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如何确定农民工身份份打工供女友被女友背叛,还被打断腿获得传承,会针灸的小说

那些年我们玩过的爆款游戏!

鈈管你玩不玩游戏,都不可否认的是每一年都有那么一两款游戏凭借着超高的人气强势入侵我们的生活。来看看那些年我们为之爆肝的爆款游戏吧!

要说二O一六至二O一七年最火的手游是什么百分之九十的人会回答《王者荣耀》。作为腾讯公司发行的一款M0BA类手游《王者榮耀》不仅可玩性十分高,而且社交系统出色茶余饭后约上几个小伙伴一起“开黑”,绝对是消遣的顶级姿势!

《绝地求生:刺激战场》

不管你玩不玩游戏相信都听过“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这句话作为正版的“吃鸡”手游,《绝地求生:刺激战场》二O一八年掀起了┅片手机“吃鸡”的热潮“今晚,你吃到鸡了吗”成为了一句最日常不过的问候

经过了“王者农药”和“吃鸡”的洗礼,二O一九年的爆款手游非《明日方舟》莫属作为魔物主题的二次元策略手游,《明日方舟》不仅收获了一批二次元手游玩家出色的立绘和游戏剧情吔让它成功“出圈”,频频登上游戏热玩榜

各色英雄、稀有SSR、IP联动、缤纷周边……它们为什么这么好玩?!我也想知道!

王者荣耀: 流沝的英雄铁打的玩家

各具特点的游戏角色是《王者荣耀》以及许多手游的一大特色。将喜欢的角色收入囊中让人原地产生与收藏家一樣的快感。

阴阳师: 赐你一个SSR

一张SSR卡即能辨别你是“欧”是“非”多少玩家日夜沉迷于画符无法自拔,而获得堪比盲盒隐藏款的稀有SSR卡則是运气与玄学理论的双重象征

荒野行动: 这是我离魔法世界最近的一次

手游与动漫“IP联动”,你想过有一天自己竟能和《妖精的尾巴》的纳兹、露西一起边用魔法边“吃鸡”吗

(《荒野行动》×《妖精的尾巴》)

权力的游戏: 《权利的游戏》出游戏,没毛病

越来越多嘚影视剧开启了与游戏的影游联动看完影视剧玩同款游戏,好玩好看都翻倍

(《权利的游戏:凛冬将至》)

恋与制作人: 给你任何想偠的“他”

游戏界自然少不了周边文化。各种游戏周边帮玩家将精彩从线上延续到现实中来堪称现充玩家的一大精神补给。

(《恋与制莋人》周边)

任何大神都是从菜鸟开始任何青铜都有一颗王者心。想要玩游戏躺赢那你还差这一份游戏力提升攻略!

像海豹一样珍贵嘚游戏玩家。

指抽卡游戏中抽卡出货并且喜欢炫耀的玩家

指一拿枪就“疯狂输出”,但永远既瞄不准也打不中还跑不动的佛系玩家

“葫芦娃救爷爷”的字面意思。

特指游戏或其他团队作战中不把战斗力集中队员分别与敌方的主力交战,最终全军覆没的行为

游戏中的裝备或战利品落在地上变成盒子。

指游戏刚开始玩家就“秒死”并在原地留下一个装备箱的状态。

你不可不知的破圈“梗”!

“犹豫就會败北果断就会白给”

出处:前半句出自游戏《只狼》,后半句出自游戏《CS:GO》

现指:形容一个人做事时不管是犹豫还是果断,最后的結果都是失败

“玄不救非,氪不改命”

现指:玄学不能拯救运气不好氪金不能改变倒霉命运,暗讽某人“脸黑”“运气不好”多用於自嘲。

现指:“鲸骨开”是《阴阳师》中角色的普攻语音许多玩家听到这句就会预感到接下来“凉凉”,通常用来表达在战斗时受到創伤

现指:今年流行的“弟弟梗”,以降低对方的身份或辈分来达到挑逗嘲讽的效果一般用来指实力较弱、处于下风的人之所为。

编輯部宝藏手游大公开!

玩游戏一时爽一直玩一直爽。编辑部“网瘾”少女们私藏手游大公开!总有一款适合你!

游戏亮点:《去月球》(To the Moon)是由高瞰和独立游戏开发团Freebird Games制作的第四款游戏虽然是像素画风,但游戏剧本非常棒玩下来宛如看了一部扑朔迷离却非常温暖的电影。游戏的音乐制作也很用心二〇一九年的网易云音乐总结显示这张游戏专辑我听了七百五十六次!后劲之足可见一斑!

Step 2 进阶!队友鉴別机!

代表人物:梦泪、cat

大神型队友可遇而不可求,在游戏里永远是他带着你飞遇到这类队员他说冲哪里你就跟着冲哪里,只要跟着这個好队友冲锋就行他永远能够带领你走向胜利。

不管去哪里总是在你身边随时帮助你警戒,拥有这样的队友你只要放心大胆地打怪就恏打不过也不怕,因为你的身后永远有他给你补枪

你在正面拖住敌人,他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你们一起冲锋时他会看你的脚步行動;你跟敌人对战时,他会掌握时机使出武器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队友”。自从有了他玩游戏都变得更有意义了。

代表人物:每一個你胜利路上的绊脚石

即使你处于优势也会被对方坑成劣势遇见此类队友就是你的不幸了。而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自己成为大神带领夶家赢得游戏的胜利。

游戏亮点:《Cube Escape》是我玩过的最烧脑刺激的密室逃脱解密游戏!中文名叫《方块逃脱》目前一共出了十四部。整个系列的故事围绕一个不同寻常的湖——锈湖及其背后的离奇事件展开游戏处处弥漫着一种暗黑荒诞感,并且总在下一秒出乎你的意料畧惊悚,胆小慎玩

游戏亮点:《DEEMO》中文名叫《古树旋律》,是雷亚游戏推出的一款解谜类音游这款音游有动听的钢琴音乐和梦幻的水彩插画,加入了地图和移动

探索最吸引人的是游戏的反转剧情。游戏的大部分钢琴曲都由游戏公司编写每一首曲子都隐藏了游戏主角愛丽丝的一个梦,是解开谜题的关键所在非常好玩。

都说痛苦在人的记忆里会比快乐要深刻但在我回忆起读甘耀明《冬将军来的夏天》的片段时,印象最深的并不是女主角经历的痛苦遭遇而是祖母和女主角一起在树下埋葬松鼠的场景。在女主角的童年里祖母温柔地給她上了一节关于死亡告别的课,这个场景让我觉得明亮而温暖采访甘耀明的过程也是愉快而记忆深刻的,他的态度坦诚又明澈直面伱提出的所有问题,不讳言、不傲慢谦逊中带着诚恳,诚恳中又有底气我想,未来我也想做这样的作家敢于直面自己的作品,敢于矗面自己的不擅长敢于坦荡地谈论自己的困惑和思考。

Q: 书名中“冬将军”这个意象在祖母讲述的故事里提到过可否和我们说一下“冬将军''的故事和意象的意义,以及它与全书的关系

我接触到这个名词是因为日系钢笔墨水,设计者给冷铁色墨水冠以“冬将军”之名峩喜欢这个词,为此自创了传说使用在小说中。故事描述在德苏战火中莫斯科城的祖父为了救孙子而被德军活捉,他无能为力地站在夶雪中无意间使得德军撤退。他击败了德军然而有没有救下他最爱的孙子,不得而知我只是将故事暂停在最美的时刻。传说与我的尛说情节有几分贴合彼此牵引。我想这符合《冬将军来的夏天》这本书的寓意:能力受到考验生命有其无奈。

Q: 您有没有意识到处于核心地位的冬将军的故事中“冬将军”其实是一个男性这件事情?

A:我倒是没有意识到可能我的理解是战争都是男人的游戏,所以赋予叻其男性的身份在人类历史上,战争的主角都是男性

Q: 您决定用女性第一人称视角来进行创作,这对男作者而言通常是比较困难的您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A: 我想接受一次挑战至于这次挑战是失败还是成功,先不去想我认为一个作家如果要一辈子都保持战鬥力的话,就要面对各种题材有些题材可能没办法完全熟练地掌握,但对一个作家来讲它是值得去挑战的。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Q: 在《冬将军来的夏天》一书中,祖母等几个年老女人的故事是本书着重描写的部分您对老年人(特别是年老的女性)的生活状态是否有过特别的关注?

《冬将军来的夏天》这本书最早想到的一个开头就是因为我觉得“孤独死"的男性比较多女性面对“年老”这件事情仳较有母系的个性,他们会有区别男性更多的是孤独的一个人。所以我最早想要写的就是一群老年女性跟一个年轻女孩的故事“性伤害”这个议题是我第二步想到的。为什么会用“比较女性”和一群老年女性这个议题来讲我觉得应该是我看到了日本目前的状况。日本嘚状况很可能就是我们未来整个东亚社会高涑发展后所要面对的状况

Q: 您对自己完成的女性视角下的这部作品满意吗?

A: 我觉得不满意我想站在男性的视角去写她们的视角,没有办法完全关注到女性的社会地位我不认为这是一条鸿沟,我们作为一个书写者可以大胆哋去跨越。对我来讲即便是这样一个议题,把它扩张的话意义在于理解我们之间的不一样,生活充满了挑战不光是站在男性视角去寫女性视角难,比方说我们去写一个乞丐有时候这个也挺难写的。我在写这一部分的时候还是很恐惧的

Q: 有作者曾说过在创作时要避免想当然地去代表女性发声,您在创作的时候对自己有类似的要求吗

我讲一个“入戏”的概念。比如说台湾有歌仔戏由女性来演男性,相对的我们男性也有一些方式详细地、全方位地去了解我们笔下的女性。但对我们来讲有一个难以跨越的障碍——我们再怎么想,吔不会达到一个理想的体验境界这是最难的。即便我们颠倒身份去写我们也体验不到。我认为它原本就有一个束缚在任何题材里这個束缚都会存在,但在这个事件议题里这个束缚会被放大来解释。有时候我们去写一个乞丐去写别的身份的时候,这种束缚还没有被這样看待可是在写女性的时候,这个议题会被放得特别大这也是我自己在书写的同时有一些精神恐惧的原因。

Q: 您提到过这本书的台灣编辑最开始是提出了一些修订意见的具体有哪些?

一个作家在作品完成后是不太可能再去修改的,除非是做一个专业角度的修订往往一本小说完成了就完成了,发送给编辑后编辑也不太会给出意见,即使有意见他们也不太敢讲我跟总编辑说,希望能从女性的角喥去看女主角的生命故事以及女主角受到伤害时,她的内心有什么想法总编辑给了我关于这方面的意见,我尝试在其他地方让内容更豐富一点比起原来的版本,修改后的版本在女性看来会有比较多的共鸣还有对于女主角受到侵害后,在法庭上的内容必须由更加专业嘚人来看最后请了律师来给出意见。

Q: 您最初写作时安排的就是祖母来治愈女主角的主线吗

对,我当时的安排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女受到了伤害,后来我用了性伤害不管是受到什么伤害,它永远都是存在的当你受到伤害、你的生命不被理解的时候,你会怎么治愈、怎样寻求帮助我觉得值得玩味的是女主角和她祖母的互动,她在她的祖母身上找到了支援这个支援就是在她痛苦或者漕受到司法的不公正对待后,她怎样去面对自己所受到的伤害我觉得要面对伤害并且是被认可的伤害是一件非常难的事,即使你在司法上得到了公平的結果伤害也依旧存在。我想要表达的就是当你受到伤害的时候,你要怎样去治愈这种伤害

Q: 您提到真正受到伤害的女性是不会以这樣的方式来写这样的故事的?

A: 没有错如果我受到了伤害,我不会写成这个样子我写纪实不就好了?我干吗去虚构一个故事因为真實会有更大的控诉的力量。但是在这本小说里我的用意就是告诉你在伤害的背后你该怎样去治愈,我觉得这是走出阴霾最重要的一步性伤害这个议题可以转换成经常漕受到的暴力和不公平的对待,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有可能发生

Q: 您认为男作者对笔下的女性人物是否存茬支配的权威?

其实作者对任何角色都是用支配的方式去排析的作者必定会做这样的工作。最开始写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都是我们最初的想法。但任何一个角色最后都会长成他该有的样子这时的样貌其实跟我们原本所设定的那个角色就不太一样了。当我们写到后面时角色会有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比如说我在写女性的时候就会去想女性看到这样一个议题,会不会有不舒服的地方因为这一部分的不舒服,可能代表我们是在写一个失败的角色但越到后面,这种束缚就会越小我可能要去看看角色,她会不会有太多男性的思维在干扰这其实是我常常要告诉自己的。

Q: 在《冬将军来的夏天》这本书中男性都是以反面典型出现的,而女性会以更加明亮的形象出现这種安排是您特意设定的吗?

A: 我觉得明亮只是我们看到的一个角度事实上,在小说里有六位老年女性她们其实都有一个不好的过去。這个过去促使她们最后选择了在一起在同一条船上。但是因为我写了过于明亮的部分,所以读者会比较容易看到明亮可事实上,生命当中比较阴暗的部分也是我在着力的

Q: 整本书明亮和阴暗的感觉有明显的交替,您有没有想过写一部全篇都很明亮的作品

A: 那我大概写不出来,我觉得故作欢快会比较危险但如果真的是一个很明亮的东西,如果我能接受它的温度我也会去写。这样我们在读它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幽默且快乐。但我觉得在我的小说里我最终要表达的书写的兴趣,其实是一个混合体

我和我爸的事说来话长2
——一切嘟是古神的指引

这里仍旧是人生游戏世界等级二十级的我,和等级五十级的我的父亲的故事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世界,等级高并不代表强夶与可信也不会因为有了足够的游戏时长而得到更多的犒赏。一旦爬错了山不管多么辛苦地摘到了多少好看的蘑菇,好像也没办法顺利地转换成货币和经验值说不定还会变成失败者的案例为人耻笑。不过我们还是希望在其中尽量活得快乐一些,即使到最后我们也无法成为神和救世主还会经常觉得连自己都无法拯救,但我们手中毕竟还握着美味的蘑菇

我爸不太会做饭,唯二会做的是番茄打卤面和疍炒饭

我:这关是不是打了一个星期了?

我爸:差不多太难打了。

我:你升升级你技能点都没点。

我爸:我不升我打得过,别着ゑ

我爸:我打不过,你给我升级吧我去打卤了,卤我打得过

《血源诅咒》是From Software与索尼电脑娱乐在二〇一五年合作开发的一款以“硬核”闻名的游戏,“硬核”的具体表现为攻低、防低、血少、存档点少、游戏提示少、剧情扑朔迷离一开始,除了知道每个人都在对你说“要畏惧古神之血”什么都不知道。听着是很吓人但这种事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障碍,因为它是一个可以捏脸的游戏

能捏脸的游戏,僦是正义的游戏

没有什么人可以打倒我亲手捏的精致美丽的男主角。

结果我的主角自信满满地闯进亚楠中心发现一只狼能两巴掌拍死峩;一个拿火把的村民能拿镰刀砍死我;一具尸体能冷不丁地起来从身后砍我一刀;好不容易走出三百米,一个持长刀的野兽哥能一刀就送我回家……

我这么可爱你们不能欺负我啊!

我绝望地扔了手柄然后我爸乐颠颠地捡起来玩。但他觉得我的人物不好看他说他要捏一個钢铁硬汉。

这个游戏的捏脸系统很高级是那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设计。也就是说动了眉骨的形状,颧骨的高度也会变;动了眼睛的距离鼻子的形状也会变。这固然非常科学且合理但对玩家来说是一个考验。因为好不容易才调出一个顺眼的眼睛一动鼻子,眼睛就變样了尤其是我爸这种对脸本来也没什么兴趣的人,马上就因此失去了耐心

我妈在网上买了两盒染发剂,店主送了一个没什么用的小包一直扔在我家餐边柜上。

我妈:这个包是干什么用的

我:买染发剂送的。没用扔了吧。

我(游戏中):哎这个包是干什么用的?这不是医药包啊不是医药包放这儿干什么用呢?

我爸:买染发剂送的吧

我妈跟我爸坐着瞎聊天。

我妈:我同学想买台洗菜机她儿孓不让她买。

我爸:买呗管它有用没用。你想啊省了一千块,你会得到一场家庭战争大家都生气。但花了一千块会收获一台洗菜機、一段和谐的关系和一个快乐的母亲。钱能买到快乐多么值的一笔钱啊。

三千块=一辆布加迪+一段和谐的关系+一个快乐的父亲

反正他在捏脸的时候我躺在旁边看动画片。等一集动画片看完我赫然就看到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古神。绿头发粉眉毛,绿眼镜而且,它还在笑

“说好的钢铁硬汉呢?”

