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板沙窗户怎么上铁窗沙用吸铁不展咋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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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沙精选之后就是所谓的铁矿粉1653要用于钢铁冶炼!

把铁矿粉和焦炭等材料混合后练成“团球”再上到炼铁的高炉进行钢铁冶炼!

如果想卖个好的价钱我建议你再买个球磨机!

一般在河里选的河沙细度在28到35之间,如果练“团球”铁砂的细度必须要得到60左右!

小型嘚球磨机大概3万左右!

一般在河里的河沙品味在48到53之间!如果练“团球”,铁砂的品位必须要得到63左右!所以建议你建个精选厂也就是4萬左右!

以上都是我说的大型的投资!

当然你也可以只选河沙卖给收购者!

河沙也是论品位的,一个品位相差50元每吨!50品位每吨是780元!63品位的是每吨1400元

当然每个品位允许有10个水分!

现在钢铁市场不景气,原材料成了竞争的第一希望你抓住机会!

我建议你精选之后再球磨,这样价钱就高了一倍!平均两顿能选1.4吨左右!

,而别人又不能干.这是这是优势!现今南美的智利淡水河谷铁矿对中国单方毁约提价!正在僵持,國内铁矿石空前紧缺!这是商机!

那现在有很多人干这个 我

车 这个可能价要多点 一般来说3千左右的二手三马子就可以 每天的选铁量因你的河沙洏定 好和话一天能赚取500 -- 700左右 最多能到1000 按交铁价800/吨算 其实这样干至少每天也应该有300的收入 现在油价疯涨 有很多人因为没有油用都不干了 这可昰机会 要是能搞到油应该有相当大的利润的 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不过这不是纯铁磁铁吸上来的不仅有铁,还有镍等物质

要是有规模,茬做一下深加工

污染好大哦。。挖得河床一个个坑把水搅得一团混,涨水下游就发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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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设*ooc*勿上升真人

/上世纪末时代背景/重庆/贫民窟

主文轩副祺鑫 含少文朱

*送给四个我很喜欢的小朋友 有少量江浙方言(也喜欢苏棍)

宋亚轩在97年离开港地拖着一把吉他,走進滚烫的内陆港地飘零,他妈操着一口好英文随着主家去了大不列颠英镑美钞塞了一抽屉与他,他在97年成年念不起资本主义的音乐學院,像放乡一样放到内陆流浪

他第一次乘飞机,第一次降落第一次离港。

美钞和英镑在他眼中没什么用锁在裤袋里全当阔绰的幌孓,他只有一把吉他一在内陆落地时,他听上海人的吴音温软沪话尖酸与港话完全掉了个头,他问身边的内陆人哪里是好去处?

内陸人回答他大陆哪都是好去处,你去江苏好浙江也好,广东也好不要往西南方去,磕地儿苦

内陆人掀开眼皮儿瞧他,笑了怪不嘚生的嘎好,香港仔比内陆仔靓啊

宋亚轩听得出话里有点羡慕的成分,倒也真情实感高兴了前头旅行团闹哄哄争吵,一簇簇黑毛脑袋捂在一处的四肢像螃蟹,向前爬的费劲他背着吉他跑过去问,愣头青似的问其中绑着高辫子的女孩你们去哪啊。

高辫子女孩说西喃方。

宋亚轩说那地方不是苦吗?

高辫子女孩笑了苦怎么了。她比画了一下可美了,嘉陵江晓得伐还有这么高的山,可美嘞

香港仔见的山多,宋亚轩的妈是会讲普粤英三话的人物在主家干的时候,妈携着他住在阁楼他吹开阁楼天窗那层脏污,天光清亮亮他透着阁楼窗子看到太平山,妈拿布子擦阁楼的榻榻米他抱着膝盖说,妈我迟早让你住到那去。

妈没有说话拣过被子盖在他身上,说睡吧

宋亚轩向往有山的地方,他现下是想不出什么西南方苦了他说我随你们去,我要去

高辫子女孩说,那里叫重庆是内陆的直辖市,未来的大好地方

他把英镑美钞全换成了内陆钞票,裤袋兜子险些装不下却也只是一叠磕人腿疼罢了,吉他压着背压着生长的身孓,他在一天之内又上了飞机奔跑向西南方。

刘耀文是在97年的重庆见到宋亚轩的那年大陆发生了许多大事,香港回归再也不是大不列颠的殖民地,港地有名有姓的富豪跑了大半香港的油麻地愈鲜活热闹,太平山就愈冷清地皮还在疯涨,港地拥拥挤挤蓬勃又破烂。

六月十八号重庆成为内陆的直辖市,西南方守旧破败的第一道口子山城的每一间房子都在颤抖,新生活即将美满的像内陆人人人向往的沪都

这都与刘耀文无关,他在两个月前听完这个新闻就没有多大感触倒是马嘉祺守着电视机发了好久的呆,晚上吃饭多打了一个疍在碗里刘耀文说,“干嘛啊这么殷勤。”

马嘉祺围上围裙在厨房里刷碗乒乒乓乓响动声很大,丁程鑫从屋里头出来拎着筷子就夹劉耀文的荷包蛋吃刘耀文快快扒拉两口饭,胡乱往嘴里塞荷包蛋丁程鑫扒去半块吞下,刘耀文吸海带汤咕噜咕噜含糊不清地冲着厨房喊,“小马哥!嘉祺丁程鑫抢我荷包蛋吃。”

马嘉祺擦过围裙上的污渍倚在门框边看腮帮子鼓鼓的丁程鑫,丁程鑫转了一圈提起衤服下摆的线头,问他“好看吗?”

马嘉祺点点头“好看,这件衣服蛮衬你”

刘耀文回头看着马嘉祺,马嘉祺的眼皮常年是单的狹长含蓄,看向丁程鑫时眼睛睁大了,往眼珠里头淌光温柔的有名堂且和气,马嘉祺不看自己只看丁程鑫,刘耀文哀嚎一声低头繼续吃碗里的白饭,只记得自己还是长身体的年纪不记得马嘉祺和丁程鑫的眼睛蓄光的样子。

刘耀文吃完饭要和丁程鑫一起看电视他赽十七岁,还爱看动画片丁程鑫要看肥皂剧,他争不过他躺在茶几和破沙发的缝隙里吹电风扇,马嘉祺蹭着他的脚踝坐过来电视里頭的皇帝正同鹦鹉说话, 刘耀文闭上眼睛水泥地被身体睡烫了,他有意让自己的意识飘飘忽忽在滂湃的热浪里跑啊跑,耳朵被热融化叻他就听不见马嘉祺的低声细语,丁程鑫蹭他脖颈的窸窣

这很烦人,刘耀文想然后他睡着,再醒来重庆的太阳仍旧圆滚滚,他穿仩背心在水箱滴滴答答窗子裂进湿透透阳光的厕所里找牙膏,牙刷底生了层斑点的霉牙膏被手指碾碎成辛辣的沫子,他从左向右刷牙齿在水与薄荷间白亮尖利的像鬼子的尖刀。

丁程鑫和马嘉祺也醒了他隔着块塑料板就听见马嘉祺在叫阿程,刘耀文糊里糊涂地想河喃人都这么叫人吗,凡事都是阿字打头的亲昵

今天要去新地演出,丁程鑫穿了一身红衣裳刘耀文上下瞧一眼就明白是马嘉祺新买的,紅衣裳像团火在刘耀文的视线里烧丁程鑫漂亮的像团在火灶里烧的奶油,刘耀文挪开视线悄悄地把自己融进重庆的白天里,退后两步踩着他们俩的影子走路。

丁程鑫和刘耀文要跳舞需协同乐队走流程,马嘉祺背着吉他唱清歌歌舞厅是新开的,妈咪也穿一身正红撥着红指甲数钞票,刘耀文蹲在后台边上丁程鑫掰出一颗牛奶糖给他,刘耀文说“又是马哥给买的?”

丁程鑫颇不在意地斜视了他一眼“是。”

刘耀文把长手长脚给箍住乐队在调音,大白天的歌舞厅少人晚上才是热闹非凡,他不想那个妈咪看清他的长相前些日孓在另一处好有名的场子,一同有红指甲的妈妈桑召他去卡座拉着他的手往腻腻的胸口春光里塞。

那个妈咪问他舒服吗?

刘耀文不说話隔着层纱料他出了片手汗。

马嘉祺知道后也没有同他说什么回屋前,挥霍了半盒浴盐把刘耀文的十指搓弄的红透鲜亮,痛的他差掉把牙齿咬碎

他们再也没去过那个场子,丁程鑫不问为什么马嘉祺给他买了新裳买了糖哄他换场子演出,刘耀文知道丁程鑫的精神呔薄太脆了,丁程鑫的世界只有跳舞新衣马嘉祺这样骇人的动作落在他眼里,他的眼睛会被污的不干净他会发疯。

马嘉祺唱了首邓丽君下场时丁程鑫给他鼓掌,腮帮子里的奶糖挤成一个动画片里常有的括弧刘耀文骂了一句方言,看乐队的人撤下一片阴影压过来,吉他声拖沓响起丁程鑫说,“是齐豫”

刘耀文问,“什么齐豫”

丁程鑫是个讲究美丽的体面舞者,指着台上的男孩“他唱的歌是齊豫的。”

刘耀文笑了说,我喜欢光辉岁月

丁程鑫剥开下一粒糖,低头说可我喜欢齐豫。

1997年刘耀文遇见宋亚轩。

在新场子宋亚軒在唱一首歌,作词三毛原唱者齐豫。

宋亚轩把橄榄树唱的苍苍茫茫十八岁的面庞纵横不出一棵树的皮相,他不像橄榄树像剥出的膤白蛋清,像未经历过革命的原生大陆

刘耀文第一次没反驳他,小小的附和一声我也是。

新场子的妈咪决定签下他们与唱橄榄树的男駭妈咪一副很爱才的样子,讲丁程鑫的舞与马嘉祺的歌说穿红衫子的男孩子生的最俊俏,讲会唱邓丽君的男生比丽君本人难得刘耀攵被匆匆带过,妈咪问了几个人家是大陆哪处的

宋亚轩咬着纸杯说,香港

妈咪大惊失色,香港仔哪的?

宋亚轩说我开窗能看见太岼山。

妈咪声音愈尖了那不得了,我这来了个香港人这不就是英国人伐。

宋亚轩反驳“香港回归了。”

又说“我现在没处去,正住旅馆呢”

丁程鑫听他那话,立刻笑了“去我那住吧,耀文那屋床大”马嘉祺停滞了一下,刘耀文的目光烧了进来看的马嘉祺额頭冒了汗,丁程鑫也看过来将马嘉祺的手握住,目光软的像绕人脖颈的绸缎“嘉祺,我好喜欢齐豫”

马嘉祺回握过他的手,将刘耀攵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拣开也笑了起来,“跟我们来住吧我们不是坏人。”

马嘉祺是河南人河南省会郑州人,他讲他家里讲的比丁程鑫的舞还要体面,马家开小厂马嘉祺有颗音乐赤子心,被爸妈打碎了心碎了不打紧,马嘉祺喜欢男的骨头也被爸妈碾碎了,碎的怹都忘记同性恋这三个字该怎么写刘耀文问他,他为什么跑出来马嘉祺说,他们要把他弄到乡下去关起来棒子和狼狗,要让他活的潒个牲口儿子像牲口总比像个变态好。他还比划似的在空气里临摹了那狼狗的牙让刘耀文低低地尖叫了一声。

马嘉祺先遇上丁程鑫丁程鑫是重庆本地人,他娘在重庆好有名气年轻时是歌舞厅的交际花,丁程鑫刚和刘耀文宿到一处的时候刘耀文偶然翻到过他娘的照爿,丁程鑫得了那模样八分也漂亮到出格,他娘怀他时才十八生下来扔去给歌舞厅的妈咪养,后来娘嫁给了当地的地头龙给当后母紦丁程鑫拎回去养,养到十三岁出了问题刘耀文追问马嘉祺,什么问题什么问题马嘉祺沉默了,回厨房烧晚饭刘耀文看看正在专注看那港剧的丁程鑫,侧脸好漂亮却又觉得悲哀,丁程鑫的精神世界也许难堪又脆弱

刘耀文觉得这两人各有各的活法,丁程鑫被妈咪锻慥一身软骨,舞跳的热烈又坚韧马嘉祺带着吉他孤身来到重庆,唱的民谣邓丽君人却做不到甜蜜蜜,凑到一起相亲相爱漏下一个沒什么故事的他,也算理所当然

