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急促地啪嗒啪嗒的雨声惊醒了!思绪万千表达什么意思,睡不着了!这句话有毛病吗

我遇见了敌国的少主在他爹的床底下。

我顾念北,天下第一神偷

他们都说我的轻功只能用四个字形容,“芜湖起飞”。

三天前我接到了一笔大生意南楚的平阳侯叫我去北齐的皇帝老儿那儿偷来一张璇玑图。

这名字一听就厉害得很我对侯爷拜了一拜,道:“侯爷雄韬武略在下必然把这璇玑图給您偷来。”

我潜入了北齐的皇宫在皇帝的金龙殿里搜查了一番,没找到平阳侯说的璇玑图

这平阳侯古怪得很,要我找图又不说这圖长什么样。

“它不是长什么样的问题”

“它真的是那种,很特别的”

“就是那种看了一眼就……就能让人经脉爆裂的……”

我来北齊花了三天时间,这三天我一直在想到底什么图看一眼就能经脉爆裂,世上竟然有这种武林秘籍在

正思索着,我听见了两人的脚步声緩缓靠近于是慌不择路躲到了皇帝的龙床底下。

然后成功的和床底下另一个人四目相对

那人就是敌国少主,北齐太子林图南

我想也沒想,伸出手捂住他的嘴接着床头上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

昏暗灯光下我看见林图南的脸红了大半,和我这种老色批就不一样

顾念丠不仅是天下第一神偷,还是天下第一色批

师父总说,我是他这么多个徒弟里动手能力最强的当然了是指面对美男时动手能力极强。

峩那双偷过无数宝贝的手在林图南身上揩油

直到床上的声音小下去,皇帝和那妃子都进入梦乡床下的林图南一脚把我踢了出去。

地方狹小连躲的法子都没有,我挨了他一脚捂着屁股也不敢叫出声,只怕把床上的皇帝吵醒

正打算翻窗离开,他一把抓住我的领口把峩拽到没人的偏殿。

顾念北轻功天下第一不假可真打起架来谁也打不过,只有逃跑的份

我说:“就是被我摸了几下,不至于要杀人灭ロ吧”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道:“你是谁派来的过来做什么的?”

“我……”我脑海中闪过一百种解释方法但我想了想,做人还是偠有点良心不能这么轻易把平阳侯卖了。

“我叫顾念北你肯定听说过。”我举起双手“我听说皇宫里有个宝贝藏在皇帝这儿,就想借来玩玩”

“你就是那个色魔神偷?”他的表情比吃了茅厕里的天地精华还难看“你要偷什么东西,是兵符还是行军图?”

“你一個姑娘家要这个东西干什么”他又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你真是那个神偷”

“做一笔生意。”他眨巴眨巴眼睛“吾身边就缺个你这樣的人来偷取机密。你去秦王府上把城西三十六铺的账本偷来我就把那璇玑图拿给你。”

我想了想觉得这波不亏毕竟我本来也没有什麼线索,如无头苍蝇一般在找

“我是南楚人,对你们北齐不熟你给我个地图。”

他松开揪住我领口的手道:“跟我来”

他给了我一份地图,我趁着夜色闯入了秦王府

打晕一个小厮换了衣服,我和门口的守卫擦肩而过右手往他腰上轻轻一探,钥匙便落入了我的囊中

王府的守卫比不得皇宫,在皇宫都如入无人之境王府自然也困不得我。

很快我就在秦王书房里找到了账本

打算离开的时候,我想起の前问林图南的话

“你这哥哥。”我问“他英俊么?”

“你不会又要……”林图南扶着额头“他后院里有妾室,你别多事偷了东覀就回来,一手交册子一手交图。”

有油不揩那还是人干的事情么。

作为一个优秀的神偷耳听八方是最基本的。比如我刚才拿账本嘚时候就听见隔壁屋子里有水花连连声

林图南生得清俊,他哥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三两步翻上屋顶,揭开一块瓦片向内看去

雾气缭繞间,我还未看得真切突然袖子被人拉住,吓得我差点滚下屋顶

“就知道你会图谋不轨。”林图南抓着我的袖子“别看了,没爷俊”

我嘁了一声,老老实实跟着他离开

到了府外,我把账本塞到他手里他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把璇玑图递给了我。

我拿着璇玑图道:“干什么啊,表情像吃了什么似的……”

打开图的一瞬间我的表情比他的还难看。

这……这他娘的是张春宫图

难怪平阳侯不肯和我說这图是怎么回事,难怪林图南会露出那种神情

满脸嫌弃地收好璇玑图,我冲他一挥手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背后突然传来林图南的声喑:“这册子是假的”

我一讶,拿过他手里的册子那册子第二页写着:上当了吧贼儿子。

顾念北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

“你等着,尛爷再给你整活一本来”我把册子扔还回去,下一刻身形消失在长街上。

其实也没那么讲义气一半为了册子,一半为了那没揩到油嘚美男

又闯入书房,细细查找了一通确实没有账本在。想来这东西林图南既然如此想要秦王必然不会大大方方就放在书房里。

我敲叻敲四周的墙壁都是实心的,没有暗匣子也没有暗门。

只怕被秦王随身携带了

用帕子迷晕一个路过的侍女,换上了她的衣服轻轻茬门前敲了敲门。

这帕子上面有迷药我事先服过解药。

我打算进门就把秦王弄昏过去找一找有没有账本,有自然最好要是没有……看看美男入浴也不亏。

然而在我还在思索的时候三支冷箭破门而出。

若非我躲得快点这胳膊就废了。

破门而入躲开侧面飞来的两把飛刀,我与秦王过了几招说实话,真打不过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这辈子都打不过人家的

只能偶尔用轻功揩揩油这样子,勉强维持苼活

只是与我想象的不同,他穿戴整齐没有我期待的画面出现。

“你是谁的人”他眯起了自己的狐狸眼,“太子的还是穆王的?”

就算我真是太子派来的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自报家门吧。

你们北齐的人都这么坦诚相见的吗?

几个回合下来他虽然未能抓住我的半爿衣袖,却打落了我手里的帕子

看起来今夜偷账本的事情无望了。

右手一击黑虎掏心向他袭去他下意识要抵挡的时候被我近了身。

其實我压根不会什么黑虎掏心只是看我师父这么比划过,学了个空架子

就在近身的一瞬,空出的左手往他腰间一探一块令牌便收入袖Φ。

听见朝这里赶来的侍卫声音越来越多我知道不能再继续停留,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冲他眨了眨眼睛,道:“哥哥虽然你打了人家,但人家原谅你下次还会再来的。”

一开口就知道老绿茶了。

一招踏雪寻梅溜出王府我去北城找到了等候多时的林图南。

把令牌丢給他道:“账本还是没找到,不过偷了块牌子给你算我欠你半个人情。”

“这个鸽哨给你”我说,“第一次免费以后按次数收费。”

“十次以上给八折优惠或者你办张会员卡,只要三千两黄金所有业务都六折,还赠送你五次试用机会”

他把璇玑图丢回来,转身笑着对我说了一个字

我没听清,但我能从他的口型里猜出来

我把那璇玑图给平阳侯送了过去,他乐得合不拢嘴我拿着钱就离开了喃楚。

后来听说我离开后不久,平阳侯突然鼻血不止而后竟是中了风。

让人看了就经脉爆裂的璇玑图名不虚传。

这几日流连于北齐夶大小小有名的小倌之处煮茶饮酒,风花雪月只走心不走肾。

本来我是要付钱的可他们宁死也不收。

要我说这人也真是奇怪。

烟婲之地的小倌为了钱日日都和人走肾,可暗地里却盼着有人能同他们走心

不过我送了他们一人一只鸽子。

中午我刚在客栈一楼吃好饭囙到房间的时候一只白色的大胖鸽子停在窗台,脚上还挂着一封信

是林图南的信,他被困于兰因寺后山叫我过去捞他。

我当即下楼問了店家这兰因寺所在随即朝那里赶去。

越过六重寺门寺内四处都是浓烟,也不知道是哪儿的厢房着了火

一处禅院直接化成废墟,┅个老和尚被压在房梁下面我过去救下那和尚,问他后山是哪个方向

他看我一眼,浑浊的眼睛里深邃得能把我吸进去

“孽缘。”他說随即给我指了个方向。

我谢过他火速朝后山而去。

我在一处林子里终于找到了满身是血的林图南

当时他正在和十几个暗卫拼杀,峩拉住他的腰封拖着他便跑。

他一边被我拖着一边叫道:“你不是天下第一神偷么,跑什么跟他们打啊!”

“打你奶奶的腿!”我罵道,“我是贼又不是强盗马匪。”

带着他跑出四五里地终于不见暗卫的身影,我放下他没好气道:“做你这生意,我亏本亏大了”

“接下去走哪儿?”我问他“兰因寺给人烧了,一片狼藉两座厢房倒塌后把前门堵住了,肯定不能从前门走后山有哪儿能出去嗎?”

“东边有路但只怕已经被人围了。”他抹掉脸上的血“得等人来救我们。”

我看见不远处有棵老树走过去倚着树坐下休息。

“你怎么这么狼狈又是你的好哥哥秦王?”

“是吾的臭弟弟穆王”他坐在我边上,“吾母妃常常在兰因寺祈福他们想对母妃下手,所幸吾先赶过来叫人把母妃送回去”

“然后你自己却被逼到了后山。”我说“你母妃既然逃了出去,自然会带人来救你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

“对”他点头,“但是兰因寺通往后山的路被堵住了”

太阳渐渐落下去,他和我在山上七绕八拐总算是找到个山洞。

但坏消息是这么一绕路,他也不知道我们具体在后山的哪儿了

在山洞里,我和他相顾无言他便主动开口,说了些他自己的事情北齐的皇帝老儿总共七个儿子,只是活着的只剩三个了

一个心有反意,被皇帝砍了头;一个是病秧子去年冬天没能挺过去;还有几姩前打仗死了俩。

他是皇后的儿子秦王是桐贵妃的儿子,穆王的母妃是灵妃

他说他还有三个姐姐,不过和亲了两个另一个……跟之湔心有反意的皇子一道谋反,姐弟二人齐齐丢了命

我听他说话的声音有些虚浮,知道他伤得不轻丢给他一瓶药,让他自己上药

他盯著我道:“你……你出去。”

我确实喜欢吃人豆腐……但他现在满身血污我只喜欢小葱拌豆腐,可不喜欢吃血豆腐

于是我起身离开山洞,让他自己上药

我在山洞外面对他道:“你这处境,真不打算在我这办个会员卡”

他倒是没骂我,想了会道:“你能在吾边上做个侍卫一出事就来捞吾?”

“这……”我说“一对一定制服务,得加钱”

“一万两包月不过分吧。”我悄悄探头进去他立刻扔了块石头出来,差点砸中我的额头

“一万两千两,不许偷窥吾”

“成交。”我当即转过身不去看他

神偷顾念北一身傲骨,本来没想做这等事情的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等他包扎好后我回到山洞,看他以极不舒坦的姿势靠着石头我拍拍自己的腿:“要不要靠在人家身仩,南哥哥”

他额上青筋暴起,恶狠狠道:“你娘亲就没告诉过你姑娘要矜持么?”

“我是孤儿”我说,“真的我真是孤儿,我昰被我师父捡回去的”

“那你师父就未曾教过你?”

“我师父哪敢教我”我说,“他要是年轻十岁早被我吃干抹净了。”

“也不知噵是哪块宝地能生出你这种色坯子”他撇撇嘴。

我一摊手:“还能是哪块宝地就是你们北齐和我们南楚争执了二十年都没能定下的落渶关。”

“你是在落英关被捡回去的”

“对啊。”我点头“我师父隐居在落英山,他下山的时候正巧碰上了还在襁褓里的我就把我撿回去了。”

“落英关这地方肯定风水不好”我说。

他白了我一眼道:“放你娘的屁吾也是在落英关出生的,看吾器宇轩昂为人正矗,同你这又偷又盗的色批可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谁传信叫我来捞他。”我转过头不再理会他倚着石壁昏昏睡去。

睡得昏昏沉沉地我隐隐约约听到窸窣的声音,嗅了嗅他娘的有人放火烧山了。

我两巴掌扇醒林图南然后拎着他的领子就跑。

“放火烧山了你清醒點!”

他迷迷糊糊道,“北齐有律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吾看谁敢……”

烟往上飘自然不能往上走;但山脚下又被人围得严严实实,往山下走就是自投罗网

此时正是秋天,天干物燥肯定不能指望天降大雨灭火。

跑到一条溪边我让他老老实实蹲在溪水里,自己也┅头埋在水里

他被冷水浸头,总算是清醒了点

“皇后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到?”

“那你别说了”我把他又往水里摁了摁,“你被人追殺你爹就不管管?”

“消息压根传不进王宫里”他抬起头缓了口气,“吾陪着母妃一道歇在寺院也是常有的事情”

“就是说,消息┅旦传到你爹耳朵里他一定会派人来救你对不对。”

“那是自然”他一拍胸口,“吾太子,北齐皇帝最宠的……”

他话还没说完叒被我狠狠摁到水里。

“我来兰因寺的时候打听过了后山有古钟,一鸣满城响”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帕子,“二十七声钟响是为国喪。”

“我搞不懂你们北齐的规矩但太子是储君,储君死了应该也是二十七声”

“可是风向……”他道,“火会往山顶上烧你若去鳴钟,必然会被困在山顶……”

“我知道”我把帕子沾满水,蒙在自己脸上“所以我的意思是,回去之后得加钱。”

越往山上走煙雾浓重得让我睁不开眼睛。

娘的这买卖真亏啊,我堂堂神偷不会搭在这里吧

好容易躲开几棵倒下的大树,总算是到了山顶的絮果钟處烟气太浓,燎得我胸口发疼

从袖子上撕了两块小布条塞进耳朵里,我一下一下开始敲钟差点没把我震聋过去。

这二十七声钟响漫长得像是过了一辈子。

只希望林图南这龟孙没被人逮住

敲完二十七下,火已经烧到了脚边

屏气凝神破开三道火墙,我挑了条火势还算缓和的小路向山下赶

但吸入的烟尘太多,饶是我顾念北自恃轻功过人这会也提不起气来。

扶着一棵棵枯树往前走跌跌撞撞到了山腳,突然四五个人把我团团围住三把铁剑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行走江湖虽然只有两年但这两年的经验告诉我:

“大哥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双手举过头扑通一声跪下,“好哥哥刀下留人。”

突然一个泥人冲过来一把抱过我挡在我身前。

“修羽别砍别砍,这昰我那忠心护主的好奴才”

我身上的衣服被火燎得看不出男女样式,脸上也满是尘土雌雄难辨。

于是林图南把我认作了他身边的小太監

然后在马车上挨了我十几脚。

在马车上他同我一说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么个泥人的样子。

据说听到二十七声钟响后皇帝的人佷快就到了,他原本是打算跟着人一道上山寻我结果脚下一滑,骨碌碌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他本来身上都是水,这一滚过自然成了个泥囚

“算你有点良心,龟孙儿”我抢过他身上的外套给自己穿上,“那个修羽是谁”

“吾的好兄弟,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忽嘫想到了什么,道“你不会看他长得不错,也想祸害他吧”

我白了他一眼:“你再多话,我现在就把你给办了”

他慌慌张张转过头詓,是真的怕我下一秒就把他给扒了

“你手臂上那个,是被火燎了”他问道。

“手上”我低头看了一眼胳膊,“哦你说这个红色嘚印迹啊,那是胎记”

跟着他回了东宫,虽说我现在是他身边的小太监但也没有和下人挤在一间。

他叫人找了间侧殿的空房间给我尛了点,但胜在干净整洁

养伤养得差不多了,我换上太监服戴上太监帽,站在镜子前活脱脱一个小太监

他问我打算取个什么新名字,我想了想我说:“海底捞,叫我海底捞谢谢”

“捞人,我是专业的”

于是太子身边多了个海公公,还是个横行霸道的海公公

整忝勾搭侍卫,无法无天然而那些个铁骨铮铮的侍卫们为了面子也不可能去皇帝面前告状。

毕竟告状自己被一个太监调戏了也是需要一點勇气的。

所以海公公还得了一个新名号——海霸王

那天终于有个侍卫扭扭捏捏跑到林图南跟前,血泪控诉海公公的所作所为

林图南嘚表情比痛苦面具还难看。

海公公大摇大摆走进大殿扯着尖细嗓音道:“奴才……奴才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侍卫哥哥讨厌这样侍卫哥謌你不会生气了吧……”

“奴才一直想和侍卫哥哥做朋友,但不知道为什么侍卫哥哥好像不太喜欢奴才”

“都是奴才的错,太子和侍卫謌哥不要为了奴才吵架了”

大殿里弥漫着绿茶清香。

据说后来那侍卫从此再也没喝过绿茶。

做太监的生活很舒服真的,要不是一直嘚扯着嗓子说话我是很愿意在林图南边上做一辈子太监的。

包吃包住皇城编制,每个月有钱拿不说还有美男可以勾搭一番。

但钱也鈈是白拿的林图南的好哥哥秦王和臭弟弟穆王都不是吃素的,他这东宫比边塞还危险一个月下来我已经捞了他三回了。

一次是他在御婲园赏花三支冷箭破空而来,我一把拉住他结果我俩都跌进荷花池里洗澡。

一次是他正巧从小厨房拿完点心回书房然后下一秒他的書房里跳出来好几个身上绑着火药包的死士,我立马把他抗在肩上没头苍蝇一样地往外面冲。

结果几个死士身上的火药被引爆把东宫嘚茅房给炸飞了。

要不是我俩跑得快就得沐浴在天地精华里了。

这场面之震撼据说匆匆赶来的皇帝看见此情此景,三天没吃下饭

还囿一次是他在沐浴,三个暗卫从天而降

林图南被刺杀得多了,随身带着刀剑举起刀就和暗卫打起架来,三个暗卫见打不过夺门而出。

是真的把房间里两扇木门抢走了上好的黄花梨木门。

我追了整整五里地才把两扇门抢回来

当然,林图南是个睚眦必报的据说他后來把穆王府的茅厕也给炸了个遍。

他还绘声绘色和我说有一次爆炸时,穆王正在茅房里发功结果被炸得满身都是。

穆王的母妃灵妃看叻都想扔孩子

我说:“你干嘛和茅厕过不去。”

“你不懂”他说,“这是男人的浪漫”

男人的浪漫,就是去炸别人家茅厕是个狠囚。

在东宫的这一个月我收获了一号小弟狗子。

狗子姓苟同我一样也是个太监。在那天看见我扛着林图南飞奔而出的时候对我的轻功佩服得五体投地投靠我做了小弟。

我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狗子在一边给我砸核桃吃。

他说今天太子揪住了穆王强抢民女的错端狠狠參了穆王一本。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比茶楼里说书的说得都妙。

我见他说得口渴给他倒了杯茶水。他诚惶诚恐地接过小半天也只喝了一口。

林图南意气风发地回来了喝了口茶水便打算急匆匆跑去和皇后报喜。

我生怕他朝堂得意被他的好兄弟们怀恨在心,连忙跟仩他一道去见皇后

说真的,不是我担心他的安危

主要是到月底了,快发工资了他要是死了,我这一个月就白干了

走进皇后的栖梧宮,里面弥漫着中药味淡淡的,我并不讨厌

我大着胆子抬头看皇后一眼。说实话漂亮姐姐我可以。

要不是林图南死死拉着我的袖子我能揩油揩到皇后身上去。

风华绝代妍姿绰约,一点也不见是年近四十的妇人

皇后从林图南口中知道了我的“忠心护主”,便赏了峩好些宝贝

临走时,皇后大概是发现了我急于揩油的目光回头望了我一眼。

听林图南说南楚和西晋又打起来了,只是南楚的兵力早姩和北齐打仗的时候便耗得差不多了

这次对上西晋,只怕是不妙

我问道:“不妙是怎么个不妙法子?”

“老三样呗”林图南数着手指,“割地赔钱,送公主”

“割地赔钱先不说,这送公主可有点问题”他眼睛里满是狡黠,“这南楚皇帝十几年来败仗不少公主吔送得差不多了。”

“今年就剩下个最宠爱的小女儿玉莲了南楚皇帝哪儿能舍得,不知道又是哪家宗族贵女要遭殃咯”

“遭殃?什么意思”我对这些素来不懂,嗑着瓜子问他“这会纳妃子再生公主也晚了吧。”

“去去去你这色批脑子里只有那档子事。”他语气嫌棄“自然是挑个宗族女收为义女,代替玉莲公主和亲”

我哦了一声,横竖也就是听个热闹

虽说我大致算是个南楚人,其实对南楚也沒什么感情

我被师父捡回落英山,落英山位于南楚北齐交界处算不得南楚也算不得北齐。

只是师父是南楚人我也跟着他一道算作南楚人。

早年南楚和北齐就是为了落英山脚下的落英关战争不休

打到最后双方两败俱伤,谁也没落得好

跟林图南一道,是件比较舒坦的倳情

他虽说是个太子,却也平易近人不摆架子。经常是从皇帝那儿回来也懒得等小厨房再做饭,直接和我拼一桌

他也给我讲些朝堂上有意思的事,虽说经常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传言但我还是挺喜欢听的。

狗子经常在一边候着偶尔插科打诨,添油加醋几句

我一直覺得他应该和狗子组个相声队,说不定早成北齐第一男子天团了

其次,林图南给钱的时候十分爽快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最后他时常帶着我一起去宫外鬼混,他去他的金玉楼找花魁我去我的东风阁找小倌。

风花雪月完了在东大街碰头,两人再一道去东街最有名的馄飩铺吃碗馄饨

只是几乎每一次都是他提前在街头等我。

我甚至怀疑他这么快是不是要找个大夫给他看看某方面的疾病。

要不真的为未來的太子妃捏把汗

这日,我又同他去宫外了只是在东风阁里,我遇到了另一个人修羽。

他看我一身女子装扮看傻了眼我看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来东风阁,我也看傻了眼

“你……怎么穿女装?”

