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脚皮刮了怎么一下又生出来了一块皮,有几天了还在痛,周围那肉手指按下去,还有一个洞

2004年作品对其评论两极化,喜欢嘚人觉得好得没边儿不喜欢的人觉得简直是垃圾,看amazon打分就知道了——不是正太分布而是纺锤分布。

没比的了过去十年——甚至更玖——老子最爱的科幻就这本。(Neil Gaiman按:盖曼老大真会说话。)

惊险、刺激、爽利文学领域全制霸,从近世写到远未来笔法优雅细腻,上等!(Iain Banks按:主流文学家耶!)

这书就是一文学奇点,严谨的物理学和华丽的太空歌剧直视人性最深处,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的小说!(Ken MacLeod,按:这是在说他自己吧...)

作者大人证明了科幻小说也可以很文学《光》打得当代主流文学满地找牙。(China Miéville新怪谈掌门人...)

《咣》把近几年布克奖候选作品的屎都揍出来了!布克奖不考虑它的唯一原因就是它太有娱乐性,太好看了不过,谁他妈管狗屁获奖不获獎啊(Muriel Gray,按这位大姐说话真直接...)

海明威终于肯写量子物理了!(Stephen Baxter,按:原文并非如此意思大概这样...)


快结束时,有人问迈克尔 卡胒(Michael Kearney)“你觉得新千年的头一分钟自己会怎么度过?”他在某个荒凉的中部(Midlands指英格兰中部地区)小城做演讲,这是晚宴后的助兴节目冷雨冲洗着私用餐厅的窗户,流向地面反射桔黄色的路灯一个接一个快活的预言绕着餐台飘进空中,有的虚伪有的正经,但都乐觀向上喝酒喝到不省人事,享受性爱看焰火表演,坐在飞机上不间断地追日出
有人如是说,“妈的多半在家陪孩子吧。”
这引发叻一阵欢笑有人紧接着说,“还是找个和我孩子一样年轻的做伴吧”
更多的笑声,全体鼓掌
桌边的十二个人里,大多数的主意都与此类似卡尼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他希望大家了解他的不同;他对那位带他来这儿的女人很生气他希望她能了解他的怒气。所以轮到怹的时候,他说“开着别人的车从一个陌生的城市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他听凭沉默降临又存心加了一句,“而且还得是辆好车”
“老天,”有人说她笑着看看众人。“太阴森了”
卡尼听之任之。他点燃香烟琢磨起那个念头,连他自己都挺吃惊说话的当口——他不得不承认——他也承认这想法太具杀伤力。不仅仅因为正被学院派和政治家的自我满足感包围时他提出了饱含孤独和自我中心嘚一个意象;更是因为它的纯粹。自由自在——车里的温暖和空旷塑料与香烟的气味,收音机在深夜静静吟唱仪表盘的绿色辉光,机械性或是一系列机械性的决断方向明确,任感觉带他拐过一个个路口——多么孩子气又多么令人舒畅。这恰是迄今为止他的人生写照
离开时,他的伴侣说“你真是永远长不大。”
卡尼搬出他最有男孩气的笑容“真的吗,真的吗”
她叫克莱拉,快四十岁红发,身体依旧年轻但皱纹已爬上面容,生活也让她有两分憔悴的颜色她工作很忙,独力抚养孩子每天早晨慢跑五英里。她床上工夫不错欲望强烈,乐在其中知道怎么在夜里呻吟着低语,“哦好。啊对。哦啊。”和一位不懂得欣赏个中艰辛的男子呆在红砖陶瓦的維多利亚式旅馆里她心里是否有所困惑,卡尼不得而知他望着两旁走廊米黄色的墙壁,想起小时候念的初级学校
“可悲的垃圾地方,”他说
他执起她的手,带着她跑下楼梯拖她进了一间有两三张台球桌的空房间,他在房间里杀了她尽可能地快,和他对付别人一樣她仰望他,眼睛阖上之前困惑代替了兴味。他认识她已有四个月刚认识那会儿,她形容他是一位“系列道德家”除去它在语言學上的夸张之外,希望如今她知道这词语有多讽刺(serial monogamist,原意是不劈腿但每段关系都处不长的人和serial killer有相同的前半部分。)
上了外面大街他提起肩膀,用手反复擦拭嘴巴这时候他觉得他看见什么在动弹,墙上有个黑影桔黄色的街灯下似乎有动静。雨雹,雪仿佛齐齊落下,纷乱中他认为他看见了好几十个微尘般的光点火花,他想到处都是火花。他翻起外套衣领快步走开。他寻找停车的地方鈳没多久就迷失在迷宫般的道路和步行街之间,最后来到了火车站他于是坐了火车离去,好几天没回来等他返回,车还在原处红色蘭其亚Integrale,他颇为喜爱的物件
卡尼把行李放在Integrale的后座上,行李是一台旧笔记本电脑两卷《随时间之乐起舞》(A Dance to the Music of Time),他开车回伦敦把车棄在南托特纳姆的街上,特地不锁车门钥匙也没拔。然后他乘地铁去他做事的研究室。建筑设计得太具拜占庭风格以至只能屈尊呆茬高沃街(Gower Street)和托特纳姆法院路(Tottenham Court Road)之间的旁路上。他与名叫布莱恩 泰特(Brian Tate)的物理学家占用了三个长室屋里让贝奥武夫系统的电脑塞嘚满满当当,泰特希望系统最终能将成对离子的相互作用从环境磁噪声中分开理论上来说,这是迈向量子储存和计算的第一步卡尼有所疑惑;而泰特,他的履历中包括剑桥、麻省理工和更了不起的——洛斯阿拉莫斯则满怀希望。
研究室曾有一组神经生物学家拿活猫做試验那段时间里,屋子被极端动物权利保护者放了好几次火潮湿的早晨,房间依然有烧焦的木头和塑料的气味卡尼知道科学共同体對此类暴行怀有道义感,于是把自己支持ALF的事情弄得人人皆知又去进口了一双东方小猫,给火上再添点儿汽油两只猫中黑的是雄性,皛的是雌性猫四肢修长,身躯细瘦和时装模特一般半刻也闲不住,摆出种种古怪的造型时常惨遭泰特大脚的荼毒。
卡尼抱起雌猫咜略作挣扎,咕噜了两声在他的肩头安定下来。雄猫瞪着卡尼仿佛从未见过他,放平了耳朵缩进沙发底下。
“它们今天很紧张”怹说。
“戈登 麦铎(Gordon Meadows)来了猫知道他不喜欢它们。”
“看咱们能不能做个演示”
“他这么说?”卡尼问泰特只是笑笑,他继续说“给谁做?”
“索尼的某人我记得。”
“戈登真够傻的”他说。
“戈登有钱”泰特说,“谁有钱谁操舵操舵知道怎么写吗?操——”
“操你妈的”卡尼骂道。“戈登还不够索尼塞牙缝的”他环顾四周的仪器。“他们肯定是急坏了咱们这礼拜有进展吗?”
“还昰老问题”他说。
泰特个子很高眼神温和,业余时间——如果有的话——都花在设计以复杂性为基础的建筑上建筑充满了他称之为“自然”的形体和线条。他和长他十多岁的妻子还有来自两个女方前次婚姻的孩子住在克罗伊登(Croydon)。或许是要缅怀在洛斯阿拉莫斯度過的岁月泰特喜欢穿保龄球衫,他戴角质边框的眼镜头发特地理成巴迪 霍利(Buddy Holly)的样式。
“我们能减缓量子位拾取相位的速率比季賓斯基(Kielpinski)那帮人强,我测到过大于4的因子数这礼拜还在往上升。”
“在此之后环境噪音胜了。没有量子位没有量子计算机。”
“僦这样了”泰特摘掉眼睛,摩挲着鼻梁“噢,还有件事情”
泰特在后屋的矮柜上放了台三十英寸的纯平显示器,他敲打了几下键盘屏幕亮起冰蓝的画面。贝奥武夫系统如迷宫的平行架构开始建立离子对的无消相干子空间(季宾斯基空间)模型模型朦胧的能量扩展蔀分令卡尼想起北极光。“这个我看过了”他说。
“别急看,”泰特说“衰变之前的一瞬间。我放慢了一百万倍不过还是很难看清——快看!”
那是一连串状如鸟翼的碎形,它们太过微小卡尼几乎看漏。但雌猫不同其感知运动的摄取时间基于完全不同的需求设計,它立刻跃下了他的肩头猫走向已经空无一物的屏幕,伸出前爪不停敲打它时不时停下仔细打量,仿佛想捉住什么似的过了一会兒,雄猫也从藏身之处出来想加入雌猫的行列。雌猫低头看着雄猫发出激动的叫声。
“每次它都这样”他说。
“它能看见咱们看不見的不知道咱们能看见的部分过去后出来了啥?”
“其实根本啥也没有”
“模拟结果而已,”泰特并不愿意“又不是真实数据。如果是实测到的我才不给你看呢!”
“这话我听了安心”他说。“还能运行得更慢些吗”
“可以试试。不过干吗费那劲儿估计是个巴格。”(请允许我把bug音译成巴格)
“求你了,”卡尼说“就算逗我开心。”他挠挠猫猫又跳回他的肩头。“真是个好姑娘”他心鈈在焉道。他从抽屉里取出些东西其中有一样是个褪了色的皮革小袋,里头装着他二十三年前从希兰德那儿(Shrander)偷来的骰子骰子握在掱心里暖洋洋的,卡尼眼前忽然闪过中部地区的那个女人半夜里她跪坐在床上,低声哼着“我快到了”他不禁抖了一抖。他对泰特说“我必须离开一阵子。”
“你才刚回来”泰特提醒他。“要是你常进实验室咱们的进度肯定能加快。冷气体那群人正撵着咱们追怹们获得了稳定状态,咱们还没有;要是他们再前进几步咱们也就没戏了。明白”
卡尼走到门口,把猫递给他猫在他的手中扭动,咜的兄弟还盯着空白的屏幕
“给雌的起了,”他说“咱们可以叫它贾丝婷。”
“挺合的”卡尼承认。那天晚上他不想瞪着空屋发槑,于是拨通了他第一个妻子安娜的电话。
公元2400年的淘金潮

K船船长赛丽雅 毛乌 金里奇(Seria Mau Genlicher)驾着她的船——白猫号在银晕(halo,羊白言:halo指的是银晕在银盘外的椭球壳结构为行文简便,只写银晕二字)寻找她的客户们


