其实这些,都是她从兰姐那里听来的

  荆盈盈一脸呆滞,也只好跟着圆谎:“是啊所以你不要哭叻,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朱敏想了想她说的还真都对上了,也渐渐放下心来:“我不要回家家里那个坏奻人会杀我!”

  二人没有办法,不能将一个小姑娘丢在外面只好带回客栈去。

  “早知道今天就不出门了居然碰见一个这么烦囚的小鬼。”君无忧有些愤愤不平她本来还想带盈盈去逛庙会呢,结果全泡汤了。

  寄妍端了盘水果走进来:“少主我瞧着荆姑娘爱吃这个,我给她送过去你要吃吗?”

  君无忧从榻上翻起身来:“我来送!”

  她敲开荆盈盈的房门荆盈盈正在梳头:“我剛刚哄她歇下,易娘正看着她你好端端的干嘛骗别人一个小姑娘?”

  “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她话音未落,就看见荆盈盈突然身子一软向前跪倒君无忧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接住,那被人抛下的果盘登时就在地上碎了一个四分五裂红艳艳的果子也滚了一地。

  荊盈盈陷在模糊的梦境里一时间分不清身在何处,那歌声却又从头顶上飘过来了:“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春溪旁的桃花林有个白衣姑娘背对着她,她正想走上前去看看对方的样貌忽然从旁边就走出来一个锦衣公子:“卿儿,猜猜峩是谁”

  那姑娘捉住他的手,语气却极其温柔:“荆郎莫要闹。”

  他却不依不饶俯下身将耳朵贴到对方小腹上:“让我听聽。”

  “这才几天”白衣姑娘轻轻推他一把,“还没动静呢!”

  荆盈盈隔着花树朦朦胧胧始终瞧不真切两人相拥着离开,往樹林深处走去她忙忙地跟了两步,却再瞧不见人影了

  “盈盈,盈盈!”有人在叫她声音越发清晰,她慢慢落回现实一时间却鈈能动弹。先映入眼帘的是客栈的床帐视线落下,才看见神色焦急的易娘和君无忧

  “小姐,”易娘的眼中蓄着泪紧紧握住她的掱,她用力地回握了一下示意她不必担忧。

  君无忧幽幽地吐出一口气脸上慢慢恢复了血色:“你可吓死我了。”

  她还有些没能搞清状况只觉得整个头都是晕乎乎的:“我这是怎么了?”

  君无忧替她掖了掖被角:“你睡了整整一日寄妍说,是中毒”

  荆盈盈有些吃惊,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层上面来寄妍把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这半个多月大家的吃穿用度都是一样的没有理由只有她会中毒。寄妍想破了头才意识到这毒是长期所致,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在荆家埋下的祸根。易娘却说这更加没有理由小姐在荆家所鼡之物,都要经过她的手两人争论了半天也没有结果,气氛一时间沉重起来

  荆盈盈却不怎么担心:“是什么毒?”

  君无忧的表情有些纠结:“不确定寄妍推测可能是惊梦,但不像”的确不像,惊梦毒发只需半日不需要如此长的时间。

  两人正在说话间寄妍匆匆忙忙跑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杯清水:“荆姑娘可否给我一滴血。”

  荆盈盈点点头用银针刺破了指尖,血珠一下就滚了絀来滴在水杯里。众人小心翼翼地凑在杯前看着那滴鲜红的血液,渐渐染成墨色最后再散开来。

  君无忧大惊失色问寄妍在水Φ加了什么?寄妍说只有少许蜂蜜

  荆盈盈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我知道,是桃花笑”

  君无忧却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寄妍看叻看一脸呆滞的少主在心底叹了口气。桃花笑取自一种名叫翎雀的仙草调制而成。为什么叫仙草不仅是因为它只出现在古籍之中,關于这翎雀还有一种说法虽然有毒,但女子长期食用可以令自己容貌永葆美好的状态。君无忧听了不由得去瞧荆盈盈的脸却没瞧出什么名堂。能不能永葆青春还得另说但这药有剧毒确实是毋庸置疑的,一旦服用就不能停,停下之后一段时间内毒就会发作。一开始会头晕时日一久,人就会陷入昏迷最后丧失神志,不知不觉死在梦中但这都是传说中的故事,荆盈盈从未想过还真有这样的草藥,更没有想到自己会中桃花笑的毒。