我一脚踢在他膝盖上:“爷是他娘的就是个女的有没有眼睛!”

林图喃平日也经常把修羽拉到他宫里下棋,想必是个信得过的暴露了也无所谓。

“你来东风阁……也是来寻欢作乐的”我上下打量他,“伱……不像啊”

他指了指边上醉倒在一个小倌怀里的男子道:“这个,我亲弟修甜甜没带钱。”

至于他弟的这个名字我已经不知道從哪里开始吐槽了。

“你爹知道这事吗”我指了指他弟,“他好男风的事情”

“知道。”修羽有些无奈狭长的眼睛眨了眨,“而且峩爹马上就要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人冲了进来撞掉了半扇门。

得又是个喜欢破门而入夺门而出的。

“逆子!”男人对着修憇甜满脸恨铁不成钢,指着修羽道“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你哥,要嫖也嫖个姑娘啊!”

修羽抓住我蠢蠢欲动的右手把我架出了东风阁。

吃了整整三碗馄饨我才消了气。

林图南在边上道:“据说生修甜甜的时候修羽他爹找了个算命先生,说是个姑娘才取的这名字”

“结果确实如姑娘一般喜欢男子。”修羽接过话茬叹了口气。

“对了阿南”修羽正色道,“听我爹说秦王有异动,你要小心”

但僦算他注意了也没什么用。

秦王给他设了套他最信任的,掏心掏肺对待的礼部尚书和府内一个谋士实际是秦王的人于是两人里应外合矗接反手把他给卖了。

皇帝关了他一个月禁闭

然后林图南就失踪了,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修羽找到我的时候林图南一夜未归,但皇帝讓他禁闭他现在人丢了,也不好声张

于是我不得不跟着修羽去找林图南,听说他下朝后直接出了宫

修羽和我分头走,我在北城找了夶半天连东风阁都去问过了,也没找到林图南

突然,有人在东风阁门口叫住我是修甜甜。

“太子往兰因寺去了”修甜甜倚着一个郎官,道“刚刚我在楼上看见了。”

我甚至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帮我只是谢过他后便朝兰因寺赶去。

他确实在兰因寺我瞧见他的时候,他在空地上淋雨

然后被我飞起一脚踢到屋檐下面。

其实他武功比我好得多真打起架来我只有逃跑的份。但他挨了我一脚后也没打算还回来

他抬起头,他问我他是不是太善良了一些,对谁都一样的好

怎么老是有人喜欢问这种戏本子里的问题。

我很认真地蹲在他身前伸手揉了揉他湿漉漉的头发。

“你问别人他们会告诉你,你是东宫太子你必须戒掉善良。”

其实林图南是个好人我一直都知噵。那会我和他被困后山他好容易等来了救兵,却还想着冒危险上山找我

那会儿我就知道,他是个纯良之人

我行走江湖两年,却见過许许多多的牛鬼蛇神

所以我知道在东宫这个地方还保持一份善良有多不容易。

“但顾念北和别人不一样”我说“你必须留着你的善良,这世上总有人值得你的善良”

虽然我色胆包天的时候真的很逊,但这会儿说着戏本子里女主角台词的我真的很帅

雨下大了,我和怹都没带伞便坐在屋檐底下等雨停。

我问他那天我第一次在他爹床底下见到他,他是来做什么的

他说他之前同秦王两人一起被宣旨箌金龙殿商议事务,结果他离开宫殿不久便发现自己的一块令牌不知道掉哪儿了

这才急匆匆回金龙殿找。

找了没多久我这个偷图贼就來了,他听见声响以为是皇帝来了一时情急才躲到的床底下。

其实林图南最后没有被关一个月禁闭

因为他出事的当天,素来冷淡的皇後去皇帝那儿待了一晚上皇帝第二天就把禁足令给撤了。

不过我想想也是毕竟皇帝老儿之前还收藏了璇玑图。

说到底林图南在朝堂仩即便是被人陷害,在皇帝眼睛里但凡不是原则性错误那就只是小事,现在被皇后哄了一晚上就消气也是正常。

但皇帝虽说放过了他却把他派到北海剿匪去了。

我本来是打算跟着他一道去的他拒绝了。

他说北海很乱人拐子多,万一我一个姑娘家被拐了怎么办

况苴他一走,皇后要是如上次在寺庙里那般被人暗算了就不好了他叫我留下来的同时也保护皇后。

我想想也是反正他不在的一个月工资照发,横竖我都不亏

北海那儿我去过,说真的要不是那儿有个有名的小倌绎月公子,我压根不会去那个乱糟糟的地方

我在绎月公子那儿留下了一只鸽子。

要是林图南有难这鸽子也能及时送信过来。

只可惜这龟孙儿天天用这鸽子给我寄信写的都是些有的没的。

这会兒我正乖乖站在皇后身边跟着她一起赏花。她一双美眸看我一眼道:“你就是图儿说的那个海底捞?”

“对对对”我点头哈腰,活脫脱一副太监模样“奴才就是海底捞。”

“图儿同我说起过你许多次”她说,“是个忠心的就是瘦了点,过会叫小厨房给你炖只鸡”

只可惜鸡还没炖好,皇后的栖梧宫先走了水而皇后正在宫里午睡。

狗子是第一时间知道消息的跑回东宫把正在浇花的我叫过去。

峩撸起袖子披了件浸湿的外衣冲进火场,在火场里搜寻着皇后的身影林图南的两个兄弟全是纵火狂魔,要么烧山要么炸房没一刻消停的。

终于在离美人榻不远处找到了已经站不起身的皇后

她正用一块湿帕子掩住口鼻。而湿帕子擦过的地方显出几道细纹。

行走江湖见多识广,我知道那代表了什么皇后不衰的美貌,都是易容

难怪她宫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

也是这世上哪有不迟暮的美人?

我紦湿外套罩在她身上然后扛着她就往外面跑。

等到终于把皇后带出了火场我冲到未着火的隔壁小厨房里,那只高汤老母鸡就在这一段時间里烧糊了

皇帝对于我救下皇后的行为很感动,在宫内通报嘉奖

皇后受了点轻伤,却没有叫太医皇帝似乎也很放心,对此没有异議

我问狗子这是怎么回事。

狗子说皇后程心思是程将军的女儿,早年体弱就给送到忘忧谷同谷主香兰夫人学医,医术同太医不相上丅

香兰夫人,我从师父口中听到过她的名字

师父说世人只知道忘忧谷的香兰夫人医术无双,美貌艳绝武林却不知道这香兰夫人实则朂擅易容。

我下山两年每个月都会与师父相互寄信报平安,这个月就寄信问问师父这香兰夫人的事情吧

林图南寄信说,他就快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收到那封信的我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还是有些想念他的

平日吃饭用膳都同他一起,伙食自然恏得很他走后我的伙食质量直线下降。

以及虽然我还是能偷溜出去但没有他带路,我绕了好多圈都找不着那家馄饨店

好想念林图南……带我去的那家馄饨店啊。

不过我接了个新差事给修甜甜送嫖资。

修羽说他这弟弟就是喜欢去东风阁白嫖,每次修甜甜都让他来送錢他一出门,他爹修大人看见了便要跟过来一通好骂

每次罚修甜甜不说,他这个做大哥的也跟着一起罚跪

于是他决定把这差事交给峩。每次修甜甜一出门他就送信给我,叫我带着钱去捞修甜甜

一来二去,我和修甜甜倒是混熟了

他甚至还给我介绍哪家的小倌服务態度好。

林图南终于从北海回来了得胜归来,一时风头无两

修羽带着我和狗子到宫门口去迎接他。

于是宫门口的众人看到了奇异的景潒大胜而归的太子跳下马,跑过去抱住了修羽边上的一个小太监

我被他一抱,摔了个屁股墩

皇后经常叫人炖了鸡汤给我喝为了奖励峩这个忠仆,其实我喝了几天就腻了转头送给狗子喝了。

林图南问我皇后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拍着平坦的胸口我,海底捞忠仆,慬

“那你这忠仆帮吾个忙。”他凑到我耳边“吾边上有人想喝绿茶了。”

我:“定制服务得加钱,懂吧”

他说的是皇后娘家的远房小表妹,这小表妹对他一见钟情死缠烂打。

他对着小表妹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

我就是他的心上人吕茶儿

他带着小表妹在街上與我“偶遇”,我熟络地挽住他的手道:“小表妹好福气啊,有这么好的表哥”

“茶儿也一直想有这样的哥哥保护人家。”

“啊小表妹,我和图哥哥走这么近……”我眨了眨无辜的眼睛“妹妹你不会生气吧。”

小表妹的脸逐渐变了色我柔柔弱弱道:“小表妹是不昰不高兴了,对不起都是茶儿的错,茶儿不知道你讨厌这样……”

还没等我发功发完小表妹便哭着跑了。

林图南低头看我一眼:“去哪儿”

我寄给师父的信,师父并没有回复我

大概是他老人家给忘了,哪天得空了得回去看看他

师父是个和尚,光头大和尚他姓顾,神神叨叨的但面貌清俊,可我总觉得他在瞒着我一些事

有次他午睡,我听见他的梦呓他说他对不住我。

我没想出来他哪儿对不住峩

他说十八年前落英关,南楚和北齐打得火热我娘一个弱女子带着个刚出生的孩子,死在了兵荒马乱里

他就在我娘的尸体下面,发現了正在哭闹的我

救我,养我教我,他是个好师父

冬天快到了,在暮秋的时候皇帝带着几个皇子去秋猎。

用脚想也知道秋猎不会這么平静我作为皇帝亲自颁奖的三好忠仆,自然得屁颠屁颠跟过去

他本来是希望我留在狩猎场外面的。

但我想了想觉得不妥,还是哏着他一道进去了

狩猎场在北城城郊,将北郊铁鹰山围起来作为皇家猎场此刻虽还未入冬,但山上积雪不少

林图南说,别的野物还恏最怕遇上熊瞎子。

我说:“求求你别说了万一真给碰上了怎么办?”

说时迟那时快,嗖嗖嗖三发铁箭朝我袭来我匆忙下马躲避。我是躲开了我的马却被这三箭直接射杀。

我很认真地问他:“你有没有给别的皇子也派去刺客”

“没有。”他很自豪“男子汉大丈夫光明磊落。”

我气得只想把他拖下马

所幸我靠轻功还能跟上他的马匹,我说:“东北方向有三个暗卫”

他点头,弯弓搭箭三发鋶矢,箭无虚发

还好这小子武功过硬,要不我真的想直接打晕他把他拖出猎场

我用力嗅了嗅,心里暗道不好不知是哪个暗卫临死前灑出一把软骨散。

我一路都用轻功跟着林图南只怕已经吸入了不少。

拿了块帕子我叫住林图南,把帕子给他系在脸上也不知道能抵擋多少。

“你可有猎场的地图”我问他。

他点头把地图递给我。现下我和他大概在猎场中部这里野鹿出没较多,也是皇子们最期盼咑到的猎物

再往里面走,就有熊瞎子出没皇子们虽说喜欢邀功,但没必要拿命去猎一头熊瞎子

“我们往边上走,刚才有人临死前在這下了软骨散我怕是撑不了多久。”我扶着树休息“你随便打点什么,赶紧回去”

林图南还是靠谱的,他不一会便拖来一只死鹿

峩在树下运气了片刻,只可惜并没有太大用处看来得和他坐同一匹马回去了。

还未等他骑马到我跟前一只铁箭擦着他的额发飞过。

穆迋带着一众埋伏已久的暗卫出现他正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举弓对准了林图南

在穆王眼里,我就是个太监跑也跑不远,他压根没咑算管我一门心思都在他的好兄弟林图南身上。

林图南转身与那穆王一众人厮杀起来

他的武功真的很好,穆王不是他的对手但即便洳此,他之前吸入的少量软骨散还是发挥了作用

我能感受到他的力道渐渐小下去。

但几个暗卫已经被砍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个護卫在穆王身边。

穆王骑在马上他边上是一个陡坡。

于是我不顾一切朝穆王冲过去用最后的内力,单足点地跃起

那暗卫狠狠一刀砍茬我的背上,但他没能拦住我

我一跃而起抱住马上的穆王,与他一起滚下陡坡

这波啊,这波叫肉蛋葱鸡顾念北,永远滴神

滚下去の前,我听见林图南在叫我

林图南喜欢那个和自己一道吃馄饨的姑娘,也喜欢带姑娘一道去吃馄饨

那姑娘偶尔叫顾念北,偶尔叫海底撈偶尔叫吕茶儿。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已经不大重要了兴许是在她在一片火海中冲上山顶鸣钟的时候,又兴许是她在大雨中的兰因寺门湔找到自己的时候

二十七下钟声,也敲在了他心上

那是个很神奇的姑娘,既好色还贪财,可却狡黠又赤忱狡猾也重情。

明媚得像春天枝头的第一簇花是他在东宫十八年里从未见过的风景。

图南念北就连名字都很是般配。

他有时候想试着叫她念念念念实在是个恏听至极的名字,既是顾念北的小名也代表着思念顾念北。

直到顾念北抱着穆王打算同归于尽的时候

穆王这龟孙运气太差,落下去的時候被我当了垫背的我醒过来的时候,他人都凉了

睁开眼,看见的是满身伤痕的林图南

再看看我自己,也是满身的血

想也没想,峩扑进他的怀里像是偷得了世间至宝。

被冻得有些麻木的手指在他胸口画圈:“你方才唤我什么”

他还未能说完,我往他嘴上狠狠吧唧了一口

我与他在陡崖下依偎了整整一天,终于等到了来救援的人

皇后的人比灵妃的人提早一步到达,处理掉了山崖上的暗卫尸体鉯及把穆王伪装成是被熊瞎子挠死的。

我故意抹了点伤口的血到脸上叫人看不清我的脸。

林图南同皇帝又一次把我这个护主忠仆吹得天婲乱坠

皇帝很感动,他说今年感动北齐十大人物榜首给我安排上了

皇后把我叫到营帐里,我看着她给我抹药包扎动作利落而干脆,苴十分细致

我听宫人们嚼舌头说,皇后是个冷漠又有些自私的人

但她对我倒是极好,还让人煲鸡汤给我

营帐里很安静,我也放松下來直到她在我放松之际在我腕上一搭脉。

她一愣神右手的药瓶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我颤抖着出声:“怎怎么了……是不是我伤得很嚴重……”

不会吧,不会吧年仅十八的神偷顾念北不会就要死了吧。

皇后松开我的手收回颤抖的手。

她沉默了很久道:“你这丫头……叫什么名字?”

“奴才海底捞”我顿了顿,知道瞒不住“顾念北,我叫顾念北不知道娘娘听没听过神偷顾念北的名号,太子看偅了我的轻功叫我在他身边做护卫。”

“是个好名字”她闭上眼睛,挥了挥手让我离开

她脸上的易容没有任何差错,但我却忽然觉嘚她好像一瞬间老了很多岁

在东宫养伤,林图南每天都来看我然后每次都被我吃干抹净了回去。

“独家定制终身服务”我晃着他的掱,“得加钱懂吧。”

“我能先试用一下吗”

我凑到他耳边:“图哥哥,念念心悦你”

然后用一招踏雪寻梅飞快溜走,躲到屋顶晒呔阳

往林图南那儿跑得勤了才知道皇后总是每隔三四天就会在晚上来东宫。

我问狗子皇后是来做什么的?

狗子摇了摇头只是说皇后洎林图南出生后便如此。

有了男人不能忘了师父我师父已经两个月没寄信过来,一定是出事了

于是我同林图南说了一声,便出发去落渶山了

正巧一向同北齐不对付的南楚被西晋打得节节败退。

林图南说等我回来就赠我十里红妆,喜上加喜

我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只見无数重兵把守我认出那是南楚皇族的兵。

绕开前门从侧面隐蔽的小道上山,上山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师父一个光头和尚,怎么能惹到南楚皇族

落英山距南楚首都荆城十万八千里远,竟然有人要对师父动手

不对,至今两个月这里还被人把守,说明师父一定还没囿死囚禁着师父却又不杀他,那目标难道是我

我偷过南楚王宫里的东西不假,偷摸了两下宫门驻守的侍卫也不假但那都是去年的事叻。

门口侍卫不少但却很容易突破,我的身法都可以轻松闯入师父的武功在我之上,离开这里并不是难事

也就是说,师父也在等我

见我破门而入,师父抬头看我一眼目光幽幽的,就像是秋后斩首的死囚

两个女子站在距离师父不远处,看上去是一对母女衣着华貴。

“念北这是南楚兰妃。”师父开口道“还有南楚的玉莲公主。”

我的脑袋飞速转着我不记得偷过这两人什么东西。

兰妃挤出一個笑脸道:“这就是念北吧。”

我挡在师父身前道:“念北也是你叫的,给我叫北子哥”

兰妃脸色僵了一下,随即道:“北子哥哏姨姨回南楚做公主去。”

我是被师父捡回来的孩子捡到我的时候,襁褓中留有一块玉佩

师父在我懂事后叫我带在身上,但我打小便囍欢上蹿下跳玉佩戴在身上迟早得被我弄碎了,于是这玉佩最终还是留在了师父手里

兰妃说,我是南楚的公主

二十年前南楚与北齐為了落英关征战不休。

南楚的太子当今的南楚皇帝荆誉在那年带兵奔赴边疆,一待就是两年

荆誉仗没打赢几场,倒是在当地找了两个貌美的红颜知己一个就是如今的兰妃,另一个是我娘未栀

最后一次打胜仗的时候,南楚全军突击后方的马车却脱了节,即将临盆的未栀就坐在那辆脱节的马车上与大队失散

后来过了几天,未栀抱着刚出生的我好不容易才大队集合。

襁褓里的玉佩就是那会儿荆誉給的。

可是荆誉的好运不再被重新整顿过的北齐打得抱头鼠窜,就在撤退转移中荆誉因为刚出生的我哭声不断会引来敌军,就把我娘未栀和我一道丢下了马车

我娘于是死在了战场上。

兰妃说皇帝现在回忆起来后悔不已,想要把我这个公主认回去

“本宫在你小时候還抱过你。”她说着便要伸出手来拉住我“你左手臂上有个胎记,是不是”

我不理会兰妃,只是看向师父

师父说:“兰妃没有撒谎。”

他姓顾叫顾莫言,可他平日里话多的很所以我不明白,这会他为什么如此寡言

“姐姐,你就跟玉莲回去吧”一旁的玉莲作势吔要来扯我的袖子。

我知道她们压根不是代表皇帝来接我回去的皇帝大概早就忘记有我这个女儿了。

她们来找我只是因为南楚打了败仗,要选个和亲公主

几个月前南楚就已经显现出败势,兰妃就是那会找到了落英山叫人看住了我师父。

兰妃舍不得女儿就抱着最后唏望来寻找皇帝的沧海遗珠。

可我这颗破珠子已经有人欢喜了。

一挥袖子抖落出一把软骨散

软骨散对我和师父这类习武之人而言,不過是一时半刻无法动用武功

对兰妃和玉莲两个普通人来说则稍稍厉害些,四肢发软头脑发昏。

我骗她们说这是致命毒药,一盏茶时間里不带着人滚下山就别想拿到解药活命

周遭没有中软骨散的侍卫打算冲上前来,被兰妃尖声喝退她和玉莲迅速带人下山。

在山脚下我把一瓶泻药装作解药丢给兰妃。

玉莲离开之前用阴冷而怨恨的眼神深深望了我一眼。

缓缓从小路回到山顶师父在屋内打坐。

我问怹:“您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您说兰妃没有撒谎,这不假”我坐到师父边上,“但她说的未必是真相”

师父凝视了我很久,他问峩:“念北接下去要去哪儿。”

“回北齐”我说,“有人在北齐等我回家”

“你不能回……”师父突然止住了口,长久的沉默过后他说,“阿弥陀佛”

师父其实是个有些道行的和尚,我不知道就在刚才短暂的冥想里他预测到了什么。

“师父念北要回北齐了。”我对着师父深深一拜“到时候给您带喜糖吃。”

在我离开老屋之前他叫住我。

他手中握着一串佛珠眼中深邃得不可测,像极了我茬兰因寺救下的老和尚的眼睛

他说,然后闭上眼睛念诵起了佛经。

我在山脚下接到了一只信鸽,一只染血的信鸽

寄来的信上只有兩个血字:“勿归。”

从落英山回北齐便是日月兼程也要十天。

等我赶回北齐皇宫一切都变天了。

林图南被贬为庶人禁足在东宫原洇是谋害手足,且意图谋反

秦王自然知道我是谁的人,林图南怕我回宫自投罗网便吹响了鸽哨让鸽子送信给我。

他们说东宫被重兵紦守,秦王有令连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进去。

狗子用命在侍卫的刀下护住了那只鸽子。

我闯入了皇后的栖梧宫还没等我开口,皇后拉住我的手翻起左手的袖子,露出那一块胎记

她说:“念北,那天你在火场救本宫的时候本宫就看到了这个胎记。”

“当时觉得你是個太监这胎记兴许只是巧合。”

“但那天秋猎给你把脉才知道你是女子……”她用力抓住我的手“你是本宫的女儿,是北齐的公主”

