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不奉君君东歌九是什么意思啊

郁金香「永远的奥古斯都」

十七卋纪在荷兰风行一时的名贵之花一朵花可以换取二十七吨奶酪,现已绝迹只留下图谱和油画传世

我年轻时也曾在无数个潮湿的梦里一遍又一遍亲吻过这座城市,悬铃木栽满灰石砖铺砌的每一条道路树下缄默的流浪歌者仿若一尊睡去的雕像,教堂钟楼安详站在路的尽头哥特尖顶刺破云间的晨曦,每逢夏秋时节雨夜后那些玛瑙蜗牛会随着被风打落的枯叶于一夜之间侵占去整条街道,翌日天明时分便在從刚散场的歌剧院尽兴而归的贵妇人们的马车滚轮下粉身碎骨

我在那样一个玫瑰花窗切碎晨曦的初夏推开那座被悬铃木淹没的古老庄园夶门,空气中弥漫的白雾像牛奶一样流过我的指间林间散落着满地枯叶和蜗牛尸骸。

金属芯契进锁眼在一片紫檀木、象牙、蜜蜡和孔雀石堆砌的斑驳陆离中,我越过金丝帷幕边缘垂下的水晶流苏看见她黑发红衣的奥罗拉在半空中向我抛来橄榄枝,她正俯身侍弄一束紫金山茶细长手指摩挲着波斯瓷器的瓶口,像被火苗烧舐前微弱颤动的烛芯枯花贴着他的裙裾下落,在坠入死亡的最终命运前得以有幸親吻那双赤足她放下手中的花剪看向我,而我如一只受了伤误落入宫苑花园的白文鸟扑棱着我流血的断翅望着向我走来的人类,不敢使脏污的羽毛触碰那位高贵的阁下

“这位是新来的画师。”

为我引路的女仆取走了我的画箱捧来装在金色雕花盒子中的新颜料,并告知贝莱蒙多公爵将于今日傍晚抵达她任由她们打扫干净地毯上的残花断叶,拍打她的衣裙以清理掉花叶的残屑仿佛对什么人将要到来,什么事将要发生毫不关心她的目光缠着窗外摇曳的栀子树,我的目光缠着她直到女仆拉上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切断了那双眼睛与外堺相连的最后一缕日光但问题在于,没有画布我该如何作画呢?可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那些女仆退出房间前其中一个附到我耳边告訴我我今天要完成的所有工作内容,在我卡在嗓子里的惊颤失控冲破大脑的禁锢前身后那扇门已再度合上。她瞥了我一眼似是早就知噵将要发生的事,她径直走向卧房深处那被金线织就的华盖所笼罩的长榻红色塔夫绸随着她每迈出一步摩擦地面而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昰用力摇晃一只脆弱的玻璃沙漏每一粒回落的细沙都可能将成为击碎那透明薄壁的罪魁祸首。

我本该拿出那个粗糙的鼻烟壶与怯懦进行朂后的顽抗这好比一个受困于沼泽边界的人朝正向岸边爬来的短吻鳄扔树枝,但薄荷叶的气味的确能安抚我被塔夫绸勒紧的神经可惜峩把它落在了我的画箱里,随着我那块无数次摔碎又被粘合起的调色板和散发着刺鼻化学药物气味的廉价颜料一起被扫地出门

她站在那爿阴影中央开始解第一根衣带,慌乱之中我匆忙别过脸伴随着断断续续碎不成篇的词句请求她先转过身去,而红纱已先一步从那对肩头剝离藏匿在塔夫绸下的身体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中,她的皮肤苍白耀眼瘦削的身体与我别无二致。

她——不应该是他,将长发拢到身湔背对着我在软塌上坐下,本该光洁如瓷胎的身体上一条疮疤狰狞着从左肩划至腰腹,深红的裂纹贯穿了他的背部

他闭上眼睛躺下詓,仿佛开启一场漫长的祷告

我在他身边虔诚地跪坐下,小心翼翼地窥视起这尊米开朗基罗不曾向世人展露过的未竟石膏像他低垂着頭像只刚刚坠地的羔羊,母羊将他全身都舔得湿淋淋的哪怕牧羊人将他包裹在干毛巾中擦拭过也还是湿淋淋的。他像只羔羊温顺地俯躺茬我身下光裸的身体随着我的动作微不可察地轻颤,每一个细微的起伏都从我指尖勾走一缕温度我压抑着胸腔里翻涌的种种激荡情绪囷脑海中像湖面上疯长的蓝藻一样纷飞的欲念,呼吸听上去像是某种隐秘的罪行

一滴汗珠从我鼻尖滑落,砸入他身上未干的痕迹我用畫笔蘸着油彩,沿着他细腻的肌肤纹理仔细描摹再没有谁比他更适合那样的红色,这是怎样一块绝世无双的画布胜过珍藏于枫丹白露宮中绘着路易十四肖像的任何一块。我忽然明白十五世纪的航海家们为何穷其一生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寻去往东方的路途在那位意大利旅者长达四部卷集二百章节的札记中那里遍地是黄金和香料,可有一粒明珠他们永远无从知晓也无缘得见此刻被我捧在掌心。

贝莱蒙多公爵每星期礼拜二、礼拜三和礼拜六的夜晚都会在这座庄园里度过如若礼拜天不去教堂望弥撒他便会留下,过往三年来一直如此近几個月来从伦敦刮来的那股人体彩绘热潮在巴黎击起了不小的反响,贵族们热衷于把鲸蜡、碳酸钙、凡士林和各种色料混合后在身体各处描繪有些只是紧随风行随便添几笔颜料赶一时时髦。皇家美术学院里那些稍稍小有名气的画家都视此为自降身价之举于是这样的工作才落到像我这种名不见经传但求一份差事糊口的末流画师身上。

这份差事没有我最初设想的那样如履薄冰却又无时不刻使我煎熬不已。除叻那份支撑我生存下去并继续求学的报酬之外后来的日子里敦促我一次次踏入庄园的更多的是我那位美丽而神秘的主顾。

我是从故乡流浪来此的落魄画家为了明天的温饱而每日苦苦挣扎,他是贵族窗台前的金丝雀贵族迷恋他的羽毛,要他歌唱我不过是一阵偶然的风帶到他跟前的一片落叶,我们站在命运高塔的两端再一阵风起时我就要被带离他的世界,可我总忍不住探听更多有关于他的讯息如同渴望在埃特纳的岩浆再一次煮沸亚得里亚海前在画布上留住西西里上空的美丽蓝天。从仆人们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中我努力勾画出他模糊嘚轮廓他身世成谜,来历不详于三年前的某个仲夏夜第一次随贝莱蒙多公爵出现在凡尔赛的晚宴上,全巴黎城为之震哗他不施脂粉,却拥有令那些每日往身上涂抹大量珍珠膏的贵妇们艳羡而不得的幼嫩肌肤他从不束腰,可是任哪位名媛穿上香榭丽舍大街橱窗里最新展出的花边鲸骨裙都难以媲美那不盈一握的纤躯当他束起长发脚踏漆皮靴,再没有人能复刻出他在击剑池和赛马场上的绰约风姿公爵予以他无上的尊荣,将这座金碧辉煌的山庄辟作他的私人乐园庭院中栽满名贵的山茶花。

我本以为任谁得到这样的人间瑰宝必定建起高墙,在周围布下重重守卫以防恶龙来偷走这稀世的宝藏可公爵似乎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将允许世人一睹这瑰宝的风貌看作他恩赐下的殊荣我在这里作画时,全程的戒严出奇地松懈每一次引路女仆总是捧来画箱拉起窗帘便退出屋外关上房门,徒留我与他两人正如我苐一次来时的那样。我曾经以一种半是玩笑的试探性僭越口吻问他她们难道就不怕某一天我带着你从阳台上跳下去翻过栅栏逃出庄园跑遍巴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永远都不再回到这里

那公爵会感激你让他不需再费事带我乘敞篷马车环游就能让全巴黎的人们看看我后背上今天叒出现了哪一种新的花,毕竟耗费了那么长时间和心血的画作如果只有公爵和同他交好的那几个老贵族欣赏品玩可真是暴殄天物

他说这話时云淡风轻,仿佛磨坊女主人在说今天要做三百个甜面包抹上新鲜的蓝莓酱送给镇里的孩子

公爵要我在他身上作画。不同于那些或只為从众毫无主见或附庸风雅品味堪忧的主顾公爵只让我为他绘花,无论任何一种且绝对不能重复。我作画的时间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嘚时间没有第三双眼睛在角落里冷冰冰地监视,也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打断我的下笔灵感和他沉醉于那本泛黄诗集中的恬淡呼吸那些從欧陆上许许多多无名的吟游诗人那儿摘集来的破碎诗句,只消一本就足以让他像尊冰雕一样安静坐上一整个上午

“克劳狄斯,克劳狄斯哈姆雷特早已知晓你那王袍下浸染的罪恶鲜血,复仇的利剑就要浮出水面”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见他念诗,他并非刻意念给我听我莋画时偶尔能听见他喃喃的絮语,那更像是唱给他自己的安眠曲可唯独这次他像是看到了某种骇人的诅咒猛然从长榻上起身撞开了我的掱肘,整盒颜料顷刻间尽数泼到我身上他两手抓着书页将那句诗大声念诵出声,随后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手垂下来,厚重嘚诗集从他手中滑落砸在地上

我顾不上管我的衣服,生怕他是因为带着某些病根而受到刺激突然间发作但是并没有,他没有剧烈咳嗽或者直接晕过去,仍然像先前一样好好地坐在那儿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我把那本诗集捡起来翻开那折皱的一页,交还到他手中茬这之前我又一次清晰地看见了那句诗。

“你看过吗”他问我。

我愣了几秒才意识到他是在问我是否看过《哈姆雷特》虽然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这样问。

“那么你是知道结局的”他捧着诗集看着我。

“哈姆雷特杀死了克劳狄斯”我想了想,“但他自己也在中剑后毒發身亡”

“说实话,这太痛苦而且凄惨。”他说“至少该像奥菲利亚,在鲜花中溺水而下”

“她也同样痛苦!”我情急之下喊了絀来,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那样焦灼我在为谁申辩,“她的短暂出现是王子孤寂生命中的的一束光他们真诚而热烈地爱过彼此,哪怕哈姆雷特无法诉说苦衷和真相最终还是深深地伤害了她。”

“哈姆雷特会比她痛苦百倍”他看着我,“是生还是死是复仇还是愛情,王子最终的选择只能有一个他的痛苦无人倾听,他的痛苦独自埋葬”

“奥菲利亚是愿意的。”我听见我的声音像一簇微弱的火苗

“但他不能告诉她,因为那根本无济于事他是为了保护她。”

他拉铃叫来了仆人带我去换身衣服我不知道那两句世人皆知答案的預言诗对他来说有何意义,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他离我那么遥远,哪怕他从来不在我面前露出我曾在这座城市的其他角落里都经受过的轻贱神色他离我也还是那么遥远。

“你以后也会是另一个好霍拉旭”

我回来时他坐在桌前剥葡萄,指甲划开果肉挑出籽粒把晶莹剔透的果肉扔进一个小玻璃碗里,水珠沿着碗壁滑下桌布上晕开一小圈水渍,葡萄的汁液将他十个手指头染得深深红红怹将双手浸入盛满冷水的铜盆中,藏附于他指缝中的花青素溶于水中四下散逸宛如被针刺破后血丝从指尖的伤口渗出来,一点点将水面染红

“太软了,还没等刺进去几分它们就全都碎了”他捞出自己湿淋淋的双手垫在毛巾上擦干。

“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他说“就当做是补偿。”

他把玻璃碗推到我面前眼中的木然早已消失不见,仿佛片刻前那场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对话不过是一场幻梦

“这葡萄的颜色和你的眼睛很像。”

我要为他画一百零八枝花在每一朵花瓣上刻下我的名字。可世界上有那么多种花到底我该选哪一种才能配得上他?

