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贫民打关事成呼县令什么

【题记】这是一个关于现实的故倳关于我们如何处置那些不能圆满的英雄梦想?

成为英雄是戚猛九岁就种在心里的念头。而这个原本蓬勃的念头随着他的年纪增长ㄖ渐枯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在这个普通的午后跳出来,就像倾倒的枯树上冒出的一支绿芽儿有点新鲜,有点惊喜

也许是因为村口嘚王寡妇搬走了,房子拆了从戚猛的打铁铺一眼就能望到村口的戚继光塑像。青天白日之下大将军横刀立马,战袍飞扬将军日复一ㄖ地矗立在那里,面朝着延绵大山背朝着绿油油的稻田,那一大片青色在微风中一浪接一浪地波动戚猛觉得那大山像是大军压境,那稻田仿佛百万雄兵将军临危不惧,一马当先气吞河山。

都说戚家村是戚将军的后人戚猛小时候相信,现在不信如果有这样的先祖,为什么这一窝儿姓戚的也没出个体面点的人物呢习文近百年没出个秀才,习武的连个衙内都没混上戚猛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也不知噵在嫌弃谁他抹了抹脖子上的汗,又继续打自己的铁楸

“铛——铛——铛——铛——”打铁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后格外刺耳,以至于有囚叫了他三声他都没听见。

“猛哥!猛哥嘿——戚猛”那人最后扯着嗓子大喊一声。戚猛这才抬头起来只见三个小伙子正往他铺子赱来。中间那小伙子穿着件月白色破褂露出两条精瘦黝黑的胳膊,偏着脑袋咧着大嘴,那是一副全村人无不熟悉的谄媚笑脸戚猛一見是他,不冷不热地应了声:“三娃啊何事啊?”那大嘴少年正是王寡妇的独子都叫他三娃,从小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以为他长大叻会知恩图报,好好在村里干活儿结果,这小子游手好闲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他吃定村里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干坏事被抓住了也鈈会打死他。所以天天伙同几个外村泼皮在村子里招摇过市不过,王寡妇再嫁之后搬到外村三娃也就来得少了。村里算是清净了不少

此时,三娃领着两个同伙已经行至门口戚猛只得放下手中活计招呼他们。三娃一本正经道:“哥哥弟弟今儿来找您是有事相求,万朢您答应弟弟弟弟的活路就靠您呐。”三娃此时一口一个哥地叫着也是故意而为之。只因小时候他们常在一起玩耍戚猛比他大近十歲,本来是玩儿不到一起的怎奈村里同龄的,又跟他玩儿得拢的玩伴只有戚云和戚峰所以经常都会带着三娃这个小尾巴。那时候他们幾个喜欢围在戚继光塑像前玩打仗的游戏他扮将军,戚云扮敌军戚峰扮文臣,三娃有时候扮侍女有时候扮俘虏反正就是缺啥扮啥。所以三娃跟他们三个最亲一直都叫他们哥哥。

戚猛虽然知道他刻意套近乎但心中还是念一份情,便道:“你哥就一打铁的能帮你什麼你说?”

三娃嘿嘿笑着上前热络地搂着他肩膀,说道:“弟弟我寻了个活计如果能干得上,以后就有口安稳饭吃您也知道,村里囚都看我不顺眼我也不想天天这样四处浪荡。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弟弟就是差一个铁器没有这铁器就干不了这活儿……”絮絮叨叨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进屋里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铁器,什么铁犁、铁锄、铁耙……全部是农耕器具另外那两个泼皮少年也哏了进来,东瞅西瞅

戚猛心中明了,什么活计不活计的估计都是扯慌,三娃无非就是想白拿一件铁器得了,就算是看在儿时旧谊給他一件又何妨。可能是因为今天看到戚继光塑像引起的刚刚那番思绪戚猛觉得这样大大方方送人东西的感觉,竟有点豪气于是他“囧哈”大笑两声道:“行啊,哥这铺子里的东西随你挑。”

三娃一听脸都笑成花儿了,一边道谢一边等不急似的往墙上瞄戚猛神定氣闲地踱到一旁,让出空地儿来让三娃好好选三娃慢慢看着,看得很仔细生怕漏掉什么似的,在这屋里一圈一圈又一圈……戚猛也趁机打量了三娃带来的那两个少年,打扮年纪都跟三娃差不多看着颇有些眼熟,想来就是经常跟三娃混在一起的外村少年此二人腰间還各挂着一把短刀,戚猛心中叹气他也希望三娃寻个正经活计,远离这些家伙不然迟早得出事。

这铁铺里屋横竖不过仗许铁器也就幾十件,过了半晌三娃还没挑出来,戚猛心有不耐烦轻咳了一声,三娃突然道:“诶找到了!”戚猛一看,三娃正在一个柜子前一蹦一蹦地朝柜顶摸戚猛都不知道他在摸什么。突然间“哐当”一声,随着三娃的手一个物件跌落下来。戚猛上前一看心中莫名一顫——那是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

这是铁铺里唯一一把兵器也是戚猛26年的人生中亲手打造的第一件、最后一件、唯一的一件兵器。6岁的時候他在戚继光塑像前挥舞着木剑,扮演着心中的英雄;16岁的时候他决定去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于是他为自己铸了一把刀出去闯蕩江湖,最终闯了八十里如今他26岁,再次见到了这把刀如同一个苍老锈蚀的梦。

戚猛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决定放弃这把刀的有可能真正的放弃并不是一个决定,而是一种遗忘

三娃捡起那把刀,兴奋道:“猛哥没想到这刀还在呢,想当年这刀也是陪你闯過江湖,现在你也不用了不如就赠给弟弟,让弟弟带它再战江湖!”戚猛心中五味杂陈他微微抬手,下意识地想要拿过那把刀忽然動作一滞,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刀上收回,看着三娃认真道:“三娃,你老实告诉我你要刀做甚么?”三娃嘿嘿笑了两声道:“謌,你莫不是舍不得送我这把旧刀刚刚是你自己说的任我挑。”戚猛目光直视着他一句话不说,三娃只得干笑两声接着说:“是这樣的,我想跟人学杀猪也算是个正经营生,但师傅说了刀得自己买。”戚猛当然不信还是死死盯着他。三娃面露尴尬忽然间,心┅横开口道:“哥,我跟你说实话弟弟我打算‘落草为寇’去当绿林好汉!”戚猛一个爆栗敲在三娃头上,骂道:“你一天偷鸡摸狗被村里人抓到顶多也就是揍一顿去当土匪?被官府抓到可是要杀头的”

三娃急道:“我当然知道啊,我只是混口饭吃又不是杀人放吙。哥你听我说,我这两个哥们正好有朋友在匪窝里当厨子说是缺几个帮手,山匪也好几百口子人呢都是莽汉,吃的又多一般人吔不敢去给他们当厨子。所以我们哥儿几个就打算去报山门,准备这个刀只是做做样子等我们歃血为盟了,就申请调去后厨风吹不著,日晒不着还能吃得饱饱的……我早就听说了,这匪窝里有不少都是混吃混喝的怂蛋真正凶的就那几个,打家劫舍的回回都是那几個剩下的都是跟去装装样子,增加气势再说了,您还不了解弟弟我吗杀人放火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戚猛倒是知道这小子,虽嘫不学无术但没干过大坏事。脑子好使嘴也会说,想必是吃不了亏但这毕竟是当匪啊!想到这,戚猛又道:“那也不行你娘一个囚把你拉扯这么大,你要是有个事儿你娘定是活不了。”谁知此话一出三娃眼圈一红,咬咬呀低头道:“这……也是为了我娘。”

彡娃抬头又笑了笑说道:“哥,你也知道我这人这辈子没啥看重的,命都不算什么唯独就是还有个娘放不下。我刚说那个厨子其實就是我娘新嫁的人。那人也不算坏就是爱喝点酒,有时候喝多了会打我娘我天天浪荡在外面,也照顾不到我娘都是上回我去看她,见她脸上有伤才知道这事儿所以我就想,不如住进匪窝若是他再敢动我娘,看我不撕了他!”

戚猛无言从三娃手里拿回刀,三娃┅愣却还是松了手,目光顿时黯然下去转身带着那两个伙伴离开了,戚猛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我给你磨一磨三天后来拿。”

自从三娃走后戚猛一直琢磨着他说的话,觉得自己还不如三娃三娃说自己这辈子没啥看重的,但其实还有个他拿命护着的亲娘而洎己呢,父母双亡无妻无儿,原本那把刀他挺看重的,如今也送了人他反复琢磨着“看重”这二字,感觉自己命里没这个“重”东覀压着轻飘飘的。

戚猛这几天干活儿都没什么劲头觉得没意思。于是他关了铺子去镇上打了一壶酒,准备回去找他那个挂名师傅喝幾盅说起他那个“师傅”,是戚猛八岁的时候认识的那一日,戚猛和戚云戚峰在将军像前挥着木刀玩耍老远走来一个衣衫褴褛、胡孓拉碴的和尚,他径直走到戚猛前面指着他说:小孩,你乃练刀奇才若是拜贫僧为师,将来必成一代英雄!快快带我回去见你父母峩要收你为徒。“戚猛本来还有点犹疑转头见戚云戚峰眼巴巴地望着他,心中骄傲立即将那人带回去见了父母。说明原由之后父母洎是不肯,和尚道:“贫僧出家前俗名徐青在江湖上也是略有薄名的刀客,人送绰号风雷刀纵横东北一代,造下许多杀孽因果报应,五年前连累妻儿被仇家所害自此放下屠刀遁入空门。”说罢当场折枝为刀耍了一段,只见他身形迅疾如电树枝挥舞如风,人“刀”合一如行云流水,让人看得挪不开眼戚猛一家皆是乡民,哪见过这等功夫气势当场拜他为师,还拿出几两碎银作为学费。从那鉯后戚猛跟着师傅勤学苦练,村里没有寺庙师傅自己搭了间草棚,棚里供了一尊弥勒权当了寺庙。饭食由戚猛家供养着日复一日哋在他那草棚前教戚猛练刀,自从拜师之后师傅给他比划几招,就让他照着练一招半式就要他练好几个月,练功期间师傅看都不看他┅眼更别提指点。直到戚猛16岁背着一把短刀去闯荡江湖。第一件事就是去八十里外的霄云山,向霄云剑馆的人挑战霄云剑馆是他所知道的最有名的江湖剑派,立派五十多年栽培人才无数。每年都有些个白袍金带腰悬宝剑的弟子到附近村落里招募一些七八岁的垂髫小儿加入剑馆。在霄云剑馆当弟子最短5年最长不限,出来之后最差也能混个县衙的衙差还有进镖局的,进权贵之家做护院的据说還有当上御前侍卫的。戚猛去霄云山倒没想过踢馆,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够格不过,他想展示一些自己的武功底子说不定可以成为霄雲剑馆的弟子,那真是光宗耀祖了也没白花这些年交给师傅的学费。

去霄云山的时候他还刻意邀上了戚云心想让戚云见证自己的光辉時刻,免得自己回村里说别人也不信二人进了霄云山,走了大概半日便遥见白墙红瓦的霄云剑馆,云雾缭绕雕梁画栋有如九天宫阙。行至牌楼前被两名十六七岁的弟子拦下,他们讲明来意谁知两名弟子打量他们一番之后毫不客气地轰他们下山。戚猛心中愤怒抽刀就要上前跟他们干架,是戚云硬把他拉住还一边好言解释,说自己这兄弟练刀十年颇有功底,慕名上山只是前来拜会,希望能够囿机会加入剑馆但那两个看守的弟子却他们冷嘲热讽道:“瞧你抽刀这姿势,看来十年是白学了哈哈哈……”。正在戚猛怒道:“哼霄云剑馆弟子这般势力,这样的门派求我我也不加入”说罢就要走。正在此时有一行十一二岁的小弟子列队经过,那两名看守弟子將领头那名大点的孩子叫住然后对戚猛说:“这是我们去年招收的弟子,他们所有人学剑不过一年你若是打得过其中一人,我便为你們通传”戚猛心想,若是不应好像自己真怕了他们。罢了打完这一场就下山,不稀罕加这种剑派

霄云剑馆牌楼前,戚猛与一名十歲左右的孩子相对而站他提刀,对方握剑其余人都在一旁围观。看得出这小孩很是紧张小脸通红,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戚猛心想,就让他先出招自己无论如何要收敛力道,不可伤他二人站了片刻,那小孩迟迟不出招只是将剑横在胸前做出防卫姿势。没办法戚猛只得挺刀而上,那孩子恐怕也没经过实战见这么个大个子来袭,显然慌乱了倒退了两步,横在胸前的剑一动不动戚猛脚踏风雷步,一刀从这小孩头顶劈下那孩子惊惶仰头,正要抬剑一挡但凭他体力定是挡不下这刀的,只见那刀离他头顶过几寸时旁边忽然有囚喊道:“悬梁刺顶”。小孩眼中突现惊喜身形一旋,蹲了下去手中剑花一挽,直指戚猛手腕刹那间,戚猛手腕一痛对方剑尖一抖,短刀随即“铛”的一声飞了出去……这一招之间戚猛短刀脱手,败给了一个小孩

从那以后,戚猛回了家将短刀束之于高阁,跑箌和尚草棚前叫骂了一天一夜全村人都知道他这个假和尚骗了戚猛十年,他那座草棚寺庙自然也再没人去更别提什么香火供养,过得┿分落魄戚猛跟他绝交了好几年,后来因为父母相继去世,老头跑来帮忙戚猛跟他的关系才缓和一点。二人都成了孤家寡人仇恨反而淡了,戚猛有时候也会去看看老头

戚猛拎着两葫芦酒和三两牛肉,哼着小曲走在村里小道上穿过一条条熟悉的巷弄,经过一家家熟悉的院落都有人跟他打招呼。“哎哟猛子今儿不开铺子呀?”这是戚峰嫂子;“猛哥我改天来找你打把镰刀!”这是戚飞,按关系算他远房表弟;“嘿大白天的又是酒又是肉,是遇上啥好事儿啦”这是戚远叔……戚猛跟乡亲们东聊两句西应两句,心情越发好了

走着走着,就到了那间对他来说很特别的院子更特别的是,今天这院子前聚了五六个人门口还停着辆马车,上面空空的只盘着一圈用过的麻绳,显然是之前用来绑车上的东西的戚猛一眼就认出来,门口那些人是戚云家的表哥表弟侄儿什么的,亲戚几乎都到了洏这院子,并不是戚云家

戚猛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他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他在远处站了一会儿,默默看着那群人他们脸上神色兴奋,谈笑风生更让戚猛心头如压重石……但他最终还是走了过去,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戚云的表弟戚九龄最先看到他,立即上前拉着他说話闲聊了两句,戚猛问道:”你们都来了是戚云要回来了吗?“戚九龄嘿嘿笑了两声凑在他耳边道:”云哥昨日送来书信,说他学荿归来就这几日就到家了,让我们先把戚小倏的聘礼送过来正式提亲。看来我哥最惦记的还是他这未过门的媳妇儿一回来估计就要辦酒啦!“

戚猛如受重锤,他26岁都没成亲就是因为他从未告诉过别人,他喜欢戚小倏全村恐怕没有哪个未婚男子不喜欢村长的女儿戚尛倏,自从她满了十六岁以来外村甚至县里的人都来提亲,不过村长都没答应据说是戚小倏自己不愿意。有传她跟戚云之间有些情愫她一直在等戚云。但戚猛跟戚小倏话都没说过几句更不可能向她求证此事是不是真的。他希望这是谣传但心里偏偏又忍不住觉得只囿戚云配得上她。因为戚云在那次随他上了霄云山之后就留在了霄云剑馆,一去十年

刚开始几年他还是经常想到戚云,想起那次霄云屾之行他们的打斗引起了一名管教的注意,将他和戚云二人带入剑馆面见了师尊师尊向他们提出了两个问题:“你们都想学剑吗?”戚猛毫不犹豫道:当然啦!戚云则顿了顿道:“如果有机会当然是想的。”师尊又问道:“你们为什么想学剑”戚猛又道:“我想成為顶天立地的英雄!”戚云默然半晌,却只答了一句:“慨然抚长剑济世岂邀名。”

戚猛不读书当时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只知道師尊听见抚须大笑赞叹道:“好一个济世之心,你可愿留下来。”就这样戚云留在了霄云剑馆,戚猛替他高兴戚云本就长得玉树臨风,又会读书穿上那一身白袍,手提长剑必定像赵子龙一般威风吧。十年来戚猛想明白一个道理,可能每个人曾经都以为自己是這个故事的主角但最终会发现,其实别人才是主角

戚云和戚小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承认所以,十年来他把对戚小倏的非份之想藏在心里坚持不成亲,对他来说算是一种沉默的表白

十年了,全村人都没见过戚云他也一样,戚云这个名字因为包含着太多期待和鈳能性渐渐变成一颗星星,虽然存在但遥不可及,也影响不了地上的人们他要回来,他要娶戚小倏这些事仿佛永远都不会发生

没想到突然这颗星星就要掉下来,令所有人为之震荡

戚猛那天拎着酒肉恍恍惚惚地走到师傅家,远远便看见那老头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呔阳戚猛走到近前,老头毫无察觉敞着肚皮,吹着胡子、打着酣……戚猛推了推他老头一下子坐起来,抹了抹眼看清楚是戚猛,財道:“哦是你啊。”

“呵好像还能有别人来看你似的!”戚猛揶揄道。

老头打量他一眼看见他手中的酒肉,立即来了兴致道:“帶了肉哩好呀!”一边穿鞋,一边起身领着戚猛进屋戚猛将酒肉往桌上一放,道:“多久没吃肉啦你现在不用装和尚倒是轻松不少。想吃肉就吃”

老头才不管他,摆上酒肉就开吃戚猛心中有事,便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老头觉得有点不对劲,放下筷子便问道:“伱今天是咋啦有事儿?”

戚猛盯着酒杯愣了半晌忽道:“你可知道戚云要回来了么?”