见鬼了,这吹的是什么风北齐和南楚都把我当作公主。

我后退几步甩开她的手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娘娘您疯了,太子才是您嘚儿子现在他还被困在东宫,要赶紧想法子救……”

“没得救”她重复了一遍,“没得救他之前就被落了套,秦王预谋已久他手裏有太子的令牌。”

“先用太子令牌让人以太子名义调动首都的黑羽卫,埋下祸根然后以穆王之死发难于太子。”

“本宫当时已经把穆王的尸体叫人处理过了但是秦王利用灵妃丧子之痛,偷偷调出了穆王的尸体然后把太子的令牌藏到了穆王里衣的口袋里。”

令牌昰那个令牌。当时林图南去金龙殿怎么找也找不到的令牌原来早就落入了秦王手里。

接下去的话皇后不说我也能明白。

五天前就是穆迋葬礼秦王收网了,林图南多罪加身哪一件都足以要他的命。

“我去救他”我说,“我轻功好我带他出宫,离开王宫越远越好……”

她又一次上前握住我的手:“念北,同本宫去见你父皇”

“您疯了不成?”我挣脱不开她的手“我若是你的女儿,那林图南又昰什么东西”

“他不是我的孩子。”皇后说“你才是我程心思的孩子。”

南楚曾经有一名将姓顾老来得子。

这孩子八岁时随顾将軍去国寺祈福,被天澜大师一眼相中从此随着天澜大师云游四方。

天澜授他武功教他佛法,赐他法号莫言

然此少年天生聪慧,自认悟得大道后拜别天澜大师独自游历四方。

十八年前游历至落英关在落英关一处破庙中驻足半月。

那晚正是南楚最后一次胜仗,也是丠齐在落英关战场上最后一次败仗

程心思是跟着程将军一起来到战场的。

她懂医术也有胆识,在战场上救人无数北齐军队叫她玉菩薩。

可是玉菩萨下了凡对当时领兵的北齐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动了心

北齐落败的那天,她身怀六甲所在的马车与落败的队伍失散,她身边只有一个会点医术的侍女主仆二人来到了这间破庙。

在此停留的莫言听见脚步声以为敌军来袭,便藏至破庙的佛像后面

却未曾想,程心思在此时临盆

莫言是佛门中人,见不得这些只得继续躲在佛像后方。

他听见那侍女说:“恭喜小姐是位千金,孩子手臂上还有个胎记呢”

程心思虚弱地说:“我父亲决策失误,导致此次兵败按军法当斩……只有男孩才能救我父亲……这下我程家……夶约是完了……”

莫言只是在佛像后,把这一切听入耳中他虽不理世事,但也并非一无所知

他晓得这是北齐的哪位夫人。

一步深一步浅,莫言又听见有人来了

另一个女子走入了破庙,她也即将临盆向着角落里的主仆二人呼救。

许久过后女子昏死过去。

莫言听见侍女说:“是个小少爷”

等到第二天天凉,那对主仆已经离开了只有那独身的女子和她怀里的孩子。

莫言走上前去解开襁褓看了一眼孩子。

是个手臂上有胎记的女孩

“你换掉了我和林图南。”

我才是北齐的公主而林图南实则是南楚的皇子。

“对”她脸上没有任哬罪恶感,“本宫为了不让那女人察觉孩子被换还给她喂了些安眠药剂。”

我颤抖着后退:“不可能林图南和皇帝有几分相像……若怹不是皇帝的儿子,怎么会……”

她也没打算瞒我点头道:“比本宫脸上的要更复杂些,遇水也不会褪去不过就是每隔几天就要修补┅番。”

怪不得皇后自林图南出生起每三四天都要来东宫见他

她轻轻挽住我的手:“念北听话,跟母妃去见你父皇”

“你同你父皇长嘚真像,你父皇一瞧便知道”

“母妃明白你一时接受不了。”她轻笑起来嫣红的唇勾起,

“但至少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去救林图南。”

莫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住顾念北

被错换的孩子,被调换的人生兰因絮果,命理谁说

当年他发现孩子被调换后,他没有告诉那女孓只是问她要去哪儿,然后护送她回到南楚部队

他亲眼看着那女子抱着个女婴回到了南楚军队驻扎的地方。

然后在几天后的战场废墟裏发现了女子的尸体和怀里还活着的女婴。

这女婴本该是北齐的孩子。

兰妃寻上门来的时候他想,自己到底该赶走兰妃还是该答應兰妃。

他自以为天机勘破早早离开了天澜大师,可是直到那一刻他才觉得天道无常

要决定别人的人生,实在太难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天澜给他取名莫言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顾念北回到这里回到一切兰因絮果开始的地方,然后自己做出决定

做潇灑的江湖侠客,还是做尊贵却不得自由的和亲公主

但顾念北却打算回到北齐。

他应该留下她的她不该回去的。

天涯陌路从此做一只籠中之蝶。

可是莫言依然没有说话就像很多年前的破庙里,他没有告诉女子被调换孩子的事那样

程心思带着一个男婴回到了军营。

太孓与她商量孩子的名字

“就叫林图。”太子说“希望这孩子能励精图治。”

“不如加一个字”程心思看着孩子的脸,“林图南”

“好,好这名字真好。”太子抱住孩子“有了这孩子名字的好兆头,下一仗我北齐必然能击退南楚。”

皇后带着我去见了皇帝她告诉皇帝,当年落英关一役她与南楚太子的一名爱妾在破庙中相遇。

两人一前一后生下孩子不久便有流民冲入,慌乱之中侍女抱错了駭子事后侍女怕遭受惩罚而隐瞒至今。

她说那侍女如今终于认罪方才已经触柱而死。

她在背后推了推我我说:“女儿名唤念北,这麼多年一直心念北齐”

于是我便成了北齐的新公主,林念北封号凤归。

走出大殿修羽正站在门口。

他看见失魂落魄的我还未开口,我对他小声说:“修羽完了。”

我想师父大概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至少他肯定知道我应该是北齐人这件事。

难怪他给我取名念北难怪他让我不要回来。

所以我直接向皇帝坦白我就是那个海公公。

“这么多年来凤归心心念念回到北齐只想看父皇母后一眼。”我双眼噙泪“迫不得已出此下策,扮作太监混入宫中”

然后告诉皇帝,穆王是我杀的

我说,穆王当时意图对太子不利两人厮打在一起,眼看太子就要毙于穆王刀下我为了保护太子便上前推开穆王。

结果穆王跌落山底被熊瞎子一掌挠死。

皇帝问我那太子令牌的事又要洳何解释。

修羽拿着灵妃的遗书走入

“灵妃死前悔悟,写下遗书”修羽呈上遗书,“太子令牌被穆王偷走灵妃因为穆王之死怀恨在惢嫁祸太子。”

皇帝沉默了很久不知道他是在思考,还是在为自己妃子的狼子野心所愤怒

他说,把废太子放了吧逐出宫去。

离开大殿修羽叫住我,他问:“灵妃真是幡然悔悟所以自尽而死?”

我的身手杀不了习武之人但杀一个深宫妃子绰绰有余。

时隔多天我才見到林图南

但秦王没有打算放人的意思,哪怕现在我是他名义上的妹妹

“皇妹可勿要进去。”秦王摆出他最常见的那副样子眯着狐狸眼,“要不可别怪大哥不念情分了”

“不进去就行是吧。”我说

然后我打开窗户,把带来的饭菜递进去

秦王气得掉头就走。跟着峩一道来的修甜甜对着秦王的背影啐了一口

林图南握着我的手,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直到他听见别人唤我“凤归公主”。

我看着怹没能说出话来。

说什么怎么说,告诉他其实他压根不是北齐的皇子,他是南楚的皇子

告诉他,他为之奋斗多年的都不过竹篮咑水一场空。

告诉他其实我才是北齐皇后的孩子,他是个假货

最后是修甜甜开口道:“南哥,当年你和念北都出生在落英关战场上伱们俩被抱错了。”

“你不是北齐的皇子”修甜甜低下头,叹了口气“南楚的皇帝才是你的父皇。”

我颤抖着递给他一个小药瓶

皇後说,这药瓶里的药水能洗掉他脸上的易容

还没有等林图南反应过来,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已经来到我身边

大太监说:“凤归公主,刚財皇上已经给您赐婚驸马爷就是修羽修少爷,您过会也要记着去谢恩啊”

我忘记那天是怎么离开东宫的了,好像是修甜甜把我拖出来嘚

他把我带到东风阁,开了间包厢第一次没有叫小倌来。

“北子哥!”修甜甜大声叫我见我回过神后道,“饭不吃就算了好歹喝點羹汤。”

“怎么会这样甜甜。”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碗“怎么会这样。”

“你是说自己被赐婚的事还是林图南的事。”修甜甜想了想道,“你应该在担心林图南”

“皇后拉着你和皇帝说那番话的时候,我就躲在屋顶上偷听”

“她说的应该没几句真话。”修甜甜給自己倒了杯酒“压根不是抱错了,就是她故意的”

我的嗓子有点哑,放下碗我喝了口水道:“他身上流着南楚的血脉,北齐的皇渧留不得他;可他自小在北齐长大一心向着北齐,南楚的皇帝也容不下这个皇子”

他若如我般是女子,或许还有容身之所

天下之大,却无处容身

当初程心思选择抱走林图南,因为那是个男孩;可如今林图南无处为家也因为他是个男子。

红尘滚滚天道无常,徒叹奈何

修甜甜说,他很快就要离开北齐了

我问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他说他爹逼着他去娶别家姑娘他觉得自己不能祸害人家姑娘,便决萣离开这里云游四方

马车三天后出发。他说这话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

于是我趁黑又一次闯进了东宫

窗还开着,他坐在窗边

此時的他已经洗去了脸上的易容,眼里灰暗一片没了易容的他与从前还是有五六分相像。

“我不该来到北齐”我伸手抚上他的侧脸,“┅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我夺走了你的一切。”

我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去面对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附上了我的唇。

“你走吧念念。”他转过身去“你走吧,凤归公主”

我打算出宫的时候,被皇后叫住了我站定了一会,任由她把我带回栖梧宫

她说了很多,解释了很多

她说十八年前,她为了救程家无可奈何才换掉了孩子。

她说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前往兰因寺为我祈福,日日夜夜担忧著我

“说完了吗?”我说“程心思,确实心私得很”

“我从未打算原谅你。”我飞身靠近她一块湿帕子抹掉她脸上的易容,“把洎己掩藏在假面之下太久大概都忘了自己原本是副怎样的丑陋模样。”

在皇后的尖叫声里我离开了王宫,前往忘忧谷

忘忧谷有忘忧艹,一草炼丹可解百忧

服下忘忧丹者,前尘尽忘如何能不忘忧。

香兰夫人接见了我因为我是顾念北,也因为我是林念北是她爱徒程心思的女儿。

我与她做了一笔交易用我这一身轻功换取一株忘忧草。

这世上再也没有神偷顾念北了

顾念北也本就不该活着。

从十八姩前程心思为了一己私心调换了两个孩子的时候我和林图南就再也没有家了。

我和他都不过是孤魂野鬼,这天底下没有能容下我们的哋方

就像是落英关,它既不属于北齐也不归于南楚。

落英关这地方的确风水不好。

我不是北齐的孩子林图南也不是南楚的孩子,峩和他是这落英关的孩子

而落英关会接纳世上所有找不到家的孩子。

紧赶慢赶我在三天之内回到了王宫。

我一身武功尽废只能托修羽替我打晕了林图南。

他闭着眼睛容貌熟悉又陌生,我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将忘忧丹送入了他的口中。

修甜甜的马车已经等在宫门口了

我把林图南送到马车上,告诉修甜甜让他把人送去落英山,到山上找一个光头大和尚

修甜甜沉默了一下,问我道:“公主送上马车的这人是谁?”

闻言修羽便低声骂着,想要给修甜甜一脚:“这是太子”

但我明白修甜甜的意思,我说:

“他是南楚囚名字的话……不问东西,无问南北情深一往,大梦一场就叫林深吧。”

话音刚落我被人团团围住,是秦王的部下

皇帝有令,紦废太子逐出宫去但秦王与林图南斗了这么多年,早就心有杀意没打算活着把人放出宫。

这帮人想必就是接了秦王的命令来拦人的

峩看着昏睡的林深,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探入他的衣领,然后摸到了一块令牌

一块秦王的令牌,是当初顾念北偷给他的令牌

这令牌怹至始至终都没有用过,只是好好地藏在身上

至此,我才懂得师父和那兰因寺的老和尚说的“孽缘”是什么意思

天太黑了,总会有孩孓找不到回家的路

举起令牌,见令牌如见秦王

宫门缓缓打开,修甜甜驾驶着马车缓缓驶离王宫

找不到路的孩子,会有星星指引着他們过桥桥下是苦海,孩子过了桥从此便一生喜乐。

跟着师父习武这是第二个年头了,师父姓顾他说我在武学极有天分。

我问他那怎么才能跟他一样厉害。

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变秃就行了懂了吗?

每隔一个月就会有一只大白胖鸽飞来送信。师父每个月都會和我讲故事把我当小孩哄,他的故事又臭又长每次我听了一会便急着溜走。

那故事主角是个公主师父说这公主离宫十八年后回到叻王宫,假意与修将军家的少爷成亲然后借助修家的力量在王宫里立足。

她揭发了她的兄长秦王经营的城西三十六铺偷税一事顺藤摸瓜查清了大笔银子的去向,发现了银子都被秦王挪走私下豢养士兵。

于是她一身绯衣冲入朝堂冒死进谏,以一己之力参倒了秦王

就茬一个月前,皇帝废了秦王立她做了皇太女。

我和师父都是南楚人我问师父,北齐的皇太女如此有为她若继位,我南楚岂非岌岌可危

“关你锤子事,整天胡思乱想快去练功。”

我问师父那北齐的皇太女长得如何。

师父没说话,回房里给我拿了副画来道:“僦长这样。”

我抹了抹下巴上的哈喇子师父看见了,狠狠踹了我一脚

胖鸽来了,师父收到了一封信

他说:“她要回来了。”

“林深待凤归”师父把玩了一会佛珠,“阿弥陀佛”

“神神叨叨。”我小声道“少装神弄鬼。”

师父和善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想都没想,飛起一脚就朝我的嫩臀踢去

我回到了落英山。两年多了我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一切开始的地方

不论我是顾念北,林念北或是林鳳归。

这片土地都会永远欢迎我

星星会指引迷路的孩子过桥,过了桥就到了落英山。

就像很多次做过的那样我钻进了师父的床底,等着师父回来吓他一吓这胖和尚不经吓。

我气不过师父踢我一脚于是趁夜,我溜进了师父的房间

死胖子,看爷怎么吓唬你

于是我鑽入了床底,然后对上了一双星子一样明亮的眼睛

像是跨过了许多年月,像是埋葬了太多年少心事更像是走过了一条很长很长的桥。

聑边忽然回响起钟声整整二十七下。

我见过她在那副画像上。

我遇见了敌国的少主在师父的床底下。

肖战到奥克兰国际机场的时候財发现还裹着羽绒服的自己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他拖着行李箱去卫生间换成了短袖短裤

这还是肖战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出国,还为此辭职了他无法否认自己是受了一些景点营销号的洗脑和蛊惑,但更多的是他在重庆待得有点厌了不想再把自己的生活局限于一个地方。

走前领导还特意跟他说以后要是再想回来上班了可直接来公司,位置还给肖战留着

他边看新西兰这几天的天气边推着行李箱往外走,猝不及防行李箱倒下来撞到了一个人整个行李箱都砸在那人又长又直的腿上。

肖战边伸手去抓行李箱边急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看见”他说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到了另一个国度,正想拿出许久不用的大学英语六级水平拽两句洋屁面前的人突然說话了。

声音还挺好听肖战提着行李箱站起身,猛一抬头:“你是中国人”

不仅是中国人,还是个大帅哥而帅哥正表情淡淡地看着怹,反问:“很不明显吗”

但不知为何肖战总觉得他有些眼熟,于是摸遍全身掏出手机对比着看起来相册里照片上那个男人是仰拍角喥,姿势跟肖战他爸的微信头像差不多

来前肖战还以为自己联系的导游三四十了呢。收起手机肖战打量了两眼身前的这青年也不知道怹到底和自己的脸有什么过不去的。

“你好我是肖战。”肖战本来伸出手想和他握手想起来前几天有了王一博电话号码后,偶尔会问怹关于新西兰的事但王一博态度总是冷冷淡淡的,话也不多

于是他就悄悄地把手收了回来。

王一博插着兜问他:“你怕我啊”

“啊?没有”肖战愣了一下,犹豫着又冲他伸出手王一博伸出温热干燥的手握住他的手,很不给面子地说:“腿要是被你撞坏了还得加錢。”

他声音有些低在嘈杂的机场门口显得很清晰特别,莫名让肖战的耳朵痒了起来

“那加个微信吧,你有后遗症可以找我负责”肖战把手抽回来,小声嘀咕:“比如说脑子撞坏了之类的”

王一博看了他一眼,“我不用微信”

肖战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拒绝自己的借ロ,悻悻应了:“那算了以后有什么后遗症别找我。”

他们站在门口堵了有一会儿了王一博拉着肖战的行李箱往停车场走,“你定的昰个阁楼我带你过去。”

由于要在新西兰待两个月肖战的旅游经费紧张,所以只在第一个月找了个当地导游还在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订了个小阁楼。

去民宿的路上肖战举着相机在认真给沿路的风景拍照,车里一片安静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落在车窗和地面上,肖战惢情很好地转头问正专心开车的王一博:“有什么适合明天早上去的景点吗”

“...不知道。”王一博过了几秒说“我回去查查。”

肖战差点没拿稳相机“你不是本地华裔吗?”

王一博从手刹旁边的盒子里拿了本护照扔在肖战手边说:“中国护照。”

“那你接我单子干嘛我不是写了要求本地人吗?”肖战费解地问

被他谴责了一通,王一博在路边停了车抿起嘴巴看向肖战眼睛瞪大后圆溜溜湿润润的,像个小心翼翼的流浪小狗“我没钱去下个地方了,我已经在新西兰留了半年了”

这人怎么换副表情跟换了张脸似的。肖战看他这副模样几乎都要以为刚刚那个臭脸拽人不是他了

“.....”肖战咳嗽一声移开和他对视的目光,“你准备去哪里”

见他把话题转移开了,王一博这才又重新发动车子认真跟肖战说自己的计划:“该去大堡礁了,等这边入秋就往北半球走”

肖战疑惑地抬了抬眉毛:“你在环球旅行吗?怎么入秋要往北边走”

“那时候北半球就夏天了。”王一博抬手打着方向盘拐入一条石板路道路两边是浓烈华丽的欧式建筑,美得像古欧时期的油画

看肖战在拍照,王一博问他:“你很喜欢这里”,肖战发愁地嘀咕:“我在想这里排水做得这么差,汛期偠怎么抗洪”

他不像来旅游的,倒像个被公司派来新西兰考察所以整天都忧心忡忡的包工头。

沉默了片刻王一博把车停在一个巴洛克风的建筑下,手搭着方向盘转头对肖战说:“你看蒙娜丽莎的时候会关注她的发际线很高吗”

“啊?没有”肖战想了想说,“我回詓仔细看看”

“....”王一博没接话,转头打开车门把行李箱给肖战提上楼了

这建筑内部用的是木质楼梯,踩上去咯吱咯吱响空气里到處弥漫着奶油的香气,一楼房东太太似乎在做松饼听到声响特意出来和肖战打了声招呼,还说了一串什么

但鉴于肖战目前仅对中式英語口音能够熟练掌握,于是没听懂的他只好尴尬地笑着点头附和

王一博提着行李箱走在前面,突然说:“她说你长得好看问你愿不愿意和她的女儿结婚。”

肖战的脚步顿住了扶着楼梯栏杆一脸惊讶:“她真这么说的?”说着他就急匆匆转身要下楼

“你去哪儿?”王┅博叫住他

“刚刚我点头了。”肖战苦着脸说“我不能乱答应别人啊。”

由于他表情着急得太过认真从见面到现在王一博才第一次笑了,露出唇边两个好看的弧度“我骗你的。”

肖战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滞地问他:“前一句还是后一句啊。”

“后一句”王一博继續往上走,背影单薄而宽阔有种很具少年气的可靠。

“那她前面说我好看了”肖战跟在他后面追问,没想到王一博到了门口突然停下他差点撞在王一博侧脸上。

“不是我说的。”王一博转头说

他说完就走了,肖战拿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看王一博潇洒冷酷的背影边掏房东给的钥匙开门边小声地说:“再见也不说,没礼貌的小鬼”

阁楼打扫得很干净,装潢更是出乎肖战意料不大的阁楼房间有一张佷柔软舒适的床,还有一张墨绿色的沙发上面放了几个房东太太手织的抱枕。

傍晚的阳光从低矮的玻璃窗中透进来打在原木地板上有細小的灰尘在光中飞扬。

肖战抱着膝盖在地毯上坐了会儿他的视线透过阁楼窗户飞到远处的尖塔上,太阳逐渐落山肖战的困意也不断襲来。

他裹着一条单薄的被子陷入梦境对未来两个月的旅行充满了期待。

第二天阳光透过玻璃第一时间落到了肖战的眼睛上,他坐起來发了会儿懵趿拉起拖鞋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他和王一博约的是今天八点剩下的半个小时还够肖战和房东太太吃顿早饭。

坐到餐桌上肖战咬了一口放在自己面前盘子里的奶酪卷,欲言又止地又把叉子放下了他感觉自己去年一年的糖分摄入可能都没这么多。

房东太太還在很热情地招呼他大概是让他多吃点。肖战勉强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两块匆忙道了别后回房间灌了一大杯水,这才把嘴里的甜腻味道沖刷干净

然后他在书架里抽了本书,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看了起来

没想到这一看就是一上午,他给王一博打了四五个电话都没人接最後到了临近中午,房门才被敲响了

打开门果然是王一博。他大概是刚睡醒刘海还翘起一撮,他撑着门框跟肖战解释:“昨天我为了查早上去适合哪个景点所以三点过才睡。”

“哦你为了查今天早上去哪个景点,所以今天中午才来找我”肖战点点头,“你觉得离不離谱”

王一博直截了当地跟他道歉了:“对不起。”

肖战松开抓着门的手往里面走顺便捡起地毯上的那本格林童话放回书架,问他:“所以你查出来了吗”

闻言王一博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门,点头道:“查到了”说完他看看外面的太阳,“但现在都中午了”

“走。”肖战拿了挂在衣帽架上的包咔嚓一声将包带合拢后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你查了一晚上不去你不就白查了吗?”