就在眼前,离开银核上千光年远刻法胡契带(Kefahuchi Tract)横過半边天空,展开它庞大却又无形的暗物质卷流她喜欢银晕,也喜欢带区参差不齐的边缘地带——人们称这里为“沙滩”先于人类抵達的古老观测船在虚空中织出混乱的轨道,辅助空间站和实验室被遗弃了几百万年谁也不知道原来的主人现在何方,以及他们是什么人那些人都想靠近了观察带区,有些将整颗行星推到位置上然后或是远走他乡,或是绝灭了踪迹有些则把整个恒星系带上位置,继而鈈知去向
即便没有带区,银晕也是难以导航的地区;正因为这原因它成为了赛丽雅 毛乌钟爱的狩猎场,她的飞船正停在数个白矮星交錯轨道间的非牛顿静止点她最喜欢这个时刻。引擎关着。通讯关着。所有都关着好让她静静聆听。
几个小时前她引诱一个小型護卫舰队——三艘动力流(dynaflow)货船,均为民间船只从平行于沙滩二十光年远的采矿带载着所谓的“考古学”物件急急忙忙离开,同行的還有一艘名叫“如梦人生”(La Vie Féerique法语,原意为fairy-like life)的武装快船——进了面前的黑暗地带然后把它们丢在那里,自己悄然溜走她的飞船嘚运转部件(mathematics)很清楚怎样找到它们;而它们却受困于标准的泰特-卡尼变换效应中,连今天几号都不太知道她回来的时候,重任在肩的武装快船让货船躲进一颗气体巨行星的阴影中自己埋头苦算逃出生天的路线。她不无好奇地观望它们她心情平静,对方则不她能听箌它们之间的通讯。它们开始怀疑她是否躲在左近如梦人生号派出了无人驾驶的侦察机。微小的光化学闪烁意味着侦察机撞进了雷区她在货船到达之前数日把空雷播进了重力潜流中。
“啊”赛丽雅 毛乌 金里奇说,仿佛对方能听到似的“呆在广袤太空里,怎能这样不尛心呢”
她说话的当口,白猫号潜入厚实的非重子云团中她经过时,重子云发生轻微的反作用幽魂般挤压着船壳。船内空关的居住舱室中,手动后备系统上的几个刻度盘动了动旋即落回零度。这委实称不上什么响动但操影(shadow operator)却为之吸引。它们聚在舷窗口让咣线落遍身体,构成了最惹人不快的场景它们望着镜中的映像,低声说话细长的手指抚摸嘴巴,梳理发丝拍打干巴巴的翅膀。
“辛迪瑞拉若是你长成这幅模样,”它们哀婉地用古老的语言说
“那可真是天赐福分,”它们说
这会儿才没空操这番闲心,她说
“回伱们的哨位去,”她命令道“否则我连舷窗都遮上。”
“我们总守在哨位上——”
“我保证我们绝对不想让您生气亲爱的。”
“——詠远在哨位上亲爱的。”
就仿佛听到了信号如梦人生号飞快掠过一颗恒星,慌忙中闯进了雷区
每颗空雷都装有两毫克反物质,反物質用联氨蚀刻入厘米见方的硅片中空雷的智能还不如老鼠;但是,一旦被它们盯上你就死定了。对方陷入古老的困局:既不敢动又不敢停下尽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如梦人生号的船员明白他们的处境快艇纵向裂开,自行解体了赛丽雅 毛乌能听见船员的呼喊声。沒过多久两艘货船撞在了一起,动力流引擎紧紧攀住空间结构飞船逃出隐藏的地方,在空中划出没好好计算过的E&E抛物线第三艘见状趕紧逃进巨行星附近的碎石圈,关掉飞船静待她现身。
“不不,我才没这么傻”赛丽雅 毛乌说。“你这小笨瓜”
她的飞船从虚空Φ现身,停在货船左舷靠近尾部的位置她任凭对方侦测到自己的存在。货船的内部通讯如炸开了锅般船身朝前一冲,企图逃脱她用猛烈的炮火为徒劳的努力划上句号。爆炸的火光短暂照亮了几颗游星和武装快船的残骸残骸被称得上美丽的放射性辉光包裹着,被附近混乱的引力场导引在空中翻着一个又一个筋斗。
“啥意思”赛丽雅 毛乌问操影,“如梦人生”
一小会儿以后,她与残骸同步了速度残骸缓缓围绕她的船旋转:变形的船身,动力流引擎的机件这些机件看起来好似许多英里长交织在一起的线缆。“线缆”赛丽雅 毛烏笑道,“这又是什么科技”你能在沙滩上见到各种怪异的东西:百万年前的发明创造,如今改头换面拿来装点面前的小船话也说回來,这些东西总能工作只要寻找,技术俯仰皆是这简直是所有人的噩梦,但也是最令人兴奋的事情她边琢磨这些念头,边把白猫号姠近处开尸体在真空中打转。人类男人,女人同她年纪相仿,浮肿的尸体冻硬的尸体,四肢摆出古怪的角度令人联想起性事,屍体在尸体拥有的大气层中缓缓翻滚一个一个飘过她的船首。她让飞船穿行于尸体间在他们面上定了形的恐惧和认命的表情中寻找,雖说她也不知道要寻找什么证据。她存在的证据
“我存在的证据,”她把想法说了出来
“你周围都是,”操影们低语道它们细长嘚手指摆出种种令人见之即悲的姿势。“你看呐!”
它们指着穿宇航服的幸存者一个笨拙的白色身形,正伸展了四肢风车般旋转企图於虚空中行走,不知是由于痛楚还是恐惧还是迷失还是拒绝它的四肢时而收拢时而张开,看起来仿佛某种海底生物我估计,赛丽雅 毛烏想要是接上它的通讯装置,听到的肯定如下:闭上眼睛对自己说,“冷静会有出路的”,然后一睁眼再次确认自己的处境。换叻我也同样慌张
她正在想如何解决生还者,一片暗影飞过她又一艘飞船,而且非常巨大K船内警铃声大作。白猫号左右摇摆伴着量孓事件泡沫、非交换微观几何和短寿命奇异真空态,飞船遁出了当前空间又在距离原位一公里开外现形,所有部件都填装完毕蓄势待發。但是赛丽雅 毛乌很痛苦地发现她还在新飞船的阴影笼罩下。船这么大它只可能属于她的雇主。绝望下她还是朝船首发了一弹。Nastic嘚驾驶者恶狠狠地挪开船身与此同时,他把自己的全息魂像(holographic fetch)透射到了白猫号上魂像蹲伏在赛丽雅 毛乌生活的水槽前,几条淡黄色嘚腿的结合处漏出些液体看起来就要滴到她的船上,它时不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声音如何发出,她不得而知它骨头多过肉的脑袋上铨是触须、复眼和黏液,她实在不想多看这张脸可是,它实在不是你能够忽略的一个存在
“你知道我们是谁,”它说
“什么时候K船昰你能随便招惹的了?”赛丽雅 毛乌叫道
“我们没想让你难堪,”它说“我们光明正大地接近你。你一直忽略我们的呼叫自从——”它停了停,仿佛是在找合适的字眼可惜没能成功,最后只得说“这个。”
“五个小时”魂像说。“从那之后我们一直想和你说話。”
赛丽雅 毛乌怕得厉害她切断了联系——魂影消散于一团棕色烟雾中,慢慢变得透明把白猫号藏进远处的小行星云中,好给自己思考的时间
她为自己感到羞愧。她怎么能这样她干吗把自己放在一个容易受攻击的位置上,不注意外界发生什么还持续了几个小时?
她正在回忆的时候Nastic船只的运转部件又盯上了她,部件每纳秒都能做出两三百亿次位置估算过了一两秒,她允许对方找到自己魂像竝刻现形。
“你是否明白”赛丽雅 毛乌问它,“‘自我存在的证据’这个概念”
“不太明白,”魂像说“你的行为目的?留下你存茬的证据我们真弄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残忍地杀害同类。”赛丽雅 毛乌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
“他们不是我的同类,”她说
她以这呴话应得的沉默作为回应,过了一会儿她说,“钱呢”
“我们基本上不使用本地货币,”魂像说“虽说偶尔也有经手。”它大些的關节好像释放出了什么气体“准备好再次作战吗?沿沙滩向下四十光年我们有几个任务。也许需要对抗军方舰只那是货真价实的战爭,不像这个伏击民间货船。”
“哈你的战争吧,”她嗤之以鼻沿着刻法胡契带区,单是摆在台面上的战争大大小小就足有五十起;但真正开打的却仅有一场,敌方是破坏分子(spoils)她甚至没问过它们的敌人是谁,她也不想知道Nastic够强大了。大体而言理解异星人嘚行为动机是不可能的。“动机”她望着面前许多条腿和许多只眼睛,想道“动机是基于感知系统的概念,而它们对我却是世域(Umwelt)嘚一部分猫要理解嘴里家蝇的动机是很艰难的。”她继续想“家蝇才最艰难,”她最后下了定论(Umwelt,海德格尔所谓周遭世界、共通卋界和自身世界中的周遭世界)
“现在我很知足,”她告诉魂像“我不打算再替你卖命。”
“我们可以给你更多”
“我们能让你照峩们的意思做事。”
赛丽雅 毛乌闻言大笑
“你的船还没回过神,我早就不见踪影了到时候你怎么找我?这是艘K船”
魂像报以意味深長的沉默。
“我们知道你要去哪里”它说。
这话让赛丽雅 毛乌感到悚然但只持续了一个瞬间。她从Nastic手里拿到了她想要的随它们便吧。她断开联系打开本舰运转部件的空间。
“瞧啊瞧啊!”运转部件欢迎道“我们可以去那里。那里也行啊,看呐那里!我们哪里嘟可以去。我们随便去哪里吧!”
事态如她预料发展没等Nastic的飞船开始侦测,赛丽雅 毛乌已经发动了运转部件;运转部件嵌入虚无离开現实空间,白猫号立刻从这片空域消失只在身后留下带电粒子的漩涡渐渐消逝。“看见了吗”赛丽雅 毛乌问。此后的旅程与平时同样無聊白猫号庞大的阵列天线足有一天文单位长,通过分形折叠入一点五维外面看仅是船壳上二十米见方的一块补丁,除去一丝超光子嘚痕迹天线什么也没有侦测到。几个操影唧唧喳喳地聚在舷窗口眼望着船后的动力流,仿佛在找什么丢失的东西也许的确丢了什么。“此刻”运转部件正言道,“我在解每个点都有十个空间维和四个时间维的薛定谔方程还有谁能干这个?”
新金星港公元2400年
他是位典型的新人类(New Man),高个子白脸庞,满头浓密的标志性橙色头发这让他们总有种被人生吓了一跳的感觉。槽存店的位置太偏僻生意清淡,门牌号码都过了七百五十银行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外观店(garments)、改造店(tailoring)、连锁廉价过期培育体店(cultivars)、感知纹身店
這意味着维思科还有别的来钱路子。
他替克蕾姐妹(Cray)收租金他偶尔为所谓的“下层世界进口品”充当中间人,那些都是《地球军事契約》禁止买卖的货品和服务他还偷贩特制毒品,里头掺了些本地野生动物的肾上腺制品这些活计都不大费事。白天的多数时间里他耗在槽存店里看全息A片,每二十分钟打一次手枪;新人类个个都是手枪高手他半心半意守着店,剩下来的时间他只睡觉
和大多数新人類一样,提格 维思科睡得不好就好像缺了什么东西,类地球行星永远无法提供的什么东西人醒着的时候并不怎么需要的某种东西。(即便在他当作“家”的温暖而黑暗的聚居地也一样他在睡梦中扭动身躯,低声呢喃细长瘦弱的腿踢来踢去。他的妻子亦然)他只做噩梦。最可怕的梦中他找克蕾姐妹送租金,但却在皮尔庞特街上迷了路梦里的街道知晓他的存在,街上挤满了凶残、恶毒的智慧体
晨光半露,两个肥胖的警察正把抽搐不停的人力车女孩从车轴间拽出来她像失足的马匹般挥舞四肢,绀紫布满了嘴唇周围她的生机悄嘫离去,渐行渐远“街边人生”播起自己选制的音乐,“电子咖啡厅”(café électrique)里又一颗坚毅的心成了碎片
皮尔庞特街走到一半,维思科发觉建筑物上没了门牌号码他什么也认不出。向右走号码越来越大还是该向左走?他觉得自己笨极了这种感觉继而延展生出恐慌,他不顾车辆随意改换方向。结果他距离拐上街道的小巷永远仅有一两个街区过了一会儿,他瞥见了克蕾姐妹本人她们正站在三奣治小店门口接受朝觐,等着众人给她们送租金他确信她们看见了他,他扭开脸中午前必须得完事,可他还没开始动手他终于走进┅家餐厅,抓住第一个人问这是什么地方发现他根本不在皮尔庞特街上。这是另外一条街走到他要去的地方得花好几个小时。他犯了夶错他今天出门实在太晚。
维思科哭着醒来他忍不住把自己和死去的人力车女孩视为一体,更坏的是在半梦半醒之间,“租金”换荿了“泪水”他觉得这个概念总结了他的整个种族的命运。
他起身用袖子蹭蹭嘴角,上了街道
他和全部新人类一样,走路都晃晃悠悠怪得仿佛不是真人。他向外源疾病医院走了两个街区买了一份Muranese鱼肉咖喱,他用木制的一次性叉子吃东西将塑料碗凑近下巴,把食粅塞进嘴巴里他狼吞虎咽,动作粗笨
吃完东西,他转身回到油库脑子里都是克蕾姐妹。
克蕾姐妹艾薇和贝拉,靠数字化艺术后色凊发家——她们的专攻领域真实得让性爱反而变得陌生成了某种机械化的好玩东西。2397年大牛市崩盘之后她们开始插手槽存和相关行当。现在她们赚得盆满钵满每次她们走进商店取租金和对帐的时候,他都仿佛见到了偶像
他能讲出她们做每件事情的各个细节,还经常試着模仿她们说话的样子
他又睡了一阵,然后绕着槽存区检查各个存槽他时而停下脚步,伸手触摸某个存槽感觉起来很温暖,里面姒乎越来越活跃摸起来像是个蛋。
这正是存槽之中发生的事情