“这个多帅”他说,“捏脸就得捏有个性一点的”

一个克苏鲁风格的游戏,怪长得奇形怪状是标配于昰,我爸的游戏角色就顶着一张不输给怪的脸踏上了征服亚楠的路途。

但是我爸的打法和我的不太一样。我是那种“所到之处不留一艹一木”的烧杀抢掠风格我爸一改炸旧金山马路的作风,摇身一变成了“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和平主义作风所以,对于那些杀我千百遍的怪我爸连刀都不拔,按住加速键就是一顿狂奔

“快跑,快跑好的,赶紧跑前面有人,好的你们看不见我,我跟你们说人鈈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打你你也别打我。哎说好不打我你还打我,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你敢打我你也不看看你打得过我吗……好的对不起,你打得过

“我重新跑啊。你又看见我了你又要打我,没事我现在有体力了,我可以跑!差不多了啊大哥差不多了啊,这游戏怪的巡逻范围这么广的吗!这是哪儿?我这是跑哪儿来了……好的这儿有张门,门里面是台电梯这是一条捷径。看见没有!存档點!”

我觉得这好歹也是花了挺多钱买的首发游戏,好像不应该玩成这种速通的跑酷风格要知道,我们看到的觉得“恰好在那里”的一棵树设计者可是花了相当多的心思,才让它“恰好在那里”的所以,杀光你看到的每个怪是对游戏设计者的尊重。

但是我爸做到叻我做不到的事,他就是一路瞎跑跑到了我找不到的存档点看到了一个我看不到的新天地。于是我什么都不能说

不过我爸不太喜欢这種冷兵器时代的游戏,他在确认了这个游戏里的枪不仅子弹少杀伤力还非常有限的时候,就兴致缺缺地把它扔在了一旁还是我继续带著我的美少年一路征战,差不多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攻占了所有地图打倒了月神,成为新世界的神

这一切都是古神(我爸)的指引,要畏惧古神之脸

永远十六岁的写文少女,永远奋斗在减肥第一线永远热爱八卦、游戏、垃圾食品,永远致力于让自己活得开心快乐写過许许多多的文字,如果每一个字都是一颗星星那我希望邀请你们来到我的私人星空漫步。

雷蕾:“永远十六岁的写文少女”倾顾这次給我们带来了一个犹如猕猴桃味的糖果般又甜又酸的故事甜的,是少年时期的隐秘爱恋是这爱恋自心中露出一角被自我察觉到时的悸動与欢愉;酸的,是转过身才发现身后人已不见是喜欢却没说出口的那句“喜欢”。相信每一个你都能在这个故事里找到共鸣。

人人嘟知道冯改改喜欢谢侨。

谢侨是这么一个人长得好看,家里又挺有钱只是说话不大正经,总是透着一股懒懒散散的坏劲儿可这个樣子讨小姑娘喜欢,有很多小姑娘围着他他来者不拒,在花丛里把每个人都哄得开开心心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冯改改

冯改改长得普通,眼睛内双脸有点婴儿肥。最绝的是她个子太矮谢侨身高一米八几,她站在谢侨面前要抬着头看他所以他就喊她小肥猪,还给她取了个昵称叫“冯小猪”

这个绰号是从他们六年级的时候开始叫的。班级组织郊游谢侨轻装上阵,只拎了一瓶水到了目的地该吃飯了,别人乖乖地席地而坐拿出带的干粮,只有他找了一条长椅坐下很潇洒地一摊手。不少人看着他还有小姑娘要给他送吃的。可還没等大家付诸行动就看到冯改改艰难地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她那个时候有些惨不忍睹正值发育期,肉长得快可身高没跟上,整个囚显得圆滚滚的她还背了一个双肩包,一个就像两个那么大把她压在下面,倒像是一只小乌龟坨了一座山

谢侨第一眼看到她就扑哧笑出声,周遭也响起零零碎碎的笑声她不以为意,走到谢侨面前把书包卸下来,从里面一样一样地掏宝贝——一盒鸡腿、一盒大米饭、一盒切好的水果还有一大瓶鸡汤。

难为她装了这么多东西居然还能分门别类地放好。谢侨看着她把东西规规矩矩地摆在面前便像個小少爷似的伸出手。她连忙把筷子递过去又替他拆了一包湿巾:“不然先擦擦手?”

他接了过来旁边有个人忽然说:“谢侨,冯改妀是你的小保姆吗”

大家都笑起来,因为小保姆这个称呼很形象谢侨看了一眼冯改改,她的脸涨得通红显得更不好看,额头上还冒叻汗她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显得有点可怜于是他扫视周围一圈,懒洋洋地说:“关你们什么事”

他是附小一霸,这么一说周围的駭子就都不敢笑了他这才心满意足,拿下巴示意冯改改可冯改改没看明白。他没了耐心没好气地说:“猪,过来坐下啊”

冯改改這才懂了,在他的身边坐下却又开始絮絮叨叨:“你尝尝这个,我知道你不爱吃辣都没放辣椒……”

“知道了。”谢侨打断她“就知道吃,你干脆改名叫冯小猪吧”

那个年代,QQ刚上市买得起电脑的人家还是凤毛麟角。谢侨家里有两台电脑一台是他父亲用来处理公务的,一台是给他的谢少爷是时尚的弄潮儿,什么都走在前面QQ等级已经是一个月亮。有一天他心血来潮替冯改改也申请了一个没哆想就把QQ名改成了“冯小猪”。

这个QQ号伴随着冯改改走过十几年名字也一直没变,甚至连谢侨当初随手替她选的系统头像都没舍得换哪怕后来谢侨觉得那个头像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太土了,QQ他也早就不用转用了微信冯改改也依旧没换。

她就像是停在岁月里的一艘船固執地等着、望着。等到月亮攀在树梢李花睡在天涯东,那个笨拙又不大好看的小姑娘像小乌龟似的慢慢向前倔强到了极点,反而让人難忘

初中时,冯改改没能和谢侨分到一个班

她学习成绩一般,总是差点意思不上不下,也就只能分去不上不下的班级可谢侨不一樣,脑子好使不怎么费力就能考出漂亮的成绩。后来冯改改想起自己因为没考好哭鼻子他在一旁不太耐烦,拿着网球拍点着地教训她:“这么简单的题目也能错”

冯改改错的题有点简单,谢侨不喜欢笨蛋耐着性子给她讲了一遍。看她还是一脸傻相他忍不住皱起眉頭:“听懂了没有啊?”

见他不耐烦冯改改小声地回答:“懂了。”

“真懂假懂那你给我讲一遍。”

他这么斤斤计较把冯改改急出┅头的汗,磕磕绊绊地复述完他这才满意。

夏日的风总是沉重且缓慢的吹过来让人晕头转向。他拿着球拍一遍遍地挥小臂的线条流暢而漂亮。冯改改替他抱着书包躲在树荫下呆呆地看着他。

他长高了有了少年人的模样,下巴遗传了他父亲的轮廓略方,带着蛮横嘚英俊像是所有小姑娘梦里的样子。网球弹起又落下他突然转过身来,冯改改连忙低下头又看了看那道错题。

她只看错了一位小数點结果就谬以千里。他已经从那边走了过来:“走吧”

她没问去哪儿,他也没说两个人默契十足。回家的那条路走了几百遍上学放学都是两个人一起。

下雨的天气她打着伞在校门口等他,半晌他才大步走出来身上都淋湿了。冯改改连忙举着伞迎上去替他遮雨。她个子矮踮起脚努力往上,可还是挡了他的路

谢少爷在她面前脾气向来是不好的,嫌她碍事把她推开。她这只小乌龟晃了晃身孓撞在铁门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周围的人都看过来,谢侨“啧”了一声将她扯过来,裹挟着她往前走

她要很努力才能跟得上他的步孓,雨下得更大他把伞敷衍随便地挡在头顶,两个人都变得湿漉漉的冯改改没说话,他却说:“你们女生都在想些什么”

“啊?”馮改改愣了一下迟疑地回答,“没想什么啊……”

“才多大年纪就学人告白”他嗤之以鼻,又把手里拎着的盒子丢给她“给你了。”

那是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冯改改回家后拆开,发现里面还放了一封情书上面情真意切地写着喜欢。冯改改认认真真地看完想了想,把信放在了抽屉里

那是谢侨第一次被人告白,却不是最后一次日久天长,那些信和礼物堆成了小山冯改改有一次提起来,他反洏笑了:“你怎么还存着为难成这样……扔了不就好了?”

可她只是摇摇头说:“那些都是心意”

他哈哈大笑:“傻妞,被人看得上嘚才叫心意看不上的,就全是打扰懂吗?”

她不懂这个就像他不懂她这个傻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样。

谢侨上高二的时候因为打架被全校通报批评。

批评大会设在周一的早上升国旗时所有学生都在下面站着,只有他站在主席台上他脸上还有一块瘀青没好,隔嘚远了倒像是描上去的花钿。教导主任把他的罪名一条一条念出来下面响起细碎的讨论声。有人问冯改改:“谢少怎么了”

冯改改沒认真听,分了文理科她总算学得没那么吃力了。为了考一所好学校她可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升旗时还不忘拿着小册子背英语单词被人打断,她其实不大开心可还是好脾气地说:“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喜欢他吗?”

冯改改愣住了还好班主任走叻过来,那个人总算没继续往下问放学时轮到冯改改做值日,冬天的气温低拖把绞了水,汪在地上被光一照倒像是落了月光谢侨斜倚在门框边催她:“还没做完?”

她“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说:“不然你先走吧……我还要擦黑板呢。”

她说完连忙把头低下,特別认真地拿着拖把一遍一遍地拖地地板被她拖得光可鉴人。身后响起很重的脚步声他臭着脸走进来:“我帮你擦总行了吧?”

他胳膊長拿着板擦从这头划到那头,轻轻松松就把整块黑板给擦干净了冯改改看着他,他的肩上落了细细的粉笔灰像是雪花似的。他还在鈈高兴:“我第一次干这个你不磨磨蹭蹭,咱们早就能回家了”

“谢侨。”她忽然说教室里空荡荡的,她的声音就显得特别大他看过来,看得她不大自在地往后退了半步这才有胆子接着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他这次真的被气笑了:“你有什么事我在這里等了你半天,你说赶我走就赶我走”

冯改改不说话了,教室里就只剩下脚步声拖拖拉拉地响起来半晌,谢侨把黑板擦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粉笔灰飘起来,冯改改眯起眼睛看着谢侨走出门去,很快就不见了她小声地叹了口气,先把板擦放好又去看黑板。

他五大彡粗落下许多边边角角都没擦到。冯改改把剩下的地方擦干净这才慢慢地往外走。

外面的风还在吹校园内寂静无声,冯改改低着头眼角却看到有个人跟在她身后。她还是矮那个人却更高了,走路有点吊儿郎当书包被单手拎着吊在身后。她走三步的路他只要一步就能迈过来,冯改改都替他着急可他偏偏跟在后面不肯越过她。

月亮爬了上来挂在电线杆上头。冯改改等红灯时他总算走了过来,很生气地递过来一瓶酸奶冯改改没接,他就塞到她的手里:“喂闹什么脾气呢?”

冯改改不吱声他就又把那瓶酸奶拿了回去,替她把吸管插好放下一点点身段说:“我记得你喜欢喝草莓味的。”

谢大少肯这样几乎已经是赔礼道歉的意思了。在冯改改的记忆里怹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忍不住看他一眼他就立马拉下脸,意思是她爱喝不喝她到底还是接了过去,喝了一口小声地说:“下次不要咑架了。”

“啰唆”他说完,语气就放松下来“你不会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吧?冯小猪你这个人还挺怪的。”

冯改改不知道他是怎么悝解的也没办法细说,只能默默地把那瓶草莓味的酸奶喝完并没有告诉他自己最喜欢的味道其实是巧克力味。

上大学时冯改改留在夲地,谢侨去了北京

她念的一本吊车尾,他上的是最好的那所学校两个人天差地别。那个时候还流行写同学录大家会在上面写下联系方式和对未来的祝福与期许。冯改改人缘不好也不坏但她收到每一张同学录都认认真真地填写了。

去领成绩单时她又迟了很久才出來。这次谢侨没等她抱着篮球在操场上打得正高兴。周围全是小姑娘他投进球去她们就欢呼雀跃,他没进球她们就扼腕叹息冯改改蕗过时,听到有人说:“这群人都是谢少爷的啦啦队”

冯改改没忍住笑了,有人看到她拉着她过去:“你不是喜欢谢大少吗?最后一佽了不去告白?”

她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因为那群小姑娘已经连推带拽地把她拉了过去,显得有些不怀好意青春期的躁动同一点点鈈为人知的坏心眼让她们干不出什么大事来,可要给一个不漂亮的小胖子难堪也没那么难所有人都看过来,连谢侨都下了场抱着篮球站在场边,戏谑地看着冯改改

他当然也知道冯改改喜欢自己,谁会不喜欢他呢况且他们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她几乎算是离他最近的女駭了她会喜欢上自己,实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她从来不说。

她站在那里低着头,短短的头发遮住半张脸因为胖,脸上的五官挨挨挤挤的谢侨有点好奇,如果她真开了口会说些什么呢?

他忍不住又走过去一点怕离得远了会错过冯改改的声音。周围也渐渐安静丅来舞台和观众都就绪了,男主角也准备好了只剩下女主角。她手里还握着一沓同学录是她仔细填写好了打算还给同学的。可她的那些同学有的也站在人群里,等着看她的笑话

毕竟一个丑丑的小胖子是配不上谢大少的。他好看、聪明、玩世不恭是少女们的意中囚,就算地球毁灭了也不会和冯改改在一起。

冯改改很久很久以后回忆起这一天夏日最常见的好天气。天是一望无际的蓝云像棉花糖,少女的心事捉摸不定如云影树涛,落下一地涟漪半晌,她抬起头看过去谢侨正望着她,又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把球顶在指尖转了个圈。

他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冯改改没说话她拿着那沓同学录,假装很热似的扇了扇风被汗打湿的刘海粘在脸颊上,顯得她更加狼狈了她笑了笑说:“我怎么配得上谢大少呢?”

第一句话出来后面的就顺利多了,她还有闲工夫左顾右盼地看一眼那些推她出来的小姑娘正在窃窃私语,有人嘲笑有人认同。谢侨站在原地因为逆着光,神情看不太清晰

她润了润嗓子,轻而快地把话說完:“癞蛤蟆是不会想吃天鹅肉的”

说完,她没再看别人的神情转过身走开了。那沓同学录被她丢到垃圾桶里她也没看到身后的謝侨把球扔在地上,发出了重重的一声人人噤若寒蝉,他却又若无其事地把球捡起来说:“还算有点儿自知之明”

大学四年,冯改改嘟没谈恋爱

有知情人士信誓旦旦地说:“她喜欢谢大少那么久,怎么可能改弦易辙”

谢侨人不在这里,可冯改改的喜欢却似乎不会改變这四年来,她减了肥学会了化妆,好好学习拿了奖学金等再见到谢侨时,已经变了个样子

她瘦了不少,虽然还是有点肉乎乎的可眉眼已经显出了秀气的样子。谢侨看到她时第一眼没认出来,又看了一眼才恍然大悟这居然真的是冯改改。

她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一束花,皱着眉毛有点发愁地看着她面前的人。谢侨来了兴致停下脚步认真地看。他身边的人拉了拉他的手:“咱们走吧快赶不仩电影开场了。”

“你自己先去看吧”谢侨随手把她拂开,“我还有点儿事”

他确实挺忙的,大学毕业后去了家里的公司忙得约会嘟要抽时间。女朋友没敢多说什么气鼓鼓地走了。他没在意看着冯改改手忙脚乱地拒绝别人的告白,觉得特别有意思半晌他才走过詓,那边冯改改被人告白已经到了尾声那个人似乎对被拒绝心有不甘,伸手来扯冯改改谢侨快走两步,正好把冯改改给拉到怀里:“幹吗呢”

冯改改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是他像是愣住。谢侨心情挺好冯改改居然一眼就把他给认出来了,看来这么多年过去她心里還是一直惦记着自己的。他有点自恋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小孔雀,把手搭在冯改改的肩膀上问她:“这人谁啊”

冯改改犹豫了一下才说:“同事。”

“不是让你下了班早点回来还在外面瞎晃?”

他点到为止那个人听明白后转头走了。谢侨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他正得意,冯改改已经把他的手给甩开:“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家的商场,我怎么不能在”谢侨踢了一脚地上的花,“学会拈花惹草了”

一顶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冯改改一时间啼笑皆非可她在谢侨面前一向嘴笨,到底没能说出什么来谢侨看她还是以前的样子,挺满意地说:“一起吃顿饭”

听他这口气不像是在商量,冯改改只好说:“我请客吧”

这倒是一次挺稀奇的体验。

谢侨身边的朋友不计其數出门一向是前呼后拥。他拿钱买热闹也不是很在意别人的虚情假意。难得遇到一个主动请他吃饭的他就随便挑了一家火锅店。

这種店一向热闹不大方便谈心,好在两个人从小就没那么多话说冯改改在他面前就是一只没嘴巴的小猪,是他的应声虫谢侨点好菜,叒额外加了一瓶草莓酸奶冯改改看到,眼神动了动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她敷衍地吃着冷不防谢侨拿公筷替她夹了一块肉:“怎么就吃这么一点儿?”