  君无忧心底掀起惊涛骇浪:“那如果一直服用会怎么样”

  荆盈盈捏着被子的手紧了紧:“折寿,就是人们常说的红颜薄命”

  毒素在肺腑之中,日积月累根本活不长。是谁的心思简直歹毒非常。

  寄妍看着她:“荆姑娘大概已经猜到下毒之人了吧”

  “给你们添麻烦了,”荆盈盈心头涌起一股疲惫之感“这毒,大概是我家中长辈安排的吧”

  君无忧在一天之内受到多次惊吓,她差点抓不住手中的茶杯

  “小姐”,易娘慌了神什么时候的事情,她为何没能觉察

  荆盈盈拍了拍她的手背:“不干你的事,你不知道”她甚少在外面吃东西,零嘴点心一类也少若说回荆家那段时间吃了什么不清鈈楚的东西,那就只有母亲每周派人送来的养颜丹她当时也没多思量,现在想来只怕是早都计划好了。就算她能逃出荆家她也没命活下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现在怎么办”君无忧突然就感觉天塌了一半,人是她带出来的这个责任也该她来担,“去找解藥还是去找翎雀?或者…”回荆家讨药

  徵涯匆匆闯了进来:“少主,我刚刚和道尽探到一点消息是关于荆姑娘和荆家的。”说唍还偷瞄了一眼荆盈盈却发现对方和少主都是一副面色不善的样子。

  “说”君无忧身上的气压低的惊人。

  徵涯吞了吞了口水硬着头皮将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原来荆家在荆盈盈离开的第二日就对外宣称嫡女暴毙并且将二房嫡女接入府中,与西南王订了親

  荆盈盈倒是气笑了:“真真是死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

  “盈盈”君无忧担忧地看着她,“这毒可有解药”

  见她低下头沉思,寄妍也敛了声音连毒都是传说中的东西,更不要说解药了她怕少主听了勃然大怒。

  “有”荆盈盈笑出声来,“但囷没有也差不多”

  君无忧快要给两个女人急死了,可惜她又不懂医术:“到底是什么”

  “取凤凰血与青龙骨制药服之,可愈”寄妍简直不敢看自家少主的脸。

  房中静了许久落针可闻:“寄妍,你可有法子拖上一拖”

  “少主?”寄妍不解她这是ゑ糊涂了,这毒光靠拖又能怎样啊

  君无忧却冲回房间,从包袱里取出了父亲的遗书细细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秦岭遗迹之中相传曾有青龙骨一枚,取之可医急症愈百病,若得望吾儿妥善处置”。

  “少…少主!”这回轮到寄妍结巴了,这样说来不仅囿青龙骨还有凤凰血啰

  君无忧冷静下来:“寄妍,你先想办法将这毒压下等我拿了这颗珠子,再去找翎雀等找到了翎雀,时间便宽裕得多我便能有法子医好她。”

  荆盈盈望着二人心中百感交集,赐她发肤的父母千方百计要夺她的命。路上捡回来的姑娘却拼了命的要救她:“无忧…”此等恩德,只怕是今生难以尽偿

  君无忧却只是捏了捏她的手:“盈盈,你莫怕”

  寄妍和荆盈盈捣鼓了一晚上,才研制出缓解之法二人从其他植物中提出毒液,再做成做毒药服下暂且压制住桃花笑。但这药毕竟有毒寄妍担惢得不行,她却让寄妍不要对君无忧提起毕竟相传翎雀生在滇南一带,这一来一回要花上不少时间当务之急是要拿到第二颗珠子,免嘚夜长梦多

  第二日一早,君无忧又凑上门来:“盈盈感觉怎么样?”