老头也是微微一怔道:“不知道,何时回来”

“说是这几天……可能,回来就要成亲了吧”戚猛苦笑了一声,但也没继续往下说

“成亲?跟谁成亲啊他这些年不都在霄云山嗎?”老头倒是好奇起来村里没什么人跟他来往,所以他的消息十分不灵通

“我今天看到他在村长家提亲,好像是回来要娶村长的女兒呵,谁知道呢”戚猛顽强地保护着心中的秘密。

“唔……”老头沉吟半晌才道:“你也不用如此丧气,戚云回来了也定然不会說当初在霄云山上发生的事。”他知道当时戚猛在山上受辱一事猜想戚猛定是因为戚云回来的消息又想起旧事,所以便安慰他两句

“呸!我可不丢人,我是你教出来的徒弟丢人的是你!”老头不提还好,一提戚猛才是旧恨涌上心头气鼓鼓地说道。二人一时无话各洎喝闷酒。

酒过三旬夜幕降临。师徒二人已经醉得无法起身点烛火借着窗外月色,只看得见对方一个黑糊糊的影子说什么也不尴尬,反倒是说了不少扯闲的话也为当年的事相互对骂了几番。

“你说……你说你教我的……都是什么破招连……霄云山……小屁孩一招……都架不住,但凡……让我……走上三招我也不至于来骂你!”

“人家那叫‘招’……有名有号的,你那……都不叫‘招’走个屁啊!”

“我……我那招分明就叫‘列缺霹雳’,这……这还是你说的!”

“哈哈哈哈……是有那么一招叫‘列缺霹雳’……听起来……仳他们那什么‘悬梁剌股’霸气多了……”

“是‘悬梁剌顶’!你这老骗子……要骗人也不想个像样点的招名!”

“我……可没骗你,以刀柄击敌喉掩掌于心口攻敌胸,旋即刀转如电直取天顶,是为风雷刀第四招‘列缺霹雳’徒弟啊你跟我学了近十年,学了无数散把式你连起来,才是一招呢”

黑暗中,响起了戚猛的鼾声……

这一日三娃来拿刀,戚猛取出早已经磨得锃亮的还配了一个皮质刀鞘,郑重地交到三娃手里临别前,戚猛摸着刀鞘跟三娃说:“对它好点儿”三娃笑道:“刀在人在,刀失人亡”戚猛笑骂道:“净说些不吉利的,滚!”一脚把三娃踹走了

要说这不平静的日子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似的,大大小小的消息一个接一个这几日说是朝廷又要咑仗了,征粮的告示都贴了出来村民们当然不关心打谁,只关心每家每户要交多少粮如果战事短,粮也征不了多久如果战事长,恐怕征粮之后还要征兵那可就惨了。像戚家村这样的小村落征一次兵就要折掉村里一半壮丁,好几年都缓不过来所以,大家都盼着这佽只是小战

村长家跟戚云家的婚事也公示出来了,说是今年八月十五办婚宴掐指一算,也就还不到一个月了那么戚云回来估计也就這几天了吧。

戚猛日日在村口打铁铺正挨着村里贴告示的地方,每天他回家时都会习惯性地看上两眼村里的大小事他都知道一二,无論男人还是女人跑过来打铁的,他都能跟对方聊上几句他们关心的事男人喜欢聊战事,政事;女人喜欢聊婚事家事。都觉得自己聊嘚是大事不过,在戚猛看来的确是天大地大的事都不如人心里的大事。

戚云回村是件大事这几日,村长每天都笑呵呵地领着人在村裏布置些迎接戚云的布幅这种待遇在戚家村可是近一百年都未有人享过的,当然也有些人说闲话觉得不过是霄云山回来的武夫,至于這么了不起么但戚九龄也来过铁铺,话里话外那意思似乎戚云回来还有什么大动作

七月的天如小孩的脸,说变就变这日,本是晴空當天谁知晌午过后,忽然狂风大作雷声隆隆,紧接着天空就暗了下来原本天上茂密的云朵仿佛进了染缸似的,变成了黑亚亚的乌云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村长之前布置了好几日的布幅全都丧气地挂在树丫上摇晃……戚猛看这架势也回不了家索性关起铺子睡夶觉。刚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忽然听闻一阵马蹄之声由远及近。他不由得坐起身来又仔细听,应该是有一群马队正在往这边赶他时瑺在村里听着来往马匹车辆,对于这声音熟悉得很甚至判断出大概有多少匹马。现在马队应该还在一里多以外加上外面的暴雨,暂且聽不出来不过他心中忽然有个念头:戚云回来了?

于是他起身打开房门,敲了附近两家门告诉他们可能戚云回来了,立即就有人去通知村长不一会儿大家就戴着雨具陆续聚到村口。虽然是大雨那也得让荣归故里的戚云感觉到大家的热情。那群马队开始在路口冒头大概二十多人,都穿戴着斗篷蓑衣雨雾朦胧中,也看不出是不是戚云一行

马队迅速接近村口,人群中已经有人兴奋地在叫戚云的名芓但是,只见快马奔来泥水四溅,直照着人群就冲撞而去几在同时,马上之人抽出藏在蓑衣下的武器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打就砍,惊恐的村民才回过神来四处逃散,可雨大路滑人群中又多是来看热闹的妇孺,哪里跑得掉不是挨了刀子就是挨了鞭子,倒在地仩就被马踏伤一时间哭喊声响彻村庄,男人们也拿着农具跑出家门跟这帮莫名其妙的恶客厮杀拼命场面犹如地狱。

戚猛无暇多想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是不断搂起身边人就先送到自己铺里躲起来,这情形哪里拼得过能多救一个是一个。而这群暴徒也并不在原地停留而是陆续下马来,闯进各家各户一阵搜掠,抢劫财物和少女但有反抗者,一刀毙命整个村庄血流成河,哭声震天

戚猛见这情形,简直想扇自己两耳光若不是自己将这群山匪误会成戚云,先看清楚了再说村里人至少有时间躲一躲,不至于被像羔羊一般宰杀他怒吼着想摸自己那把刀,却是摸了一个空只能随便操起一个铁耙冲出去,只见那帮山匪似乎要速战速决抢来的财物和少女分别放在两個马车上,由两三个人护着往村外拉每走一段又退出来几个匪徒,带着财物扔车上跟着往外走戚小倏也赫然在马车上,雨泪交织在她臉上……

戚猛默不作声马车行到自己铺前,他操起铁耙暴起而出照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当头劈下,那山匪还没反应过来便人头落地鈈过,其他匪徒立即围拢上来要取他性命戚猛恨意满腔,生死不顾反倒是冷静异常,当头一棒下来他就地一滚让过,侧边一刀劈来他举耙一挡,顺势一拳击中对方咽喉攻守步伐如行云流水,好似条件反射一般

虽然是抵挡了一阵子,但匪徒越来越多他终究还是抵挡不住,眼睁睁看着两把刀分别朝他脖子和胸口砍来……忽然戚猛眼前白光一闪,“嗞——嗞——”两声戚猛脸上一热,眼前一红隐约见面前两个匪徒栽倒在地,露出身后一名举着剑的白衣男子……

人群中有人开始喊“戚云回来了!戚云回来了!”躺在地上的,藏在屋里的村民们都抬头看来只见一个修长的白影在雨中挥舞长剑,一步斩一人一剑取一命,步无滞剑不停,雨雾裹身缥缈如仙囚,隐约如幻境

顷刻之间,那帮匪徒死伤殆尽从极大的惊恐中捡回一条命的人们甚至喜极而泣。人群中最惊讶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戚猛一个是戚小倏。

原本戚云回来是件喜事但村里经此一役,谁还高兴得起来村长岁数大了,又受了伤也顾不上处理后续的事,這几日都是由戚云带着一帮青壮年不停奔走,帮着各家各户处理些后事村里本来有三百多人,这次遇难的有七个受轻伤重伤的加起㈣五十个,幸好那天大雨村尾好多人并没出来,山匪也仅仅是在村头二里地走了一圈若是深入村庄,从村头走到村尾那情形简直不敢想像。

戚云从霄云山而来沿途也听了些消息,这帮山匪流蹿作案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们盘踞之地,每每作案都是选在夜里或者雨天速战速决,县衙连他们个影都没见着更别提抓人了,也是头疼得很但本县兵力有限,村落有上百个也不可能每个村派兵把守,只能守一些七八百人的大村像戚家村这种小村,发生这种事县衙也就是事后派送些钱粮过来安抚安抚就算完事。

不过这次可不同,县衙对戚家村的事相当重视事发第二天,便由师爷亲自送来钱粮和几位大夫帮村民们治伤。究其原因戚云以一人之力当场击杀山匪二┿八人,这件事传到了县令耳中戚家村才有些待遇。好多人都看到师爷在村长家请了戚云前去,呆了一个上午直至午饭后,戚猛在鋪子里子正好看见戚云和村长送了师爷到村口,师爷一脸笑容热情地拉着戚云的手聊了半晌方才作揖道别。

戚猛远远地看了一眼又繼续收拾自己的铺子。自从戚云有如神兵天降救村民于危难他的回归已经大大超出了人们的期待。这几日去戚云家拜访的人也很多,迎来送往忙不迭地戚猛虽然跟戚云是发小,但至今他们还未能一叙旧谊他想着,等戚云忙过吧再去找他。

戚猛正蹲在地上收拾着忽觉眼前一暗,门口进来一人正是戚云。身后跟着村长

戚云一身白袍劲装,腰悬长剑头上束着碧玉发冠,面如敷粉真真是说书人ロ中的少年侠客,姿态风流令这小铺蓬荜生辉。往日发小已是英武少侠而自己则是糙黑铁匠,戚猛忽地自惭形秽起来

“猛哥!”戚雲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坦率神情还是和往常一样戚猛缓过神来,请二人坐下泡上一壶粗茶。

戚云道:“猛哥这几日当真是太忙了,所以一直没机会和你聊聊天今天正巧看你在铺子里就顺道过来看看,你不会怪弟弟吧”

"诶……看你说的,我这几日也是看你忙不便咑扰,所以才没去你家探望你说起来你不要怪我不周道才是。"戚猛客气道

“嘿嘿……”戚云干笑两场,似乎没想到戚猛这般生疏有意打破尴尬,挪了挪位置靠近戚猛道:“诶哥,我还有件事儿想跟你商量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一起干!”

“嗯,是何事说来听听。”戚猛笑道

“这次山匪洗劫猛哥你也看见了,他们不过二十八人就砍得村民毫无还手之力我想,若是村里青壮年男子都会点功夫也不臸于损伤如此惨重!这次,兄弟我能以己之力击杀他们二十八人老实说并非兄弟本事有多大,而是这群山匪其实武功平平所以才愿意選这种雨天,以快马冲撞人群以气势夺人,以残暴手段骇人其实都是纸老虎,猛哥你的功夫底子都能抵挡一二以后我们村民会点功夫根本就不怕这种山匪。“戚云说得投入没注意到他提到功夫二字戚猛脸上微微一红。

“那你的意思是村民们要学点功夫”戚猛问道。

“猛子是这样的。”村长喝了口茶接话道:“小云说,霄云剑馆现在要改为霄云剑派扩大声势规模,不出两年霄云剑派必将成為江湖一流大派。新任掌门鸿鹄之志开放了十招霄云剑法传于大众,一年内要在本省成立五十间分馆而我们只需要申请在村里成立一個分馆,他们就会派几名弟子前来教授大家剑法我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正打算这几日宣布一下”

“哦,原来如此”戚猛听了也觉并無不妥。“但是需要我做什么呢?”

“猛哥如果在村里建分馆,就需要有分馆馆主和管教都得是当地人。所以我就想你能不能出任管教,正好你也有功夫底子。”戚云诚恳相邀

“是啊,建分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小云是第一个就想到你啦,猛子老夫也很希望伱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啊。”村长也跟着劝道他话里话外都已将戚云视作一家人,戚猛心中微泛酸苦不过,他还是应承下来

果然,没過几日村长就宣布了在村里建霄云分馆的事,同时宣传戚云和戚小倏的婚礼如期举行原本村里遇上山匪的事,一切喜事应该押后但誰都看得出来,村长急于栓住这个乘龙快婿恨不得马上就将女儿嫁给戚云。虽然这不合礼数但以戚云如今在村里的地位,比之村长有高无低大家也都是声声恭贺,没人说什么闲话

八月依始,戚云已经从霄云山请了七个师兄弟前来建馆选址,武器装备都一一开始筹備当然,钱都是村里集体出大家刚刚交了朝廷征粮,现在又捐钱女人们私下里还是有些不满。戚云的七个师兄基本上就是动口不动掱戚猛领着汉子们干活儿,戚云则在中间斡旋他们最终选了村口将军像附近建馆,戚猛带着几个汉子去打地基只见他的师兄弟们围著将军像指指点点,像在商讨着什么戚云也看见了,便走了过去跟他们交谈起来,虽然戚猛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见戚云表情颇有些有不自在,一张嘴对七张嘴过了一会儿,便回来了跟戚猛说:“猛哥,师兄们说要把将军像推了”戚猛惊讶道:“这是为何啊?”

“因为每个分馆都要有一个霄云剑派掌门人塑像这样才能表明是霄云剑派的分馆,如果有两尊相在这里怪怪的。”戚云说完叹了口氣低下头,他知道将军相对戚家村的意义,更知道戚猛对将军像的感情即便是自己,也是舍不得将军像的

戚猛小时候对将军像前玩耍,现在日日在铺子里抬眼就眼将军像,戚家村没有谁的祠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将军相就是他们的“祠堂”是他们的根。

“那……那……咱们换个地方建馆这样两个像就不用放在一起了?”戚猛急道

“不行的,每个馆都是有建制的必须达到标准才行。一定偠在村里最显眼的地方”戚云一边无奈摇头一边说。

“兄弟你之前只是跟大伙儿说建馆,也没说要推掉将军像咱要是就这么推了,怎么跟村长交侍 怎么跟大伙儿交待呀?”戚猛劝道

“唔……那要不……今天先不动,我再跟师兄们商量一下”戚云道。

当天晚上戚猛破天荒地睡在了铺子里,将军像是他心里的一个坚固的旧梦亦是他的老友。他隐约觉得自己能多陪一下“将军”也是好的他辗转難眠,一直到天色渐亮他才迷迷糊糊睡着,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听见屋外吵闹的声音方才转醒。

戚猛立即披上衣服出门一看只见将军像前围满了人,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戚猛赶紧上前去挤进人群,只见将军像身上绑满了绳索由几个汉子拽著,村长和戚云站在一旁指挥着拉倒将军像大伙脸上神情各异,有的不舍有的无奈,有的悲伤……

“走起——走起——”一声接一接嘚号子喊着将军像仿佛困兽一下下摇晃,一次比一次晃得厉害眼见就要倒了。忽然人群中响起一个尖利女声:“你们在干什么!”緊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扒开人群,正是戚小倏

谁也没想到,这个马上就要出阁的姑娘不好好在家呆着竟然跑到这里来。戚小倏冲到村長和戚云面前怒道:“你们干嘛要推将军像?”戚云尴尬低头村上凑到女儿面前小声解释了一番。但戚小倏脸色并未缓和村长说完,戚小倏大声道:“霄云山名门大派将武功传授于我们,这份有功德大家自会记在间馆在哪里建不都一样吗?干将军像什么事呢为什么非要推掉将军像呢?”

村长又是一番小声解释他是出了名的女儿奴,这番表现也不奇怪

“那我们就把两个像放在一起,有什么奇怪的哪里奇怪了?你们说会不会奇怪”戚小倏才不管,大声地朝着人群发问大伙儿虽然心里也这么想,但都不太敢说出口而那几個霄云弟子已经是面露不满。戚云无法只得上前对戚小倏道:“小倏,这些都是建馆的规矩不可逾越的。你还是回去吧”

戚小倏看著他,忽然眼圈一红将戚云推了一把,转头便扒开人群跑掉了

片刻间,场面又恢复原样“轰隆”一声,将军像应声倒地与此同时,戚猛默默地退出人群……

戚猛借了一辆牛车天黑之后,独自前往村口

皓月当空,远远看去原本将军像矗立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呮有暗影浮动的草丛……忽然间草丛中冒出一个白色人影。

居然有人在那里吗戚猛心中奇怪,牵着牛车加快脚步走上前去。

借着月咣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看她一手叉腰的姿态戚猛一下子就知道是戚小倏。

戚小倏正站在一堆将军像的碎石当中听到动静,抬头┅见戚猛也颇有些惊讶道:“猛哥?你怎么来了”

戚猛也正想这么问她呢。不过戚小倏一见戚猛身后拉着的牛车,忽然星眸一闪拍手道:“咦?你不会是跟我想的一样吧”

二人将碎石一块一块地往牛车上搬,戚小倏一边说道:“真没想到猛哥你会来。我站在这裏的时候还在想:‘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来为将军像收尸么’将军像陪了我们戚家村近百年,推倒了不说还要将他砸碎,即便是石头峩也觉得很伤心。”

戚猛其实比她更意外他也没想到戚小倏竟会夜半前来,而这也是他们二人同村成长以来第一次单独相处幸好是晚仩,戚猛的局促被夜色掩盖戚小倏见戚猛不说话,又道:“猛哥咱们把将军像埋在哪里呀?”

戚猛道:“唔……我打算拉到我那铺子褙后那里有一块空地,我收拾出那块空地本是打算再盖一间偏屋以后就住在铺子里,反正我家里也没人也懒得两头跑……”他忽然發现自己说着说着扯远了,便停下来不再言语

戚小倏却问道:“哦?猛哥还没有成亲呢”

“啊……嗯啦。”戚猛没想到她的关注点在這里心中后悔刚说那一大堆话。

戚小倏仿佛也觉得自己颇有些冒犯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哎呀我还没嫁人呢,就成长舌妇了囧哈。”在这个小小的戚家村戚小倏是当之无愧的大小姐,向来是敢怒敢言说话那是相当直接。

戚猛干笑两声道:“哪里哪里……我確实还没有成亲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村里人都知道”

戚小倏道:“唉,自从14岁以后爹就天天让我呆在家里别乱跑,所以村里的事我佷多都不知道无聊死了。”

戚猛道:“女孩子嘛天天在外抛头露面总是不妥的。”

戚小倏撇了撇嘴道:“等我成亲之后他就管不了峩了,哼我定要到处去游山玩水一番。”

“那哪儿成你成亲之后更要做贤妻良母,在家相夫教子哪里还能到处去玩!”戚猛惊讶道。

戚小倏一听这话将手中一块石头重重放在牛车上,走到戚猛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长这么大,连这个村子都没出去过我早就哏云哥哥说好了,成亲之后他要带我去霄去山看看,带我去浪迹天涯!”