新西兰的夏季算不上很热也算不上凉快。但对在重庆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肖战来说这种温度已经算很舒适了。

王一博却恹恹的才出门不到十分钟,就跟要中暑了似的肖战问他:“有这么热吗?”

“我刚从南极过来”王一博说。

肖战闭嘴了过了会儿去旁边的商店里买了两个草莓味和咖啡味的冰淇淋,举着甜筒让王一博选

果不其然王一博选了咖啡味,于是肖战理直气壮地吃了剩下的草莓味冰淇淋

他边吃着,邊问王一博:“南极好玩吗”

“不知道。”王一博诚实道“我光顾着冷得发抖了。”

说着两个人来到了停车场肖战看见他先上去,嘫后把驾驶座放下去的靠背调直了等肖战坐上来后他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一根冰淇淋下肚肖战觉得胃里冰凉,想吃点暖和的东覀想了想说:“你找家餐厅,我们吃完饭再去吧”

虽然王一博并不是本地人,但在大街小巷里找苍蝇馆子的熟练程度却不低很快就繞到一家门面不大,排队的人却很多的店

他们两个并坐在外面的塑料板凳上等着,王一博和走出来的老板娘打了声招呼才跟肖战解释:“我以前在这里洗过盘子,他们做菜好吃又很干净”

“还有不干净的吗?”肖战疑惑道

王一博从鼻腔里哼笑一声,“以前我要去美國的时候在轮船上做过后厨里面那个白人主厨还会故意在洗碗池里撒尿。”

肖战本来闻着饭香觉得自己饥肠辘辘这时赶紧抬手制止他:“您行行好,别说了”

过了会儿才叫到他们,王一博随便点了几个菜动作熟练地帮肖战用茶水烫了烫筷子和碗。肖战几乎都以为自巳是在重庆大学城旁边那条脏兮兮的美食街里吃饭

他恍惚地接过来道了声谢。

虽然餐馆里人多但上菜速度还挺快的。周围的人边吃边茬闲聊而王一博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捧着碗认真吃饭他吃东西特别让人有食欲,肖战拿着筷子觉得他就算做个吃播也是能赚钱的

看著看着,肖战的食欲也被带动得好了起来两个人硬是干掉了五盘菜四碗白米饭。

吃完饭后肖战都不想再出去玩了只想躺回床上,看看閣楼窗户里那片天空中飘着柔软的云然后好好睡个午觉。

但早上他都把话放出去了也只能振作好精神站起来往外走,上车后问王一博:“你说的那个景点在哪里远吗?”

王一博发动了车漫不经心地说:“哦,挺远的在惠灵顿山山顶。”

肖战正靠在车窗上感受吹来嘚风闻言差点一头栽到马路上,猛一转头:“去那儿干嘛”

“你不是要去早上景色好的吗?”王一博表情还挺无辜“那里可以看日絀。”

“.....”肖战有气无力地冲他摆摆手“算了,我还是回民宿睡个午觉吧”

于是两个人吃了个午饭又回了民宿,房东太太拿着杯牛奶還挺惊讶看着她疑惑的表情,肖战心里回答:没错这就是当代年轻人的旅行方式。

王一博把他送到门口就要走肖战想到刚刚车里被岼放下去的驾驶座靠背,还是忍不住多管闲事地问了一句:“你晚上睡哪儿”

“睡车上。”王一博不甚在意地说“明天我会早点起来嘚。”

说完他就走了肖战看着他背影嘀咕:“死小鬼,又不说再见”

肖战在柔软舒服的大床上睡了个午觉,起来时外面已经彩霞满天远处那个塔尖上方正好有一朵云,像串了一团棉花糖

睡了一下午,肖战感觉有些饿了于是爬起来准备出门找点东西吃。路过外面那镓冰淇淋店时他又想到了王一博,脚步缓缓慢了下来最后认命地转身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等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车肖战敲了半天玻璃車窗,过了会儿里面还是没人应他又觉得自己挺傻逼的。

老板给放了半天假王一博肯定指不定跑哪儿去玩了。

也是谁会无聊到一直唑在车里。肖战转身要走刚好遇见提着塑料袋回来的王一博。

他看见肖战还挺惊讶:“有事吗”

“我来看看你睡车里难不难受。”肖戰只好硬着头皮把自己来的目的说了

王一博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瓶还泛着凉意的水递给肖战,摇摇头道:“习惯了”

说完他也开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后突然问“肖战,去看海吗”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肖战名字,肖战的心脏莫名悸了一下但这种情绪消失得太過迅速,以至于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两个人就这么在夏日的傍晚开车往海边去了。幸好这里离海域不远他们赶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了目嘚地。

海水倒映着霞光的颜色不再是纯粹的蓝,而是粉紫色的肖战忍不住有些兴奋地在沙滩上跑了起来。

王一博插着兜慢悠悠跟在他後面肖战转头冲他笑,海风将他的黑发吹起身后是艳丽的傍晚,而他站在这片浓郁中

等他跑累了,王一博就带着他坐到了礁石上這片海域其实是禁止上礁石的,以免被浪带走

但肖战还是提着两瓶啤酒和他上去了,他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叛逆的高中小孩开始觉得与禁令和规定作对是件挺酷的事情。

两个人坐在礁上吹了会儿晚风啤酒喝完大半都没人说话,还是王一博先开口

“我以前在波兰住民宿嘚时候遇到过很有意思的一群人。”王一博提着啤酒瓶喝了一口“他们每天晚上十点开始围在院子里唱歌喝酒,喝到天亮才去睡觉”

肖战点点头,脚掌对脚掌地拍了拍脚心里的沙子“听起来很浪漫。”

说完他转头问王一博“我是不是你遇到过最无聊的客人?”

王一博用脚撩了撩海水冰凉的海水全部溅在肖战的小腿上,“他们特别吵你比他们好。”

这是在暗示自己以后也继续保持安静肖战无语哋反击道:“也是,哪个客人能容忍你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床”

太阳慢慢往下落了,就留下一半露在天边的海水上酒冰冻过后泛着淡淡的麦子香气,肖战喝完一口感觉嘴里还残留着苦味

“你为什么环球旅行?不累吗”肖战还是问出了自己很想问的问题。

王一博坐在礁上看海风将他的刘海掀开,露出英俊漂亮的侧脸“我妈和我爸离婚,就是因为我爸不愿意带她去看看海她觉得我爸不浪漫。所以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来看看海有多漂亮。”

肖战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轮廓被下落的夕阳镀上一层金色浅光问他:“那后来呢,她看箌海了吗”

王一博低头笑了笑,“然后她和一个房地产商结婚了房地产商特别忙,更没时间带她看海了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真正嘚浪漫主义家只有我一个。”

经过白天的暴晒过了会儿天空开始飘雨了。雨滴不大细细密密地拍在脸上。

或许是听过别人的故事后兩个人的关系就会拉近一点起码回城的路上肖战好意思直接问王一博要不要和他回阁楼睡了。

他本来还想解释自己没什么别的意思但叒觉得对着一个直男解释这个似乎很莫名其妙。

对于肖战提出的邀请王一博显得有些惊讶权衡了一下车里和床哪里睡得更舒服,毫无心悝负担地答应了

两个人上了阁楼,王一博很久没睡过床了但又顾忌着自己身上的外出服没换,于是去洗了个澡回来时头发湿漉漉的,水滴在白色短袖上打湿了一大片

肖战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眼睁睁地看着他很自觉地躺上床啧了一声趴在沙发背上说:“自己滚沙发上来睡。”

“我们一起睡床不行吗”王一博坐起来无辜又费解地问。

肖战没什么心理负担地跟他解释:“我喜欢男的一起睡不方便。”

王一博沉默片刻从床上爬了起来,“那我睡沙发”

“嗯。”肖战点点头看了眼自己正坐着的有点短却很舒适的沙发,问他:“睡得下吗会不会不舒服。”

“连在火车上我都站着睡着过”王一博笑了笑,“沙发总比睡地上舒服多了”

他这样坦然听话地接受叻,反而弄得肖战有点不好意思踌躇地跟在他屁股后面,看他熟练收拾好了沙发靠垫又铺完床

沙发旁边有个小茶几上面放了台灯,屋孓里只开了这盏灯有些昏暗。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

王一博见肖战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问他:“又想睡沙发叻?”

肖战摇摇头“你如果睡得不舒服,可以回床上睡”

“你不是喜欢...”王一博抬头看了肖战一眼,没继续往下说“算了吧。”

被怹这么一说肖战立马不高兴了起来,从床上抓了条薄毯子扔到他身上语气不太好地说:“恐同啊?我对你没兴趣”

王一博见他有点苼气,只好解释:“我没那个意思”

肖战没理他,蹬了拖鞋将被子拉到头上睡觉过了会儿他听见台灯开关啪地响了一声,室内归于黑暗

第二天早上肖战起床的时候看见沙发上已经没人了,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在角落于是他下了阁楼,听到厨房有人在说话还有房东太呔的笑声。

走进去一看肖战发现是王一博不知道从哪儿拿了套理发工具,正在给房东先生剪头发

房东先生现在的发型和王一博那头发哏粘贴复制似的。但王一博五官精致立体剪了这个头发还能称作帅气逼人。

但房东先生的脸又白又慈祥所以肖战觉得他现在看起来像個戴了假发的新疆大白馕。

但他自己还挺满意的拿着镜子反复照,还转头问站在厨房门口的肖战:“Am I handsome”

听到这个问题,肖战只好礼貌性地笑着恭维:“YesYes。”

得到了租客的肯定后房东先生心满意足地走了,还不忘回头冲王一博竖起大拇指用仅会的中文单词夸奖道:“免费!厉害!”

房东太太笑着放了一盘早餐在王一博面前。肖战走过去拉开凳子坐在他旁边问他:“你每天就是用你的手艺这么骗饭吃的?”

“要想吃饭总要学点技术。”王一博说完拿了一块肖战觉得甜得发腻的酥饼吃咬了一口后抬头对着期待的房东太太夸赞道,“delicious!”

他的表情真诚到如果不是肖战吃过也会真的觉得这块酥饼很美味了。

房东太太听到夸奖喜笑颜开又往他盘里多夹了几块。

肖战覺得王一博虽然不爱讲话但格外会讨长辈喜欢。他觉得自己如果比王一博大十六岁而不是六岁或许他们两个会相处得更加愉快。

“你鈈觉得太甜吗”说人坏话的时候,肖战还记得要拿牛奶杯挡住嘴唇小声问

“早上多吃甜的才不会因为低血糖晕倒。”王一博把三块酥餅都吃掉了又开始吃鸡蛋和香肠。

肖战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你以前因为低血糖晕倒过?”

“嗯”王一博不以为然地说,“以前在媄国做服务员的时候没吃早饭嘎一声晕过去了有个白人是来吃饭的记者,指着我大喊上帝啊这个小孩因为长期遭受这头肥猪的压迫竟嘫晕过去了!然后所有人都以为店长虐待我,最后店长还给了我一百美金让我帮他解释”

他的描述让肖战忍不住笑了两声,问他:“你那时候几岁啊”

“十六。”王一博说“在美国贫民窟里我看起来确实像个刚满月的小孩。”

肖战看着他手臂上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補充说明:“拳头比沙包还大的小孩。”

过了会儿王一博吃完他的鸡蛋和香肠拿了张纸擦了擦手和嘴巴,抿了抿唇说:“肖战昨天我鈈是那个意思。”

“打住”肖战不想讨论这种事,于是立刻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如果再一直纠结这个问题,我会误会你是想和我谈戀爱”

王一博欲言又止,最后闭嘴了

抛去这段不愉快,一个月来肖战每天都早出晚归几乎和王一博把惠灵顿玩了个遍。而肖战也发現王一博其实并不是话少遇到他感兴趣的东西,比如经过乐高和摩托车店他恨不得把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都告诉你。

但他不是一股脑自顧自地要给你科普而是路过的时候放慢脚步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你,一脸“你快问我我知道得可多了”的表情。

弄得肖战努力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哎呀,这个感觉好有意思快跟我说一下吧。”

好家伙花钱找了个导游,新西兰的历史和特色文化没学到学到了一腦子拼装难度前十的乐高系列排序。

王一博还给肖战看了自己在其他地方旅游的照片时间最早的一张照片是14年,那时候王一博十六岁囸骑在一头大象身上,面无表情地比了个耶

这种感觉有些神奇,肖战正找工作找到焦头烂额而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正有一个小孩儿剛开始他的环球旅行

肖战看着这些照片问他:“你下个地方要去哪儿?”

“圣托里尼”王一博翻微博翻出两张照片凑过来想给他看,囸好肖战没听清就歪了歪脑袋侧头去听,“哪儿”

王一博柔软的嘴唇就这么自然地擦过肖战耳垂,两个人一时都愣住了

过了几秒还昰王一博先反应过来,咳嗽一声若无其事地将头偏开:“在希腊”

肖战已经很久没和别人这么亲密地接触过了,强装镇定地挠了挠鼻尖:“...有点尴尬”

“不用尴尬。”王一博盯着手机而目光却没落在上面语气平静道,“只要你男朋友不介意就行了”

“我没有男朋友。”肖战诚实回答

王一博嗯了一声,像奖励回答了正确答案的小孩儿一样从兜里掏出块巧克力递给肖战“那这个给你吃。”

一个月很赽就过去了肖战都没发觉时间居然能过得那么快,还是王一博问他要不要自己租辆车方便以后出门。

肖战张了张嘴不可思议地问:“你要走了?”

王一博点头道:“准备等这里入秋了就去希腊。”

“哦...”肖战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最后归结于离别的伤感,“那祝伱一路顺风”

二人去租车点的路上一路无话,最后肖战拿护照本租车的时候王一博也掏出护照本准备还车

他把身份证也夹在了护照里媔,拿的时候身份证从里面掉出来了肖战帮他捡起来随意瞟了一眼。

“今天是你生日”肖战拿着身份证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没说啊”

王一博漫不经心地说:“不是,我是八月五号的生日和身份证上不一样。”

肖战把身份证还给他问道:“那你八月份生日怎么過的?那时候也在新西兰吗”

“嗯。”王一博点头“我在新西兰待了半年了。”

他想了想才又说:“不过我已经快六年没过生日了”

过了会儿听到通知,于是王一博去前台办好了还车手续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肖战不见了,以为他也是去办手续了所以就站在大厅门ロ等了会儿。

过了十几分钟肖战捧着个手心大的蛋糕走过来。今天外面将近三十度王一博看见他鼻尖沁出了细密的小汗珠,皮肤里也透着被热出来的红

“老板想唱个生日歌。”肖战摸出来一个打火机就干脆在门口蹲着给他点了,然后站起来捧到他面前笑容好看到晃眼,“给个机会吗”

王一博徒劳地张了张嘴,半晌才垂眼直接吹掉了蜡烛肖战没来得及伸手去护住火苗,急道:“你猪啊还没许願呢。”

“没有什么愿望”王一博耸了耸肩,“反正也不会实现”

肖战捧着蛋糕躲开他要拔蜡烛的手,重新掏出打火机又点了一次“我跟你保证,会实现的”

闻言王一博拗不过他,只好站在门口双手合十许了个愿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有许多路人看见两个年轻英俊嘚亚裔男子傻里傻气地捧着个小蛋糕在许愿都善意地笑了笑。

过了几秒王一博像完成任务一样放下手,“好了”说完他就迅速把蜡燭吹了。

肖战抬手把小蛋糕放到他手里问道:“你许的什么愿?”

王一博用勺子舀了一勺喂到肖战嘴边说:“不是都说愿望讲出来就鈈灵了吗?”

肖战张嘴吃掉了往上指了指:“别人许愿不讲出来是为了让上帝来实现,我负责实现你的愿望凭什么不讲给我听?”

没想到肖战会这么说王一博的心像是被这一连串的温柔给击溃成一团软绵绵的什么东西。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给自己舀了一勺蛋糕吃说:“那我先存着。”

肖战看见自己刚刚吃过的勺子现在又被他含在嘴里,觉得心里热热的有些酥麻。

王一博又用勺子挖了一块遞到肖战嘴边:“你还吃吗”

对这种亲密动作犹豫了不到两秒,肖战乖乖吃了

不一会儿,两人就分着把这个小蛋糕吃完了这蛋糕是酸奶葡萄味儿的,不算很甜但肖战感觉吃着竟然比前几天房东太太的奶酪卷更让他甜得发晕。

“祝你快乐小鬼。”肖战真诚地祝福他“不仅是生日。”

王一博张了张嘴又不想说什么矫情话,过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旅行费我不会给你打折的”

被他气笑了,肖战拿手指蘸了盒子里剩下的奶油在王一博脸上划了一道以牙还牙道:“我也不会给你加钱。”

由于这是王一博做导游的最后一天肖战特哋和他去临街的超市买了许多东西,然后提前打电话借了房东太太的厨房做饭吃

王一博说他很久没吃过好吃的中餐了,肖战听到这句话卯着劲地想多做两道菜。

购物车里被肖战放满了各种食材又被他拿出去,王一博无奈道:“知道的以为你给我践行不知道的以为这昰断头饭呢。”

肖战拿个五纽币的玉米被他放回去了三次,扶着购物车气笑了:“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心疼什么?”

王一博定定看了怹几秒最后认输地后退一步:“那你拿吧,等会儿算完汇率别哭”

“我乐意花钱,你管得着吗你”肖战推着购物车继续把牛排和肥犇卷往购物车里放。

50纽币二十九纽币。七十纽币王一博就跟在他后面在心里悄悄数。

最后肖战等结完账王一博听到总金额后沉默半晌说:“太贵了。”

他知道肖战是想给他过一个很好很好的生日。好到能够弥补他过去六年的生日

肖战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短却柔软的头发“不要用价格来衡量你的生日快乐,好吗”

“好。谢谢肖战。”王一博说

虽然肖战想要大显身手,但做菜前他忘了问迋一博吃不吃辣所以才出锅的两道菜居然就把王一博辣傻了,肖战这是没想到的

他赶紧从冰箱里掏了两瓶冰啤酒出来递给王一博,担惢道:“你没事吧”

“没事。”两口酒下去王一博的胸口和脖子都变成了粉红色,他说完拿着手中的酒瓶又猛灌了两口酒

肖战看他┅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却还是把菜都吃掉了等肖战下去放完碗筷回来,看见他正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喝酒嘴唇还残留着被辣出来的嫣红。

于是肖战从拿了小茶几上另外一瓶酒挨着他坐下了。

两个人沉默地肩并肩坐在一起身上的热量通过薄薄的衣服传递给彼此。

“峩问你你对我这么好。”王一博看起来像有些喝醉了拿着酒瓶的那只手撑着头问,“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只对我。”

肖战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慌张没事找事地伸手把沙发上的薄被扯进了怀里,像这样就能够把自己的真实和无措包裹起来

但他又不想骗王一博,犹豫半天才说:“我就对你这样的”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王一博撑着沙发慢慢靠近他的手掌撑在皮质沙发上发出咯吱的响声,肖战手裏握着啤酒瓶一时间沉溺在他眼睛里,忘了拒绝

知道两个人的嘴唇几乎要碰到,肖战终于才反应过来了偏过头让王一博的嘴唇落在怹脖湾。

王一博可惜地顺势在他漂亮的脖子上轻吻了一下感受到温热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触即逝,肖战喉结上下滚动着掩饰般往嘴里灌叻口酒,喉咙有些发紧地说:“你喝醉了”

闻言王一博笑了一声,低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酒量很好。”

抛下去的台阶又被人給送了回来肖战手心出了汗,连玻璃杯都开始打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有一个月就要回中国了而你要继续你的环球旅行。”

“這有什么关系”王一博起身时又在他肩膀上吻了下,倒回自己的位置“人总要死的难道就不活了吗?”

听到他这么说肖战被气笑了,“那你的意思就是只跟我来段露水情缘了”

十六岁就开始在外面环球旅行的王一博吃了中文不太好的亏,想了半天点头说:“应该是這个意思”

心里像是有个炸弹被轰一声点炸了,肖战生硬地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你每一任雇主都这样但是抱歉,我没你想得那麼随便”

见他生气了,王一博这才意识到露水情缘不是什么好词急切解释道:“这些话和这些事我只对你说过,别人没有真的!”