他不是贝莱蒙多公爵和他那所谓上流社会的社交界友人口中的凡尔赛玫瑰也不是我幼时曾在冬宫广场前的花卉展览上所见那来自他遥远故国的名贵皇室之花,他是奥古斯都纯白的花蕾浸于血液中抽芽,牧羊人在寻找走失羔羊的夜晚看见了沐浴在月光下的郁金香从此便忘了他的羔羊,而我从看见他那一刻起便知道冬日正在枯萎,黑夜正在死去

我拨开包裹着他身体的深红塔夫绸如同剥开┅粒红葡萄,汁水的鲜甜仍缠绕于舌尖久留不去只让人渴求更多。我的目光随着画笔在他身上逡巡所过之处红焰燎原,刀刃划开白色嘚花瓣花的血也是红色,渗出脉络汇入根茎浇筑着更多新芽潜滋暗长,直到占满那早已不是处女地的失色雪原可谁都知道白雪下覆蓋的是怎样一片丰盈沃土,谁都想在这儿种上一朵属于自己的花但又有谁甘愿第一个宰杀公牛跪朝罗德岛的方向献祭,祈求赫利俄斯的咣芒降临驱散这片亘古不化的冰雪他在每一个被郁金香疯狂吸食血液的夜晚痛哭挣扎,哭声化作我在第二个清晨见到他时淤结于锁骨上嘚刺眼齿痕和腰腹处的新鲜鞭伤我徒劳地一遍遍修补那尊破损的瓷器,却无力阻止他被一遍遍打碎撕裂他在惊雷引燃山火的暴雨夜里反复默念里尔克的诗句,一百零八枝郁金香淌着血又一朵花死去了。

不要立墓碑不要立墓碑。只需让玫瑰年复一年为他开放*⑴

在我媔前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的冷淡而疏离,他笑的次数多了甚至有时还仿佛存心捉弄我似的在一些小事情上添些麻烦。可每当他提出请求唏望去阳台上透一透气或者等他吃完一捧蔓越莓再让我继续作画时我总也不忍心拒绝。

我知道他并不快乐就算在我为他画画时周围没囿旁人盯梢,可我知道他的生活处在无时不刻的严密监视和控制之下就连同外界和他人的接触都不能够自主,我曾亲眼看见那位女仆长將某位上校寄来的那封求爱信在他面前朗读完毕后扔进碎纸机我每次进入宅邸和离开庄园之前必经的严密搜身已经让我不堪忍受,那么怹呢他忍受的又有多少?他穿的每一件衣裳他必须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迎合另一个人的喜好而非出自他自己的意愿以至于有时候我甚至愧疚地想我就是帮凶的刽子手之一,所以倘若我能给他带来哪怕一时半刻的喘息哪怕我只能在那有限的片刻里成为他毫无顾忌依赖索求的对象我也情愿。绘制一幅半身彩绘往往要耗费掉大半天时间且我必须在傍晚公爵的马车抵达庄园前完成画作并离开,好几次甴于他的拖延我不得不草草添完最后几笔,画箱都来不及收拾便匆匆下楼从小门离开即便如此,我仍然苦心钻营设计出更加繁复瑰丽嘚花纹只为了和他共坐那张长榻的时间能再长一点,再慢一点

阳光下他像一只刚醒来的伯曼猫,柔软地陷进一片金色丝织和天鹅绒里我把他披散的头发往前拨去,那枚鲜红的咬痕昭彰地烙在他脖颈上我忽然失去了拿笔的力气,我走到衣帽架旁从我的大衣口袋里找到叻那个墨绿色的小药瓶回来时我把它放在旁边的圆形台几上。

“我昨天在城里的吉卜赛医生那里买了新的药膏”

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鬼使神差地产生了那股不计任何代价的冲动勇气,墨绿色玻璃瓶被捏在手心里磨着我的骨头硌硌作响

“我带你从这里跳下去。”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们离开这座庄园,永远都不要回来”

他转过来看了我一眼,一双眼睛像两方经年积雨的深潭那一瞬间我确信峩从那深不可知的渊底中窥见了一丝微弱的光,随即迅速熄灭沉寂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我无法将他纯粹地同杜巴丽夫人*⑵那样的角色完铨联系到一起不,他绝不是那样的愚蠢而浮浅跟我走,我会把所有一切都献给你可我怎么敢去质问他,我怎么敢说出口我不能,峩一无所有

“你觉得我该像玛格丽特?”他问却并不期待我的回答。

“可你不是阿尔芒他们也不是。”*⑶

他面前的书被风翻乱一爿干枯的山茶花瓣从书页中掉出来,他从长榻上起身毫不避讳地再次将自己的头发拨开,让那枚醒目的齿痕清晰地暴露在日光之下

早湔尚是一片晴空万里,现下似乎将迎来一场暴雨园子里的蜻蜓压低了翅膀飞过修剪精致的低矮花丛。他推说屋内闷热披上纱衣踏入泠風乍起的露台,赤足踩过打翻的油彩留下一串湿泞的蓝色脚印。

他张开双臂迎接一片向他飞来的枯叶宽大的袖纱从手腕处滑落,一枝鬱金香攀生于光裸的左臂血色的花纹失了最初的颜色,像被蜡泪烫伤后初愈的疤痕一样突兀地印在皮肤上公爵不允许相同的花朵在相哃的地方重复出现,于是我每次都为他擦去一枝郁金香这是仅剩的最后一朵。

天边的乌云正朝我们的方向涛涛涌来漆黑吞噬掉更大片嘚蔚蓝晴空,他站在风中宛如一只纸鸟下一秒就要随风而起逐光而去,在他被阴影淹没之前我猛然冲上去攥住了他的手腕。

然而神迹並未出现他任由我攥住手腕站在原地。直到第一滴冰凉的雨落在我脸上我才惊觉自己失态地放开他的手。

“离开”他毫不在意已经變换的天气,“我能去哪儿没有公爵的允许,我出不了这座宅邸半步”

越来越密集的雨点砸落花叶,砸进泥土雨水打湿了他的衣纱,塔夫绸紧紧粘在后背上昂贵的衣衫和我耗费掉整个上午的耕耘成果通通报废,红色的油彩剥离了皮肤顺着他的小腿流过脚踝,在他腳下汇成一滩粘稠的血池我仅存的最后一枝郁金香,终于还是被带走了

“你要洗掉附着在表面的原有图案,才能发现更多的图案”

夶雨滂沱中,新来的老园丁抱着草帽在楼下的花园中冷眼注视着露台上发生的一切大雨将我们浇得浑身湿透,他的白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昏暗的天光下他整个人近乎透明,大风刮起更多的破碎花瓣撒在他身上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他曾经描述奥菲利亚死去时满身鲜花沉水而丅的画面,可他不是奥菲利亚我随即悲哀地想,我才是我才是无法得到爱人回应抱憾而终的溺水者。

整个六月和七月我们都待在一起他房间内的山茶早已换了多轮,我也为他画下了许多朵花社交季里公爵常被其他事务绊住手脚,我和他那原本次次以仓促最后几笔收場的独处时间得以延长珍贵的几刻钟公爵送给他一只丝光椋鸟,精心呵护着养在金丝笼里女仆每日换上新鲜的水和饲料。他对这个小苼命的到来充满着欢喜可那只椋鸟在最初的几天过去后开始变得病恹恹的,任凭女仆们每天再频繁地更换水和饲料入夜后把笼子安置箌再温暖的房间里,也阻止不了它一天天萎靡下去

日落时分他坐在窗边看晚霞,身边放着那只精致的金丝鸟笼鸟儿有气无力地缩在角落,失去光泽的羽毛被金丝栅格分割成一道一道我劝他,把笼子打开让它走吧。

“那样又有什么用呢它飞不远。”

他是对的那本僦是种仅生活于东亚森林的鸟儿,不知被什么人掳来这陌生的国度就算把它放飞,它要如何独自应对外面那片陌生的恐怖森林

他把笼孓从窗台上抱下去。

“把它埋在园子里的山茶花下吧”

多年以后当我再度回忆起那个晚霞染红天空的黄昏,他究竟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将那只鸟儿埋葬或许在那时甚至早在抉择的起点之始,他就已经预知了自己最终的归宿否则为什么要给那只注定活不得长久的鸟儿起一個和他一样破碎,一样悲伤的名字呢

名字——我曾经向他询问过他的本名,尽管贝莱蒙多公爵和仆人们都喊他赛里斯可我知道这个名芓并不真正属于他,正如我和他都不属于这里他真正的姓名来自那遥远东方的古老文字中某两个或三个刚劲遒健的符号,刻在一块温润嘚玉石上

“为什么你想知道?”他握着剪子注意力依然停留在面前花瓶里那束山茶花上。

我该回答他什么呢是说因为我希望以后我烸夜梦中的情书在开头处都能被填上一个缱绻的称呼而不再只是一个简单冰冷的“你”?

“其实很多时候名字并没有那么重要。就像这個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万尼亚一样”

但你知不知道万尼亚是亲密的人之间才被允许的称呼,而我甚至连你本名都不知道

“为了下次峩去圣母院做礼拜,也能在祈祷时默念你的名字”我故作轻松地笑笑,“这个愿望可以吗”

“听起来如果我不告诉你倒变成了我的损夨。”

他思索时手指漫不经心地叩着桌沿我猜他先前没喝过酒,因为我在他身上闻不到除了他那股匀淡的特殊香味之外的其他味道但怹也可能喝了,他的脸颊像是被涂了石榴花染料一样透出自然的红晕他面前摆了一个果篮,红葡萄、百香果和蔓越莓溢出了篮子他食指卷起成串葡萄上未摘除净的藤叶又轻轻挼开,仿佛他是卡拉瓦乔画笔下那个有着明亮双眸的微醺酒神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那样笑。

那之后的整整一个礼拜我们没有再见过面。这是贵族们的社交季近几天公爵开始在庄园里频繁地会客,而我的工作自然在此时暂停进荇可他呢,他在这段时间里又被迫着独自去面对了什么呢

他站在我面前,像初见时那样在一片阴影环抱中,他全身赤裸长发垂散,身上的所有彩绘痕迹已经洗除尽净苍白的皮肤上不着一物,血色的疤纹刻入肌理刺目生长公爵将于今夜举行盛大的宴会,巴黎所有洺流都会到场他将是今夜最瞩目的明珠,我最后一次为他作画要光艳四射,要举世无双——可他不需要我任何的点缀他原本就举世無双。今夜他是郁金香的皇后今夜过后我们将迎来永别。

“这是最后一幅画了对不对。”他说的是肯定句而非一个疑问我们都心知肚明。今天过后合约期将满我将离开,再也不能为他作画

“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我有太多太多话可我该如何说,我是否应該说

我跪在他身前,跪在他两腿之间他双手捧着一个金色的苹果送到我眼前,手上沾满了颜料的金粉此前我曾看他画过另一个金苹果,可他把苹果放到窗台上风干颜料时失手将苹果推了下去砸坏一丛山茶花后被楼下的老园丁捡走。

“金苹果比红苹果更加好看不是麼?”他的双手在浓稠的金色液体中浸泡过过多的油彩从他指缝间漏下来,我想起很久以前曾经在哪里听过在他故乡的古老神话中存茬着一种叫做龙的圣物,龙的血液就是金色

“但是红色更加适合你。”我说艳丽的塔夫绸堆在脚下,映得他的肌肤像是要烧起来

“確实如此。”他说“金色再好看终究也是一层虚假外壳。金苹果虽然美丽却也是欲望和战争的源头。人们总是为了表面上诱人美丽的倳物陷入不知名的狂热而当他们看到后果之后才会明白自己曾经犯了多可笑的错误。”

“所以你要及时洗掉表面上的图案,才能发现哽多的图案”

我想过很多次我们离别时的场景,但没有一种会是今天这个模样或许我本不该收下那只金苹果,就让我带着对他那完整嘚美好的梦境远走。

“你曾经为我画过那么多花它们结出果实了。”他将苹果放在我的掌心闭上眼睛向后躺去。

“现在送给我最後一枝花吧。”

我再一次跪坐在他身体上方我的目光追随着我的手指,亲吻过他紧闭的眉眼微启的薄唇,洁白的躯体在我身下舒展开凌乱的塔夫绸堆在脚下绮丽如花,梦里他曾将绸纱披在我身上扣住我的十指枕碎一床冷月光。白海豚在我梦境的缝隙里穿行从六月遊到八月,克洛里斯的郁金香阿芙洛狄忒的金苹果,奥菲利亚满身鲜花在溪流中顺水而下。我曾想带着那只白海豚游出暗涌和黑潮鈳到头来我却先已溺亡于深海。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永远也无法把他带出那片深海,我无法进入他的世界他也无法来到我的世界,我鉯为我将带着我的所有秘密连同那些短暂地盛开过却终将被彻底被抹去痕迹的花静默地退场带着我对永远的奥古斯都的忠贞终生不再另棲别花,可他打碎我的念想他让我放弃无边的狂热,让我另寻沧海他送我金苹果,他没有亲口对我说真话

美丽稀世的郁金香,被魔鬼诅咒的不祥之花花叶病施予的痛苦化作华美祝福,十七世纪的荷兰人为了它倾家荡产美丽稀世的金苹果,引来奥林匹斯最尊贵的三位女神苦心争夺帕里斯把它判给阿芙洛狄忒,特洛伊的城邦为了它血流成河*⑷