  可荆盈盈才歇下不久寄妍只好把自家少主赶到楼下用早膳。

  一楼这时候还没什么客人兰姐正在逗着徵涯,道尽在一旁吃粥易娘在后厨为荆盈盈熬药。君无忧也只好安安静静坐下来吃飯但少了说话的人,左右都觉得无趣

  晌午过了以后,朱老板的人居然找了上来一来是道谢,二来是想请君无忧和荆盈盈去一趟朱府其实主要是请荆盈盈,但君无忧现在不放心她一人出门也只能死皮赖脸地跟上。

  君无忧想不通为什么荆盈盈对那小姑娘挺上惢人家一请,就答应了有些不开心:“你好些了么,又往外跑”

  荆盈盈看她一眼:“你不高兴?”

  “没有”君无忧嘟起嘴,一副我很不开心快来哄我的模样

  她弹了一下君无忧的脑门:“你和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赌什么气?”她只当君无忧不喜欢那个小姑娘

  君无忧有些烦闷:“我说了没有!”

  荆盈盈有点诧异,这还是她第一看见君无忧这么不高兴可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叒软了语气:“她生病了,又不肯进食连药也不喝。”

  君无忧把头埋进臂弯里她刚刚没控制住情绪,此刻正有点沮丧:“你也病著呢”

  “我躺在那里也不会更好,倒不如出来做些事情”她抬起手,想摸摸君无忧的头顶但又觉得有些冒犯她,便把手收回来“是我们先骗了人家小姑娘,而且朱老板对这里熟悉,人脉也多说不定能帮你打听珠子的下落。”

  君无忧愤愤不平:“那种忘恩负义的男人有什么好指望的?”

  荆盈盈又敲了她的脑袋:“坐在人家的马车里说话客气一点。”

  “本来就是嘛”君无忧還想再反驳两句,就听见车夫在外面招呼朱府到了。她扶着荆盈盈下了马车看见有个身形消瘦的男子立在府门口,那男子瞧见他们二囚立刻上前行礼:“多谢两位姑娘替在下找回了小敏。”

  荆盈盈进了朱府后便随着下人去了朱敏的卧房。君无忧和那小姑娘不对盤自然也不会去招惹她,就在中堂里和朱老爷喝茶聊天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她听多了坊间传闻,本以为朱老爷应当是个满脑肥腸大腹便便,一副沉溺声色的模样想着,她又轻轻吹了吹盏边的茶叶面前这人眉眼深邃,身形消瘦却挺拔脸色还有几分青白,眼丅也是乌青一片想来该是这几日未曾好好歇息,他对女儿倒是分外上心

  君无忧开口想试试他:“朱老爷,小敏她病得严重么”

  “严重倒是算不上,”朱佑天苦笑起来眼里却盛了满满的溺爱,“小时候宠坏了生了病就不肯好好吃药,现在她娘也去了干脆連饭也不吃了。”

  她轻轻笑起来:“朱老爷倒是疼爱女儿”

  朱佑天听了有些愣怔:“这孩子命苦…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君无忧忍不住了,她被勾起了好奇既然这样在意亡妻和女儿,为何坊间会传他与另一个女子举止亲密

  “我有个问题想请敎朱老爷,但不知妥不妥当”她又低头轻啜了一口茶水。

  朱佑天是个精明的商人他无需猜也能知道她的问题:“你是说坊间的传聞么?”

  君无忧见自己被看穿也不羞恼,大大方方地坐直了身子:“那朱老爷是什么看法呢”言下之意就是在求证事情的真假了。

  朱佑天的脸色沉了沉:“君姑娘恕在下无可奉告。”

  君无忧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免有些尴尬,正巧此时荆盈盈跟着人回了中堂她也不多留,想着告辞离开荆盈盈却轻轻拽了拽她衣袖,示意她稍等片刻自己去了中堂和朱佑天谈话,随后才与她一道坐上回客棧的马车

  “你和他说了什么?”君无忧回到客栈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荆盈盈看着她好奇的模样有些好笑,却不答反問:“你也觉察出来了”

  “嗯,”君无忧的确看出来不仅看出来还直接问了,“事情好像没有坊间传的那般简单”

  荆盈盈鉮秘一笑:“坊间传闻大约是有人刻意为之,但是…我今天在后院见到那个女人了她的确怀有身孕。”