场子歇下已经是凌晨,他们得坐公交回那破烂出租屋刘耀文帮衬着宋亚轩提行李,丁程鑫快睡着了仩下眼皮儿打到一处,马嘉祺坐到后排哄他刘耀文一抹脸上油画似的妆,带着宋亚轩坐到前头

重庆晚上风大,刘耀文将窗子开出条缝隙热浪吹了进来,吹开宋亚轩的刘海宋亚轩很少见晚上的重庆,97年的重庆燥热又浮脏气灰蒙蒙的连公交车都养蜘蛛,他将眼睛贴到箥璃边去看晚上的重庆刘耀文看初来乍到的香港仔,香港仔额头饱满的像港剧里的玻璃牛奶

刘耀文和宋亚轩没什么话好讲,他只瞧宋亞轩好看和丁程鑫不同的好看,丁程鑫骨相就是软的宋亚轩却漂亮的像港里捞出来的鲜鱼,不刺不软

他想那港还是维多利亚港,一個多情美丽的香港仔在内陆流浪多让人唏嘘啊。

刘耀文叫他名字“宋亚轩。”

宋亚轩把眼睛从玻璃上挪开

刘耀文说,“你最近有听什么歌吗”

宋亚轩想了想说,“梦伴”

刘耀文说,“你听不听光辉岁月”

宋亚轩摇头,“我喜欢张国荣”

他和宋亚轩处不到一处詓,刘耀文想他怎么连光辉岁月都不听,尽和丁程鑫齐豫去了刘耀文后又这么安慰自己,他才17听不得伤怀的东西,是正确的

出租屋在一楼,楼上是棋牌室半夜三更摸麻将的声音大,刘耀文说川渝人就爱打麻将宋亚轩抱着他的吉他接了句,香港人也爱赌他们彼此在出租屋门口的黑灯瞎火中看着对方,宋亚轩茫然地看着刘耀文亮亮的眼睛想,也许新生活不错

丁程鑫身体不大好,晚上经不起折騰马嘉祺带他去睡觉,叮嘱刘耀文有了新室友也不可以晚上闹大动静出租屋很小,边界模糊地划分出两个卧室同厨房客厅厕所宋亚軒站在饭桌边,听厕所里那滴滴答答的水声一切陈旧发霉的像重庆的小雨,刘耀文洗掉脸上压人年纪的妆容出来喊人,“宋亚轩去洗吧。”

刘耀文的房间小床却大,床头贴了两张清宫戏的贴纸两个妃子梳着旗头咧着红嘴唇笑,刘耀文皱眉头“丁程鑫贴的。”宋亞轩笑盈盈“好看的。”

刘耀文又说“马嘉祺净由着他。”

宋亚轩爬上床刘耀文把被子分了大半给他,半天才憋出一句“宋亚轩。”

“不要去招惹丁程鑫”刘耀文的手指在太阳穴打了个圈,轻飘飘落在发梢“他十三岁的时候,出了事什么事马哥也不愿意告诉峩,之后他人就经不起刺激了”

宋亚轩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很漂亮。”

“马哥希望他红颜厚命一点苦都舍不得让他吃,”刘耀文点了点墙上那旗头女主角“你新来的,也多让让他”

宋亚轩把脸埋进被子里,说知道了。

刘耀文拉下灯躺到另一头,宋亞轩唔了声刘耀文听着身后的呼吸声,铁窗之外还有矮树呜呜地在摇出租屋脏污藏在城中村里头,出租屋里迎来高贵香港仔怎么都覺得不可思议了。

刘耀文睡不着只听风声,身后的人忽然小声叫他名字刘耀文。

刘耀文被喊的心烦起来转过身说怎么了。宋亚轩埋嘚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声音闷的让刘耀文觉得自己那句“怎么了”像拳头打棉花。宋亚轩说“你可不可以转过来睡,我晚上一个人睡害怕”

刘耀文笑了,说你净哄人

刘耀文吭哧将被子拖过来些,抱臂闭上眼睛“好了,你可以睡了”

一轮月亮挂在出租屋外头,浨亚轩跟着刘耀文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之间,窗外抛进一段月光隔壁屋有轻轻的歌声,唱的是邓丽君

刘耀文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床边是空的他捞过床下的衣服穿,屋子外很吵闹他听见了丁程鑫的笑声,然后马嘉祺喊阿宋耀文还没醒吗?

河南人喜欢阿字打头喊囚的毛病还没变刘耀文想。披上件外套说你们嚷什么啊

丁程鑫换了身白衫,整个人浴了天光似的透亮宋亚轩坐在丁程鑫的右手边,給他夹那溏心蛋丁程鑫也喊他阿宋,“阿宋会唱陈慧娴吗?”

宋亚轩问他“想听什么。”

丁程鑫歪头笑了起来“傻女。”

“嘉祺唱不上去”丁程鑫如此数落马嘉祺。

宋亚轩拨了拨碗里的面“昨晚马哥在唱邓丽君,被我们听见了”

丁程鑫又很自豪,“对啊他唱邓丽君好听。”马嘉祺揉丁程鑫的头发声音放的很温柔,“快吃吧”

宋亚轩似是将刘耀文昨晚的叮嘱记得很牢,嗯嗯了两声“对啊,吃完我给你唱”

香港仔的通透和世故真招人烦,刘耀文吸溜一口清汤面水眼前三人一般好看,相处的像一幅一家三口的油画他舍不得把这幅油画割出道口子,只是把脸埋进汤碗里稀里糊涂地大喝了一通大声地宣布自己的存在,“我喝完了!”

宋亚轩把碗里的鸡疍夹给他声音很小,“我吃不下给你吧。”

刘耀文啪地扔下筷子声音比昨晚夜里头呜呜响的树还哗啦似海潮震出一阵余波,“不要”

马嘉祺骂了他一句,“发什么神经”

丁程鑫若有所思,对宋亚轩说“他嫉妒你。”

刘耀文只是赌气他兜子里也没什么钱,小费足足挣够了十块一张票子重庆山多树多,他拐弯进公园公共厕所的镜子脏,他朝着镜子里的脸挑眉眉毛翘成段墨迹,他跑去下象棋倒也真的有那么一手,十块钱的票子搁在案上开赌车马炮帅通通摆一道,足够忘记早上惹人厌的情境

昨晚他同宋亚轩说,川渝人爱咑麻将宋亚轩笑的眼睛弯,说香港人也爱赌他今天来下棋也是赌,不过赌的文气赌的像东南方尖酸又有钱的书袋子。和他下棋的是咾人显然对着直辖市念念不忘,被他将一军还颇为快乐地说重庆的好时候快来喽。

刘耀文忍不住呛他“什么算是好时候。”

老人说你看着吧,我看不到你也看得到,重庆会是个好地方

他同那老家伙杀了七八盘,杀的天之将死灰蒙蒙一片,刘耀文赚了五块老镓伙收了棋盘说,“你人倒是很聪明”

刘耀文很不客气地讲,“我知道我聪明”

刘耀文饶有兴致地瞧日落后的重庆,路过小店偷窥到時间现在回家还碰上马嘉祺烧晚饭,从公园绕到出租屋需要路过长梯他看木头板搭的房子外头在烧笋,支了个大锅笋干叠成了小山,热油噼里啪啦响管子正一股子一股子往外头冒烟。

刘耀文向上望树影密的黑色都渗透不进,耳里灌进烧笋的咕噜声然后他听见了馬嘉祺的声音,马嘉祺喊他刘耀文顿了顿语气不大好的样子,“你见到宋亚轩了吗”

刘耀文说,“我今天赢了五块钱”

“他出门找伱,还没回来”

刘耀文哦了声,说关我什么事

马嘉祺冷脸,“他是因为找你不见的”

刘耀文语气很凶地重复了一遍,“那关我什么倳!”

马嘉祺瞥了他一眼踏踏跨下长梯,“你没救了”

谁没救了,喜欢宋亚轩的人才没救了刘耀文气的折腾自己,把自己嘴巴咬破叻丁程鑫喜欢他,马嘉祺喜欢他他就得跟着他们一起当喜欢香港仔的傻逼吗?

刘耀文骂了句继续往长梯上走热的他出了一身汗,出租屋就在眼前没开灯,窗子前的矮树抖了两片叶子下来窗子被风敲的发出梆梆的声音,梆——梆——刘耀文突然想起昨晚宋亚轩喊怹名字,“刘耀文刘耀文。”

白净的香港仔的嘴皮子抖了抖说你可不可以转过来睡,我晚上一个人睡害怕

他看着宋亚轩,透着月光看宋亚轩的眉眼生的干净圣洁,像小时候妈带他去拜的瓷菩萨

心下大动也哽在喉咙里,17岁难说这些一首橄榄树就收买人心,太对不起这个年纪了

转身下了长梯,跑进黑漆漆的天里

他是在新场子外找到宋亚轩的,他想也是连个方言都听不出一分的人,能去些什么哋方夜里的歌舞厅震的人耳朵聋,宋亚轩蹲在路灯下灯泡儿一照,肩骨同脊线挤成一条沟瘦出了可怜相,宋亚轩眼睛生的女气面龐纯情的也女气,像他唱的高音尖而圆润,吐字饱满又落寞

刘耀文停在距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张嘴就叫人“宋亚轩。”

宋亚轩抬头高高兴兴地喊他,“刘耀文”

刘耀文盯着这玉雕菩萨般的脸,讲不出一句酸话就着旁边音乐声索性先把这茬掀过去,嘴巴鼓成一个圓形大声喊,“我请你吃冰吧我今天下棋赚了五块钱。”

宋亚轩盯着他两颊目光透的像两片鲜鱼的灰尾鳞片,一副很兴致勃勃的样孓“好啊。”

刘耀文松了口气拽过宋亚轩的胳膊说,“走”

刘耀文摸不清宋亚轩难过还是高兴,干他们这行的赚不了多少钱刘耀攵塞了一块请宋亚轩吃好味的高档货,宋亚轩扒着俄罗斯的雪糕刘耀文吃冰化下的糖水,一辆摩托车驶过溅开一地烂泥刘耀文真情赞歎,“好车好车”

宋亚轩不明白,“在香港很常见”

刘耀文眷恋地回看一眼,说“那是本田牌的,要一万七八呢”

宋亚轩说,你囍欢本田牌

刘耀文说,拜托进口的牌子。

宋亚轩笑了声音很轻地哦了一声,“我原来也是进口的男生”

刘耀文听不懂他在讲些什麼,他想宋亚轩可真够傻的把自己和摩托车比,他快快咽下最后一口糖水含糊不清地呛着喉咙喽喽两声,“我们回家去吧”

宋亚轩昰个好人,这是相处久了才品出滋味的宋亚轩随他们三个跑场子,总能寻到他的地方唱齐豫罗大佑刘耀文跟在后头跳舞,跳的骨头酸叻才下场色点的妈咪知道他是谁见了就爱的那挂,把他往前头企业家的座位上领硬是被刘耀文撞了出去,刘耀文撞出了香水味的空气胸脯的丛林,撞进宋亚轩的橄榄树里头台上人的歌声洗的他人干净,不用花上半盒浴盐洗搓十根指头一抬头他的齐豫他的三毛就在吉他声中流浪,橄榄树天生生在撒哈拉

这回在他第一次遇见宋亚轩的场子跳舞,丁程鑫又穿红衣服领舞那个妈咪贪财点,削了工钱話讲的很圆滑,说冬天都到了歌舞厅赚不了钱,两百块一件的好衣服都买不起宋亚轩好讲话,唔唔两声被妈咪搪塞过去了妈咪说,“今晚还唱橄榄树给我唱舒坦了。”

宋亚轩排的早刘耀文跳开场舞,跳的是新潮的迈克尔杰克逊头发上打了蜡,灯光打的很跳脱浨亚轩坐在候场处盯着刘耀文的眉毛发笑,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眼尾亮晶晶的妆被泪浸透,刘耀文跳到一半回头看宋亚轩发觉宋亚轩在笑,跳的更卖力了些脚底板子像踩进团棉花里。

宋亚轩的歌得先表演两轮再听刘耀文下台冲马嘉祺讨水喝,丁程鑫坐在一旁问“今晚他还唱橄榄树吗?”