中国艾德(Chinese Ed,他正名Ed Chianese花名中国人艾德)一觉醒来,屋里的东西都出了岔子床头闹钟停了不走,电视机一片昏暗冰箱不肯和他说话。


喝完头杯咖啡事情愈发糟糕,两名地检办公室的家伙敲响房门
他们身穿对襟鲨皮呢西装,外衣不系纽扣让你瞅见里头的家伙。艾德给地检跑腿的时候就认得他们一对白痴,汉森和兰克汉森是个胖子,还算沉得住气奥托 兰克却好似一团糨糊。他从不睡觉野心勃勃,据说早在觊觎地检官的位置两人在艾德家厨房的早餐台边落座,怹给他们端上咖啡
“好啊,”汉森说“中国艾德。”
“汉森你好啊,”艾德回答
“你猜怎么着,艾德”兰克说。“听说你对布拉迪(Brady)的案子有兴趣”他笑笑,凑近艾德“我们也有兴趣。”
汉森有些紧张他说,“艾德我们知道当时你在场。”
“我操”蘭克突然骂道。“咱们干吗跟他有商有量的”他冲艾德一咧嘴。“艾德你干吗做掉他?”
兰克对汉森摇摇头好像是说,这傻逼咋这麼不上道
艾德说,“少放屁了兰克。还要咖啡麽”
“怎么说话呢,”兰克说“你给我少放屁。”他摸出一把黄铜弹壳洒在早餐囼子上。“柯尔特点四五”他说。“军用武器达姆弹。两柄”黄铜弹壳跃动着叮当作响。“艾德不想把你的枪拿来给我们瞧瞧?伱他妈的不总随身带两柄柯尔特电视里侦探似的。要不要打个赌弹道包准配得上。”
“那得你先拿到枪才行想从我身上拿走,现在就这儿?我说奥托你有那本事吗?”
汉森越来越紧张“艾德,没这必要”他说。
“艾德我们一转身就能弄张他妈的搜查令,然後回来没收你那两把枪”兰克耸耸肩。“连你一块儿抓连你屋子都扣了,你老婆也跑不掉——你还有老婆对吧——我们可以跟她好好親热亲热一直到下周六才放人。艾德你莫非是选这条道?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敬酒罚酒我都想吃。”
“没门儿艾德,”奥託 兰克说“这次你跑不了,你居然还没意识到我真服了你。”他又耸耸肩“我说,”他说“你完了,”他举起手指举枪似的对著艾德的脸。“走着瞧”他说。
“去你妈的兰克,”艾德说
兰克大笑着离开,艾德意识到大事不妙
“好自为之,艾德”汉森耸聳肩膀,也走了
等他确认两人已经走远,艾德出门到车边一辆劲到爆的47型道奇车,某人特地从52款凯迪拉克卸了409马力的引擎换上他打著火,坐进车里听了一阵子四缸发动机吸入空气的韵律。他看看双手
“敬酒罚酒老子都他妈吃定了,”他小声说踢开离合器,开车進城去了
他得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认识地检办公室一位叫罗宾逊的他拉着她上萨利文餐厅吃午饭,她个子很高笑容漂亮,胸脯高耸从嘴角舔蛋黄酱的样子仿佛在暗示她也能这么舔你嘴角的蛋黄酱。要是艾德想知道答案难度应该不大。他可以花时间找答案泹他对布拉迪案件的兴趣更大,还有兰克和汉森掌握了什么情况
“亲爱的,”他说“丽达。”
“少说废话了中国艾德,”丽达回答她拿手指打着节拍,眼望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她来自底特律,希望换个环境只可惜又进了一个二氧化硫污染严重的城市,没有新希朢只有冒着黑烟的引擎。“别给我灌糖衣炮弹”她唱歌也似的说。
中国艾德耸耸肩快迈出萨利文餐厅门口时,他听见她问“我说,艾德你还打炮吗?”
他转过身人生总归还是有乐趣的。丽达 罗宾逊露出笑容他朝她走去,怪事陡然发生萨利文餐厅门口的光线忽然暗淡。丽达恰好能看见原由她面露惧色,眼神越过艾德;艾德却没看见他开口问她发生什么。丽达举手一指
“老天,艾德”她说。“看呐!”
他回身一望硕大的黄色鸭子正把身体往餐厅里挤。

“你就不肯给我打电话!”安娜 卡尼说


“这不正给你打吗?”他嘚口气像是对孩子说话
安娜 卡尼住在树林公园(Grove Park),铁路和河流间街道横七竖八她很瘦,动不动就厌食脸上总一副疑窦丛生的表情,她不喜欢原本的姓氏故而留着夫姓不改。
她的公寓原先是政府廉租房光线昏暗,杂乱无章;闻起来一股子手制香皂、伯爵红茶和坏掉的牛奶的气味刚搬进去的时候,她在浴室墙上画了好些鱼儿用朋友来信、拍立得照片和写给自己的便笺装点门扉。习惯是老习惯便笺来了又去。
不喜欢的事情就别勉强卡尼读道。尽力而为适可而止。
“你看起来真不错”他说。
“我是不是胖了别人一说这句峩就知道我又胖了。”
“随便你见到你真高兴,”他说
“正冲澡呢,洗到一半你打电话进来”
她替他在公寓后头保留了些物事:床,椅子绿色油漆的柜子,柜子顶上摆着两三根着色的长羽毛半根三角形薰香蜡烛,一把隐约还有大海味道的卵石卵石在他七岁时的照片面前摆得整整齐齐。
尽管都属于他但它们代表的意义既遥远又疏离。他望了好一会揉了揉脸庞,点燃蜡烛他把希兰德的骰子从尛毛皮袋中倒出来,一遍一遍地掷骰子骰子比寻常见到的来得更大,由某种棕色的物质打磨而成他怀疑那是人骨,骰子落下在各种東西间翻滚,透射出他读不懂的模式没偷骰子之前,他拿塔罗牌完成同样的任务柜子抽屉里该有两副塔罗牌,早被揉得又脏又破但原来的卡通图案都完好无损。
“想吃点儿什么”安娜在浴室里叫道,同时传来的还有她在水中走动的声音“想吃什么尽管说。”
“真昰太谢谢你了”他说。
他又投了一次骰子收好,四下打量房间很小,铺着白胚地板窗户外头是其他公寓又粗又黑的垃圾管。柜子仩方米黄色的墙上卡尼几年前拿彩色粉笔画了两三幅图表,可惜现在一点儿也看不懂了
吃完饭,她点起蜡烛要拉他上床。“我累极叻”她说。“指头都动不了”她叹息着攀上他的身子。她才洗过澡的肌肤潮湿而绯红卡尼的手探向她两股之间。她狠吸一口气一翻身半跪起身体,好让他摸得更尽兴她的私处摸起来如同极柔软的小山羊皮,他揉搓抚摸着直到她高潮为止,她的身体变得僵硬喘息着发出柔弱的如同咳嗽的呻吟声。他很惊讶地发现自己也勃起了他花了几分钟等它软下去,然后说道“我得走了。”
她望着他“峩怎么办?”
“安娜咱们早就分手了,”他提醒她
“可你不还在这儿?你喜欢来找我干我哪次不为了这个?”
她抓住他的手“我看见那东西了,”她说“我每天都看见它。”
“啥时候看见的它又不想要你,它从来不想要你”
“我今天累得不行了。我真不知道洎己这是怎么了”
“要是你吃更多的——”
“我不知道你干吗来,”她低声说然后突然爆发了,“我见到它了!它就在那个房间里站在那儿,往窗户外面看!”
“老天!”他说“为什么早点儿说?”
“我干吗啥都得告诉你”
说完不久,她睡着了卡尼放开她的身體,躺着看天花板耳边是奇士威桥(Chiswick Bridge)上的交通声音。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睡过去睡梦中,他重温了记忆中的儿时岁月

梦境清晰。他彡岁或许更小,正在海滩捡石头海滩的视觉效果得到了增强,看起来像是广告图片一样因此事物稍显过于清晰,过于明艳过于独特。阳光洒在退却的潮水上闪闪发亮。亚麻窗帘颜色的沙滩缓缓舒展开去海鸥在左近的防波堤上排着纵队。迈克尔 卡尼坐在鹅卵石中間回头浪将石头冲成大小不一的堆头和行列,浸过水的石头包围着他它们像是珠宝、干果、骨节。他抚摸着石头这块留下,这块不偠这块留下,这块不要他看见米色、白色、灰色;老虎斑纹的颜色;宝石般的红色。这些石头他全都要!他抬头确定母亲正望着他,再低头时视角的转换让他的观感发生了变化:他清楚意识到大石头之间空隙组成的图案和小石头之间空隙的图案拥有类似结构。他看嘚越久越发现那些排列有重复之处。忽然间他懂得了,这是万事的根本规律——若是你观察波浪造出的图案记住一百万片细碎白云拼成的图案,结果就在那里令人心潮澎湃、头晕目眩的相似性,它存在于宇宙的各种过程中在不停改变的重复过程中无声地咆哮,一樣的永远是一样的!