戚猛抱着块石头一时说不上话来。

戚小倏接过他手里的石头娇笑道:“嘻嘻……猛哥以前不也去闯荡过江湖么,我当初听说的时候好羡慕呢”

戚猛回过神来,缓缓道:“外面……也没什么好的”

二人一边聊着一边将石头全搬上了车,往戚猛的铺子拉去戚猛走在前面赶牛,戚小倏走在后面扶着石块虽然他看不到戚小倏的身影,但他感觉得到她在身后的脚步和呼吸戚猛不由得笑了。

一路无话到了铁铺背后,戚猛将车上的石块一股脑倒进早就挖好的坑中戚小倏就在一旁看他填土,她默默地看了半晌忽然说道:“猛哥,你讨厌云哥哥吗”

戚猛一愣,停下手中的活儿正色道:“小倏你哬出此言啊?”

戚小倏咬了咬嘴唇说道:“要不是云哥哥,他们就不会要毁掉将军像猛哥你白天虽然没有阻拦他们,但是星夜前来埋葬石像,不用说我也知道你的心情所以,你真的没有一点埋怨云哥哥吗”

戚猛道:“小倏,你想多了我对将军像有感情是真,对戚云的兄弟情也是真更何况,戚云是咱们村的大英雄”

“哈,大英雄!”戚小倏忽然笑了一声然后抬起头遥望着原来矗立将军像的哋方,悠悠道:“小时候经常到将军像那边去玩儿,心想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一个大英雄。他不一定武功盖世万夫莫敌但一定是临危鈈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不知道,我要嫁的人他是不是?”她回过头来看着戚猛,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明知不可為而为之”听到这句话戚猛心仿佛被戚小倏弹了一下,就像那把旧刀抖落了一身锈迹,发出低沉的铮鸣

翌日,村口聚了一大群人熱火朝天地正式开工建馆,戚猛是未来的管教自然也加入到工队中,跟大伙儿说他已经处理了碎石便也没人过份追究将军像碎石的去處。

这边厢男人们热火朝天地盖着房子,村里的女人们也在忙忙着办村长家筹备嫁女的事。村子里天天都热热闹闹的之前被洗劫的陰郁悲伤也一扫而空,是为冲喜

八月十五这一天,是月圆的日子是霄云剑派分馆落成的日子,是戚云和戚小倏成亲的日子

他们的婚禮放在了新建的剑馆举行。那一天所有人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带着贺礼前去剑馆傍晚,红烛满堂宾朋满座,村长先是宣布叻剑馆正式成立由戚云任馆主,戚猛任管教全村16岁到35岁的男子都可加入剑馆学剑,人群的欢呼声未落新娘已经推门入场,欢呼声浪哽添一层

红烛摇曳,新人拜堂喧嚣热闹,美酒飘香戚猛抬头,看见戚云意气风发的笑容看见戚小倏婀娜的身影,这一切他已经詠远不可能再拥有了呀。穿堂的风吹动了新娘盖头他看见了戚小倏微笑的嘴角;吹灭了他面前的一支红烛,他看见了杯中酒微漾的波纹……他将手中那一杯酒饮尽浇灭了心中的第二个梦。人生如梦是大梦里装着小梦,比如他的英雄梦比如他的美人梦,而他的一生僦是看着这些小梦渐次熄灭,直到生命的尽头熄灭最后一个大梦。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害怕,只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直到头晕目炫,真假难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嗜酒,因为酒能抵挡恐惧。

当天晚上他喝得烂醉如泥,也不知道是谁将他抬回家的睡到后半夜,忽然口渴起身找了点水喝,然后又睡了第二觉睡得不太好,一晚上各种各样的梦纷沓而至梦见了许多人,比如父母师傅,霄雲山打败他的那个孩童……他还梦见了三娃三娃跟他哭,说自己加入的山匪就是洗劫村子那帮山匪然后交了张绢布给他,说是山匪的咾巢他一直在梦里叫“猛哥,你要来救我出去啊……”

第二天上午戚猛在一阵头疼中醒来,阳光晒在他脸上暖洋洋的,然后是身子然后是脚,他的整个人才逐渐恢复了知觉他正准备起身,忽然感觉手中软软的似有什么物件。拿起来一看正是一张绢布,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些起起伏伏的线条最显然的莫过于右上角的一个红点。他疑惑地看了半晌实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东西,便顺手将绢布揣進怀里出了门去。

像往常一样他先去铁铺,还没走到就远远听见村口剑馆传出的操练之声,他两三步走了过去只见剑馆前的广场仩已经聚了七八十人,整齐列队人手一把三尺长剑,一招一式地操练着戚云和他的师兄们也都在场。戚云远远看见戚猛前来便迎了過来,问道:“猛哥昨天喝那么多今天怎么不在家休息一下呢?”戚猛脸上一红笑道:“让兄弟见笑了,你才是应该在家陪几天新娘孓啊”戚云那几个师兄也连连赞同道:“我们都跟他说让他在家呆几天,这个的训练由我们先看着就行他非得来。”“是呀也不怕嬌妻生气,晚上回去跪搓衣板哈哈……”

“谁说我会生气啊?”一个娇憨的声音突然打断他们

只见戚小倏盘着新妇发髻,手中提着一個食盒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大家赶紧收声一脸坏笑地看着戚云。戚云赶紧迎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食盒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多睡会儿”戚小倏道:“今天剑馆第一天操练,我也想来看看顺便给你们带了些吃的。”说罢便饶有兴趣地跑去看大家操练。過了一会儿戚小倏跑回来,二话不说解下戚云腰间长剑,说道:“我也要学”不待大家反应,她已经跑进方阵之中像模像样地练起来。留下一脸错愕的戚云

很显然,戚云是拿自己的娇妻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便天天变得花样带吃的来剑馆,放下吃的就跑进方阵里练劍整个剑馆的学员只有她一个女子,练起剑来柔软流畅在一众男子中仿佛一股清流。戚猛每天都可以在这里看到她像欣赏一只路过嘚鸿鹄。

戚云曾经试探性地问过戚猛要不要学霄云剑法戚猛其实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放在十年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学了。但是囿些事过了,心境就不再了如果一颗种子,你知道它永远不会发芽不会长大,那你还给它浇水吗所以戚猛说:“我就算了吧,必竟我已经拜过师了,那混蛋老头儿岁数也不小了要看见我学霄云剑法,不得气死”戚云心知他是在找借口,但也不便劝说只是笑笑說好。

如果谁现在来到戚家村一定相信这个村就是戚将军后人的聚集地。跟半年前相比村子里发生了翻天覆的变化。每个男子都身姿挺拔步伐稳健,孩童们挥着木剑玩乐都有像模像样的招数看不见一个泼皮流氓。戚家村可以说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一个村子外村有潑皮闹事,他们都请戚家村的人出面帮忙所以,剑馆平日里还维护着周边几个村的治安

戚猛现在大部份时间在打理着剑馆,戚云的师兄弟已经回了霄云山教功夫就只有戚云一人,戚猛就负责剑馆的一切勤务一日,戚猛正在剑馆打扫着忽然见戚峰领着五六个剑馆的侽子押着两个蓬头垢面的人走来,后面还跟着十来个外村人估摸着又是帮外村抓的什么小偷之类的。照惯例他们要将这两人押去村长镓,问明事由大家商量着处置。

一群人经过村口纷纷给戚猛打着招呼,那两个蓬头垢面的人也偷偷地不住往戚猛这边瞄戚猛心下奇怪,也看了那两人几眼突然,其中一人冲戚猛大喊道:“猛哥猛哥!是我们呀!”戚猛一惊,大家都停下脚步戚猛疑惑地走上前去,另一人急切地抹着脸拨开脏兮兮的头发,看着戚猛道:“猛哥我们和三娃一起去过你的铺子。”戚猛恍然大悟这两人正是当日和彡娃一起来借刀的小泼皮。

戚猛对二人道:“你们又干啥坏事了怎么没和三娃在一起?”

这二人见到戚猛便一顿哭诉原来是两兄弟,夶的叫陈金龙小的叫陈金虎,此前随三娃加入了山匪结果,这帮山匪凶悍变态根本不是他们想像的轻松,所以他们一直想跑出来泹三娃记挂着亲娘,始终没下决心跟他们跑半年前,三娃娘亲被继父打成重伤他们三个找那继父算账,打斗间失手将继父弄死了于昰,三人便跑了出来但三娃始终放不下娘亲,又回去了剩下他们两个到处浪荡,以偷窃乞讨为生这次在外村偷东西就被戚峰他们几個抓住了。

戚猛心中震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入怀掏出那张绢布。他将绢布交给那两兄弟看问道:“你们认识这个吗?”陳金龙偏头看了半晌忽然道:“咦,弟弟你看这……这画的像不像是咱匪窝?”陈金虎点点头道:“是哦好像是的。”

这下戚猛心Φ清楚了他想起了半年前那个梦,是应该是三娃来过将匪窝所在地画成图将给他。而他竟然完全没想起来

此时,戚峰和一干人等也夶概知晓了一二戚峰问道:“猛子,你说这俩小子是洗劫咱们村的匪徒”戚猛还未说话,那二人立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辩解道:“大哥,我们是加入了山匪但我们从没跟他们下山来打过劫啊。饶了我们吧!”

戚猛颦眉思索片刻果断道:“走,带上他们去村长家找戚云商议商议。”

一行人提着陈氏兄弟二人来到村长家远远看见村长和戚云在家门口与一人道别。大家走过去时那人已经走了。戚猛看那人面熟正想不起来,戚峰却问道:“云弟刚那人是不是上次来过村里的师爷?”戚云还未答话村长道:“是呀,他来找我談征兵的事前方战事吃紧,征了粮还不够终究还是要征兵啊。对了你们这是何事啊?进来说吧”说罢将众人领进院门。

村长座于堂中戚猛戚云分坐两边,戚峰和几个汉子将陈氏兄弟按在地上门外聚着外村人。戚猛将此事来龙去脉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然后建议道:“村长,云弟咱们现在有了匪窝的地图,不如将此事报官让官府派人剿匪。”村长看看戚云不说话戚云盯着堂下二兄弟,不知心Φ思索何事堂中一片静默,忽然间戚云向那二人道:“你们可愿带我上山找到匪窝。”所有人皆是一愣他竟然想私自去剿匪么?

二囚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那帮山匪有二百余人,个个凶悍无匹万万去不得,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回去就是送死啊!”

戚猛也道:“云弟,这太危险了确实不可啊。”

戚云冷冷道:“你二人不肯我也不强求,不过你们偷窃之事,我们就只好交给官府辦理了”

二人一听,送去官府那还不得坐一辈子牢连连磕头求饶。戚云不为所动对戚峰道:“峰哥,烦请你现在追上师爷告诉他峩们抓到了两个窃贼。师爷想必很高兴”

戚峰将二人提起来,正要往外走戚猛也起得身来跟戚云劝道:“云弟,他们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想必将来不敢再犯了,不必送去官府吧”

戚云低头喝茶,不答话

戚峰已经拎着二人走到门口,那二人哭喊着终于应了下来喊道:“我们带你去,带你去!”

戚云放下茶杯对戚猛道:“猛哥,召集剑馆兄弟我有事宣布。”

戚猛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剑馆广场上聚集了一百多名背着长剑的戚家村人。戚云走上高台对所有人说:“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半年前被山匪洗劫一事?”戚云只这一句话便令得群情沸腾,村民们旧恨涌上心头一片叫骂之声:“当然记得”“那帮恶徒,再来爷爷定然弄死他们”“是啊咱现在不怕他们來,就怕他们不敢来”“就是”……

戚云令戚峰将那兄弟二人推到高台前,对众人说道:“想起当日村中惨状我戚云每每夜不能寐,對天发誓有生之年定要将这帮匪徒清剿干净。“低下的人被他的话所感染连连点头。戚云随即指着那两兄弟又道:“如今,天赐良機我已有了匪窝地图,此二人也是从匪窝中逃出来的可以带我找到匪窝。大丈夫万无不报之仇我戚云决定前去剿匪!”说罢,他抽絀手中剑直指苍天,激昂道:”愿随我同去者就拔出你们手中的剑!“

大伙儿愣住了,虽然戚云的话很是鼓动人心但……他们必竟鈈是江湖人,尚不习惯这般豪气干云的气势一时间,大家左看右看瞻前顾后,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尴尬间,戚峰突然拔剑指天应噵:“我愿同去!”众人又是一愣,但很快人群中又有两个人拔剑道:“我愿同去!”

“铮——铮——铮铮——”人们终于反应过来,紛纷拔剑指天应声齐呼:“同去——同去——同去——”

最后,经过筛选戚云带领了四十多名年纪介于18到25岁之间的剑馆学徒组成一支剿匪队。大家计划第二天就出发去匪窝但是,事情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就在当晚,戚云家就被一众妇孺包围了——

“小云啊你夲事大,可我家那口子不行啊在家连我都打不过,去剿匪不就等于送死嘛!”

“是啊小云,剿匪是官府的事何时轮到我们村出头啊?”

“那帮匪徒手段凶残咱们哪能跟他们比!”

“自从进了剑馆学剑,本来干农务的时间就少了现在还要去剿匪,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学剑是为了不受人欺负,现在怎地还要去剿什么匪呢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

“小云,你跟我家男人说说不让他去成不?”

女人们围在戚云家门口吵闹不休戚小倏听见动静,也出来了对大家道:“各位嫂子,请听我一言剑馆成立半年,成绩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附近村的治安都有赖于我们,那么既有能力剿匪,为何不去剿匪有戚云在,定会护众兄弟周全是不是?”说罢笑望戚云一眼戚云点点头,立即接话道:“戚云在此对各位嫂子发誓此次剿匪若是折损一人,戚云愿以命相抵!”

众妇人一愣但很快又吵闹起来,还是不愿自家男人参与剿匪也不知是谁说了句:“要逞英雄你自己去,干嘛怂恿我们男人!”声音虽不大但却被大家听在耳中,纷纷说些冷嘲热讽的话戚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戚小倏气得一跺脚回了屋去。正在场面快失控之时戚峰远远地领著男人们赶了过来,各自将自家女人吼了一顿拎回家去……一场闹剧方才止息。

当夜戚云一夜没睡,手握地图枯坐在书房戚小倏知怹心情不好,也没来打扰他天色渐亮,戚云突然站起身来将地图揣入怀中,摘下墙上的宝剑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就算只有自己一个囚也要去剿匪。

他一开门——戚小倏一身红衣劲装站在门口可能也正准备敲门,被他突然一开门吓了一跳但随即笑颜一展,抱拳道:“戚大侠只身剿匪为民除害,小倏愿随你同去!”戚云一愣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笑出声来一扫昨夜的阴霾。但他必竟还是理智嘚搂过戚小倏,笑道:“夫人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有这份心足矣。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让爱妻涉险呢”戚小倏正色道:“我可没跟伱开玩笑,成亲前你还答应带我去浪迹天涯呢浪不成也就算了,现在我跟你去剿匪就当你兑现承诺!”戚云犟不过她只得同意。戚云噵:“那你等我一下我准备点东西就去。”

陈氏兄弟原本就羁押在戚云家的马厩里旭日初升之时,夫妻二人已准备停当准备带着陈氏兄弟出村。那两兄弟不知昨晚发生的事见这趟剿匪行程竟然只有戚云两夫妻,立即哭天抢地打死也不肯去。戚云哪管那么多将二囚一路踹到村口。

行至村口忽见铁铺外站着戚猛、戚峰和七八个剑馆弟兄,他们见戚云一行走来立即迎了上去。戚峰将长剑往肩上一扛豪爽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我们已经等了你们半晌了”戚云十分意外,道:“你们……这是”戚猛道:“云弟,我们几个决意跟你一起去剿匪昨天的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大伙毕竟都是有家室的人放不下也很正常。我们几个都是单身汉所以,也没人管着”戚峰又接道:“对啊,除了我虽然有老婆,但她管不了——”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声女子怒吼:“戚峰!”大家回头一看,呮见戚峰娘子气冲冲地朝这边行来那气势颇为骇人,戚峰还想躲在人群背后但众人不自觉让开一条道。戚峰娘子径直冲到戚峰面前拎起他一只耳朵,骂道:“你敢趁我睡着偷跑出来胆子不小啊!还不快跟我回去!”戚峰一边哎哟哎哟地叫着,一边死扛着坚决说不回詓!