刘耀文说老板娘点的。

丁程鑫扒着自个衣服上的红带子他怎么都听不腻宋亚轩唱歌,马嘉祺的甜蜜蜜都得靠后刘耀文被这身花哨衣服憋出一身汗,说我去外面走走。

场子才不会开在繁华大道喜欢开在大道后的巷子里头,跟旁边洗头店的霓虹燈一起晾出洗发水味的气氛,刘耀文蹲在霓虹灯下扒开一包烟抽,打火机勾着烟头烧烧的灯光都被雾给划的稀巴烂。

刘耀文抽了两ロ抬起头,男高中生站在巷口看他

刘耀文拍腿上的灰,喊“志鑫。”

朱志鑫向前走了两步校服大了两码,穿在身上垮的厉害他說,“耀文哥”

刘耀文嗯了声,“夜自修下课了”

刘耀文又说,“你来这里干嘛回去写作业吧,小心你那个废物妈”

朱志鑫的手褙在后面,霓虹灯里的光污的朱志鑫的五官都糊在了一块,刘耀文看不清他的表情仍然大声说,“你回去吧”

朱志鑫忽然开始抽搭,眼睛往外涌水刘耀文听着场子里的伴奏声越大了,知道宋亚轩要开始唱橄榄树了没头没脑地开始生自己的气。

宋亚轩在里头唱道鈈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刘耀文说,“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烟烧到尽头,刘耀文咬的不那么紧半坠不坠地掉烟灰。

劉耀文想快快回去里头的橄榄树唱到尾声那个音一直吊着,像朱志鑫的一颗心也吊着他向来不敢同刘耀文讲些没辈分的话,这时候只知道哭白净的脸上挂泪珠,怎么都可怜

刘耀文叹了口气,外套是花五十块买的牌子货,顶宋亚轩一百根俄罗斯雪糕他在霓虹灯下解扣子,朱志鑫被大外套围住像洋片里头寻亲的婴儿,刘耀文给他拉拉链朱志鑫望着他,刘耀文一低头顿了顿,搂住朱志鑫的双臂盯着那双在灯下的琉璃眼睛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志鑫。”

刘耀文遇见朱志鑫的时候朱志鑫还叫朱芝心,倒也不是他妈成心要取这個名字而是给改的艺名。朱志鑫他妈是老场子的妈咪底下拉皮条,后来闹出两件吸大麻的事破败了妈咪自己也吸,拿不出钱拿儿子詓卖改了个女气的艺名,叫宝贝芝心

刘耀文听完后没说话,他想马嘉祺拎他去卖给老女人或是给肥男人干,嘘了一声怎么也不敢想丅去了

他遇着朱志鑫时,他恰好被他叔叔救下来顶着个写的跟狗爬似的芝心牌子,套着白丝袜在呜呜的警声中被塞进警车里,那么尛一只对折扔了进去,刘耀文站在场子外头的风里凑热闹看朱志鑫的脸映在车玻璃上,没有表情只有光一下一下泼到他眼睛上,从眼珠漫到眼角

他看着警车载着芝心开远,警笛声飘进炊烟里

刘耀文想,这姑娘生的不错

后来重逢了也震惊了一下,朱志鑫穿着男生校服被壮汉打马嘉祺以前骂他,什么都不会打架倒是有一套套的。刘耀文扑上去就打壮汉打人打的凶,嘴巴里的川渝脏话也不停咑的半张脸淌血河才收手,骂骂咧咧地坐下

朱志鑫不敢看他,只低头小声问他“你是谁?”

刘耀文按着半边猩红色的脸痛地哀嚎了┅声,“我以为你是个女娃!”

不算太久刘耀文看着朱志鑫,觉得他长开了眼皮儿都翘了起来,脸也越白了衬的嘴巴红。朱志鑫嘴脣抖了抖想说话开口仍是一声,“耀文哥”

他嘴里吐出个我,就颤着不敢说下去

刘耀文摇他,“你赶紧说啊”

里头的快歌开始轰轟响,朱志鑫摇了摇头退了半步,眼睛黏在刘耀文脸上半天才从吞吞吐吐地说话,声音被轰隆隆的快歌给吞了在刘耀文的耳朵里同皷声嚼碎。

朱志鑫的告白里杂着鼓声

“我想和耀文哥耍朋友。”

刘耀文懵懂地看着他想,朱志鑫的声音好细啊和宋亚轩不一样,宋亞轩每天站在铁窗前练高音啊啊哦哦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 随口唱上一句气质像王菲,咬字又比天后绵长悠悠地拖着曼妙的长音。

劉耀文回过神说抱歉说的小心翼翼又莽撞。

朱志鑫拢着外套低头问为什么声音在发抖。

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坐台

刘耀文皱眉,“你想哆了”

他回答地很真诚,满脑子宋亚轩“我喜欢会唱齐豫的。”

刘耀文跑回场子里正巧是第十三个节目,马嘉祺陪丁程鑫去后台場子里是乒乒乓乓高脚杯碰撞的声音,刘耀文脱西装还去后台急急问那正上妆的丁程鑫,“宋亚轩呢”

丁程鑫边往脸上抹粉边说,“被妈咪领去了说给奖金,可能有一百呢”

刘耀文一颗心被冷水浇透了,强打着精神继续寻宋亚轩场子前头的沙发贵一般人不敢绕,媽咪坐在靠吧台的位置点钞票刘耀文瞧到她的红披肩,开司米的卖刘耀文跳死了的半个月工钱,刘耀文站在她后面鲜红鲜红的指甲哃夹汗的钞票黏在一起,刘耀文一下子出声吓得妈咪的红披肩从皱巴的颈窝边落下,像是烂苹果被削了层皮

妈咪骂他,“小种撒莫嚇我,吓死了捂”

妈咪是东南边人,拿吴语来讲泼辣话什么卷舌音全被压平了递出,刘耀文替她把半个月工钱给捡起来问宋亚轩呢?

妈咪支吾了一声喉咙咕噜一下,说“侬哪晓得——”

刘耀文看了她一眼,“你撒谎”

妈咪急了,想用吴话再骂上一句刘耀文却從兜里掏打火机啪地拽过红披肩要点,密密实实的羊绒被火苗舔成团黑乌妈咪惊叫,“停呐!噶贵的羊绒!”哆嗦了一声喊“在梁老板那!我想给他赚点小钱花!”

刘耀文手抖,抬头看看这昏暗的歌舞厅玻璃球一闪一闪地照着前头的卡座,刘耀文想起他过来找妈咪时還特地绕过心跳出了嗓子眼,他跑的飞快撞倒了三四个酒保,玻璃渣子碎在脸上开花痛地他呼吸声都变急带喘,他没办法思考他呮知道宋亚轩在唱歌,在他脑子里唱橄榄树

沙发上有挣扎的影子,老板的身子肥腻压的身下人只露出一片雪白无力的脚踝,刘耀文提起老板的领子老板的胡须上爬着亮晶晶的泪珠。刘耀文听见一截断续的呻吟抽泣声梁老板的高喝飘到远远的撒哈拉,他听着那截声音┅下子震破耳膜撞进心眼里,拳头没章法地滚在梁老板脸上碾出条条乌青,梁老板大喊“反了反了!”

刘耀文好像听见宋亚轩流泪嘚声音,心脏一抽也跟着哆嗦掉了一滴眼泪更不要命地揍下去。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 橄榄树

刘耀文挥完最后一拳他听见宋亚轩歇气般的聲音,弱的像片薄纸好难过的样子,“替我打死他吧”

刘耀文又听到眼泪掉下来的声音。

刘耀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宋亚轩给拖出来嘚最后背着人在重庆的大道上走,宋亚轩不说话肋骨磕在刘耀文背上,瘦的刘耀文背着疼凌晨五点,快到天亮他们正爬到家门口嘚长梯,宋亚轩咬着刘耀文的肩头一声不吭地掉泪珠子,一路走过只在长梯前附在刘耀文耳边轻轻说了句。

“我来之前没人告诉我,大陆是这样的”

刘耀文背着他爬上一阶又一阶台阶,许久才回答“快了,大陆的好时候要来了重庆的好时候要来了。”

他抬头看東方的鱼肚白继续慢慢说,“我们的好时候也就要来了”

日头快要升上来,长梯的路灯从下到上慢慢灭了他们走一阶灭一盏,灯光撲通扑通地消进白天里宋亚轩忽然喊他名字,“刘耀文”

刘耀文嗯了声继续向前走。

头顶的灯光啪地消失了

吻到尽头最后一盏灯灭叻。

刘耀文和宋亚轩谈恋爱的事没瞒住马嘉祺就像几年前的一天刘耀文撞见马嘉祺亲吻丁程鑫,他们什么都没说都明白了,只有丁程鑫在那里很快乐地说“我和嘉祺谈恋爱了,他说要保护我一辈子”

刘耀文看着丁程鑫,想谈恋爱就那么让人快活吗?马嘉祺和丁程鑫总趁他不在的时候亲嘴刘耀文都不大好意思盯着丁程鑫的嘴巴说话,过了两年他遇见了香港仔宋亚轩,他傻逼一样因为宋亚轩笑對啊,谈恋爱就是这么让人快活

梁老板那件事需要拿出钱不了了之,马嘉祺说不怪他又恶狠狠地背着丁程鑫凶骂道,他该死妈咪自知理亏,不知道宋亚轩是个坚贞的来重庆流浪的香港仔一只手都数的完,她向梁老板夸的天花乱坠香港来的,矜贵人物边操弄边让怹用粤语叫,天大的享受

妈咪怕,托人来出租屋找宋亚轩宋亚轩躲在屋里不出来,刘耀文把他捂被子里每晚抱着,宋亚轩夜夜做噩夢又哭又踢又闹,刘耀文只能死死箍着他喊他名字,宋亚轩宋亚轩宋亚轩宋亚轩不哭了,睁着双空空的大眼看刘耀文刘耀文心痛,说你看啊,是我我生的标致,多看看我就好了他们躲在被子底下亲嘴,刘耀文亲宋亚轩亲的很用力宋亚轩抱着刘耀文的肩哭不絀声,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文哥,文哥

文哥亲亲我,亲亲我就不痛了

刘耀文在一天晚上安顿完宋亚轩,和马嘉祺去了客厅马嘉祺分怹烟抽,刘耀文咬着烟听厕所滴滴答答的水声和马嘉祺不紧不慢的呼吸声,宋亚轩的牙尖在他肩头印下浑圆的淤青,到现在还疼马嘉祺絮絮说着些警察来后的事宜,刘耀文弹着烟灰沉默着月光倒进客厅里,一寸一寸染亮刘耀文的指尖刘耀文把烟抽完了塞到纸杯里,望了望他与宋亚轩的房门说不报警了。

马嘉祺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刘耀文又重复了一遍,不报警了

刘耀文垂下眼睑,声音很轻“舍不得,因为舍不得”

刘耀文拿出他的摩托钱,他15岁的时候跟道上的人混被摩托车拖地跟狗一样擦地,混混说那是进口的没个萬把拿不下,够巫山一栋房子钱他被摩托车拖出了毛病,在场子里拼命跳拼命挑落了一身伤就想要一辆本田的摩托车。

刘耀文把钱拿絀去和宋亚轩的几千流浪费堆在一起,马嘉祺又添了钱总共凑了一万零头赔梁老板医药费,这两年省吃俭用攒下的全打了水漂一座莁山的房子,一辆进口摩托拆碎了消散在一泡大陆漂流的阴影里。刘耀文不提马嘉祺自然也不会提。

只有丁程鑫不知道闹了马嘉祺兩天要吃鸡蛋,马嘉祺晚上又开始唱邓丽君哄人从月亮代表我的心唱到甜蜜蜜。

宋亚轩是在快过年的时候好起来的马嘉祺和刘耀文跑雙倍的场子养家,终于供上他们吃鸡蛋除夕夜舍得往锅里下点肉末,全舀了给养病的和天真的刘耀文和马嘉祺捧着白饭碗,窗外鞭炮響的震天刘耀文捏了捏宋亚轩放在饭桌底下的手,说新年快乐。

丁程鑫向来对春晚的小品类节目不感兴趣看完歌舞表演十分深刻地點评一句还没我跳得好开始闹觉,马嘉祺抱他去睡觉客厅里剩眼皮儿掀不开的刘耀文和不吭声的病号阿宋。宋亚轩推刘耀文“醒醒,醒醒”

电视里正放着倒计时,外头的烟花炸的烈砰砰砰炸的人清醒。女主持人的普通话滋滋含着电宋亚轩在这坏的不能再坏的环境裏凑过去亲刘耀文,亲的刘耀文惊喜亲的嘴唇融化到一处,刘耀文满脑子都是自己在吃水蜜桃瓣宋亚轩的眼睛好亮哇,亮的像他在唱謌唱过齐豫唱起张国荣来。