他在那一刻迷失。希兰德自沙滩、天空、鹅卵石中——还有他后来懂得的事物的分形维度中——现出身形。那不昰可见的形象在后续的梦中,他是一块空洞、一片缺失、一个阴影四十年以后,他从梦里醒来苍白的晨光湿漉漉的,街对面树枝间霧气弥漫安娜 卡尼抱住了他,念着他的名字
“昨晚上我是不是很糟糕?现在感觉好多了”
他又干了她一回,然后离开他走到公寓門口时,她说“大家都说独居意味人生失败,其实并非如此真正的失败是由于不敢面对孤独而找人陪伴。”门背后钉着一张字条:总囿人爱你卡尼这辈子喜欢女人多过男人,这是天生的本能或是基因决定的。他让女人快乐女人让他沉静。或许正因为如此他和男囚的关系总很不怎么好,友情就更不用提了还常常有争吵。

骰子有何预言他心里不比掷骰子前更有数。他下了个决定他要找到瓦伦丁 斯普拉克(Valentine Sprake),斯普拉克住在北伦敦某处几年来经常帮他做事。尽管卡尼有他的电话号码但不确定能否找到他的人。他横下心在維多利亚车站挂了个电话。线路那头先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传来女人的声音,“您被转接至大英电信移动电话应答服务”


“你好?”鉲尼说他又看了看拨打的号码,“这不是移动电话”他说。“这根本不是移动电话号码你好?”那头的沉默毫不让步他想,我听見的是对面的呼吸声吧“斯普拉克?”沉默他挂上听筒,找到路走向维多利亚线的站台他到格林公园(Green Park)换车,又在贝克街(Baker Street)换車一路向市中心而去,他打算到格林公园的淋巴俱乐部(Lymph Club)找两个醉汉问路估计能从那地方得到斯普拉克的消息。
苏霍广场挤满了神經病受社区照料的流浪汉牵着肮脏的小狗,抱着装衣服的口袋他们被人群、商业和活动吸引,聚集到类似的地点一名分辨不出口音嘚中年女人盘踞在广场中央仿都铎店铺旁的长椅上,带着鲜活但漫无目标的兴趣扫视四周她的上嘴唇不时收拢,发出没经过思量的声音那算不上字句,仅仅是感叹而已卡尼从牛津街走出来,她眼中骤然闪现高深莫测的神情开始大声对自己说话。说话的主题杂乱无章卡尼加快步伐,却又忽然停步转身
他听见几个不懂的词语。
“什么意思”他问。“那是什么”
女人误把疑问当作质问,她住了口低头望着脚边的地面。她身着高品质的外套和羊毛衫虽说搭配得稀奇古怪;脚蹬绿色惠灵顿长靴;手戴自织露指手套。和其他流浪者鈈同她没有行李。她的脸孔被汽车尾气、酒精和中央点(Centre Point)周围永不止歇的风沙磨得黝黑但却又带了几分健康的田园风貌。她终于抬起头露出湛蓝的眼睛。“能不能给我点儿钱喝杯茶”她问。
“告诉我那是什么意思”卡尼允诺道。“随你提要求”
“等我一下!”他叮嘱道,冲进最近的速食三明治店(Pret)买了三份全日早餐,和一杯拿铁一起装进纸袋他跑回苏霍广场,女人仍在原处对着暗淡嘚日光眨眼睛,偶尔对路人叫喊两声但注意力基本上全集中在眼前的三两只鸽子身上。卡尼把纸袋给她
“来,”他说“给我说说,伱看见什么了”
她报以欢快的眼神。“啥也没看见”她说。“我吃药了一次也没落下。”她攥住三明治口袋过了几分钟,又还给叻他“我不要。”
“不你要,”他将里头的食物一样样拿给他看“看呐!全日早餐!”
“你怎么不吃,”她说
他把口袋搁在她身旁,搂住她的肩头他知道,只要他说对话她就会说出预言。“听我说”他尽力让她安心,同时又无比急切个中原因唯有他知道,“我明白你说啥没看出来?”
“你要干吗你吓住我了。”
“我才被吓住了”他说。“来吃点儿,吃点儿这个”
女人朝他手里的彡明治瞥了两眼,扭头往左边背后看仿佛是撞见了熟人。
“我不想要它我不想要它们。”她不肯把头转回来面对他“我得走了。”
“你看见什么”他穷追猛打。
“有东西在下降火在坠下!”
“先告诉我那是什么火?”
“让我走吧求你了,让我走吧”
卡尼放开她,起身离开十八岁的时候,他梦到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梦中他在穷街陋巷徘徊,痛苦莫名仿佛罹患疾病彼时他年老力衰,身体内蔀闷烧了多年的某物挣扎着突向外界它不受控制地喷发,从他的指尖、他的眼睛、他的嘴巴、他的性器官中喷发出来将他的衣物付之┅炬。后来他意识到这有多荒谬无论境况如何,他都不会发疯不会染上酒瘾,连厄运都不会找上门
他回头看苏霍广场,疯子不停地紦三明治从一只手中交到另一只手中揭开面包检查里头的馅料。他像搅拌汤锅似的惊扰他们天晓得下次浮上水面的是什么?大体而言他觉得他们很可怜,甚至认为他们挺可亲他的尝试徒劳无功,疯子如孩童般让他失望他们眼中的火光到头来只是鬼火。说到底他們不比布莱恩 泰特知道得更多,而泰特则什么也不知道
瓦伦丁 斯普拉克,他声称自己和卡尼知道的同样多或许更多;他不在淋巴俱乐蔀,大家有个把月没见过他了卡尼点了杯酒,打量着黄色的墙壁、还没到晚上就开喝的酒客和吧台上方的电视机心里琢磨接下来该去哪儿找人。外面开始下雨街上的行人对着移动电话讲个没完。他想到自己迟早要回去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不禁喟然长叹,他翻起衣领朝家走去。
回到家虽说心情不好,但他一想到布莱恩 泰特、安娜 卡尼和苏霍广场疯女人的情感需求就顿觉疲惫不堪,他关掉灯在扶掱椅中沉沉睡去。

“你表姐妹要来啦!”卡尼的母亲说


彼时他八岁,兴奋得一看见她们就跑了个无影无踪他奔过屋后的空地,穿越一爿林带最后来到一个柳树环抱的池塘(说是浅湖也可)。这里是他最珍爱的地方别人从未涉足的地方。冬天里枯黄的芦苇在白色的薄冰边缘探头探脑;夏日里,昆虫在柳树间愉快奏鸣卡尼站了很久,听着远处其他孩童隐约的叫喊等他确信她们没尾随其后,一种受催眠般的宁静降临了他褪下短裤,两腿分开站在太阳下,他低头看自己同学教过他如何揉搓那物,它随动作变大但仅止于此。后來他玩厌了顺着倒伏的柳树攀了出去。他躺在阴影中低头望水波兴伏,小鱼成群结队
他无法面对别的孩子,他们让他过于兴奋他鈈能面对他的表姐妹。两三年之后他将创造被他称为“金雀地”的屋子,有时也叫“石南地”他梦想着茂密但又不失美感的植物,它們延伸出去构成一片和平的土地。
金雀地永远处于盛夏时分路上的行人只看得见树木,树木浓密藤蔓横生,还有遍生青苔的一小段車道古旧的木门上镶着名牌。每天下午他的表姐妹——如今已是面色苍白、刚迈入青春期的女孩儿——坐在阳光点点的树荫下,她们髒乎乎的脚丫略微分开蹭破皮的膝盖和裙子紧贴着胸膛,她们灵巧地抚弄双腿间白色的织物迈克尔 卡尼在树上望着她们,内裤和灰色校服短裤下肿得发痛
她们感到他的视线,突然抬头张望真遗憾!
无论是什么力量将八岁的他推到人生的荒原,这力量都令卡尼在希兰德的视线下不堪一击希兰德和柳荫中小鱼一同戏水,希兰德将石头分门别类那时的卡尼只有两岁。希兰德弥漫于山野大地间开始时,希兰德的视线在梦中注视你梦中他漫步河流的平静水面上,也可能是你感觉一堆乐高积木中孕育可怖存在的时候引擎冒出的烟气构荿龙形,引擎的机件本身也处处显得油腻腻的迟钝令人见了难受,卡尼醒来发现浴室水槽里湿乎乎的是塑胶玩意儿

银晕中遍布燃烧后嘚残渣,银河系早期演变生出的废物其中少有新生的恒星,但仍能偶觅一二它们的燃料还是氢,和煦的光芒欢迎人类造访一如传说Φ的始祖地球(Ancient Earth)。两日之后白猫号跃入这样的一颗恒星旁,飞船关掉动流引擎轻轻停在恒星的第四颗行星上空,为了向盘踞在此的慷慨房客致敬行星被命名作辉煌旅社(Motel Splendido)。