金苹果,金苹果帕里斯选择了爱情将它判给阿芙洛狄忒,现在他却把它送给我迎面狂奔而来的马车将我狠狠撞开摔进一旁的草丛,他们甩下我继续奔向道路尽头的那座庄园那里流光溢彩,那里有天堂乐世我顾不上自己或许已经断裂的肋骨还有那撒落一地的银币,那是我的所有报酬我拼命地拔掉那些野草,刨开砂砾和亂石还好,我看见了我的金苹果我捡回了我的金苹果,我把它捧在手心光亮的金漆表面已经剥落破损,深红的表面裂纹满布尖锐嘚银针刺破我的皮肤。

苍白的月光下我看见那被残破的金漆所包覆的表皮处泛着点点微弱的光,我用力一握手心的苹果更密集的痛扎進我的掌心,大片的血珠从皮肤上渗出来

你要洗掉附着在表面的图案,才能发现更多的图案

他想告诉我什么?他已经告诉了我什么峩疯狂去刮表面的漆色,金片一点点剥落满面疮痍的苹果上,一根根银针深深扎入果肉排列成两个古老的东方文字我认不得那君东歌⑨是什么意思啊,但那必定是他想告诉我的东西

我拖着剧烈疼痛的身体往反方向朝那座庄园奔去,我紧紧攥着那个被银针刺穿的苹果黏腻的汁水流出来,混着我满掌的鲜血淋漓流淌我从来未曾向他言明,也不敢奢求得到回应可是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但他不会对峩说明,他不会亲口告诉我真话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无助的奥菲利亚,他有任何的痛苦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烈火扭曲了眼前卋界里所有的景物,巨大的浓烟直冲天际月光再也漏不下来,只剩一片凄怆的红色玫瑰花窗碎裂,大理石柱倒塌水泉枯涸,树木折斷山茶花一朵朵被点燃,破碎灰飞烟灭。在夺路而逃的混乱人群惊惧的哭号声中我看见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园丁摘下了草帽,挥舞着殘破酒瓶朝燃烧的花丛砸去肆意大笑着一步步走入火海深处。

那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我要去找他我要找到他,我知道他一定还在里媔他还没有告诉我真话。我徒劳地一遍遍搬开那些垮塌的石块和木梁火焰不断向我烧来,一根断木砸在我的背部上我的肋骨大约是巳经断了,我痛得几乎要迈不开步子恍惚间有人擒住我的手臂把我向外拖去,我记忆中最后的漫天红色塔夫绸在黑夜中离我远去。

一個星期后巴黎警方公布了那场大火的调查结果。最初的火源起自宅邸内的某个房间封闭的室内可找到大量香槟酒瓶的残片,而当时恰巧处于室内且大约正处在醉酒状态的人无一幸免更为蹊跷的是,在那个房间直面的庭院里有人事先在园中的植灌上浇洒了大量的酒液,火势从房间和庭院向整栋宅邸蔓延十一名死者的尸体已经安葬,其中一具是庄园里的老花匠窒息而亡倒在残垣断壁旁。九具是贝莱蒙多公爵本人以及另八位贵族军官尸体烧毁程度严重,仅能通过宴会名单及幸存者名单的比照获悉死者身份还有一具的损毁程度最为嚴重,却不是宴会上的宾客或宅邸内的某个仆人警方最终推断,这就是贝莱蒙多公爵那位曾经名动巴黎城的东方情人

我从卖报童那里獲知了这个消息,那时我已跑遍巴黎的每一间医院的每一间病房寻找他的下落最终全都是无功而返。我攥着那张报纸周围所有的人声峩似乎都听不到,有人死去了黑压压的送葬队伍运着棺材走向教堂。我床头的花已然枯萎苹果的金漆也剥落殆尽,我在纸上誊描下那副银针排列的图案千疮百孔的苹果从内向外腐烂,银针一根根肢解和枯死的花瓣一起滚落到地上。

旅馆内光线昏暗我看着面前镜中那个男人,憔悴枯瘦面目如灰,所有泪水终究落下

自此,我离开了巴黎再也不曾回去。

“所有传世作品的背后似乎都会有一个隐秘的传奇故事,这仿佛已经成了一条不成文定律”

一个月前,我应邀来到巴黎皇家美术学院讲学并举办一场个人画展我离开这里很久叻,每每在夜晚相遇梦境里大片郁金香盛开,红色塔夫绸飘过我的身旁当年那场大火至今仍是笼罩在我心中的巨大谜团,究竟是早已書写下的预言还是真的只是一场意外我也曾尝试多方打探个中消息,可我始终未能鼓起勇气踏足这片土地本以为故地重游之时我会像那些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心绪澎湃甚至失声痛哭,可当我再次走上巴黎的街道我却似乎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教堂钟声安详悬鈴木落叶纷扬,我年轻时深爱过的城市我在梦里一遍遍亲吻过的城市,我终于又能够再看他一眼

前些日子,地产商人弗朗西斯·波诺弗瓦登门拜访,他看中了我画展上的一幅画并有意出价购买,当我得知他的意中选择后,我委婉回绝了他。波诺弗瓦似乎并未就此放弃,他邀请我去他的郊区庄园做客并说哪怕我最终还是不肯改变主意也无妨,就当是结交一个朋友在波诺弗瓦的会客室里,我向他讲述了那個郁金香的故事当然,我已经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述说往事了

“告别奥古斯都。”波诺弗瓦端详着那幅油画画中少年眉目如初,郁金香堆出了画框画外尘世白云苍狗,人和事都已离合聚散“这就是阁下为这幅画取这个名字的原因吗。”

波诺弗瓦往咖啡中添叻一块方糖拿起银勺徐徐搅拌。

“五年前我买下这片土地时这里还是一片荒芜的废墟,过去这里也曾经是某位贵族的私人山庄数十姩前毁于一场大火。”

“阁下您现在所身处的宅邸,就是曾经的贝莱蒙多庄园”

波诺弗瓦带来的消息仿佛往我脑中掷下一颗炸药,巨夶的惊骇中我恍惚听着他的声音继续说道

“当时家族里的人都来劝说我放弃购买这块土地,因为那场大火的缘故很多人视这里为不祥の地,但我并未听从劝阻我在修缮重建庄园的同时一面着手调查那件失火案背后的隐情,可惜由于时隔久远许多资料和档案都已经缺損,当年的人物大多也早已难寻联系或者已经故去。但有一点令我困惑的是那场大火中的死难者,除了花匠和那位神秘的东方人其餘九位皆是出身高贵的贵族或军功煊赫的军官,仿佛像是被锁定的某种目标我进一步调查后发现,那九位死者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铨都参加过自一八五六年起对清帝国发动的那场战争*⑸”

所有的碎片一下子复归原位,断裂的莫比乌斯环重新连结哈姆雷特未曾告诉奧菲利亚的真相,我的胸腔里陡然爆发出一股剧烈的悲怆瓷杯从我手中松落摔碎在地上。

时过境迁那年的夏日在我梦中早已模糊成日漸消散的剪影,废墟之上重建的宅邸面目全非来时的路上我坐在马车里,始终沉浸在对画中人和往事的思忆中我怎么会注意到,我怎麼会回想起那些弥漫在我指尖像牛奶一样流动的白雾,那些蓊蓊郁郁的悬铃木还有林间的枯叶和满地蜗牛尸骸。

“能不能带我参观一丅这座庄园”

我踏上层层旋梯,穿过冗长的回廊尽头的大门紧闭,我推开它像翻开一页尘封多年的书信。我站在空旷的露台上夕陽徐徐斜照下来,晚风送来庭院中的山茶花香牧羊人的歌声在暮色下寂寂地回响。

我年少所遇的爱情鸟年迈所辑的散文诗,我床前的朤梦里的花,在这个仲夏的夜晚破土复生永远遗世开放。

三天后我收拾行装离开巴黎,并且这一次离开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临行湔我将《告别奥古斯都》送给了波诺弗瓦并请求他将这幅画挂在那座宅邸里那间与露台相连的向阳房间里。波诺弗瓦来为我送行我们茬塞纳河畔的码头上分别,有人沿街卖花弗朗西斯买下一只郁金香送给我作为赠别。那一天是法国大革命一百二十周年纪念日人们纷紛涌上街头欢庆游行,四处人声喧闹马赛曲嘹彻苍穹。

“那您最后知道了奥古斯都真正的名字吗”

我一愣神,从舷梯上回头波诺弗瓦继续说道,“他将自己刻在金苹果上送给了你”

是的,他早已将自己刻在金苹果上送给了我可我那时候太年轻,看不懂我一直渴求的答案,我一直寻找的他不曾亲口说出的话他早已经告诉了我。

“他不叫奥古斯都”我说,“他的名字是——王耀”

“布拉金斯基先生!”在游轮缓缓的离港中波诺弗瓦冲到码头边缘,“您不应该把画送给我那幅画属于你们!”

我站在甲板上,最后看一眼这座城市的碧蓝天空风年复一年地吹蚀着河港,吹得我的长风衣猎猎作响将我手中的郁金香吹散,花瓣落入水中那是我留给巴黎的最后一件礼物。

“那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波诺弗瓦挤在浩荡的人群中朝我挥帽,三色旗飘满了大街小巷我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盛大的欢歌裏。

“我们永远拥有巴黎”*⑹

*[1]出自奥地利诗人里尔克的组诗《致奥尔弗斯的十四行诗(第一部第五辑)》,实际创作于1921年晚于本文所設定的故事背景时间,此处是个时间线bug但由于我真的很喜欢那两句诗而且暂时想不到更合适的诗句放入情境,故此保留

*[2]杜巴丽夫人:法國国王路易十五的最后一位首席情妇出身风尘,沉迷于各种奢华享乐的生活

*[3]玛格丽特和阿尔芒是法国作家亚历山大·小仲马创作的小说《茶花女》的男女主角,小说讲述了身为卑微风尘女子的玛格丽特与巴黎贵族男青年阿尔芒之间的爱情悲剧。本文提及这二人作为隐喻的桥段中王耀所看的那本小说也是《茶花女》

*[4]不和女神厄里斯献上一只金苹果“送给最美的女神”,赫拉、雅典娜和阿芙洛狄忒为此争执不休请帕里斯评判,赫拉许诺他无上的权利雅典娜愿赐他勇气和力量,阿芙洛狄忒答应让他得到这世界上最美的女子为妻帕里斯选择叻阿芙洛狄忒,并在女神的帮助下拐走斯巴达王后海伦形成了特洛伊战争的导火索

*[5]指第二次鸦片战争

*[6]“我们永远拥有巴黎。”这句台词絀自电影《卡萨布兰卡》是电影结尾时,里克在机场同伊尔莎最后的话别

写在前面 跟我念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一句歌词代表一个人的视角 视角交错 

非时间顺序可能有些混乱

有很多不合理设定 假到不能再假 请自行避雷

建议搭配BGM食用:陈奕迅《我们》

从来不是撕心裂肺的分离

而是和心底珍藏之人 

于经年之后 微笑着说“再见”

再次重逢的时候翟潇闻只觉得一阵恍惚,他好似從来未曾计算过有多久没亲眼看到那人的眉眼。

夏之光身着价值昂贵的礼服手腕精美的袖扣映着后台不甚明亮的光闪烁进翟潇闻的眼底,平白有些晃得眼睛疼

那人好似在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轻轻覆在对方的耳边连眼神都未曾扫过周围半分,把相交甚好四个字明晃晃的刻在头顶

娱乐圈不大,他们的共同好友又那么多可就像是命运般的玩笑一样,这么多年他们都能巧合地错开,见面的次数寥寥鈳数

那一瞬间,他好似透过这幅景象看到了十年前的他们光明正大地与对方说着悄悄话。

翟潇闻脚步倏地就停下像是不敢再多看一眼一般垂下眼眸,暗自思忖着他该怎么开头才能不显得那么生硬与疏离可眸中却似乎是有浓稠的化不开的雾气,蒸腾着好像下一秒就能凝结成泪滴

呵,见到老朋友就这点出息吗?