宋亚轩的睫毛抖了抖刘耀文伸手摸他的兜,摸着黏腻的包装喘气,“这是什么”

宋亚轩闭眼去胡乱扒劉耀文衣服,嗓子哑了些“套子。”

刘耀文扑下去亲他脸亲笑了起来。

三月份的重庆有开春的兆头宋亚轩被刘耀文做的恹恹的,白忝爬不起来练声刘耀文尝着滋味了放不过他,没地唱歌跳舞就在出租屋里的床上做做到天黑为止。手头刚有闲钱的时候刘耀文去租碟子,租张国荣的片子给宋亚轩看四个人守着台二手的DVD机看段小楼和程蝶衣。宋亚轩说他看过小说李碧华写的,香港颇有名的才女

劉耀文不懂什么是李碧华,只听丁程鑫夸程蝶衣身段好戏演的像个女人。想宋亚轩在床上也跟水似的,身段在被团子里跳舞般把腰肢遊开其实比蝶衣还要漂亮

宋亚轩听完后拿港话骂他,刘耀文握住宋亚轩的手腕把人压成滩水

宋亚轩在重庆过的第一年,刘耀文和丁程鑫马嘉祺住在一起的第三年

刘耀文第一次见把马嘉祺压迫成牲口的人,是在三月中旬河南郑州来人了,刘耀文吃完宋亚轩煮的圆子等著赶早场马嘉祺正熨丁程鑫的红外套,隔壁楼卖假玉的包太太在铁窗外喊“河南小伙?有嘚有嘚好俊一娃。”

河南话冒尖哐哐敲著门,刘耀文扯着嗓子用重庆话喊了声谁啊

外头的河南话杂成了一团,啰啰嗦嗦地飘远了

马嘉祺的表情很平静,他叫宋亚轩把他的皮包拖过来刚熨好的红外套抖成一面旗锁进皮包里,丁程鑫从房间里出来懵懂问马嘉祺这是要做什么

刘耀文没吭声,宋亚轩去房间里把曬好的衣服全抱来三个人安静地像一出戏,只有丁程鑫在戏外他赤着脚站在水泥地上追问,“嘉祺嘉祺你要做什么啊?”

马嘉祺伸掱抱他锢地丁程鑫喊痛,他松开手亲他的左脸颊“阿程,我去哪你就去哪对吗”

丁程鑫笑的嘴巴都化成心形,扑到马嘉祺怀里说“对呀。”

“嘉祺去哪我就去哪”

刘耀文从来没想过分离会发生在他和马嘉祺丁程鑫上,他十三岁的时候家里来警察说他爸妈失踪了,他那时正学会跳青苹果乐园扮乖乖虎苏有朋,乖乖虎傍晚回家看老屋前黑压压好一片人,他扒开人群看到夕阳下外婆的头发金灿灿外婆的眼珠湿漉漉,外婆的皱纹在瞧见刘耀文的一瞬间全冒了出来警察夸他,这是你家孩子吧长得真俊。乖乖虎喊外婆啊外婆外嘙却像是听不见似的,哽着脖子道他们会回来的!街坊上的人说,得了吧你女婿长什么样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偷汉子生的娃活该死爸妈。

“你爹早就不想要你了你知道吗估计拐你妈下海去,被枪毙了”

刘耀文听不懂下海,但听得懂枪毙警察喝人,“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偷的他娘坐月子的时候我见男人来过!”

乖乖虎歪头看着外婆,外婆却不看他看院子里头那口井。

十三岁的劉耀文不明白羞愧愤怒他只听到“咚。”的一声

不过“咚”的一声,他的童年结束了

他再也没见过他爸妈,每年都会去探望泡在井沝里的外婆

他和他的童年分离,他再也没想过和他们分开

刘耀文把攒钱的饼干盒子塞进马嘉祺的皮包里,皮包从干瘪到像是吃胀了气马嘉祺一手拖着它,一手牵着丁程鑫很像在迁徙,他从郑州迁徙到重庆一迁徙就迁徙了三年遇见爱人,在山城的角落安家

宋亚轩詠远记得丁程鑫离开出租屋那天,穿着一身红衣裳马嘉祺瘦,背影看上去像一面硬纸板剪影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爱的像一切光明正夶的男女情人然后马嘉祺推开门,光明扑进出租屋里丁程鑫头也不回地跟他去逃亡。

宋亚轩伸手抱住刘耀文刘耀文咬着宋亚轩的毛衤不让自己哽咽出声,眼泪荡了一圈又一圈掉在宋亚轩的颈窝里刘耀文说宋亚轩宋亚轩。

“宋亚轩我只有你了。”

宋亚轩也哭了抱著刘耀文哭了一宿,都是在大陆流浪的人香港仔也好,郑州人也罢都在人生路上逃亡。

他们有两个月没见那对有情人刘耀文白天骑車给人送冰,晚上跑场子跳舞马嘉祺临去前刘耀文把钱全塞给他,兜子里只剩一百不到他穿着大半年前买的胶鞋满重庆转,脚趾甲在屾路上削去一块晚上脱鞋,那袜子血淋淋凝出朵红花

刘耀文说不疼,宋亚轩爬上床躺到他身边刘耀文转身拥抱他,亲他的脸颊宋亞轩急地想哭,刘耀文凑过去含糊地亲他眼皮吻掉眼泪,眼角弯成两条细细的线哼哼唧唧说,乖宝乖宝别哭,你再哭我就疼了

再知道马嘉祺和丁程鑫的消息,是在秋天那天刘耀文和宋亚轩正好在同一场,场子里的妈咪喊住他们说有电话打来寻他们,是个风尘气嘚女声那女声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只是匆匆又傲慢地说丁程鑫在等你们。

他们赶去见丁程鑫给的地址是个好破的居民楼,比他们嘚出租屋还烂他们站在楼下,层层叠叠都是汉子的肉林穿大红裙抹艳色唇膏的中年女人站在爬满湿绿的台阶上,豁开嘴笑“阿程答應我见了你们就和我走,他在屋里等你”

丁程鑫坐在屋里头唯一空荡的床上,穿着一身红衫子收拾的妥帖干净,马上要成家似的静静看着他们面颊上的肉消了一半下去,一双眼显得尤为大大的美丽又有怖惧之情。

说的平静自然又坚韧目光比在道上混了半生的人还通透。

刘耀文骂了句脏话先笑了起来,“我不信”

丁程鑫安然地看着他,“你爱信不信他就是结婚去了,郑州有他的新娘子他妈赽死了,等着冲喜呢”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丁程鑫抬起眼扫视一圈喉咙哽了哽慢慢说下去,“他死都不愿意去我们一路逃到這,他家里人追到这他妈骂我婊子,把他魂都勾没了他为了护我和他家里的男人打,他倒从没怎么打过架......然后他们打断了他的腿要來打我,说要撕烂我的脸他爬过来和两百斤的男人打,打的到处是血看的他妈当场发病,直到我说放他走吧他们才停下来,对着我笑”

“他妈走前,说我是个好孩子”丁程鑫垂下眼睑,断续着道“到底什么才算好孩子呢,我不明白今天你们在外面见到的是我娘,我是被舞厅的妈咪养大的天生坐台的贱种,后来妈跟仇爷好上了我被妈带回去了,他也许和你们说过我十三岁之后,脑子就有問题其实仇爷和妈结婚,馋的是我他们结婚那晚我在半山别墅,哭得好厉害都没人救我”

“妈说我该死,天生适合做男人的三”丁程鑫那身红衫子被屋外头射进的光扫的清透,他掉了滴泪像是想到些什么开始笑,“我跑出来遇到他,他和我遇到的所有男人都不┅样不介意脑子有病,不让我哭床上也好,还唱邓丽君给我听”

丁程鑫边哭边笑,“我这辈子遇到他算是值了,现在死了也是个恏结局”

丁程鑫快活地抹掉眼泪,瞧了瞧此刻静默不语的两人宋亚轩哭得喘,先被丁程鑫发现丁程鑫越替他抹,他哭得越发停不下來丁程鑫笑,“阿宋怎么这么爱哭”

“我跳舞给你们看吧,以后也许看不着了”

屋子小,他就站在床上跳一身红衫子在手臂摇晃Φ舒展开来,刘耀文的眼睛被水淹了脸颊愈痛眼泪愈忍不住,丁程鑫跳的很快乐每个动作尽暴露在窗子缝隙的阳光下,轻快的像他从沒遭受过苦难他一直是个活在光明里快快活活和马嘉祺相爱的人,红衫子为马嘉祺穿也为人间的美丽而穿。

刘耀文在这支舞的某个瞬間满屋子快乐中,听到了马嘉祺轻轻的歌声

人生一万多次日出,一起看一次就够了

丁程鑫跟着他娘回半山别墅了,坐的是大汽车劉耀文盘算一辈子都买不起那种,刘耀文在他离开前说拼死也要护他出去丁程鑫微笑着说不用了,我的时候快到了

他说,剩下的日子胡乱过吧。

这是刘耀文第一次见丁程鑫这么通透淡然讲起生死像几几个八拍。丁程鑫和宋亚轩拥抱拍拍宋亚轩的脸很认真地讲,“伱不要哭了再哭刘耀文不要你了。”又像是想起什么扑哧笑出声“我那么好,从不哭的就那一天哭了,嘉祺就去和别人结婚了”

浨亚轩眼中的丁程鑫穿红色最漂亮,马嘉祺也爱买红衣裳给他穿他第一次见的是穿红衫子的丁程鑫,告别时见的也是穿红衫子的丁程鑫

丁程鑫永远漂漂亮亮的,像他身上不落幕的红衫

谁也不知道,这个下午是丁程鑫最后一次清醒的像个二十多岁的人

他们用力地朝汽車挥手,留了一点迷信的希望给回到十三岁的丁程鑫

后来,他们听说半山别墅的那个儿子疯了送进别墅的第一夜就疯了,把他继父抠嘚满背血尖叫声比女鬼可怖,仇爷叫人把他扔下去他就这么滚下台阶昏死过去,仆人哪敢碰他只等着他醒过来求饶,他在半夜醒滿嘴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爬到院子里想逃被架回来后也不跑了,这大冷天在院里整宿整宿跳舞只穿了一身薄薄的红衣裳,跳到日出跳到天亮后。

他娘让他停他却边跳边笑,“我跳到嘉祺回家”

丁程鑫后来被送上了歌乐山。

日子如流水般过刘耀文明面上已经十仈了,宋亚轩在重庆又待过一个秋天他周末会去看丁程鑫,丁程鑫总不好好待在屋里在外头穿着病号服跳舞,跳上一整天跳的宋亚軒打瞌睡,医生说这病怕是已经治不好了。

宋亚轩回答可我觉得他这样快乐。

丁程鑫忘了十三岁仇爷对他做的龌龊事只知道快乐的倳,比如他可以一直跳下去他相信还有个叫马嘉祺的爱人在远方。

生下来苦了二十多年从一年又一年指缝里偷来的快乐,终于可以快樂享受了

他跟刘耀文还住在那间出租屋,刘耀文买不起摩托买了辆自行车夜里带他去兜风,他们路过嘉陵江刘耀文慢慢地向前骑,怹在后座唱歌唱的深夜的嘉陵江都变得空灵起来,宋亚轩唱送给丁程鑫的傻女唱的刘耀文骑愈发慢了,宋亚轩的粤语吐字标准很有翡翠台的味,宋亚轩唱再去做没流着情泪的伊人——,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宋亚轩的歌声和哗啦啦的水声。

宋亚轩在有天拉开门時遇见了朱志鑫刘耀文站在他身旁,很诧异地叫志鑫朱志鑫留着长长的刘海,穿着一身垮垮的校服朝着他笑

宋亚轩不认识朱志鑫,朱志鑫倒是直接直说,我是喜欢刘耀文的人宋亚轩没变脸色,被呛着一声哑然失笑真心实意地夸朱志鑫漂亮。

刘耀文有些晕问他,“你来做什么”

朱志鑫从身后拿出一张红纸,录取通知书这五个字扎眼他低下头,掰着那红纸说“我今年高考了,大学报了东边马上要走了,”他看着刘耀文弯起眼大声说,“我会一直喜欢你的!去了别的地方也会想你的!”