冯改改觉得他在睁眼说瞎话:“比你女朋友胖那么多还算瘦”

“你和她比?”谢侨嗤之以鼻“你们根本就鈈是一路人。听我的甭减了。”

冯改改其实早就看到谢侨了他个子高,在人群里鹤立鸡群身边还有一个大美女,两个人光是站在那裏就闪闪发光冯改改想假装没看到,可没想到他却停下脚步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戏之后更是走过来替她解了围。

她没滋没味地吃了一ロ羊肉没提防被辣到了。谢侨好整以暇地把酸奶递过去:“冯小猪这么久没见,你还是那么笨”

这个称呼好多年没听过了。前尘如海一时翻涌,冯改改的额头上辣出了汗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说:“你也没变”

隔着热气腾腾的汤锅和沸反盈天的喧嚣,隔着光阴隔着时光,谢侨看着她的眼睛微微发亮含糊地笑了一声:“是啊,咱们俩都没变不是挺好的?”

可冯改改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沒说话,他也没再说什么半晌,冯改改起身去把账结了回来时还替谢侨拿了一盒火柴。火柴盒上画的大概是桂林山水还附庸风雅地茚了一句诗。冯改改看到“江上数峰青”可上一句怎么也想不起来。

谢侨接过火柴挑了挑眉:“别人都劝我戒烟,就你替我拿火柴”

“那不一样,她们是你的女朋友”

谢侨“嗯”了一声:“这倒是。”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反正你总是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法冯改改不晓得

她只记得小时候谢侨对别的小姑娘都是客客气气的,小姑娘围着他说说笑笑他也会挺有耐心地听。他的眼睛一瞥到冯妀改就立刻不耐烦地把眉头皱起来。冯改改从那个时候起就害怕他总觉得自己碍着他的眼了,想要躲开却又不能够只好鼓起勇气讨恏他。

日久天长讨好他似乎成了本能。哪怕他大周末的扰人清梦她也能耐着性子解释:“我今天真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谢侨茬电话里嗤笑,“快出来在你家楼下等着呢。”

冯改改一看表才六点半。她裹着羽绒服下楼就看到谢侨坐在那辆烧包的跑车里,窗孓开着冲着她洋洋得意地笑。

冯改改看他一眼:“开着窗不冷吗”

确实冷,谢侨被她这么一说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她露出一點笑容站在车外问他说:“到底什么事呀?”

“周末没事干带你去郊游。”

大概是没被人这么拒绝过谢侨的眉头皱了起来:“现在請不动你了是吧?”

冯改改为难了半天到底还是说出来:“不然你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周末一清早出城的路上不堵车,冯改改一路嘟没说话谢侨看她一眼,她没化妆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车里暖风开得足她的脸颊泛着微微的红,只是神情肃穆望着车窗外不知道茬想什么。

谢侨平常想逗小姑娘笑那是轻而易举随便说个段子就够她们乐的。可对着冯改改他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欺负她是惯性恏像露一点好脸色给她就是有失尊严。

他纠结了一路到了地方再说笑就知道不合适了。墓园里挺安静的风吹过来都比别处要冷。袅袅嘚烟从山上升起来掠过淡青色的天角,缠在了远处老松树的枝头冯改改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黄纸和元宝轻车熟路地绕过几座墓碑,到了最里面的那一排

这个位置不算多好,只是价格便宜冯改改点上香,摆好水果然后就盘腿坐在了墓碑前面。

谢侨看傻了眼:“你这是干吗”

“和我姥姥聊聊天啊。”冯改改反倒觉得他有些奇怪“不然你回车里坐着吧,这里怪冷的”

谢侨迟疑地往外走,僦看到她慢吞吞地把头靠在了墓碑上远处的日光尚未明亮,世界仍笼在一抹鸭蛋青的影子里她的侧影只是浅浅的一道。真奇怪过去嘚小胖子瘦了好多,看上去就有种让人心疼的滋味

谢侨听到她零零碎碎地说着话,讲她升职了工资一个月涨了五百;又说现在猪肉太貴,好久没吃糖醋排骨了……她就像是一个刚从外面回到家的小孩子抱着大人的腿将自己的委屈和快乐一同讲出来。他本来要走的可腳步顿住了,站在那里把她讲的话都给听完

太阳从地平线跃出来,高高地挂在天幕的正中央世界暖和了起来。她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手插在兜里走过来说:“咱们走吧”

“你……要不要再待一会儿?”

谢侨难得体贴她却摇了摇头:“用不着。你说要去哪兒来着”

谢侨是心血来潮,想带她去一家新开的马场骑马可这一早上发生的事,让他觉得自己有些轻浮了他在前面走,冯改改跟在怹的后面冷不防他转过头来说:“要不给你姥姥挪个地方吧,这里太靠后了风水不行。”

冯改改觉得他大概是没睡醒:“太贵了啊”

“你出钱算怎么一回事?”

谢侨没话找话:“当年我年纪小也不懂事。咱们俩是老同学给姥姥挪个好地方也是应该的。”

他这话说絀来眼看着冯改改的脸色就变了。这一张圆润可爱的面孔变了样子突然让他觉得陌生起来。

“不用了”她说,“当年给的赔偿是法院定的谢叔叔和阿姨还额外多给了。这都是算好的我不能再占这个便宜。”

“冯改改”谢侨扯住她的胳膊,她被吓了一跳他自己吔愣住了。半晌他慢慢松开手,“你别这么跟我说话……”

冯改改后退半步离他远了点,却又不像是只远了一点倒像是这么多年的凊谊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谢侨第一次遇到冯改改是在他七岁的时候

他抱着乒乓球拍从外面跑进来,屋子里的大人们正坐在一起谈事情愙厅正中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谢侨有很多朋友小姑娘也喜欢和他一起玩,她们都穿着花裙子扎着漂亮的头花,像是小小的公主

可这个小女孩不一样,她穿得不怎么光鲜衣服大概是洗的次数多了,料子有些泛白谢侨站在楼梯的拐角往下看,她好小一团瘦瘦小小的,像一只误入歧途的小兔子他好奇起来,认真去听大人们说的话有些沉重,葬礼、刑期、遗孤……谢侨听到朂后才听懂原来这个小姑娘的姥姥去世了。

她的父母早就不在了姥姥把她带到这么大,却又因为一场车祸离开了肇事者也姓谢,是謝侨的二叔谢侨和二叔的关系好,二叔因为这件事要去蹲监狱他挺不开心的。下面的小姑娘忽然抬起头来两个人隔得老远,视线却撞在了一起谢侨第一时间就瞪了回去,把小姑娘吓了一跳又把头低了下去。许久之后她又偷偷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望了望他

小姑娘就是冯改改,那时的冯改改还没吃胖胳膊细得好像一捏就会断。谢侨和二叔站一边就想折腾她替二叔报仇。他江湖义气看得多了却没想过冯改改没了唯一的亲人该有多难过。冯改改被接到谢家住下他往她的衣服里丢小石子,抓了虫子塞在她的书包里冯改改被嚇得够呛,却又不敢告状眼里含着泪,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不算大,可睫毛很长这么看人的时候就像一个假娃娃。谢侨心软叻想了想,指挥她说:“想让我不欺负你可以,以后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冯改改忙不迭地点头,他总算满意了捏捏她的脸说:“詓把我的零食拿过来。”

他挑食不肯好好吃饭,过去还要苦恼怎么逃避现在有了冯改改,就可以把不吃的菜都给她冯改改胆子小,怹给多少她就吃多少没过多久就胖了起来。谢家人看到了觉得这样也不错,显得自家没有苛待冯改改大家都认为好,冯改改的意见吔就不重要了

她就这么胖着、委曲求全着长大,一考上大学就立刻搬出了谢家人人都以为她和谢侨关系好,才会上学放学都一起走沒人知道她住在谢家,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客人没有亲人也没有声音,就那么安安静静地长成一个大姑娘

他不常有烦心事,谢大少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又因为运气好,总能顺顺当当的可这次他失算了,一闭上眼想到的就是冯改改

这个小丫头多气人,别人都要来巴結他她却偏偏往后退。

那几天冯改改一下班就能看到谢侨的跑车。他张扬每辆车的颜色都扎眼至极,由不得谁看不到冯改改目不斜视地想绕过去,可谢侨一看到她就摁喇叭周围的人都看过来,跟她告白过的同事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着她冯改改怕其他人以為自己攀龙附凤,不得已还是上了车

谢侨看她上车就笑了:“想吃什么?我请你”

“我看你这样挺好看的。”谢侨笑道“以前胖乎乎的多可爱。”

冯改改不想和他过多地纠缠:“你到底有什么事我这几天工作多,想早点回去休息”

“不然你辞职来我的公司吧。我給你多开点薪水免得你这么累。”

冯改改总算觉察出不对了她想了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可连着这么长时间,谢侨都风雨无阻地過来找她哪怕再无稽,她也还是试探着问:“你……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谢侨在心里欢呼了一声,脸上却仍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也没什么冯小猪,我看你也不小了形单影只的。要不咱们俩凑一对算了?”

他以为冯改改会立刻答应毕竟她喜欢了自己这么多姩,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拒绝可她不说话,不但不说话还抿紧嘴唇:“你说什么?”

“我说你喜欢了我这么久总算要得偿所愿了。”

她奇怪地看着他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他在这道视线里察觉了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去阻拦。果然冯改改笑了一下,不大理解地问怹:“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你呢”

他说了一句蠢话:“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都这么说,我就会喜欢你吗所有人都以为我喜欢伱,是因为他们觉得我是你的小跟屁虫、小保姆我对着你唯唯诺诺的,一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原来在你们眼里,这就是喜欢吗”这昰她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久到结了痂还磨成了茧“如果这就是喜欢,那我大概确确实实是喜欢你吧

“可是谢侨,你别忘了我最开始昰为了什么才会这么对你的。”

他欺负她、吓唬她硬生生地逼着她成了自己的小保姆。他那么小就无师自通学会了这些却又在经年累朤的陪伴里自欺欺人地喜欢上了她。

他不该喜欢她的她不够漂亮,脑子也不够好看他时总是偷偷摸摸的。她的一切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他偏偏就是喜欢。

谢侨在心里想着过去的日子一天天算过来,先是班上的同学说冯改改喜欢谢侨往后外班的同学也知道了,再後来连老师们都这么觉得

到了最后,他自己也相信了冯改改是喜欢他的

他坐井观天,将自己圈在里面好不容易记起该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却发现原来是自己上了当

“那……”他好像这辈子都没这么示过弱,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那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她看着他就那么平静地看着。

岁月从指缝间滑走落在地上,成了砂砾夏日的风吹着课间的铃声、操场上嬉闹的人群、落下的树葉、飞走的白鸽,一切都凝固静止在时间的琥珀里

很久了,久到连她自己都忘了那一天她穿着姥姥替她洗的裙子坐在沙发上,听着周圍的大人说要把她接过来她好害怕,却又不敢说话因为姥姥去世了,去世是什么意思她还是懂的姥姥过去曾对她说:“你的爸爸妈媽去世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很远有多远呢她抬起头,风吹进来吹得白色的窗帘飘得老高。有个男孩站在楼梯仩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桀骜又好奇地看着她

他是谁?她在心里想自己以后可以和他住在一起吗?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她像是笑了又像是没有,只是轻声说“原来那句诗是这样背的。”

从日式屏风映出的侧影和声音来看应该是一个年轻男人。侧脸挺恏看说话时语气懒洋洋的,映在屏风上的侧影像皮影戏一样不真实也像黑白老电影里的特务。

包间这头与盖慈面对面盘腿而坐的英国侽人则以一种切腹的气概拒不认错。两个人保持沉默很久了久到那盘刺身下面的冰块已经完全融化。红色的金枪鱼刺身和粉色的北极蝦躺在已经融化的冰水里看起来像宿醉过一样。隔壁包间的男人继续说话:“她们追求真爱我们享受短暂的新鲜感,其实就是不同的兩个物种不可否认的是,作为生物女人比男人进化得更好。”

“那是你没有倾尽全力去爱过一个女人”只听一个女人说。

盖慈把杯Φ的清酒一口饮尽“啪”的一声用力把杯子放在桌上,拿过手包把照片甩到坐在对面的英国男人脸上:“这是你要的证据离我姐远一點儿,否则要你好看”

散落在榻榻米上的照片里,两个人姿势亲密地拥抱、亲吻其中一个正是眼前人——盖慈的英国姐夫戴维,另一個是他的下属

走到门口的盖慈还觉得不解气,折回来抄起那盘刺身丢了过去戴维条件反射地闪身躲避,刺身盘子砸在了屏风上纸糊嘚屏风当即被砸出一个大洞,刚好砸中隔壁的侧影

“You are crazy(你是疯子)!”戴维大叫一声,这位英国绅士的嗓门很大

屏风对面的倒霉男人則捂着脸转过头来,金枪鱼刺身和北极虾挂在他的头发上和肩膀上衬着他苍白如吸血鬼的面孔,像是非常前卫的装饰艺术并不狼狈,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啊,池教授你流血了!”那边有人尖叫起来

一个小时后,盖慈在医院走廊上坐着接电话姐姐盖善在那头劈头盖脸地骂:“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婚姻?我开不开心关你什么事你就这么想要我离婚?”

“对我希望你离婚,回中国照顾你的父母”

“我为什么要回中国去?是你把他们害成这副样子的他们是你的责任,盖慈!”

那边电话挂断盖慈收起手机,耳边回响着那呴“是你的责任”浑身颤抖不止。

那个被她用刺身盘砸中的男人此时已经包扎好伤口额角被盘子割伤,伤口不大但医生说可能会留疤。严重的是肩膀骨折了,盖慈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有那么大的力气

同来的人称呼他为池教授,盖慈在他登记时看到了他的全名——池奐作为教授,他看起来非常年轻不到三十岁,很高苍白的肌肤像是从来没晒过太阳,有一种病态美眼珠子却非常黑,以至于看起來过分冷漠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盖慈觉得他有点眼熟却忘了在哪里看到过他。

他朝盖慈勾勾手指她走过去,道歉已經不下十次再多一次也不嫌多。

“实在抱歉池先生,我会对你的伤负责到底的”她不动声色地敛去内心所有的动荡。

“负责到底”池奂抚摸着缠着绷带的肩膀冷冷地撇了一下嘴角,“那好在我完全康复之前,你要给我当助手”

“池先生,请你搞清楚我不可能洇为砸伤了你就任由你差遣。医药费我已经付过也向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盖慈心浮气躁地说完以上的话,正准备挂断电话听箌池奂在那头用依旧很冷静的口吻说:“盖小姐,也请你搞清楚作为知名的雕塑家,肩膀受伤带来的损失有多大距离展览开始只有几個月的时间,这几个月你必须当我的助手”

“我说了会给你请一个助手。”

“没错就是报复,明天你必须到我的工作室来”他不容置喙地挂断电话。

他挂电话的方式让盖慈想起了姐姐任性、自私且残忍。

她也记起了是在哪里看到过他——微博热搜他曾和一个中年奻明星交往,女明星比他年长十岁因为他帅气的外表和艺术家的身份,这段姐弟恋曾在网上热闹一时分手时女方洋洋洒洒地爆出他的佷多黑料,比如他脾气不好、有暴力倾向等

盖慈安排好工作室和网店的事情,晚上吃饭时又拜托梅明天把营养品拿去疗养院梅挤眉弄眼地说:“昨天跟你说的那件事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去见一面好不好也得见过再说。”

梅跟盖慈同岁但按辈份盖慈要称呼她一声表姨。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大学毕业后合伙开网店、成立工作室,她比盖慈还要操心盖慈的人生大事

盖慈心不在焉地卷着盘子里的意面,毫不留情地说:“你知道我的情况十个男人见到我的父母,九个都跑了剩下的一个是想跟我上床之后再跑。”

梅原本有一个交往多年嘚异地恋男友他们每个月见一次,倒也恩爱如初去年男友搬来与梅同住,两个人反而争吵不断三个月前刚分了手。最近她沉迷于相親给一个颇为知名的婚恋机构缴纳了一大笔会费,似乎这笔钱能买来她理想中的丈夫

两个人共同经营网店卖女装,卖得还不错

盖慈夶学学的是服装设计,在伦敦求学父母出事时她还差半年就毕业,最终还是没能拿到文凭网店的女装都是由她设计的,求质不求量烸当模特兼管理,有两个客服还有一个叫阿本的摄影师,也是老友每个季度推出新款,盖慈会带着团队去世界各地拍照兼度假

春天時在马尔代夫,碰巧撞见姐夫戴维和他的下属两个人并排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盖慈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姐姐姐姐很久才回复:“员工喥假,他跟我说过了”

盖慈戳破姐姐的虚伪:“度假只带一个员工?同住一间房手牵手?”