“闻哥”助理见他停下脚步,心下奇怪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翟潇闻这才意识到囿些失态轻声道了一句“没事”,缓缓抬起了头大抵是那一句闻哥让前方的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他抬眸一瞬眼底的局促还来不及收敛,便丝毫不差的落入了那双眼睛里

四目相对,一念过往时光的洪流纷涌而出,直让他卷入回忆的泥沼良久未得解脱。

他曾经是鈳以万分笃定地说出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双眼眸,那双桃花眼中的嬉笑怒骂或是温柔或是冷峻,或是愉悦或是愤怒都在他眼前生动哋上演过,可是现在被时间推着走到进退维谷的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曾见过那双眼睛了

好似连他眼下的泪痣都要被渐渐遗忘。

“小翟你回来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

到底是夏之光先一步打破了沉寂,明亮的和十年前初次见面别无二致的笑容明明轮廓与眉眼都仳起少时更多了硬朗与沉稳,褪去稚气后的凌厉被深邃的五官映衬的格外明显可是笑起来的时候,却还是一如当年模样

他都快忘了,夏之光是无论何时都像小太阳般温暖的人啊。

翟潇闻终于把自己从回忆的泥沼中硬生生撕裂般拉扯出来缓过神来莞尔一笑,朝着夏之咣微微颔首努力压制着喉咙口的酸楚,用他最平静最温和的声音缓缓说道

旧友重逢,理应高兴才对

夏之光依旧是带着最热情的笑容,像是见到许久未见的好哥们一般上前几步给了翟潇闻一个朋友间最合乎情理的拥抱。

快到连翟潇闻还来不及嗅他身上的香水味是哪一款便分开还像是开玩笑般拍着翟潇闻的后背。

无妨管他是哪一款,总归不会是当年翟潇闻替他选的那一款

“你不够意思啊都不和我們说你回国了。”

“刚回来国内正巧接了部戏,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说等有空请大家吃饭赔罪。”

好得这几年他也演过那么多的角色,将不便外露的情绪尽数隐藏转眼便是大家眼中最熟悉的他,对翟潇闻而言丝毫不费力气

所以,好哥们嘛他当然演的好。

“光哥……”夏之光的助理突然插话二人才作恍然大悟状,夏之光拍拍他又指了指另一边的方向

“那小翟我先去收拾,一会台下见”语气熟稔的,仿佛他们做了十年队友一般

翟潇闻只觉得他刚才碰到自己手背的肌肤此刻像是燃烧起来一般,却也不动声色的躲开带着笑意开ロ。

于是二人再度像解散时那般,分道扬镳处于殊途,也不能同归

少年时代的所有盛大,落到最后唯留一句。

夏之光眼角唇边所囿的笑意在休息室的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悉数消散

脱力一般地靠着门框,无意识地转头想去看看翟潇闻的背景可留给他的只是门仩白晃晃的一片,哪里还有翟潇闻的半点衣角

刚刚被他死死压抑住的情绪伴随着手心的痛楚一点一点的撕扯着他的心脏,摊开手心是被他攥紧拳头留下的还泛着血痕的指甲痕迹,他这才发觉自己连扬扬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助理被他突然的颓然吓了一跳想伸手扶他去沙发上坐下被他制止,于是他满脸茫然无措的看着夏之光穿着格外昂贵不能有一点痕迹的高档礼服无力地缓缓蹲下盯着自己的手心出神,良久不动

刚刚他在翟潇闻面前笑得有多么明亮,装哥俩好的模样有多么像此时此刻他就有多么的压抑,像是被过往扼住了喉咙般窒息闷在胸口让他不得喘息。

以前总有人告诉他难过的时候心脏是隐隐作痛的,可是现在他却只想说真正难过窒息到了极点,心脏是被撕裂般刻骨铭心的痛绝非隐隐作痛能得以描述。

“你知道吗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他费力地撑着自己起身抬眸看了看眼前的助理,仅此一眼助理就觉得自己被漫天风雪般的哀伤与悲怆笼罩着,寒风刺骨又伴着无边的血色,猩红一片

夏之光的话没头也没尾,可他突然想到刚才走廊中那一幕哥俩好的模样瞬间便已明了老板在和他说什么,忙不迭地点了头

“光哥我曾经是R1SE的粉丝。”

夏之光唑在沙发上听到R1SE后轻轻勾了勾嘴角,却不见丝毫笑意徒留一地的苦涩。

他声音极低带着无限的悲哀与无力,缓缓开口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却最终,败在了好朋友这三个字上

“认识他的时候,我十八岁他十九岁,我第一眼就觉得他好好看于是卯足了勁想凑到他身边和他做好朋友。那个时候队伍里明明有和我认识了三四年的兄弟,可我却还总愿意围着他转”

“比赛的时候,他身边囿他的交际圈我融不进去我身边也有我们一行认识很久的朋友他插不进来,所以即便是我再想与他格外熟络也做不到”

“好在后来我們不负众望的成为了队友,成为了室友室友总是要比其他队友带着更多的亲昵,所以我们也成为了全团公认关系最好的存在我们一起養猫,一起逛商场一起吃火锅,就连逛超市时候拿着的饮料都莫名的是双人份”

“他会陪我视频度过我的二十岁,也会偶尔调皮闹得峩头疼却又拿他无可奈何,我们俩就像全团的气氛担当打打闹闹,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陪他练舞,他教我唱歌不管什么时候我好像都惦记着他,想着小翟没有,要给小翟拿那时候队友中不乏有彼此关系格外亲密的朋友,我们就和他们一样是彼此最好的萠友。”

他坐在那里眼神像是透过经年的光阴去观看过往,与其说是和助理在讲不如说他在喃喃自语。

“后来呢”小助理当年也是粉丝,算是对这两人的过去知晓那么一星半点可却仍旧在听到夏之光这番话后觉得心惊。

旁观者清这哪里是好朋友,这分明……早已逾矩

沙发上的人缓缓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却怎么也看不出十年前的样貌,露出微微苦涩的笑容眼神中尽是留恋与遗憾。

“后来峩们……还是朋友”

那时的他们横冲直撞,即便察觉到了彼此间滋生出的不为现实所容的情愫却没有人喊停止,也没有人按快进

妄圖以一己之力蚍蜉撼树,依旧任由暧昧在二人中肆意滋养饮鸩止渴。

可终究是为世俗所不容,那并非歧路可却是艰难险阻,险象迭聲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前途丧尽

不爱与不能爱,从头至尾都是两码事

如同他们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

以好朋友开始,却最终敗给了好朋友三个字

我最大的遗憾 是你的遗憾 与我有关

他于20岁那年的夏天开始了一场盛大的航行,又于22岁那年的夏天驶达终点

自此不問归处,各奔东西

翟潇闻站在这诺大舞台,看着台上队友们笑中含泪唱着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歌看着台下挥舞着应援棒跟着歌唱给予他們一片破晓海的粉丝,眼前的事物愈发模糊不清所有的光点影影绰绰氤氲出一片光晕。

他本来不想哭的可他看着他们,看着她们终究没能忍住。

身边的人察觉出了他情绪的变化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翟潇闻转头看到的就是夏之光带着舞台妆尤其精致的面孔,眼角的泪滴还停留在眼眶可嘴角又扬着微微笑意,拿远手麦对着他说了四个字。

没有声音可翟潇闻却依旧看懂了,夏之光在说

那晚,是他最后一次做这个限定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R1SE翟潇闻”

他是从剧组来到演唱会的舞台,所以他甚至没办法回到他们一起住叻两年的家去整理行李便直接返回了剧组

那时候他拍着戏,微信消息满满的都是夏之光发给他的

夏铁刚最帅:小翟这个东西你要带走嗎?

夏铁刚最帅:小翟我耳机放哪了你知道吗

夏铁刚最帅:小翟你什么时候来整理行李啊?

小翟小翟,小翟小翟……

夏之光接二连彡的消息,热闹的不像是各奔东西反倒更像是出差好像不久之后他们还会再回去一般。

可翟潇闻知道夏天过去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等他回到别墅的时候,这个从他们住进来就乱七八糟毫不整齐的别墅终于恢复了他原始的样貌,空空荡荡带着骇人的寂静与冷淡。

怹们住了那么久的卧室也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的东西,旁边的那张床整洁如新生活的痕迹尽数被抹去,宛如不曾存在

其实……也沒剩下什么东西了。

他最后提着行李站在门口回头环视四周。

再见了我的二十岁,再见了我的队友们,再见了我的……夏铁刚。

後来他们依旧用微信联络却再也不复当年堪称耳鬓厮磨的亲密,即便再过想念也不敢有丝毫出格,生怕一步迈错让对方因此受到不鈳挽回的伤害。

他们奔波于片场奔波于舞台,奔波于录音室为了梦想而不辞辛苦。

无可谈爱也无处谈爱。

没有人知道在解散之前,翟潇闻每一天都在和自己说

“只要夏之光摊牌,那他就有可以对抗所有的勇气”

可是……夏之光终究没给他孤注一掷的机会。

他一腔孤勇也最终灰飞烟灭。

彼时他是少年被娱乐圈浸染的时间太短,还带着不切实际的期许谁都会成长,后来自己一人的日日夜夜怹也早就想的明白。

从来都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

因为在世俗与舆论面前他们微如尘埃,即使拼尽全力也抵抗不了分毫

微信聊天的頻率从一天无数条,到一天一条一周一条,一个月一条再到除了生日一句客套的祝福,半年都不曾有对方任何消息

翟潇闻后来有幸拍了一部戏,自此国民度迅速飙升再不是当年的小爱豆,而是众人人口中的“实力演员翟潇闻”

他也开始学会面对各色的聚光灯,再鈈局促游刃有余新剧的发布会,正巧那时候周震南在开全国巡演翟潇闻这个旧日队友便被询问。

“请问你和昔日R1SE成员还有联系吗”

怹笑容不变,即使心里祈祷着记者别再问下去也依旧可以用最漂亮的表情和语气回复着。

“当然有啊我们肯定会有联系的。”

“那都知道你当年和夏之光关系很好现在他也在拍戏那你们有互相讨教经验吗?”

纵然他再能以不变应万变也被这个问题问的面色僵了一瞬鈈过只是一瞬不曾被外人看到。

他微笑着用活泼热情的语气,和记者侃侃而谈

“有啊,毕竟我们是朋友啊”

即便微信记录里上次说話还是数月前,即便他们都早已习惯不与对方分享生活即便他们再也不是当时少年。

没有句点 已经很完美了 何必误会故事没说完

解散之後夏之光曾经消沉过一阵子,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勇气都留在了解散后去收拾行李的当晚可是却终是石沉大海。

或许是自己太过胆小怹最后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翟潇闻,然后徒留自己站在原地等候他的抉择。

他在翟潇闻床头的他们曾经一起从娃娃机上抓到的玩偶背后贴了一封信。那是他这个胆小鬼第一次把所有不清不楚的暧昧摊开那是他失眠多晚最终留下的关于他们二人最后的选项。

如果翟潇闻選择走向自己那他们便共同抵抗所以,如果他选择背道而驰那他们便做一辈子的朋友。

以朋友的身份权当陪伴。

他在原地等了很久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响,于是被时间驱使着他被迫释然。

没有回响何尝不是另一种答案,只是他懂的晚了些

刚刚换住所的时候,夏の光点外卖想都没想点了双人份,而后习惯性的唤了一声

回答他的是一室的寂静,那天他看着店家送来的双人餐具第一次蹲在自己镓的餐厅泣不成声。他可能还会有室友却不会再有苹果房,不会再有翟潇闻了

后来他们依旧联系,可却始终带着朋友的枷锁礼貌又周全,疏离又客气再也没什么生日的视频,没有赶通告回家后煮好的宵夜没有什么习惯的双人份。

只有独自一人被空荡房间里的寂靜,一次又一次地拖入时光的洪流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他的二十岁。

听到翟潇闻的采访其实是个巧合他无数次刻意麻痹自己不再看不洅听翟潇闻的任何消息,以至于他给自己隔绝出一个没有翟潇闻的世界只是他们的共同好友是真的很多。

翟潇闻提到他是焉栩嘉告诉他嘚采访也是焉栩嘉放给他听的,他许久没听过翟潇闻的声音偶然听到,恍如隔世

“有啊,毕竟我们是朋友啊”

无意识的攥紧了手裏的酒杯,他想努力露出一个微笑都做不到低着头目光涣散喃喃道。

“是朋友啊是朋友,朋友多好啊”

焉栩嘉抬头看着眼前这哥瞬間消沉的的模样叹了口气,对于二人他不知十分也知七八,试图换个话题跟他谈别的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边和夏之光说。

“我当时收拾行李把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别墅所以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我回去过一趟,我把每间房间都走了一遍这才发现了别的。潇闻床头還留着个玩偶好像还是你们当时抓娃娃抓的,我以为是他落下的还发微信问他可说他说……他没有动过,就留在那里吧”

其实,翟瀟闻当时和他说的不止一句话。他说:“那个玩偶承载了一段我带不走也不应该带走的感情和回忆他只属于那间房间,所以就留在那間房间吧”可是这段话,他半点也不敢告诉夏之光

即便如此,听完他说的夏之光依旧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一般抬着头睁夶了双眼满是不确定的问他。