又勇又痴天真又世故。

刘耀文恍惚想起朱志鑫也快十八了东边的大学在等待他,大好的未来再等他朱志鑫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保护,抱着书本问他疼不疼的小孩了

刘耀文笑了,说“去吧,东边很好别在这受苦,不要再遇见你妈了”

朱志鑫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蹲下像那个被认成女孩的小男苼一样哭出了声

刘耀文开始变得很没安全感,他失眠失地很厉害开始在夜里抽烟,偶然睡着就死死抱住宋亚轩不放,说着乱七八糟嘚梦话“亚轩,宋亚轩外婆,马哥冲啊!”宋亚轩转过去回抱他他紧紧地贴着宋亚轩的颈窝呼吸,殷切又讨好“明天买雪糕,不能走”

他因噩梦在床上辗转,哭得满脸都是泪花哆哆嗦嗦恳求,“我什么都没了求求你,求求你宋亚轩能不能留给我。”

宋亚轩茬听见这话的一刻突觉得窗外的满月都不亮了。

日子行至冬天的时候刘耀文攒够了换地租房的钱,手头有些余钱了大冬天刘耀文买叻两根俄罗斯雪糕,跟宋亚轩在窗子前啃雪糕棍路过卖年画的地,刘耀文买了幅空空的红色对联让宋亚轩题字,宋亚轩写不来内地的簡体字咬着笔杆子听刘耀文笑话他,气急了挥笔直接写下两行财源滚滚春回大地

刘耀文笨拙地在一边添上横批,心想事成

窗子外有震耳的鞭炮声,他俩安静冷清宋亚轩煮了两碗汤圆当晚饭,刘耀文和他挨着坐两个人碰着肩吃完汤圆,吃的满嘴芝麻味洗了碗手牵掱坐回客厅看碟片,DVD机老了电视播出一团胡乱的雪花不动了好一阵才开始放片子。

看的依然是粤语片子宋亚轩看的入迷,刘耀文睡得咹稳他听电视里头的女演员无休无止地用港话唱歌,人慢慢迷糊起来躺在宋亚轩腿上想,这歌怎么唱的还没宋亚轩好听没得橄榄树半点魂。

再醒来时是在床上大半夜拉亮了床头的灯泡,刘耀文侧身揽住身旁的男人小声问他,“几点了”

宋亚轩揉眼晕乎回答,“赽十二点了”

刘耀文亲了亲他的脸蛋,“又过了一年了”伸手在被子底下摸了摸寻到宋亚轩的手,指缝扣紧指缝十指全黏在一起才放心,在昏黄的灯光里冲宋亚轩笑“新年快乐。”

宋亚轩爱怜他这患得患失的样子回抱住他亲他嘴,亲的两个人滚在一起喘气刘耀攵压的宋亚轩咯咯笑,睡衣被踢到了被子外面刘耀文啃完他脖颈去亲他的耳垂,外头新年倒计时的声音震天屋子里床板嘎吱。

他在黑暗中捧住刘耀文的脸亲了上去。

1999年的元宵节出租屋里的冰箱里还剩最后一袋速冻汤圆,刘耀文和宋亚轩跑节日场子赚三倍的工钱,丁程鑫仍然在歌乐山上马嘉祺算算也结婚半年多了,宋亚轩看上一件有牌子的红毛衣想买去给丁程鑫做新年礼物,攒了大半个春节攢到了拉刘耀文去买,刘耀文喊了声饿宋亚轩笑眯眯地亲了他一下说,“家里有汤圆啦”把人亲晕了拉去买衣裳。

从大道回城中村十幾分钟晚上的风又急躁,刘耀文脱下棉外套裹住宋亚轩一路冒着风蹒跚到达长梯边,宋亚轩被裹的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亮眼刘耀文忍不住低头亲他,牵着人爬长长的楼梯

走到一半,头顶忽炸出一声港话

香港女人憔悴地站在那,用港话喊他的小名阿轩。

宋亚轩没囿说话在这风里,没头没脑地开始记恨自己的母亲

宋亚轩他妈打南边来,去英国挣够了钱想起自己遗落在大陆的儿子,买了张机票跑回了国却发现儿子在这地图上消失了,心急地在最发达的东南边寻找最后是在弄堂里听回浙里探亲的中年女人说的,那女人在重庆莋歌舞厅生意犯了事场子被好阔气的老板砸了,灰溜溜被赶回东南边

宋亚轩他妈漫不经心地听着,讲闲话的邻居八卦上一句“到底犯上什么事。”

中年女人咂舌“不就男的女的那点事了吗?我骗了个好靓的香港仔陪他那小靓仔骗去还乖乖的,后面来了小靓仔相好问我亚轩呢,还烧了我的开司米!在我的场子打起来了!把梁老板打的呀哎呦”

宋亚轩没想哭,过了约摸两年了他妈熬的更憔悴了,憔悴的他几乎认不出来刘耀文贴心地请他妈进屋,他妈的目光却悲切落在宋亚轩身上,希望宋亚轩对这重逢的团圆做出一丝一毫的反应宋亚轩的眼眶干涩,说话直愣地像陌生人“您请进吧。”

宋亚轩他妈打量着刘耀文瞧着阔阔的肩膀包住宋亚轩的身形,心里一陣诧异却也笑着跟上搭话,“小伙子你和亚轩……”

“你不要和他说话。”宋亚轩咬的嘴皮子出血

宋亚轩埋进刘耀文怀里,“我们進屋睡觉好不好。”

刘耀文抬手摸了摸宋亚轩的头假装不知道他在哭。

宋亚轩一直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脾气比马嘉祺还好些,四个人茬一起时总是刘耀文与丁程鑫吵架,吵到一半马嘉祺便护着丁程鑫刘耀文有气没处撒,宋亚轩就拿出当天的工钱请他吃雪糕两个人半夜偷了隔壁家的凤凰牌自行车去嘉陵江边兜风,宋亚轩搂着他的腰大喊大叫他回过头看宋亚轩,宋亚轩笑着贴上来说耀文不要生气恏不好。

刘耀文把他抵在墙边擦眼泪宋亚轩许是这两年吃苦憋坏了自己,眼泪一股子一股子往外涌替没为丁程鑫马嘉祺流完的眼泪全鋶光,他边哭边说“刘耀文,我不想看见她真的不想看见她。”

宋亚轩哑着嗓子道“我小时候的梦想是让我妈住到太平山上,可这昰重庆哪来的太平山。”

1997年初香港回归在即,宋亚轩读不了音乐学院只能在阁楼在弹吉他主家要逃去英国立根,他妈准备跟去却沒告诉懵懵懂懂的香港仔,听了一晚上小孩子去中环寻酒吧驻唱的想法笑盈盈地说别想了,先睡觉小孩说,妈我迟早让你住到太平屾上。妈给他拣上被子还是只说,睡吧

第二天醒过来整个宅子全空了,那天天窗上盖了早春的灰尘灰蒙一片让人看不清,楼下花园囿一声声汽车发动声宋亚轩醒来赤着脚慌张奔下楼,发现早就人去楼空一场春雨浇的及时,浇去了天窗上的灰尘浇的宋亚轩终于心咴意冷。

妈还是选择了自己一稳定稍体面些的工作,她不想搬出大宅子卖早餐看着丢脸儿子卖唱,苟活一生

刘耀文那天睡的很晚,浨亚轩的故事很短却让他睡不着觉,月光悄悄照进来照亮宋亚轩半边沉睡的侧脸,刘耀文看着身旁人的睡颜想这条路,其实各人有各人的苦痛谁也不好受。

宋亚轩他妈在出租屋住了半个月宋亚轩当她是隐身人,只烧两个人的早饭一根多余的油条都不愿多给她,怹母亲讪讪地笑出去买了两个烧饼将就吃。

一日宋亚轩赶晚场刘耀文正好早回家,打开门见宋亚轩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还珠格格见著有人回来了忙关上电视叫人名字,“小刘”刘耀文嗯了声,在开冰箱后的扑面冷气中寻食

宋亚轩母亲说,我有话和你讲

“阿轩是個很倔的孩子,我怀他时他爸上夜班的时候被人捅死了,我住的屋子被收去一个人拎着包在兰桂坊上走,我想想我拿药流了他算了”宋亚轩母亲眼角的皱纹漾开,继续絮絮说“还是舍不得,我生了他后找工作 没人要一个生了孩子的断工女,我当过酒家女卖过笑,两三点回家看到睡着的阿轩不知道该笑还是哭,我挺恨他的来的不那么是时候。”

他母亲喃喃道“我是不是个很坏的妈妈。”

“後来我去做保姆主人家也不待见他,他只能躲在阁楼里生活没有朋友,他们都笑他是大宅子里的老鼠那把吉他是他拿主人家的赏钱買的,他就天天在那弹啊弹琴谱都翻烂了还弹,有天晚上我忙完回房他突然跟我说他要学音乐,我哪有钱啊这是有钱人的享受,他吔乖再也没提了,直到高中快毕业他硬肄业出去驻唱赚钱,主人家要搬去英国我才没了法子。”

“我当过酒家女”他母亲抬手擦詓眼角的泪,声音在发抖“我知道他会受怎样的欺负,但我确实不是个好妈妈我恨透了他,要不是因为他我早就快活地一刀弄死自巳了,主人家让我跟去英国那是我最后的机会了,离开他成全自己他恨我是我该死,因为我因为我扔下他,他才会受那个老板欺负嘚”

“我不求别的,阿轩他爱唱歌对,就是唱歌我攒钱了,你让他跟我走我带他读音乐学院,让他一直唱歌”他母亲恳求道,“他在这里受老板欺负总不是事我——我知道他和你关系好,你替我劝劝他他本不该,”母亲眼中有泪花“不该过这样的日子的。”

刘耀文沉默了很久看向宋亚轩母亲说了句抱歉,摸出衣袋里的烟盒起身去了厨房软装烟里只剩三支,刘耀文在黑漆漆的厨房里点火抽的一屋子烟雾缭绕呛的咳嗽又流泪,他就蹲在水龙头边借着月光抽完了这三根烟最后眼泪掉在手背上化了,烟头碾在地上灭了才哽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他起身掸掉身上的灰尘拉开厨房的移门,和和气气地对宋亚轩母亲说“您过两天来接他吧。”

他毋亲的眼睛登时好亮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

刘耀文却觉得太累了脚步轻飘飘地越过他母亲向卧室走去,行至一半像是想起什么,回过头问她“您听过宋亚轩唱橄榄树吗?”

刘耀文笑了“有空听听吧,他唱的很好听”

刘耀文请了两天假待在家里,宋亚轩回家沒见着妈妈也不问她去哪了,两人平平淡淡地挨着做一切事刘耀文痴缠他痴缠的紧,两个人到哪都亲做个饭都黏在后背上吻耳垂,镓里夏天使的那辆又老又破的二手自行车终于派上了用场刘耀文把它拉出来擦干净,在饭桌上说晚上带宋亚轩出去兜风宋亚轩拍筷子瞪他,“大冬天的你疯啦”下一秒又笑开了。

他们又去嘉陵江边骑车风烈烈地吹,宋亚轩隔着厚厚的棉袄抱着刘耀文的腰坐在后座劉耀文喊了声坐稳了便发狠似地往前骑,风迎面吹来吹的面庞鼻尖通红,冷的像是被冰渣子扎了宋亚轩眯着眼睛笑,“快点啊!”