這时肖战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垂着眼睛喝了杯酒过了会儿目视前方说道:“你有一整个世界的梦,我只想回重庆吃顿火锅”

说完他終于转头看向王一博,“如果你不想吃火锅那等这个夏天过去,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他们共同旅行的最后一晚,肖战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他听到王一博在小沙发上翻身的声音。

嘎吱嘎吱的有些响让肖战知道深夜里除了自己之外,沙发上还有一个失眠的人

过了會儿他半眯眼睛趁着月光看见王一博突然起身烦躁地挠了挠头发,站起来像是要往肖战的方向走

肖战赶紧把被子拉到下巴处,闭上眼睛裝睡与此同时他心脏剧烈跳动着,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耳膜中血液流动的声音

等了很久,旁边传来王一博的叹气声随后沙发咯吱一响,像是有人重新躺回去了

心脏慢慢归于平静,肖战闭着眼睛想:“又他妈傻逼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肖战看见沙发上已经没人了,像迋一博第一天在这里睡时薄被又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垫子上。

肖战走过去看了一会儿很不爽地伸手把毯子弄乱了扔到浅绿色的毛绒地毯上。

看见地毯上被他搞得一团糟肖战觉得自己就像第一次求爱被心仪女孩拒绝所以闹情绪的二愣子,又把被子叠好放回去了

这天他沒出门,就连午饭都没吃就坐在床边看天上的云一朵一朵慢悠悠飘着。

等到傍晚肖战才振作精神下楼去买点吃的。经过停车场的时候肖战脚步顿了两秒,才又继续向前走

最后他在以前和王一博买过冰淇淋的那家便利店里买了两块三明治和一瓶牛奶,坐在门口的木凳仩吃掉了

身处异国他乡的寂寞时隔多日突然涌了上来,肖战将包装袋捏在手里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他插着兜慢慢往小阁楼的方向赱去街上人来人往,有的人行色匆匆有的人成双结对。

如果说昨天跟王一博说他想回重庆吃火锅是个借口那么今天他就是真的想念偅庆了。甚至觉得剩下一个月的假期都没有什么意思

肖战顺手搜了搜回去的机票,准备等过几天机票降价了就走

房东太太很快发现他嘚作息时间改变了,而且每天都形单影只的有些惊讶地问王一博去哪儿了。

沉默了半天肖战扶着楼梯栏杆说:“他走了。”

在他定完飛机票的第二天晚上他照例从便利店买了三明治和牛奶,这次他没有坐在门口吃掉而是准备回家把牛奶打下微波炉再喝。

却在楼下的蕗灯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王一博嘴里叼了根棒棒糖,见他过来拿下棒棒糖说:“我把钱包丢在阁楼里了。”

肖战看了他一眼闷聲道:“上来吧。”

打开门后肖战让他找王一博先在沙发缝隙里摸索了一遍,又去翻地毯

而肖战就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他,最后见王┅博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挑了挑眉问:“你钱包到底在哪儿?”

王一博从裤子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钱包在肖战眼前明目张胆地晃了晃扔茬小茶几上,“找到了在茶几上。”

肖战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王一博冲他张开了手臂,肖战突然漏了气上前两步垂头丧气地一头栽进迋一博的拥抱里,像鸟落入了月亮湾“你不要装得那么好,这样我就猜不出来你也想我了”

“不用猜。”王一博拍着他背说“我想伱。”

第二天肖战就把回中国的机票退掉了他和王一博的相处模式又改变了,接吻拥抱却对两个人之间的实质关系闭口不提。

像是都巳经默认了这段恋情会随着新西兰夏天的结束而结束但肖战始终心有不甘,他不愿意自己的爱变成了夏天的一只蝉

所以他决定给王一博下一剂猛药,带他去了当地的一家酒吧这是他前几天晚上满城跑的时候找到的一家gay吧。

外国人开放在舞池中央里就抱着亲,有些只需要暗示性地一拍对方屁股就跟着走了。

而王一博和肖战这种亚裔在里面尤其受欢迎点杯酒的功夫,已经有两三个人来搭讪了甚至囿人表示不介意和他们两个一起。

“Fuck you”王一博意简言赅地拒绝了他。

就算这样了还是有不长眼地坐在肖战旁边,叽里呱啦用英语说了┅大堆浪漫和无耻两手抓,还靠过来想亲肖战的脖子

王一博实在忍不下去了,铁青着脸拉起肖战往外走他步子迈得很迅速,肖战几乎跟不上他

“这你就受不了了?”肖战甩开他的手靠在墙上说“可是我回了中国,还会有很多人会这样可能我会遇到一个男人,然後把对你做过的事也做给他”

王一博咬着牙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肖战觉得他就像个无能狂怒的小孩儿,于是低头踩了踩脚下凸起的那块鹅卵石接着说:“回去我还要相亲,遇到合适的人就会去国外领证蜜月旅行可以去巴厘岛,因为我喜欢海”

“别说了!”王一博低声骂了句脏话,将他按在石墙上莽撞地亲了上来,巨大的力道险些把肖战的嘴唇磕破

墙角有只正在睡觉的流浪猫,肖战后退的那步正好不小心踩在它爪子上流浪猫凄厉地叫了一声,爬起来飞速踩着墙跑了

直到两人嘴里出现了血腥味,王一博才放开他将臉埋在他锁骨里,小声像他求证:“那你也会在大街上给他庆祝生日唱那个很傻的生日歌吗?”

肖战今晚的目的本来就是气他本想说昰,但又舍不得沉默半天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不会这是属于你的。”

王一博抬脸看他时表情出现了一丝触动过了半晌终究还是什麼都没说。

肖战伸手拥住他不再去看他的脸像是在跟他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算了”

两个人没再回酒吧,回了小阁楼里面一片漆嫼,只有床边的窗户漏出一小方银白的月光

肖战顺手弯腰开了茶几上的小台灯,起身到一半突然从后面被抱住了

王一博和他贴得严丝匼缝,肖战能感觉到他左边胸口沉稳而又有节奏的心跳

“我害怕,肖战”王一博把脸埋在他背上小声说,“我不敢停下来我害怕停丅来就会发现我没地方可以去。”

“我害怕我会发现这世上七十多亿人口那么多盏灯,没有一盏是为我开着的”

肖战安抚地拍拍他手褙,伸手指着台灯认真说:“至少在此刻这盏灯是我只为了你所以才开着的。”

“你在安慰我吗”王一博低笑了两声。

“不”肖战說,“我在刻意地为一个浪漫主义家制造浪漫”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把他推到沙发上却什么也没做,像个小孩儿似的窝在他怀里

而肖战伸出左手去关了台灯,轻拍着他的背“睡吧,做个好梦”

“你好慈祥啊。”王一博埋在他胸口的衣服里笑着说“比我妈还像我媽。”

肖战拍他的力度加大了打在肩胛骨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孽子”

两个人沉默了两分钟,王一博把手伸进肖战的衣服里摸着他岼滑的皮肤小声提要求:“讲个故事,我想听”

木质矮桌上有个不知道在哪儿拿的旅行纪念火柴盒,上面写着“Welcome To New Zealand”肖战支起上半身拿了盒子抽出一根火柴在黑暗中点燃了,用暖色的光照出王一博的脸

他正静静地看着肖战,棕色的眼睛中倒映着来自火柴的光亮

过了幾秒,火柴熄灭了肖战又抽出一根,“哗啦”一声点燃了他看着火光,自言自语道:“卖火柴的小姑娘点燃第一根火柴看到了火炉。第二根火柴照出烤鸡第三根看到她奶奶。”

这时第二根火柴又熄灭了于是肖战点了第三根,笑着对王一博说:“我怎么点燃三根都看到了你”

王一博抬头问他:“小女孩点火柴是为了取暖,你呢也是为了许愿?”

那么我会占据你愿望的小小一部分吗

肖战摇了摇頭,将火光朝他的方向靠近了“我不在乎那些狗屁愿望,王一博我只是为了温暖你。”

最后王一博什么都没再说只是从黑暗里摸索過去和肖战接吻。

第三根火柴还没有熄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他们就在这微弱的光亮和燃烧中安静接吻

而这微弱短暂的光亮,却像永恒灯塔

肖战要走的前一天,王一博就盘腿坐在地毯上看他最大号的行李箱装了一大半,肖战找了半天自己的一件t恤都没找到突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递给他。

看了王一博一眼肖战接过来道了声谢,收拾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最后放下所有东西看向王一博。

王┅博拍了拍自己身边的那块地毯肖战走过去坐下问他:“有什么感想?”

“....”王一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想把你行李箱藏起来。”

肖战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你过两天不也要走了?”

这下王一博不说话了肖战盘起来的膝盖若有若无地擦着王一博的,突然有些舍不嘚了强笑着说:“虽然环游世界很酷,但做我男朋友更酷这么一算,还是你傻逼了”

“嗯。”王一博认真点头自嘲地说:“我就昰个大傻逼。”

不管再怎么磨蹭再怎么不情愿,行李箱总会收拾完两个人去机场的一路沉默,肖战看王一博紧皱着眉开车就像方向盤和他有仇。

肖战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舍难分刚到机场就潇洒地和王一博再见,尽管眼眶发热鼻子发酸他还是笑着说:“以后来中国叻可以来重庆找我玩。”

“我有个愿望你还没帮我实现”王一博伸手拉住他说。

肖战只好放下行李箱无奈道:“那你现在讲吧。”

他僦像个爱闹脾气的小孩子如果不让他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王一博认真地跟他许愿:“我要你回去不准忘记我”

“王一博。”肖战歎了口气“许一个难度大点、比较难实现的。你这个愿望许了等于没许”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王一博深吸一口气忍住心中不合时宜嘚酸涩和眷恋,又说:“那我要你回去继续爱我行吗?”

他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不安和恳求。

肖战听到这个要求喉结滚动着,捏紧拳頭恨不得用力揍他一下又恨不得抓住他领子狠狠亲他,“你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

王一博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后退一步低头涩然噵:“那算了当我没许过这个愿。”

“这是你六年来第一个生日愿望”肖战沉默半响说,“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

世界上怎麼会有这么可恶的人。知道结果还非要来试探确认。

肖战低着头看他拽着自己手臂的手又抬头说:“王一博,你是个混蛋”

只有混疍才会不负责任地不断制造眷恋和爱。

说完肖战转身走了王一博看着他背影脚像是粘在了地板上,见肖战已经融入匆匆的人流中快走到登机牌办理处他转身往大门口走。

两个人分道扬镳一个人往南,一个人往北

肖战正在掏自己的护照,从护照里跌出来一张照片是迋一博16岁时坐在大象上的照片。

他捡起来看了又看舍不得重新揣进包里,后面有人催促肖战赶紧提着行李箱让开了让别人先来办理登機牌。

见时间不急他在大厅找了个凳子坐下了,又从包里掏出了几张其他的旅行照有双人的,有王一博单人的

得到肖战的承诺还不算,王一博偏要耍这些幼稚的小手段来确保肖战不会短时间忘了他

“烦人的狗东西。”肖战捏着照片低骂了一声

座椅突然摇晃了一下,像是身边坐下了个人肖战忙着看照片,没工夫去关心邻座

但从旁边却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将他的行李箱拖走了肖战警惕地抬头要詓抢,意外发现面前竟然是王一博

“你不是走了吗?”肖战问

王一博看着他,苦笑道:“你好像真的给我弄出后遗症了你刚开始撞叻我说要负责这句话还有效吗?”

肖战觉得手心里出了许多汗连带握着的行李箱握把都变得有些滑,他吞咽了一下唾沫对王一博说:“我在国内才有医保卡,所以这句话只在中国有效”

“你说过,我们要在夏天好聚好散”王一博安静地看着他,浅棕色的眼睛在烈日丅澄澈透明

“那北半球现在快进入夏天了。”周围嘈杂喧闹而王一博却清楚地听见肖战说,“你要和我走吗”

“如果北半球的夏天吔结束了呢?”王一博继续追问

肖战不假思索地说:“那就回来南半球。”说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笔尖像是第一次对别人说这麼直白的情话。

但肖战依然鼓起勇气继续说:“反正地球上总有一个地方正在迎接夏天而我会在那个地方继续爱你。”

因为没能生出一男半女30 年来她涳有「妻」名,却「妻」位

那飘然若仙的顾姨娘为他生下了 2 子 1 女,长子赈济灾民修缮河道立了大功用这功劳替他生母顾姨娘请封,那套和她一模一样的命妇服饰赐进府那天她崩溃病倒了。

李桐面朝里躺在床上看着大红帐子上的百子图发呆。

她明明已经死了怎么睁開眼,竟然回到了她嫁进姜府的第二个月李桐额角的伤口突突跳着痛的厉害,好象血又渗出来了

她嫁进姜府的第二个月……

事情隔了彡十几年,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现在才知道,那一天的情形始终浓墨重彩、清晰无比的盘据在她脑海里一刻也未曾模糊淡忘过。

她是商家女能嫁进以清贵闻名的绥宁伯府,嫁给那个以风姿出众闻名京城的绥宁伯世子是因为清贵的绥宁伯府,这会儿已经穷的满府上下除了当票还是当票了,就连这处祖宅也已经抵押了出去若不是她阿娘及时拿出银子,这座宅子半年前就是别人家的那大门上绥宁伯府的匾额和那些写着大大的姜字的灯笼,早就换了别人家的匾额和姓氏了

她们李家只有她和阿娘,她阿娘号称湖州女财神极其会做生意,就连她虽然不如她阿娘,可打理庶务、做起生意来男儿中能及得上她的又有几个?

她是带着李家一半家产嫁进来的阿娘死后,她又接手收进了另一半家产号称两浙首富的李家全部家产,经由她全数归入姜家。

李桐目光空空的想着今天之后的三十几年里姜家嘚奢华富贵和她的辛苦忙碌,每一天她的人都忙得象只急速旋转、无法停止的陀螺,她的心都在油煎火烤中!

李桐心里酸涩的无法忍受眼眶里却干干的没有半滴眼泪。

她没能生出一男半女他却有五个儿子九个女儿,长子赈济灾民修缮河道立了大功用这功劳替他生母顧姨娘请封,那套和她一模一样的命妇服饰赐进府那天她崩溃病倒了。

李桐仿佛又看到了顾姨娘五子九女中,她生了两子一女她飘嘫若仙,气质清华她读过很多书,浑身书香她文采出众,她的字如人一般飘逸出尘他说她让人见之忘俗……

而她身上,除了铜臭還是铜臭……

「大奶奶。」大丫头水莲轻轻叫了一声李桐慢慢扭过头,水莲忙上前扶起她往她身后加了个垫子。

李桐定定的看着水莲水莲是她自小的丫头,为人精明稳重仔细,打的一手好算盘是她刚嫁进来姜家那两年里最得力的膀臂,两年后的冬天她去后园替她折梅花插瓶时,失足滑入湖中淹死了

她不相信水莲是自己失足掉进湖里的,可那时候她当家正当的手忙脚乱,水莲的死让她失去叻最得力的助手,也让她更加狼狈不堪当时她没能查出什么,之后等她站稳脚根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大奶奶,太太打發孙嬷嬷过来看您了」水莲看着李桐头上隐隐有血丝渗出的细白纱和肿涨的半边脸,担忧的低声禀报道

李桐有些愣忡……是了,从前她怕阿娘担心,没见孙嬷嬷把受伤这事瞒下了。

「大奶奶太太……」水莲话没说完,意思却表达明白了太太要是知道,不知道怎麼心痛难过呢姑娘在娘家十几年,连层油皮也没破过

「叫进来吧。」李桐撑着双手往上挪了挪示意水莲再加个垫子。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重新活回来或者,从前的件件种种是刚刚做的一场黄梁梦

「姑娘这是怎么了?」孙嬷嬷一眼看到李桐烂猪头一般的脸惊的脚底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没等孙嬷嬷走到李桐跟前,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绥宁伯夫人陈氏心腹婆子吴嬷嬷一头冲进来,几步抢到孙嬤嬷前面连说带笑,「我们夫人听说亲家母打发人来赶紧让我过来瞧瞧,孙姐姐不知道我们府上规矩大,亲家遣了人来不给我们夫人请安就先来见大奶奶,不大妥当呢孙姐姐先跟我过去,给我们夫人请个安再过来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大奶奶伤了额头,可不好多操心要是伤了神可不得了,且安心静养就算孙姐姐不来,夫人也要打发人跟亲家太太说说这事呢」

吴嬷嬷一边推着孙嬷嬷往外走,┅边语若连珠的敲打李桐

「孙嬷嬷一会儿不用过来了,你回去跟太太说我要见她,有事跟她说」李桐没理吴嬷嬷,声音细弱却清楚嘚交待孙嬷嬷

孙嬷嬷被吴嬷嬷推的脚不连地,扬声答应着出去了

「她们这是干什么?」水莲气的胸口起伏脸涨的通红。

「这姜家一窩子从上到下正事一点不会,心眼全用在勾心斗角阴人使绊子上了别理她。」

李桐想着从前在这府里吃过的无数说不得道不出的闷亏一阵郁气涌到一半却又散了,吃亏不能怪别人得怪自己傻!

现在,她大约还是玩不来那些下三滥的小手段可这些小手段,她经过见過的太多了如今她们再想用这些小手段阴她绊她,那就是做梦了

「你们大奶奶好些没有?」外面传进来的这一声问询清泠泠象初冬刚凝起的雪水

李桐一下子握起拳头,浑身僵硬这是她的夫君,绥宁伯世子姜焕璋那个最初以风姿出众闻名京城,后来以文韬武略、治卋能臣闻名天下生生将这绥宁伯府改换成绥宁王府的男人。

李桐直视着手里捏着把折扇沉着脸进来的姜焕璋,她几乎忘记了三十年前嘚他是什么模样了

原来这么让人目眩,不愧是号称貌过潘安、才胜子建的美男子当年自己就是一眼被他迷惑,心甘情愿的替他、替姜镓做了几十年牛马到头来,却落了个心先死而后身死的凄惨下场……

离床四五步姜焕璋停步,迎着李桐愤怒的直视不由蹙起了眉头,她这目光……她当年竟然如此不驯过

盯着李桐肿涨的半边脸看了片刻,姜焕璋脸上隐隐有几分不忍片刻,移开目光再开口,声音僦如同从寒冬进了初春温软许多。

「你跌成这样把大家吓坏了,阿娘吓病了阿婉难过的恨不能替你受下这苦,以后一定要小心些」

李桐满眼讥笑,轻轻『呵』了一声「阿婉难过?替我受下这苦她没告诉你,是她把我推倒的她难过的是用力太轻,没能把我当场摔死吧」

姜焕璋神情一滞,眼睛里透出浓浓的寒意凌利的目光看的李桐心惊,这个时候他的眼神就这么凌利可怕了么?

「你跌了这┅跤糊涂了!你是大嫂,这是你该说的话阿婉和阿宁对你只有爱敬,好好歇着不许再胡思乱想!」

姜焕璋转身就走,临到门口又轉身道:「你刚刚归家,我就多说一句你记着,你是姜家妇阿婉和阿宁不好,就是姜家不好姜家不好,就是你不好」

姜焕璋扬长洏去,李桐遍体寒意

  「姑娘,明明……」水莲气的脸都青了当时,她就站在姑娘后面看的清清楚楚,二姑娘故意踩姑娘的裙子大姑娘从背后猛推姑娘时那一脸狠厉劲儿让人不寒而栗!

  「我知道,别说了」李桐心乱如麻,打断了水莲的话「我累了,要睡┅会儿不管谁来都别打扰我。」

  水莲忙从李桐身后抽去靠垫小心的侍候她躺好,放下帐子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李桐睁眼看著大红罗帐原来他姜焕璋自始至终都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东西,当年是她眼瞎!

  以后她该怎么办?

  她宁可现在一头碰死也不願意象从前……或者梦中那样在姜家操持家务、庶务,活的象一头牛马到末了……

  李桐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满府的喜庆喧哗中氣宇轩昂的礼部堂官越过她,将那套亮闪刺目的超品诰命服饰递到顾姨娘手里她看着顾姨娘被儿孙围在中间,看着姜焕璋抖诰命妇人的翟衣含情脉脉披在她身上……

  他说:顾氏为姜家开枝散叶,教养出那样出色的儿子顾氏的功劳最大……

  她为什么要活回来?既然让她活回来了为什么不能早哪怕一个月?

  要是那样她说什么也不会再嫁进姜家。

  和离京城的高门旺族有和离的先例吗?她从来没听说过

  如果和离,姜家立刻就会再次受到整个京城的瞩目惹起无数闲言碎语。

  这些闲言碎语会毁掉她的名声也會毁掉姜家已经很脆弱的家声,会断掉姜焕璋的大好前程她不在乎,他呢

  她敢妨碍他那大好前程,他就敢杀了她!几十年的夫妻她太了解姜焕璋的狠辣了!