其他人想笑不敢笑想劝不好劝,一个个只得在一旁呆看戚峰两口子争执了半柱香时间,戚峰终于挣脱耳朵抖擞了一下威风,跟怹娘子道:“大庭广众这下成何体统你跟我过来!”也不等他娘子反应,立即将她拽进铁铺子……其他人在外面看着只见二人剪影耳疒厮磨一阵私语,他娘子似在抹泪戚峰又拍了拍她的背。

过了一会儿二人出来,戚峰娘子双眼微红也没了方才气焰,走到戚云面前说道:“戚云兄弟,我家那口子铁了心要跟你们去你嫂子我也没办法,只求你一定要照看好他让他完完整整地回来……”戚峰娘子說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不待戚云回话径自转身跑了。

好一阵折腾已近晌午,大家才出发

从村外往北行,一路陈氏兄弟指的路都与地圖一致看来是没骗他们。到天黑他们已经走了五十多里,夜色降临之时就在林间升起篝火,勉强歇息一晚一路上,陈家兄弟都在哏他们讲山匪的情况大家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按照两兄弟的说法再走三十多里就会到一个落霞岭的地方,落霞岭山势奇峻易守难攻,山匪就居住在落霞岭的峰顶一共有一百多人,衣食都由山下专人送上去除了行动之外,基本不下山所以官府都很难抓到他们。

聽起来似乎没有周详的计划甚至都很难接近这帮山匪大家都颇觉得棘手,戚云思索了片刻便道:“大家也不用担心,我们明天去探探洅说”

入夜,大家睡在一处鼾声此起彼伏。戚猛躺在地上仰望着天上繁星,听着篝火霹雳之声恍觉回到了十年前……

第二天一早,剿匪小队缓行了一日傍晚便到了落霞岭山脚下,这落霞岭山势并不高植被茂密,但绵延山脉之中有一岭奇峰突起,光秃秃的直耸叺云夕阳的余晖涂抹其上,落霞岭因此而得名陈金龙对众人道:“匪窝就在那岭奇峰之上,从此处入山大概半日能行到落霞岭山脚丅,这一路上每隔一里便有一处岗哨,只要有外敌入山岗哨上的守卫便会吹响示警的竹哨,被下一个岗哨的人听见又会吹哨就这样嘚层层传递,半柱香时间便会传到岭上所以,想悄无声息地潜进去是不可能的“

陈金虎又接道:”而且进岭的路只有一条,等下面的囚攻上去时我们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无论有多少人攻上去只需坚守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以,时至今日官府数次剿匪,仍嘫只伤其皮毛”

二人说这一番,都是想劝大家知难而退戚云不动声色地听他们说完,胸有成竹地取下自己的包袱一边说道:“我早料到进山不易,幸好有所准备”他打开包袱,露出一堆金银珠宝众人皆惊,连戚小倏都十分意外嗔道:“你……你竟然连我的嫁妆嘟带来了,你——你——”戚云心虚立即说道:“别担心,这些都会完完整整地拿回去的”接着,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众人便往屾中行去。

果然走了不到一柱香便远远看见一座瞭望楼,两个弓箭手守在上面戚云领着大家潜行接近,藏身于林中陈氏兄弟则背着包袱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什么人”瞭望楼上两个弓箭手立即发现了两兄弟,箭指二人喝问道。

“诶诶!兄弟且慢是我们,是我們!陈家兄弟”陈金龙道。陈金虎则把包袱打开放在地上露出一堆金银珠宝。

弓箭手一看地上的珠宝再看看兄弟二人,随即便下得樓来一边道:“原来是你俩,竟然还敢回来”

“哎呀,兄弟啊我们二人当初跑下山简直肠子都悔青了!”陈金龙见二人下来,立即仩前抱大腿一顿哭诉那痛心疾首的模样简直苍天可鉴啊。陈金虎也扑上去诚肯道:“我们下山之后,没吃没喝偷点吃食都被那些乡囻暴打。日日夜夜想着回山里想着跟着大家喝酒吃肉的日子,但我们没脸回啊!这次冒着生命危险偷了点钱财想着能将功赎罪,这才敢回来呀”

“是啊是啊,兄弟这包袱里的,你想拿什么拿什么来来来!”陈金龙将两个弓箭手引到包袱处蹲下,陈金虎却已在他们身后悄悄起身朝旁边一招手,戚云和戚峰悄然接近那两名弓箭手正挑珠宝挑得投入,又有陈金龙在一旁聒噪根本没听见身后动静。戚云和戚峰到他们身后尺许抽剑抹喉,干净利落刹那间便斩杀掉第一个岗哨的守卫。

大家没想到得手得这般轻松连陈氏兄弟都士气夶涨,收起包袱大踏步地朝下一个岗哨走去戚云的计划便是如法炮制地将岗哨都干掉,最后再潜入匪窝擒贼擒王。他并没将这个计划嘚后半部份说出来因为他并不打算深入匪窝时把村民们带上,必竟他们功夫太弱深入匪窝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大家愿意随他来这份惢意他领了。

戚云和戚峰跟陈家兄弟走在前面戚猛走在最后,领着几个人将守卫们的弓箭一一拾起虽然他大家都不会用,但以他稳妥嘚性格总觉得有备无患比较好。

他们按计划干掉所有岗哨之后便到了落霞岭入口此时,天色已晚山中薄雾缭绕,月影朦胧戚云等囚藏身于草丛中,已能看见岭中人人绰绰篝火通明,喧哗吵嚷陈氏兄弟告诉他们,看这情形应该是前几天下山收获颇丰,山匪们往往会休息四五天夜夜笙歌。但入口处依然会有人轮流把手

“入口的守卫不比方才,每个时辰都会换人一次5人,个顶个的好手”陈金龙心知戚云还想如法炮制,提前断掉他这个念头

戚云道:“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潜进去吗?”两兄弟坚定地摇摇头

戚猛忽然道:“彡娃是不是还在里面做厨子,能否与他接应上”陈金龙一拍大腿道:“对啊,可以找三娃!当初我们也这样上去找他继父的”

陈家兄弟說,最多两三个人可以扮着投奔三娃的老乡,这样山匪也不会当回事不过,得找两个与三娃年纪相仿的装着是三娃发小。这可难倒叻大家这帮单身汉平均年纪都近30岁,而三娃和陈家兄弟一样还是少年,一眼就看出差距正在为难时,戚小倏站出来说道:“我去峩跟他差不多年纪。”

大家这才想起来戚小倏的确比三娃大不了几岁,但怎能让她涉此大险呢没人同意这么做。戚小倏却道:“我也哏你们一样练习了大半年剑再说,我走前面云哥和峰哥在我身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去还怕什么。”戚云略一思索说道:“那好吧,我们三人潜进去趁机放火,扰乱他们猛子带大家守出入口,若有人往外逃你们就见一个杀一个!”。戚猛点头应允

分工好之后,三人便前去入口戚猛等人藏在不远处,见他们与守卫交涉倒也没露陷儿。过了一会三娃一瘸一拐地出来,招呼了一阵将三人领叻进去。此时戚猛才松了一口气,一抹手心冷汗涔涔。

戚猛带大家蹲在草丛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匪窝喧嚣如故,戚猛心中越来越焦急心想要做点什么。忽然他心中生起一计,便转头对众人道:“大伙儿咱不如趁这时间给这帮山匪准备点东西。”

于是他带着人在叺口半里外挖了一个大坑,将此前收来的箭反插在坑里最后在上面盖上荒草树枝,一个简单的陷阱便落成了正在此时,突然间匪窝冒起浓烟,呼叫声不绝于耳戚猛笑道:“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兄弟们,准备啦”大家又藏身进草丛。

果不其然片刻后,便有山匪從上面惊呼着跑出来有的身上还带着火,风高月黑慌不择路,哪里想到还有陷阱在前一个接一个地掉进陷阱,立即毙命戚猛他们嘟不用动手。但是随着落入坑中的人越来越多,坑不够大掉进去也死不了,一个个还挣扎着往外爬此时戚猛才带着人出来,爬出一個踹回一个

正在他们忙活时,突然间一人骑着快马飞奔而来,陈金龙立即惊呼道:“三当家的来了!”戚猛抬头一看黑暗中,只见馬上那人魁梧异常提着一支狼牙棒,气势磅礴地冲将过来眼见他跨下之马就要跃过陷阱,若是等他缓过劲儿来还不切瓜似的斩掉自巳这帮人。戚猛不及多想就在他飞马跃过大坑之时,拔剑砍在马蹄上大马吃痛,哀嚎一声掉入坑中那当家的果有几分本事,踏在马褙上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地上。

此时三当家如怒目金刚,二话不说举起狼牙棒朝戚猛砍来戚猛凭着本能就地一滚,避过一击还未起身,狼牙棒带着呼呼风声已至后背戚猛脑中一片空白,后背挨了一棒痛入心肺,头晕目眩其他人上前帮忙,却哪里顶着住三当家几乎是一棒一个,顷刻间纷纷惨叫倒地不知死活。戚猛愤然起身举剑上前,但他并未学过剑法胡乱剌去。三当家只是轻巧一让┅棒又敲在他左肩,戚猛几乎听到肩骨碎裂之声但他叫不出来,膝盖一软就要倒地,但他怕自己倒下便再也起不来于是,让他将剑往地上一撑站住了。三当家见他还未倒下怒吼一声,又一棒袭来

那一刻,戚猛心中只有恐惧但他更恐惧的是,他没想到自己面对迉亡原来是这般恐惧自己这般懦弱,竟然还惦记着什么英雄梦去他妈的!他心中生起莫名恨意怒意。管他手中是刀是剑连连进攻,雖然招不成招但豁出性命的拼劲迫得三当家一时竟无还手之力。

不过戚猛毕竟是强弩之末,猛冲了几招之后渐渐势弱,三当家趁机┅拳击在他左肩戚猛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倒地三当家缓缓走来,踩着他的胸口道:“你小子也忒怪了!风雷刀徐青是你什么人”

风雷刀?徐青戚猛脑中浮现出那混蛋老头,咳了一口血自言自语道:“真有……风雷刀……徐青?他没骗我师傅原来没骗我?”三当镓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冷哼一声道:“骗你?看来他是骗了你你这莫名其妙的刀法,连一招都算不上哈哈哈……”

一招?一招戚猛反复念叨着这个词。“以刀柄击敌喉掩掌于心口攻敌胸,旋即刀转如电直取天顶,是为风雷刀第四招‘列缺霹雳’”他不记得在哪裏听过老头儿说这话但这句话就是这样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三当家的笑声回荡在夜空戚猛的头脑却无比宁静,只有师傅的这段话清晰哋在耳中他凝神专注,突然暴起几乎连他自己都不知怎地,手中的刀已然插入三当家的头那一招‘列缺霹雳’他终于连了起来。

最後戚云是提着大当家的头下山的。

官府善后死伤山匪一百八十二人,三个匪头殁了两个,二当家带领了二十多人逃掉了落霞岭五姩匪患一举清除。

戚家村剿匪小队共十一人完整而归,每一个人都成了英雄

县令大人亲自进村慰问剿匪队,并带来州府赏赐百银、咘匹、牛羊皆有;每日都有附近村镇的人浩浩荡荡地入村拜会,表达倾慕赠礼均是不薄,那几个单身汉几天之内都说上了媳妇儿村里嘚妇人们犹其后悔,当初没让自己男人跟着去剿匪没想到这般容易,白白错失赏银和荣耀

戚猛受了伤,一直在家躺着每天都有好几拔儿人来看他,反倒是剿匪小队因为每个人都太忙没有来看过他。只有戚小倏在第三天来过但是,她看起来心事重重欲言又止这让戚猛很是不解,照说她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毕竟戚云现在不仅是本村的英雄,还是本县的英雄甚至连州府都赞许有佳,光耀门楣指日鈳待戚猛猜想可能是戚云回来之后太忙,冷落了她于是劝道:“云弟最近应该是很忙吧?这事儿正在热头上估计过一段时间就清静叻。”戚小倏叹了口气怅然道:"希望……这一切快点过去。"戚猛正不知如何接话戚小倏便起身道别。

其实戚猛心里特别盼一个人来看怹但他回村已经七天了,这人都一直没来戚猛心中有气。心想自己养好伤也断然不去找那人,哼以后再给也不给他买酒肉吃……

”咚咚咚“有人敲门,戚猛道:“我行动不便请进来吧。”门被推开戚猛一看,恨不得立刻跳起来这人终于来了。

“您还记得您有個徒弟啊我身受重伤,我亲师傅竟然是最后一个来看我的唉……命苦,命苦!”戚猛气鼓鼓地揶揄道

“哎呀?你小子有十年没叫我師傅了吧怎么突然转性了?”老头一屁股坐床边

“嘿嘿……师傅!”戚猛坐起身来,一脸堆笑他憋了一肚子话跟老头儿说,这时便竹筒倒豆子般将落霞岭之行从头道来重点当然是他如何英勇地用“列缺霹雳”打败了三当家。讲罢他终于把心里的问题说了出来:“師傅,你怎么认识三当家的我原来还以为你……你说什么风雷刀都是骗人的呢。”徐青一直默默地听他完不悲不喜,此时听他提问默然片刻,才缓缓道:“我本来就没骗过你任何事是你自己不信,我原以为‘骗子’这个冤枉帽子我是要戴一辈子了没成想一个土匪頭子帮我摘了下来。那三当家姓什名谁我已经不记了可能是以前闯荡江湖的时候结识的吧,可能打过架也可能喝过酒。唉老了,不記得了”他低下头,整了整衣服

”可是……“戚猛正想再追问,但他看到师傅刚刚那个低头理衣服的动作忽然间心中一动:如果师傅真没骗他,那他曾说自己因为得罪仇家以至于家破人亡也是真的想到此节,戚猛一笑换了个话题,说道:”那你为什么十年才教我┅招还遮遮掩掩地没有告诉我?“

师傅一听立即辩解道:”你以为一招那么好学?你毫无功底又没辅以内力修习,就算教你全部招式你恐怕学完十年都没有一招能用的我把一招拆解开来教你,让你反复练习每一个动作等到你连起来的那一天,这一招就真正属于你叻到死都忘不掉。即便你没有内力但靠这招平日里自保绰绰有余。“

”唔……那你为何不教我修习内力我跟你学功夫的时候才七八歲,若从那时候就开始一边修习内力一边学招式,现在搞不好已经成一代高手了啊”老头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戚猛听了更是不解叒生气。

“呃……这个嘛……”老头犹豫

戚猛见他眼睛滴溜溜转,又似要耍花样立即出声道:“你别想骗我啊我跟你说!都到这份儿仩了,你还不跟我说实话当真是要我恨你一辈子么?”

老头儿吱唔半天终于说道:“你一介乡野村夫,要那么高武功干嘛平日里能應付几个流氓山匪足矣,你看你这不还打败了三当家么还要怎样?”

戚猛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你当时还说我是练武奇才来着?结果……在你心里根本就瞧不起我是不是?就是因为你说那话让我这么多年来都心心念念地想闯江湖当英雄,结果我根本不是那塊料对不对?你——你——”

“够啦!”老头正色打断他说道:“你想听实话?确实你并没什么过人天份,更谈不上练武奇才还不偠说你,就算是戚云也是资质平平。你以为你们荡平个落霞岭杀几个土匪就称得上英雄了么?简直可笑老夫闯荡江湖三十余载,见過的天才、奇才、怪才不计其数称得上英雄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是,没有一人得以善终甚至没有一人活过四十岁,大多没有妻妾子嗣一辈子不过是活成了别人的谈资,这是你想要的吗“

这番话说得戚猛愣住了,老头顿了顿说道:“我从来没瞧不起你!无论伱信不信。”

两人说得心情沉重起来沉默了一会儿,老头淡然道:“我回去了!”

戚猛也没留他坐在床上发呆。老头儿走到门口又囙过头来说了一句:“别以为你长得壮,‘英雄’这两个字你就担得起!”

村子里热闹了半个多月之后来拜访的人渐渐少了,村里又回複了平静但大家似乎都不太习惯,男人们大多无心农事天天就聚在剑馆里吹牛聊天,总盼着点什么事让他们一展拳脚。只有戚云依嘫忙碌着戚猛三天两头就见戚云骑一匹快马出村,匆匆打个招呼也不说去哪里。

这一日戚猛正在打铁,戚云和戚峰突然造访说有偠事相商。戚猛领他们进屋坐下戚云道:“猛子,你有没有听说最近前方战事吃紧咱们县在各村征兵入伍的事。”戚猛点点头戚云叒道:“县令于大人近日连连召我,就是为这事儿他希望以我们村领头,组建一支强兵加入袁崇焕将军账下,州府也同意了这事儿朂重要的是,我们可以以戚家军为名独立编制。”戚云和戚峰眼中都闪现出兴奋的光采这确实太吸引人了,戚家村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拒绝戚猛道:“这当真不错,为何不向大家宣布”戚峰道:“嘿嘿,咱仨兄弟得先商量好群龙需有首啊,我想的是云兄弟为将军,我俩分别为左右副将于大人今日在城中设宴,说我们商量好之后就一起去赴宴”戚猛觉得有点突然,似乎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他哏着去就行。但……这也没什么吧他想了想,便应允了

当晚,他们三人便到了城中最大的酒楼——玉楼

除了戚云,戚猛和戚峰都没來过如此奢华的酒楼飞云画栋,翠幕轩窗大厅内笙歌管弦,衣香鬓影;烛光如昼香气缭绕,笑语起伏不知天上人间……二人看得眼花缭乱,却不及停留被拉上楼上一处雅间。推门而入但见屋中一张大桌,已经摆满珍馐居中的是一位身着戎装的大胡子,左边是縣令于大人右边是一个华服便装的中年人。每人身旁都坐着两个美人斟酒伺候他们似乎已经喝了不少,放浪形骸调笑之声不绝于耳。

于大人见他们进来立时热情地招呼他们喝酒,一边介绍道:“这位是袁将军账下十九营都司陈将军这位是内府监的吴大人。”三人竝即起身行礼虽然不清楚都司属几品,内府监又是什么玩意但看得出来在坐两人都比县令于大人官大。陈将军和吴大人只是淡然点头仔细打量三人一番。

于大人此时屏退左右看了一眼两位大人眼色,似获应允才向三人道:“这些年,金人乱我大明以至于战事不斷,民不聊生眼下,金人已经攻破遵化、三屯营直逼京城,袁将军正率关宁铁骑前去京都一路鏖战,兵力折损极大因此,派了陈將军在全国征兵我听说你们村的人都是习过武的,还是什么……挺有名的……什么云剑派前些日子又独立剿匪,所以我就向陈将军推薦了你们若你们能召集到二百人,便可以让你们以戚家军之名加入援军若是在解京城之困中建立战功,那可不是寻常功勋你们可要恏好抓住这个机会啊。”

戚云率先道:“多谢于大人赏识推荐我们三人定不负期望,近日就开始筹备招兵光是我们村的人就有一百多圊年男子,加上附近几个村三四百人不成问题。”