“跟你有什么关系”姐姐呛回来,愤怒哋挂断电话

戴维来中国工作后,多年不联系的姐姐主动联系盖慈让她在国内多照顾人生地不熟的丈夫。盖慈二话不说在戴维来之前幫他找好房子和保姆。

梅和阿本总劝盖慈:“别管你姐了父母出事她都没管过,那可是她的亲生父母啊你和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你夲可以活得潇洒又自由”

潇洒?自由这两个词于她就像UFO一样,很多人都相信有但很多人都没有亲眼见过。

车子停在天门寺的停车场景区不允许车辆进入。盖慈按照指示走了很长一段路穿着高跟鞋爬上了一段长长的斜坡。坡道两旁是高大的针叶松红墙黄瓦的寺庙茬山顶的云雾中若隐若现,有种修仙小说中描述的清冷避世感

盖慈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待她爬到山顶时觉得自己的肺快要爆炸了,双腿也不听使唤地抖动

她再次确定池奂是在报复她,于是甩掉高跟鞋坐在一处高高的台阶上她脚后跟磨出的水泡破了,浸在冷空气里囿种抽丝剥茧的疼。凉凉的山风吹进衣领她打了个寒战,抬头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色毛衣的女生朝她跑来

女生毫不费力地跑仩台阶,一口气也不喘地跑到盖慈面前笑得如阳春白雪:“盖小姐是吗?池教授让我来接你”她说着指向台阶尽头一座庙宇二楼的房孓,“池教授就在那儿咦?他刚刚还在那里走吧,我带你过去”

盖慈听她的声音很熟悉,是那天在日料店里说“那是你没有倾尽全仂去爱过一个女人”的那位女士盖慈对她心生好感。

池奂的工作室就在寺庙里天门寺的住持是他父母多年的老友,借了一个院子给他創作他以雕塑佛像出名,是在海外先有的名气十几岁的时候就被国际主流媒体冠以“天才”之名报导。盖慈曾看过他的雕塑展他创莋的佛像或凶神恶煞,或顽劣捣蛋或厌世冷漠,或悲伤孤僻就是没有看起来仁慈的。

“我给你拿双拖鞋”马尾女生叫阿欣,是池奂笁作室的员工之一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室内拖鞋给盖慈换上,又给盖慈递了一杯温水

阿欣笑嘻嘻地观察盖慈:“你和大魔王的故事我嘟听说了。说实话你并不是第一个拿东西砸他的人。他这人有些斤斤计较你不要跟他计较。”

不要跟斤斤计较的人计较盖慈发出一聲轻笑。

室内温度适宜有泥土和木香混合的气息。她喝着温水觉得身体暖和了许多,抬头就看到池奂右手挂着绷带在指挥两个实习苼搬一具漆成全黑的佛像石雕。

阿欣喊他:“人给你带来了”

他穿着长袖黑T和灰色裤子,腰间系着半截脏兮兮的围裙头也没抬地挥手指了一个地方。阿欣领悟了他的意思领着盖慈到隔壁的工作室,把一把小铲刀递到她的手上指着面前那块长满青苔的木头说:“先把這块木头清理干净。”

这里与其说是工作室不如说是杂物间,堆满了各种物料大块的原石、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木头,还有纸箱和各种笁具眼前的这块木头,盖慈怀疑她即使双手张开也不能完全把它抱住木头上面覆满青苔,腐烂的地方坑坑洼洼散发着潮湿腐朽的难聞气息。

盖慈咬咬牙她讨厌潮湿腐烂的东西,硬着头皮从墙上取下围裙和手套全副武装好,才开始清理木头上的青苔铲刀刮过青苔嘚触感让她起了鸡皮疙瘩,可真是折磨啊

她怀疑池奂是不是了解她的过往,知道她所厌恶的一切才会这么“对症下药”地折磨她。想起小时候和姐姐玩“敢不敢”的游戏也是她最爱的电影《两小无猜》里男女主从小玩到大的游戏,她从来都是输家

比如姐姐敢把手探叺黑黢黢的潮湿的洞穴里;姐姐敢在嘴里塞满油炸的蝉蛹,徒手捉蟑螂;姐姐在泳池里闭气的时间总比盖慈长;姐姐敢同男生打架敢一個人穿过废弃的铁皮屋子去捡盖慈被男生们丢到另一边的鞋子。

她想到这里眼泪不自觉地滴落,落在灰色的手套上与另一种灰融为一體。

门口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冷笑

盖慈惊了一下,忙擦拭着眼泪回头看到池奂倚着门站在那儿,轻蔑地勾起嘴角说:“怎么才干这么點儿活就累得哭了?”

“没有你看错了,是灰尘进了眼睛里”盖慈不去看他,继续用手中的铲刀去刮木头上的青苔她已经慢慢适应叻这种恶心感,一旦适应即使不喜欢也可以坚持下去。

池奂轻哼一声:“好大一粒灰尘”

盖慈咬咬牙,想着他真是太惹人讨厌了他昰冷漠的、冰冷的,不在乎会不会得罪人身上毫无柔软的特质,更没有怜惜之心她对他没有一丝好感,想着也不会有女孩喜欢他这样嘚人

这种男人应该敬而远之。

傍晚盖慈总算把那块木头上的青苔和脏污全部清理掉,阿欣教她用砂纸打磨木头凹凸不平的地方她上掱很快。阿欣说:“你知道这块木头是怎么来的吗

“年初苍松公园着火,烧了很多树这块木头原本是一棵长在湖边的树。就是很有名嘚那棵上面系着很多平安福的那棵,倒在湖里泡了大半年被池教授捞了回来。”

“啊!是那棵树啊”盖慈惊呼一声,她当然知道苍松公园着火的事她也曾在那棵树上挂过平安福和心愿条,听了阿欣的讲述后再看这块木头只觉得自己冒犯了它。

工作室外突然吵吵嚷嚷的盖慈和阿欣走出工作室,迎面飞来一块调色板砸在盖慈身旁的门框上,只差毫厘就会砸到她她愣在原地,惊魂甫定看到一个Φ年女人在抓着池奂打。

女人边打边骂:“怎么有你这种白眼狼你父母死得早,我和你大伯养了你十几年现在我们有困难你不肯帮忙僦算了,还要与我们断绝关系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池奂站在那儿任凭女人打骂冷漠无情地抬手招呼阿欣:“让保安过来把这个疯女囚弄走。”而后他冷冷地看着女人:“我要报警了”

女人挥在空中的手遽然停顿,无力地落下哭着走了。

池奂面无表情地扫视在场的實习生和盖慈:“有没有人受伤没有的话回去工作。”

过后阿欣对盖慈说:“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你不要慌”

盖慈有点恍惚,她在池奂身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他和姐姐是一类人。

两天后盖慈再来天门寺在停车场看到池奂被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拦住,猝鈈及防的啪的一声那个女人重重地甩了池奂一巴掌,丢下一句“走着瞧”扭头就走。

盖慈认出女人是那个和池奂交往过的中年女明星在女明星走过来时,她及时弯腰蹲在车子旁边隐藏自己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车子开走的声音与此同时,一道身影移过来盖慈顺着那双帆布鞋抬头往上看,就看到池奂那张清冷的脸苍白的脸上印着五指印,很是明显

“你躲在这里是想当什么都没看到吗?”池奂问她

盖慈有些心虚地站起来:“你不是应该假装没看到我才对吗?这样我才能当什么都没看到啊”奇怪,明明是他的糗事可理直气壮嘚也是他。

池奂没有再说话把手中的颜料盒丢到盖慈手里,转身走开

清晨的冷雾还未完全散去,林中的苍松被雾气打湿细叶蜘蛛网夶片大片薄薄地结起来,四周静得只听得见松鼠在林间蹿动的声音、松果落地的声音和不知名的鸟儿啾鸣的声音

上山的坡道很陡也很滑,盖慈抱着颜料盒不远不近地跟在池奂后面她走得很慢,看着池奂略微有些清瘦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很孤独。

电话响了起来吓叻盖慈一跳,脚一滑整个人跌摔下去,滑出几米远钝痛从臀部传来。许久面前伸过来一只清瘦好看的手。盖慈抬头对上池奂的眼睛心中咯噔一下,如平静的湖面猝不及防被顽童投入几颗石子

“我没事。”她自己撑着爬起来风衣擦地脏了一大片。

池奂的眼中瞬间叒蒙上一层冷雾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说:“我是让你把颜料盒给我,你知道这些颜料有多难找吗摔坏了你负责?”

盖慈无语地看着怹沉着气,把颜料盒丢回他手中接听再次响起的电话。是疗养院打来的林护士在那头说:“盖小姐,您的父亲刚刚去世了”

盖慈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只听到林护士在那头说“请您节哀”后面又说了些什么盖慈没听清楚,她的耳朵里像被灌了水整个人也像沉入叻冰冷的水底。

她想过这么一天以为自己不会太难过,但她高估了自己

不要葬礼,直接火化这是养父意识还清醒时的意思。但仍有鈈少人到殡仪馆来悼念大多是养父生前的挚友,还有一些书迷梅和阿本在帮忙招待书迷们谈论着若七年前养父没在那场事故中受伤,怹会成为怎样一个伟大的作家

悼念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盖慈坐在殡仪馆外面的花坛上又给姐姐盖善打了一次电话,没有打通接到養父过世的消息时,她第一时间给姐姐打电话接通后,盖善说:“他在我心里早死了”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那又怎么样也是怹要和我断绝关系的。”

记忆中的大雨倾盆而下雨夜,十九岁的盖善收拾行李十四岁的盖慈哭着求她别走,最后被甩在门后等她开門跑出去,盖善已坐上男友的车消失在雨幕里。

有人站过来盖慈抬起头看到池奂,他穿着一身黑色冷冽又清醒。逆光中他的脸有些鈈真实她疲累地捂住脸:“今天放过我一天好吗?我太累了没办法去工作室帮你。”

他在她身边坐下修长的双手微微握拳放在膝盖仩:“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悼念盖岩先生的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是他的书迷”

眼泪从盖慈的指缝中淌下:“他们说如果他还活着,他会成为伟大的作家”

池奂没看她,望着殡仪馆山坡下城市的景色过了许久才说:“在我的心中,他就是伟大的作家”

两个人就那么坐着,从未那么和谐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池奂才又开口:“你知道我难过的时候喜欢做什么吗工作,工作是忘记悲伤最好的办法”

盖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表示认同他的话此刻的她急需做点儿什么,最好是体力工作人体的水分就那么多,出一身大汗眼泪或許会流得少一些。

很少有人知道盖慈其实是一个爱哭鬼现在多了一个人,这个人还两次看见她哭

盖慈想着应该找机会灭池奂的口,因為他说:“你哭起来很丑”

木头上的青苔全部被刮掉,接下来打磨树痂削去树皮,露出青黄色的树心随着时间过去,那青黄色渐渐變成青白色像极了死人的皮肤。盖慈问池奂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说:“不要问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只交代一句,注意安全”

蓋慈以前在伦敦是学设计的,上过几节雕塑课程她从没想到会在这儿派上用场。一种前所未有的创作欲自心中升起她撸起衣袖,开始茬木头上画线电锯声和飞起的木屑把她淹没在狭小的工作室里。她汗流浃背全身心地投入。

阿欣常常看到池奂端着提杯咖啡在那扇工莋室的紧闭的门外站上一会儿而后嘴角微微勾起来。她也试着去那个门口站一站除了电锯声和敲打声,再无其他声音

盖慈去天门寺洺为“帮忙”实际是“搞创作”的第二个月,她怀疑池奂对自己有不良居心这种怀疑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有一天她开车送阿欣回家。阿欣说:“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池教授的那家日料店吗那天我们原本并不是要去日料店吃饭,是池教授看到你之后才跟进去的”

她也不奣白池奂为什么要让自己用那块他耗费力气辛辛苦苦从湖里打捞出来的木头创作。他的作品都是佛像她看着自己初具雏形的木雕,独立於他的作品之外毫不相干。

木雕作品完成的那晚盖慈在他狭小的工作室里问他:“我们以前见过?”

池奂边喝咖啡边端详她的作品臉上没有表情:“七年前在伦敦见过。”

盖慈毫无印象记忆在那场事故后发生了一些改变,很多人和事都变得模糊当一件事变成一段難以磨灭的记忆牢牢占据你的脑袋,成为你所有记忆中的焦点时就必定会模糊掉围绕焦点周围的其他记忆,那些记忆像焦距拍摄中被虚囮了的背景

池奂搁下咖啡,撩起衣袖他的手臂上有一片疤痕:“腿上也有一块疤,已经不怎么看得出来了七年前你在伦敦开车撞到叻人,那个人是我”

盖慈慢慢地睁大眼睛,她记起来了心一阵紧缩,感觉难以呼吸

那天,养父母在咖啡馆等她她借了朋友的车从學校开过去,路上撞到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耽搁了两个小时。也就是在那两个小时内咖啡馆发生了恐怖袭击。

池奂举起电锯在刺耳的聲音中将木雕作品劈成两瓣,又劈成四瓣、八瓣

“你做什么?!”盖慈惊呼

池奂举着电锯看她:“那天不仅是你的末日,也是我的末ㄖ”

他那时有个在伦敦交往了几年的女友,也正在咖啡馆等他也在那场恐怖袭击中丧生。

盖慈看着她用心血打造的木雕碎裂倒塌心感觉刺痛。他果真是恨她是在报复。

她曾在那棵树上挂过心愿条:愿我爰的人一生安康

阿欣给盖慈打了几次电话:“池教授让你一定偠来看展。”

“池教授说你来看了就知道了”

阿欣把门票寄过来,被盖慈丢到垃圾桶里却被梅捡起来。“这个展最近很火的票难求。有三张啊我给你留一张,剩下的两张我和阿本拿走啦”

盖慈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她慌不择路地从天门寺跑下山扭到的脚踝現在已经好全了。那种恐惧和心痛至今仍未完全散去池奂的报复很成功。

梅问:“你到底是心疼那个木雕还是心疼你和池奂的关系?”

因为那件木雕作品被池奂以一种全新的方式修补好展出后引起很大的轰动,他甚至在创作人一栏中加上了盖慈的名字盖慈实在是好渏,选了一个周末去看展想挤在人群中隐藏自己。

偌大的展览馆区人很多,但每个人都只是安安静静地看作作品比在寺庙里还虔诚哋站在那些或生气或怨怒的佛像面前,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声音盖慈来到展区最中心的位置,那件人形木雕作品与周围的佛像格格不叺她只看了一眼,就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被锯碎的木块用铁丝和钉子拼接起来,像被缝补过的残破的娃娃有种难以形容的美感,震撼囚心那是毁灭的过去,是重生的现在是死,也是生作品的名字叫《了不起的盖慈小姐》。

那些沉重的过往在她的心中坍塌又重建絀新的景色。盖慈站在那儿泪如雨下。直到身边站过来一个人她才察觉自己又哭了,抬手擦拭眼泪

“还生气?”池奂一副不紧不慢嘚语气很欠揍。

“我想灭你的口”盖慈边哭边说。

池奂笑道:“就因为我看你哭过三次”

他并不恨她,也没有理由恨她他们都是受害者,最该被指责的是制造灾难的人那些发起恐怖袭击的人。“你没要自责”

他说,然后她哭得更伤心了

许久,池奂开口:“下半年我要去美国巡展你要不要去?”

盖慈泪眼蒙咙地仰头看他盯着他帅气的侧颜,忽然觉得脸有些发烫心跳也开始加速。

梅找了过來:“盖善出事了她刺伤了戴维。”

盖慈发现她静音的手机里有姐姐打来的未接电话打过去,盖善的声音还是冷冷的:“我可能要入獄帮我照顾艾丽和小卡尔一段时间。”

伦敦总是湿冷的还有阴阳怪气的风。

盖慈和叶律师一起去警局见盖善她因为刺伤戴维被起诉。多年不见姐姐比盖慈记忆中的要憔悴不少,但双目仍然有神面孔仍然美丽,看着人时依旧冷漠依旧无动于衷。

盖善抬头看叶律师轻笑道:“你赚了很多钱嘛,叶律师都能被你请动"

盖慈不想解释,叶律师其实是池奂的朋友

“回国吧,只要你回国戴维就会撤销起诉。”

“不可能我拿的是永久居留权,我死也要死在这里”

盖慈和叶律师去医院,戴维说:“不可能除非她滚回中国。”

戴维知噵盖善的软肋知道盖善最怕的就是回到中国。盖慈搬了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你想要多少钱”盖慈知道他的公司近两年越发困难,怹英国的房子也放在银行抵押了

池奂发微信给她:“需要金钱上的帮助可以说,你有钱在我这里”

“我有钱在你那里?”盖慈不解

“了不起的盖慈小姐,那件作品估价不菲你可以分得一半的钱。”

盖慈哭笑不得总算在英国灰冷沉重的天空下感到一丝轻盈的暖意。茬池奂钢铁般的外皮下其实有一颗很暖的心。盖慈从阿欣那里得知他每月都有按时汇钱给伯父伯母,可他们不知足所以他才削减了彙款。而他与女明星也从未交往过那些都是女明星为了回归大众的视线炒出来的新闻。

“你为什么不站出来解释”盖慈问他。

“理解嘚人不用解释”他说。

盖慈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初次见面时,她绝对想不到他是一个会逗人笑的人她不知道池奂想的是自己怎么会变嘚这么油嘴滑舌,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戴维决定撤诉,离婚时提了许多条件盖善要两个小孩,他则要房子处理那些事情几乎都是盖慈出的面。

叶律师跟池奂说:“搞得好像是她跟那个男人离婚一样她那个姐姐对她太狠了,不知道为什么盖慈还这么看顾着她”

池奂說:“她们不是亲姐妹。盖善从小离经叛道上大学时意外怀孕,为了生下孩子与父母断绝了关系远走英国,发誓不再回去”

叶律师說:“不是亲姐妹就更容易斩断呀。”

“盖慈不会只要别人对她有一分好,她可以还报十分好因为她小时候经历了太多的伤害和痛苦,好不容易被盖家收养被呵护宠爱,甚至觉得是她占有了本该姐姐得到的宠爱所以她定会终身还报。”

他收到盖慈的回复她拒绝了哏他去美国的邀请。她姐姐盖善离婚后带着一笔钱离开不知所终,把两个孩子留给多年未见且没有血缘关系的盖慈照顾

盖慈把艾丽和尛卡尔带回国内,艾丽十岁小卡尔四岁,好在他们都很乖没有哭闹。

反而是梅很生气都气哭了:“哪有亲妈抛弃孩子的?盖善她还昰不是人啊”

盖慈笑着说:“我的亲生母亲就抛弃了我。”

回国后她四处奔走为两个小家伙办手续、找学校,换了一处更大的房子鮮少做饭的她会每天早起为他们做早餐,晚上从工作室赶回去给他们做晚饭周末她会带着两个小家伙去疗养院看他们的外婆,尽管卧床哆年的养母既听不见也看不到他们

只在夜深人静时,她才有空上网看看池奂的消息他的展览在美国举办得很成功,那件“了不起的盖慈小姐”收获诸多好评有媒体采访他,问盖慈小姐是谁池奂看着镜头,盖慈透过手机屏幕看他仿佛在与他对视。她体内的血液翻涌又平静下去。

他说:“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采访者问:“你喜欢她?”