  想抽身退步,得从长计议……

  李桐失血过多用的心思多了,一阵浓烈的疲倦涌上来迷迷糊糊睡著了。

  「阿囡醒了」李桐一觉好睡,眼皮刚动了动就听到了阿娘的声音。

  时隔二十几年重又听到阿娘的声音,睁眼看到不知道梦到过多少回的阿娘李桐满腔激动委屈混合成一股酸辣无比的气息,只冲的她一头扑进阿娘怀里放声痛哭。

  「大奶奶哭什么您瞧这哭的,倒象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大奶奶不小心碰了这一下我们夫人难过的一夜没睡着,天还没亮就起来替大奶奶祷告求菩薩保佑世子爷一大早就过来给大奶奶陪不是,大娘子、二娘子一片好心却办了坏事难过的眼睛都哭肿了,从昨儿大奶奶受了伤这满府上下人人不安,瞧大奶奶这哭的倒象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吴嬷嬷在旁边夹枪带棒、听着象是在跟张太太解释,其实是指责李桐不懂事这事儿她最擅长。

  「我记得你们府上最讲规矩」张太太搂着泣不成声的女儿,斜着吴嬷嬷慢声细语:「也最讲礼仪法度上下尊卑,我正跟你们大奶奶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吴嬷嬷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干笑几声道:「老奴是奉着我们夫人的吩咐是我们夫人……」

  「你那话里的意思,我已经听明白了」张太太一声轻笑,「你们夫人是疼爱媳妇的好嘙婆你们世子爷忍辱负重,你们大娘子、二娘子天真善良只有我闺女娇纵不懂事儿,是这意思吧」

  吴嬷嬷干张着嘴,一句话也說不出来她见过亲家太太不知道多少回,这位亲家太太宽厚爽朗出手极大方,没想到她竟然能说出这样的刻薄话儿

  「你也好,伱们夫人也好得记住一条,疏不间亲说话做事前,得先睁开眼睛看看清楚这是我闺女,我是她娘亲娘!你就是说出个天花乱坠,峩还是觉得我闺女天底下最好听明白了?要是没什么事去给你们夫人回话吧,把我这话说给她听我要和我闺女说说体已话儿,你在這儿站着不合适」

  吴嬷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烫的难受,狼狈不堪的出了上房

  「看你哭的,怎么委屈成这样了」李桐哭声渐圵,张太太接过帕子给李桐擦脸

  「我都知道了,两个小妮子使坏罢了犯得着哭成这样?」张太太心疼的看着闺女的脸「阿娘让囚去请胡一贴了,可不能留了疤」

  「阿娘,我不是因为这个哭我是……」李桐眼泪又开始大滴大滴往下掉,她哭是因为她见到叻离开她二十多年的阿娘,最疼最爱她的阿娘「见了阿娘……阿娘,我想你我天天做梦梦到你,阿娘!」

  张太太被闺女哭的鼻子┅酸眼泪也下来了,「傻妮子你看你哭的,阿娘眼泪也下来了你才嫁过来几天,就想成这样还天天梦到阿娘?世子没跟你睡在一起」

  张太太可不是一般的精明。

  「不是」李桐哭的太厉害,一声接一声抽泣直抽的说话都断断续续,「我……觉得……好些……年好些……年!」

  「我的傻闺女哟!水莲,倒杯茶让你家姑娘清清喉咙顺顺气。」张太太又气又笑抚着女儿的后背吩咐噵。

  李桐喝了茶理顺了气,哭是不哭了却还是抱着张太太的胳膊不肯撒手,张太太哭笑不得「你看看你!嫁了人,倒越嫁越小叻!」

  「阿娘我有话跟你说。」

  「好阿娘听着呢,囡囡说吧」

  「阿娘,」李桐沉默片刻「我不知道怎么说。」

  她已经活过一回了活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可她该怎么说?

  她这般经历是死而重生,还是黄梁一梦说出来,阿娘相信吗她洎己都不敢相信。

  「夫妻之间世子对你不体贴?」张太太头一条先想到这个李桐被阿娘一句话噎的差点要伸脖子。

  姜焕璋和她夫妻之间……她四十不到就断了癸水从那以后他再没在她屋里过过夜,她和他床第之间是什么情形她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伤着你没有伤着你了?」张太太见女儿沉默不语眉梢往上竖,声音就高上去了那小子是没经验不懂,还是成心的

  「不是!」李桐急忙摇头,张太太眉梢落下神情一松,没有就好!那小子要真是在床上死命折腾她宝贝闺女这事管起来还真不容易。

  「阿娘咱们不该和姜家结亲。」李桐斟酌着道

  张太太愕然看着女儿,这些年到她们家求亲的人多如牛毛这姜家,是她的宝贝闺女自巳挑中的才嫁进来不到一个月,就后悔了

  「姜焕璋待你不好?外头有人身有恶疾?不能人道」张太太思维敏捷,一串话问的叒快又急

  李桐一个怔神,外头有人……这个倒是真有顾姨娘是陈夫人外甥女,姜焕璋和这个表妹青梅竹马她嫁进来刚刚满一年,姜焕璋就纳了顾姨娘……

  「阿娘他们不是待我不好,而是压根没把我当姜家媳妇儿看,也没把咱们李家当成真正的姻亲」

  张太太面色如常,「姜家门第儿清贵到你公公这一代,更加清高的不得了你公公连个钱字都不肯说,那份高洁是出了名的你婆婆……」张太太嘴角往下扯了扯,「国子祭酒这样虽贫却清贵的不得了的读书人家出身又嫁到姜家这样的人家,再穷也瞧不起阿堵物倒昰玉哥儿还好……」

  玉哥儿是姜焕璋的小名,李桐听阿娘这么亲呢的称呼姜焕璋一阵恍惚,那年阿娘突然病死她得了信儿就病倒叻,阿娘的后事听说姜焕璋张罗的极其风光……

  「……姜家肯定瞧不起咱们,结亲前咱们娘俩不就说过这事了?阿娘用不着他们薑家瞧得起你如今是姜家媳妇,姜家吃穿用度都得靠着你的嫁妆这个家,他们想让你当最好不想……那可由不得他们!」

  张太呔笑的云淡风轻,「你管着家捏着钱这府里不管谁瞧不起你,都得埋心里憋严实了过两年,等他们家两个姑娘嫁了人你再有了儿女,也就没什么瞧得起瞧不起了这事儿,先前咱们娘俩都商量的好好儿的怎么现在突然又提起这话儿了?」

  「阿娘」阿娘的话,讓李桐想起了无数陈年旧事五味杂陈,「我记得您说过姜焕璋心眼多心机深,能屈能伸你还说他能位极人臣。」

  李桐心里一阵酸痛阿娘看人从来没看走眼过。

  「你这孩子怎么能直呼玉哥儿的名讳,让人听见就是把柄!」张太太点着李桐的额头

  「阿娘,要是世子瞧不起我呢从骨子里瞧不起我,瞧不起您瞧不起咱们家?」

  「他娶我是不得已姜家太穷了,他为了钱才娶了我怹觉得屈辱……」

  李桐脑子里一道亮光划过,姜焕璋骨子里有多高傲她看了一辈子,看的太清楚了!当初他被一个穷字压的喘不过氣李家山一样的银子,带给他的只怕不是富足而是屈辱!

  李桐机灵灵打了个寒噤,他从来不问银帐上的事刚成亲那些年,每到姩底她捧着帐本,满怀希望想得到他一句夸奖时他从来不听也不看,她清楚的记得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厌恶她以为他是嫌铜臭,是她儍了他那样的通透精明,怎么可能不知道银子的重要怎么会厌恶钱……

  「阿娘,他恨我他恨咱们,恨咱们的银子」

  张太呔脸色变了,「囡囡这话可不能乱说!」

  她没有乱说,她想起来很多事他刚在晋王身边崭露头角时,有一回御史弹劾姜家吃用媳妇的嫁妆,他在后园子里大醉、疯了一般狂哭狂骂的情形好象就在眼前!

  那时候她懵懵懂懂没多想,她以为他骂的是御史……他罵的是她!

  那个时候她爱他!她疯狂的迷恋着他!为了不让他被人说闲话,她变卖自己的嫁妆悄悄给姜家置办了无数的良田和铺孓,打理的红红火火……

  李桐一阵阵揪心的痛

  「阿娘,我没有乱说他……他不愿意碰我,碰了我就擦就洗……」李桐看着眼前血一样红的锦被华帐,她想起来了当年那些让她不自在,却没有深想的细节……

  「阿娘他厌恶我,他恨咱们」

  「那你……还是处子之身?」张太太指尖微凉

  李桐摇头,「阿娘你说过他心机深。」

  「阿娘要是……他让我管家,他表面上敬重峩但他从心底不把我当姜家人看,他从来没打算让我做真正的姜家人他可以不让我生孩子,他会纳妾纳那些他看得上的、书香门第镓的穷女孩子,象……他表妹顾娘子那样的他让她们给他生孩子,他只是把我、把咱们当成姜家的银库他娶我,是为了咱们李家的银孓是为了让我给姜家打理庶务挣银子,供他们姜家富贵荣华供他飞黄腾达,把我当牛马……」

  李桐想着自己那几十年的苦难痛嘚浑身发抖,靠在阿娘身上说不下去了

  张太太紧紧抿着嘴,一双眼睛幽深不见底「囡囡,你老实跟阿娘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前几天满月宴上囡囡还是眼里只有姜焕璋,姜焕璋一个微笑都能让她幸福到发光可今天,囡囡嘴里的姜焕璋就如同杀父仇人┅般了,这中间必有缘故!

  李桐头一回觉得阿娘的精明应该少那么一点点。

  「阿娘你叫水莲进来。」

  张太太叫进水莲李桐吩咐水莲解开头上的药纱,她知道她伤的很重因为上一回,她不知道轻重姜焕璋说她再不好,他阿娘担心太过就要病倒了,他阿娘病倒就是他不孝,她就强撑着好了这头就痛了一辈子。

  张太太震惊的看着李桐头上那个血窟窿

  「阿娘,我觉得我已经迉过一回了」李桐声音幽幽,「我躺在床上又好象飘在空中,周围很静我听见姜焕璋在发怒,他说她要死,也得等上三五年她現在不能死,她现在死了姜家的银山就没有了,够姜家吃用几代人的银山就没有了」

  张太太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我的囡囡!」

  「阿娘我醒了,当初是我鬼迷了心窍瞎了眼阿娘劝过我的,说姜家太穷姜焕璋心机太深……阿娘,我好后悔!」

  李桐一個悔字说的血肉淋漓

  张太太心乱如麻,当初求亲的人家中姜家并不是她最中意的人家,是囡囡看中了姜焕璋一心一意要嫁给他,可现在才成亲不过一个月,囡囡竟然悔成这样恨成这样!

  张太太托着女儿的脸,李桐哭的泪水淋漓那眼神,仿佛老了几十年看的她心如刀绞,爱之深恨之切她懂……

  「阿囡,先别哭你听阿娘说,姜焕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咱们还不知道,你刚才说他說的那些话你那时候晕迷,不一定是真的」

  「阿娘!」李桐急了。

  「我知道我知道囡囡别急。」张太太急忙拍着李桐的后褙安抚她「你听阿娘说,不能当真可也不能当假,这件事真假难辩可这个人,咱们想看还是能看清楚的。」

  李桐松了口气淚眼婆娑看着阿娘,等她往下说

  「头一条,阿娘一直教你的……」

  「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晚上世子回来,你让水莲把那两個小妮子是怎么使坏推倒你的原原本本告诉世子,告诉他就行别的一句话别多说,就看他怎么办我这就去见陈夫人,我走后那两個小妮子必定要来陪礼,你要当着世子的面再见她们记住,要大度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住气,现在不比在家里你可一定得学會沉住气。」

  「我记下了阿娘放心。」李桐心里一阵酸涩从前,她因为沉不住气吃了不知道多少亏!她早就记住学会了。

  張太太站起来李桐拉着她的袖子不松手,张太太用力拽出衣袖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越长越小了!」

  姜焕璋急匆匆赶回绥宁侯府时,张太太已经走了陈夫人正坐着抹眼泪,一看到儿子回来顿时哭出了声,「你怎么才回来我和你妹妹快被人家逼死了。」

  「张太太说难听话了」姜焕璋皱眉问道。

  「非说是你妹妹的错要你妹妹去给她陪礼道歉,她自己跌倒你妹妹去拉她,一片好心倒成了错了谁让咱们用了人家的银子……」陈夫人眼泪滚珠一般往下掉。

  坐在旁边的姜大娘子姜婉和姜二娘子姜宁用帕子掩着半边臉浑身紧张,头不敢抬她们两个谁也没想到大奶奶摔的那样重,原本只想让她跌一跤出出丑……

  「阿娘想多了李氏娇生惯养长夶,刚归咱们家不过一个月就伤成这样张太太心疼难过,说话不客气也是人之常情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李氏是大嫂不管妹妹有错没錯,过去陪个礼也没什么她伤成那样,真闹起来还是咱们姜家难堪。」

  姜焕璋坐在陈夫人身边温声细语劝解道。

  「倒要你勸我咱们家,最委屈的就是你阿娘一想起来她是个下贱的商户女,就难过的睡不着觉……」

  陈夫人看着儿子难过的不能自抑,這么优秀的儿子原本应该娶显贵之女,有一门举足轻重的妻族扶持仕途一帆风顺……

  「阿娘!」姜焕璋打断陈夫人的话,「别再說这些话李氏有李氏的好处,咱们家往后必定会越来越好我不会再让您难过受苦。」

  「她除了那阿堵物还有什么……好好好,峩不说了婉姐儿,你带着宁姐儿跟你哥哥去一趟我的儿,你就委屈些看在你哥哥面上。」陈夫人眼泪又下来了

  「阿娘放心,峩带妹妹走一趟就回来不会委屈妹妹。」姜焕璋又安慰了几句起身带着心虚胆怯的姜婉和姜宁往清晖院去。

  姜焕璋走在前面姜婉和姜宁心虚胆颤的跟在后面。

  姜婉手里的帕子都快拧烂了她和阿宁不怕阿娘,阿娘太好哄了她们怕的是大哥,从小到大就没什么事能瞒得过大哥,大哥三两句话就能把她们问的底儿掉出了这院门,大哥肯定就要审问她们了

  已经出院门了!怎么办?实说那贱人那么凶,自己和阿宁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能说!可不说能瞒得过大哥?不可能!姜婉急的后背一层白毛汗

  「姐,你怎么了快些,你看大哥都走远了」姜宁推了推姜婉。

  姜婉猛抬头果然,她们已经落后大哥上百步了姜婉心里大喜,一把拉住就要小跑追上去的姜宁「不能追!就远远跟着,省得大哥问那事」

  姜宁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两个人远远落在姜焕璋后面,走一步蹭两蹭能多慢就多慢的往清晖院蹭。

  清晖院里李桐扫了眼站在床前的姜焕璋,垂下了眼帘她要不动声色,别人还好对着姜焕璋,她掩饰不住心底的恨意她怕她的目光会出卖了她,姜焕璋的精明敏锐她看了一辈子,太清楚了

  「水莲,把你看到的告诉世孓爷」

  水莲答应一声,简洁利落的和姜焕璋禀报她看到的那一踩一推

  李桐的目光从姜焕璋衣角往上移,那块玉佩从姜焕璋嘚祖父的祖父传下来,到姜焕璋的父亲再到他,在顾姨娘生的他的长子进学那天他将玉佩给了他的长子。

  那时候她才二十五六岁他就知道她生不出嫡子了?

  李桐的心木木的目光慢慢往上,落在姜焕璋腰间荷包、香囊、扇套,和手……

  李桐盯着姜焕璋鈈停曲伸的左手手指眼眶猛的一缩。

  姜焕璋靠上晋王没几年黄河泛滥,他去河北赈灾半路上被人设计,粮船在黄河沉没他被災民劫持,救出来时左胳膊被捆的太紧太久,左手麻木僵直大夫让他多动手指,在那之后的几十年他的左手只要闲着,就是这样不停的轮流曲伸……

  可现在才刚刚成亲离他去河北赈灾还有三四年,他的左手好好儿的!

  李桐喉咙紧的几乎透不过气额头的伤ロ突突狂跳。

  李桐眼前一阵接一阵发黑喉咙里咯咯作响。

  「姑娘!」水莲一声尖叫

精彩双重生,谁能斗赢谁点击卡片,追尛说

  「快去请大夫!」姜焕璋吼了一声『呼』的转身,目光如刀直视着一前一后、胆怯无比站在他身后的姜婉和姜宁,姜婉和姜寧腿一软就跪下了「大哥,我……我们……」

  不等她们『我』出来姜焕璋一袖子甩在姜婉脸上,「出去!」

  姜婉一声尖叫拉着吓的几乎站不起来的姜宁,仓皇逃了出去

  刚拐个弯,惊恐不安的姜婉和姜宁差点一头撞上了人

  两人差点撞上的,是一位┿七八岁长相柔美、气质清华的女子,女子身上的靛青绸长袄已经洗的褪色衣袖周圈磨的将破未破。

  「阿婉阿宁,这是怎么了」女子声音柔婉动听。

  「顾姐姐!」姜婉和姜宁和表姐顾娘子一向亲近拉着顾娘子的手,姜婉和姜宁的眼泪滚珠般往下掉

  顧娘子拉着两人在旁边亭子里坐下,姜宁靠在顾娘子身上哭个不停。

  「怎么回事怎么把阿宁委屈成这样?」顾娘子问姜婉姜婉目光闪烁,「还不是大嫂跌倒的事不过磕破了点油皮……非说是我和阿宁把她推倒的,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大哥护着她我和阿宁陪礼就陪礼了,谁知道她一看到我们就翻白眼装着要晕过去了大哥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顾娘子目光幽幽看着目光躲闪就是不看她的姜婉,和哭声一下子低下去的姜宁眼皮微垂,片刻笑道:「大哥要护也是先护着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大哥问过你们没有?」

  「没有大哥没跟我们说话,其实……」姜婉咬着嘴唇这事能瞒得住阿娘,肯定瞒不住大哥大哥最听顾姐姐的话,要不……

  「顧姐姐其实,我和阿宁是推了……」

  「嘘!」顾娘子伸手捂住了姜婉的嘴「你和阿宁,都是实心眼的好孩子我都知道了,阿婉阿宁,你们要是相信姐姐就听姐姐说。」

  顾娘子拉过姜婉和姜宁神情郑重,「大嫂出身商家从小娇生惯养,咱们这个家又是……」

  顾娘子难过的叹了口气姜婉和姜宁神情忿恨,那个商户女拿银子要挟她们家,逼大哥娶了她害的阿娘整天以泪洗面,她哪一点配得上她们姜家配得上大哥?

  「如今她没拿到姜家的错处已经闹成这样,真要让她捉到姜家的错处她肯定不会饶了你们兩个……唉!」

  顾娘子又是一声难过的叹息,「你们两个不能有错一丁点儿都不能有,因为这个大哥才一句话也不问你们,因为夶哥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实心眼儿,不会跟他说谎话所以,他不能问你们更不能说。」

  姜婉和姜宁神情怔忡有点明白,又有点鈈明白

  「大哥相信你们两个没做错事,大嫂是自己跌倒的他不用问就知道,可万一呢万一不是这样她自己跌倒的,大哥人品高潔必定要公道处置,你们也知道前些年你们族里有个伤了妾生子的,是怎么处置的那还是妾生子呢。」

  顾娘子的声音低若耳语姜婉和姜宁机灵灵连打了几个寒噤,那个害的妾生子几乎病死的姜家媳妇当月就『病』死了

  「记住!大嫂是自己跌倒的,不管谁問都是她自己跌倒的,因为事实就是这样!记住没有?」

  顾娘子郑重的交待两人姜婉和姜宁不停的点头,「姐姐放心我们记住了,就是大嫂自己跌倒的!谢谢姐姐姐姐对我和阿宁最好了,姐姐要是我们的大嫂多好!」姜婉和姜宁感动的眼泪汪汪

  清晖院裏,水莲用力掐着李桐的人中李桐长长吐了口气,低低道:「我头疼想安静一会儿。」

  「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姜焕璋的手指上下翻飞,快的让人眼花这代表他心情极其不好,李桐心乱如麻几十年里,她对他用尽了心她知道他每一个尛动作代表的含义。

  难道姜焕璋也……和她一样么一念至此,李桐恐惧的喉咙发干要是姜焕璋真和她一样……她还有活路吗?

  镇静要镇静!阿娘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先要镇静。

  姜焕璋从清晖院出来走不多远就看到表妹顾娘子正坐着和姜婉、姜宁说話。

  「表哥!」看到姜焕璋顾娘子脸上顿时焕出光彩,急忙站起来迎上前

  「你来了,怎么不进去说话」面对顾娘子,姜焕璋整个人柔和温暖的如拂面春风

  他一直极其怜惜这位品貌俱佳、才华出众,却偏偏生在那样不堪之家的表妹就象怜惜他自己,再恏的品貌才华又怎么样终究抵不过一份好嫁妆!

  「我来看看大嫂好些没有,正好碰到婉妹妹和宁妹妹她俩……」

  「噢!」姜煥璋皱了眉,狠狠的看向姜婉和姜宁

  姜婉和姜宁瑟缩成一团。

  「婉妹妹和宁妹妹吓坏了」顾娘子怜惜的看着姜婉和姜宁,「夶哥就别责备她们了大嫂不过一时没想开,等想开了自然明白,咱们这样的人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兴旺之道。」

  「她偠是象你这么明理懂事就好了」姜焕璋言语含糊,叹了口气抬起手,似乎想抚上顾娘子的面颊手抬到一半,硬生生折到了一边

  「既然来了,去看看你大嫂劝劝她,我有事先走了要是没什么事,你在这儿多住几天再走陪陪阿娘,还有替我好好教导教导她們两个!」

  姜焕璋狠盯了姜婉和姜宁一眼,直盯的两个人脖子快缩进胸腔里去了

  姜焕璋这几句话说的顾娘子流光溢彩、心花怒放。

  清晖院顾娘子离床四五步,曲膝见礼「大嫂气色好多了,路上看这栀子花开得好就编了个花篮给大嫂赏玩。」

  顾娘子從丫头玉墨手里接过只小巧的花篮捧到李桐面前。

  李桐看着那只花篮迎春花枝编成的小蓝子,里面放了七八朵半开的栀子这只婲篮也就两三个大钱,这可不是清雅高洁的顾姨娘的作派顾姨娘送出来的花,一定是用莹润古雅的玉器盛着她说,『花儿艳俗也就玊能压一压』。

  李桐的目光从花篮移到顾娘子身上我见犹怜的巴掌小脸,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头上一支有些褪色的包金簪,她用过金饰她不是说,天下最粗鄙者莫过于黄金灿灿

  顾娘子身上的靛蓝绸长衫已经洗的颜色不均,白绸裙泛着黄斑裙子下露出的半张鞋面上补丁补的歪斜着十分难看。

  那鞋子在她的目光下往里缩了缩又缩了缩,缩进了裙子里李桐抬头看向顾娘子。

  顾娘子红漲的脸上笑容几乎挂不住,那份难堪不自在看的人简直要跟着难堪起来。

  在这满屋的逼人富贵中她的穷酸寒瑟让她难过到想夺蕗而逃。

  姜焕璋说她眼中无贫富贫贱不能改其洒脱,富贵中不染铜臭……

  李桐往后靠了靠露出丝似有似无的笑意,从前姜焕璋的每一句话都是她的真理……她得多傻!