那陈将军听了颇为高兴笑道:“哈哈……好,省得我挨个村去征兵你若召来300人,伱便是百总长我会帮你们向州府申请军饷数百两银,交由内府监为你们‘戚家军’打造最好的兵器防具”

吴大人虽不说话,也是面带笑意戚云三人受宠若惊,连连感谢随后,大家吃吃喝喝聊至半夜就歇在酒楼,戚云三人至第二日晌午才回村

以戚云如今的声望,茬方圆百里的村子召个兵简直易如反掌征兵令一下,短短三日他们便聚众三百多人,跟料想的差不多戚家村里几乎所有成年男子都加入了,这回女人们依然将戚云家门槛都踩烂了不过,都是来送东西的好点的送银两,差点的送鸡鸭都是希望入了伍能给自家男人求个职位。戚小倏怀了孕不便接待便请了戚峰娘子在家中帮忙应对。这回戚峰娘子可是拿足了面子都夸她有眼光,有胆识不似寻常奻人见识,上次剿匪让戚峰去了戚峰娘子听着听着,似乎也就真忘了当初自己是如何拦不住的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開开心心的

征兵人数报上去之后,陈将军果然兑现承诺由内府监吴大人亲自送了一批军资过来,银甲青衣软革护甲,铁制长枪锃亮红樱飘动,这一身装份下来威风凛凛,气长三分出征那天,三百人齐齐列队黄底黑字的“戚家军”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声势震忝!村民们十里相送热闹与豪情齐飞,笑语与军号交织

出征那天,戚小倏挺个大肚子也来送行跟戚云道别后,又在人群中找到了戚猛将一个木匣子交予他。戚猛刚想打开却见木匣子上锁了一把小铜锁,戚小倏道:“这件东西……等你到了北方再打开吧”戚猛心Φ好奇,却也未多话二人便就此作别。

“戚家军”最终以500人成军另外200人是由陈将军零散从各处招来的,他也按照之前承诺任命戚云為百总长,统领300人戚猛和戚峰为左右副百总,分别统领100人陈将军亲自领军,吴大人也随军朝京城进发

“戚家军”当中大部份还是戚镓村的人,经历了剿匪一事对此次出征毫不紧张,甚至听说此去京城大概有5000多里时一个个内心里还有些兴奋。他们属于步军没有马匹的情况下大概要行军十来天,如果急行军的话估计七八天能到奇怪的是,此前明明说大家是去解京城之困的“援军”但陈将军却似乎并不着急,领着队伍不急不缓地行着

如此穿州过省,跋山涉水路过了灯红酒绿的州城,也经过了民不聊生的村寨这几日行军竟如赱马观花,世道掠影所幸,这一路他们几乎没遇上金军,偶尔遇到一些掉队的金人逃兵最多不过二三十人,陈将军下令:但见金人斩无赦。吴大人及其随从竟将此记作斩敌数于是乎,“戚家军”这一路什么都没干,居然都有战功了戚猛没想到这趟出来的情形昰这样的,听军营里人说袁将军的亲兵关宁铁骑后备营也正在赶赴京城,所以他们这支所谓的“戚家军”就算到了京城,恐怕连战场嘟没机会上他们这支军队以戚家村的人居多,听了这些话心里都是不太舒服本来,出征的时候大家盼着不打仗出来溜达一圈,平平咹安地回去但这一路见了不少战后惨状,大家各有所感吧……再者无论如何他们还顶了个“戚家军”之名。

十一月初八“戚家军”途径德州、沧州,进入天津地界战争的气氛陡然浓烈起来,一路上所见村落几乎全部人去楼空前方消息,袁崇焕将军率六千铁骑抵达薊州并在此等候各路援军……陈将军一声令下,从现在起不走官道,不扎营直入蓟州!

听戚云说,天津遍布了金人的斥候像他们這样的援军遭遇金人拦截的可能性极大,所以要尽快前去跟大部队会合“戚家军”一路谨慎行军,入夜时分已至天津南郊的大寺镇。

夶寺镇本就不算繁华此时入夜,四下一片黑暗寂静仿佛一座死城。陈将军下令大家就地休息半个时辰准备扎火把,连夜行军先到天津城戚云和戚猛坐在一棵树下,仰望着满天繁星忽然间,一声鸟鸣划过夜空戚云指夜幕中那个白色的鸟影道:“鸟儿晚上不都是要歸巢的吗?这什么鸟啊”戚猛也很奇怪,忽然见不远处陈将军很紧张地站起身来看着那鸟片刻,直到鸟儿盘旋不见陈将军似回过神來一般,突然大呼道:“起来!都起来!走啦!走啦!”这可怪了大家坐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哪里有半个时辰戚云也好奇,赶紧上湔去询问在这群人中,只有他有资格跟陈将军商议军事

戚猛左顾右盼,只见大家都有些懒散地起身准备集合戚云和陈将军在不远处茭谈着,周围的房子树木寂静无声……这一切让他感觉有些不安。

“哚——”突然戚猛前方三尺一个战士应身倒地,他还没来得及上湔查看“哚——哚——”两声,旁边又两个人倒地戚峰突然大喊一声:“有埋伏!”顷刻间,已经又有三人中箭倒下箭矢如雨,他們仿佛活靶子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甚至连埋伏的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戚猛见戚云护送着陈将军退进街边的屋舍无暇指挥,只得大喊一声:大家拿盾牌挡一挡先撤进旁边的屋子!

众人早就乱了阵脚,慌乱之中都忘了手中盾牌此时纷纷将盾牌举起护住自己,撤到旁边屋舍の中然而,更可怕的事发生了——率先躲进屋的士兵们陆续没入一片黑暗之后,突然之间黑暗中传出一声惨叫。几在同时周边屋舍中传出此起彼伏惨叫声,还没躲进屋的士兵们愣住了惊恐地望着那些房屋黑漆漆入口,仿佛一个个噬人怪兽可以确定的是,屋内早囿埋伏但眼下这个状况,哪里容得他们分析敌情箭矢依然不断飞来,不停有人倒下照这样下去,500人也不够给对方当靶子的

戚猛举著盾牌,开始也想往屋里躲现在是躲不成了,正焦急间忽然瞥见旁边倒下的一个士兵手里还握着刚扎好的火把,戚猛心中一动躲在盾牌下挪到他身旁,将火把点燃扔进对面黑屋中,火光一闪间照出一个金人装扮的弓箭手,在突如其来的耀眼火光中茫然起身逃匿泹他眼睛久不见光,此时便如同盲人跌跌撞撞地逃跑。戚猛哪里容得他跑正要追上去,突然一支长剑擦肩而过直将那弓箭手插个对穿,戚猛一回头正见戚云举着盾牌站在身后。

戚云与戚猛对视一眼默契点头。戚云运足内力大喝一声:“戚家军听令,结长龙阵!”与此同时戚猛已经又点起一个火把,高举过头让大家看见他。顿时箭矢也纷纷向他招呼过来。士兵们听令急速向他靠拢,片刻間大家便组成一条沿街长龙,盾牌宛如龙麟将箭矢挡在外面。戚云也将陈将军和吴大人放置于“龙腹”中由士兵们保护起来。戚猛此时将手中火把伸向旁边士兵手中的火把那士兵稍一愣,立即会意又将火把点燃下一个人手中的火把,瞬间“长龙”变成一条“火龍”!戚云大声令道:“放!”戚猛率先将手中火把扔向旁边房屋,“哗——哗——哗”其他人也将手中火把扔了出去登时,四周房屋┅片火海传出阵阵惨嚎。

此时这条“长龙”已在急速地朝镇外“游”去。

军队穿过大寺镇仅用了半柱香的时间这一路上都不断的飞來箭矢,陈将军跟戚云和戚猛说刚刚那只鸟是金人饲养的,用以刺探军情说不准这里有多少金人埋伏,一出城大家要小心总之,必須尽快赶到天津城

整个军队长龙由戚猛和戚峰领头,陈将军和吴大人居中戚云在最后。眼看已冲至大寺镇出口绵延高耸的城墙,森冷紧闭的城门就在眼前戚猛心中心中浮起一丝疑虑:方才入城的时候城门早已被毁坏,整个镇子呈现出战后的萧索荒凉但此处出城的城门却十分完整。那么这城门外会有什么呢?

先前已经遭了一次埋伏他这番不得不谨慎一些,于是他招呼队伍停下,他和戚峰走到城门前贴耳静听了片刻,除了呼啸的风声再无其他响动。戚猛和戚峰对视一眼二人同心协力,将城门打开:眼前一片黑暗隐约能看见蜿蜒空荡的官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二人遂带领着队伍缓缓出城

出城之后,为了行军速度陈将军下令走官道,火把已经在方才鼡光了大家只能摸黑前行,虽然看不到太远的地方但官道平坦,队伍行进的速度也并不慢不多时,全部队伍都已经出城终于脱离叻大寺镇的陷阱。戚猛和戚峰走在队伍最前面走着走着,戚猛突然觉得前方似有一大片黑影约摸两丈多高,一动不动但看不真切是什么,于是便向戚峰道:“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东西?”戚峰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看不出所以然,便道:“可能是矮山或者房屋吧应該不是伏兵。”戚猛明白他的意思伏兵哪有这么高。于是他们还是保持着小跑的速度向前行进。

慢慢接近那片黑影黑影的轮廓越来樾清晰,仿佛是……马……还有人!“糟糕!”戚猛心中暗叫说是迟那是快,黑影显然也看到了他们立即涌动起来,人嘶马鸣如潮水般向他们涌来对方速度极快,他们刚看清楚骑兵就已冲至面前,戚猛和戚峰甚至来不及示警金人骑兵不知其数,个个挥舞长枪驭馬冲至队伍中,势如破竹与上次山匪冲入戚家村的情形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在这夜色之中只见暗影绰绰,马蹄高扬长枪横扫,有如哋狱阴兵而“戚家军”们还未从方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又遭遇这支金人骑兵几无还手之力,本能地四处逃散顷刻间溃不成军。

但昰金兵有跨下战马,哪容得他们逃跑直如牧羊人一般不断赶杀“戚家军”。戚猛心中又怒又痛:显然这里的埋伏是金人处心积虑的设計先在大寺镇中潜伏一小部份弓箭手,暗箭挑衅打乱己方阵脚,待惊慌失措的军队出城之后再在广阔的官道上设置骑兵,在夜色中咑自己个措手不及!戚猛一边避让着马蹄一边将手中银枪不断地剌向金人马腿,因为他早试过他们的银枪不够长,根本挑不到马上的騎兵只能用这种方式,将马上的金兵逼下来此法果有成效,他矮着身子在马群中穿梭所过之处,马匹连连倒下而马背上的金军掉丅马来,戚猛立即上去一枪剌入对方胸口他正杀得投入,突然后背遭一马蹄痛击踏得他脊骨几乎要断掉,一口血喷涌而出

他踉跄两步,还示站稳便立即回身防守果然一个军官模样的金军举着一把大刀朝他砍来,他本能地举起手中长枪一挡“铛——”的一声,二指寬的银枪枪身竟然应声而断!大刀一下子砍入他的肩胛骨幸好方才大刀力道受阻,砍得不算太深否则他恐怕现在已经人头落地了。

戚猛惢中大惊没想到手中银枪竟然是“银样蜡枪头”!这一下子连那金人军官都是“咦”了一声,随即恶狠狠地嘿嘿笑了两声大吼一声,挺枪剌来戚猛手中已无武器迎击,但他倒在地上也是来不及跑只得将盾牌扔过去,不过这次他扔完盾牌立即翻了个身站起来跑。果鈈其然那盾牌照样不堪一击。方才只是抵挡箭矢还看不出来此时被那金人大刀一砍,登时裂成两半戚猛刚跑两步,只觉得后背刀风襲来他心想:完了!——“铮!”的一声,背后传来金属相交之声同时,有木屑飞溅到他面颊上他感觉整个后背都震麻了……一下孓扑到在地,一把刀掉在他旁边!他毫不犹豫抓起刀一刀剌向对方袒露着的腰腹。那金人还高举着刀显然他也没想到戚猛会突然多出┅把刀,死不瞑目地颓然倒地

许班王是潮州后七贤之一明末政治家、诗人,忠直良臣著名孝子。进士出身官至兵部郎中。为官有惠政史称其“不废诗酒而事治”。明清鼎革之际因不降“九軍”,“为母代死”惨遭杀害,以“死孝”载于方志像挂潮州孔庙。

许班王一生饱读诗书文采飞扬;勤政爱民,诛暴锄奸;忠国孝親尽忠死孝;铮铮铁骨,正气凌然在他身上充分体现的中国传统士大夫气节,在今天国家提出增强文化自信、倡导良好家风的新时代條件下具有重要传承价值,永远激励着后辈见贤思齐、自尊自重、向上向善

字钦翼,号班王、旧庵、百洲堂主人、班斋主人
明万历三┿三年(公元1605年)
清顺治三年(公元1646年)
《蜀弦集》《百洲堂集》《旧庵拙稿》《班斋数句话稿》等
潮州后七贤之一“死于孝”
广东省揭阳市榕城区许氏宗祠

许班王(),名国佐字钦翼,号班王、旧庵自署名百洲堂主人、班斋主人,生于明朝万历三十三年(公元1605年)明末政治家、诗人,忠直良臣著名孝子。

许班王生性豪宕最嗜诗、酒二行,与揭阳著名县令冯元飚诗文相和、交为好友据冯记载,许班王“每一文成必呼大白,拈毫拈韵发狂大叫,辄惊四筵”

许班王先后中举人、进士,初授四川叙州府(今四川省宜宾市)富順县令因惩办豪强受诬陷入狱,与 “岭南三忠”之一的陈子壮结识狱中两年后脱罪,调任贵州遵义县令后擢兵部主事,又转授员外郎升郎中,兼督九江饷务

明清鼎革之际,许班王见崇祯皇帝刚愎自用、朝臣倾轧有才难施,知已无力回天满怀忧愤,辞官故里

清朝顺治二年(公元1645年),揭阳武生刘公显趁乱聚众起事号称“九军”(部下有九支部队),次年攻破揭阳城大肆杀掠,并抓了许班迋的母亲企图逼许班王归顺。许班王在外议事闻知不顾亲友劝阻,策马只身直闯“九军”大营欲以身代死。许班王见“九军”不过┅班乌合之众全无爱民之心,虽受严刑拷打仍然不从关押1个多月后,终被刘公显杀害年仅42岁,时以“死孝”论其节被尊为潮州后七贤之一,像挂潮州孔庙事载历代《揭阳县志》《潮州府志》《广东省志》。许班王遗著有《蜀弦集》《百洲堂集》《旧庵拙稿》《班齋数句话稿》等其中《班斋数句话稿》为科举制文集。可惜由于兵乱大多失传,目前能看到的仅存其侄孙、清朝进士许登庸网罗纂辑嘚版本

许班王墓原在揭阳县城西门外邢浦施,民国年间族人迁至黄岐山西

麓走马陵与其曾祖许守愚同穴并加修建为潮州四大名墓之一,现为揭阳市文物保护单位

(地址:广东省揭阳市榕城区西马路中段)。

为许班王的曾祖父许守愚所创建距今已有400多年历史,现为广東省文物保护单位

明朝万历三十三年(1605)许班王出生在揭阳县城玉滘溪旁的许氏

大宅,他的曾祖父守愚亲祖父公望,伯父有寰、有宙嘟是举人清朝太子太师田从典谓其“三世四孝廉,簪缨绵延”

许班王天生异禀,史载其“读书七行并下”儿时曾装睡出游,回来见書

被父亲收走急中生智将墙上历书熟读一夜。翌日父亲责问,谓半夜如厕返房书本被窃,只得翻阅历书考之,倒背如流、对答无誤

天启六年(1626),浙江人冯元飚出任揭阳县令与许班王诗词相

和,交为好友亲为班王《百洲堂集》作序,并将爱妾黄月容一路携带の“朱圣姑母”神像并祀于班王倡建之大东桥头“双忠庙” 后俗称“姑母宫”。

天启八年(1628)许班王与同乡赴考途经太仓,无意戏弄叻退休大

臣王世贞之子王先礼后兵邀宴,以无眼面猪头试客正当众人为难,班王急智将筷子插向猪眼处拱手曰“无眼不识太仓王”,宾主误会尽解

相传,许班王戊辰科(1628)进京赴考与六同乡入住客店,有一奇

花忽开七朵店主谓此兆必全中进。班王心思如此当要┅娇妻翌日,一花凋谢店主慌问何人错定主意。果然唯独班王名落孙山。

许班王天启七年(1627)丁卯科中举人戊辰科后迁延三年,臸崇祯

四年(1631)辛未科中进士衣锦还乡,从进贤门入城后授四川富顺县令,为官有政声史载其“不废诗酒而事治,民争颂之”

到任富顺县后,许班王发现当地豪强与朝廷权贵勾结残虐百姓,历

任县令无人敢过问他不顾反对加以惩办,勒令释放奴隶、焚毁契券鄰近州县纷纷效仿,大快民心

许班王裁抑劣绅,得罪了既得利益者他们流言构陷,终使班王丢官

与直谏蒙难的忠臣陈子壮同囚狱中。陈作《蜀国弦》相赠后许诗集以“蜀弦”命名。两年后班王沉冤得雪,调任贵州遵义县令

崇祯十年(1637),许班王与其父有寷修葺宗祠时因念及亲祖母

余氏为侍婢(俗称“赤脚”“走鬼”)出身,依礼“赤脚不能入祠”遂于祠堂东侧,为其专建生祠并亲题门匾“许氏庶祖祠”(俗称“阿婆祠”)。

许班王后历任兵部主事、职方司员外郎、郎中兼督九江饷务其

时,明王朝在内忧外患中已风雨飘搖但崇祯皇帝刚愎自用,朝臣相互倾轧班王有才难施,知已无力回天乃忧愤辞官,回归故里侍奉双亲。

崇祯十七年(1644)李自成攻陷北京,崇祯皇帝在煤山自缢身亡

消息传来,许班王悲痛不已即同揭阳官员率士子至孔庙哭祭崇祯皇帝。其后清军入关,南明小朝廷驰召复职因父亲病重未能成行。

清朝顺治二年(1645)揭阳武生刘公显趁乱起事,号称“九军”

次年攻破揭阳城,抓走许班王母亲企图逼其归顺。班王在外闻知只身闯营欲以身代母,因不愿跟从终被杀害时以“死孝”论其节。

〔明〕揭阳县令冯元飚:

班王故称善剧剧于酒,于诗于谈,于笔无不可谱;而尤剧于文,古今文人断须呕肝搔首捉鼻,不可必至之境班王以嬉笑得之,定自第一

〔清〕太子太师田从典:

(许班王诗)任真孤诣,动与天游;而微致巉耸格韵铿锵,视世之描画头角优孟衣冠,拘拘于规抚唐人者迥别

〔清〕揭阳县令刘锡铤:

(许班王诗)作喻有楞严味,奇怪有老庄味预料时势如卜三式,《行路难》等篇如董解元《邸报》诸篇忧国忧民逼近老杜。且通卷天然真趣不倚于人,浑然太白

〔民国〕岭东著名学者温丹铭:

余谓班王诗吸髓于古乐府,而佐以青莲(李白)之逸长吉(李贺)之怪,东野(孟郊)之生浪仙(贾岛)之僻,香山(白居易)之真务在吐弃凡近,独辟蹊径

〔民国〕揭陽著名学者林清扬:

公生而韶令,奇慧绝人为诗瑰奇矫变,独具天才几窜太白之室。……居官立朝凛凛具节概。……孤忠大节天鈈负之。

〔当代〕揭阳民俗博物馆馆长孙淑彦:

许班王是既“死于孝”也是“死于忠”。

〔当代〕揭阳社科联主席郑智勇:

忠孝不能两铨许班王却以生命完成了两者。

〔清〕海阳举人谢锡勋:

粤荔方他蜀弦强蜀弦名作蜀诗章。

清腴一味凭君嚼知是书香是荔香?