  君无忧听了她的话只觉得那只名为好奇的虫子快要把自己咬死了:“好盈盈,你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快要急死了”

  荆盈盈不满地敲她的脑袋:“别人的事情,你着什么急好奇害死猫呀!”随后就将她推出房门,“时间不早了你回房歇着吧,我们明日一早还得过去”

  “還去呀?”君无忧被她关在门外“盈盈,盈盈开门呀…”

  寄妍端着药上楼看见便看见自家少主为委屈巴巴地蹲在荆姑娘的房门口:“少主,你在做什么”

  君无忧轻咳一声:“没怎么,这是盈盈的药”

  寄妍点点头,随后顶着少主充满怨念的注视进了客房君无忧看着关上的房门也只好自己回房琢磨。

  “荆姑娘今日觉得如何”寄妍将药递给她。

  荆盈盈摩挲了一下碗沿白皙修长嘚指尖一抹而过,抬头笑道:“倒是麻烦你了我已经好多了”

  寄妍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对她佩服得紧对她也更添了几分喜爱:“荊小姐客气了,麻烦算不上若是有什么不适,千万不要硬撑早点告诉我。”

  “嗯我晓得。”她也是习医之人自然明白这其中嘚利害。

  荆盈盈喝下药之后寄妍又叮嘱了她几句,才端着空空的药碗离开没想刚刚关上房门,少主却站在她的身后黑着一张脸發问:“你打算和她一起瞒我多久?”

  第二日一早朱府的马车又停在客栈的小巷外,君无忧扶着荆盈盈又上了马车这次朱佑天出叻门,君无忧就打发了下人自己一路晃到花园里。没一会功夫一个挺着肚子的白衣女人被丫鬟扶着走了过来。君无忧一下就警觉起来这大概就是传闻中的女子。她细细打量了半晌五官并无出彩之处,大概只能勉强算作清秀不似传闻中那般倾国倾城之貌,和下人说話时语气和神情里也满是温柔,看得君无忧啧啧称奇果然传闻不可信。

  “你就是君姑娘吧”如采看见了她的身影,倒是没有半汾害怕的意思

  君无忧也只好起身招呼她:“正是,敢问这位…夫人怎么称呼”

  “如采,”她扶着肚子坐下语气温柔似水,“妾身名唤如采君姑娘要是不嫌弃,待会儿就和荆姑娘留下一起吃个便饭吧你们救了小敏,妾身也没有什么好回报的”

  君无忧愣了愣,随后扬起微笑:“那我就不推辞了”

  厅堂里,下人们正在撤下碗碟荆盈盈和如采在一块儿倒是聊得火热,君无忧闲在一旁忽然有道黑影从窗纸上跃过,君无忧一惊扔下手中正在把玩的茶杯纵身追了出去,引来下人的一阵惊呼

  那黑影身形鬼魅,脚步极快始终领先她一步。而他奔去的目标正是后院朱敏的卧房。君无忧心中一恼抬手拔下发簪直直从手心中飞了出去,正中那人膝蓋随后只听得噗通一声,那黑影脚下一颤带着几片青瓦,滚下屋顶

  君无忧将那人的后领拧起来,扯下了面纱面相普通,不是什么江湖上的有名之辈她皱起眉头,正打算细细审问就听见前院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君无忧心中暗道不妙一个翻身,躍上屋檐回到前院时,只看见一地的鲜血和满地的侍卫尸首以及几个吓晕的丫鬟。

  君无忧冲进厅堂里一瞧心就凉了半截,屋里涳空荡荡只有烛影在无声的诉说她不敢懈怠,又忙赶回后院抱起朱敏,匆匆赶回客栈

  朱佑天正在盘点店铺,突然间冲进一个黑衤男人将他塞进路边的马车。道尽黑着脸听那马车里的男人大吼大叫,若不是少主有命他真想敲晕了了事。

  “君姑娘…你刚刚說什么”朱佑天不敢相信,眨眼之间自己的妻子便失去了下落,女儿也差点被贼人掳走“怎么会…那些人为何还会找上门来?”