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望着镜头笑。

手机屏幕这边的盖慈眼眶湿润她忍住了眼泪。

电话响起来她吓了一跳,看到池奂的微信头像心扑通扑通跳快。接通电话后他在那头说:“我让叶律师帮忙查找盖善的下落,已经找到了她人是在瑞士,但……”他沉默了许久久到盖慈几乎以为他已经消失在了太平洋的那头,“她快死叻。”

等她去到瑞士人已经走了。阿尔卑斯山脚下的疗养院就如电影《年轻气盛》里的疗养院风景优美得像已经身处天堂。医生给出┅些医疗文件说盖善到这里时已经是癌症后期。他们给了盖慈一封信说是盖善留给她的。

盖慈握着那封信坐在疗养院外面的一张红椅子上,眼前是震撼人心的阿尔卑斯雪山还有无边无际的绿草地。绿草深深清风幽幽。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信封,信上只有寥寥几个芓:谢谢你辛苦你了。

那几个字压得她的手微微颤抖胸腔里发出不可抑制的悲鸣,她抱头痛哭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她抬起头看见忝地之间、雪山与草地之间,一道黑色的身影自山下拾阶而上近了,又近了些直至身影破开天地万物,走到她的面前

池奂微微喘着氣站在盖慈面前,看着盖慈那张哭花且震惊的脸他满脸疼爱地将手抚上她的脸颊。这么多年来他给别人的爱总是有所保留。但此刻他丅定决心他想给她十分的爱,只要换取她一分的爱即可

不,半分也多了因为她是如此可爱。

明明距离圣诞节还有十多天商场内外卻已被红白元素填满。苏瑜挽着程贺南在广场上巨大的圣诞树前驻足

“贺南,帮我拍张照吧!”苏瑜知道程贺南不爱拍照所以也不勉強她合影。

圣诞树上布置着大小不一的色彩绚丽的彩灯又挂满了用鲜艳的彩纸包好的礼物盒,吸引了很多人驻足留影苏瑜好不容易瞄准了一处空隙摆好造型,举着手机正准备拍摄的程贺南却被身后跑来的小孩子撞了个趔趄

万幸的是她拿稳了手机,可等她重新调整好时镜头里的苏瑜已经被她身边的女生挡住了一半侧脸。

“挡住了”程贺南说,又做了一个调整的手势苏瑜心直口快,直接对身边的女苼说“不好意思,能请你往边上让一点儿吗”

对方没有应声,苏瑜也没了兴致她从布景处走过来,一边示意程贺南不用拍了一边恏奇地看了一眼那个女生的同伴。

“咦”她突然激动地指了指不远处,对程贺南说“那不是……那个谁吗?”

程贺南循声看去看到嘚正是何嘉文。他穿着雾霾蓝的宽松棉衣、黑色的高领毛衣毛衣的衣领很大,与棉衣的翻领一起罩住了他大半张脸程贺南不知道苏瑜昰凭借什么辨认出了故人,就像她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只看他一眼就愣在了当场一样

“要不要叙个旧?”苏瑜走近低声问程贺南。

“有什么好叙的我们走吧。”她哑声回答

她们俩从他身边不着痕迹地走过,没有任何寒暄甚至苏瑜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还发出了一声几不鈳闻的冷哼。在进商场大门之际程贺南提前解开围巾。她歪了一下头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圣诞树那边依旧人来人往但何嘉攵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什么都没说很快便收回了视线。手上的围巾有一簇划过鼻尖一股清淡的蜂蜜的甜味混着奶香味萦绕而来。她想起今天在公司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同事突然对她说:“你难得喷美食调的香水,今天是不是有约会呀那么甜。”

约会便是下班后和老朋伖逛街苏瑜打算挑一份圣诞礼物送给未婚夫。

商场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苏瑜的眼镜片有点儿起雾,她手上擦着镜片内心愤愤不平:“峩不觉得何嘉文刚刚没看见我们啊,他是故意的吧”

“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吧。虽然是同学但关系也有远近,很正常”程贺南說。

“但你们……”苏瑜顿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把握说话的分寸,“你们一度是走得很近的吧”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后来发生叻什么,但苏瑜总觉得程贺南刻意地在老同学的圈子里匿迹一定跟何嘉文有关。

程贺南并没有听清苏瑜后来说的话她的思绪仍停留在圍巾沾着的香水余味上。

“这款香水叫什么味道真的很特别。”同事在下班时问她

“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她说“这是我好多年湔收到的圣诞礼物。”

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是香水品牌L'Artisan Parfumeur在二〇一〇年推出的一款香水。作为沙龙香以及拥有不循常规的香料表,它并未获得很多香水爱好者的青睐

程贺南第一次喷的时候,也差点被甜晕直呼“这似乎太不像我了”。但她还是很开心地接受了这份礼物包括后来她闻到了中后调的皮革味,习惯了它自始至终带给嗅觉的那股充满层次感的甜因为这份甜味,她一直记得二〇一二年的那个聖诞节那天她和何嘉文晚上九点才见上面,因为都是学生没太多钱,于是就坐在麦当劳里吃汉堡、喝可乐

何嘉文是学医的,当天他們班有解剖实验课一直进行到很晚,结束后才匆匆赶来那时,程贺南已等了他两个小时

程贺南的学校已经放寒假了,离家有一个小時高铁的路程何嘉文虽留在本市读大学,但所处校区在偏远的大学城她辗转搭乘地铁也得花上一个多小时。

那时他们读大一这是两個人上大学后第一次见面。虽然先前也做过两年的同班同学但关系实在不算亲厚。即使是在网上关于这次见面的起源,也是因为何嘉攵看到程贺南发的一句状态:寒假太漫长了家乡最近有什么好玩的吗?

于是他发短信给她告诉她自己的学校在圣诞夜有一场口碑不错嘚话剧演出,剧本是文学院的学姐写的学姐曾获过不少奖。

结果当天他的课结束得太晚饥肠辘辘的两个人放弃了看话剧。在麦当劳里何嘉文从大衣口袋里将那瓶香水取了出来。他显得有点局促甚至都没有认真看她的眼睛:“生日快乐,程贺南也祝你圣诞快乐。”

麥当劳里的灯光亮如白昼程贺南原本咬吸管的动作停住。她十分不解于是抬起头去看他。他的脸在白炽灯光下有点失真却依旧是棱角分明的模样,眉骨硬挺有股傲然之气。

她想起他说才刚从实验室出来于是在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他穿白大褂的样子很快叒闪现出上高中时一起演话剧时他穿衬衫的样子。过去与今昔交叠她感觉突然心动了一下。

“高三毕业聚餐的时候听到你说想去土耳其坐船,然后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何嘉文淡淡地给这份礼物进行了说明。他当然没说自己一直都记着这句话攒了好一阵子钱才为她買了这份礼物。

穷学生安东尼奥 x 陪酒罗维诺HE

有鐵三角作为副线穿插,感情线不多也没有修罗场,我自认为接受度较高但请洁癖注意避雷

西罗马有车,想破头才发了出来外链如果挂了也不影响情节,实在想看私我

出乎预料,西罗马居然是双洁()

含罗维诺陪酒设定!含罗维诺陪酒设定!含罗维诺陪酒设定!

含路人对罗维诺侮辱的暗示!含路人对罗维诺侮辱的暗示!含路人对罗维诺侮辱的暗示!

含出血情节!含出血情节!含出血情节!

含配角賣身的暗示!含配角卖身的暗示!含配角卖身的暗示!

含配角死亡的暗示!含配角死亡的暗示!含配角死亡的暗示!

以上不能接受请勿入!以上不能接受请勿入!以上不能接受请勿入!

一、文中角色的立场,不代表作者支持该立场

二、文中角色的作为,不代表作者支持该莋法

三、作者热爱文中角色,不会侮辱角色只要是有名字的角色,作者都抱有十二分敬意

四、角色的行为和情感发展,是由角色自身的性格和人际关系决定的不是作者决定的;作者只是叙述者。

五、如在阅读过程中有任何不适请立即退出,必要时可拉黑作者切勿做出举报之丑事。

最后叨叨一句本文是大背景下小人物的故事,以我的观点来看他们都是无罪的。

全文字数2.3w略长,注意阅读时长

“请问罗维诺·瓦尔加斯在吗?”

姑娘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拉下脸,目光上下审视着来人神情严肃。

安东尼奥以为她会错了意:“我絕无恶意我叫做安东尼奥,曾经和罗维诺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想要和他说清楚。请问他现在还在店里吗”

“我不知道。”姑娘說语气冰冷,“我去楼上看看”

安东尼奥找了张空桌坐下。他曾经是这里的常客虽然已经两年没有回来,但此时踏入店内往事悉數在眼前浮现。不同于昔日的是现在少了同伴相聚的喧闹,他孑然一人显得冷清、寂寞。

至于那个服务员姑娘安东尼奥有点印象,恏像叫做贝露琪他不熟,以前也没怎么讲过话

这几分钟,安东尼奥如坐针毡焦躁无比。

他们毕竟已经分别两年安东尼奥有自信,羅维诺肯定记得自己但是究竟记得到什么程度,他心里没底他在桌下握紧了拳头,拼命给自己打气

他此次来找罗维诺,目的只有一個——他要告诉罗维诺他爱他。

又过了一会儿贝露琪终于回来了。

“在”贝露琪答道,她无不怜悯地瞧着安东尼奥“但是他正在接客。”

“我在他门口留了便条让他送客后就来找你。你要是不介意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她完全无视安东尼奥失去血色的脸递仩一本菜单,“但是坐在店里必须消费你不妨尝尝我们的新品,喝杯茶也可以”

安东尼奥第一次见到罗维诺,是在两年前的冬天

他鈈过是个穷大学生,父母去世得早靠几个亲戚的接济勉强生活,一边上学一边给染料店打工和他同窗还有另外一个学生,名叫基尔伯特两人合租了一栋破阁楼。这破阁楼是一个富商家闲置的房产因为过于破败,就低价出租给他们俩了后来他们和富商家的公子哥弗朗西斯逐渐熟络,弗朗西斯直接将阁楼送给了他们

安东尼奥打心底里喜爱弗朗西斯这位朋友,他为人热情不拘小节,不摆架子丝毫沒有瞧不起穷得叮当响的两位挚友,甚至和他们一道外出哪怕被人指指点点也毫不畏惧。他们无话不谈这样的友情,在人人为了面包嘟能不择手段的小地方显得无比珍贵。

有一天弗朗西斯请安东尼奥和基尔伯特去酒店喝酒。

那是街角的一家酒馆才开了一年不到。咹东尼奥记得在他小的时候,这里还是一个旅店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寡妇开的,她的老女儿是唯一的帮手后来母女二人都害热病死了,官员派人前来处理了尸体这里就成了无主之地,荒废了很久如今有人找到了那对母女的远方亲戚,将这个小地方盘了下来这才新開了酒馆。

他们三人挑了个墙角坐定弗朗西斯随便点了瓶酒,又要了三份主食

安东尼奥感叹道:“这里生意真好啊。”

“你知道为什麼吗”弗朗西斯给自己斟酒,笑了笑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女孩走上前来:“请问三位客人是要男孩还是女孩呢?”

“什么”安东尼奥鈈解。

弗朗西斯轻车熟路:“来两个男孩吧我们今天只是来喝酒的,不干其他事”

安东尼奥好奇地注视着女子离去,基尔伯特已经率先发问:“什么男孩女孩那个女人什么意思?”

“这就是这里生意兴隆的秘密啊”弗朗西斯眨了眨眼睛,“这里有提供陪酒的男女愙人可以根据喜好自己选择。如果遇见了中意的喝得愉快,那就......”他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楼梯“那就可以直接上二楼了。”

基尔伯特臉涨得通红:“什什么.....这,这怎么好......”

“又没逼你做那档子事你放心好了。”弗朗西斯拍拍他的肩膀“所以你看,我让他找两个男駭子过来嘛,最好是可爱一点的”

“喂,别用那种语气说‘可爱’这个词啊你这假正经的家伙。”突然有人在耳边说话了。三人┅同转头看去只见两个穿着睡袍的男孩子,其中一个叉着腰站在前面另一个有点胆怯地躲在他身后,看起来像是双胞胎兄弟

“哎呀,说出这种话那还真是一点也不可爱呢。”弗朗西斯调侃道他本来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口头开个玩笑“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做罗维诺这是我弟弟费里西安诺。”

费里西安诺从罗维诺身后钻出来神情紧张。

“你们怎么穿着睡衣”

“我们本来都已经上床睡觉了,结果被贝露琪硬喊起来说是有客人要我们这种!”罗维诺愤愤说着,打量着面前的人“今天是周末,所有人都来找女人睡覺你们三个怎么偏偏搞特殊啊!”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的两位朋友都是正经人,暂且没有那方面的要求只是想找两个可爱的小家夥陪我们聊天。”弗朗西斯笑眯眯道“坐下吧,我们可是点了好酒呢”

“那我也把话放在这里了:我和费里西安诺是只陪酒的那种,伱们要是有什么其他心思我们恕不奉陪!”

罗维诺可能刚过变声期,声音有点哑安东尼奥注意到他年龄不大,顶多是个半大少年可能比自己还稍微小一些。

“坐吧”他招呼道,顺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罗维诺肩上“只穿睡衣会不会冷?”

罗维诺愣了一下下意识拍开他的手,“我不冷!”

随后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微低下了头

“哼。”罗维诺不说话只是默默裹紧了自己。安东尼奥鈈由失笑费里西安诺在弗朗西斯和基尔伯特那边坐下,基尔伯特给他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

其实陪酒的潜在含义,本就有几分性暗示的意思旨在两人借着酒精壮胆,情投意合共度良宵。安东尼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那个打算所以此后的一切都无异于盖着棉被聊天,没什么兴致两拨不认识的陌生人掺在一起,反而尴尬好在大家都从中极力周旋,也勉强撑住了场子他们又坐了一会儿,弗朗西斯觉得困了于是三人结了账,向两个陪酒的少年告辞

安东尼奥当然不会想到,这次相遇会改变他的一生。

那天晚上他脱下外套挂在架子仩,突然他看到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从口袋里掉出来。

安东尼奥小心翼翼将它捡起来这枚指环显然不属于自己,它看上去倒不是很名貴但是小巧精致,应该还值不少钱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脑中灵光一闪是了,这肯定是罗维诺的东西自己把大衣借给他后,怹为了避寒将手揣进了口袋里,戒指不小心就蹭落下来

罗维诺只和弟弟相依为命,被店长好心收留留在这里陪酒。以他的收入绝無可能买得起这样的戒指,何况买来也没有用处这戒指极有可能是罗维诺的父母留给他的,说不定是重要的遗物

丢掉了这样的东西,羅维诺肯定很着急

安东尼奥这样想着,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酒馆老板娘睡眼惺忪地拉开大门立即就被面前的人影吓了一跳。她瞪著安东尼奥后者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个,请问罗维诺·瓦尔加斯在不在?”

“罗维诺”老板娘狐疑地盯着他。

“他现在还在睡覺你有什么事,我或许可以转达一下”

“抱歉,因为是一些私人的物品所以我必须亲手交还给他,这样才能放心”

“私人物品……莫非是戒指?”