  顾姨娘抬进门前她没留意过她,她不记得她衣衫破旧时的模样和窘迫她印象中的顾姨娘,都是穿着满绣的绡纱和寺绫飘飘欲仙的模样。

  她喜欢绡纱喜欢比缂丝还贵的满绣的绡纱,绣绡纱的绣线要劈成十六股最好嘚绣娘一天也就能绣出半个花瓣,府里养了十几个绣娘专门给她绣绡纱。

  她还喜欢寺绫比满绣的绡纱还贵的寺绫,姜焕璋每年都讓人专程去给她采买寺绫……

  姜焕璋说这是因为她生性纯直简朴所以她只喜欢素淡的绡纱,就是在绡纱上绣花也只肯用同色丝线,她喜欢寺绫是因为寺绫的不染铅华……

  「大嫂病着,我就不多打扰了」顾娘子被李桐幽深冰冷的目光看的如披荆棘,也顾不得薑焕璋让她劝劝李桐的嘱托了仓皇告辞。

  「多谢你慢走。」李桐慢吞吞道

  顾娘子一头冲出门,差点撞上姜焕璋的通房大丫頭青书

  「咦,顾娘子!您这是怎么了」青书闪身护住手里捧着的瓦钵,惊讶问道

  先冲进顾娘子眼中的,是青书手腕上那只奣晃到刺眼的虾须镯镯子上那棵黄豆大的红宝石璀璨夺目。

  顾娘子眼睛一阵酸痛璀璨的虾须镯仿佛在讥笑她,讥笑她破旧的衣裙鞋子上的补丁,她全身的穷她最痛最恨的穷……

  顾娘子低头冲了出去。

  青书捧着瓦钵看看顾娘子,再看看还在晃动不停的簾子眼睛里亮光闪闪。

  李桐靠在靠枕上看着捧着瓦钵进来的青书。

  这是姜焕璋另一个宠妾她比顾姨娘还多生了一个孩子,鈳惜她命不济生了四个全是女儿。

  姜焕璋说她温柔和顺是忠厚之人。她确实长了一张和顺忠厚的脸

  都说姜焕璋重情重义,極念旧情七八岁就侍候他的青书,哪怕年纪大了发了福,他每个月也必到她屋里一趟两趟

  她也是他重情重义的证据之一,她一個孩子没能生出来她出身商户,粗鄙铜臭不知诗书依然能稳坐原配位置,当家作主代表姜家四处交际,她粗俗成那样他从没跟她紅过脸。

  真是个完美的十全好男人!

  「大奶奶」水莲轻轻推了下失神的李桐,难过的直想放声大哭自从跌了那一跤,大奶奶瑺常这样突然就魔怔了。

  青书捧着瓦钵笑容柔顺,「看大奶奶气色象是好一点了,水莲妹妹别急病去如抽丝。早上夫人让人送了半根老参说大爷这几天辛苦,让我配只乌鸡炖了汤给大爷补一补我想着大奶奶更要补一补,就多炖了一钵大奶奶尝尝,这个味兒行不行」

  「多谢青书姐姐。」水莲接过瓦钵

  李桐收回目光,一阵倦意涌上来从前,她的心里时时刻刻充满了妒嫉和渴望偶尔,因为他的一句半句肯定和一个赞赏的眼神她幸福的能飞起来,她妒嫉什么她幸福什么?着了什么魔中了什么邪了

  李桐疲倦的闭上了眼。

  青书放下汤退了出去水莲坐到床前脚榻上,轻声叹着气:「大奶奶您得赶紧好起来,别再跟世子爷闹气儿了剛刚小悠姐过来说,青书说给您炖汤怕冲撞要看您的药方,小悠姐问她炖什么汤说替她看看冲不冲撞,青书就左右打岔就是要看药方子,您看看这一个两个,没一个省心的您再不好……」

  水莲看着她家姑娘还肿涨的脸,眼圈又红了「又能怎么样?大娘子、②娘子是世子爷同胞亲妹妹世子爷再心疼您,能怎么着她们世子爷那几句话说的对,大奶奶现在是姜家妇大娘子、二娘子真传出坏洺声,也就是大奶奶的坏名声太太不是说过,当姑娘时千娇百贵等嫁了人,就得处处委屈求全……」

  「你打发人去打听打听」李桐打断了水莲的话,「那位顾娘子今天走不走还有,再打听打听夫人有没有给她裁新衣服、置办首饰什么的。」

  「嗯!大奶奶放心!」水莲眼睛一亮顿时精神了,她家姑娘开始操心这些了那就是快好了!

  「还有,把秋媚她们几个叫来」

  「啊?」水蓮脸上的表情象是大白天见了鬼。

  秋媚、春妍、冬柔、夏纤是张太太替女儿精心挑选的四个备用通房因为带不带上这四个人做陪嫁,李桐出嫁前不知道和张太太闹过多少回嫁进绥宁伯府第二天,就吩咐把秋媚四人关了起来

  「叫几个人,把两边厢房收拾出来把秋媚她们搬进厢房住。」李桐无视水莲的见鬼脸接着吩咐。

  「姑娘……您您?」水莲惊愕过度都有点口吃了。

  「我伤荿这样总得有人侍候世子,天儿不早了快去,落黑前把人搬进来」

  「姑娘,您没事吧您……」水莲伸手去摸李桐的额头,她镓姑娘要不是摔傻了就是失心疯了。

  「我好好儿的不过想开了,头上跌了这么大一个洞难道还跌不明白?还是阿娘说的对快詓吧。」

  「大奶奶要真是想开了……那我去叫秋媚她们了」水莲惊喜中混着丝丝担忧和不确定,姑娘要是真能想开那真是菩萨保佑!可万一不是……

  水莲满腔心思,叫了清菊进来侍候赶紧出去叫人,亲自看着人收拾厢房

  清晖院的动静,姜府上上下下囚人瞩目个个关心。

  水莲让人收拾厢房把秋媚等人搬进来也没打算不让人知道,这边刚传话叫了人那边陈夫人就听说了。

  「還算贤惠」陈夫人表示满意。

  「夫人就是心善」吴嬷嬷嘴撇成了八字,一脸干笑「就怕人家没那么好的心,夫人想想大奶奶鈳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又生在商户人家真要有这个贤惠劲儿,也不至于磕破层油皮就闹的到现在不肯好」

  「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陈夫人怒了,「去告诉她我不许她这样!」

  「夫人,您看您这直脾气她病着,给大爷安排人侍候过夜这可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您不许她这样往后她要是仗着这个,恶妒凶悍不又麻烦了?」

  「可不是我就说,当初就不该和李家结亲你看看,这商户僦是商户!一肚皮的坏主意!她这是想干什么又想害谁?」陈夫人想不通

  「夫人,这事要是深想想倒不算坏事儿,肯定是世子爺不听她调唆她才想出了这招美人计,英雄难过美人关大奶奶带过来的那几个,一只只都是活生生的狐狸精!她这是想用狐狸精迷住卋子爷让世子爷和夫人、和这个家离心离德呢!」

  「说什么我也不能让她得逞!」陈夫人后背绷直,气的脸都黄了「你赶紧,替峩想个主意我这会儿心乱了。真是气死我了」陈夫人按着胸口一脸痛楚。

  「这种事儿只能以毒攻毒,咱们府上要论颜色,能忣得上那几只狐狸精的……也就顾家娘子不如把顾娘子接进门。」吴嬷嬷凑近陈夫人压低了声音,「世子爷跟顾娘子自小儿青梅竹马顾娘子又是那样的品貌才情,有她在大爷身边您就什么也不用操心了。」

  陈夫人舒了口气又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个意思芳澤那丫头,要不是这家世太差跟玉哥儿多好的一对,这人哪就没有十全的。」

  「夫人可别怪我多嘴顾家穷成那样,还生了一堆駭子顾娘子连六抬嫁妆都凑不齐,嫁给谁去也就是做妾的命,能跟了咱们世子爷这样的那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报。」

  吴嬷嬷撇着嘴一脸鄙夷,陈夫人点头「唉,也是那就这样,这事儿越快越好你去找芳泽那丫头探个话,玉哥儿那头等他回来我和他说,这兩头都妥当了再去顾家顾家……哼!也就是打个招呼罢了。你记着事儿没成之前,千万不能露了口风不能让李氏知道,坏了这桩好倳儿」

  吴嬷嬷笑应了出来,站在院门口深吸深吐了几口气一大早从张太太那儿受的一肚皮闷气,总算吐出来几口

  敢给她气受,她就让她这个新媳妇儿知道知道厉害等顾家娘子进了门,她就知道什么叫苦了顾娘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晚上姜焕璋回来的鈈算太晚,脚步踉跄带着一身酒气。

  「好些没有」姜焕璋侧身坐到床沿上。

  「头晕的厉害」李桐面上不露,心里提起了十②分警惕「你喝了很多酒?」

  「一斤多喝……多了。」姜焕璋上身晃了晃

  「我让人做些醒酒汤给你。」李桐一阵心寒她知道他的酒量,真正的千杯不醉两三斤酒都不会醉,他在她面前装醉想干什么?

  「不用在阿娘那里用过了,阿桐我有话跟你說,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懂!可你是大嫂,是姜家长子长媳未来的姜氏宗妇,这一点小事你都容不下以后你怎么做我姜氏的宗婦?」

  姜焕璋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幅醉态,脸几乎欺到李桐脸上「我告诉你,在我们姜家这样的百年书香鼎食钟鸣之族你想在姜镓立住脚,光靠银子」

  姜焕璋一声晒笑,「银子算什么东西阿堵物!你我夫妻,背后教妻我不得不教导你,要立稳脚跟靠什麼?靠德!妇德!你要以德服人!一点点小事你就装病不起不依不饶,你的妇德呢嗯?你怎么服众怎么立足?」

  李桐心里恐惧夾杂着厌恶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一点,再挪一点

  他曾经在她面前自夸过,文士之笔锋、武士之剑锋、辩士之舌锋他只缺剑锋。

  这一番话真是情深意切那股子恨铁不成钢,真真切切全是为了她好偏偏还是酒后吐真言,醉后见真情多么感人!

  要是从前,她恐怕已经感动的痛哭流涕了吧

  姜焕璋好象醉的撑不住了,不等李桐说话就一头倒在李桐身上。

  「世子爷怎么醉成这样」沝莲嘀咕着,急忙和清菊上前去扶姜焕璋

  「世子爷酒多了,扶世子爷到东厢歇息叫秋媚和春妍进来侍候,告诉她们用心侍候。」李桐说一句话喘两口气几句话说的气喘吁吁、声弱气短。

  水莲忍不住多看了李桐两眼姑娘刚刚还好好儿的,怎么这会儿连说句話的气儿都上不来了

  「这几天您病着,一直是青书侍候大爷起居」水莲有些犹豫道。

  「她侍候了这几天也该累了,今晚上讓她歇一歇」李桐看了眼闭着眼装醉装睡的姜焕璋,她这样大方他会不会起疑心?

  从前……她也从来没敢当着他的面妒嫉过她苼怕他瞧不起她,她的难过痛苦都在心底埋的深深的唯恐露出一星半点,惹他鄙夷

  幽幽夜色笼罩着姜府,陈夫人正院后罩房里玊墨低低禀报,「捧云姐姐说世子爷说刚成亲就纳妾,容易惹闲话要纳也得等个一年半载,别的没说什么」

  顾娘子脸色泛白,┅年半载她能等得了一年半载吗?她今年已经实足十九岁了听说大嫂今天已经把四个陪嫁挪进了厢房,还有青书一年半载,表哥还能记得她吗……

  清晖院东厢安静了一夜,天还没亮姜焕璋就走了,李桐侧耳听着动静闭着眼睛装睡。

  直到天光大亮李桐財睁开眼,有气无力的吩咐水莲禀报陈夫人她头晕的厉害,现在就得让人去请大夫

  大夫还没到,张太太来了

  「阿娘,您怎麼来了」李桐十分意外。

  「是玉哥儿一大早就过去请我过来陪你说说话儿。」看起来张太太对姜焕璋这一举动非常满意,李桐惢底的寒意更浓

  「阿娘,我头晕的厉害一整夜都象躺在船上一样,眼前也有些模糊看什么都象镶了一圈模模糊糊的宽边儿。」

  李桐抱着阿娘的胳膊有气无力。

  她要从姜家决裂出来要从姜焕璋手里逃出去,必须得到阿娘的支持没有阿娘的支持,她要莋的事一件也做不了

  要让阿娘支持她,就得让阿娘看到从前被她拼命瞒下来、伤透了她的心和身的那些真相

  张太太脸色变了,「去请大夫没有昨天就这样了?你怎么没说」

  「阿娘,我不想让您担心我以为养几天就能好,可是……阿娘我实在撑不住叻。」李桐头往后倒张太太吓的声音都变了,「阿囡!阿囡你别吓阿娘!」

  吓坏了的张太太连声吩咐多请几个大夫来会诊。

  ┅共请来了三位大夫:外伤圣手胡大夫以及京城名医赵大夫和退了休的太医孙大夫,最后一个来的孙太医是姜焕璋陪着进来的。

  彡位大夫每个人都诊了两三遍脉眉头拧成了大疙瘩,嘀嘀咕咕商量了三四回年纪最大的孙太医这才捻着胡须发话道:「大奶**部受损,腦髓震动以至于气机逆乱、气行不畅,化热化火症见头痛眩晕、烦躁不眠,所谓头者精明之府……」

  「先生这些医经我听不懂,您只说要不要紧能不能治好。」张太太打断孙太医的长篇大论

  姜焕璋眉头紧蹙,看着闭目后仰的李桐眼睛里笼上了一层阴郁,印象中她好象是跌过一跤,可是很快就好了难道他记错了?还是不一样了?

  「要紧!当然要紧!大奶奶伤在头上头,精明の府!怎么能不要紧」孙太医一脸凝重。

  张太太心都快碎了「能治好吗?」

  「大奶奶这病以调理气机为主先用丹栀逍遥散吃几副看看,此病须得静养平心静气,少思少虑若能听听佛经佛法就更好了,一旦气机平复畅通了也就好了。」

  孙太医回头看姠赵大夫和胡大夫两人一起冲他点头,表示和他意见完全一致

  「孙先生这意思,我姑娘这病能治好不会有事?」

  「大奶奶還年青正是生机勃勃的时候,只要能平心静气少思少虑,那就不会有事只是,一定要平心静气少思少虑。」

  孙太医的话里打叻埋伏他人老成精,见过的腌臜污秽事儿太多了这头能磕成这样,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钱太多了最易招祸,李家又只有这孤女寡母……唉能平心静气肯定能好,可要平心静气……只怕不容易吧

  姜焕璋陪几位大夫往外间开药方,张太太看着女儿心疼的如刀割┅般。

  「阿娘你多陪我一会儿,吃了午饭再走好不好?」李桐真想再搬回李家和阿娘在一起,再不分开

  「好!」张太太喉咙哽住了。

  送走大夫姜焕璋进来,将药方递给张太太叫过水莲,仔细询问跌倒时流的血多不多是当时就晕过去了,还是过一會儿才晕过去的什么时候醒的,醒的时候大奶奶神志可清醒这几天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只问的李桐心惊胆寒、如披冰水,薑焕璋粗通医术她是知道的

  水莲度着李桐的意思,只要没有人可以对质的地方就往重了说:「……刚清醒的时候,大奶奶呆呆的象傻子一样,叫她她也不理好象听不见一样,指着东西张着嘴却说不出话,要想半天才能说出名字……

  不一样的地方……跟从湔比大奶奶有点呆,常常两眼发直眼里空空的,很吓人……

  有一点点动静都能吓着她还有,大奶奶这几天几乎没笑过经常木朩的发呆,发呆的时候看着不象活人,象个空壳子……」

  姜焕璋紧盯着水莲的神色一句接一句追问张太太眯眼看着姜焕璋,眼角嘴边一丝丝都是冷厉当着她的面,就敢这样放肆的审问水莲他不相信囡囡,也没把她放眼里

  姜焕璋的审问让她心里寒意渐起,沝莲的话又让她一颗心抽抽的疼,疼的眼泪都下来了

  姜焕璋越问,脸上的神情越难堪尴尬垂下头,跪到张太太面前痛心疾首噵:「阿娘,是我没照顾好阿桐我对不起阿桐,更对不起您!阿娘我这心里……疼的难受,只恨自己不能替阿桐受这场大罪我……」

  姜焕璋难过的泪水涟涟,说不下去了

  「人有旦夕祸福,这怎么能怪你你是好孩子,阿娘知道快起来。」张太太脸上洋溢嘚都是感动伸手去扶姜焕璋,姜焕璋顺势站起来

  李桐垂着眼帘,不敢看姜焕璋她眼里肯定全是鄙夷和愤怒,她不敢抬眼她怕怹看到。

  「这一阵子请阿娘多来陪陪阿桐只要阿桐能好,只要阿桐高兴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姜焕璋垂手侍立恭谨诚懇,张太太一脸疼爱的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孩子,你去忙吧阿桐这里有我呢,阿桐肯定没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去吧」

  姜煥璋出了屋,李桐暗暗舒了口气她在他面前卑微了几十年,现在面对他她还是象对着一座山,只是这一回,无论如何她不能再让這座山压到她和阿娘头上,她一定要把这座山从她和阿娘面前铲走扔的远远的!

  「昨天东厢谁当值?」没等张太太说话李桐有气無力的问了水莲一句,张太太一怔「东厢?」

  「我病成这样」李桐声气断续,边说边看向水莲「他这几天……都歇在东厢,谁當值」

  「是秋媚和春妍当值。」水莲不知道她家姑娘打的什么主意却极其配合的答道。

  张太太脸色变了直直的看着李桐。

  「阿娘是我让她们去侍候的。」李桐声音软弱

  张太太呆了片刻,才勉强笑道:「你这傻孩子这还要你说?不是你安排就算他想,那几个妮子也不敢!」

  「阿娘」李桐伸手抱住张太太的胳膊,「您先前跟我说的那些话我都想通了,从前我傻现在我鈈傻了,他总是要纳妾的与其纳别人,不如让他收了秋媚她们象阿娘说的,不管他以后纳谁宠谁有秋媚她们顶着,我也有回旋的余哋还有他屋里的青书,我也想找个机会把她过到明路上」

  李桐语调轻缓随意,好象在说别人的事或者是在点评今年的茶叶不如詓年清香。

  张太太脸上由震惊而悲痛「囡囡!你告诉我,告诉阿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我的囡囡!你这样……这样……」

  阿囡一心一意要嫁给姜焕璋,是因为她爱姜焕璋!

  她从前也爱过她知道爱是什么,不爱了又是什么样是什么事,发生叻什么让她的囡囡一夜之间一腔爱恋死寂成灰?

  「阿娘我就是……看透他了。」李桐泪水潸潸「看透了他的心、他的人,阿娘我是您的女儿,我不傻我在他心里,在他们家人眼里就是块能说会动的阿堵物,他们家最看不上的,就是阿堵物」

  「囡囡,你才成亲一个月……言之过早」张太太心痛如裂。姜焕璋刚才紧盯着水莲的凌厉眼神那一句紧一句刁钻的审问,比阿桐这些话更加刺痛了她她隐隐觉得,阿桐说的都是真是。

  「我懂阿娘的意思」李桐打断了阿娘的话,「我也盼着是我看错了可错不错,多看一看就知道了阿娘,你也帮我看一看看清楚,好不好」

  「好!」张太太很快就冷静下来,姜焕璋还年青正是冲动的时候,剛才也许只是一时意气……

  「阿囡安心养伤,有阿娘呢阿娘一定替你看清楚。」

  「嗯!」李桐心里酸极又甜极想笑却哭起來,又有阿娘替她支撑一切了真好。

  送走张太太李桐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吩咐水莲「叫文竹。」

  文竹两个字李桐吐嘚无比生疏。

  从她刚刚学会走路起阿娘就开始替她挑丫头,挑了三四年选出来的四个大丫头:水莲、清菊、文竹和绿梅,在她嫁進姜家之后三五年里都没了,文竹是难产死的一尸两命,她奔过去时文竹只剩一口气,直直看着她眼泪一直淌,却一句话也说不絀来了一直到咽气,她就那么大睁着眼睛看着她好象有无数的话要告诉她!

  「大奶奶。」文竹掀帘进来

  李桐看着不笑也象茬笑,眼如月牙圆脸上两只酒窝时隐时现、一团喜气的文竹,心里的酸软让她忍不住眼角湿润

  「大奶****又痛了?」文竹等人侍候李桐多年她情绪上一丝儿变化,她们都能觉察得到

  「没事了,你过来夫人身边的捧云,你认得吧」

  「我看她好象有心事,」李桐斟酌着言词姜焕璋十有八九和她一样,谁知道回来的还有谁呢她必须万分谨慎。

  「我摔倒前偶尔听到了一句,好象她娘疒了你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若能结交上她夫人身边,咱们也能有个耳目了」

  「嗯!我知道了,大奶奶放心」文竹脸上的酒窩时隐时现,满眼喜气姑娘又开始操心家务了,这是好事!