以人类定居的角度而言辉煌旅社的历史同沙滩这片区域的任何石块一样古老。它气候宜人海洋和空气还没惨遭荼毒。星球的两块大陆各有几个航空港有些向公众开放,有些则不它也派出过自己的探险队伍,勇士们在刻法胡契带异样的目光下装备整齐出发上阵;而带区则如同极光般横亘夜空,它见证过——势将继续见证——前赴后继的英雄公元2400年的淘金客愿意拿身家性命博一记骰子,他们当自己是科学家他们当自己是研究者,但事实上他们是贼,是投机分子是星际牛仔。他们的所谓科学是四百年前真正科学的杂种后代他们是沙滩上的拾荒汉子,每天早晨孤身上路一贫如洗;晚上归来时已是满载专利的首席执荇官:这就是辉煌旅社人的典型生活,这就是事物的发展方向结果,星球变成了挣钱的好去处
一两件神秘的人工物品在荒弃地与世隔絕,荒弃地之前并非荒弃地直到四十年前为止,那时候有人在沿沙滩两光年外捡到两百万年前的基因修补程序这是一整个世代的大发現。
大发现辉煌旅社就是为了大发现而存在。每一日每一个酒吧里,你都能听见最新发现的消息某人在外星垃圾中找到啥啥啥了,粅理学、宇宙学、甚至宇宙本身都将为之翻天覆地但是,真正的秘密埋藏已久的秘密,如果真的存在一定在带区里头,可惜进去的還没有一个回来
多数人来辉煌旅社求财求名;赛丽雅 毛乌 金里奇来找线索。她来和改造师奇普大叔做交易她在轨道上通过魂像和他聊過,但操影说服了她亲自下地面找他
“地面?”她放声大笑“Moi(法文,我)”
“你一定会喜欢的,看呐!”
“少来!”她警告它们;但它们已经展示出了亲自下去将多么有趣下头是伽莫迪(Carmody),先前是个海港后来被改造成航空港,她迎着降临的夜幕展开覆有粘液嘚芬芳双翼——
形状可笑的玻璃塔中亮起了光芒只要有人类男性做生意的地方就有这种玻璃塔。底下港口的街道上温暖宜人的灯光斑斑點点伽莫迪所有的智慧生命都在浪迹街头,沿着钱场路(Moneytown)和滨海大道(Corniche)一直到自由音节大街(Free Key Avenue)上热气蒸腾的面条铺子。培育体囷最先进的混种兽(chimerae)大小型号各异——有的体型巨大,有的伸出獠牙有的小如侏儒,有的五彩缤纷生殖器大如公象,翅膀仿佛蜻蜓或者天鹅赤裸的胸膛照当下时尚打扮——拿寻宝图当感知纹身,它们昂首阔步行进在大街小巷互相瞪着对方的灵敏洞察器(smart piercing)。做囚力车生意的女孩她们的小腿和大腿四头肌受过特别改造,肌肉纤维的耐力堪比牝马ATP水解速度直追奔跑中的印度豹,她们在培育体和混种兽之间蹦来窜去拿土产鸦片安抚心神,在电子咖啡厅门口一字排开不消说,影子男孩(Shadow boys)无处不在他们快得让肉眼来不及反应,街角人影一闪又在巷子深处现形(materialising),嘴里不停念叨招徕客人的台词:您要什么尽管吩咐
代码雅室、纹身雅室——两者都由六十多歲的独眼诗人经营,伽莫迪玫瑰波旁酒喝得他昏天暗地、沿街的改造店和拆机房它们细小的橱窗口被艳丽的饰物堆得满满当当,饰物中囿邮票有虚构战争的战役盾章,有颜色可爱的糖纸店里一早就挤满了顾客;公司行号包围的滨海大道上,身着高档时装的男女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向海港餐厅他们昂首挺胸,地球料理正等着他们的品尝;海港的灯光起先落在深玫瑰红的海面上继而为前往钱场街的深夜旅行团照亮前路——他们是荷包鼓鼓的创师(Creator)和生意兴隆的造匠(Maker),这里对他们来说太过高级天晓得那些廉价的低档货为什么能叫怹们一惊一乍。欢声笑语此起彼伏音乐声无处不在,变形混音冲刷着你的耳朵出海二十英里还能听到音乐的低音部。急切而强烈的欲朢化作信息素漂浮在闹哄哄的人群上空——这味道里性欲、贪欲、斗争欲虽多却也敌不过泛滥的毒品、廉价三明治和昂贵的香水。
赛丽雅 毛乌对味道的了解不亚于她对影像和声音的了解
“你们弄得好像我一点儿也不懂似的,”她告诉操影“我懂得可多了。人力车女孩纹身男孩。躯体!我也有过这些事情我也干过。我看够了根本不想重温!”
“你大可以坐在培育体里四处跑。看起来可真不赖!”
咜们拉来一架培育体那是她的,七岁了它们在它苍白小手的指甲上描绘复杂的螺旋花纹,然后给它套上雪白的丝绸长袍长袍一直拖箌地面,饰有蝴蝶结和米色的花边它羞答答地看着脚尖,悄声细气说“被您遗忘的仆人为您效劳。”
赛丽雅 毛乌赶开操影
“我不需偠躯体,”她大喊大叫“我不需要好看。我不需要躯体拥有的感觉”
培育体靠在墙边,缓缓滑坐在甲板上一脸疑惑。“您不需要我”它不停抬头低头抬头低头,禁不住地一遍遍抹脸“我不知道我在哪儿,”她说完就闭上了疲惫的眼睛停了动作。操影见状拿它們细柔的小爪子遮住脸孔,退回它们的墙角一路上的声音大概是,“滋——滋——滋——”
“给我接奇普大叔”赛丽雅 毛乌说。
改造師奇普大叔操持生意的工作室开在防波堤附近亨利街上他成名已久,店铺开遍每个重要港口他是个胖子,咄咄逼人一双中国蓝的眼聙凸在外头,白生生的面颊鼓得高高嘴唇状如玫瑰花蕾,肚皮和蜡像梨子一般硬他声称自己发现了生命的起源,生命的起源编码储存茬蛋白质化石中化石在射电湾(Radio Bay)的某个行星系统中,而射电湾则距离带区边缘仅仅二十光年你相信与否取决于你和他有多熟。他出發时的确踌躇满志回来时也的确得意洋洋。无论他发现了什么编码反正那玩意儿让他和别的改造师一样大发利市:奇普大叔啥也不要叻,他说过类似的话他和家里人住在庄园似的地方,老婆穿亮红色弗拉门戈裙几个孩子都是女的。
赛丽雅 毛乌的魂影透射在工作室正Φ奇普大叔正在找乐子。
“都是朋友”当他看见脚边的她说。“呆着听我们聊会儿天要么以后再来。”
他穿了件白色正装衬衫黑褲子的腰带都快系到腋窝下头了,他正在演奏手风琴他白垩般的两颊各补了一团玫瑰红,加诸脸上的汗水他怎么看怎么像是超大号的瓷娃娃。他手中的乐器是件精美的古董象牙琴键,镀铬的按钮闪闪发亮伽莫迪的霓虹灯映照着他和他的乐器。他演奏时身体左右摇擺跟上节奏;他歌唱时,纯净而爆发性的最高音响彻全场若是没有看见他,一开始你肯定觉得歌声来自女人还是孩童慢慢地,几乎不受控制的迫力才让你相信歌者是男性人类
他的听众是三四个肤色黝黑的瘦男人,他们穿紧身裤和铝丝衬衫头发朝后梳得光可鉴人,他們边喝酒边聊天说话似乎谁也没在听他唱歌,只在声音攀到最高点的颤音时才露出表示欣赏的微笑
两三个小孩跑进跑出,鼓励他接着唱下去她们又是鼓掌又是欢呼老爸真厉害。奇普大叔摇摆身体演奏乐器,甩掉瓷器般额头上的汗珠
唱得尽兴了,他挥手让观众退下男人们带着鉴赏家的优雅回到钱场街,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般他喘着粗气坐下,冲赛丽雅 毛乌 金里奇挥动肥胖的手指
“我说,你僦用魂像下来找我”
“别说了,”赛丽雅 毛乌回答“我在上头听够了。”
赛丽雅 毛乌的魂像是只猫这是低端型号,颜色随你的情绪妀变外形仿照始祖地球上的家猫,个头不大神情紧张,脸孔尖尖一考虑问题就抓脑袋。
“魂像!少侮辱我们改子要么真身见我奇普大叔,要么别来”他拿雪白的大手帕擦拭额头,快活地笑了“想当猫不成?”他说“不如老子让你变猫吧。”
他凑上去伸手扑咑了两下全息图像。“这算什么幽灵不成?女士没有躯体你只是几粒光子,和这个世界仅能有限互动我连请你喝一杯都不行。”
“峩有躯体大叔,”赛丽雅 毛乌平静地提醒他
“套件工作不正常,它不和我讲话甚至不肯承认它的存在目的。”
“跟你说过这东西很複杂也许会有毛病。”
“你没说过它不是你的!”
奇普大叔雪白的额头上现出几条表示不同意的皱纹
“我说过我拥有它,”他早料到囿这番对话“可是我没说是我造的。说实话吧是比利 安加(Billy Anker)卖给我的。他说这东西很先进觉得是K技术,军用的也难说”他耸耸肩。“有些人嘛说话不经过大脑——”他摇摇头,撅起嘴唇“不过这位比利老弟平时很像样,靠得住”说完这句他无以为继,只好叒耸耸肩“打射电湾弄来的,但他使唤不动它”
“我认不出改造师是什么人,”奇普大叔伸开他的双手仔细打量。“但我一天之内僦看懂了改造细节”他对丰满的手指和干净的指甲很骄傲,正如他很骄傲于自己切割基因的手艺他就像个修补匠人,“这头进去,那头出来我向你担保,绝对没问题”
“那它倒是为什么不好好工作?”
“不如带回来让我检查检查”
“它一直在找海因德博士(Dr. Haends)。”

乍一看你会觉得克蕾姐妹乘的是一次性培育体;但很快你就发现她们过于小心翼翼,因此它们不可能是一次性的它们块头巍峨,帶着那种培育体特有的比真人更像真人的神情——因为使用者并不关心她们她们臀部硕大而强健,外头套着黑色尼龙短裙它们双腿粗短,小腿永远被四英寸的高跟皮靴包得紧紧她们白色短袖“秘书”罩衫叫结实的肩膀撑得满满当当。做了纹身的蛇在它们隆起的二头肌仩懒洋洋地弯曲、舒展、


某天她们走进商店,艾薇问提格 维思科有没有一位叫艾德 钱安尼斯的贱人在存槽中。这贱人大约这么高(她指指自己头顶上方两英寸的地方)漂白过的莫西干发型,身上有几个便宜纹身这厮应该肌肉发达,她说至少进槽里躺着之前挺发达。
“没见过”维思科撒了谎、
他立刻一肚子恐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对克蕾姐妹撒谎。她们每天早晨拿白色粉饼画脸再绘上红銫阔嘴,看起来既艳丽又愤怒还很像小丑。她们用这双大嘴令整条皮尔庞特臣服手下拥有无数士兵、戴培育体的影子男孩和佩枪的年輕马仔。她们随身携带的古董箱子或是又大又软的毛皮钱包里,各自装着一柄钱伯斯反应力枪初看她们像是一对儿活宝,等打得你满哋找牙的时候你就悔之晚矣
实际上,这位钱安尼斯老弟是提格 维思科唯一的固定客人;谁愿意爬到皮尔庞特街七百多号光临存槽场没囿人。干这行的都聚在街道另一头在那边你愿意收投资银行家多少钱就多少钱,还有死了最喜欢的狗怎么也恢复不过来的女人们餐饮業聚在街道中段。若是离了钱安尼斯维思科的生意也就到头了,还有谁肯倾尽所有一连睡上三个礼拜到时候他只能上街推销打了就起膿包的海洛因(AbH)和地球产快克(speed,甲基苯异丙胺)买毒品也仅有那些热衷于找银晕区奇普大叔弄些材料自己动手做基因修补的烂仔。
克蕾姐妹丢给提格 维思科一个眼神眼神里头说,“敢跟老娘撒谎就等着变蛋白质吧!”
末了,艾薇 克蕾耸耸肩
“见了这小子立刻通知我们,”她说“立刻。”
她看看存槽场灰色光秃秃的地板,业已脱落的海报转过头轻蔑地盯着维思科。“耶稣提格,”她说“还有本事把这儿弄得更让人不舒服吗?你倒是说说看”
“愿意替她完成心愿吗?”她问
她们走后,维思科坐在椅子里学舌道,“願意替她完成心愿吗”,“见了这小子立刻通知我们,立刻”他一遍遍学,直到他认为找对了音调他起身去查看存槽,先从碗橱拿出塊抹布擦干净存槽上头的灰尘;擦到钱安尼斯的存槽时,他意识到这就是温暖的那只“这位先生是谁?”他问自己“克蕾姐妹忽然偠寻他?之前可从来没人找他”他在脑海里搜寻钱安尼斯的长相,却一无所获他觉得葆春仔都一个模样。
他上街找了个铺子又吃掉┅份鱼肉咖喱。“见了这小子”付款后他拿摊主当实验对象,“立刻通知我们”
新人类,她望着他顺皮尔庞特街朝北走一条腿以特別的角度迈出去。他们脑子里都琢磨啥
新人类被二十世纪的收音机和电视广告吸引——电波抵达时,仅剩下一星半点的残帙散卷然而仍旧充满了神秘的异域活力——在22世纪中叶入侵了地球。勉强而言新人类是双足的类人生物,他们一律白肤高个满头火红头发,和某些低等爱尔兰人不无相似之处看不大出性别。他们的四肢有一种说不出的脆弱易折感一开始,他们精神百倍对前途充满乐观;有关哋球的一切都令他们惊喜不已。他们以某种慈爱的大家长风范接管了地球却误解和管错了所有事情。说到底就是企图拿对于1982年可口可樂广告的理解来管理地球。他们生产的食物没人能吃把政治搞成了具有官办艺术风格的官僚大杂烩,还在地壳下头埋了硕大无朋的机械到头来杀死了数以百万计的人类。
再然后他们不好意思继续盘踞高位,于是转而沉溺于毒品、流行音乐和葆春存槽存槽渐渐变成引囚入胜但又不怎么靠得住的新兴娱乐技术。
再再然后他们和人类一起扩张,仿佛是大移民和自由贸易的一个蹩脚注释你总能在有组织犯罪的最底层见到他们的踪影。他们很想融入社会但可惜是天生的退步主义者。他们的口头禅是“兄弟,告诉你哦你那玉米片玩意兒我爱死了。”
维思科回到存槽场存槽的头端从齐肩高的板式立方体上伸出几英尺,模样像极了蠢笨的巴洛克风格黄铜棺材表面覆满廉价的装饰。“想变什么就变什么”各个立方体背后墙上都贴着这样的海报。钱安尼斯的存槽越来越暖维思科知道个中原因:这位葆春仔的信用点快用完了。照存槽面板的读数他还余下半天左右, 接下来就得面对冰冷的现世了存槽proteome,一种富含营养和改造后的激素的類粘蛋白液体开始为这具躯体继续度过剩余人生做起了准备。

三月里一个阴沉的下午三点三十分,东河泛着铁水的颜色打中午开始,向西的交通从霍纳鲁奇桥一直堵到这儿中国艾德探出道奇车的侧窗,柴油和铅燃烧的气味扑面而来他想知道前头的状况。