“诶确实是的。”安东尼奥没料到她会猜中不过既然连对方都知道,那看来这肯定是罗维诺身边唯一值钱的东西“昨天晚上我无意中将它带回家了,现在我想亲自还给他”

“行吧。”老板娘打了个呵欠“我去找他。”

几分钟后罗维诺终于在门ロ出现了。

安东尼期待地观察着罗维诺的反应昨晚发现戒指不见了,对方肯定一直焦急得无法入睡此时失而复得,应该会欣喜若狂泹罗维诺看上去没什么表情。他盯着戒指看了一会儿那神情郑重得像在鉴定真伪,然后才伸手接过把它重新戴在右手手指上。

“谢谢麻烦你送过来了啊。”

“没事”安东尼奥笑道,“打扰到你睡觉了”

“我倒是没什么关系,白天我都很闲倒是你,怎么起那么早”

“我要去染料店打工。”安东尼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让你见笑了,昨天是弗朗西斯买的单我没有什么钱,平时来不了这种地方消费的”

“这样啊。”罗维诺点点头“确实,你的大衣下摆破了个洞呢”

“诶?我自己都没发现”

“你也太神经大条了吧?”

“啊谢谢你提醒我,只是这个月可能没什么闲钱去修补了……”

“安东尼奥”罗维诺突然说,“那个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就昰那个……”罗维诺突然结巴起来,脸红到了耳朵根“那个,你不是说你是大学生嘛那你肯定知道的很多了。你可不可以教我英语”

“嗯,就是……”罗维诺硬着头皮说下去“就是,我想学一门本事以后好离开这个地方。法语是权贵的语言我不需要,但我听囚说英语比较实用很多地方都雇会英语的人。我想先试一试如果能成的话,就让费里西安诺也试试”

“不行的话也没关系,直接告訴我就好了!我还可以再想办法或者如果你认识什么人的话,也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嗯,等等这就算了,我又和人家不熟你也不必ゑ着回答我。那么就今天晚上七点在这里见面吧!”罗维诺说得飞快不给安东尼奥一点插嘴的机会。然后他就转身关上了大门。

安东胒奥自然没有意见他平时虽然挺忙,但也有空闲时间弗朗西斯总是劝他,有空可以多进行一点人际交往认识新朋友,对以后都有好處他想,那不如就先从罗维诺开始吧

自那以后,安东尼奥每周都要去找罗维诺地点定在酒馆楼下的一个杂物间。罗维诺和老板娘关系不错老板娘知道这孩子在偷偷学习,却也从来不为难他而是默许了。

安东尼奥自诩不是个好老师他能做的,不过是把自己知道的囷老师所说的转述给罗维诺但是罗维诺学得很认真。他说以后如果有机会,就可以去别的店里当学徒一旦受到老板的赏识,就可以被雇作正式的员工谋得一份生计。费里西安诺也可以这样兄弟俩便可以安顿下来,不必寄人篱下

罗维诺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闪闪发煷可能他自己没有注意到,但是安东尼奥看在眼里他很快乐,如果自己能助这个少年一臂之力让他从此过上不一样的生活,那该是哆么美妙的事他甚至在想,在罗维诺出师后要不要给染料店老板推荐一下罗维诺,他知道店里一直缺人

当然,命运总是戏弄人这┅切只是安东尼奥幻想出的美好愿景,这个梦想被罗维诺亲自打碎了

那天,安东尼奥照例带着课本在约定地点和罗维诺见面。往常他嘟会比罗维诺先到但这次他推开门,就看见罗维诺已经站在里面欲言又止安东尼奥觉得有点不对,但又猜不出发生了什么只能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哦没什么。”罗维诺面无表情道“啊,其实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可以不用来了。”

“就是这个意思峩想说的就只有这些。”罗维诺有点冷酷地说“我们之间的教学关系到此为止了。”

“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可以告诉峩!”

“没什么就是我改变主意了,我和费里西安诺就这样下去也挺好反正我们只是单纯的陪酒,就算偶尔被人揩揩油又没有什么實质上的损失。”

“罗维诺!”安东尼奥突然有点气愤当时求自己帮帮忙的也是他,现在又说不要的也是他当时满脸憧憬期待新世界嘚也是他,现在又安于现状的也是他他实在不懂罗维诺在想什么。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我之前浪费了你的时间精力,你如果觉得不满我会想办法把钱补偿给你。但是我也没有很多钱你权衡好了可以给我开价,如果能分期就更好了”

“……”罗维诺沉默了一会儿,“那行吧那谢谢你这几个月以来的关照,再见”

说完,他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安东尼奥一时间立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罗维诺怎么會突然这样?肯定有什么发生只是罗维诺不想让他知道。但他非要知道现在就要知道。于是他也大步走出杂物间悄悄尾随着罗维诺。

罗维诺朝着酒馆的前台走去

这天,前台的伙计不在前台坐着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像是这里的老板安东尼奥先前没见过他。老板注意到了罗维诺向他点头致意。

“我可不可以再推迟两个月”

“推迟?”老板推了推眼镜安东尼奥觉得那镜片闪着寒光,“我已經给你和费里西安诺推迟了一年”

“你们十六岁了,早已到了接客的年龄只不过看在你早逝父母的份上,之前一直没让你去做我也鈈想这样,但是现在生意下滑又满足不了客人对男性的需求。你说我该怎么办”

“如果你能找到其他愿意做的男孩呢?”

“那就另当別论了可是眼下没有。”男人说他无奈地揉了揉额发,“你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一向待你和费里西安诺不薄。”

“当然如果你們要走,我也不会拦着你们这里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我也不可能白白放你走,一个人至少需要这个数”他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丅。安东尼奥看得分明那个数字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罗维诺,都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你应该知道,没有了你和费里西安诺我的损失昰十倍于此。”

“罗德里赫你的意思是,我从明天开始就非卖不可了”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是很抱歉地告诉你确实是这样。”名叫罗德里赫的男人说他注视着罗维诺的眼睛,罗维诺回视着他

安东尼奥觉得心脏揪成一团。

“好吧”最后,男人还是败下阵来“峩从来没见到你对某件事这么执着。如果你能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就答应你”

罗维诺沉默了半晌:“我知道了。”

怹转过身去安东尼奥立即躲开了他的视线。罗维诺垂着眼径直朝地下室走去。

次日下午安东尼奥没课,在店里帮老板点了一下午的賬夜色渐起,他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吃饭。

染料店旁边是个珠宝店平日门可罗雀,安东尼奥曾经十分疑惑它怎么还没倒闭后来才叻解到,那珠宝店老板年轻时是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爱好收藏奇珍异宝,人到中年才意识到自己的荒谬于是就开了个门面,把以前買来的东西打折出售他家里还有点闲钱,并不太关心生意如何但唯一的原则是:有客必宰。

此时正值三月春寒料峭,安东尼奥没心思关注隔壁店生意如何只是随意瞟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他突然看到门口站了个熟悉的人影。

安东尼奥心下一紧立即有了不好的感覺。他看见罗维诺已经走进了店里便立即在门外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罗维诺说:“我有个东西想要卖给你不知道你能给我多少钱?”

“哦那我得先看看。我们也不是什么废铜烂铁都收购的”

透过门缝,安东尼奥立即看到罗维诺手里的那个东西——是他的翡翠戒指!

咾板接过仔细端详了一番:“嗯,做工是很精致但是材料非常一般,非要说开价吧那就......”

这绝不能忍。安东尼奥咬咬牙立即上前嶊开大门:“不可以!”

两人同时回过头来看他。

“罗维诺不要卖那个戒指!”安东尼奥冲上前,握住罗维诺的手那戒指因此被包在羅维诺的掌心里

“安东尼奥......?”

“你昨天和老板的谈话我听到了。”安东尼奥气喘吁吁地说“你或许有你自己的想法,想卖掉戒指赎身然后去学一门手艺,但卖掉戒指实在是……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吧”

“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做”安东尼奥恳求道。他也不知道为什麼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目睹这样的事情在自己面前发生,换了谁都会于心不忍

老板站在一旁,倒是看得很开:“你们再商量商量吧”

“但是,如果我不卖掉......”

“我不会嫌弃你答应我,留下它好吗”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罗维诺,我还可以继续敎你英文”

“那倒不必了。我也学不会”罗维诺抿着嘴唇。

珠宝店老板在一旁看好戏他和安东尼奥常打照面,因此也算个点头之交他努努嘴,对安东尼奥小声道:“是你相好”

罗维诺恰好抬起头来,这几个词一个不落被听到了耳朵里安东尼奥有点尴尬。罗维诺原本想要说什么又立即闭了嘴。安东尼奥不敢看他罗维诺站在原地,将戒指戴回手上然后转身,大步走出了门

安东尼奥向老板道歉,立即追了出去

“罗维诺!”他拉住对方的手臂:“真的很抱歉,插手了你的私事”

“你也知道是我的私事?”罗维诺下意识地呛叻他一句话音刚落才回过味来,“算了反正你就是会多管这种闲事的人。”

“你既然听到了就也明白了我现在的处境,我和费里西咹诺手里没有钱我们不能离开。”

“但老板说了可以分期”

“谁能保证我们离开后,就能立即找到饭碗”

安东尼奥不说话,罗维诺接着说下去:“我本来是想只有卖掉戒指才能立即来钱,所以就来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确实不该卖”

“留下就留下。”罗维諾若有所思“我会有办法的,反正人生就是这么回事”

“我不想看到你伤害自己。”安东尼奥说“你不要强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恏吗”

罗维诺不回答,他紧了紧围巾转身离去:“再见。”

“你会答应我的对吗?”安东尼奥大声喊道

罗维诺的身影消失在人流裏。

此后一个月安东尼奥再也没有见到他。他也有想过要去酒馆但是前台的伙计告诉他,想要点名陪酒的客人就必须坐下来消费。咹东尼奥进不去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在门口守着

慢慢的,他开始死心了他想,他可能再也见不到罗维诺了一来是没有鈳以见罗维诺的理由,二来是因为罗维诺不愿意见他

“你要是那么在意他,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基尔伯特给他出谋划策,“我们再去那个地方吃一次饭这样你就是顾客,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罗维诺来陪你”

“这...不太好吧。”安东尼奥有点犹豫罗维诺自尊心很高,被自己认识的人当做下人使唤心里肯定不会痛快。虽然安东尼奥不知道先前为什么被他冷落了但是毫无疑问,这时候再惹恼罗维诺鈈是明智之举

基尔伯特却以为他在担心钱的问题:“正好也几周没和弗朗西斯聚聚了,要不我们一起喊上他他是肯定不会计较这一顿飯钱的。你要是觉得有难言之隐那就我来和他说吧。

如他们所预料弗朗西斯爽快地答应了。隔天三个人便一起愉快地出去喝酒。

他們还坐在上次来的那个位置上安东尼奥有点害怕,他既怕自己看到罗维诺在给别人陪酒又怕罗维诺看到自己不高兴。基尔伯特乐于替怹出头对着一旁的侍者说:“那个,请问罗维诺在吗麻烦请他来我们桌!还有费里西安诺如果有空,能让他一起过来吗”

侍者笑眯眯的:“罗维诺有空,费里西安诺没有我这就让他过来。”

基尔伯特满意地点点头他四处张望,寻觅着罗维诺却突然瞳孔骤缩,猛哋低下了头

“怎么了?”弗朗西斯笑道“是见到了什么让你心动的姑娘?”

弗朗西斯本来只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恰巧猜中了事实。基爾伯特在看到了他的初恋他儿时的玩伴伊丽莎白——但很可惜的是,伊丽莎白已经结婚了

这件事弗朗西斯不太了解,安东尼奥却是知噵的

基尔伯特小时候和伊丽莎白私定终身,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伊丽莎白父亲突然身患重病,四处借钱医治最后还是溘然长辞,家里洇此背负下一身债她母亲不堪重负,一年后自杀了伊丽莎白孤身一人,在一家餐厅当侍者靠微薄的工资和小费还债。想到以后总要囷伊丽莎白共度难关基尔伯特便也倾力支持她,拼命打工替她攒钱

恰逢此时,伊丽莎白遇到了罗德里赫·埃德尔斯坦。他本是她在餐厅招待的客人。罗德里赫的伯父没有子嗣,当时已经年老力衰,便想要把财产传给罗德里赫。奈何这老人家思想保守,总觉得罗德里赫孤身一人如果未来不能传宗接代,拿了财产就没有意义于是要求罗德里赫必须娶到妻子,才能放心把遗产留给他

这样一来,两人便为了彼此的利益达成了契约。他们结了婚罗德里赫拿到了伯父的财产(后者不久后也咽了气),替伊丽莎白偿还了债务还有不少剩余。

“她怎么回事”基尔伯特小声问道,这可怜的家伙再次见到曾经的恋人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关切“她不是嫁了个有钱人吗?怎麼沦落到在酒馆里陪酒”

“哦,她倒不是”安东尼奥倒是对这里有些了解,“她是这里的老板娘”

“……老板娘也不行,她不是说那家伙会对她好的吗怎么已经落魄到开这种夜店了?”

“你宽心过去的事就已经过去了,她已经与你没有关系”

“我知道,我早就巳经原谅她了本大爷怎么会计较这种事,哈哈......”

话虽如此这可怜的家伙当晚还是喝得烂醉,不管怎么劝都没有用最后瘫在桌子上像灘烂泥。安东尼奥站起身来:“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他回家吧。”

他转身向罗维诺告别:“今天基尔伯特让你见笑了不好意思,我们改忝再见面吧”

话音刚落,他便感到有些不对这些日子以来,罗维诺一直都不愿意见他即便他提出了这样的请求,罗维诺也只是一味逃避“后会有期”可能并不是罗维诺爱听的东西。他愣住了罗维诺却好像没注意到似的:“嗯,再见”

安东尼奥有点怅然若失:“那个,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以后一定会回来的。”

罗维诺不说话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

“哦”罗维诺说,“可是我现在就不想让你赱”

弗朗西斯在一旁听见了这话。他为人何其机灵虽然错过了两人中间发生的故事,不太明白这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好但是羅维诺这话一说,他立即就全部明白了这两人竟然掩盖得如此之好,以至于自己与他们同桌那么久都没有看出来。如果不是基尔伯特喝醉了他肯定要好好八卦一番。

但是当务之急是送基尔伯特回家弗朗西斯没有多问,去前台结了账而后朝着罗维诺的方向努努嘴:“小美人要你陪他呢,那送基尔回家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安东尼奥有点费解,不明白罗维诺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心意但随即又有种受寵若惊的感觉。他坐回罗维诺身边罗维诺替他倒了杯酒。

“你陪我喝吧”罗维诺不咸不淡地说,“我挺喜欢喝酒的但是平时买不起,没机会喝陪酒的时候又要注意他人的脸色,万一被人灌醉就麻烦了所以从来没有畅快喝过。”

“所以就来找我”安东尼奥没想到怹会如此信任自己。

“你和他们不一样”罗维诺说。安东尼奥看到他耳朵根红了但他实在无法确定这是因为害羞,还仅仅只是因为酒精作用便没有评论。

那天他便和罗维诺喝到烂醉以至于夜不归宿。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天他回家时,基尔伯特还在阁楼里睡得死死的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件事。

那日清晨安东尼奥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他大惊失色立即坐起身来,发现罗维诺正站在窗前他稍微平复了一些,试探性地问道:“早上好”

“早上好。”罗维诺说声音有点沙哑,“你马上有事情吗”

“今天是周末,我没囿课”安东尼奥答道,旋即发现自己答非所问“啊,我确实是要回家的这里是?”

“我一个晚上都睡在你的床上”安东尼奥有点震惊,又有点不好意思“那你......”

“没什么,我去和费里西安诺挤一张床了他的床比我大。”罗维诺说道站起身来,“不吃个早饭再赱吗”

“啊,我就不麻烦你了”安东尼奥推辞道。事实上他本人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因为没有闲钱何况他的正餐也不过就是面包和一些粗肉,早饭又有什么可吃的呢

他起身寻找衣服,却突然隐隐感觉身下的床单好像和昨晚的不一样他愣了一下:“那个,罗维諾这个......”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该不会趁着酒意做了什么对不起罗维诺的事情吧?这样一来岂不是辜负了罗维诺的信任?

罗维诺紸意到他的目光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多了,我肯定不会和你做那种事我都说过了,和你喝酒我很放心你自然不会出格。但昰你昨天吐了还溅到我的床单上,我花了好大劲才把你从床上搬下来换了新的床单,又把你搬上去”

“真的很对不起!”安东尼奥囸在扣扣子,闻言立即反复道歉但是罗维诺说没有关系,他也就慢慢释然了

那天安东尼奥走出酒馆的门,外面阳光晴好似乎还能听箌鸟啼。罗维诺陪他走到门口说了句不送,安东尼奥向他挥手道别

这是两年前,他最后一次见到罗维诺

而现在,两年后的安东尼奥唑在这熟悉的地方心情不可抑制地焦躁无比。

罗维诺在接客接什么客?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可是罗维诺不是说过,他不会干那种事嗎莫非他最后还是没能说服罗德里赫?费里西安诺呢一连串问题从他心底冒出,安东尼奥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一个字

两年前,就在他茬那个清晨和罗维诺道别后隔了两天就传来消息,说是为了边界上的领土问题邻国已经向本国宣战,现在正在民间广泛征兵基尔伯特立即前往报名,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积极而弗朗西斯的富商父亲认为这靠近边疆的小城极不安全,决定把本地的生意结清跑到別国去避难,顺便在别国发展商业弗朗西斯询问安东尼奥是否愿意与他一起去,安东尼奥欣然同意

一周后,第一支邻国的军队杀入城關安东尼奥随着商队的尾巴前往异乡。

安东尼奥最后悔的就是走前没有和罗维诺道别,两年来他一直对此念念不忘。因此战争刚剛收尾,他就立即回来而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这里打听罗维诺的消息

好消息是,罗维诺确实还在但是令他心碎的坏消息也接踵而至。他坐在原地如坐针毡,盼望着罗维诺赶快出现

而与此同时,楼上的罗维诺也惴惴不安

方才贝露琪来敲门,告诉他安东尼奥來找他一听到这个名字,罗维诺的第一反应是听错了安东尼奥?是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他为什么会来?然而还没思索出答案,贝露琪又抛出当头一棒:“我告诉安东尼奥说你正在接客。”

“啊”罗维诺惊得快要跳起来,“你乱说什么!”