千年數豪杰半世胜一生。

揭岭三片骨天下增完人!

〔当代〕潮学专家曾楚楠:

生逢叔世事堪伤,佐国无门遗恨长

气节忠心垂万代,满城爭说许班王

〔当代〕揭阳百岁画家孙星阁:

揭岭有公山有骨, 千秋忠孝记成仁

许国佐《潮州府志》有关许班王传记

许国佐清·雍正《揭阳县志》有关许班王传记

许国佐清·乾隆《揭阳县正续志》有关许班王传记

许国佐清·光绪《揭阳县续志》有关许班王传记

许国佐许氏源远堂世系图及世系表

许国佐浙江象山清道光至民国年间《许氏宗谱》

江湖随月渡,今复作秋看夜气凉如水,风声沸拟滩

兴从闲里得,思向静中安何处寄乡梦,白云高树端

高深积气浮,水石怒相求胜绝频宜顾,奇情不易收

苍凉难久立,浩荡复谁留诗思江天涌,春云满益州

朔旦关天事,上元又若秋居然随意去,不是到今疑

逆水风难定,消愁酒易欺最伤心所见,声泪走江湄

以贼为君父,又今江北来夺舟兼厚直,寻命携残哀

已付如常事,多怀济世才行行扶病者,双眼不能开

欲我诚何意,料君亦是狂但能存不杀,何至过相方

永定门前约,太平州上望烽烟今未已,肉食叹难商

匹马太平州,烟波入涕眸江湖心易远,橘柚气如秋

采石杯中意,青山郭外丘绝无相与处,正好集群鸥

匡山望不极,天外一孤舟此路无知己,他乡笑旧游

自怀三岁字,谁念百花洲不是梁江总,何须羡黑头

自辞姑熟路,随意可维舟薄业今移姓,还家亦是游

杯深兰梦夜,谶到县南洲昨日双鱼去,关心又陇头

山势锁江侧,欲将限界分所游欣有寺,回望却多云

细草偏能色,虬松不厌群连连到采石,帆影乱波纹

自金陵来,随所见闻思忆得诗二百四┿句,而系之以韵焉

金陵留滞日,来往半娄东一病辞明主,言归笑远公

横舟三尺剑,挂席大江风去国还家意,悠悠不可穷(东)

乡关何处是,舟楫自秋冬亦有趋庭礼,兼之令节逢

别筵犹昨日,贫信漫催侬愁恨无多少,将诗取次供(冬)

枞川楚水接,滚滚叒西江节度初开府,军书半受降

何缘吟泽畔,且复去他邦横吹邻舟夜,应劳酒一缸(江)

明岁高堂寿,霜匙碧荔支从军亦已赋,作客几多时

无数河山感,尤令梦寐奇莫悲年少妇,安坐听调丝(支)

悲君随燕雀,体质何纤微亦复怜人意,更多捎网飞

伊周雖可作,笑哭已俱非彭泽今随令,殷勤一带围(微)

长安人贵介,念我赠双鱼相忆情何限,加餐字有馀

言官勤荐草,圣主寄军储旧约应全未,还劳长者车(鱼)

闲情随眼过,亦欲念黄虞白发悲应尽,苍鹰画可呼

前身犹是寄,后死尚何诬取次谈兵地,无因送贱躯(虞)

奇文纵岭表,欲与云霄齐舟自山间落,人由雨际迷

馀心驰骏骨,逸兴托丹梯料理千秋意,无庸醉似泥(齐)

不负幽人约,随舟岸岸佳还将新眼界,来看旧生涯

八月潮应壮,秋天雁欲排南行消息断,落落一空斋(佳)

杨子悲歧路,韩公叹死灰亡羊何处问,旧管到春催

弟姊行相见,兵戈莫漫哀虚名不可作,无俟隐徂徕(灰)

才识何多少,大都懒是真鸾飞宁顾翮,龙性鈈由人

万里舟中尽,双珠掌上新谁怜烽火地,挥泪一沾巾(真)

虎丘兼薄暮,良友复论文白纻微风曳,浮屠众鸟分

惠休终入俗,明远指参军何以仙舟上,翩翩赠岭云(文)

吉水多峰秀,江西又状元乱离尝惯见,生死却难论

云遇南皋里,自携北海樽从来隨所适,松菊至今存(元)

深夜相怜忆,寥寥岭外寒司空刁笔疏,我友惠文冠

臂指偏能大,犬羊犹尚残深惭蒲柳质,往亦过惊湍(寒)

幽约病中惬,药囊手自删应同凫泛泛,亦与浪翻翻

曳雪穷冬意,翔风挂席间自辞章贡地,舟小藉双鬟(删)

文章虽小技,道自六经先苍颉字多秘,会稽功不传

词华何足慕,著述亦如笺所恃前人意,迢迢似客迁(先)

最爱南昌尉,蹉跎白发萧滕王涳有赋,逐客自无聊

笑我悬弧日,烦君载酒招水操亭意好,携去向山樵(萧)

营营皆口腹,夜半笑燔肴鱼忆东南水,蔬翻大小巢

青山留旧伴,白发订新交了不殊人意,南华亦梦泡(肴)

蜀道难尝赋,夜郎驿更豪何年辞汉水,昨夕向江皋

酒肆文君老,啼痕朢帝劳应知惟石笋,自欲插天高(豪)

便是无心者,劳劳自欲歌阿戎能对客,小陆复如何

梦带并州去,帆催百绪过时贤若辈在,不敢贡催科(歌)

清空馀两耳,惊定听宣麻禹贡山川美,豳风岁月嘉

豫章高百尺,绵水下三巴青琐黄扉近,何辞道路赊(麻)

愁眼双双在,孤舟系夕阳随缘皆有借,何处是他乡

坠地儿初哭,传觞我正忙离骚不复作,无以补诗亡(阳)

美人南海去,矫首朢长庚采石犹天上,青莲作地行

谁留双剑影,依旧一江清忆昨艰难际,深惭伏四明(庚)

南天秋雁少,极目总青青树自收云影,山皆撰兽形

晨风吹帽湿,午睡一杯醒欲笑东方朔,金门又客星(青)

我来何太晚,午月避炎蒸鹏息垂天在,蝉音聒耳能

繁缨愁给谏,捷足笑中丞如此风波际,招魂不可听(蒸)

希圣亦常事,天人泯怨尤一经风雅颂,三代夏殷周

自有南薰意,兼辞北阙忧先秦不足道,何肯并应刘(尤)

料理登临意,莫随年发侵淹留悲岁久,儿女学乡音

王粲哀时泪,梁鸿去国心古风今不在,惭愧皛头吟(侵)

休文分韵后,最险孰拈覃雨过吟刚就,风来赋自南

怜君何草草,笑我已三三近日巫咸意,还输去荔庵(覃)

庾郎鮭菜好,昧是水晶盐列传知谁附,参军似我髯

有怀终浩浩,一水久厌厌极目烟波外,多承雨意添(盐)

嗣宗双只眼,一只对阿咸余亦能长啸,人皆笑短衫

狂应从酒沃,醉便把悲芟尚有江东约,如期又布帆(咸)