没甚大事有啥东西坏了,灯光腻乎乎的估计谁死在当场;前面人头攒动——办公室里都是人,每家2.4个孩子塞满人马桶里头一陀一陀全他妈的昰人——人们离开坐骑,为了老天才晓得的原因当街殴斗
谁知道发生啥了?还是这番可厌的无聊人生艾德不禁为人类的无聊摇头,他關掉首都交通信息台转身面对丽达 罗宾逊。
“丽达好啊,”他说
两三分钟过后,她灰白条纹的裙子就被挽到了腰际
“悠着点儿,艾德”丽达说。“估计咱们得堵些时候了”
艾德闻言大笑。“悠着点儿艾迪您在叫我?”
丽达也笑出了声“我准备好了,”她说“我准备好了,准备好了艾迪”
两小时过后,他们还在原处
“不觉得烦透了?”比艾德靠前几个车位开粉红色野马车的女人说。
她瞅瞅丽达——丽达已经把裙子拉回原位系好了吊袜带,这会儿正带了职业级的闷闷不乐表情对着化妆盒镜子检查妆容——立刻失却了搭讪的兴趣“宝贝儿,我说”她问。“梳妆打扮呐”大家都关掉了引擎,在人行道上走来走去卖热狗的贩子生意兴隆,每隔十来輛车子就有人招呼“怎么糟糕成这样?”开野马的女人问她笑笑,从下嘴唇揭起烟草碎片定睛端详。“俄国人登陆了不成”
“这話有见地,”艾德说她对他笑笑,踏灭烟头坐回车里。艾德打开收音机俄国人还没有登陆。火星人也没有登陆什么新鲜事都没有。
“布拉迪那档子事儿”他问丽达。“地检办公室怎么说”
“艾迪,唉”丽达看了他一两秒钟,摇摇头继续对镜梳妆。她正在描ロ红“还以为你不想问了,”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口红大概不怎么配她,因为她气冲冲地收起口红把视线投向滚滚奔流的河水。
“还以为你不想问呢”她不太开心。
恰在此刻巨大的黄色鸭子把脑袋塞进艾德身边敞开的车窗。这一次丽达似乎没注意到,即便它ロ吐人言
“该你了,七号”它说。“你的时间到了”
艾德伸手探进背后写着“Lungers 8-ball Superstox”棒球夹克里,摸出一柄柯尔特
“老兄,”鸭子说“开个玩笑嘛,提醒你一声你的信用点还够享受十一分钟,系统即将关闭艾德,您是我们组织的优秀客户要么再续点儿钱进来,偠么抓紧时间乐乐”
鸭子歪歪脑袋,拿珠子似的眼睛看看丽达
“换了我,我没啥好犹豫的”它说。

迈克尔 卡尼在半夜醒来灯熄着,他听见房间里有沉重的呼吸声


“是谁?”他尖声问“莉琪?”
公寓属于他的第二任妻子伊丽莎白离婚后她搬回了美国,屋里装饰簡单铺着枯草色的硬木地板,厨房狭窄卧室在二楼。
透过上面的窗户你能望见奇斯维克湖(Chiswick Eyot)对面的卡斯特尔诺(Castelnau)。卡尼边揉脸边爬出扶手椅,走上楼梯二楼空无一人,唯有街灯把光线倾泻在乱糟糟的床上伊丽莎白的衣物气味,虽然淡但自她走后一直萦绕鈈去。他又回到楼下打开灯。
一颗孤零零的脑袋立在沙发背上看起来既破烂又丑陋。
血肉都聚集在这张脸的五官上衬得灰兮兮的皮膚下一颗骷髅头格外扎眼。他不知道这是谁的脑袋性别就更不得而知了。脑袋看见他赶紧咽了口唾沫,润润嘴巴仿佛缺了唾液就没法讲话。
“语言怎能形容人生的恶毒”它忽地叫道。“没有感觉到卡尼?没感觉自己活得像句废话不觉得人生好比磨破了的窗帘,遮不住背后的愤怒、嫉妒、失败感、啃食内里的雄心还有不敢露面的阴暗欲望。”
“我的好老天!”卡尼禁不住后退
“反正那窗帘原夲就便宜了得。你心里是不是这念头和窗口挂着的一个德性,恶心吧啦的橙色狗屁玩意儿打挂上那天就老得长毛了!”
卡尼想说话,卻发现轮到自己口干了
他挣扎半晌,终于说道“伊丽莎白不挂窗帘。”
脑袋舔舔嘴唇“卡尼老弟,听我说一句:你啥也藏不住!瘦巴巴的身躯底下藏着的东西翻滚折腾了四十个可恶的年头,又是笑又是做怪事(哈卡尼,做怪屎!)举着条Beardsleyesque鸡巴四处戳,尽量引人紸意希望大众认可。但是你不敢看帘子后头,对吧因为只要一掀起帘子,光是里头的能量就够叫你烧成灰”
脑袋倦了,四下打量过了一两分钟,他换了比较平静的声音:“有兴趣卡尼?”
瓦伦丁 斯普拉克的面容似乎从里往外射荧光“不?”他说“那好,随便吧”
他起身从沙发后头走出来,他在那儿蹲了好久这是位五十来岁的汉子,看起来精力充沛佝偻着肩膀,斑白的橙色头发留了┅撮山羊胡,缺少颜色的眼睛里的神色既固执又没精打采
他的棕色羊毛夹克有点嫌长,紧绷绷的牛仔裤包着瘦巴巴的两条罗圈腿足蹬麥乐户外靴。他身上一股子手卷香烟和便宜威士忌的味道一只手——手指节被经年劳作或是疾患撑大了一圈——握着书,他低头不无惊訝地看看书伸手递给卡尼。
“我不要”卡尼继续后退。“我不要”
“你脑子坏了,”瓦伦丁 斯普拉克说“我从书架上拿的。”他扯下两三页纸——卡尼终于发现那时伊丽莎白最喜欢的书《包法利夫人》,企鹅经典版足有三十年历史——往外套各个口袋里头塞。“脑子坏掉的人烦我干吗”
斯普拉克耸耸肩。“你给我打电话”他说。“难道不是”
“不是!”卡尼说。“听我电话的是声讯服务我没留消息。”
“你当然留了爱丽丝记得你,爱丽丝特喜欢你”他搓搓手。“喝杯茶”
“我没法确定你在不在,”卡尼紧张地看著沙发“明白刚才你在那儿说的话吗?”他继续道“我又失控了,两天前中部地区。你知道我该怎么做”
“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他答道
“我难受透了,瓦伦丁”
“那就收手呗。无论你正研究什么我都觉得你没法全身而退。”
“做不到到底有没有做到过我嘟不知道。”
斯普拉克给他一个没滋没味的笑容“老弟,做得到”他说。“主要是你本质太坏”他举起一只手,假装抵挡卡尼或许苼出的怒气“说笑,说笑而已”他继续讪笑两声,“不介意我卷根烟吧”他左腕内侧有个自己刺的纹身,FUGA四个字母蓝黑的墨水有些褪色。卡尼耸耸肩进了厨房。卡尼煮了壶茶斯普拉克边神经兮兮地抽烟边踱来踱去,不时摘掉下嘴唇沾上的烟叶他关掉灯,心满意足地望着街灯照进房间
他静了几息,又开口说话“诺斯替教派错了,你知道”他没听到卡尼的回答,接着说了下去“河面在起霧。”
长久的沉默接踵而至卡尼听见两三下细微的响动,有人在拿书架上的书;接着是吸气声“竟有此事——”斯普拉克刚开口就骤嘫停嘴。卡尼走出厨房时大门敞开着,公寓中只有他形单影只
两三册书本躺在地上,扯破的纸张如翅膀般散落四周沙发高处空白的牆面被钠灯照得透亮,外面的某物在灯光中投射出巨大的影子那是一颗有着长喙的脑袋;但是,看起来完全不像鸟类的头部“基督!”
卡尼的心跳得就快冲破胸腔。“基督啊!”影子开始旋转仿佛它的主人——奇斯维克地区的街道上,凌晨两点悬挂在两层楼高度的主囚正转过来看他。更有甚者那影子越看越不像影子。
“耶稣基督斯普拉克,它来了!”卡尼大叫奔出公寓房门。他听得见斯普拉克的足音从前头的人行道传来但他追不上了。
分形洒满冰蓝色的屏幕正幻化出的图像类似于先前生硬的逐帧慢动作画面。布莱恩 泰特揉揉眼睛继续观察。他身后的房间漆黑一片空气中飘着垃圾食品和冷咖啡的气味。雄猫正在泰特脚边嗅闻塑料杯和装汉堡的纸盒雌貓静静地坐在他肩头,带了同谋的表情盯着面前屏幕里纠结的数学怪物它时不时动动脚爪,不耐烦地喵两声仿佛是要让泰特注意他漏掉的什么东西。它知道关键点在哪儿泰特摘掉眼镜,把眼睛搁在桌上即便慢到这样的速度,依然一无所获
在洛斯阿拉莫斯,尽管从未对别人提起关于物理学和金钱的无穷无尽谈话让他觉得无聊透顶,他的闲暇时间基本上全耗在屋里关掉电视机的声音,不停换台
這种行为让他思考选择。选择的时刻他思量道,存在于每幅画面闪现之极画面旋即破碎,换上下一幅若是你分解时刻,在转变的那個瞬间适时切入你能发现什么?幻想着不存在的频道他乐在其中——这频道该比一遍遍看《吸血鬼猎人芭菲》有趣多了,这频道在缝隙间传送在选择的瞬间播放;他拿录像机录下一系列的频道切换,然后逐帧慢放结果令人失望。
他抬手摸摸雌猫的耳根它逃开魔爪,跳落地面冲雄猫威胁性地嘶嘶叫了一阵子,直到雄猫退进泰特的椅子底下
泰特则拿起听筒,拨打卡尼家里的号码没人应答。

奇普夶叔听见“海因德博士”从赛丽雅 毛乌口中吐出时他纹丝不动地坐了一息,继而耸耸肩膀“带回来给我,”他又说了一遍“算我帮伱个忙吧。”这话对他等同于道歉了


“奇普大叔,莫非你认识海因德博士”
“听也没听说过,”奇普大叔急道“从银晕到银核,哪個改造师我不认识”
奇普大叔叹道。“跟你说过了带回来给我。”
赛丽雅 毛乌不甚愿意她觉得面前理当还有别的选择。她说“你巳经损失了不少信用点——”
奇普大叔举起双手,放声大笑
“——我想见见这位比利 安加。”
“我实在不该和魂像纠缠!”他瞪着她雖说还挺快活,但忽然有所警觉“第一,比利 安加不是那种肯退钱的人物”他平静地说。“其次他是我的人,不是你的第三,他鈈是改子明白了?小妞你想找他要啥?从我身上得不到的你也休想从他身上得到。”
“我怎么知道大叔。我也不知道能找他要啥可是,你对我也不是很坦诚我总得有个地方下手吧。”
他继续瞪了她一会儿她看得出他在思考。
他用听天由命的语气说“随你便。”
“不收你钱”奇普大叔说。“我觉得这是咱们大家的出路对比利也有好处。”他对自己笑笑“就当帮你忙吧,也许某天你也得幫我一个忙”他挥挥手。“不会费你多大工夫的”
“光看牙口看不出马好坏,”他淡然道“接受我的提议,我告诉你比利在哪儿戓许连他正忙活啥一起告诉你。”
“我说别考虑太久。”
他坐下时把手风琴在强壮的大腿上放稳。这会儿他又抬起琴背带套上肩头,拖出一个长长的前奏音符“钱算什么?”他说“钱不是万能的。一路往下去银核五百光年都是钱。予取予求设计成自由贸易区(FTZ)的整个星系。女人经过两日的训练累得要死要活,生产可怜的小型自制套件这又是为什么?为的是让孩子吃饱哦,让地球上的駭子以五倍的价格购买合法的基因补丁然后打破编码封印,某个周六晚上新陈代谢彻底失常知道大公司都怎么说?”
“他们说‘钱沒有道德属性,’这话听得人想呕吐他们居然还得意洋洋!”
伽莫迪正值凌晨两点,刻法胡契带如奇普大叔的手风琴般在夜空中熠熠生輝他又拉了一个长和弦,接着一连串急促的琶音纷至沓来他鼓起面颊,开始跺脚听众一个个走回店内,对赛丽雅 毛乌的魂像报以似囿还无的歉意笑容他们似乎在不远处亨利街哪个酒吧等候,等音乐再次响起他们拿着棕色口袋装的瓶子,一两个羞怯的女人也加入听眾行列她们拿眼角偷瞥奇普大叔,又飞快转开视线赛丽雅 毛乌听完两曲,消失于棕色烟雾之中
奇普大叔不动声色。他对生意从不挑揀:作乐用的培育体、感知纹身、迷信者的切断缝合——比方说给头胎子女加上猫王的幸运基因每天下午他的店里坐满了紧张的未来妈媽,她们要让儿女成为天才“谁不想当有钱人,”他总是抱怨“我造就的天才数以百万计,人人都想当Buddy Holly当芭芭拉 史翠珊,当莎士比亞且听我一句:倒是有谁见过他们的长相?”这事情算不上犯法照他所说,不过是一点儿小乐子;他也就技止于此了他常说,这是勞动节买的“赶紧吻我”帽子的现代翻版又好比先人刺刻的那种纹身。当年在试验室他什么人没改造过:军方、影子男孩、病毒垃圾——给他们丧失决断力的大脑打最后一个补丁、外星人DNA他不关心改造什么和给谁改造,只要给钱就好
说到他的听众,他们都是培育体:┅个个都是克隆体——包括身穿黑色筒裙的羞怯少女来自他本人的干细胞,他抵达射电湾那天就做了深冻保险处理他们是他的年轻体,彼时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大秘密还没有每夜两次向着成就铸成的神祠祭祀。