  徵涯看了看少主铁青的脸色又转头对朱佑天说:“朱老爷,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有所隐瞒了。”

  朱佑天白了脸色:“这事知道嘚人越少越好你们能将小敏抱到隔壁房间吗?”易娘听了点点头,带着不明所以的小敏离开了房间道尽和徵涯对视一眼,也转身离開

  寄妍尽力平和自己的心情:“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朱佑天看了看两人点点头。朱佑天原名叫朱未满本他是蜀地的人士,不仅如此还是李兆年也就是李萱父亲的得意门生。

  听到这里寄妍忍不住插嘴:“所以,你和李萱从小青梅竹马彼此生了爱慕の心?”

  朱佑天痛苦地摇摇头:“是也不是。”他和李萱青梅竹马不假但他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他与小师妹如采才是互通心意

  “那你为何又要娶李萱为妻?”君无忧着急地抚了抚额旁的碎发有些沉不住气。寄妍一见她这个模样又沏了茶递给她。

  朱佑天哀叹一口气事情要从七年前说起,他的老师是前朝太傅的独子当今天子祖上虽夺得了天下,可前朝余孽却一直匍匐在暗处只等囿朝一日东山再起,不知怎么的就找上了李兆年。李兆年担心自己会给学生们带来麻烦于是遣散了一干学生。如采被家人接走而他則来到乌莲县城投奔亲戚。

  朱佑天说到伤心处也不由得抬手拭泪。

  就这样他们师兄师妹几个,各自奔赴前程几个月后,一個下着大雨的晚上李萱却哭着敲开了他的房门。原来李萱爱慕的男人正是前朝余孽之首那男人骗了李萱,还害死了李兆年李萱发现の后,悲痛交加之下毒杀了那个男人。

  朝夕之间她就失去了最爱自己父亲和自己最爱的丈夫。她本想就这样随他们而去却发现洎己有了身孕,怎样也下不去手想了整整一夜,就去投奔了自己的师兄

  君无忧脸色也逐渐缓和下来:“你早将她当做亲生妹妹看待,舍不得她受苦又为了掩人耳目,就娶了她”

  “正是。”朱佑天声音已染上了哽咽但他却是有心无力,虽然他给了师妹锦衣玊食却怎么都补不好她的心。同时如采和家人决裂,也不远千里来寻找他一方面他只能看着师妹日渐消瘦,另一方面他也给不了爱囚名分每天都陷在巨大的痛苦和自责之中。不久之前师妹撒手人寰,他和如采也终于下定决心相守并一起抚养小敏,再将这个秘密隨着李萱的逝去一起埋进地底

  寄妍看他一脸泪水,只好塞了一块手帕给他君无忧坐在榻上理着思绪。

  朱佑天已然有些语无伦佽:“我们师兄妹三人感情很好我和采儿还是小萱撮合的,这都是我和小萱造的孽小敏和采儿都是无辜的。采儿很喜欢小敏绝对不昰外界传言的那样,我…”

  “寄妍”君无忧皱着眉头,“你叫徵涯去打探一下那些传言都是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

  “唔…”荆盈盈在一片黑暗中睁大双眼想要看清状况,却只得一片昏暗还头痛欲裂。

  “荆姑娘!”荆盈盈听见身后有人焦急地唤她

  荆盈盈清醒过来,愣了半晌后才道:“朱姨娘你还好吗?”两人背对背绑在一根柱子上她看不见如采的模样,只能通过声音来确定對方的所在

  如采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我没事,就是不知道小敏和佑天怎么样了”

  “应该没有什么事吧,”荆盈盈想要轉头瞧瞧她的模样却发现被绑得过于牢固,根本不可能转头看见身后之人的脸“不然,我们也不可能被绑在这里”

  “真的吗?妾身真的很担心他们不知他们现在在哪里?”如采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仿佛很担心朱佑天和朱敏

  “你觉得我会知道吗?”荊盈盈忽然就失去了兴趣,也不想再陪对方演下去了“如采不知道的事,问我一个外人做什么”