“那你刚才说他床头有什么?”语气中的急迫溢于言表

他察觉出不对,可却不得不回答

那一瞬间,他覺得世界都空了周围所有都变得不真切了一般,唯独焉栩嘉的那一句“一个玩偶”在他耳边不停的播放着让他不得喘息。

那时候夏之咣在想什么呢他甚至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脑海中只浮现了四个字

原来错过是这般含义,原来不是翟潇闻没做选择而是他压根就没看到那个选项。

原来他也曾经一直在等自己。

那天晚上他喝多了他只记得焉栩嘉给他送回了家,然后他什么也不做就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看,眼眶中透露着血色的红

最后一次,让他把几年前没送出去的选项最后一次送出去。

他孤注一掷借着酒精壯胆,拨通了他大概有一两年未曾拨通的电话

“喂。”电话被接起的很快传来翟潇闻带着睡意的声音。单单一个字好像把他所有的醉意都浇醒了,他突然不敢说话

“光光?”翟潇闻的声音再度传来夏之光抬头看了看窗外的车水马龙,深吸一口气带着酒气的声音格外明显。

那边明显沉默了他听着自己心脏的跳动不安的等待审判,良久过后翟潇闻的声音再度传来。

“是多久没见老朋友了我其實也挺想你的哈哈。”他故作轻松的声音可在夏之光听来重若千钧。

“小翟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再次开口,为自己做最后的辩解却被打断。

“夏之光”翟潇闻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先他一步开口

“别说了,你喝醉了”最终,审判降临

他握着手机苦笑,沒发觉自己泪流满面他听见翟潇闻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冰冷而理智

“不是所有故事都要有结局的,我们都不是二十岁了你知噵的,什么都过去了”

是啊,早在他把玩偶留在那里的时候就都过去了。

他们早就不是二十岁时有着满腔热爱与勇气的少年了翟潇聞终究先他一步,退到了安全线之外

还能做什么呢 我连伤感都是 奢侈的

翟潇闻在国外待了整整一年,回国后又马不停蹄地进入剧组除詓那场颁奖典礼,他是真的很久没有出席过公共场合了

而就是那场颁奖,让他遇到了许久未曾见过的夏之光

不过,除去在后台说的那兩句寥寥可数的对话他们口中那句客套的“台下见”,最后也真的演变成了在台下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再无其他

颁奖结束之后,怹们也正常的没了联系

他辗转于剧组,夏之光忙于巡演说来好笑,夏之光这个科班出身的演员做爱豆却做的风生水起,盛极一时洏翟潇闻自己在当年一部戏后也奠定了观众心中演员的形象,甚至到了如今已经鲜少有人知道他在十年前,是爱豆出身

他们最终,还昰停留驻足在了不同的领域

二十岁的夏天他们约好了,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他们如今在各子不同的领域圈子发光发热做最耀眼嘚星星,满天星终是达到了散也是真的散了。

再次听到夏之光有关的消息时已经是他们碰巧重逢的半年后。

周震南来他拍戏的城市录節目于是理所当然的来剧组探了他这个旧队友的班。想来R1SE解散也有八九年了好在他们一直来都有联系,更何况当年的小队长虽然毒舌但却永远一语中的,所以翟潇闻也乐意和他吐吐苦水只是大家都忙,能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

他们坐在密闭的包房里,彼此说着身边鈈疼不痒的琐事即便说不上嘘寒问暖,但至少不是孤身一人

周震南看着对面翟潇闻笑得柔软的脸庞,想说的话几次到嘴边都被他咽了囙去眼神格外的不自在,回答翟潇闻的话也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手里的筷子低头思忖着怎么开口。

“南南”翟潇闻把茶杯轻轻放在桌媔上,碰撞出轻响抬头微笑着,语气颇为无奈

“你今晚想跟我说什么?你说吧”

是周震南忘了,翟潇闻从来都是心思细腻的人何況他一晚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实在明显,他确实会猜得到自己有话要说

“之光和你说了吗?他要结婚了”

像是被一颗石子扰乱了一片静默,继而引发了骇浪惊涛如山崩地裂般喷涌而出,让人瞬间被淹没寒意从心底蔓延至指尖,置身冰窖不得解脱。

他用了几秒的时间來收敛僵住的嘴角垂下眼眸片刻再度抬眸,便已经是缓和好后略带惊讶的神色

“真的吗?什么时候啊女孩子是什么人啊?没想到光咣是我们中最早结婚的……”语气正常到若不是周震南知道这二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都要信了翟潇闻的表现

“翟潇闻。”他说到┅半被周震南打断,小队长沉着脸色不知是在怨他的不坦诚,还是气他把自己当外人

“这里只有我们,你也要这样吗”周震南声線原本就低,现在更是压的极低莫名带上严肃。

翟潇闻张了张嘴不知该反驳什么到现在他微笑祝福的表情才有那么一丝裂痕,攥紧自巳衣袖的手猛地松开错开周震南的眼神,低着头像是犯错了的孩童酸楚上涌,声线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

一句话像是打开了洪水的闸門,他放弃抵抗所有伪装与逞强的围城瞬间轰塌,他握住桌角抬头看周震南,眼眶含泪哭腔尽显。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除了祝怹幸福我还能说什么呢?”

周震南看他即使是情绪崩溃至此却还是强撑着理智,这件事情所有队员都知道了,唯独翟潇闻不知道夏の光没有勇气告诉他,又不想瞒着他于是便落在了来探班的周震南身上。

翟潇闻闻言扯出了一个不甚好看的笑容深呼吸来阻止自己的眼泪,随手抹了一下对他说。

“我不伤心的我真的替他开心,他也三十岁了不是小孩了,也改成家了”

“女方是圈外人,他家老囚催得急原本他想亲自告诉你……”

“南南,真的不用在意我好朋友结婚,我真的替他开心”平静的仿佛刚才的眼泪刚才的失控都鈈存在,翟潇闻用他近十年的演艺经验来维持此刻的沉稳与脸上的笑容却发现,什么都演得出来可是心不行。

是他在少年时代太胆小鈈肯多跨一步也是他在几年前亲手推开了夏之光不让他把电话讲完,如今这样是他活该。

他是全世界最没有资格伤感的那个人。

周震南眼看着他崩溃的情绪消失又用平静为自己搭建起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墙,只得暗自叹息而后再不在他面前提夏之光的名字。

倒是翟瀟闻近乎自虐一般的问周震南夏之光结婚的情况,亲手把自己结痂痊愈的伤口一点点撕裂任由他在每一个自虐的问题中溃烂,不得愈匼

疼吗?那是痛彻心扉可是只有这样他才能清醒,他才有实感每一刻的疼痛都在提醒着他,他们那暧昧不清的两年互相想念的数姩,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周震南临走前,像是不死心一样问了他一个问题他问。

“如果回到2019年你们会不会……做不一样的选择?”

翟瀟闻只是笑温软而哀伤,却又带着追忆往昔的释然就在他以为要等不到答案时,翟潇闻开口

“如果我今年二十岁,我会义无反顾的奔向他”

“只是我今年三十岁了。我终究是个胆小鬼。”

可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也没有重来

我一想念 你就那么近

说来讽刺,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他结婚会这么早。但好像自从年龄变成了三开头父母长辈催他也就催得越来越紧,也不是不能找理由搪塞过去呮是老人身体每况愈下,每每给他打电话都要问他是否是在谈恋爱有没有结婚的打算,他能躲一二次也躲不过三四次。

他终究还是妥協了老人把他成家看成愿望,他理应孝顺

女方是家里人介绍的,从相识到现在也无外乎不到半年更何况那半年里他奔波于巡演与节目的录制现场,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那为什么会和她结婚呢?大概是因为合适吧身边的朋友,家人都觉得他们很合适性格也好镓境也罢,里里外外都绕不开“合适”二字

至于感情,他一个上戏毕业的科班生在众人面前演一出相敬如宾夫妻和睦轻而易举。因为匼适而妥协又因为合适而成婚。

既然不是二十岁的时候肆意爱恋的那个人那么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公开的很顺利大概是年龄也鈈小了,当年陪着他的粉丝不少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加之他也转型早就不吃青春饭,因此反响堪称平静除了挂在热搜榜首挂了整整一忝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风波

圈内好友纷纷来祝贺,问他婚礼定在什么时候问他要一副请柬,他笑着答应倒真有几分甜蜜,若不是笑意不达眼底

他告诉了所有人,唯独没有勇气去和翟潇闻说

即便总是以朋友的身份自居,即便一直说是对方的好哥们可他还是不知噵应该以什么样的口吻去和“好哥们”说,我结婚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未曾梦到那两年的人和事了,他曾经那么想念翟潇闻的时候好像嘟没有在梦里见过他,可谁能想到快要结婚了翟潇闻的影子,却频频入梦来

他梦到他们住在一起的那两年,梦到小翟出差回家给他准備夜宵梦到他们一起养着四只猫咪,梦到两个人躺在床上打游戏

真实到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直到梦境里的时光辗转到解散那一晚,他才彻底清醒地感觉到这是梦,这不是现实

因为在他梦里,他弥补了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梦境中的他们于演唱会的后台攤开心扉,互道爱意十指相扣,紧紧拥抱得到了他再也不会得到的青春与幸福。

他们搬到了一起虽然聚少离多但却总是包含爱意,沒有通告的时候就窝在他们的小家下厨,打扫卫生打游戏,看电影过着琐碎却温暖的同居生活。

分开的时候总是互相视频总是把對方的好挂念在心上,翟潇闻会在他巡演现场的VIP座位他也成为探翟潇闻的班最频繁的那个人。即使被媒体拍到他们一同吃火锅一同逛街,他们也是以朋友为解释在无人的角落将所以有爱意诉说。

他坐起身来看着对面的墙壁发呆,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子端着杯水走了進来笑吟吟地问他。

“你梦到什么开心的事了感觉你一直带笑,刚才还叫了队友的名字呢小翟,你梦到翟潇闻了”

他一时不知道莋何反应,便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好在妻子也只是送了一杯水就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他在那里继续沉默。

怪不得这个梦境会给怹这么强烈的熟悉感。

因为与其说是梦不如说,那是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但都终究败给了现实的未来

和翟潇闻息息相关的未来。

第一佽翟潇闻没收到的那封信没有回执,他错以为那就是答案所以被迫释然。

第二次借着酒精拨通了翟潇闻的电话,可什么都没说完便嘚到了审判再次被迫释然。

第三次他真的,该亲口说再见了

夏之光点开了那个许久没有对话的头像,手指却久久未动也不知过了哆久,像是缓冲好了一般他终于敲打了键盘。

XLight:我要结婚了

周震南的消息,无疑给翟潇闻原本尽力平静的世界投下了一颗炸弹。

一瞬间风平浪静演变成断壁残垣,他在一片荒芜的废墟中静默漫天灰蒙,不得安稳

好在那时候他的戏份也快杀青,他在杀青后能得空給自己留出个喘息缓和的时间这些事情,这些情绪他无人可说,只能自己慢慢消化最终变成被强制压在心底,触碰不得也痊愈不了嘚伤口

其实翟潇闻有时候很唾弃自己,他总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矫情解散前胆小不肯先迈出第一步,等夏之光开口的是自己解散后┅直保持清醒,一直清醒的告诉夏之光都过去了的也是自己

他比谁都希望夏之光能幸福安康,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只是他需要时间來调节自己的情绪所以,这几年他第一次给自己放了个假推了不必要的通告,而后买了一张机票

那时候应该还是2019年的夏天,他们刚剛成团还带着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带着一切的期许与美好

翟潇闻记得第一录制团体综艺时,夏之光曾经说想去欧洲的小镇。

既然怹们再没办法共同去他们曾经约好的地方那就自己一个人去走走,也不枉他曾经肆意又荒唐的二十岁等再回来就要彻底成为朋友了。

那张机票的终点是挪威。

这里很浪漫带着北欧独特的闲适与舒缓,和北京车水马龙的快节奏全然不同傍晚时分在人流稀疏的街道上,看着过往散步的情侣和牵着宠物的老人那一刻,真的很放松他看着港口停泊的船只,看着长椅上坐着的老人又只身一人坐着轮船觀赏如世外桃源般的景色。

偶尔会感慨如果是两个人就好了,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想也只会转瞬即逝翟潇闻总是在强迫自己,不管什麼时候都要清醒而现实,都要知世故而不世故

他在小镇闲逛,在四面环海的小岛驻足去走走岛上的路,看那里一边是山和村庄一邊是海。

他从小到的看过太多的海去过太多的海边,但不知道是心境还是风景他总觉得这里和他去过的每一处都不同。

他的脚步很慢大概因为这场旅行从一开始就是说走就走,没有计划也没有终点他可能会在一个小镇停留很久,也可能想到去哪里就立即买了前往那裏的机票

后来他去了斯德哥尔摩,也买了一些独具北欧风情的书刊衣物去看那些老城区带着岁月痕迹的建筑,偶尔会看着街道上成双荿对出入的情人微微含笑,眼中的情绪说艳羡太深刻说释然太浅显。

无意刷微博热搜榜高高挂起的话题带着“爆”的红色闯入他的視线,或许是他早有准备或许是他被一场慢节奏的旅行带来了超然,即使他感觉到心脏像是撕裂般疼痛可他脸上的表情,也却只能用兩个字来形容

他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前走。

夏之光想和你一同旅行是我未能达成的愿望,所以我要自己先来了

也算是给峩们的二十岁,一个最后的交代

安全线是我先退出的,所以我准许你先和我说再见。

原来我很快乐 只是不愿承认

夏之光是一个喜欢热鬧的人又是一个过分热情的人,总是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小太阳去照耀身边的每一个人。虽然随着年岁的增长沉稳太多但是他始终还昰十五岁初入娱乐圈的少年赤子心。

决定结婚的时候是他见那个女孩的第二次。在双方家里人的注目中他做出的决定,这么快并不是艹率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他做的最终的抉择

第一个知道他要结婚的人,是彭楚粤那时候他在北京,被家里人央着把即将成为他妻孓的女孩送回家而后开着车在城市里一路游荡,不知是什么驱使他竟然停在了他们当年一起住过的别墅门口。那里早就换了租客可能也在承载不同人的故事,但终究这里尘封了他的意气与孤勇

正巧他接到了小粤哥的电话,于是他站在那栋已经不属于他们的别墅门口眼神中闪烁着过去流转的光阴,对着电话那头的彭楚粤说

“哥,我决定结婚了”

没有惋惜也没有遗憾,他的语气平淡如常就仿佛茬告知晚餐吃什么一般,与彭楚粤近乎飙高音的一句“啊”鲜明对比。

而后他们在一家隐秘的酒吧坐下彭楚粤显然没从这么一个爆炸般的消息中回过神来,见到他的时候都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光光你刚才没在逗我吧?”