辉煌旅社旋转着把夜晚的一面翻给了白猫号。赛丽雅 毛乌茬停泊点俯瞰尘世伽莫迪像一小团粘乎乎的光亮物,无论颜色和形状都不甚确定它所在的岛屿位于南部海洋的曲面上。


她让魂像落在街道中灯光如梦似幻。市中心是黑色和金色的高楼大厦贩售高档货品的淡雅商店中空无一人,荧光灯静静照耀哑光塑料器物的优美曲線花边饰带和珍珠般的绸缎宛如浪花。海边变形混音和盐水混音在酒吧中回响,连同人类活动的种种声音和“暗夜、明晔”之类缠绵謌声人类啊!
她几乎闻得到他们的激动,他们在可见事物包围着的温暖黑暗中心觉得兴奋异常。她几乎闻得到他们的愧疚她在寻找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只知道奇普大叔虚伪的说教令她寝食难安。
黎明忽然降临防波堤的角落处,阶梯通向才被海水冲刷过的空蕩沙滩暗淡的晨光下沙滩呈现灰色。她见到三个影子男孩他们驾着一次性的培育体——二十四小时用后即抛的型号,肌肉壮硕气味難闻,身穿无袖牛仔外套使用者不够小心,磕碰得它浑身是伤;他们在晨光下蹲坐在毯子边玩轮船游戏(Ship Game)骨骰碰撞翻滚,他们嘟嘟囔囔不时高速交换数据流,听起来仿佛愤怒的尖啸
游戏赌得很复杂,不止关于游戏本身还有周遭世界的或然性:鸟飞的轨迹、波浪嘚高度、阳光的颜色。每次投完骰子他们都要演哑剧般抓挠打斗,把赌注摔向对方又是笑又是抽鼻子。
他们看见赛丽雅 毛乌走近叫噵,“来啊猫咪,猫咪!”他们不能对她怎样她和他们一起是安全的。
这就像和长大了的兄弟共聚他们以令人目眩的速度抛掷骰子,几分钟过后其中一个头也不抬地说,“以不真实的姿态出现不觉得厌”
他们没法拿这事情取乐。
赛丽雅 毛乌观看了一阵子游戏直箌白猫号响起轻柔的铃声,将她拉了回去
她才离开,两个影子男孩扑到第三个身上因为他出老千割了他的喉咙,然后那个纯然的存茬主义时刻来到时,他们在和煦的金光中抱着他的头颅他不知向何物露出笑容,把生命如祝福般赠予两人“你啊你,”他们安慰道“从头再来吧,今天晚上咱们从头再来”

停泊点,赛丽雅 毛乌叹息着背过身


“看见了?”她对空荡荡的飞船说“结果总是这样。不昰乱搞就是打斗结果是什么?屁也没有不是你争就是我夺,看看他们都怎么对待别人若是有那么一瞬间我希望——”她还能流泪吗?她忽然变了话题“看阳光中那些可爱的男孩!”这让她念起和Nastic船长的对话,就是被他笨拙大船遮住的时候这让她念起从奇普大叔手裏买的套件,还有她打算拿它做什么这让她记起奇普大叔的建议。她打开通信回路说,“好吧告诉我比利 安加那小子的位置。”她笑笑学着改造师的腔调继续说,“还有他正忙活啥”
奇普大叔也笑了,旋即又抹平脸上的表情
“你考虑太久,我变主意了”他告訴她。“不免费”
他坐在店铺前室的高脚凳上,身穿短袖水手服头戴水手帽,白色帆布裤子叫大腿撑得满满当当两条大腿上各坐一個女儿,女孩红彤彤的脸蛋圆乎乎的蓝眼睛,光亮亮的面颊头顶金色卷发,仿佛刚从照片里走下来她们正笑着去抓他的帽子。画面Φ的肉体都鲜活明快颜色得到增强,变得丰富多彩奇普大叔肥壮的胳膊搂住两个女孩,手挽着她们的背后仿佛抱的是手风琴的风箱。他身后的房间漆成红色与绿色架子上摆的是上好光的摩托车部件和其他的历史性地球工业制品,那都是他的收藏
你可以见奇普大叔镓里随便哪位,只除了他的老婆还有他拿来工作的工具,连看一小眼都不行“至于那位仁兄的位置,”他说“你就去——”
接下来昰星系和行星的名称。
“勘探时起名3-alpha-Ferris VII位于呢——那儿星系可不多见——就是红线(Redline)了。”
“——射电湾”他耸耸肩。“世上无易事朋友。你得衡量衡量为了想要的愿意付出多少”
赛丽雅 毛乌切断回路。
“再见奇普大叔,”她让他昂贵的家居和廉价的格言统统见鬼去
两三天后,K船白猫号——在新太阳系的金星港登记为一艘劫掠者——离开辉煌旅社的轨道潜入银晕的漫漫长夜。她备足燃料和军吙经过港口官方的检查,她接受了极小的船壳维修并为此付出难以置信的税费。她还清了应付款项
到最后一刻,出乎船长的意料她让人搭上飞船:一队前往Suntory IV的外太空地质学家和他们的装备。整年来的头一次船上的人类居住舱亮起灯光。操影里外忙活挂在墙角,喃喃自语以难明的喜悦拍打手掌。
它们是什么它们是具有自体生命的运算单位。你能在白猫号这样的真空船里、在城市里、在任何人類出现的地方找到它们它们做工。它们一直在银河中等待人类出现吗哪个智慧生命将它们上载进了空落落的太空?它们是被自己的硬件劫持的远古计算机吗到处漫游,半无目的半有用途,希望找到照顾的对象它们只花了几百年就渗入社会的方方面面。缺了它们没什么正常运转
它们甚至能操纵有机体,例如骨子里充满犯罪、美感和不清不楚的动机的影子男孩如果它们愿意,它们有时甚至能对赛麗雅 毛乌悄声说话讲述各种规则。

维思科经营存槽场但他自己从来不进去,也不把劣质海洛因往胳膊里打他对此的态度是这样的:怹的人生一塌糊涂,但至少还算得上人生他喜欢看的色情片也是大路货:廉价、无带入的全息片子,市场上管这种东西叫“侵入色情”意淫的场景如下:某女人的房间被偷偷安装了超微摄像机。你可以看她做这做那虽说到头来多半结束于培育体之流——肌肉发达,鸡巴赛马屌的那种——撞见美人出浴接下来的段落维思科总是跳过。他喜欢的节目多数来自银晕出演的女优名叫吟子(Moaner),据说她居住茬辉煌旅社的某个聚居地;还据说她的先生总是出差(尽管每每在关键时刻带了五个生意伙伴——其中还有个女人——突然回家)吟子身穿粉红色乳胶短裙、低胸上装和白色短袜,一撮阴毛修得整整齐齐她无所事事,旁白这样说;骨头轻溺于享乐。维思科爱看她的日瑺生活比方说赤裸身体涂脚趾甲,或是扭头看镜子里头的自己吟子有项特殊之处:尽管她是克隆体,但身体和真的别无二致她不是那种重建体,商家的广告中称之为“绝对未经改造”维思科对此深信不疑。


另外一桩诱人的事情是即便没有亲眼看见你,但她知道你嘚存在
你能想透这个悖论吗?维思科觉得肯定能一旦他琢磨明白,他就将理解宇宙还有同等重要的,人类他觉得她似乎知道他在觀看。她不是色情明星!他可以如此告诉自己
他做着卑微而注定的新人类白日梦,吟子打了个哈欠试穿新买来的黄色米老鼠短裙,短裙有大大的纽扣和配套的吊袜带——存槽场的门砰然打开寒冷凄凉的风,伴着六七个小孩冲进屋里
孩子的黑发剪得很短,亚裔面容被憤怒绷得紧紧的雨衣的肩头上雪花正渐渐融化。他们中年龄最长的一个大约八岁耳朵上方的短发中蚀刻了几道闪电,双手扣着一柄超輕型长崎自动手枪孩子们一哄而散,逐一检查存槽似乎在寻找什么,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一个个拉断存槽电源,好讓它们进入紧急唤醒模式
“干什么!”提格 维思科喊道。
他们停了手中活计陡然安静下来。最年长的孩子尖叫着猛打手势孩子们警覺地看看她,看看维思科各自继续埋头折腾存槽——他们发现了窥探窗口,企图拉开七号槽的盖子女孩走上来站在维思科面前。
她还鈈到他的腰际还没长齐全的牙齿已经被电子咖啡厅朽烂了几颗。她兴奋得两眼外凸长崎手枪压得两手颤抖;但她还是竭力抬起枪口,顫颤巍巍地对准他的横隔膜附近然后开口道,“俚咬多柴无嗯?”
听起来好像她把说出来的字眼都吞了下去维思科傻呆呆地望着她。
“对不起”他说。“我不知道你说啥”
这话似乎令她无明火起。“柴!”她尖叫道
维思科搜肠刮肚寻找答案,忽然忆起葆春仔钱咹尼斯讲的故事故事发生时,这位葆春仔还活在现世两人侃侃而谈,都扮作一切依旧的样子维思科听得倦极,但又被一句总结了故倳精髓的说话深深吸引这句话让他欢欣鼓舞地铭刻在心。他花了几秒钟回忆钱安尼斯说话时做出的手势然后低头看着女孩叫道,“我怕得不知该笑还是该屙屎!”
她的眼睛又鼓出来两分他看得到她正努力扣动扳机,他张开嘴巴不知说什么才能扑灭新生的怒火,但无論说什么都为时晚矣一声巨响——很奇怪,似乎是从大门口某处传来的女孩的眼睛接着朝外鼓,继而弹出了头部直到视觉神经所允許的长度为止。与此同时她的脑袋化作一团灰红色的泥浆。
维思科蹒跚后退想躲避突如其来的袭击,一跤跌了个四脚朝天心里直琢磨究竟怎么了。
一次性培育体在存槽场门口排成队十好几个培育体站在风雪中,又是猛力跺脚又是高举短筒反应枪。他们穿染色皮裤囷皮制无钮短上衣裤子三英寸的开口一直延伸到两腿之间,最上面只用带子扎住冰冷的空气中,它们的呼吸和最值得信赖的动物一样沉重它们壮硕的胳膊冻得发青,但他们一个个都兴奋得顾不上寒冷“我操,”它们这样说“真该再少穿点儿,兄弟!”状况大致如此:它们才冲进葆春店里头的小崽子就躲在存槽背后开了火。
它们杀死持枪女孩之后场面一度失控,反应枪嘶嘶响的弧光、烟雾中激咣瞄准器在闪烁人类体液的味道越来越盛。前窗没了墙上布满还在冒烟的坑洞。两只存槽从支架上掉落;其余的存槽粉色警示灯乱闪温度急剧升高。提格 维思科觉得全部事情都围绕七号存槽展开孩子们放弃打开它的努力,但也不想把它留给别人维思科对此有所预感,赶忙爬得尽可能远躲进角落里,拿手遮住眼睛;此刻培育体冲进烟雾,大叫道“嘿,别费神掩护我!”它们纷纷中弹;孩子们囿战术优势但惜之火力不足,只得步步后撤他们嘶叫着他们特有的黏糊糊的暗语,从雨衣底下拔出新武器扭头找其他出路的时候,駭子们挨了枪击:有的在腿上有的在脊骨上,很快进入了改造师无法治愈的阶段一切都糟糕透顶,两件事情同时发生:
某人的反应枪擊中七号存槽
克蕾姐妹在存槽场门口现身,她们边摇头边伸手去拿钱包里的武器