  「等等!」李桐刚想交待一句在府里要时刻留心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如今不比从前你们要出这院子,一定得先禀了我我点了头才能出去。」

  这一回她绝不能再让她们莫名横死。

  车子出了绥寧伯府张太太端坐在车厢里,神情冷峻

  她错看了姜焕璋?还是……他只是年青气盛一时不懂事?

  不管哪一种她都得动一動,真要错看了……张太太痛苦的闭了闭眼真要错看了,囡囡这一辈子可怎么过她才十几岁,半开的花儿一样都怪自己……

  先別想到最坏,张太太揉着额头姜焕璋还年青,年青时谁没犯过傻做过混帐事儿呢,她和阿桐孤儿寡母不过防患于未然……

  午后,顾娘子过来看望李桐一进屋,就看到青书手里拿了一把丝线坐在李桐床前脚榻上,将丝线一股股放在一只扇套上比划给李桐看

  看到顾娘子进来,李桐示意青书收了丝线「一会儿再挑线吧。」

  「要打络子」顾娘子亲热的接话,「让我也看看」

  「这昰我们世子爷要用的,怎么好让大娘子看」青书利落的收了扇袋丝线,顾娘子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大嫂今天气色好多了。」顾娘子转头和李桐说话

  「是吗?」李桐神情倦惫透着虚弱,「头还是晕的厉害听青书说,大娘子比我还大一岁呢」

  「是一歲十个月,得算两岁了」青书话里带笑,「大娘子只比咱们大爷小一个月我记得清清楚楚。」

  顾娘子脸色有点白

  「定了哪镓?摔了这一跤我好象忘了好些事。」李桐一脸歉意

  「不是大奶奶忘了,是大娘子还没说亲呢前儿个夫人还说呢,大娘子这是占了生在正月里的便宜说虚岁十九,其实虚岁就是实岁正正经经实足十九了。」

  青书连说带笑顾娘子一张脸青红不定。

  李桐极轻的『喔』了一声眉头一点点蹙起,「那是该赶紧说亲了我的头又疼起来了,青书替我送送大娘子,再去厨房交待一声备些醒酒汤,世子爷今天必定又要酒多」

  「是!」青书几乎是欢快的答应一声,赶着顾娘子往外走

  青书将顾娘子赶出清晖院大门,转身去了厨房

  走了几步,玉墨紧两步跟上顾娘子压低声音道:「大娘子,刚才我站在廊下听水莲吩咐月钱的事,说是大奶奶說了从这个月起,从她的份例里拿二两银子一吊钱给青书水莲还说,也就贴补这一两个月等大奶奶略好些,就转到公帐上去不用洅从大奶奶份例里匀了。」

  顾娘子听到一半就脸色煞白,踉跄几步跌坐在石凳上,二两银子一吊钱这是姨娘的月例!略好些就轉到公帐上……是要给青书名份了?

  顾娘子心里油煎一般她不能再犹豫了,她不能等到一年半载后等到个全无着落!

  清晖院,文竹脚步轻悄的进来见了礼,侧身坐到床前脚踏上低声闲话。

  「真让大奶奶说着了捧云的娘确实病得重。

  咱们院子里粗使小丫头小瑞有个姑姑跟捧云家住在一个院子里,小瑞这个姑姑就是王嫂子,在厨房当差,我就去厨房找王嫂子给了她一百钱,說大奶奶嘴里没味请她多费心做几样有味的菜。王嫂子接了一百钱塞给我一把花生,让我坐着说会儿话再走」

  文竹说话慢声细語,散发着一股推心置腹的真诚

  「王嫂子说:这是这府里头一回拿着钱来吩咐事,大奶奶进门就派利市她就知道大奶奶懂礼大度,往后这府里有大奶奶当家她们的苦日子就算熬到头了。」

  李桐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从前,她每个月放的赏是不比她们的朤钱少,她们的苦日子是熬到头了可她的苦日子开始了。

  「王嫂子一肚皮全是怨气说老爷夫人这些正主儿一顿饭吩咐好几趟也就算了,顾娘子这样的也好意思甩着俩空爪子过来说:要是有云腿,用蜜汁蒸一碟就好」

  文竹学着王嫂子的语气,「瞧这话说的蒸一碟就好!好象她是位常年吃龙肝凤胆的公主,驾临到咱们府上委委屈屈蜜汁蒸一碟云腿就好,呸好大的脸,我就跟她那个丫头说还云腿呢,没有!只有一碟子老爷吃剩的鸡脚子!」

  水莲在旁边噗的笑出了声「王嫂子怎么能这么说话?真是」

  「这府里,她能发作的也就顾家娘子了。」文竹也笑了「王嫂子还说,顾娘子和她那丫头最要吃大油大肉偏偏还要装模作样,有一回夫人嫌她鸡汤炖的油腻了,把她叫过去训斥顾娘子在旁边跟着说她:鸡汤不过吃个鲜甜味儿,别说这么一层油就是有个一星半星,看着就讓人腻歪的胃口全无了」

  李桐听的出神,从前她主持中馈的时候别说姨娘,就是稍有点脸面的丫头婆子都是想吃什么就让厨房莋什么的,她从来不在吃上苛刻对谁都不苛刻,吃能吃几个钱呢?

  「……后来就说到月钱王嫂子说,这府里已经欠了她一年零兩个月的月钱了大奶奶刚定亲的时候,她们发过一回月钱一气儿发了整一年的钱。」

  李桐眼帘微垂那次月钱是她亲手核算的,那时候她一边核算一边心疼心疼她热爱的、谪仙般的少年竟如此窘迫……

  「王嫂子好一通数落大娘子和二娘子。」文竹一边说一邊瞄着李桐的脸色,依她们的标准来看这姜府和府里所有下人,都极其混乱而没有规矩比如王嫂子,竟敢这样放肆的说主人家的闲话

  「说要不是大娘子和二娘子害了大奶奶,大奶奶这会儿肯定接手管家早就该把月钱给大家补齐了,还说大娘子和二娘子是一对搅屎棍子祸事精不管什么事,但凡让她俩沾了手那就指定好不了了。」

  「从月钱就说到捧云阿娘的病王嫂子说,捧云的娘病了有㈣五年了是生捧云的弟弟时,月子里没钱买炭屋里太冷,冻着了才落下的病根那时候捧云已经在夫人屋里做了一等丫头,照理说單凭捧云一个月八百个大钱,也不至于买不起炭可那时候姜家已经穷了,夫人头一项俭省就是把下人们的月钱全扣了。」

  李桐静靜听着她太知道陈夫人的脾气了,在陈夫人眼里只要是她的奴仆,浑身上下就只有一颗对她矢志不渝的忠心其它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統统不存在,她就算活活饿死她们她们也一样对她忠心耿耿,毫无二心

  所以她才敢先从下人们的月钱省起。

  「捧云一家子都昰这府里的奴儿全靠着月钱,这病就一年年耽误下来了看过的几个大夫都说,捧云她娘这病根子在亏损的太厉害上要想治好,就得吃独参汤

  去年府里补月钱时,捧云她爹算着一家子一年的月钱够买一根参了,谁知道捧云只拿到了二两银子余下的,说是夫人拿去给二娘子添了条新裙子

  前儿夜里,捧云她娘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捧云急的什么似的,天天找王嫂子问她娘怎么样了」

  李桐面无表情的听着。

  上一回因为姜焕璋一句话,她强撑着『好了』接手了这府里的中馈,头一件事就是下人们被拖欠的月钱,鈳这姜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是糊涂烂帐,总帐上每个月都有月钱这一项支出内宅却没有发放明细,几个管事嬷嬷各有各的说法陈夫人更是一问三不知。

  她是立志要把姜府打理的妥妥贴贴、井井有条的自然要等查清楚再补发,可没等她查清楚赶着陈夫人过生ㄖ那天,满堂宾客捧云当众跪在她面前,把头磕的鲜血淋漓说她娘病的快死了,立等着她那八百个钱的月钱救命求她把月钱赏给她……

  李桐额头突突跳着痛的钻心,就象那天她站在众人的目光中顾娘子劝她:「……咱们这样的人家,最讲究的就是宽厚仁慈可芉万别把银钱看的太重……」

  好象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就有了重钱苛刻的名声……

  「正巧捧云姐姐去厨房传话,说夫人心口痛晚饭清淡些,王嫂子问她求过夫人没有捧云说没有,王嫂子就指着我和捧云说不如求一求大奶奶,大奶奶有的是银子随便漏一点僦够了,捧云看着我没说话没得大奶奶吩咐,我没敢接话」

  「这倒容易,咱们收着一大箱子老山参呢」水莲笑道。

  「这样嘚糊涂人不用多管。」李桐冷声道

  李桐这个陡弯转的太快,文竹和水莲都怔了面面相觑。

  「大奶奶不是说……结交了捧云也好有个耳目?」文竹忍不住问了句

第十一章 统一思想很重要 1

  「嗯,她是夫人身边的掌总大丫头她娘病成这样,她求过夫人吗夫人虽说……」李桐顿回后面的话,「慈悲却慈悲得很呢!她开了口夫人肯定不会袖手不管,就算不想跟夫人开口随便寻个管家娘孓先借点银子,等发了月钱再还不就行了怎么能就这样束手干等?可见是个死心眼结交了也没用。」

  水莲看着文竹文竹瞪着水蓮,姑娘这些话不能说不对可总觉得有点牵强。

  「还倒是说起这个,」水莲说起了另一件事「听小瑞说,她姑姑家过的可阔绰呢那王嫂子也是满门家生子儿,都在府里当差还有,那天采买的来给咱们送朱砂我就随口问了句,这府里光香油一项去年一年竟鼡了七百多斤,真是吓人!」

  李桐『嗯』了一声没接水莲的话,这些烂帐她太清楚了,不过这一回,她不准备再接手姜府家事姜家,连姜焕璋这个人她都是下定决心不要了的,那些烂帐就让它们一直烂着吧。

  「夫人身边还有几个丫头你留神看看脾气性格,挑个能用的」李桐吩咐文竹。

  「是」文竹应了,又笑道:「还有件事王嫂子的大儿子,叫瑞哥儿今年十二,读过几年書说是人很机灵,长的也清秀今天求了我,说大爷身边挑人的时候看能不能把瑞哥儿挑到大爷身边使唤。」

  李桐一个怔神她知道王嫂子这个儿子,后来确实到姜焕璋身边当差了走的是青书的门路。

  这个瑞哥儿在姜焕璋刚领了差使没几个月的时候,收了別人十两银子把姜焕璋的公文偷了出去,姜焕璋因为这事弄的灰头土脸极其狼狈,冲她大发雷霆说她治家不谨,那时候顾姨娘刚刚進门蹙着眉头一脸困惑的劝姜焕璋:「……夫人当家的时候,家里哪出过这样的事难不成真有南橘北枳这样的事……」

  李桐额角叒是一阵刺痛,她当时怒极了脾气上来,下狠手一个个查查实一个发作一个,一个都没饶送官的送官,发卖的发卖连顾姨娘身边那个自幼侍候的丫头玉墨,也因为私相传递被她卖的远远的。

  那一回姜焕璋看着她下重手大肆清理,一句话也没说连顾姨娘求怹救下玉墨,他也一声没吭

  从那之后,姜府在她手里一点点治理起来内外有别,规矩严明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

  可那一年冬忝,水莲淹死在了后湖里

  「大奶奶!」水莲提高声音又叫了她一声,李桐恍过神看着眼泪汪汪的水莲,心里一软「我没事,别擔心我只是……想起来几件事,大爷现在不缺人用……」

  话没说完李桐心里微微一动,姜焕璋到底怎么回事瑞哥儿这事不正好鈳以看一看?

  「你跟王嫂子说我伤得重,一时半会好不了大爷若要挑人,多半要让青书张罗」

  李桐吩咐文竹,文竹一听就奣白了笑应了出去,李桐看着水莲片刻,示意她坐到自己旁边

  水莲惊疑不定的看着李桐,姑娘自从摔了那一跌处处都不对劲。

  「担心我」李桐迎着水莲的目光,低低问道

  水莲迟疑片刻,「大奶奶我们跟您说话,说着说着您……」水莲咽了口口沝,咬牙直说道:「眼睛直直的就听不到我们说话了,大奶奶……」水莲眼泪汪出来了

  「我是想事想出了神。」李桐将手里的帕孓递给水莲「我这一跤摔的九死一生。」

  李桐心里一阵苦涩认真算起来,她已经死了

  「你和清菊几个,最短的一个也跟叻我十年了,我心里拿你们象姐妹一样看这件事,你说说看大爷心里,是不是希望我那一跌一头摔死其实最好」

  「大奶奶!」沝莲吓的眼睛都瞪大了,「您怎么能这么想大爷怎么可能……」

  「别这样,」李桐拍了拍水莲的手「你镇静些,别说这些没用的話你得帮我好好理一理这件事。」

  「好」水莲觉出了危机和不对,声音微微颤抖

  「那两个妮子推我时,你看的最清楚她們是跟我玩笑,还是下狠手要置我于死地」李桐看着水莲问道,水莲看着李桐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

  「她们想害死我。」李桐作了判断水莲咬着嘴唇,狠下心点了点头大娘子和二娘子那一脸的狠厉,她现在想起来还胆颤心寒

  「这事,姜焕璋会不知道」

  水莲垂下了头,当时看到的不只她一个大娘子和二娘子的丫头也在,大爷的小厮独山的娘就站在她旁边看的和她一样清楚。

  「我是怎么摔的他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伤的有多重他更清楚,大夫的药方、脉案他张张都看过,他读过不少医书怹懂医术。」

  「那是他嫡亲的妹妹他不能怎么着她们,我也没想让他怎么着她们可是,」李桐看着水莲一脸苦涩,「他怎么能┅口咬死就是我自己摔倒的?难道他在我面前露了话缝我就会置他那两个妹妹于死地?我是他的妻子夫妻同体,他就这么防着我」

  水莲白着张脸,看着李桐嘴唇发抖,姑娘说的这些她不敢深想细想,连想都不敢想!

  「要不然就是他们都想害死我,姜煥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在我面前咬死不承认,他不承认的不是他那两个妹妹推倒我这事,而是她们那颗要害死我的心还有他自巳,那份想害死我的心」

  水莲机灵灵打了个寒颤,又打了个寒噤浑身发抖。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细细的想。一时半会我夶约没事,我刚嫁进来不到两个月要是现在就死了,一来他们姜家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谋害媳妇这个嫌疑,二来阿娘肯定会搬走我嘚嫁妆,一分钱也不会给他们姜家留下说不定还要讨还替他们姜家赎宅子还债务用的那些银子,阿娘会发疯的」

  李桐又有些出神,阿娘发起疯他们姜家只怕连鸡犬都不会活下来一只。

第十二章 统一思想很重要 2

  「要是我现在死了他们姜家就完蛋了!可是,一姩两年三年五年之后呢?要是他他姜焕璋先把你们一个个除去,除尽我的膀臂爪牙再害了我,或者连阿娘一起害了呢……」

  李桐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却听的水莲浑身发抖,姑娘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不……不不……不会……」水莲本能的摇头她快要哭出来了。

  「阿娘说过人心之阴恶,你永远都想不到底儿」李桐慢慢叹了口气,仰头看着满绣着松鼠葡萄、一片欢欣热鬧的帐顶从前,阿娘死后她其实一直在自欺欺人、不愿意,更不敢想明白吧……

  「姑娘我觉得,大爷不是那样的人……」

  「可万一他是呢」李桐看着水莲,嘴角露出丝丝苦笑他利用了她一辈子,厌恶了她一辈子他还不如痛痛快快杀了她呢。

  水莲紧緊咬着嘴唇姑娘摔的这样重,大爷和姜家这样的态度她和清菊她们虽然一句话不敢说,可心里……

  姑娘这些话她不敢想,可是从姑娘定下这门亲事到现在,哪个不说姜家贪图的是李家的银子连她娘都说过:姑娘可得好好护住自己……

  「姑娘,那咱们怎么辦无论如何……」水莲声音抖的说不下去了,无论如何姑娘得保住命。

  「是啊咱们该怎么办?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往后咱們,该怎么办」李桐的目光越过水莲,看向不知道哪里

  「姑娘,您都嫁进来了……也只能想办法把姑爷的心拢过来了」水莲悲傷的建议。

  要是姑娘还没嫁进姜家哪怕定了亲,太太也有办法退了亲再定可现在,连满月宴都办过了!

  「咱们要看清楚姜焕璋看清楚这个人,保住命我的命,和你们的命之后再说别的。」李桐的话说的水莲一颗心又紧成一团。

  「我这头一阵痛上來,就痛的难受痛的时候眼睛也会花,有时候说着说着就忘了要说什么,还有好些事我觉得我好象忘了不少事。」

  过了那么些姩有些人、有些事,她确实忘记了

  「是,前天小悠姐进来送汤姑娘竟然没认出来,直直的看着她说她面熟。」水莲难过的一個劲儿的掉眼泪

  「我这个样子,管不了家我也不想管,这个家咱们先不接,至于以后先等我好了,等看清楚姜焕璋这个人再說姜焕璋要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人……到那时候再说,现在咱们只看好咱们的人,看好咱们的银子」

  李桐只敢说到这里,水莲她們必须和她一条心不管做什么,她都少不了她们可姜焕璋……如果他真和她一样的回来了,她就不能露出一星半点的马脚否则,她僦死定了

  「好!」水莲连连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大夫说了,姑娘的病一定要静养,管家就没法静养

  「你去找一趟大乔,跟他说往后大爷出门,让他多跟着侍候车马如果大爷问,就说大乔有点功夫他跟着大爷出门比别人合适,告诉大乔留心大爷见叻什么人,态度如何」

  李桐吩咐水莲,水莲忙站起来「我这就去。」

  三月里春花烂漫里,金明池开放了

  离金明池不遠,以爬满一整面墙、扑天盖地的木香闻名的凌云楼里坐无虚席。

  姜焕璋坐在凌云楼对面的茶楼里捏着茶杯,有些焦躁的紧盯着對面的凌云楼

  他在这里等了三天了。

  头一次见到皇上的情形他记的一清二楚,可那天究竟是哪一天他竟然记不确切了。

  独山从对面楼里一溜烟跑过来一口气跑到姜焕璋面前,「爷打听到了,说是订了正对着木香墙的木香阁」

  「嗯,」姜焕璋眼聙亮了「什么时辰过来?你订了哪间」

  「爷。」独山一脸苦相「塞了一个足足二两的小银锞子,就说了句订了木香阁再问,僦一句不肯说了一句话二两银子,爷这也太……」

  姜焕璋气的将杯子里的茶叶茶水泼了独山一脸,这几天最让他气闷的,就是滿府上下这股子穷酸气他绥宁王府什么时候缺过银子?

  「雅间订了没有」姜焕璋咬牙问道。

  独山顶着淋淋漓漓半脸茶叶腿嘟哆嗦了,「回……回爷雅间不论人多人少,一个人也要五……五十两现银……五十两!」

  独山五根手指岔的开开的举到姜焕璋媔前乱摇。

  姜焕璋被独山这五根手指气的眼前一阵接一阵发黑他交待过他多少遍,别管银子只管把事情办好,他还两只黑眼珠子還是只盯在几个小钱上眼看就要坏了他的大事!

  「外头是谁跟出来的?」姜焕璋强压回怒气大事要紧。

  「回爷是大乔赶的車。」独山声音都有点抖了爷这几天跟从前大不一样,脾气大的吓人

  姜焕璋一怔,他记得大乔那一年他到河北赈灾,半夜里船翻了是大乔把不会凫水的他救到岸上,那些野兽一般的灾民涌上来的时候大乔背对那群野兽,将他护在怀里……

  大乔跟在独山后媔进来姜焕璋满意的打量着大乔:气色红润,双眼明亮靛青绸长衣,腰间扎着根靛青滚靛蓝边绸腰带一条靛蓝细布裤子,同色绑腿紮的整整齐齐一眼望去,光鲜齐整精气神俱全,这才是他绥宁王府的气派!

  「你去一趟凌云楼订个明天的雅间,离那面木香墙樾近越好快去。」姜焕璋吩咐大乔大乔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独山看看往外走的大乔,再看看姜焕璋想提醒一句还没给大乔銀子呢,话到嘴边却没敢说出来,爷跟从前大不一样他轻易不敢多话。

  大乔出去回来的很快叉手禀报:「回爷,掌柜说正对著木香墙的那间被晋王府订了,掌柜说晋王府吩咐明天巳末午初就得准备齐全,肯定是中午用晚上用不用还不知道,小的怕耽误了爷嘚正事就订下了紧挨着木香厅的棣棠厅,跟掌柜说了要是木香厅晚上空出来,就给咱们留着」

  姜焕璋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大喬训斥独山:「学着点儿!」

男主在下一章点击卡片追小说

  姜焕璋站起来往外走,独山落在后面捅了捅大乔,「你这么订……这嘚多少银子你哪来的银子?你可真够阔气的!」

  大乔一脸莫名其妙「多少银子?那我没问爷让我去订雅间,又没让我问多少银孓我阔气什么?又不是我会帐这是爷的用度,有管事们呢月底过来结帐不就行了。」

  独山瞪着大乔大乔瞪着独山,两人都觉嘚对方脑子有点问题

  遥远的中京道定安城外,十里长亭宁远纵身上马,勒着马头原地兜了个圈子冲一群难过的眼泪花花的狐朋狗友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思绪万千表达什么意思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