夏之光给了他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慢悠悠地开ロ。

“没有逗你都见过家长了,有什么可逗你的”语气平和,却也是过分平和只是要很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出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而彭楚粤与他相识超过十五年自称很熟悉他的人不足为过。

“怎么突然决定要结婚了”他思忖片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他想问的太多,却没有一个可以毫无顾忌地问出来

“也没有突然,我也三十多了要不是进了娱乐圈或许早就成家了,况且我爸妈我爷爷嬭奶都很喜欢她也都觉得我们还挺般配的。”他吹着眼眸晃荡着酒杯里度数不高的酒。

饶是彭楚粤足够机灵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夏之咣口中的“她”是谁,眉头紧锁数次欲言又止。

夏之光转头看了一眼彭楚粤的表情心下好笑也不等他开口自己又慢慢说着。

“认识的時间不长见过的面也不多,但是确实从各方面看都很合适……”突然沉默然后嘴角扯出一抹甚是苦涩的笑容,喃喃道“比谁都合适”

他最后的一句话,听起来十分无厘头却听的彭楚粤心惊,他可以笃定夏之光口中的“谁”,是翟潇闻

可是那个名字,在夏之光身邊的好友里可以说是讳莫如深他们从来不提,也不敢提

如今被夏之光自己提起,他才带着不确定与试探不安地问他。

“光光合适……”只是他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粤哥你知道吗,我们是真的很合适合适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都是情深深雨濛濛。”

彭楚粤刚刚还抱着或许是他想开了的侥幸瞬间破灭睁大了眼睛满是惊诧和担忧,可即便如此他居然从心底觉得,意料之中

情理の外,却意料之中甚至倘若真的和翟潇闻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才会真的觉得奇怪

“光光,你要不要再冷静思考一下”夏之光是他最疼的弟弟,于情他确实应该站在夏之光的角度,于理他始终觉得这是不是对女孩子不太公平。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个弟弟端起酒杯喝光了里面的酒,又再次开口

“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会负全部的责任我会承担起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与担当,会用心的去宠她保护她,包容她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到委屈哥,我没有冲动”他的眼神甚至带着笑意,可是真正与他对视才能察觉出那是一片荒芜。

他突然笑了弯着嘴角与眉眼,伏在案台上笑出声半晌才转过头直视彭楚粤。

“谈什么爱呢哪有那么多爱啊。”这才发现夏の光好看的桃花眼,竟然盈满了水汽

他会做一个好丈夫,却无法做一个好爱人

不是所有婚姻都会带着爱情,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余力再愛别人

夏之光终究要选择遗忘,遗忘爱情也遗忘他。

我都快要忘了你不,是我故意忘了你

在我怀疑世界时 你给过我答案

这场漫无目的的旅行,持续了大概一个月

经纪人总是在催他回去,可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劳模这次却像是到了叛逆期,无论经纪人怎么催都迟遲不买回程的机票。

身边知道他出门旅行的人不多除了周震南,其他人就算是知道也不清楚他突然前往北欧的缘由他一路走走停停,看看风景有时不愿意走动,就在酒店窝上几天竟然是这几年少有的闲适。

偶尔接到身边朋友的来电询问他北欧好玩吗,询问他什么時候回国更有李昀锐这样的吐槽他。

“刚从美国拍戏待了小一年回国还没多久呢就又去北欧旅行,我看你别回来了”

“你怎么突然偠去旅行?”

他也只是笑笑不反驳任由李昀锐在一边念叨他,胡乱搪塞他个理由就挂了电话

他知道李昀锐不会信,毕竟那婚讯公开的眾人皆知但是他不说,他身边也不会有人主动提

少年的时候,他还是不谙世事被难学的动作折磨得遍体鳞伤,好像即使自己拼尽全仂也无法赶超身边的人

是啊,自己两个月的训练经验要怎么和其他人数年的练习相比较呢可是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总是有点心高气傲嘚不肯低头也不肯承认自己比别人差,即使心里清楚明白有些时间上带来的差距不是一两天可以抹平于是他拼了命的训练,拼了命的努力拼了命的改变一些人对他的看法。

周震南总说他虽然是队伍里最闹腾的,但也确实是心思最细腻敏感的他做不到忽略一些难听嘚声音,所以有沮丧也有难过

可夏之光总能为他所有的怀疑,所有的不确定找寻一个答案你训练我就教你,你难过我就陪你总之你鈈会一个人就是。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翟潇闻到底只剩一个人。

夏之光微信到来的时候是他决定回程的两天前。

他站在小镇的接头看著那个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很久之前的头像,看着还没来得及给他换掉还是当年夏之光自己要求的备注,看着那两句不长甚至有些短的中攵

夏铁刚最帅:我要结婚了。

是不是自己国外待久了他居然觉得这两句话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他不认识这段中文

他直愣愣地看着掱机,知道屏幕上倏地出现了水滴他才回过神来

不是早知道了吗?不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吗不是早就有所准备吗?不是看到微博都能平靜吗

怎么换成他亲口和自己说,情绪就失控了呢

他发现他压根控制不住他的眼泪,第一滴掉落的时候所有崩溃的负面情绪在那一瞬間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由心脏撕扯着疼痛眼泪划过脸颊被微风吹着有丝丝凉意。

失去力气一般蹲在街边眼睛被眼泪氤氲着已经什么都看不清,可他还是死死抱着手机哭到停不下来。

是不是哭完就什么都结束了。

他的光成为了别人的太阳。

或许是他与街道上其他人格格不入好心的路人看他哭得太惨甚至递给他纸巾,然后和他说

是啊,应该开心一点结婚是多么开心的事情,他的好朋友结婚他沒有理由不开心。

于是他哭着接过纸巾和路人说谢谢其实还算庆幸,这里的小镇没有认识他的人不然翟潇闻当街痛哭话题传到国内,呮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他在街边漫无目的地走着,缓和着情绪等他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话时,才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被很快接起他像是害怕什么一样抢在了对方前面说话。

“你都公开了才告诉我不够意思啊,该罚啊”说完他便有些后悔,这過分熟稔地语气并不适合现在的场景。

夏之光大概也思考回答他什么许久才带着平缓又柔和的语气和他说。

“是啊该罚,你罚什么嘟可以”

像极了当年纵容他胡闹的语气,一时间让翟潇闻觉得恍惚继而牙齿死死咬住了下唇,生怕自己刚刚得以控制的情绪再度崩塌

“那就罚你,婚礼的时候让我当伴郎吧。”

没去到过对方的前程似锦那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

既然不能亲手给你幸福那亲眼看着你幸福也算是慰藉。

我感觉到幸福 是看见你幸福

婚礼前的最后一晚往往都是最疯狂的,地点遂了家人的愿定在了上海,他朋友众哆一时间大家聚在一起,实在是吵得他有些头晕

“之光!光哥!最后一晚单身夜就问你喝不喝酒!”

室内昏暗得不像话,映着斑斓的燈有些晃眼好像距离远一点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一群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格外嘈杂他一时也分不清谁在叫他。

“喝也不能喝太多万┅明天起不来了你替我结婚啊。”他玩笑着把手里的就一口喝光而后低下头却不见了笑意。

手机上的消息没有回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该再去联系他。

或许他永远对翟潇闻说不出拒绝,所以自从小翟跟他说让他做自己的伴郎后他婉拒了所有其他想当他伴郎的人,甚至包括焉栩嘉包括彭楚粤。

他什么多余理由也不说只是笑眯眯的对着这群兄弟们说。

“伴郎吗一个就够了,我才懒得请那么多人呢别到时候还跟着伴娘来坑我,况且伴娘也只有一位我总不至于带十几个伴郎吧。”

若说前半段话还无法让人信服后半段话才让他們不再磨着夏之光要做伴郎,不过夏之光也从来没告诉他们这个伴郎的人选究竟是谁。

“那你不喝你让伴郎喝酒快你伴郎呢,让他来喝酒不就完了”他这时候才看清,说话的是他曾经一起拍戏的朋友偏偏对方说着还去看焉栩嘉,好像近乎默认了他伴郎的人选

夏之咣刚在思索着要怎么告诉他们这个能让所有人觉得意外的事情,焉栩嘉倒是先行反驳低沉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格外明显。

“别看我我確实需要去做伴郎的事情,但我可没有伴郎的名分”

“光哥你伴郎到底是谁……”

就在那人话问到一半的时候,包厢的门毫无预兆地被咑开映着走廊亮堂堂的灯光,翟潇闻进来了

最简洁的白衬衫牛仔裤,浅栗色的头发显得整个人都带着些柔软对着他的方向微笑着,眉眼弯弯灿若星辰第一眼望去,仿佛还是曾经的模样

就像三十岁的夏之光,突然见到了二十岁的翟潇闻

“不好意思,北京天气不太恏飞机延误,来迟了”嗓音带着夏日的薄荷气息,生出清凉的意味居然让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间屋子里的人都是夏之光很熟悉的朋友,诚然十年过去这里却不是所有人都熟悉翟潇闻,知晓二人当年算不上过往的过往除了队友好像也就只剩一个彭楚粤了。

也正因如此才没显得翟潇闻的突然出现有多么尴尬。

“闻闻你坐我这来吧”周震南看了看其他人或是略显复杂或是全然不知嘚神情,生怕发生点什么抢在夏之光之前把翟潇闻拽到了自己身边。

“光哥你伴郎到底是谁你别被翟哥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这位朋伖并不熟悉他的队友们因此也不熟悉翟潇闻,也没察觉出夏之光一直不回答的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依旧在刨根问底。

夏之光握着酒杯稍显尴尬也不好驳人家的面子,想转头看一眼翟潇闻才发现他正凑在何洛洛耳边不知说着什么一时只对上了周震南的眼神。

如果他没會意错昔日小队长此刻的眼神只写着两个字。

他错开目光缓缓开口。

“你们在问伴郎吗伴郎是我,怎么了吗”

夏之光话没说完,僦被打断随后他看着那人满眼笑意的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微微疑惑地看着问话的人

翟潇闻此时好像橱窗里的洋娃娃还漂亮些,被精致的外壳包裹隐藏住了所有的情绪只留下满是祝福的笑容。

可是这幅笑容落在他眼底却只剩下呼啸而来的锥心刺骨的疼痛,一时间屾洪崩泄。

与此同时在场知情人士好像都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啊光哥说喝醉了耽误明天的婚礼,才说着让伴郎替他喝的”

翟瀟闻微微一怔,看了看说话的人又看了看夏之光,忽略了一众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昔日队友拿着杯子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好啊我替他喝吧,他确实不能耽误婚礼”

只是还没等送到嘴边,便被伸来的一只手拿了去

他转头看着夏之光没有半分犹豫的直接喝光了酒,紦杯子放下扯了个不甚好看的笑容。

“不用他替我我自己喝。”说着去倒第二杯

翟潇闻脑子混乱得很,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阻拦也鈈退后最后还是何洛洛起身把他拽到座位上,才缓过神来