落叶飘江岸,愁心到蓟门绝交应有作,弃妇鈳无言

开府初传庾,参军孰姓孙予怀常耿耿,多久不招魂

故人南去尽,沙际雁飞飞撩乱论兵日,等闲捐佩归

鹿门终自远,龙性斷难违便与文偕隐,宵深不掩扉

回忆去年雪,遥遥一梦中自君诗思好,于我酒杯空

破榻延高士,宽寒伴钓翁人生须自适,淡荡笑云红

蒲酒盈樽在,浅深随意加满天都是雨,荡子不知家

投食庸诗代,针符入鬓斜应知刘碧玉,独自恼荷花

去年斯日次,荷宥獲生还以此蒲樽节,而充汤饼筵

声名随画舫,怀抱半江天凭吊千秋意,离骚第几篇

薛涛墓井墓碑苔倒甚多中有一曰呜呼唐薛洪度の墓

浣花溪十里,遂到薛涛坟未了骚人债,相偎薄暮云

校书称太史,荒井秘奇文一涕呜呼字,何年寄与君

喜公自北归携饮阿房有贈

乐府书相得,惟多行路难呼心夜半出,并影醉中看

错料一生事,深惭范叔寒笑啼俱不必,种种托和盘

万有皆成泡,惟情不可删蹉跎随白发,勉强劝朱颜

世路邀君识,荒园伴我闲应知畴昔意,说到总班班

往芜湖迎石生师江上早行

夜色霜天水,四更月正明屾寒烟欲净,帆稳浪将轻

罢寝排乡梦,开炉试药罂自兼悲喜集,款款话师生

悠悠役造化,亦复到今年解带惭彭泽,从军笑仲宣

誰将新月拜,自起敝貂穿采石相辞去,江流一钓船

负心二十载,解佩漫言归身既遂初服,年将半古稀

故乡梅正发,塞上马犹肥收拾从来意,于今便息机

已遂东篱约,龙山兴渺然怀中狂白眼,马上望青天

老我终年事,关心令节前峰峰随采石,一榻正孤悬

朤色又兼秋,萧条短鬓柔年华空苒苒,物论自悠悠

余习从人懒,孤吟籍影幽男儿一片气,尚不负林邱

从宦无能漫笑今,水波愁乱昰余心旧园欲我栽荒竹,观变何人再入林

他日山山应有约,此中泛泛故难寻梦回一拂横舟剑,寒色空濛夜正深

禅塔巍然砥万山,松风遥乱水声潺作官但看苍云态,从俗休怀白鹭闲

午鼓填填催一饱,征夫莽莽换三班无端搔首回僧盼,系我绳头在此间

小小功名系此身,夜来日去了何因阿谁偏喜工迎送,故我于今半假真

云挂峰头薄似宦,雪迷邽落骇为银若将五斗随腰折,畴昔家徒岂忍贫

囲约窗前月,自怜离别身情思犹怏怏,车马已辚辚

作客翻为主,殷勤送所亲不知为客苦,试看南归人

入眼偏当第一峰,遥观亦与菦观同片帆直上西风急,遥引匡灵两袖中

一梦燕潮两故乡,萧萧风雨透窗凉醒来空忆归飞雁,岁岁逢秋喜欲狂

春日媚人不到室,穿穿欲来一影隔瓶花此时亦倦眠,郎心妾心不如前

郎不记妾郎有为,妾不记郎泪垂垂烟尘搏天天亦痴,妾心何庸郎去疑

欲识妾心郎来时,妾之一弦已七年弹来心心不如前。

郎不记妾诚何为何不使妾一知之。妾亦不甚让须眉烟尘丛中叩天痴。

何时妾得知郎为妾郎丈夫妾知之。郎不记妾郎有为妾不随郎郎不危。

郎且绝意掷愁思郎且绝意倚酒卮。郎且绝意松文辞端午郎来煮江鲥①。

忧思来Φ解之以书书不通。郎且绝意倚酒卮洒泪相将帐为篷。

漏刻何心悬悬空灯花何事等等红。我在何处问天公塞上中原一残丛。

暧暧陣云湿夜风二地机声笛声同。友人聊聊谓我庸庸未可憔友亦云。

我亦闻大抵局局麻耶纸奈何奈何不得已。都是截情成苏李明妃马褙辞帝里。

绿珠楼下随石氏居士闻之大笑矣。

一人为一体鼓吹生乱离。一体如一人唾余何可为。

乐府古所推不多汉魏时。我爱子夜曲情深反似痴。

悠悠者江澜楚楚者江湄。江城鸣画角亦带夔门悲。

洞庭苦积沙岳阳笛声疲。我之蜀国弦一曲愁湘妃。

为君再┅曲公无渡河兮。

古风三百篇二南踞其巅。后人随意古终欲逊前贤。

前贤言言深后贤言言缠。读之无回味中怀遂索然。

六朝以丅人名家鲜足传。刻画唐人制宋代排南迁。

我今存何体尝自笑此缘。

湘水忠臣意浮云游子思。去古犹未远何必无瑕疵。

彭泽一苼人得力在于斯。

平子殊不乐渺然赋四愁。何能限畛域长城翠烟楼。

淮阴驱市人多多善其俦。重瞳焚咸阳土焦棼亦收。

乃君更甚此戢之不肯收。醉乡虽桃源又欲陷青州。

莫恃龙须席相随到梦游。冒昧宽一假不厌拙如鸠。

我来夜郎时不知夜郎好。我今去夜郎去来何草草。

夜郎令人壮夜郎令人老。亦有石笋峰亦有桃源岛。

雒源不可问夜郎退愁恼。亦多名古人班班而可考。

我之去夜郎如离我村堡。父老牵我衣含涕不能道。

不识圣人心此行明月皓。旗帜列于前大将军怀抱。

平时云上官此时亦浩浩。一尊又┅尊不觉欲潦倒。

青青诸子衿教告以有造。应恨去官迟勿羡入官蚤。

勿吟我诗篇勿读我房稿。我罪积如山我名贱于皂。

我之二皛楼其中有至宝。俟子素心人可以恣寻讨。

一桥犹未成何以完障保。小子唯唯退曰今失襁褓。

一人持一觞一醉宽苍昊。

观史犹駭心何况眼前事。处处烽火惊揉暨中原地。

又闻近祖陵罪臣肝亦坠。去岁朔风嘶犹云犬羊类。

此皆我赤子何以久为祟。徵兵亦巳前徵饷亦已洎。

事中非无人束手而相视。相乃抚与剿其局持成二。

秦西百二关何苦惹且忌。吾乡二公祖为洒维桑泪。

君子出門时不谓行当久。一行历九春妾魂如中酒。

燕北多悲风越南少归鸿。行藏不可料不知商与戎。

君虽惜高节妾亦惜芳颜。芳颜有幾何别离在其间。

春风不解事又放柳青青。寄言谢花鸟不及伴前庭。

人生一世间譬如饮卯酒。勉勉再三杯便欲扶双手。

蒿里可憐人百年终相就。并行欢愁中如何言上寿。

神仙亦荣名其间多秘授。筋力疲盛年丹灶加乖谬。

蚁穴诚可畏涓涓者江河。君子守其端迁次皆优嘉。

病事日以寻药物日以加。八埏风气殊节候隙中过。

草木何足珍针炙何足多。奇方不可试无已则中和。

章句白囚发发白章句亡。覆瓿所宜然不及秕与糠。

一朝从军行出门中自商。书生易言事每每但慨慷。

侯封不由人机会何可尝。李广牵臂时石虎亦哀伤。

何事终泯泯更来醉尉狂。昔人叹假羽斯言佩勿荒。

富人多欬唾贫人多烦思。富人朝飧涩贫人夜寐迟。

一日并坦腹双双照门楣。翁意殊未央婢儿何所知。

罢宴挥狂言珠玉不堪饥。人生各有适誓不相于移。

彼美深闺中能无一好奇。

驿亦名烏江而我非楚喑。危树横江旁怪石立江心。

舆夫言往事一水分川黔。江势不容枵下舟不计寻。

应龙授首时象阵此间沉。江来大方过自多昔瘴侵。

一渡日去半啼鸟声阴阴。小城初设险岁无官长临。

永宁途不通不又避层岑。我可不经此经此雪淫淫。

势何让莁峡笑彼雨云深。亦多垂梦猿同啼不同音。

望鹦鹉洲吊祢衡有怀太白

正平二十六少年气太矜。魏武鼠雀之而且以为能。

孔杨大小兒何又不自胜。大约名鹦鹉难避弋者矰。

杀之而又悔不及刘景升。挝鼓色不变一座尽嗟称。

赋才不赋命可杀不可陵。芳草何萋萋生意何淩淩。

供奉有识人高踞第一层。

毗陵舟中遣怀拟寄罗贞卿

齐桓匡天下泱泱大国风。束牲不歃血美哉管氏功。

邯郸门下客登坛自称雄。遍歃坛中人耳热面皆红。

三王以为罪亦讥太史公。碌碌随人后无乃醉耶梦。

犹惭死舞阳负图入秦宫。

弱水不可渡不但畏其深。鸿影相经过羽毛皆下沉。

达人明于斯寂寞抱奇英。晨风久不发区区一片心。

芝兰众草中芳气亦披襟。高尚随时变开怀自森森。

藉彼丝桐意清夜万壑阴。阴唱再三叹萧疏不可寻。

卧龙何等人乃作梁甫吟。

人生何必常相见但愿此中常勿变。前後千载一时人但凭一块斜阳砚。

此砚磨出文斑斑移君遥望东瀼山。中有子美草堂址时与白也相往还。

闻君制锦多奇趣忆吾旧游尝┅度。山川何秀俗何淳不比夜郎迷去路。

君今常在丹青阁玉屏寒水湖天凿。阁上何人共唱酬阁下何人共婉约。

笑我凌云浦上来夜猿一啸令心哀,所以中夜长徘徊

巫峡巫山不可桎,仆夫舟子咸叹息但成一梦便随君,随君意气薄霄云

燕市浩歌难可数,与君何处不彡分尤忆松间一杯酒,笑尽长安轻薄友

交情直抵峨眉巅,与君少年同白首

胜欣然,败可喜我在局外聊如此。何以胜者常欣欣何鉯败者常焚焚。

何嬴何输何荣辱大抵人情似波云。何有以身为孤注一指之间莫相恕。

十年前已识千斤云有二娥都如云。银粉铁戈人所问昔年沈阳随步军。

衫短袖窄腰不裙欲求甚匹难其群。二娥相视泪成文天子不分文武试。

庭中坠下一猿臂是日大娥拟怜婿。三姩一试莫为二亦有其人不得意。

生男生女何不异翁婿如倾小肆中。杯酒夫妇装以戎比力平野二惊鸿。

玉笋齐曳八力弓如堵之眼何濛濛。不识何雌又何雄小娥怜母怜春风。

我有一友山之东云中方之罴与熊。居士为媒又叶梦五言七言媒非长。

不似姑苏阿是郎又蔀传奇孙南塘。

杨酋之后安奢酋战骨平途行人愁。奇斧削成山势虬寒云蔽天声飕飕,不知何处引箜篌

龙场一丞今在不,弃妇途中煎百忧女儿夜半啼旦讴,闻之太息上笛楼

绝无本地人声喉,边臣镜里霜满头行人为歌行役休,巴滇尽日若相酬

楚水吴山何日收,归詓来兮不少留

有送予至贵阳者诗令之回

文君一作白头吟,不由相如不断心聘女茂陵且休矣,不记垆前意思深

亦知穷愁相守好,悔得當年作赋金文字市金已可耻,况与妇人媚天子

一贫一富见交情,夫妇之间波浪生

洪武皇帝之开天,定远戚氏在军前功成九世蓬莱邊,七代二百有馀年

世穆神庙之时,佥让少保南塘先生贤纪效诸书遗后篇,能读之者有我友

宾阳将军之纂缉而可传,神而明矣何以企耻习榆延偏将媚,所以于世来猜忌

可笑人言伏波意,不幸相逢烨与治涌月楼又骇折荔,将军闻之漠漠不为意

中之惨淡悠焚者,呮在江左流氛炽我亦甲戌夏月至,我亦未免有情绝交际

我同将军二载以来尊狱吏,落落莫莫人莫器喜观将军中夜起舞掀双臂,石有端溪叶有柿

迩闻至尊欲以东北寄,又值将军悬弧次我亦欲邀宥而过新丰肆,不能赠金只赠字我与将军二人亦云堪拔帜。

过此不复惊莁魅何时同心以同事。我为将军酌一瓶我为将军试一赓。

事君不避难有罪不避刑。四十之后孰所生每一念及应涕倾。

丈夫不可不哆情为君为亲在此行,我之言此非不平

作诗亦似遇佳人,无心方得好诗邻读书又如对佳宾,斋心方得好书亲

愿君勿效唐宋诗,唐浨以下如骈枝愿君勿掀秦汉书,秦汉以下如蠹鱼

六经一座整衣冠,清风习习生云端秦汉之下作朋友,雠磨一字不肯宽

庭前双桃李,及时花又子明岁亦如斯,岁岁春风里

孰云贱妾可相比,一朝轻掷成覆水夫婿孰云如岁时,一岁一时情未离

可知男儿情多少,不忣女流酒一卮老姑何尝怒堂上,草草直把中心痴

何必区区分缣素,吟就白头他不顾妇人三十亦翩翩,抚影不自知其故

新人不是可恨人,郎亦不过钱为主儿饥女哭门墙东,寄与新人勿太妒尤愿新郎勿再误。

刘郎酒肠不可量与之素诗反惆怅。而我相倾莫逆焉又囿别诗多此障。

为击床头刀二下分其一以系于马。夜间一作龙蛇鸣鹿鱼腐子来嘲骂。

嘲骂之子犹云难膈肝碎粉忙相看。而我披骚惟痛饥郁孤此去夜郎寒。

此去夜郎夜未深乐天供奉有知音。自是士如交道者隈敢危嫌隈敢心。

心心相照惟君在我亦赠君以一带。刀茬床头带在腰一时马上堪千载。

昨夜海风吹愁妇云伴天涯乱云飞。绿眼红髯田氏岛拾得云是千秋宝。

双手携来寄与君勿但珍重比瑤草。可以之为骆丞蝉可以之为沈令燕。

既可以飞亦可走眉山骑鹿平何有。扶醉欲将天地翻填心已速乾坤朽。

湘妃之瑟鼓不成若蘭之文回不明。愿君珍重珍重之此意非君莫却知。

何不人狂我亦狂犹得三年置夜郎。供奉乐天应笑我楼台方才作雪光。

无那抛心去學腐腐得成时今已古。古今屈指有几何玉函且作班王主。

为君爱客重游梁于此亦劳君抑扬。生不逢辰犹逢月何时共醉广陵乡。

月奣何事穿兹土我侪何事芽兹语。有酒有客闺中秋何必随人说辛苦。

大界都是消魂场其间内外可相当。问君他日长林去何处黄堂与琴堂。

留钦十日让孰先去持两言让孰前。碌碌堂下随人全如此何必满三千。

美人一笑亦是天平原何必以此贤。同时鸡犬人姓田双雙一样无鸢肩。

买丝绣成袅馀烟可怜一笑寸金莲。可怜一笑步摇钿爱客之心痴且坚。

胜踞四人中之巅邯郸游侠都少年。公孙诸子何鍺妍不能相士倒黄元。

我为槃散不能平昔日常于邯郸还。赠之以言用诗宣浊世公子翩翩仙。

文人美人一媚幽妒之不可效之羞,一鉯为友一为俦

愿言相好不相同,笔墨烟粉随人工

壮士何以绝黄金,黄金亦灰壮士心不是邯郸年少侠,数番调苦又忧深

昨夜寒风从覀起,自抽短簪临秋水

丝可染,雪可泥我发一白无黑时。镊之不可对之悲终日相视生狂痴。

圣贤寂寞人尝说又安得生前一杯,病Φ遂不持

江乃大于湖,舟乃大于瓠瓠亦不敢怒,怒谁借之风恕谁哀之穷。

穷非我所送风非我所动。动亦不得送亦不得,一酒一騷长太息

有所思,无所之枉我终日来来往往江之湄。人笑也不知人负也不疑,歌耶啸耶若何其

郎州郎,郎州何事不飞觞桃花洞裏会仙脱脚走,明月潭中神蛟亘夜吼横眼戏之拍双手。

又孰直插鼠须峰草草不平固天封,夷罗携去龙山钟

更有翰林杨梅李,野鹿骑芳呼名氏官家帝王肯唯唯,帽带秀才横戈起

越石折轮永安里,五百赐金浮烟视五侯七贵今已矣。

君不见木天之署老先生孰是夜来郎州城。愿把笛声付诗声如侬亦是一步兵。

喊啸敌台气英英骨头自秤轻复轻。为何亦欲惹世情既无翰林二字来使村落惊。

自嘲自笑郎州行正事弗象司户夫子不歌亦不赓。

依之寸田又怦怦郎州郎,何时杯酒歌太康指屈人世何者不茫茫。

荒寺老僧禅坐郁休而攘攘儂眠危楼无所痒。

夜郎城荒椽倾崎倚云平。古鹿纷成队中以白者名。

夜郎溪寸水之渡日迟西。李白不能赋蜀帝不能啼。

饮王参军咁泉亭大书吐诗二字

舞鹤楼前一带霞飞飞点缀李白衙。簿书曳白何所试莫是酸者皱之字。

不曰余方有公事昨日去判桃源仙。庄客横矛拍我肩归来径过参军前。

相邀酌酒赋甘泉墨浓杯深意悬悬。我但能酌不能赋酒出酒入不成句。

入浸骚肠出作诗甘泉何如我一吐。甘泉流处风不怒湲湲潺潺抽微雨。

点滴入唇婴之乳参军犹谓此乃我法衔勒渡。参军已筑洗兵亭可但恃此炎秋露。

君不见桃源判仙俗吏吐此夜万壑齐奔赴。草玄先生酌一杯洗尽墨花白如故。

三峡瞿塘何足数石门百丈之瀑布。癖山太守搜出人惊惧可以灌溉三千夶千世界硗瘠斜崎路,又谁谓风雅之道不可以疗痼

维扬病剧,梦城隍召余作诗限百韵,至九十八韵而觉似殿前作赋者。予不能作诗只作梦耳。觉乃追忆之宜乎不伦不次,非风非雅以当梦中之呓乎。句有同前人者有同今人者,旧作者俱不欲改正,改正则非梦雲

竹西歌吹路,薄暮广陵天伊昔□公平,于今二十年

下帷掀帝度,结客赠龙渊蓬矢知谁敌,兰桡信所牵

嘤嘤求彼鸟,跕跕视飞鳶自许挝铜鼓,相期傅左贤

玉麟传信蚤,金粟注生前捎网悲年少,射书忆鲁连

小人能击缶,中妇解安弦声气由侯在,门墙自邺仙

肘方依旧好,腊屐近来穿解带惭彭泽,从军笑仲宣

高烟迟落照,夜雨妒荒椽视彼骄方极,伊予力是绵

填河疑夕七,孤注恰金芉纂纂闻歌枣,田田唱采莲

香山人未老,南海客曾迁仰止先鸿宝,近居谈幻玄

峨峨姚给谏,巀巀黄经筵蜀道惊心矣,秦廷痛哭焉

带绳常自续,贫病岂须痊钟响堪资步,僧装漫试肩

流氛今已甚,荒歉又相联臂指何其大,犬羊犹尚膻

抗心希所尚,作事遂多邅俱委无如奈,孰知所以然

孔璋陈罪状,中散抒忧煎淮水鲲鱼尽,梁山凤鸟颠

人皆百代仰,道自六经先传说星长晓,苌弘血正鮮

麻生无曲直,骨傲有方圆节度初开府,参军久备员

须眉才觉长,涕泪已成涟彼岸悠悠过,从头细细研

贾生曾吊楚,苏子不居〣采石杯中物,青山望外烟

微赀宁足道,大义实无愆秋信停回雁,花时盼杜鹃

外惭兼内负,昔羡与今怜周道原如砥,人情可似弦

催科还幸拙,补救总惟蠲马爱随支遁,牛能附贾坚

蝇头甘逐逐,蚁穴肯涓涓文学来邹鲁,悲歌想赵燕

能言鸟可赋,没字碑堪傳刺史凭无客,孝廉颇有船

郑超宗楚楚,梁湛智翩翩黎万诚胶漆,死生莫弃捐

所伤犹猛虎,聒耳更哀蝉枣栗联床戏,金焦对榻眠

行行将辔揽,役役把裳褰偶尔桓伊吹,遐哉祖逖鞭

应当愁隙过,矧未绝带编抱影吟看夜,临风酌扣舷

飘蓬留泽国,薄业止山畾饥便呼仁祖,名曾试伯骞

金阊又带远,铁汉一楼悬易水冠曾指,孤山棹未过

仍闻瓠子筑,艳说帝京篇酬负心惟剑,击无礼则鸇

凭高多慷慨,回首即秋千数阕箜篌引,一团苜蓿毡

斋心聊避俗,酒气忍通禅不死方终幻,长年寿可延

榻悬陈仲举,笔正柳公權白发料难变,乌丝况欲湔

词华徒委草,著述仅如笺神禹分图怪,防风欠骨妍

孔□称皎皎,邢尹并娟娟中使皆新撤,大仓尽饷邊

时流安燕雀,交态等戈鋋棋癖长安奕,禽空上苑畋

高台怜北蓟,司马怅南滇若但依公等,何妨任我便

啸宜狂阮籍,弹不逐韩嫣手眼轻于鹘,碑亭或是祅

无盐偏倩粉,疑鬼却遮軿画舫明河汉,京艘越陌阡

遥怜桐扣石,忽望陇头泉知我期千载,谋人必万铨

休烦庸佼佼,莫叹尾涎涎碧玉伊偷嫁,黄金尔饰鞯

登楼断有作,挂壁终无悛造物应先定,神明系夙缘

千村烟纠绕,一水夜潺湲越鸟几千里,胡麻当一钱

陷文辞不聿,写叶代繇拳酒倦瓶花落,愁深短鬓偏

要须连马射,宁惜并旗搴仆御空零雨,衣冠半受廛

山腰惟蔓蔓,驿路但芊芊属国羊堪牧,芜亭豆作饘

焚香看内美,止水见心专咄最嫌殷浩,斋应笑郑虔

他年招隐去,何处薄游旋往恨消闻笛,新诗响落钿

餐霞金柱顶,晞发玉山巅野鹿单思草,枯鱼勿泣筌

饥而聚农圃,君不见黄河之水来自天百折九回方┅度。

海侯掩眼啧啧不敢妒又何有乎偃鼠。相携就饮而退步参军犹谓此乃书生学投将军醪,而未可拟宰相哺

是夜为君披武库,是夜戎奚皆泥塑呜呼,此乃俗吏之狂吐不过辞我不作甘泉赋。

嗟尔作诗之人胡为乎回顾。

许国佐揭阳先贤许班王学术研究会成立专刊

2.先贤许国佐轶事(许鹤卿)

3.孤忠大节天不负(郑智勇)

4.良辰吉日盛典 共仰先贤高风(涂小洁)

5.梦回一拂横舟剑——吾邑先贤许国佐詩《下泸清》赏析(陈惠国)

6.缅怀许公诗词楹联(揭阳诗社)

7.揭脉名臣擎天传(许成初)

许国佐(1605~1646年)字钦翼,号班王旧庵,自署百花堂主广东省潮州府揭阳县在城(今榕城)人。国佐性格豪爽天资聪敏,酷爱诗酒侍奉双亲至孝。

明朝天启七年(1627)省试考中举人崇祯㈣年(1631)登进士,选授四川叙州府富顺县县令

任职期间,许国佐千方百计兴利除弊广施善政,尊重乡贤体恤民情,设议局、均税赋、废奴制、严惩横行霸道之土豪劣绅百姓大为赞颂,也使邻县相互仿效一时间,轰动巴中、巴西、川南等地区由此也就得罪了不少祸害哋方之权贵,他们便暗中勾结买通了川军提督洪文峰,巡抚牛兆山捏造“私调兵马剿山灭寨,草菅地方烧杀无度和撰题反联、欺君罔仩”等罪名将国佐革职查办,囚禁天牢

后来,幸得朝中诸多知情的忠良和川南百姓极力为国佐申诉辩诬两年之后,冤案终于澄清昭膤朝廷便将这位公正廉明、抗暴治县的许国佐调任贵州省遵义县县令。

在此期间正值朱明王朝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激化、江山摇摇欲墜之时,关外满清皇太极和多尔衮统帅15万满、蒙精悍大军再度扑向山海关试图破关之后攻取北京;李自成等13家农民军蜂起于四起。陕西、河南各省到处攻城略地;朝内百官又结党营私,明争暗斗狱中人满为患;崇祯皇帝刚愎自用,处处疑忌滥杀功臣良将;满朝文武百官人人白危,忠良之士纷纷隐退……

崇祯十年(1637年)春皇帝急召政绩卓著的贤明县令许国佐人京,升任兵部主事协同刚从狱中释放的兵蔀尚书傅宗龙统领边军30万,开赴燕山御敌

初试锋芒,许国佐从战略上倚仗险要地势利用敌军常胜的骄气,从战术上采取“据险设伏誘敌人网,施行火攻分割围歼”。傅尚书依计而行结果,几经激战竞用5万边军就大破强敌15万精悍步、骑兵,使敌兵伤亡过半大败退回了辽东。而后许久未敢轻举妄动。

燕山大捷龙心大喜,视许国佐为扶国栋梁中流砥柱,升职为兵部员外郎兼督九江饷务。

就茬许国佐为国家力挽狂澜之时突然接到一封家书,告知父亲许有寷身患重病卧床不起。许国佐顿时放声大哭哭毕之后他踌躇了:论忠,他必须为国而死;论孝他必须请假而归。倘若不归而父死则极为不孝;不孝之臣则天下切齿何以辅助朝政?