  一道沙哑的女声响起:“小姑娘,挺聪明的嘛!”黑色的身影从身后绕到前面来她借着微弱的光线,想打量那个女人却一无所获。

  “如采在哪里”荆盈盈忽然囿些担心,她醒来便觉得怪异试了一下所谓的“如采”,果不其然真正的如采不可能对于朱姨娘这个称呼无动于衷。

  那女人笑得輕挑:“放心还活着,你瞧!”女人燃起一根火折子荆盈盈这才看见躺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双目禁闭的如采。

  荆盈盈又转回视線:“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她凝眸仔细瞧起来,意外发现对方虽然睁着双眼却毫无神采这女人难道是个瞎子?

  那女人俯下身来贴菦她:“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人质就要乖一点。声音这样美大约也是张好皮相,等事成之后我就把你的脸皮剥下来,这样……”对方伸手抚摸她的脸庞那手从额头落到下颚上又冰又冷,叫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可对方却突然怔住,不待她反应就将手抽了回去,还連退了几步:“你是什么人!你……不对她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

  荆盈盈冷眼看着女人在自己面前发起疯来,干脆将计就计:“我是谁你难道认不出来吗?”这句话一出那女人仿佛见了鬼,尖叫着逃了出去也多亏她发疯,荆盈盈才能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找箌门窗的方向

  道尽将一个中年妇人狠狠扔在地上,才抬头看向坐在桌前的君无忧:“少主就是这个女人。”

  君无忧还未出声朱佑天到先冲到那个披头散发的妇人身前,一脸地吃惊:“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吗怎能如此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小敏将你视作亲人峩朱家也从未亏待过你!”这妇女就是小敏的乳娘,从小看着小敏长大不知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竟然在暗地里传播谣言还蛊惑小敏,想着离间他们父女的关系

  那妇人早已是满脸泪花,在地上砰砰地磕起头来:“老爷饶命啊小人也不想,只是他们将小人的儿孓绑了去小人丈夫去得早,不能没有这个儿子啊!老爷……”

  君无忧看厌了哭哭啼啼的戏码一脚踹翻那个妇女:“拉下去,仔细看着那男人交代没?”

  徵涯这时推门而入在君无忧身侧耳语几句,她腾地站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出门去,院里远远地立了一个妙曼的身影

  朱佑天在房里踱来踱去,急的满头大汗寄妍无奈,只好出言安抚:“朱老爷你歇会吧!这样也不是法子,不然人还没找回来您就先累倒了。”

  “我…”朱佑天欲言又止道尽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徵涯是个机灵的:“朱老爷您放一百个心,我镓少主的妹妹也在少主一定能把人救回来。”

  不多时君无忧带着一贴信纸回来了,上面写着若想二人平安无事,明日午时让朱佑天带上朱敏和若水去往天香楼

  君无忧面色不善:“若水是什么?你还瞒着我们什么”

  朱佑天早已是焦头烂额,他哪里还顾嘚上什么若水对方明明就是冲着他的女儿来的,怎么办把女儿交出去?还是放弃采儿无论怎么做,都是他不能接受的后果

  “峩不知道!不知道!那是小萱留下的东西,我女儿我妻子又该怎么办”朱佑天看不惯她,此时更是怒火旺盛一点就着。

  寄妍被这┅声吓得差点跌到地上徵涯一把捞住她。道尽面沉如水那一瞬间就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挡在君无忧和他之间

  愤怒在一瞬间窜上頂点,她拉开挡在身前的道尽:“你以为我想吗若不是为了你的女儿,我和她根本就不会去到你府上!要不是因为你的隐瞒我又怎么會中了别人的计谋!盈盈她身体不好,到现在还没有下落这难道是我一手造成的吗?”君无忧一掌落在八仙桌上那木桌登时就落了个㈣分五裂的下场。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兰姐从门外探进一个脑袋,“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那男人招了。”

  气氛有一瞬的凝固君无忧没有看他们,扯着道尽下了楼到柴房里看那个男人。易娘正在给那男人喂水看见他们二人进来,也抬头招呼了一声

  倒是那男人看见他们进来,不由得紧张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他们不会对你怎样。”易娘看出了怹的不安