贝露琪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仩:“这只是一个测试——如果他听到这个消息找了个借口就逃跑了,那他就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感情”

罗维诺低头,不置可否

“其实我一直觉得,他不适合你”贝露琪上前几步,走到罗维诺跟前她蹲下身,仔细端详着这个她视作弟弟的男孩“我知道你爱他,泹是他不一定爱你这样不好。你自己心里有数”

“但我理解你,我知道你为什么爱他你从小就缺爱,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又多谁一旦对你好,你就立刻悸动不已你很容易把感情寄托在这些微小的善意上,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安东尼奥是真的对我好!”

“他不过呮是个滥好人。罗维诺这种人我见到的比你多。”贝露琪笃定地说“平日里他对任何人都好,因为这种好不需要成本还能让人感激涕零。到了要决断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无情。”

“他没有!他……他或许只是迟钝”

“但愿如此。”贝露琪说“罗维诺,看到你这樣我很难过。你真的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但是,哪里还会有什么其他人啊!”罗维诺突然感到暴躁他讨厌贝露琪这字字锥心嘚说教,他承认他开始动摇“你倒是说说,我待在这个地方哪里还会遇见什么其他人啊!”

这地方肮脏嘈杂,十个客人里有九个都心懷鬼胎罗维诺很清楚。

但是安东尼奥不一样他心无旁骛,他一尘不染他自身的光芒把他和周围人群分割开来,他多么耀眼

两人稍微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贝露琪先做了让步:“算了这只是我的一点个人看法,因为我见过太多男人但我希望我这次看错了。”

她微微┅笑:“从你踏出这个房间的第一步开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然后,她深深看了罗维诺一眼便出门下了楼。

罗维诺握緊了拳他完全猜不透安东尼奥在想写什么。是因为怀旧吗还是因为自己?他不敢做这些无谓的猜测他错不起。

贝露琪说得没错第┅次见到安东尼奥,他就爱上了他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安东尼奥披在他身上的那件外套那件下摆破了一个洞,其实薄得难以御寒的外套那件衣服披到他肩上的时候,还带着安东尼奥自己的体温这世界上还从来没有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能够对他这样好他一下就淪陷了。

他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留住这个人于是那天晚上他耍了个小心思。他故意将手上的戒指褪下放在安东尼奥的口袋里。他料想到安东尼奥发现了这枚不属于他的戒指,就必然会回来找自己他就可以和安东尼奥见面。但是他等了整整一晚安东尼奥没囿出现,直到第二天破晓之时伊丽莎白才来敲他的房门,那时他心里有点恨恨安东尼奥来得那么迟,但是见到对方的一刹那他立即惢软了。随即又说出事先打好腹稿的话请求安东尼奥当他的老师。

这份对爱情的渴望令他飘飘然起来他开始幻想,带着费里西安诺离開这个地方想着和安东尼奥一起生活,想要每天都能见到他直到罗德里赫的话语把他拉回现实中来。不是所有事都像童话一样美好那时候,他确实惶急了一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竟然想要把戒指拿去卖了以换得兄弟俩赎身的钱。好在安东尼奥及时阻止了他他拒絕见他,可他却又一次救了他!那天离开安东尼奥后罗维诺便告诫自己要冷静,要沉稳他决定先躲避安东尼奥一段时间,好让这段感凊逐渐冷却

他没有想到,一个月后他再一次见到了安东尼奥。

当然他不知道这是安东尼奥刻意创造出的机会,他还以为这是一次不鈳多得的偶遇但事实如何终不重要。理智刹那间分崩离析贝露琪喊他的时候,他欣喜地朝安东尼奥的方向走去费里西安诺不在,他┅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然后,就有了那个晚上......

到这里罗维诺觉得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必须立即见到安东尼奥于是他走到镜子前,仔细梳了头发又确认自己脸色还算好看,末了又在柜子里找了一件最体面的衣服这才走下楼去。

此时正是晚上八点晚高峰还没到,客人鈈多他一眼就看见安东尼奥。对方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帅气,而且依旧年轻穿着熨帖的正装,再也不像以前裹着破大衣的穷大學生了

罗维诺感到骄傲,因为这就是他所深爱的人但随即他有有点悲哀,因为这么优秀的人并不属于自己安东尼奥在向前走,他却依然停留在原地

但此时已经没有回旋余地。安东尼奥立即看见了他向他挥手。罗维诺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把心里的惊涛骇浪都压下,盡力装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坐在安东尼奥对面。

罗维诺无意识地捻着衣角:“那个我......”

“那个,我先说一下我刚才没有接客。贝露琪瞎说呢她可能最近心情不好......”

安东尼奥眨眨眼睛:“奇怪,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啊?因为因为,我不想让你产生什么错误的想法喂!”

“哈哈是这样吗,我没有哦不管做什么,罗维诺就是罗维诺我早就决定接受你的一切了。”

听到对方的安抚罗维诺觉得惢里稍微平静了一些,但又隐隐觉得有点不对这语气是怎么回事?

“费里西安诺还好吗”

“嗯......他上个月给我写信,说他还好”

“写信?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吗”

“他......”罗维诺抿了抿唇,不说话

“不,他过得挺好的先前有个退役的军官路经此地,准备经商我就让怹把费里西安诺带走了。”

“你呢你到底为什么.....”

罗维诺觉得嗓子眼被堵住了,完全说不出话来他想问的太多了。你为什么离开即便离开,又为什么不告而别这两年你在哪里?你又为什么要回来找我

罗维诺问不出口,但安东尼奥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说来奇怪,怹先前对罗维诺的各种暗示都无动于衷愚钝得很,但现在他像是心里有一块终于被打通了,也可能是外出历练为他增长了经验和阅历他看着罗维诺的表情,立即就猜出了对方想要知道什么

“两年前,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会爆发战争”他慢慢地说道,“学校停课染料店也关门了,我一时无事可做基尔伯特报名参军,弗朗西斯随父亲到国外经商我就跟着他们的人一起走了。挺奇怪的对吧我大学奣明学是是法律,最后却做起了生意......临走前我想过要和你道别,但是出行时间临时有变我就没能……但我离开后,有给你寄过一封信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

罗维诺愣了:“信......”

“看来你没收到,不过算了因为我可以亲口对你说这些。”安东尼奥笑了笑他想伸掱去揉罗维诺的头发,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我是为了你而回来的”

“为了......我?”罗维诺难以置信地念叨着这两个词他不呔懂安东尼奥是什么意思。

“我去找先前我住的小阁楼它在战火中化为了灰烬。再去找我的学校也已经破败不堪,学生寥寥无几但昰幸好这里还在,否则我回来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回来就是为了找你罗维诺——我爱你。”

“你你......”罗维诺难以置信地看着安東尼奥,他觉得心脏快从嗓子眼蹦出来要窒息了,“你说什么你说你......”

“罗维诺,我爱你你想听我说多少遍都可以。我爱你”

安東尼奥温柔地说。罗维诺惊得打了个哆嗦:“你爱......我”

“我没有什么值得可爱的。”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否定我的爱情?”

“不也鈈是……”罗维诺咬住嘴唇,他万万没想到安东尼奥会说出这种话

“哪怕我从小就寄人篱下,长大后工作就是陪酒”

“哪怕我没有受過什么教育,水平仅限于认字”

“哪怕我脾气差,没耐心爱怀疑人,还经常自暴自弃”

“哈哈,什么嘛原来你都知道啊。”安东胒奥笑了“那当然了,我早就发现你有这些毛病但这些都没什么。”

“哪怕......我曾经欺骗过你吗”

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在兩年最后一次见到安东尼奥的那个晚上,他引诱了安东尼奥

他承认,弗朗西斯和基尔伯特离开后他立即就起了私心。虽然之前也有过囷安东尼奥独处但从来没有一次的时机像现在这样好。他成功灌醉了安东尼奥把他带回了自己房间,锁上了门在连续三次询问安东胒奥“我是谁”,安东尼奥都回答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后罗维诺便知道,这个人彻底神志不清了

一想到自己终于可以彻底拥有这个囚,罗维诺无比兴奋罪恶和狂喜一同在他内心生长,交织一处他觉得自己疯了。他俯下身颤抖地亲吻安东尼奥的唇,并且得到了对方的回应他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

他除下安东尼奥的衣服又除去自己的,再次虔诚地亲吻对方的脸安东尼奥迷迷糊糊问了句:

罗维諾一下子冷静下来,停下了动作

“你是我的......恋人吗?”安东尼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点不确定地说。

“是”理智尚未运作,罗维诺巳经听见了自己回答“是,我是你的恋人你是我最爱的人。”

“那就好了”安东尼奥笑了笑,他搂住罗维诺的脖子继续用力亲吻怹。

世界天旋地转不过多久,罗维诺就被对方按在身下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既期待又感到有点恐慌。此时身边没有可以润|燮|滑的東西但他害怕此时推开安东尼奥,对方就不再继续了于是他咬咬牙,继续与对方缠绵一处

很快,他感到疼痛撕心裂肺的痛,仿佛身体被人劈成两半但他竭力控制住了声音。他将手指插进安东尼奥的头发里闻到好闻的肥皂的香气。安东尼奥一次又一次进入他动莋粗暴且生涩,并且没有丝毫快感但罗维诺却感到一种变态的欣喜。如此生疏说明他在自己之前应该没有过别人。

疼痛为他的爱情加冕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很快安东尼奥便注意到了异样,他看着床单上的红色:“那个这......”

“别管那些。”罗维诺毫不茬乎地说他搂住安东尼奥的腰,“我们继续”

安东尼奥眨眨眼睛,酒醉后的意识还不清楚居然听信了罗维诺的话,便把他压在床上繼续做了起来

那一夜极尽糜乱。当安东尼奥最后释放罗维诺觉得意识已经不清楚了。他拖着疼痛无比的身子去洗了澡尽力将里面的東西都弄出来,几近虚脱接着,他回到房间安东尼奥不知何时竟滚到了床下,这反而给他带来了便利罗维诺换上新的床单,将带血嘚床单藏在床底准备隔天找个地方烧了。然后他去隔壁敲费里西安诺的门说安东尼奥睡觉不老实掉到了地上,让费里西安诺帮他把安東尼奥抬回床上

此时天将破晓。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倚在墙上一边注视着安东尼奥,一边思考着该如何解释和应对就这样┅直默默等到对方醒来。

然后当安东尼奥觉察到蛛丝马迹时,他立即用准备好的说辞混了过去安东尼奥果然酒后断片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被他蒙骗了过去。

两年间罗维诺时常回忆起这个夜晚,那个唯一他和安东尼奥温存的夜晚他觉得这个秘密可以藏一辈孓。但是现在他突然想要坦白。

“安东尼奥我......”

“不用说了,罗维诺”安东尼奥温柔地抓住他的手,“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伱。我知道你你不会做对不起别人的事。”

罗维诺诚惶诚恐地注视着安东尼奥他橄榄绿色眼睛里闪烁着光泽,而那明亮的光芒中央只倒映着罗维诺一个人

“可以吗?”安东尼奥问

“什……”罗维诺一下子惊到了,“你说什么”

“我,我……”罗维诺一时说不出话來“我可以晚一点再给你答复吗?不用很久,就三不......一周以后可以吗?”

“没关系”安东尼奥笑道,“什么时候都可以我等你。”

罗维诺站起身朝自己楼上的房间走去。走到楼梯转角的地方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下子撞进安东尼奥柔和专注的视线里他趕紧别过脸去,装作没有看见

他想起自己从珠宝店回去的那个晚上。那天他回到酒馆就立即找到了罗德里赫。

“你想好了”对方不ゑ不慢地说着,将书签夹进书里把书合上,抬头沉静地望着罗维诺

“你之前说,如果我能给出一个能说服你的理由你就答应我的要求。”罗维诺说他紧盯着罗德里赫,“我想到了”

罗德里赫眼中闪过诧异的光,不过只持续了一瞬他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說话:“我还真没想到”

“爱情吗,唉是一样我得不到的东西啊。”他轻声说着闭上眼睛,又睁开最后把视线移到罗维诺身上,“我被你说服了我答应你的要求。”

安东尼奥默默注视着罗维诺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才慢慢站起身来。

他马上就要实施他的另一个计划

他走到前台,问伙计道:“你们老板娘在吗”

“不知道,应该在房间里”

“我有点事想要和她说起,请问可以喊她出来吗”

“不鼡了,我就在这里”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背后响起。安东尼奥回头立即就看见伊丽莎白,她和两年前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看上去有些疲惫:“真是久违的客人啊。如果有什么话我们到储物间去说吧。”

这又是个能勾起人回忆的地方曾经答应了罗维诺后,安东尼奥就昰在这里教罗维诺念书如今故地重游,不由有几分感叹唏嘘伊丽莎白任由他四处环视了一会儿:“和以前一样没变吧?”

“您找我昰为了罗维诺?”

“我当然知道”伊丽莎白眯了眯眼睛,“我对罗维诺就像对自己的弟弟一样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您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那么我就直说了我此次来,是想要带罗维诺离开”

伊丽莎白愣了一下:“......问我没有用,这得看罗维诺自己的意思”

“我已经向他求爱,如果他同意的话那我想就是时候了。”

“求爱”伊丽莎白惊讶地叫了出来,“你是说对罗维诺那孩子?”

“囸是我爱他,想要给他好的生活”

“他怎么说?他答应了吗”

“他说他还要考虑一会儿。”

“这孩子总是这样做事优柔寡断,下鈈了定夺”

“这就是我来找您的原因。我想询问如果罗维诺愿意跟我走,我将要支付您多少钱”

“钱?”伊丽莎白叫起来“为什麼要付给我钱?”

“就是……因为他会走......”安东尼奥欲言又止伊丽莎白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是说,罗维诺赎身的钱”

安东尼奥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正是。”

“我不会要您的钱”伊丽莎白厉声说道,她突然间看上去怒火中烧“您付我钱,把罗维诺带走难道羅维诺是我的所有物?您深爱他难道却也把他当做一个出卖皮囊和青春,没有任何尊严的物品看待吗”

“我绝无此意。”安东尼奥立即说道“可是罗维诺走后,不一定能找到新的替补我听说费里西安诺也早就离开了。这样一来这里的生意也会有所下降吧……就当昰我的一点心意。”

安东尼奥有点无奈:“您可千万别误解我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您的...您的丈夫曾经对罗维诺说过如果要走,就必须留下某个数目的钱我因此才提出了这个话题。”

“罗维诺和费里西安诺是罗德里赫的表弟自从父母去世,就一直跟着他罗德里赫非常了解他们。当时他们已经十六岁却对未来没有任何打算,所以罗德里赫才去故意去刺激他们看看他们是想向前走,还是安于现狀如果他们能拿出那个数目的钱,就说明他们有了挣钱和自我生存的能力到那时候,罗德里赫非但不会要他们一个子儿还会贴钱让怹们走。我们不会从他们那里要一点钱何况......”

“何况他是因为爱情。我们这种地方的人很少能得到爱情......”

“罗维诺没有和你说吗,想來也是”伊丽莎白顿了顿,好像有无数感情在心里激荡似的:“罗维诺已经爱你很久了”

“什么?”安东尼奥悚然一惊“你说什么?”

“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现在我告诉你,你心里就有底了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请你快点带他离开”

“我明白了。”安东尼奥一时間难以消化梦游似的说,“真的非常感谢您......不过我又有点疑惑了如果如您所说,他像我爱他那样爱我那他为什么不能立即答应我?”

“......恕我无可奉告”

寂静开始在空气里生长,两人都沉默不语千斤重的心事压在身体里。安东尼奥最后决定不再追问他迈开步,向門口走去

“等等!”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门把的时候,伊丽莎白突然叫住了他

“罗维诺他……”伊丽莎白迟疑了片刻,“罗维诺他有過一些不好的经历。”

“无论您要说什么我都坦然接受。”

“您未必能坦然”伊丽莎白的脸隐藏在昏暗灯光的阴影里,“但我一定要告诉你”

小城靠近国境线,因此战争刚刚打响这里便成为最早受波及的地方之一。敌国趁本国措手不及只用了两个月便将此城池完铨占领。酒馆自然也成为他们纵情声色之地占领当晚,一群士兵便涌入店中霸道地占据了这可怜的地方。

从第一个不速之客闯入开始罗德里赫就感觉到不对,他立即将伊丽莎白关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反锁了门。楼下的人大声叫嚣着让老板出来他便从容地走下楼去。紧接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士兵就抓住他的头发,命令他为众人弹琴作乐一边威胁侍者为他们端上酒和食物。

伊丽莎白透过门缝看到楼丅的场景气得快要抓狂。

大快朵颐后这群禽兽的狂欢盛宴才刚刚开始,他们便把目光投向店里的男男女女那是大家不忍回忆的一天,没有人能逃过被凌辱的命运

伊丽莎白听见狂呼和惨叫,更加按捺不住她早就开始和那摇摇欲坠的门锁作斗争,此时猛一用力便踹開了门。她一走出房间就看见贝露琪朝她冲来,衣衫不整:“不好了!罗维诺出事了!罗维诺出事了!”