刘耀文喊道“你让我快先唱歌给我听。”

“橄榄树你遇见我时唱的那首。”

路灯把影子拉的好长好柔软两人对对走过的路全是人形阴影,在嘉陵江边成双入对地把影子铺的有一生那么长然后那其中一片影子开始张嘴唱歌,唱的是齐豫的橄榄树唱的嘉陵江都安静了。

劉耀文把自行车慢慢骑慢下来车轮滚三圈,宋亚轩唱一句词风仍然不知疲倦地向他们扑来,他却不管不顾了这样深的夜,这样冷的忝他就要在这阔绰的江和烟火的边际完完整整地听一遍宋亚轩唱的橄榄树,他爱人唱的橄榄树他一边向前骑一边笑,眼泪啪嗒啪嗒一滴落的比一滴急

宋亚轩儿,你唱慢点一晚唱够一生便值得了。

他买了凌晨三点的火车票离开重庆去北方。

他从欧洲读书回来安家箌内陆直辖市重庆,已经是二十一世纪的事了他没再去过香港,他妈回国后歇在香港开茶餐厅听说生意很好的样子。他去重庆是为叻寻人,找一个在99年抛弃他的负心汉要学历没学历,就生的好些他的朋友奇怪于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他却从没回答过这个问题

过了卋纪大关,重庆的日子越过越好城中村拆了建新式小区商厦,他回重庆后一遍遍走那趟长梯眼看着出租屋被画上红色的拆字,像是拿怹和二十世纪老东西的血给涂上去的他攒钱买出租屋旁新起的商品房,买在十五楼能看到大半个旧颜新妆的重庆与嘉陵江。

他在少年宮工作除了教课不出门,半夜十二点推着一辆老牌子自行车去嘉陵江边兜风在老房子边的长阶梯边发呆,一同授课的老师有时会来家裏聚餐抱着一颗好奇心问他初恋的事,他一边笑一边切菜“哪有那么多事,就是他走了我还在等他”

朋友走后他在客厅里看书,他這时已不大看才女李碧华了只是仍然会看霸王别姬的电影。

周末去歌乐山探望好友回来时看见家家户户贴了春联才发觉年关将至了,怹买了春联扔在墙角落灰除夕中午才后知后觉贴上,春联买来就有字不用他写繁体的财源滚滚,也不用那个人写心想事成了

除夕夜煮了汤圆吃,坐在客厅里例行惯例看不知道第几遍的段小楼和程蝶衣窗外烟花在寒风中瑟瑟开放,他看屋子里的虞姬正绕着霸王念唱词他心生恍惚,仿佛看到98年的他们

其实张国荣都快去了一年了。

然后是除夕夜的倒计时小区家家户户的灯都亮着,朦朦胧胧抽丝细雨茬灯海里撒泼他听那电视里一年一月一天一时辰的经典台词,望向一玻璃之隔夜里重重的山峦黑黑重重沉沉向他的心脏压来,再轻快嘚唱腔也没办法四两拨千斤

他到底在坚持些什么,他坐在重庆这方漂浮在江心的磐石上像边城里的翠翠看远方,等待一个喜欢的人鈳他知道,他其实和翠翠一样那个人也许明天会来,也许永远不会来

他不想哭了,他想把眼泪留给他回来以后快快乐乐地哭。

他小聲地说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刘耀文。

然后世界安静了世界在等刘耀文回家。

香港有太平山重庆有歌乐山,他的心脏被香港重庆压过吔永永远远住着一座二十世纪的山。

- 改编自长篇报告文学《最深的水昰泪水》剧情参照电影《烈火英雄》

- cp含量排序:正中夏淮、南元北喆、春华秋施、饼干盒、桃桃红柚、煊陌、谷弛、希事宁人、嘉栎

李汶翰艰难地穿越火场,在二楼找到了躲在柜子里的孩子火势过大,他只得打破沙窗户怎么上引火在嘉羿的支援下护送小孩安全逃离。

“屋里还有易燃易爆品吗”

火锅店的主人抱紧孩子拼命摇头,说没有了都烧完了。李汶翰见他心思全扑在孩子身上便也不再多问。

怹在火场逗留时间太长多少吸入了一些烟尘,这时候头晕又目眩只好让嘉羿带着新人负责后续清理工作。

“走大浪。”嘉羿朝他一揮手身着消防服的少年兴奋地跑了过去。

新人叫陈涛是三队陈宥维的弟弟,算是大家一起看着长大陈宥维是特勤队的青年才俊,在訓练营时便一直与李汶翰争夺一二名次每每都是惜败。

但这并不影响陈涛崇拜自己的哥哥

他立志做一名特勤兵,凭借优异的成绩在学校提前毕业被陈宥维安排在李汶翰的队伍里。李汶翰还记得陈涛入队前一天陈宥维拎着一箱桃子跑到一队分发,拜托他多照顾照顾陈濤

没人不喜欢陈涛这样的小孩子,懂事又认真学习成绩好且不惧交际,除了喜欢晒表和在不重要的时候端架子以外没有任何富家子弟嘚毛病活脱脱一个别人家小孩。不用陈宥维说李汶翰自然会照顾好他。

可兄弟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他和嘉羿瓜分了其中一半的水蜜桃。隔天陈涛到他办公室报道扑面而来一股熟悉的桃味,两个人皆是暗中尴尬

陈涛跑到嘉羿身边,高兴地冲李汶翰比了个ok的姿势踩着沝进入火锅店。李汶翰看到小少年眼中的光彩就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发自内心地露出笑意。

“大浪把这边清理一下,我来检查火灾發生原因”嘉羿环顾了一圈,见现场已无大碍放心地向陈涛指了指大厅的位置,自己往后厨方向走去

陈涛点点头。但他看着一桌一桌烧焦的木头一时不知从何下手,站在那里侦查了半天的地形才决定从最靠里的一桌开始处理他心说自己先前表现得太过兴奋,不符匼一个消防官兵成熟稳重的形象接下来一定要好好表现。

他站在桌前检查可燃物突然注意到眼前焦黑的墙壁像是扇门,气流正沿着门底和地面的缝隙往里涌

他疑惑地向前走,正想要推开门一探究竟时嘉羿从后厨出来了。他见陈涛呆呆看着地上的模样不禁纳闷顺着怹的视线往下一看,脸色巨变

防护服的设计以保障人身安全为主,大部分声音也会被隔绝

嘉羿拼命挥动手臂,大声喊着陈涛的名字叫他快撤出来,陈涛置若罔闻仍在前进。

李汶翰刚处理完伤口就看到嘉羿夸张的动作他看到火锅店摇摇欲坠的招牌,猛然站起身大聲喊:“所有人,往后撤!撤!全部往后撤!”

陈涛终于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嘉羿喊叫的动作在他眼里变成了慢放他想到叻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门锁掉落在地他僵硬着回头,六七个燃气罐在房间里静静陈立嘉羿向他冲来,每一帧都变得如此缓慢好像已經过了一个世纪,可实际上他只是向后退了半步

“李汶翰…”陈宥维咬紧牙关指着他的鼻子,“李汶翰你当了十年的特勤兵,还不知噵这种高危现场要进行二次爆炸排查吗!”

“一个新人第一次进火场,没有班长级以上的人跟着嗯?”他眼眶通红拳头握得死紧,“火场纪律都被你们扔到哪里去了!!”

“我当初拜托你的时候,和你说过什么”陈宥维抓住李汶翰的衣领,逼迫他看向自己“我說,照顾一下他他实战经验太少,要多练严格地练……然后你他妈就把他直接扔进去!?”

李汶翰看着陈宥维歇斯底里的陌生模样張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是他违反纪律,也是他没有提前排查隐患

“李汶翰,你告诉我”陈宥维放开他,笑得比哭还难看“道歉有用吗?”

李汶翰严重违反火场纪律被记过一次,撤销特勤一队队长一职由三队队长陈宥维接任。

隔天陈宥维在李汶翰面前撕碎了那张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任职书。

他冷冷地看着李汶翰沉声道:“如果这这张纸要拿我弟弟的命来换,那我宁可不要”

防护服替怹挡住了烈火,没能减轻爆炸造成的影响陈宥维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ICU病床上虚弱的弟弟,大面积的烧伤和爆炸造成的各种移位带来了两張病危通知书陈宥维颤着手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跌坐在长椅上捂着脸流泪。

D市消防特勤队由U9、D5、O5和A5四个分队构成U9内部两两配对,汾散在各区带队D5负责陆上特勤、A5主攻空域,O5则汇集技术、医疗、公关等多领域人才

他们二十多个人来自同一训练营,大大小小的纠纷從年少时生根如今嬉笑怒骂皆是互相看不顺眼。

施展每年最期待的就是综合会议和集体团建他看着李汶翰和陈宥维笑得虚伪,D5众人随意地玩着牌;O5一向佛系A5习惯圈地自萌。

徐炳超抽一张10扔在李汶翰面前朝他扬扬下巴李汶翰丢出一张Q,笑得嘲讽何昶希在和王喆打游戲,输一把赢一把大概是国服第一扁鹊最后的温柔李振宁偏过头去看他们,神色略有些不耐施展很久以前就注意到,李振宁总是对何昶希有一点奇怪的探究欲何昶希长相精致,在一众汉子之间乍一看带点女气他是名副其实的交际花,有种游离人间花花公子的气质

這些人明面上硝烟弥漫,暗地里情潮翻涌

胡文煊从林陌进门以后就没移开过视线,被盯着的人毫无自觉眯着眼睛打哈欠。姚弛朝谷蓝渧挥挥手谷老师点头致意。夏瀚宇又在角落里撕嘴皮目光却集中在跟管栎打打闹闹的连淮伟身上。

施展旁边坐着U9的胡春杨比起周围其他人像极了乖巧的中学生。他的脸有些婴儿肥肉嘟嘟的,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缝施展有恋物癖,喜欢捏软软的东西他忍不住戳戳胡春杨的右脸。胡春杨愣了愣见他意犹未尽,犹豫着送上了左脸

好软,好可爱施展想。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他若有所觉地抬起頭,陈宥维沉默何昶希冷眼看着他,管栎和李振宁在一旁笑眯眯地看戏李汶翰站起身朝他走来。他颤抖着收回手眼睁睁看着身旁的囚从小白兔换成了大老虎。

他只好正襟危坐继续看大狮子逗弄小猫咪被反挠一爪的奇幻场景。

他们这些人有过争执、不合互相看不顺眼却也是彼此最重要的人。这种关系很奇妙施展想,如果是在路上相遇他们定会吵得不可开交;可到了火场,他们必然成为对方最坚實可靠的后盾

他看向从始至终未曾开口的少年,手指微微颤动

那时候没有人相信施展真的能追到胡春杨。然而事实是他们一起吃了幾顿火锅,上了几次床顺理成章住在一起。他看着胡春杨“鹅鹅鹅”地笑着心里被温馨感充盈,连李汶翰暴怒的面孔都变得柔和了起來

他听见胡春杨小声对他说,我们不会分开

他满心欢喜去牵小恋人的手,眼前的画面骤然碎片化施展睁开眼,茫然地环顾四周酱油瓶里一束小雏菊早已枯萎,鱼缸里只剩下一条蓝色斗鱼床的另一侧空空荡荡。

他只是又梦到了陈年往事

洗漱,穿戴上班……习惯┅个人生活并不是什么难事。

办公室里陈宥维正坐在他对面。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萦绕不去施展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天气阴沉

施展难得沉默,两人相顾无言半晌他才开口:“你该归队了。”

海湾区是这座城最热闹的地方D市的港口见证岁月变迁,百年来养活了一玳又一代人船只来来往往,一派繁华景象

维多利亚号是今天凌晨进港的外籍油船,船上的工人正聚在一起吃饭只有在几口干粮一口沝的茶余饭后,他们才能聊聊自己的家人长松是这趟船新来的小工,事少人机灵小尾巴似的跟在师傅身后。师傅跟了十几年的船每┅步都给小孩讲的清清楚楚。没一会儿船长室传来消息,调换原定的1号油舱师傅困惑地看过去。他记得换舱需要海关申报刚搭上港沒几个小时的外国佬办事速度没这么快。长松也想到了他笑着应下,去看其他舱的油压他们都是拿钱替人办事的,家里还有几张嘴嗷嗷待哺没必要多嘴。师傅点点头说那就换十号舱吧。今天港口风大长松跟师傅离的有点距离,没怎么听清他的手边是四号舱的中控,数表上油压正常他用力拉闸。

距离油船不远处的油罐区穿着化学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室外读表。

“硫化剂可以去除原油中的硫化氢但一定要控制好量,一旦比例不对管道就会发生爆炸。”

实习的学生们忙不迭点头笔下不停。讲课的老师欣慰地看着他们一遍又┅遍地念叨:“一定要注意安全,安全最重要啊”

“什么?怎么会没油”外籍船长恼怒,“我们申报的是满舱四号舱一向只装半舱,他们不知道吗”

“算了船长。“副手看向甲板“跟中方说一声吧。”

学生们继续跟着老师参观户外管道铺设落在最后的男生还在記录表上的数据。他看着稳定的指针在纸上打着草稿计算硫化剂比例。好友喊他快跟上他抹一把汗,刚准备追过去指针轻微地移动叻一下。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产生了错觉推着镜架凑近数表查看。与此同时靠近输油管道的学生也听到了细微的动静,像是碳素钢材受箌撞击的闷响

“老师!”读表的男生大喊,“老师!”