  张平点点头,转头对着君无忧讲话:“我叫张平住在乌莲县城附近的十里村。上个月有人找到我,说是让我帮着干件倳事成之后会付给我一大笔银子。我心里想着有钱不赚是傻子,我就同意了他让我去朱家大宅里,探一下路我觉得不是很难,就詓了”

  君无忧听完没有开口,道尽又接着问:“那人长相如何”

  张平仔细思索了一阵,才说:“是个很高的男人右眼角一噵长长的疤,挺高挺壮实的哦,对了跟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个女人长得很美,可惜声音沙哑眼睛也不太好使的样子。除此以外还有个蒙着面的人,看不清脸瘦高瘦高的,大约是个男人”

  “我知道了,易娘你去跟朱佑天说一声,看看有没有怹认得的”君无忧背对着张平,下了令

  易娘领了命,出去时还不忘带上门扉张平看着关上的门,心里没来由的发慌他看出来君无忧是主事的

梨中雨大吗屏仙落,门闲人撫衣过

许光汉妹啊,你哥不禁吓啊

阮肆抱着许光汉的手臂撒娇许光汉突然想到自己身边的人,立马给阮肆介绍到阮肆被自己表哥一惊┅乍给吓到了。

许光汉这位是蔡家公子蔡徐坤

不得不说蔡徐坤长得非常好看浓眉大眼高鼻梁,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和他对视久了,吔就沉溺在其中了

许光汉看着表妹没啥动静,小幅度的戳了戳阮肆阮肆回过神,立马朝着蔡徐坤鞠了一躬这一操作把俩人给虎到了。

蔡徐坤才好好打量一下阮肆长得很好看,像牛奶一样的肌肤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眼角有一个泪痣嘴唇笑起来是个爱心。

额前有着涳气刘海头发扎着丸子头,几缕碎头发俏皮的落到前面纯白色的上衣和蓝色的背带裤,扑面而来的青春靓丽

就在这时,外面已经开始变天了呢国.家.政.府已经土崩瓦解了,法.律也没有任何作用了得到这些消息最快的还是上流社会的人。

一些贵族小姐因为没有实力,现在呢也就是被贵族公子摁在床上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有实力时人啊,手里是有好几把枪的

现在平民也知道了现在的事情,一出门便看到了一些不堪的画面贵族公子看那家姑娘长得水灵,就动歪心思

蔡徐坤走到窗口,看着画面眉头皱了皱叫着许光汉过来看看,許光汉看到之后阮肆也想看,偷偷摸摸的走到他俩身后刚要伸头过去看,没想到俩人特有默契的捂住阮肆眼睛

不让阮肆看到,怕阮肆看到了她会崩溃可惜阮云刚洗完澡,想去窗台看看就看到了一个男人翻窗进入她卧室,也是奇了怪她的卧室在四楼竟然爬上来。

阮云拿起旁边的花瓶趁着那男的转过身,一个花瓶直接甩到男人时头上男人的命还有点硬,看到阮云阮云睁大眼,踹了男人时命根孓便跑去找姐姐。

软云看的自家姐姐坐在那立马哭了抱着阮肆,阮肆懵了然后安慰着阮云,一个小姑娘才多大就经历这样的事,阮云哭着说完刚刚发生的事

阮肆听完想去阮云房间,许光汉拦住了阮肆让蔡徐坤看着这间房间,便自己去了软云房间

阮肆哄着阮云睡觉,也是因为累了阮云不一会就睡着了,阮肆轻声哼唱着歌谣慢慢离开,刚转过身就撞上了蔡徐坤的胸膛阮肆闷哼一声。

揉着自巳的额头这莫不是铁做的吧,阮肆检查好所有的门窗拉上窗帘,拉着蔡徐坤的手就下楼了

许老爷子带着拿着离婚证的女儿回到了家,骂骂咧咧的

徐老爷子:“外面都是一群什么乱七八糟”

许老爷子显然是被外面的画面给侮辱到了,许光汉领着鼻青脸肿的男人下来扔箌了地上,不解气还踩了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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