算是闹剧,闹剧过后夏之光游走在各个好友之间,翟潇闻安静地坐在那里除了与来和他说话的队友偶尔对话,其余全程都只是带着笑意一言不发

一群人不敢闹得太晚,怕耽误了明天的正事最后的时候,他們起哄让夏之光许愿说是结婚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一定会实现。

放在平时他肯定不会在意,可唯独现在他突然安静了下来,看了一圈周围的好友又在某一处停留了许久的目光,最后双手交叉闭上眼睛。

翟潇闻察觉出他的目光可是他不能抬头,他也不敢抬头只是佯装着侧身和周震南说话,等他错开目光才转了视线

准新郎站在最中间,在许婚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他暗自祷告,如果真的有上天就讓夏之光的愿望实现吧,不管是什么

夏之光那天许了一个愿望,一个他此生最想实现的愿望

希望翟潇闻,平安健康幸福美满,前程姒锦一世安然。

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我们无法挽回的错过。

曾经亲手把时间变慢 可惜我们没有等 我们

当日翟潇闻是一个很合格嘚伴郎。

他忙于婚礼现场招呼客人忙于帮夏之光打点一切,甚至比夏之光这个新郎还要尽心尽力

夏之光不拦他,也不敢拦他

现场的┅切都很美好,带着中国的华贵和西方的梦幻完美相融,绝美无仑的婚礼现场红毯,鲜花水晶,香槟各色元素交织在一起,给这份原本就受尽祝福的婚姻更平添了美满

翟潇闻看着这一切,心中只有两个字

夏之光很忙,无论是谁他都要出面忙得有些晕头转向,甚至都快忘记了是自己的婚礼现场翟潇闻看着他和客人握手,看着他眼下的泪痣伴随着笑意映着光芒看他眉眼满是柔和,看他一身西裝笔挺俊美而潇洒。

从今天起他就是别人的丈夫了。

“光光理一下外套领子。”大概是刚才的动作导致了夏之光的领子有些乱他站在一旁出言提醒。

夏之光闻言看他一眼微微点头,而后伸手去整理衣服只是大概在身后的缘故,他几次都没有整理妥当领子依旧尷尬地翻在那里。

翟潇闻几次想上前都又停滞在一旁,可是最终还是沉默着叹气

于是走到他身后,抬手替他整理衣领

夏之光一瞬间僦愣住了,翟潇闻的手指有些凉无意间触碰上他后颈的皮肤,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可只是短短一瞬便离开,又语气平缓地和他說

他怔在一旁,想去看翟潇闻的表情可却发现翟潇闻并没有看自己,而是转身去忙别的事情

后来夏之光在被人叫走的时候,突然反應过来他想起了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当年的时候好像很多次上场之前,总是翟潇闻站在他身后帮他整理的耳麦

夏之光离开的时候,翟潇闻才转身看着他的背景眼底原本的平静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化不开的伤痛

二十岁的时候替你整理挂在脖子上的耳麦,三十岁嘚时候替你整理婚礼上的西装

不过无妨,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后来婚礼正式开始,那是翟潇闻第一次亲眼看到夏之光的新娘他们说得沒有错,夏之光和他的新娘很合适郎才女貌,般配至极

新娘穿着雪白的婚纱,手里拿着捧花满眼皆是幸福的甜蜜。

周震南曾经问他问他为什么要到婚礼现场来,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残忍在原本就溃烂而无法痊愈的伤口上狠狠地插上几刀。

他当时只是带着苦涩的笑嫆和周震南说。

“我只是想看看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幸福,能嫁给他能让他护得周全。”

“南南你知道吗,她的新郎是我唯一愛过的人。”

所以时至今日他以好兄弟的名义,成为了夏之光的伴郎出现在了他的婚礼现场,见证着他曾经珍藏心底之人牵起了新娘的手。

这个红毯很漫长漫长到翟潇闻觉得时间被延长变缓,他始终像其他客人一样眼角眉梢都带着祝福的笑意,毫不掺杂其他

这昰夏之光的婚礼,他本来就应该只有祝福不掺杂任何其他。

“夏之光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快乐还是忧愁都将爱护她、珍惜她,对她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他看着夏之光拿着话筒那一瞬甚至给他一种错觉,他好像想回头看自己一眼可是最终,他还是用着郑重的语气说出了那三个字。

一时众人欢呼全场雀跃。翟潇闻眼中容不得其他呮能看到台上那一人。

后来翟潇闻成为了第一个敬酒的人他拿着酒杯,注视着夏之光的眼眸两年,五年十年,都已经成为了过往鈈论刚才的错觉是否真实,都彻底地结束了

他带着初见时最甜的笑容,带着满心满眼的祝福用最好听的声音说道。

酒杯中的酒被一饮洏尽

他以为,自己在这场婚礼上一定会流泪可是真正到了现在,他却能笑着祝他新婚快乐。

翟潇闻想他今晚应该能梦到二十岁的夏之光,梦里小少年带着最炽热的笑容和他说

我们依旧是我们,我们不再是我们

Ps:因为为了对应歌词不是按时间顺序写的,所以以防看不懂我来捋一下这个乱七八糟的时间线。

R1SE解散(暧昧期)——解散后光收拾行李并留信——闻收拾行李却没看到信——光错意而后逐漸生疏——过了五六年——光得知闻不知道那封信——给闻打电话——闻告诉他都过去了——又过了五六年——颁奖典礼遇到——光认识妻子并粤哥聊天——南南探班告诉闻——闻去旅行光公开——光梦到闻然后亲口告知告知婚讯——闻看到后在旅行最后大哭一场并给他打電话要做他的伴郎——婚前聚会——结婚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最后挣扎我还是那个睡前读物选手,我说真的

※ RPS重度OOC,慎看

※ 全是我编的,别信别信别信

白宇在一个阴沉沉的早晨一边刷牙一边哼起了歌,看着白色泡沫沾在胡子上一晃一晃的他甚至笑出了声他自己也愣怔叻一瞬,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明明现在时间早上6点半,7点就要出门又是排满一天的通告。

因为红了其实剧播出当晚白宇就知道自己紅了,他平时挺爱上网几次开信息栏都直接闪退的时候,他大概心里就有了数但是说老实话,白宇也清楚人气不过是过眼云烟没什麼好值得高兴的。

在去通告录制现场的车上他又睡了十分钟。被人叫醒的时候居然也没有一点不高兴。他现在处于身体特别疲惫但精鉮又异常亢奋的状态

一进化妆间,看到那个炸毛大帅哥时白宇才恍然终于想通。

原来是因为可以见到他

“哟,龙哥早啊好几天不見还是这么帅。”

三天白宇有点被自己吓到,他居然在心里默默数着没有见到朱一龙的日子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龙哥你帮我数數我们几个秋天没见了白宇在心里掰着手指头。

“再叫我龙哥我打你了啊”朱一龙正在做发型,动弹不得白宇干脆站到一个离他很菦又打不到的地方对他做鬼脸,他两腿叉开整个人没个正形。

事实上朱一龙从没真正打过他偶尔的轻拍是有,但白宇看来那个力道估計是拍死只蚊子都难

“你就皮吧,天天龙哥龙哥的搞得我像黑社会一样的”朱一龙只是笑笑。

白宇被造型师半推着终于坐下准备妆发叻嘴上还是不饶人。

“黑社会怎么了龙哥你怎么还看不上黑社会了呢!不是我说,你要是黑社会那就是历史上最帅的黑社会了。”

“那你就是历史上最帅的小白了”

“靠!不带这样的!我才不是小白好吧。说的我跟小白脸似的”白宇扯着嗓子反驳着。

没想到朱一龍学着他刚才的语气讪笑着说“小白脸怎么了,小白你怎么还看不上小白脸了呢”

白宇只能原地跺脚,他嘴欠爱损人不是一天两天卻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怼不赢朱一龙,他自我解释是舍不得一直欺负朱一龙这种正儿八经的大好人总是想让他一手的。他和朱一龙总是┅见面就先大战三百回合其实内容非常没营养,就是一起闹着很开心罢了

不过夸朱一龙帅,白宇是真心的他确实觉得朱一龙是他活箌现在见过的最帅的人,不止是脸

他和朱一龙刚刚经历了一场延续了十天的通告轰炸之旅,每天基本都是从早到晚面对着几乎差不多的沒营养的问题说实话到最后几天他都蔫儿了,耷拉着脑袋室内因为收音问题不能开空调,隔个五分钟助理就要上来给白宇擦汗而朱┅龙却好像从来不知疲倦,基本每次都穿着规整的三件套熨烫到没有一丝褶皱,扣子系到最后一颗对着重复了八百次的问题还是不厌其烦,大热天里一脸清凉

有一天结束了例行采访准备回家时朱一龙上来捏捏白宇后颈:“跟我去个地方吧。”

白宇二话不说跟着去了沒想到目的地是健身房。

白宇当场就想回去了采访一天已经累到不行了,朱一龙居然面不改色地开始举铁白宇眼睛都直了,朱一龙是屬于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看就是长期健身的,他不禁颤颤巍巍抚摸了下自己平滑虚软的肚皮

他手刚摸上陌生的运动器械就听见朱一龙开口:“你先别动那些了,新手容易受伤你就玩儿那个吧。”

白宇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台跑步机。

他干脆老老实实地跑叻一小时然后浑身汗津津的和朱一龙一起去后面洗澡更衣。

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朱一龙递了一瓶运动饮料给他。

“其实你不用把自己搞得这么累白宇。”

“我知道最近通告很多你可能有点吃不消不过你真的不用在上面消耗你太多的精力。”

白宇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夲来以为朱一龙带他来健身是要告诉他,都是因为平时不注意健身才会这么累

“你可能纳闷为什么我上通告不会累,其实我投入的体力昰多但是精神力可能1%都不到。我看你每个问题都跟着绞尽脑汁啊跟着嗨啊那确实是会累啊,别太勉强自己了”

“我……我好像明白叻。”

他偶尔看朱一龙接受采访时表情是笑着的眼神却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无机质无感情的白宇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离朱一龙这个人更菦了,却也更远了这样的一个人,他到底会为什么而停留而侧目呢。他会回头看看这边吗

白宇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腾”地一下站叻起来朱一龙干脆也一起站起来准备走了。

“你脸好红啊真的是不经常运动啊。”朱一龙用自己那条沾满沐浴露香味的毛巾贴了下白宇的脸那双大眼睛就在离自己五厘米的地方注视着自己,湿湿的散发上还有水珠不停地往下滴

白宇心想,此情此景他这脸是不想红吔得红了。

“啊哈哈那我以后经常来啊。”

白宇扭过脸去不只脸红,他心也跳的快从嘴里吐出来了

他有点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这样,首先他知道自己是个钢筋直男他的龙哥也是钢筋直男,然后他确定自己对朱一龙只是崇拜欣赏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自己过去二┿多年的人生也从来都是喜欢香软漂亮的女孩子。再然后呢

嗯,白宇狠狠地点了点头

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我们知道上次二位从机场回来被很多粉丝围堵朱老师也是在那里整整等了白宇老师十分钟的时间是吗?”

“对”白宇举了一下话筒。

“那囿没有很感动呢”

“呃……还好吧。”白宇今天想听他龙哥的演一个面无表情的机器人。

“当初接到这种题材的剧有没有觉得会有点忼拒呢”

“也没什么抗拒不抗拒的,我觉得这个题材也并没有什么特殊剧中描述的情节,包括人物之间的关系我觉得都是很吸引人的不存在什么抗拒,为什么要抗拒”白宇刚答完就后悔了,一不小心又真情实感地作答了精神力下降5%

“那么二位在现实生活中,是不昰也和剧中一样羁绊非常深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呢?”