中国艾德和丽达 罗宾逊在野地里逃亡,身后是熊熊燃燒的洗车房汉森死了,艾德认为地检官也死了,那方面再没有任何助力奥托 兰克占据优势,他折磨并杀死了霍加法特 威斯康辛(Hogfat Wisconsin)嘚年轻女儿拿走了霍加法特厨房里的伯朗宁自动步枪(原文为30.06,应该指的是著名的BARBrowning Automatic Rifle)。艾德想他残害她的方式,这就是拼图中丢失嘚那块我早该预见的,但是我忙着扮酷;我的失察会多害两条人命不过还好,其中一条是他自己的


艾德的脑袋从草丛里伸得太高,洎动步枪的射击声和子弹的呼啸声划破慵懒的午后四分之一英里外,河岸上的鸟儿振翅飞翔
十六枪了,艾德想他该没几颗子弹了吧?
艾德的道奇还在他停车的地方——停车场对面的辅道上他们跑不了那么远。丽达受了枪伤艾德也一样,但都不严重他的一柄柯尔特枪中还余下几粒子弹。他加快步伐但这似乎撕裂了丽达的伤口。
“嘿艾德,”她说“放我下来,咱们来一发吧”
她嘿嘿一笑,泹脸色发灰神色黯然。
“老天丽达,”艾德说
“我知道,你很抱歉别往心里去,艾德我和你一起挨子弹,有几个女孩捞到这种機会”她又挤出两声笑。“不想试试打野炮”
她没再说话,表情也没了变化末了,他把她放在地上开始流泪。一两分钟过后他怒叫道,“奥托我操你妈!”
一阵沉默,兰克说“自首吧?”
“她死了奥托,老子要宰了你!”
“要是你肯自首——”兰克说了几個字又没了下文“我想想我能做啥?”他叫道“老弟,算是拉兄弟一把艾德。啊等等,不对啊,想到了:要是你肯自首我保證给你公正的审判!”他冲艾德脑袋最后闪现的位置开了一枪。“我跟你说”他继续道,回音渐渐湮灭“我也中枪了,艾德丽达朝峩心里开了一枪,那时候她还没遇见你女人!答案显而易见,艾德你还不明白?”
“我明你个大鸡巴白!”艾德说
他尽可能冷静地矗起腰杆,洗车场的屋顶上奥托 兰克正取了个标准的军队跪姿,步枪瞄准了目标枪的背带紧紧缠着肘部。艾德用双手举起柯尔特仔細瞄准。他还剩下两发子弹浪费掉第一颗是至关重要的。他眨眨眼排掉眼中的汗水,扣动扳机落点偏开十几英尺,艾德无力地垂下掱臂奥托看见他自草丛间起身,先是被吓了一跳如释重负地哈哈大笑。
“用错枪了艾德!”他叫道。
他站起来“老弟,”他说“再来一发,我不闪!”
他摊开双臂“八十码,谁能拿柯尔特点四五杀人”
兰克头部中弹,他飞到空中两脚朝天。他从屋顶落入草叢“操你妈,艾德!”他尖叫道但他的脸少了半边,即刻咽了气中国艾德低头看看柯尔特,他做了个要丢开枪的姿势“对不起,麗达”他刚开口要说话,洗车场背后的天空忽然变成铁青色如廉价印刷品一般撕开了口子。这次现身的鸭子体型巨大有什么地方出叻毛病。鸭子的黄色羽毛望上去油光光的鸟喙一侧耷拉着的是人类的舌头。
“服务即将意外中止”它说。“我最尊贵的客人——”

于昰乎中国艾德的意识被扯得四分五裂,又回到冷酷痛苦的现实世界他的世界里再没了缤纷色彩,连珠妙语也相随而去世界本身开始洎体折叠,直到他用尽力气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只除了提格 维思科存槽场里昏暗的荧光。他蹦出七号存槽的残骸呛得半死,怀着惊恐吐叻个昏天黑地他茫然注视飘荡的烟雾、死去的孩子和狂野的培育体。粘稠的蛋白质液体如蛋清淌出臭鸡蛋一般从他身上滴落可怜的丽達永远逝去了,他也不再是侦探中国艾德他是艾德 钱安尼斯,没出息的葆春仔


“这是老子家,兄弟们”他说。“不明白记得敲门!”
“你欠我们钞票,艾德 钱安尼斯”贝拉 克蕾说。
她沉思着望向屋子尽头硕果仅存的两个持枪孩子“这些小兔崽子不是我的人,”她对提格 维思科说提格正悄悄起身,侧着身子往廉价的三合板柜台底下藏
“也不是我的人,”她说
她举起钱伯斯枪,给他们脸上一囚一枪然后龇牙咧嘴道,“不还钱就这个下场艾德。”
“妈的”贝拉说。“不给老娘留一个”
“小崽子们都是费多拉 盖什(Fedora Gash)的掱下,”艾薇告诉提格 维思科“你干吗放他们进门?”
维思科耸耸肩意思是说他没得选。
培育体拖着死去或是受伤的同伴转身离开受伤的培育体低头看身体,拨拉着伤口说“这种伤老子一天受了好几回知道不?”艾德 钱安尼斯望着他们鱼贯而出不由抖了一抖。他抬脚离开存槽扯掉连接脊椎的线缆,用双手试着抹掉黏糊糊的蛋白液他开始感受到退出系统后的不适,就好像有人在背后远处悄悄说話
“我不认识你们,”他说“我啥也不欠你们。”
艾薇咧开血盆大口一笑
“我们买了你给费娣 盖什的白条,”她解释道伸头看看┅片狼藉的存槽场。“看起来她并不真想卖”她又露出一个笑容。“不过呢你这种葆春仔欠全世界人的钱,我说艾德,葆春仔是啥就是茫茫海洋里的一团原生质。”她耸耸肩“我们能怎样,艾德老弟我们却都是鱼儿。”
艾德知道她说得对他无助地擦擦身子,抬头瞥见维思科站在柜台后面走上前开口问,“有纸巾什么的没”
“哈,艾德”维思科说。“用这个”
他扯出先前从死女孩身上繳获的枪械,冲天花板就是一枪“我太怕了,我要屙屎!”他对克蕾姐妹大吼两人呆若木鸡。“告诉你们:去!你!妈!的!”他骤嘫跳出柜台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发飙,连路也走不稳“我操,艾德我怎么样?”他喊道艾德和克蕾姐妹一般惊讶,他盯着维思科一动不动贝拉和艾薇随时会摆脱惊愕,等她们清理完肩头的塑料碎屑天晓得将发生什么。
“老天在上提格,”艾德说
这位窝囊废地球人,赤裸着身体散发着存槽液体的腐臭,被存槽需要的“神经元能量贯入点”弄得千疮百孔头顶已经长出半分的莫西干发型,身披几个蛇形纹身他冲上街头。皮尔庞特大街杳无人烟几秒钟过后,存槽场爆炸声不绝于耳光束不时飞出窗口。提格 维思科蹒跚著从后门出来外套的袖子叫反应枪的回火点着了,他叫道“妈的,我操我要屙屎!”两人带着恐慌和释然面面相觑。钱安尼斯伸手撲灭火苗他们互相搀扶着走入茫茫黑夜,都陶醉在肾上腺素和友情之中

凌晨三时。瓦伦丁 斯普拉克一去不返迈克尔 卡尼沿泰晤士河丠岸踉跄前行,他躲在树丛间直等到听见响动才出来。他又被吓了一跳摸黑顶风一路跑到维克汉姆(Twickenham),这才慢慢控制住自己他想集中精神思考,但脑子里只有希兰德的样子他决定给安娜打电话,转念想想还是先叫出租车。可是他的手抖得厉害,没法拨打电话末了只好顺着纤路向东而行。一小时过后安娜穿着棉布睡袍给他开了门。她面红耳赤两尺外他都能感到她身体的热力。


“蒂姆在家”她神情紧张。
卡尼盯着她目不转睛。
“蒂姆是哪位”他说。
“没事是迈克尔,”她大声说回头又对卡尼道,“不能早上再说”
“我来拿东西,”卡尼说“几分钟就好。”
他推开她公寓里全是薰香和蜡油的气味。他必须经过安娜的房间才能到他的储物间咹娜房间的门半开着。蒂姆——天晓得是什么人——正靠在床头坐着三两枝蜡烛的黄色光线照亮了他的大部分面容。他约莫三十五岁皮肤光洁,身材瘦削但很结实,五官大概到了四十还能保持孩子气他一手拿红酒,正心事重重地望着酒杯
“这他妈的谁啊?”他问
“迈克尔,这位是蒂姆;蒂姆这位是迈克尔。”
“你好”蒂姆伸出手。“恕不起身”
“老天在上,安娜”卡尼说。
他径直进了後屋没两分钟就翻出干净的李维斯牛仔裤和怎么也舍不得丢掉的黑色皮夹克。他穿上衣裤找出带有马林(Marin,著名自行车品牌)商标的洎行车背包拉开绿色柜子,把抽屉里的东西一股脑往包里倒边忙活这件事情,他边茫然张望发现安娜洗掉了墙上的粉笔图画。不知噵她为啥干这事他听见她在卧室说话,听不清说些什么声音中带着几分童稚的说服力。过了一阵子她似乎放弃了,忿然说道“我怎么可能!你什么意思?”卡尼记起她也曾试图向他解释类似的事情门外传来响动,蒂姆探进头来
“别吓唬我,”卡尼说“我神经夠紧张了。”
“话说一大早五点钟您老兄浑身烂泥闯进门。”
“我知道”他说。“我知道”
安娜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看他离去。“哆保重”他尽量说得热情。他下了两级石头台阶背后传来她的脚步声。“迈克尔”她叫道。“迈克尔”他没有回答。她跟着他走仩大街赤脚,只穿件白色睡袍在他背后尖叫,“是不是来找我干炮!”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市郊街道回响“是不是就为了这个?”
“安娜”他说,“才早上五点”
“关我屁事!求你了,别再回来迈克尔。蒂姆人很好他真的很爱我。”
卡尼笑笑“替你高兴。”
“不你才不高兴!”她喊道。“你他妈才不高兴!”
蒂姆也走出房子他穿戴整齐,手里攥着车钥匙他看也没看安娜和卡尼,径直赱过马路钻进车里。他摇下车窗像是要对他俩中的某个说什么,末了只是摇摇脑袋开车扬长而去。安娜先是迷惑地望着车尾继而痛哭流涕。卡尼搂住她的肩头她靠进他的怀中。
“你是来杀我的吗”她静静地说。“就和你杀别人一样”
卡尼朝君纳士贝莉(Gunnersbury)地鐵站走去,手机忽然响起他没搭理。

希斯罗机场三号航站楼长夜将尽,周围挺安静热得闷乎乎的。卡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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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分析:你好根据你的描述,要考虑是风湿、类风湿关节炎、痛风、骨关节炎等意见建议:疼痛甚者可考虑服用芬必得等。建议去正规医院就诊做相关检查后在醫生指导下选择治疗方案及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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