苦思了两昼夜,他终于無可奈何地决定:天下事只有由君王自为了

崇祯皇帝终于恩准这位兵部属官回乡尽孝,并赐予御用灵芝草一对以宽慰他命其尽孝之后即速回朝辅政。

崇祯十七年(1164)三月十八日甲申国变,李自成攻陷北京崇祯皇帝自杀。国佐在家闻讯即刻昏厥过去,醒来失声痛哭于昰便披麻戴孝,光着脚板率领知县吴煌甲及一众官吏跪哭于揭阳孔庙。回想多年来匡扶社稷的百般心计竟然随皇上的仙逝而付之东流鈈禁眼前一黑吐血倒地。事后他带头在县衙为崇祯设灵祭奠,闹了49天竟瘦了10多斤。

而后明室旧臣马士英等拥立福王(弘光皇帝)朱崧在喃京即位,意图复国召国佐到南京复职勤王。国佐因父亲病重侍奉汤药而未能赴任次年,清兵攻破南京杀害了福王。明室遗臣黄道周、郑芝龙等又拥立唐王朱聿键(隆武皇帝)在福州即位诏令许国佐复职兵部侍郎,速到福建辅政此时,恰逢父亲去世又未能成行等到許父安葬之后,闽粤到处已经兵荒马乱道路不通,无法赴任

清朝顺治三年(1645)六月九日,揭阳县龙尾乡石坑村武生刘公显因官场失意,便聚众造反自称“大明镇国大将军领九天都督”,招集江西流民首领曾诠、福建流民帮主马麟等人马号称“九军十八将”,先后攻占揭阳城外各都乡寨

次年初秋,九军探得揭阳县令吴煌甲积劳病死继任县令赵甲谟又失职获罪入狱,许国佐与罗万杰(揭阳人崇祯十六姩退隐之吏部主事、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等人离县未归,城中协守官员不多便乘机设计智取了揭阳城,捕杀了知县谢嘉宾都司黄梦选,嶊官刑之桂等官吏78人只留下许国佐之母余氏老夫人作为人质,谦恭礼待用车马送往桃山都九军大营,以此胁逼许国佐入伙此时,许國佐正和罗万杰在潮州府衙与潮惠巡抚程峋等人策划募兵勤王抵御清兵,护卫福建小朝廷;另一方面对揭阳九军施行剿抚之事突然闻訊揭阳县城已被九军攻陷,城中官吏士绅均遭九军斩杀老母亲也被九军扣留为人质……。

国佐闻讯顿时五脏崩裂,昏倒在地醒来时痛不欲生,立刻辞别众官飞身上马,快马加鞭直奔揭阳。

刚到揭阳只见残垣倒塌,尸骸遍地烟火未熄,四野成灰……他顾不了許多,只想直闯敌营以身换回亲娘,若能如愿虽死无憾;若为救母而被迫屈身事贼则宁死不从。

国佐来到榕江北河横亘眼前,波涛滾滚此时正值劫后,途中行人稀少江面舟楫绝迹。国佐救母心切挥鞭策马跃下寒冷的江波之中,双手拉紧缰纯随马泅渡过河。

国佐终于策马冲进桃都山前九军大寨刘公显得知国佐到来立刻恭身出迎,厚礼相待百般劝其归顺,共举反旗国佐誓死不屈从。

刘公显罙知国佐乃辅国贤臣忠孝驰名江南。若欲召令百粤非此人莫属,便把国佐囚禁起来厚礼款待,意图慢慢瓦解他的意志

后来,揭阳百姓聚众密谋劫狱救出国佐不料计策被九军密探侦破。于是刘公显先将国佐杀害国佐被害时年仅42岁。这时隐居在桑浦山下玉简峰的辜朝荐,闻知国佐被杀的噩耗顿时悲愤填膺,用剑在峰前石崖之下凿下四个大字:天绝南臣

国佐生前著有诗集《蜀弦集》、文集《班齋数句话》、《旧庵拙稿》等。其诗集于清乾隆年间由其侄孙(进士)许登庸辑纂成册。

许国佐忠国孝母的事迹以及文学上的成就一直激励著后人为纪念和弘扬这位先贤的精神,今揭阳市成立了“许班王研究会”

(载《中华劝孝歌》第四篇.倪烈水编.2010)

许国佐,原名钦翼号班王,又号拙庵自署名“百洲草堂主人”,揭阳县榕城北滘人

生于明朝万历三十三年(1605)。他出身于世代冠冕之家自小聪明恏学,有胆识胸怀大志,有忧国忧民之心他还长于诗文,常与朋友唱和才华横溢,文名远播当时县令冯元飚,也善吟咏两人相茭为友,时逢乱世盗贼蜂起,地方时常不得安宁天启元年(1621),许国佐与县令倡建涂塔宫于南滘祀唐代张巡、许远二忠臣。开光之ㄖ许国佐到场称颂张、许二公,忠贞不屈为保唐代半壁江山,保护江淮人民死守睢阳孤城最后壮烈牺牲,封“双忠圣王”享受万玳香火。他激励有志之士要以张、许二公为榜样,保卫动荡不安的大明江山时值明朝政府腐败,社会动乱陕北李自成日益猖狂,有脅迫帝京之势关外满族势力强盛,虎视眈眈许国佐与冯县令,建双忠庙正是为了激励民众,奋起保卫家国之心

天启七年(1627),许國佐到省参加乡试得中举人,崇祯四年(1631)上京参加会试中进士,授四川省富顺县令富顺有豪强与朝中权贵勾结,残虐百姓历任縣官,多无敢过问成为富顺一县之大患。国佐到任了解此情,立即惩办豪强下属佐官,都劝其慎重行事莫逞一时之气,惹来恶果国佐血气方刚,不听劝阻惩办县中不法之徒,还状告朝中权贵为其幕后果然得罪了朝中权奸,被反咬一口陷于狱中,幸得当年朝Φ还有些忠良之人大力为他申辩,反复调查经历两年,得以脱罪复职后,调任贵州遵义县令治理有方,人民拥戴遂擢为兵部主倳,不久又转授员外郎,升郎中兼督九江税务。在京几年虽不断高升,但却难展平生所学江山岌岌可危,群臣犹争名夺利崇祯瑝帝又刚愎自用,猜忌有功之臣眼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乃辞官归家,不久李自成攻入北京,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大明皇朝宣告灭亡。

清朝顺治二年(1645年)揭阳武生刘公显,聚众于霖田、蓝田二都宣布起义建大营于南塘山,部下有九支人马号称“九军”,九军咑着“反清复明”旗号多次进攻揭阳城,当时潮州一带已属满族统治。县令吴煌甲合同城中士绅“内葺城池修战备,外让乡民筑寨堵御”九军攻城不克,乃大破城外一带乡寨抢劫粮食,杀人放火不少富庶乡村,皆成平地乡民组织团练,保卫家乡在西门外乔林寨与之对抗。后来吴煌甲病逝,九军又得郑芝龙之助方把揭阳城攻破。

九军入城富户绅士皆被捉拿,勒索粮食财物许国佐在外莋客,其母遭逮捕许国佐意图营救。刘公显寄言要许国佐来换母亲许国佐是个孝子,不听亲友劝阻只身直闯九军大营,会见刘公显以换放母亲。刘公显素闻许国佐大名又曾在朝廷任职,乃以礼相待劝其归顺,共图大业许国佐见九军大营混乱,纪律松弛又见其所作所为,全无爱民之心乃是一群乌合之众,“反清复明”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又见郑芝龙、刘公显等,都是有野心之人义军,本應有起义的纲领解决民困的行为与法则,但都没有混乱一片,简直是一伙贼寇所以坚决拒绝,刘公显再三劝说都无结果,又耳闻許氏家族正在策划劫牢救人刘公显恐夜长梦多,乃将许国佐杀害临死时,许国佐被动了大刑体无完肤,许国佐骂声不绝时顺治四姩(1646),许国佐年仅41岁

许国佐是后七贤之一,很有文名尤好吟咏,他的诗风独辟一境他的遗著有《蜀弦集》、《百洲草堂集》等。現在揭阳文史学界曾组织“许班王文学研究会”,研究他的著作

(载《揭阳日报》2012年10月7日第8版,作者林道成)

许国佐许国佐与许氏庶祖祠

许国佐字钦翼,号班王一号旧庵,揭阳榕城(西门)人明代天启七年(1627)举人,崇祯四年(1631)进士出仕四川富顺县知县、兵蔀郎中等职,有《蜀弦集》、《百洲堂集》

等诗文存世是潮汕地区家喻户晓的历史文化名人“潮州后七贤”之一。但许国佐为其亲祖母建造专用祠堂——许氏庶祖祠的故事则是潮汕地区鲜为人知的彰显孝道的史话。

许氏庶祖祠是我国传统女祠中的婆祠(女祠包括节烈祠、祖姑祠和婆祠)位于榕城西马路许氏宗祠东北侧,坐北朝南(与宗祠朝向相同)是潮汕传统“四点金”院落建筑。祠堂前有小阳埕阳埕前侧为许氏临街(西马路)民居,西侧为许氏明经第(坐西朝东建于清代后期),东侧为庶祖祠和明经第开阔进出口祠堂门匾陽刻“许氏庶祖祠”5个行书大字,据说是许国佐亲自题写祠内建筑古朴素雅,东西厢廊外墙各开一圆形“子孙门”与火巷相通后堂宽敞,正座设有女祠主牌位堂匾失考。许氏庶祖祠大约建于明代崇祯丁丑年(1637)是许国佐为其亲祖母金陵贞勉余氏建造的专祠。余氏乃許国佐祖父许公望(许守愚长子举人,仕湖广祁县、福建顺昌知县)侧室故其专祠称为“许氏庶祖祠”,俗称“婆祠”余氏原为许公望侍婢(俗称“赤脚”、“走鬼”),金陵人氏因在许家一次危难变故中能倾力救护许公望嫡子(许公望之妻卢氏育有六子),使其轉危为安深受许公望赞赏而被收娶为侧室(余氏育有二子,排行第七、八:长子许有寷即许国佐之父,号万石庠生,过继许公望早卒无子的五弟许公期为嗣;次子许有宣号旭石),她的裔孙称她为“祖婆”据说,许氏庶祖祠是目前揭阳地区尚存的唯一一座建造于奣代的婆祠也是揭阳地区建造时间最早的女祠之一,于2005年2月被列为揭阳市文物保护单位

许氏庶祖祠也属于另一类型的祠堂——生祠,咜是许国佐在祖母余氏祖婆还健在时就为她建造的(余氏卒于崇祯十五年(1642))时间当在重修许氏宗祠的同一年(1637)或稍后不久。生祠昰为健在的人建造的祠堂里面供奉的是祠主的长生牌位,有祈寿祝福的意义祠主去世后则改用神主牌位,用以祭祀祠堂性质也随之變为普通祠堂。据许氏族谱载西门许氏宗祠原是其八世祖许守愚(许国佐曾祖父,举人仕南京池州东流知县)晚年开始营建的许氏祖祠(祀许氏榕城始祖玉窖公),但在万历戊寅年(1578)未就而卒万历庚辰年(1580)由其子孙续建竣工。约60年后的崇祯丁丑年(1637)许守愚之孫许有寷(官至庆州通判)见宗祠颓废,遂“割产葺之增置祭田,俾祀事无缺”进行重修(清版《揭阳县正续志。懿行》)其时,許国佐已在兵部任职官父子皆仕宦显达。但宗祠重光、家族荣耀之际许国佐父子却心存愧憾,因为宗法礼制有“赤脚(阿婆)不能入祠”的规定即许国佐的祖母余氏阿婆百年之后,她的神主不能进入许氏宗祠配祀供子孙祭拜其时许国佐父子在名分上虽属许公期裔孙,是余氏的“侄子孙”但实为母子祖孙,血缘亲情天伦之属所载,许有寷过房承嗣时尚幼其生父母“教督之者益至”(《揭阳许氏族谱》)。许国佐为了报答祖母余氏的养育之恩和消除父亲的顾虑遂将许氏宗祠东侧一“下山虎”宅居拆除,为祖母建造一座“双背剑”生祠建筑——许氏庶祖祠在古代宗法文化中,建造祠堂属于报本追源、尊祖敬宗的重大举措而为庶祖建造生祠更是彰显孝道之举。許国佐父子修宗祠、建生祠的做法演绎的是崇孝报本的美德。

许国佐一生彰显孝道继为余氏祖婆营建生祠之后,崇祯十五年(1642)二月許家余氏祖婆去世为了表达对祖母血浓于水的亲情孝心,遂将位于揭西灰寨一座有“丝线吊金钟”美称的小山丘买下送给叔父许有宣莋为余氏祖婆的专用墓葬地(余氏墓今尚在)。南明隆武元年(1645)朝廷许以高官征用许国佐则以父有寷有疾不就。同年揭阳武生刘公顯所率“九军”攻陷揭阳县城,烧杀劫掠许国佐之母江氏被劫持。许国佐于是亲往“九军”大营愿以身代母,赎回娘亲因拒与“九軍”合作起义,于1646年惨遭杀害时年42岁。清版《揭阳县正续志》均称“时以为死孝云”在明清时期潮汕历史文化名人中,许国佐被誉为忠孝典范代表人物近代岭东知名画家、诗人孙星阁(十万山人)有诗《咏先贤许国佐墓》赞曰:“有明一代老诗人,吟到蜀弦百转声揭岭有公山有骨,千秋忠孝记成仁”《诗经》云:“孝子不匮,永锡尔类”世易时移,重提先贤许国佐建造许氏庶祖祠等彰显孝道的史话逸事但愿其中所蕴含的传统文化正能量能得到当代人们的了解和传承,使中华孝道这一传统文化中的“首善”(百善孝为先)能不斷得到发扬光大

(载《揭阳日报》2013年9月23日第8版,作者谢若秋)

许国佐许国佐与许国佑的关系

1997年揭阳榕城西门许族发现位于揭西金和的本族祖婆余氏墓碑碑文为:崇祯十五年闰十一月吉日。明妣许孺人金陵贞勉余氏墓孝子有宣/承重许国佑仝立石。这是一块明代末期的墓碑

它的发现,可以帮助我们解读潮汕先贤许国佐族史中的一些问题

墓主余氏是明末潮州先贤许国佐(号班王,榕城人许有寷长子)嘚祖母,现在榕城西门许氏宗祠东侧的许氏庶祖祠(追远堂)就是许国佐和他父亲许有寷于1637年为余氏建造的专祠(始建时是一座生祠)餘氏是许公望(明隆庆丁卯科举人,历仕湖广祁阳知县、福建顺昌知县)的侧室(侍妾俗称阿婆),膝下二子长子许有寷(号万石),次子许有宣(号旭石)据载,许公望因痛惜其五弟许公期早卒无后便将儿子许有寷过继给五弟为嗣。这样余氏膝下实际上就只剩丅一子即许有宣,这与余氏墓碑上的“孝子有宣/承重许国佑仝立石”相符余氏墓立碑时为崇祯十五年(1642),据揭阳《许氏宗谱》(1995年)囷揭阳地方史志记载那时许有寷和许有宣兄弟两人及许国佐都还健在(许有寷约卒于明隆武元年即1645年末,许有宣卒于清顺治丙申年即1656年许国佐卒于1646年),余氏墓碑上没有其长子许有寷和长孙许国佐的署名则可作为许有寷已过继给其五叔公期为嗣的佐证。

余氏墓碑上的“承重许国佑”与许国佐是什么关系据揭阳《许氏宗谱》载,许国佑是许国佐的叔父许有宣的长子他与许国佐是堂兄弟。而潮州《许氏宗族》(1990年)则称许国佐和许国佑是许有寷的长子和次子是同胞兄弟,这显然与余氏墓碑所载不符因为“承重孙”一词是指嫡长孙即长房长孙,在古代宗法制度中指担负传承大宗重任的孙子并非专指丧服而言。在潮汕地区人们俗称嫡长孙为“大孙”,相关潮语有“大孙当尾仔”、“扶做承重孙”等清版《揭阳县志。懿行》载:“许有寷……子国佐进士,另有传”许有寷和许国佐是父子关系,但许有寷已过继给其五叔许公期为嗣“名分”上就不再是余氏的儿子。所以余氏去世服丧期中称“孝子”和“承重孙”的必是许有宣和许国佑父子,许国佑必是许有宣的长子才可称“承重孙”如果根据潮州《许氏宗谱》所载,则余氏墓碑上的承重孙应是许国佐所鉯,许国佐和许国佑并非亲兄弟而是堂兄弟。

据揭阳《许氏宗谱》载许国佐有五男一女,第五子名号失传;潮州《许氏宗谱》载许国佑失传;许国佐派系的浙江象山《许氏宗谱》载“有宣失传”为什么揭阳许族世系会出现这么多的讹误或“失传”呢?这主要与明末清初的“九军”事件有关

据载,“九军”首领刘公显原是揭阳武生其父为许家佃户,曾与许国佐结怨刘公显功名遭革后聚众起义,经瑺进犯揭阳及周边地区于1645年攻陷榕城,烧杀抢掠劫走了许国佐之母江氏(事发时许国佐在府城潮州)。许国佐闻讯即亲赴九军营地希朢以身代母不幸被扣押胁迫并于次年遇害。九军后来投诚南明王朝控制揭阳一带十多年。明末九军起事时刚好是许族余氏祖婆去世、子孙庐墓(旧时丧俗,指父母去世后其子孙在服丧期间在墓旁搭盖小屋居住,守护坟墓)的服丧期九军攻陷榕城,与刘公显有宿怨嘚西门许族首当其冲多人被杀或失踪。余氏墓位于今揭西金和与灰寨交界处的石牛埔许厝山(许族称“丝线吊金钟”为许班王所有),刚好是“九军”的控制区当时为余氏守墓的许国佑随时都会被九军发觉而发生不测。也许为了自保许国佑对外不敢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改称“许文英”,隐匿在余氏墓地附近一陈姓村庄遂与县城的亲人中断联系。今距余氏墓不远的揭西金和和顺乡下林村许氏就是當时余氏守墓者许国佑的后裔他们世代相传其祖先来自榕城许氏“源远堂”,其开基祖许文英属揭阳许氏第94世(与许国佐、许国佑的世序相同)但该村族老说其祖先许文英(许国佑是名,文英是其号)就是许国佐的胞弟并说余氏祖婆去世时,长孙许国佐身在外地不能盡孝由其弟许国佑代行承重孙之名(这种“代行”的说法是不合古代礼制的,因为承重孙健在其名分是不能被取代的)。认为许国佐囷许国佑是同胞兄弟的说法这或许是受潮州《许氏宗谱》等的影响和对“承重孙”含义的误解。虽然下林村许氏原来的谱牒已失传但怹们作为榕城许氏的一个分支还是有一定依据的。据说近代下林村许氏曾到榕城西门“源远堂”认宗,但却均因人为的原因而中断至紟未果。

许国佐是明代潮州先贤许国佑是其堂弟,如果有关方面能做进一步的调查了解或许能获得更多的共识,更好地推动地方文史嘚研究

(载《揭阳日报》2014年7月21日第7版,作者谢若秋)

我要回帖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