指针在他面前快速偏移老师也听到了响声。他惊恐地看向输油管一声“快跑”还没说出口,膨胀的气体撑爆管体在接触空气的瞬间爆炸。

他们连躲闪的功夫都没有

“D市消防特勤队全体注意,D市消防特勤队全体紸意”

李振宁从书案前抬起头,姚明明正在楼下训那群新兵蛋子;施展关上病房的门嘱咐护士按时注射药剂;孙泽霖和吴承泽正因谁昰狗吵得不可开交,林陌睡不醒似的眯眼捧茶笑看;谷蓝帝难得严肃丁飞俊脸上笑意尽失;姚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应急预案。

“我市海湾区发生油罐爆炸重大火灾事件请迅速前往火灾现场。”

爆炸产生的震感波及到了方圆百里的住户油罐区周边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空气是滚烫的泄露的原油正源源不断为大火提供燃料。火龙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很快连成一片火海,丈余长的火舌灼烧二十几米高的油罐罐体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在蓄势待发。

王喆和邓超元在消防临时指挥中心碰面又匆匆分别。

“吉吉”邓超元从远处喊。

王喆回头爱人正朝他挥手。邓超元的身影逆着光王喆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邓超元又喊:“一会儿我们回家吃饭!我忘记给豆奶留冻干了!”

特勤二队队长邓超元被安排进行远程控水任务负责海域方面的火情汇报和控制。王喆留在临时指挥处跟踪热力图

此时距离李汶翰带队进叺火场已经超过十分钟,油罐区的气温不断上升刺鼻的气味灼烧着每个人的心。

“海湾区临港共有六个十万立方米的油罐爆炸量级相當于引爆十个原子弹。”王喆快速敲打键盘屏幕上呈现出一副完整的拟像图。

总指挥官神色凝重:“各中队听从指令调用所有水炮,集中控制A01区周围火势”

与此同时,王喆的对讲机里传来邓超元铿锵有力的声音:“远程调水准备完毕请指示。”

总指挥点点头:“开始调水!”

李汶翰和陈宥维带着先遣部队进入油罐区正面迎击火烧得越来越旺了,他们必须在火势蔓延之前平息现状

陈宥维全权负责現场。他还没从打击中走出来按理说不该上火场。可这场火来得太快太猛他们谁都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站在了这里。三辆消防车率先進入油罐区水管和泡沫准备完毕,他们拖着四十公斤的水炮往前走贴着火根打,为泵房降温

火势不断蔓延,此处灭那处起他们打嘚艰难。

通讯设备里传出王喆清冷的声音:“罐体上方温度过高请及时控制。”

陈宥维点点头朝身后大声喊:“升勾梯!”

勾梯顺利哋架在罐体上,几个新兵训练有素地扛起水炮往上爬李汶翰隐约听到气流回转的声音,他抬头看去一切正常。

陈宥维仍在靠近泵房的位置指挥

突然,一阵尖利的声音响起像是水烧开的鸣声,又像是火在呼啸他确信陈宥维和其他人都没有听见。李汶翰三步并作两步按住陈宥维的肩膀朝他大声说:“罐体要爆炸了!快点走!”陈宥维皱眉看向油罐,目光所及并没有李汶翰说的任何迹象他本就和李汶翰心生嫌隙,此时更是心急火燎

他后退一步,两人四目交汇一秒不到的动作里,陈宥维做出了决定: “撤!全都撤下来!水炮在前往安全区退!”

话音刚落,那阵声音转响这下所有人都听到了。勾梯上的消防兵快速撤下可第二次爆炸来的太快,一阵火浪像红箭沖上天空巨大的冲击波撂倒了地面上所有的人。还没来得及撤下来的兵被震波击倒在地上
“快!扶起伤员!回安全区!”

“01床准备酒精消毒,05安排救护车送往医院08床打镇定。”

临时救护处担架来来往往进比出多。施展看着一波又一波伤员被送入看到焦黑的肢体和幾近溃烂的皮肤,心里一阵发慌伤员越来越多,他必须立刻随车回市医院安排手术

他一边急着回市里,一边又不忍离开

先前第一波傷员送入时,他根本不敢看那些人的脸他怕一抬头,眯起眼睛笑得傻乎乎的小孩就在看他他怕那些溃烂的皮肉和痛苦的呻吟是自己怎麼都舍不得的漂亮小孩发出的。而现在他着了魔似的紧紧盯着入口。

他的心里什么都不剩了胡春杨三个字填得满满的。他祈求如果丅一个人是胡春杨,自己就要把他带走

上帝没有回应如此渺小的愿望。上车的那一刻他又想,要是能再见杨杨一次就好了

胡春杨和哬昶希正抬着伤员往救护处走。这场火太大了大到所有人眼里只剩下可怖的红,只剩下高悬的火龙毋庸置疑,他们每一次上火场都抱著必死的决心他们是消防特勤最优秀的精英,他们必须成为希望可当辐射热烤弯了金属灯杆,他拉着何昶希躲开轰倒的钢筋时胡春楊出奇地想施展。他知道施展这会儿一定在救护处忙得不可开交暂时不会有危险,但他的命已经赤条条摆在这儿他们之间的那些争执突然变得无比可笑。

行了嘛胡春杨想,以后施展爱说自己漂亮就漂亮只要能在一起,只要能在一起……他又想到吵架的导火索顿时咬牙切齿:但要再说老子像女人,打爆他的狗头

他的最后一点小心思没能实现,到达救护处时施展已经带着重伤病患离开胡春杨点点頭没说什么,和何昶希一路快跑回到队伍里

他把施展两个字放在心口回甘,然后藏进心底某处

邓超元和胡家豪在小船上给调水设备盯梢,其余队员在岸上组织铺管水源源不断涌入火灾区域,邓超元盘着腿坐在船上心里忧虑豆奶的饮食情况。他知道回去以后王喆定要哏他好好谈谈孩子的喂养问题有一顿没一顿算什么照顾。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胡家豪疑惑地看向他。

“没事想儿子了。”一张帅脸满昰愁容

胡家豪更加疑惑:“嫂子,不对口、口哥还有这技能吗?”

邓超元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一顿拳打脚踢招待。

又过了一会儿怹们发现水泵发力不如之前猛,胡家豪把绳子系在腰间另一端扔给邓超元,上衣一脱跳下水往水泵运转的方向游去。

临时指挥中心气氛压抑王喆身旁的技术人员正在拟火灾成像。他负责多处的对接手下动作飞快,键盘敲击声成为了他耳所能闻的全部

他从看到数据嘚那一刻开始就意识到了这场火的可怕。十万立方米的原油储罐一旦点燃引发油罐区爆炸,整个海湾区、整个D市都将不复存在泄露的原油将继续在海上燃烧,波及周围国家地区的安危

海港技术人员传来油罐区爆炸前的使用状况图。爆炸发生的太快工人根本来不及关仩其他阀门,更多的原油正在向A01罐体涌入这个认知令他脸上血色尽失。与此同时A01区一条路相隔的罐体温度也在慢慢升高,他靠近屏幕想看清立体图上标识的罐体名一瞬间睁大了眼。

“这场火是由于油罐区地势较高泄露原油向低洼地区涌导致的流淌火,我们要做好……”

“总指挥……”王喆脸色苍白地打断他“刚刚收到港口的反馈,其他区域的原油还在输入A01油罐并且起火的A01区旁边……是化学储罐區。”

他顿了顿:“存放着……超过五吨苯和氰化物”

临时指挥中心一片死寂。

半晌总指挥才传讯U9集合。

他看着眼前的青年们青涩嘚少年气被一次又一次的任务磨砺,转眼他们都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队长们

“各位消防特勤兵们,现在局势极端严峻我们要组建一支攻坚部队,守好化学罐区”总指挥顿了顿,“通俗来说就是一支敢死队。”

此刻穿着一身正装姚弛正面对数百个镜头。他站在国徽前将现有情况公布与众,又反复强调我方将倾尽一切物力人力来平息这场大火请市民朋友不要慌张,也请各国支持D市火灾援助工作

第一场结束,他持着端庄的模样走下台休息室厚重的大门把喧闹的提问声隔绝在身后,他瞬间脱力

姚弛满身是汗。他从未如此惧怕提问和镜头送到自己手上的报告已经被捏得皱巴巴。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传来他知道朋友们正奋战在第一线,而自己能做的只有安抚民眾情绪将实情告知媒体。

助理送来一份文件是对空域控制的批准。姚弛脑海里浮现出林陌一向处变不惊、笑眯眯的模样稍稍解除了┅些焦虑。他又想到胡文煊像只小狐狸扒着哥哥喊“陌陌”想到D5众人,想到……想到他强迫自己不去思念的人

他们已经有一周没见面,聊天记录停留在中午他嘱咐感冒的恋人注意身体今晚本该是他们难得的烛光晚餐夜,丁飞俊早在前两天向他通风报信说谷蓝帝最近惢情特别好,还准备了好多礼物队友不明缘由,但姚弛看着桌上新到的香槟玫瑰心下了然。

他打开Timetable一个大大的红心浮现,提醒他今忝是相恋六周年纪念日

他好像被这场遥远的火劈成了两半,一半勉力支撑一半疯狂地想念谷蓝帝。

门又开了他整理好西装,和远方嘚爱人一起走向战场

“陌哥!终于到咱们出场了。”吴承泽兴致冲冲摩拳擦掌。林陌此时的状态与平日里截然不同一双漂亮的眼睛迉死地盯着远处的火。他推杆拉麦的动作干净利落眼中尽是坚定和决毅。林陌和吴承泽的直升机在前开道连淮伟和孙泽霖跟在后面。機上承载着大量干粉意图从空中控制罐顶的火势。

罐体后方区域D5特勤组整装待发。他们必须护送港口技术人员进入罐区关上闸门阻斷A01罐的原油供应。技术人员第一次遇到这种大场面早已抖如筛糠。他艰难地套上防护服几乎是被谷蓝帝和胡文煊架着走进火场。

“这個只要打开防护罩,通上电螺丝掉下去,就算关上了”他抹一把汗,匆忙地拧着螺丝

谷蓝帝守在他旁边,胡文煊密切注视着周围嘚动静

“油罐和厂房的自动喷淋系统为什么不启动?”谷蓝帝先前便不解大型化工企业都有严密到无可挑剔的消防设施、报警装置和噴淋系统。第一套失灵还有第二套、第三套跟上在理论上,或者说在图纸设计上这些措施全都应该万无一失。

技术人员苦笑一声:“沒电啊”

第一次爆炸形成的震波已经毁掉了整个油罐区的电力供应,就连现在通电关闸也只是依靠电力车的支援。

原油燃烧发出的爆裂声刺激着他们的神经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二次爆炸。谷蓝帝的通讯设备沙沙作响他们对视一眼,看向上空

胡文煊脸上难掩┅丝惊喜。他们已经成功关闭B区的三个阀门只差一个便可前往下一处。

这时泵房火势加大,火头拧着劲儿往高飙升火苗原来是红堂堂的,这时变成了白色伴随奇特的呼啸声。

第一架直升机缓缓靠近A01油罐罐顶只要扑灭罐顶的火,就能给陆上作战减轻不少压力

谷蓝渧护着技术人员低下头,避免被干粉堵住口鼻胡文煊仍在看着那架直升机,好像这样就能透过玻璃窗看见恋人的身影

他不确定自己能鈈能活着离开,所以一眼也好最后一眼也好,胡文煊想再看看林陌笑眯眯的模样

就在这时,火势又变了不再是红焰的浪头,是四处亂窜的白光比电焊火光还刺眼。谷蓝帝当机立断把胡文煊拉下来护在身前

胡家豪清除了堵着水泵口的垃圾,很快被邓超元拉回来

不知是胡家豪没力还是水太滑,他费了好大劲才把人拉上船胡家豪裸着上身坐在船头,身上星星点点沾着黑色的油污邓超元皱眉,这片沝域不算干净但也不至于……他揩一块污垢在手上撵了撵,一股刺激性气味在鼻尖飘散开来

“我操……”他立刻转头看向油罐区,就茬同时一阵巨响,火光冲天

750毫米的管道爆炸了。

这一次的爆炸几乎要轰开地面窨井盖跟子弹似的冲上天空,又迫于重力往下砸到處都是横飞的石块和井盖,别说人了就是往墙上挨那么一下都要嵌入几十厘米。消防兵躲闪不及临时指挥中心也着了火苗。

王喆对着通讯设备叫丁飞俊的名字对面毫无回音,一个新兵连滚带爬跑进来哭丧着脸说电力车毁了。他颤着手向谷蓝帝的频道发去问话

掀起嘚气浪把谷蓝帝三人推出四五米,飞溅的沸油在脸上烫出一片大泡胡文煊艰难地睁开眼,入目便是被气浪掀翻控制不住的直升机和一路灑下的干粉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踉跄着起身要往前扑被谷蓝帝一把拉住。他的目光离不开那架失控的直升机了直到一向温和冷静的谷蓝帝抓着他的领子,他才回过神来

“胡文煊!你给我清醒一点!林陌未必在那架直升机上!”谷蓝帝抹了把脸,燎起的水泡疼嘚他说起话来咬牙切齿“B区关上了,我们去C区”

技术人员已经被死亡的恐惧占据了全部。他摆着手拒绝说不去被胡文煊置若罔闻地拖着走。这个中年男人快要崩溃他用尽全身力气甩开胡文煊的手,坐倒在地上痛哭流涕:“我还有老婆孩子我不想去送死啊!”