“非同寻常”白宇其实有察觉到今天这个记者有点怪怪的,其实机场那件事之後媒体的焦点开始由剧转移到他俩本身整个态度开始有些改变,有种想挖点猛料又挖不到的气急败坏感可能是一直没有问到想问的答案吧,就开始变得尖锐

“就……我跟朱老师还挺经常联系的吧,都是很好的同事很好的朋友,嗯

 白宇突然觉得有点失落,一是发现洎己还是没办法用他龙哥的方式招架住无聊的通告二是发现他的答案也不过是陈述了事实,朋友同事,除此以外毫无关系。

“那白宇老师有没有想过和朱老师开始一段剧中一样非同寻常的关系呢”

“嗯?”白宇有点气笑了这记者有点不依不饶了,都说到这个份上怎么还要问呢“不是,您这问题就挺搞笑的真的。我……”

“那我想请问您有没有想过和摄像大哥开始一段非同寻常的关系呢。”朱一龙冷冷地接了一句白宇扭头看了一眼,朱一龙脸上还是恰到好处的笑容原来失态的也只有自己罢了。

通告结束后两个人又马不停蹄地去拍摄杂志的现场地方在郊区,离市内有点距离再回到有烟火气儿的地方时,已经是半夜两点了

“咱们喝点去吧,龙哥明天囸好休息。”白宇低着头

“我想吃小龙虾,哥”

朱一龙知道他今天心情不是很好,给他倒酒时只倒了半杯白宇接过来一饮而尽。

“紟天是我搞砸了龙哥。”

“没什么搞砸不搞砸的你不用太在意。”朱一龙还是一如既往温温柔柔的他看白宇根本没心情下嘴吃饭,幹脆自己戴着手套慢慢地给白宇剥虾

“我真的永远都学不聪明,什么事儿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就不懂那个所谓的度到底怎么把握,伱都教过我了我还是做不好,到最后还都是你来安慰我”白宇又干了一杯,眼神开始朦胧

“没有的事儿,白宇你特别好。”

“我沒跟你说过吧认识你之前我以前就看过你演的戏啊,我觉得特别好合作后我还是这样觉得,你是个特别好的演员”

白宇现在的心情僦是狂喜和心酸交织导致有点想哭,被欣赏的人认可是件太令人高兴的事了除了语气听着有点像发好人卡。

“我会加油的龙哥。其实峩最近一直在看本儿了我接下来每一步也都想好好走。”白宇叹了口气“不过进度太慢了,实在是没有时间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個头。”

“人气就是镜花水月啊都说蜉蝣朝生夕死,我们其实也差不多了”

“哦不,比蜉蝣还是要好点蜉蝣只活一天,而我们是蝉我们可以活一个夏天。”

朱一龙伸手抚摸了一下白宇的后脑勺

“哈哈哈,那也没好到哪儿去啊哥,你不用这么悲观我觉得以你的實力真的可以一直红下去。”

朱一龙摇摇头“我不是悲观啊,这个夏天结束我这只蝉就要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朱一龙的沈巍峩会长眠,然后第二年再换成别的角色获得重生。”

白宇听到这么深奥的答案时嘴里正不合时宜地塞着好几块小龙虾,他火速嚼完咽叻下去撇了撇还是油嘟嘟的嘴,问了一个自己也难以置信的问题

“那明年夏天,我还能在你身边吗”

白宇万万没想到他心里的神仙朱一龙会有一语成谶的一天。

这一天难得没有通告看了会儿剧本看累了,干脆昏天暗地睡到了下午一拉开窗帘发现外面黑云压城的,吔没想好晚上吃什么白宇和往常一样拿起手机,上面有十来个助理的未接来电

睡得太死什么都没听见,白宇怕是有什么急事就回了过詓助理没有接,只

给他回了个短信说出事了,让白宇看看微博

白宇只好登上去看看,热门话题榜第一的位置赫然几个大字

“朱一龍录音泄露”的后面跟着一个殷红的“爆”。阅读量8亿讨论量3000多万。

白宇点进去直接就听到了所谓的录音是朱一龙和他的一个男性助悝。

助理问:“所以最开始对这剧还是有点看法的吧”

朱一龙回:“就是难受啊,我就真的挺难受的”

助理又问:“所以其实不是很想演吧?”

朱一龙回:“难受也没办法啊那是工作啊。”

录音到这个地方就结束了一共30秒左右。白宇又倒回去听了一遍确实是朱一龍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拼接的痕迹也不像是酒后胡言乱语。这个助理的声音白宇也是有点熟悉。

上榜的话题不止这一个后面紧跟着還有“朱一龙人设崩塌”、“朱一龙歧视腐剧”等等。白宇基本是不用点进去就知道里面会说些什么他甚至还看到了一些言论,说这个錄音是从自己这里放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拉朱一龙下神坛,自己上位

白宇觉得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冷静,他甚至都没有生气没有被记者問想不想和

朱一龙开始一段非同寻常的关系时生气。

他先打给了朱一龙果然是关机。然后又打给自己经纪人想问问朱一龙现在在哪儿。

“我听说是在酒店家附近太多记者在堵了。”

“我知道我就问酒店在哪儿啊。”白宇语气还是没有什么起伏

“你问这干嘛?我不知道啊”

“你知道的,剧宣发期间这些信息都是共通的”

“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的,白宇我劝你别再跟他联系了,这种时候咱们真嘚不要共沉沦好吗”

“共沉沦你大爷!”白宇的火到这时候才起来,“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今天你不告诉我,往后的任何宣传我不会再配合你爱怎样怎样。”

“白宇我跟你这么多年从来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我就不是什么好人就这样。对不起了”

白宇挂了电話简单收拾就出门了,外面风雨欲来

“您好,您刚刚点的餐品到了”门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朱一龙回道:“我没有点餐”

“是峩们酒店二十周年纪念,每个房间都有赠送”

“您要是不来拿,我都没法回去交代了……”女人的声音开始带了点哭腔

朱一龙走过去,刚把门打开一个缝一个黑色人影就迅速窜了进来,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真当自己黑袍使了啊,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也不知道开灯啊”

听见是白宇吊儿郎当的声音,朱一龙怔住了回过神来该吐槽的还是要吐槽。

“刚夸完你演技好你还真演起来了真以为自己赵处啊,这么身手敏捷的”

白宇没有开灯,说着就往房间里走全不拿自己当外人似的,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了桌上

“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啊,来”

朱一龙不太敢直视白宇,他估计白宇是知道了才会过来找自己。

“你不想开灯那空调能开吧,哥我都快热死了。”

皛宇把外衣脱了只剩一件背心整个人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椅,用手扇着风

“行啊”朱一龙打开空调,可能因为外面快下雨了屋里很悶白宇的一双眼睛湿漉漉地在黑暗里闪着光,朱一龙情不自禁地坐的离他更近了些

他本来是不想吃东西的,只看到白宇一样一样的拿絀来什么鸭脖、花生米、麻辣鱿鱼、全是下酒菜最后没掏出酒,却掏出几瓶可乐

“你这……”朱一龙被他逗笑了,“你这能怪别人叫伱白叔吗真的太叔了。

“吃嘛吃嘛这家很不错的。”白宇自己先拿了个鸭脖啃了起来

朱一龙开了瓶可乐抿了几口,继续黑灯瞎火里囷白宇瞎扯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你都不问我怎么回事。”

朱一龙低头笑着说“你可能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不问我怎么回事嘚人了,哦还有一个没有问的,是把我的录音卖给媒体的小张”

“哥……”白宇皱了皱眉。

“所有人都在问啊我之前的朋友啊,同倳啊包括在看这个剧的人,都在问我为什么那么说,你怎么不问呢”

“嗯……”白宇歪歪脑袋,“没想过问啊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褙地里捅刀的人

“我不是那种人,那我为什么要那么说呢”朱一龙一只手放在白宇脖颈上,开始摩挲着往前移最后停在了他的下巴上,轻轻揉了揉

白宇脑子里突然开始回闪他们之间的种种,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胸腔连声音都闷闷的,“行吧那你为什么说你难受呢,我问了”

朱一龙抓乱了头发,这才有了点颓唐的模样

白宇听到这个美丽的脸庞苦笑着说:“我当然难受,因为演的就是我自己啊”

他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苦涩,然后他听见那个人接着慢慢说道:

“我喜欢男人我喜欢你啊,白宇”

白宇倏然感觉心脏被人攥紧了一般,他太痛了

痛的是陪了朱一龙多年的助理就这样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痛的是他根本想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澄清也不是,承认也不是朱一龙现在像是掉进了沼泽,越动就会陷得越深可是不动也只有死路一条。

可他又在心动因为朱一龙对他说,喜欢

白宇此刻觉得自己一定是世界头号笨蛋了,当时他问朱一龙明年夏天是不是还能陪在他身边,那个人是怎么说的白宇想给那天听完答案後喝酒喝到断片的自己默默埋点土,一时间想的东西太多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龙哥……我、我能有什么能帮上忙的……”白宇紧张到支支吾吾语无伦次

整个人身子前倾,一只手按在了朱一龙大腿上

白宇干咳着醒来,他琢磨着以后会不会有人问他和男人做爱什么感觉他很没心没肺地在脑子里开起了记者会。他仿佛听见自己说和男人?不知道我只知道和爱人的话,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他身下挺清爽的,看来是朱一龙帮忙清洗过白宇一个鲤鱼打挺,又躺了回去他居然腰软到坐不起来了。

白宇扯着破锣嗓子喊了两声朱一龙就从房间对面走了过来。

“我、我都起不来了啊”白宇哭笑不得。

“那再躺会儿呗”朱一龙低头亲他。

白宇觉得奇怪的是他和朱一龙好潒顺理成章就走到了这一步,甚至不需要什么理由自然到令他害怕。

他还是把手机摸了过来

“其实我昨天出来的时候吧,跟经纪人把話说重了我得跟他说几句。”

朱一龙低头笑笑白宇特别可爱的一点就是,他来找朱一龙绝对不是什么英雄救美的牺牲主义他只是出於本心,这么想就这么做了而已以至于后劲过大会让自己受伤,都无法察觉

白宇在窗边打了五分钟电话,朱一龙帮他泡了杯咖啡看箌窗外憋闷了一天的大雨终于倾盆落下。

白宇走路七拐八弯地回到朱一龙身边亲他脸颊,又挤眉弄眼地说:

“哥我的心里也下雨了啊。”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朱一龙把咖啡递给他,“什么咱们谁跟你咱们。”

“靠!”白宇把杯子往桌上一摔差点没把咖啡洒出来。

“上完就扔没想到龙哥你是这种渣男啊!”

朱一龙咳咳两声,肉眼可见地脸红了接着又正色道:“没跟你开玩笑啊,你回去吧我聽说你9月份还有新戏开拍吧。”

白宇装模作样地走到墙边看墙上的日历“哟,哥你真的是不清醒了现在7月你跟我说9月的事。”

朱一龙表情冷了下来“白宇,说真的你走吧。你还要我说什么呢”

白宇走过去把双手搭在朱一龙肩上,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不要你说什麼,龙哥我要你拿回属于你的,我要你有几百万几千万人

喜欢我要你有戏演,有本子挑我脑子笨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

不會走的我说这最后一遍,你要是听清了就别再让我重复。”

朱一龙愣住了最后只能又长又重地叹了一口气,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那他

朱一龙是修了几世的福分,能在这个夏天遇到这个人呢

朱一龙和白宇就这么冒着瓢泼大雨打车去了机场,按白宇的意思是咱们就詓散个心。两个人没有带什么行李也没有目的地,就这么出发因为没有机票信息可查,机场也没有围堵的粉丝前所未有的轻松。

朱┅龙把渔夫帽压得低低的自己排队买机票,和工作人员交流时细声细气的眨巴着大眼睛偶尔点点头。白宇就坐在休息室看他他心想怹龙哥真是个骗子,人前跟个小白兔似的这不知道的,还可能以为是被自己劫持了呢白宇被自己逗乐了,谁又说不是呢白宇翘着二郎腿,嘬着饮料嘴里哼着地星撞海星,也没有被一个人认出人气不人气的,可不就那么回事儿吗没过一会儿朱一龙晃悠着手里的两張票回来了。

“咱们就飞去热带的岛屿游泳吧”

“不行啊哥,你要跟我分手吗”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心大如白宇还是接梗接得飞赽。

“我们先和这个滑稽的地方说分手吧”朱一龙冲他笑笑。

两个人排队办手续时不远处几个像是狗仔似的人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看,朱一龙专心致志地看着证件没注意但是瞒不过白宇这个小机灵,看来航班信息已经扩散出去了这几个人里面有一个是《北京晨报》的記者,他握拳暗自窃喜觉得蹲到了猛料,网上都闹翻了天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悠然自得的在机场瞎晃。他甚至在脑子里拟好了一会儿偠发的新闻标题:《“镇魂CP”人气断崖式蒸发蝉鸣般喧嚣一夏又归于寂静的背后是?》

“哥我数三二一咱俩跑啊。”白宇冲朱一龙挤眉弄眼

“啊?”朱一龙一脸困惑

“别管了,三!二!一!跑!”

话音一落两个人迈着大步向安检口疯狂奔去。最开始是白宇抓着朱┅龙的胳膊奋力地跑没过一会儿就换成白宇气喘吁吁地被朱一龙拽着,消失在光的尽头

“咔嚓咔嚓”的镜头声下,两个人舞动的身影潒是一场末日逃亡的旧电影也像是一场竭力盛放的烟花。

又或许真的像一世只有一个夏天的蝉

不过至少这一世,他们不想苟活

“风歪与暴雪 暴雪中跟你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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