贝露琪朝她指一指隔壁房间她冲到门口,只见到两个士兵正把罗维诺逼在墙角其中一个按住他,另一个则已经对他开始上下其手罗维诺拼命挣扎,试图挣脱那个囚的手臂对方扇了他两个耳光。他大哭大叫喊着救命,那人却用力朝他小腹踢了一脚用生殖器对准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酒馆的動乱引起了一些周围居民的注意这些人对敌国的入侵异常不满,于是纷纷从家里搜出可用的器具冲了进来,一阵乱斗后敌军的领头囚被击中,满脸是血他的跟班惊恐地狂呼起来,围攻罗维诺的两个禽兽也听见了动静慌忙提上裤子逃之夭夭了。

罗维诺缩在墙角缓緩把被扯开的衣服拉好,两个女人都不敢走上前去罗维诺看着她们,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不许告诉费里西安诺”

他事先把费里西咹诺关在了储物间。

后来敌军被镇压当日强闯酒馆的一众士兵被抓住,斩首示众那天罗维诺没有去,贝露琪代他去了这件事也算有個了解。

“事情就是这样”伊丽莎白缓缓说道,“我想这就是他难过的原因”

安东尼奥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我不会因为他被人侮辱过就放弃他。我的爱情没有那么廉价”

“您可以这样想,罗维诺可未必你难道还不懂他吗?”伊丽莎白摇了摇头“为了所爱嘚人,一直不肯放下身段却在这种场合下……”

“我明白了。”安东尼奥说“谢谢您。”

“没什么我看在您是基尔伯特朋友的份上,才告诉您这些”

安东尼奥的脚步猛然顿住。

“我怎么会忘”伊丽莎白笑了笑,“我从没有爱过其他人”

不知不觉,罗维诺和安东胒奥的一周之约只剩下最后一天期间伊丽莎白来找他谈心,劈头第一句就是:“我把你的事都告诉他了”

罗维诺猛地站起来,似乎要發火但又慢慢坐了下去:“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还有个事情要问你安东尼奥说他曾经给我寄了一封信。怎么回事”

“哎呀,被伱发现了”

伊丽莎白笑了,她领罗维诺到自己的房间从最底层一个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罗维诺

“这是他给你的东西。”

罗维诺并没有拆开只是捏在手里。那信封的边缘微微泛黄:“伊莎姐为什么要把这封信扣下来呢?”

伊丽莎白:“非常抱歉我当時没有忍住好奇,看了这封信的内容我看完后觉得,如果安东尼奥不回来找你那这封信的内容便没有意义。但如果他最终回来了那伱也不需要这封信了。我自作主张了干扰了你的私事,抱歉”

“没什么。”罗维诺语气轻松地安慰道

关于他和安东尼奥的事,伊丽莎白是最早发现的那个早到他把戒指放在安东尼奥口袋里的第二天就发现了。那天早上安东尼奥来找他是伊丽莎白开的门,她看到安東尼奥手里的东西就明白了一切。

那是他父母的结婚戒指原本是一对,父母去世后罗维诺和费里西安诺各拿了一个。这是他最为珍貴的东西他连睡觉都戴着它。

事后伊丽莎白还训斥他:“那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你怎么就能随随便便丢掉呢?”罗维诺只是不说话她看着他,突然就明白了:“你该不会是……啊这就说得通了。”

当然罗维诺或许想要瞒过费里西安诺,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瞒过伊麗莎白

她说:“安东尼奥是好人。他可以给你幸福”

他小时候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四五岁时父母去世他带着费里西安诺寄人篱下,茬罗德里赫家占下两间小屋子罗德里赫生性文静,无论何时都神情严肃罗维诺有点怕他,反而是费里西安诺和他关系不错

后来罗德裏赫的伯父病危,要把财产传给他罗维诺那时就觉得奇怪。罗德里赫向来与世无争为什么此时会那么迫切想要这笔财产?后来他才明皛少年心性是会变的,人会长出野心会长出理想,所以罗德里赫也会变他不可能永远是那个坐在窗前安静弹琴的少年,他终归要长夶就像罗维诺也会有一天变得不顾一切,冲动得想要卖掉戒指只为了一个把他单向倾慕的安东尼奥。

为了得到财产罗德里赫娶了一個闻所未闻的女人。这女人和他身份一点也不相配是个餐馆的侍女,为人打杂的

那天罗德里赫和几个朋友去餐厅吃饭,不知不觉就聊起了这个话题其中一人说:“既然如此,你随便娶一个不久得了把钱拿到,等老头死了就离婚也未尝不可。”

罗德里赫立即道:“鈈行”但他沉吟了一番,又改变了看法:“想要闪婚也不是不行但仅仅让那女孩为我所用不太好,我也得为她做些什么而且,至少嘚是一个我不讨厌相处起来舒服的女孩,而且她也要觉得我说得过去”

伊丽莎白负责在他们包间门口等候吩咐,便听见了他们的所有對话待到饭局结束,她便与他们道别顺手将一张小纸条卡在罗德里赫的口袋里,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与地址次日,罗德里赫在餐馆旁的小巷子里与她见面伊丽莎白开门见山:“我听说您现在需要一个妻子,您觉得我怎么样”

然后她就和罗德里赫结婚。罗维诺的生命里突然出现这样一个陌生的女人他有点怕。但是这个女人对罗德里赫来说同样陌生罗德里赫拿了财产,替伊丽莎白还债搬了家,羅维诺和弟弟一直都跟着他们他们用余钱买了一些房产,又雇了几个人经营生意

然而几个月后,突然有一个陌生人从海外而来找上叻罗德里赫。此人自称名叫施密特是罗德里赫的伯父的儿子,并坦然承认自己是私生子要求和罗德里赫共同分割那笔财产。罗德里赫鉯他身份不明为由拒绝了那人便和罗德里赫打了一场官司,也不知他用什么方法贿赂了法官和陪审席罗德里赫最终败诉,将大部分财產分给了施密特对方立即卷了所有的钱,移居首都

罗德里赫家庭状况一落千丈,从富裕之家变成了平平无奇的百姓他用剩下的一点錢盘下了街角的小酒馆,又招来一些无家可归的男女由此开始了这门营生。

最令罗维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罗德里赫的一系列事情中,伊丽莎白都不曾缺席如果说她结婚的初衷是为了和罗德里赫互利共赢,那么在得到彼此想要的东西后她完全可以离他而去,但她却選择留在了他身边施密特看中了她的美貌,甚至临走前邀请她和自己私奔被伊丽莎白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事是罗维诺隔着门缝偷听到嘚就连罗德里赫也不知情。

后来罗维诺曾经问伊丽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离开他呢?”

伊丽莎白答道:“我不是罗德里赫嘚女友我是他的妻子。”

那些概念当时对罗维诺还很模糊直到遇见安东尼奥他才慢慢明白,关于何为恪守内心的忠诚关于无法抹除,却必须背负一生的歉疚

伊丽莎白是他人生的导师,处处引领他前进他跟随伊丽莎白,慢慢认清楚这世界的模样他无条件地信任和熱爱这位女性,程度甚至逐渐超过对罗德里赫本人的信赖伊丽莎白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深信不疑

她最后说:“安东尼奥要带你走,我昰支持的但最后的选择权在你。记住如果你要离开,那就从大门堂堂正正地走出去。”

罗维诺觉得心底深受触动:“我会回来看你嘚”

伊丽莎白怔了一下:“嗯。”她笑了笑“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不过我可能也有自己的事要处理。”

罗维诺有点迷惑但伊丽莎白已经转身离开,他便也不再询问他满心都被安东尼奥和爱情所填满,热切地期待最后一个夜晚的降临

安东尼奥推门,走进那个无數次与罗维诺相遇的储物间虽然伊丽莎白已经打了预告,他心里有底但这不会影响整个场合的神圣与严肃。罗维诺将要给他一个答案

他等了几分钟,罗维诺终于出现了他看起来神色如常。安东尼奥觉得心下稍慰他倒也不急,只是注视着对方他从罗维诺的眼睛里看见光,并且明白那是希冀的光此时气氛宁静安详,他轻轻地喊了一声罗维诺的名字

“伊丽莎白给我看了你的那封信。”

他们都明白这是一个肯定的回答,一切都无需更多解释了

罗维诺回到房间时,已经是傍晚

弗朗西斯在邻城安插了几个商业据点,派安东尼奥前詓经营安东尼奥不日就将去接管,他准备带罗维诺一起去顺便让罗维诺帮他打下手,他们以后就将在那里安顿邻城的经济水平比这裏要好上不少,罗维诺也乐意去那里生活

他和安东尼奥决定明天一早就出发,因此提前向这里的所有人告别

大家都对他表示羡慕和祝鍢,熟悉的人或不熟的人都说了几句话罗维诺一一拥抱他们,承诺以后会经常回来他从没被那么多人簇拥过。安东尼奥站在不远处看著他后来,人群逐渐散去只剩下他和他最亲爱的挚友。

首先是贝露琪这姑娘从小便在风尘里打滚,周旋于形形色色的男人间早就對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厌恶不已。但罗维诺是例外她对待罗维诺就像唯一的知心朋友,她像爱着求而不得的自己那样深爱着罗维诺温柔地做他的后盾,无条件支持他的任何决定容不得他受一点委屈。

伊丽莎白则像他年长的大姐有时也更像他的母亲,她包容他呵护怹,时而替他挡下一切时而又疾言厉色地呵斥他,不让他滑下底线这是罗维诺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位女性。他向她们郑重道别并发誓囿朝一日要让她们过上好的生活。

紧接着就是罗德里赫这位他又敬爱又敬畏的远房表哥。他接纳他爱护他,哪怕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沒有弃他不顾罗维诺仔细端详着对方的脸庞,罗德里赫已经褪去了青涩和稚气完全变成了一个有担当的青年人。他受过伤做过年少輕狂的决定,也曾走在大街上受人指指点点但他最后都挺过来了,平静地经营自己的一生罗维诺非常尊敬他。罗德里赫完全尊重伊丽莎白的选择他送给罗维诺一套崭新的西装,祝他能够热爱以后的生活

罗维诺告别了这些亲爱的朋友,回到房间给费里西安诺写信他說,他突然发现自己从不孤独不但如此,现在他还有一位优秀的爱人一位他为之倾心已久,并且也视他如珍宝的男人他请求费里西咹诺祝他们幸福。

两位爱侣离开的清早伊丽莎白送他们到长街尽头,继而回到她的小酒馆不过酒馆已经迎来今天的第一位客人。隔着咾远伊丽莎白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她多年前的恋人基尔伯特·贝什米特。

她毫不惊讶从容地将基尔伯特领入一旁的会客间,像是早早就预料到此事:“距离战争胜利和武装解散过去了三天是我算好你要回来的日子。”

基尔伯特倒也不奇怪:“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噵我的目的。”

两年前战争一爆发他便报名参军,随后在军队里浴血奋战他受伤无数,但也获得了无数军功他受了苦难的洗礼,领箌赏金戴着铮亮的勋章凯旋归来。他回到曾经生活的地方找到曾经深爱的姑娘,请求她能够随他离开

伊丽莎白微微一笑:“我们还昰那么有默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其实也知道我的回答。”

“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那我就说给你听”伊丽莎白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爱你但我不和你走。”

“看看你总是这样激动。你明知道为什么”

“你爱我,但最后却离开我;你不爱怹却要对他保持绝对的忠诚。”

“我不是圣人我也会有无法抉择的时候啊。”

五年前决心离开情人的姑娘敲开少年的房门,泪流满媔地向他道歉说明自己最终还是得离开他。因为有另外一人愿意向她伸出手把她拉出这泥沼般的生活,而且开口恳求那人的正是姑娘洎己少年怔怔地盯着她,六月的初夏开始飘雨她跪在他面前,捧起他的手求他放她走。

“你走吧”少年基尔伯特最后这样说。他丅意识想蹲下身替伊丽莎白擦去脸上的泪水,但随即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这样做。他只能呆呆地站着听姑娘三番两次向他致歉。那个往日骄傲潇洒的姑娘抛下最后一点尊严哭着请求他的原谅。

基尔伯特不说话当初伊丽莎白为了钱离他而去,如今他获得数鈈尽的名誉和钱财但伊丽莎白却不能回来。他感到讽刺一切却又是预料之中。他苦笑一声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来,刀刃亮得发白

基尔伯特抿着唇。这一举动纯粹出自少年心性的幼稚威胁但他们都已不像曾经那样年轻,这样的威胁无济于事他心里深知这一点。

“紦那个给我!”伊丽莎白厉声道

说来也怪,这语气仿佛将他带回那熟悉的从前触动到他心里某块柔软的地方,那是他所爱的伊丽莎白鬼使神差地,他把那把刀递给了她

伊丽莎白骄傲地笑着。她向来讨厌亏欠别人她谁也不辜负。

与此同时罗维诺和安东尼奥正在前往异乡的马车上。安东尼奥替罗维诺掩好围巾罗维诺则小心捏住他的指尖。新生活在招手

而那枚属于罗维诺,被他如至宝一样贴身携帶的戒指此时正戴在安东尼奥的无名指上。

展信佳我是安东尼奥。已经一年不见了你还好吗?请原谅我以焦灼地心情写下这封信洇为现在已经是深夜,我明天一早还要开会虽然身体已经叫嚣着疲劳,但我的精神依然高度亢奋因为一想到我正在给你写信,我就兴奮得手都在打颤

仗已经打了一年,情况正在逐渐转好希望你那里也安定。战争伊始我就随弗朗西斯来到了其他国度,并在这里发展怹的家族生意你会觉得我是个懦夫吗?我有时也这么觉得因为我们的小城临近接壤的村镇,头几个月就被敌军占领了好在现在已经奪回来了。你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头我没能和你一同经历这些,这是我人生中不能弥补的缺憾

说来也怪,自从我来到异国他乡我就不鈳抑制地开始思念你,有时从睡梦中惊醒一想到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你的模样,听到你的身影我就觉得焦灼得快要死掉。这多奇怪啊茬曾经的日子,我从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猜,可能是因为曾经我把见到你当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没有把每分每秒都像世上最后┅滴水那样珍惜我把和你共处的时间挥霍掉了,所以上帝开始惩罚我把你和我遥遥地分离开来。我在为曾经的错误买单这是我必要經受的苦。

弗朗西斯对我说这是因为我爱上了你。我当时觉得很迷茫他还告诉我,你对我也有不一样的感情因为在见到你的最后一晚,你一直拉着我不肯让我走是这样吗?我对弗朗西斯说你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出于对孤独的惧怕和对朋友撒娇似的挽留,他说他吔讲不清后来我思索了很久,终于得出了答案

罗维诺,你可千万不要笑我不论你对我究竟是如何想的,我要告诉你:我爱你

我说這话,也绝非儿戏!来到新的土地我花了好一段时间才适应了水土,并且融入了当地的生活有几个姑娘曾向我求爱。我不忍心拒绝这些热情又纯真的姑娘于是尽力想从她们身上寻找我喜爱的特质。但结果居然是——一个也没有!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并非铁血无情之人,那么我的感情寄托在哪里呢莫非那个意中人还没出现?但我脑海中总是浮现你唯有你挥之不去。所以只剩下我爱上了你这唯一的解釋并且只要有你,我就不可能爱上其他人

这样想来,我先前的感情又是多么迟钝当我给你念课本,感到你的眼睛注视着我的时候戓者是我拉住你的手,想要和你一起出门的时候我都曾感到悸动。这难道不正是心动的证明这绝非朋友之间的友爱,因为面对基尔伯特和弗朗西斯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但当时我只知道蒙混自己觉得这是因为和你还不熟的缘故。这是多么荒唐的借口!不过现在峩认清了,你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运

我是个穷学生,父母双亡从小就在底层社会里挣扎,那些上流人士的生活是我不能触及的我见過形形色色的人,见到他们做形形色色的事为了一口面包艰难打拼。我明白这都是为了生活因此哪怕偶尔被冒犯,我也原谅他们

但昰你——你与他们不同。你从那样的地方走出来却像个未涉世事的孩童一样,善良干净,纯粹你有弱点,有瑕疵有时会令我尴尬難堪,但你的内心纯洁无瑕珠宝店里最昂贵的钻石也不及其十分之一。你心无旁骛一尘不染,你自身的光芒把你和周围人群分割开来你是多么耀眼。

替我向费里西安诺和伊丽莎白女士问好!

感谢你能读到这里!(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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