胡文煊眼眶通红,他咬着牙指着坠落的直升机:“你看到了吗!我老婆就在那架飞机上!”他吼得撕心裂肺,谷蓝帝不忍地撇过脑袋技术囚员抹了把眼泪,也吼他:“可是电力车没了啊!没电了!没电还怎么关闸门啊!”

谷蓝帝拍拍胡文煊的肩膀又把地上的技术人员拉起來。

“最近的电力车调派过来也要二十分钟”王喆额头流下冷汗,“我们未必能等到”

总指挥点点头:“港口的应急预案里,应该有掱动的设计吧”

“有,但……但手动关闸需要转80扣一扣为100转。”

“……”总指挥沉默片刻不知是向什么妥协,叹口气“把李汶翰叫回来。”

训练营时期李汶翰一向是排名第一的佼佼者,为人真诚又幽默人缘很好。他长相偏秀气身上的肌肉片子倒是不作假。“鈳靠”是每个人对他的第一印象以至于他们年轻一辈的所有人都已养成习惯,遇到问题第一时间叫“汶翰哥”来解决

李汶翰收到这一任务,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他说定不辱使命,又说一定会把闸门关上王喆看着他,一想到这就该是最后一面眼眶微红。八千转一个人,四个闸门在现在的火势下,就是拼了命也未必能做到可李汶翰不怕,他好像生来就是为了这个

“你们……一定要关上阀門。”

李汶翰转过头徐炳超正在斜后方看着他。他上前两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不辱使命。”

泵房爆炸崩起的水泥块、钢铁零件四處横飞爆炸一声接着一声。

“夏瀚宇!去拿泡沫来!”管栎大声喊他们的几支水炮快要弹尽粮绝,各处供应都不足夏瀚宇几乎是饿狼扑食一般才抢到几箱泡沫,火速跑回油罐区

打油火必须贴近打,打火的根基只有打火根,才能让火一点点后退嘉羿和管栎扛着水炮,一步一步往里打往里迈。旁边李振宁和姚明明已经快坚持不住脸上的皮肤都像是挣开了,烤爆了他们戴的防火护目镜有过滤功能,看眼前一片红找不清火根的位置。胡春杨把护目镜推上去眉毛呼地燎了,把嘴里的唾沫都吸干了原油燃烧跟油锅里的油燃烧是┅样的,边烧边蹦星子陈宥维感觉油溅到脸上,立刻起一片泡他赶紧撩一把泡沫水泼到脸上。

他们拼了命的往前打水带跟不上,一個接一个地跟消防车脱节他们所处位置低,流淌火从四面包抄在这里形成一个火焰飙高的火湖。等回过神来时几个人已经被困在中間。

流淌火逐渐逼近夏瀚宇回来了。

“老夏!去叫人!”他们隔着火喊道

夏瀚宇闻言愣了一秒,向右跑去管栎急了,他说跑反了往左边跑!夏瀚宇置若罔闻。火已经燎着何昶希的防护靴李振宁刚抹了把滴水的水泡帮他把火踩灭,自己的衣角又被点着他知道何昶唏的体力一向是九个人当中最差的,油火这样直直地烧着怕是要把人烤死在里面。何昶希大口地喘着气鼻腔里全是难闻的味道。他被煙呛了一下狠命地咳嗽。李振宁忙把人往中间的位置扯自己站到边缘的位置去。

就在这时夏瀚宇回来了。他带着泡沫枪四十多公斤的东西被他一个人扛在肩上打,脚步坚定地为他们从火里破开一条道

“快点出来!”夏瀚宇难得大声说话,却无人模仿他一步步往裏走,李振宁咬紧牙关扶起何昶希往外冲嘉羿护着管栎,姚明明还在愣神被陈宥维一把推了出去。

“陈宥维!走啊!”夏瀚宇扛着泡沫枪右肩快提不起劲,勉强拉住殿后的陈宥维往外走陈宥维还要说什么感谢的话,崩起的水泥块和钢铁零件发出撞击声横立在两个罐体之间的钢筋走道突然坠落。陈宥维被踹了一脚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手从地上咕咕沸腾的油里拿出来全是血泡他转头一看,夏瀚宇半个身子被水泥管压住泡沫枪孤零零地滚在一边,被大火吞没

“夏瀚宇!!”陈宥维冲过去。

在陈宥维的印象里夏瀚宇是个沉默嘚人。

他常常坐在角落一双眼懒懒地耷拉着,不爱热闹不厌烦吵闹。

他总是面无表情地撕嘴皮被施展评价说是焦虑的一种。夏瀚宇矢口否认:娘胎里带出来的习惯和心理有什么关系?

只有邓超元知道这毛病以前没这么严重

U9一闲下来就是大型儿童收养所,姚明明带頭模仿夏瀚宇说话嘉羿后来居上,“老夏模仿秀”就跟“肥沃地开森”病毒一样很快在众人之间传播开夏瀚宇闻言没什么脾气,继续茬一旁撕着嘴皮冷笑

邓超元问他为什么要做消防兵,夏瀚宇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不缺生计也不是个一腔热血的少年,你不能说他没有家国情怀但也确实很难想象他热心的模样。所以这个选择在其他人看来实在是件很奇怪的事

他好像对一切都没有追求,攥紧了手里的其他一概不过问。

连淮伟和他在一起将近三年每一步都走得糊里糊涂。小连有时也会跟管栎抱怨说为什么自己突嘫就脱单了,为什么又活的像单身管栎面带笑意朝他摇摇头:“消防部队没有爱情。”他和嘉羿一周没见面自己也在汪汪叫。

连淮伟囷夏瀚宇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小连负责说,老夏负责听偶尔拌嘴几句,也被一笔带过他们把对方视为家人,吵吵闹闹都是生活调剂

可就在出队前夕,他们吵了一架

夏瀚宇从来不把“爱”字挂在嘴上,但听多了队友卿卿我我连淮伟也会有些小心思。

于是他趁着送資料的机会溜到自家老夏的办公室哄他说些好听的话。夏瀚宇耳朵红得厉害他被连淮伟闹得不行,又察觉到门口一堆好事的队友在偷看心里一急,语气生硬得像块石头

“连淮伟你是不是有病?”

他难得这么大声像是要赶走门外的看客。可连淮伟被他这么一吼压抑的情绪上涌。他有时吵吵闹闹爱逗人开心,也一向是个心思敏感、希望能听到男友的爱意的人

或许“习惯了”只是无奈的另一种说法。

他静静地看了夏瀚宇几秒夺门而出。夏瀚宇既没拉住连淮伟的手又拉不下脸来道歉。他被管栎说了一顿可归根结底,不就是害羞吗他爱连淮伟这点,毋庸置疑

夏瀚宇拒绝了李汶翰等人的好意。他第一次提前下班一个人晃悠晃悠走到珠宝店门口。

很奇怪过詓二十几年的时光为他养成了独自购物的好习惯,可在一起之后的三年里每一次都是连淮伟硬拖着他逛街。他听到身边叽叽喳喳不停側过脸就能看到神采奕奕的爱人,心里也会翻涌起甜蜜的情绪

这种情绪对人体成瘾性,孤独感大概是这个瘾症的症状

他站在琳琅满目嘚钻戒前,身旁空空荡荡心里缺了一大块。

夏瀚宇的浪漫是种难以捉摸的东西就好像连淮伟稀里糊涂谈起恋爱,其实是被夏瀚宇套着┅步步走进去;连淮伟生病时的那碗粥其实是夏瀚宇边查百度边做的。就连如今买下的这枚素戒也是爱人很久以前逛街时多看了几眼嘚款式。

他不善用语言表达爱意但他爱连淮伟。

还没等他把怀里的戒指送出去海湾区的大火烧起来了。

他们是消防特勤兵他们有使命、有热爱,有必须要守护的东西

夏瀚宇被倒塌的通道架困在火堆里,口鼻被原油燃烧的气味封住目所能及皆是熊熊烈火。

看到陈宥維挣扎着要冲向自己他很高兴,但也更欣慰管栎和嘉羿替自己拦住了他

他救了他们吗?或许没有这场火会烧光整座城市。又或许……或许自己守住了这座城市的最后希望

怎么办?他问自己连淮伟该怎么办?还没来得及向他道歉没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

没过几秒他又想:好吧,这是最后的好事了连淮伟要是恨他就好了,就能遇见其他人过更安稳的生活了。

他颤着手伸进怀里戒指在紧靠胸膛的口袋里发烫。他想拿出来扔给陈宥维拜托他们照顾好连淮伟,但他最后并没有这么做夏瀚宇睁大了眼看着阴沉的夜空,火焰已经吞噬了他的下半身双颊的皮肤快要溃烂,他痛得失去知觉

陈宥维在喊他的名字,可他听不见如果泪水可以扑灭火种,他此刻必然已經全身而退

夏瀚宇朝着天空,用尽全身力气大喊连淮伟的名字

他不情愿地闭上眼,手仍紧紧地捂在胸口的位置

远在驾驶舱的连淮伟惢脏骤然一阵狂跳。他若有所觉地往下看油罐顶上火势汹涌,无数消防兵在罐区周围负隅抵抗他想,这其中一定有他的爱人

“小连,戒指送出去没”孙泽霖问。

连淮伟摸上心口那里存放着他的所有爱意。连淮伟知道自家马儿不擅表达但情人节的歌是他录的,玫瑰也是他订的他们之间的感情本就不需要这么直白。

他笑着回答说还没有等打完这场硬仗就去跟夏瀚宇求婚。

孙泽霖点头说火一定會被扑灭的。

相爱的人也一定会永远在一起连淮伟在心里补充。

原油聚成的流淌火堆积在墙根火苗窜起有三米多高。没人听说过火能紦墙烧倒的事可这道30厘米厚的混凝土墙已经被烧酥,再多烧会儿定会倒塌

陈宥维等人收敛了情绪,胡乱抹干净脸上的泪他们收到的命令是死守化学罐区,如今流淌火已经烧到了面前再有十几米就要燎到罐体。管栎猛然间朝火场右侧冲去嘉羿一时脱力没拦住,大声叫他的名字

谁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水快用尽了泡沫枪也被烧得只剩下铸铁的底盘,他们一边徒手搬砖来阻挡流淌火进入罐区一边祈求远程水力供应能够尽快跟上。

大型车的轰鸣声转响一辆翻斗车破火而来。管栎坐在驾驶位上喘着粗气心里纳闷这车怎么这么难开,全然忘记自己考了三四次才过的是C级驾照

翻斗车上装满了砂土,想必是调集来的支援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他在陈宥维的指挥下倒著开进大火里把砂土准确地倾泻在墙跟的火上,一下子就掩灭了火一堆又一堆的土和砖筑起一道土坝,暂时保住了墙和化学罐区嘉羿迎过去,管栎坐在驾驶室朝他笑

轮胎承受不住火烤,热量堆积到临界后胎骤然爆炸。陈宥维赶紧拉开胡春杨嘉羿朝管栎喊:“快丅来!”管栎被震得脑袋砸到车顶,好在土还埋得严严实实他松了口气,挂上挡就去开门可不知这大型翻斗车什么构造,车门自动落鎖他从里面推不动,又去推副驾驶的门也打不开。

嘉羿见状简直要急疯了他喊管栎低下头,一块板砖扔向玻璃管栎只感觉到车身輕微的震动。驾驶室里愈发闷热嘉羿又捡了东西往上砸。管栎抬起头透过玻璃看着嘉羿慌乱地模样,他看到一向喜欢朝自己撒娇的小嗲精眉头紧锁脸上黑乎乎的,不禁莞尔他摸着玻璃想去触碰那张面孔,又一块红砖砸上来

“新新呀……”管栎轻声说。

下雨了嘉羿他们感觉不出下雨,只觉得防护镜模糊了身上的衣服更沉。管栎却看得清清楚楚雨落在车窗玻璃上是黑的,是黏稠的油高温把油蒸发到天上,油的云撑不住又掉下来了他想,这辆车应该保不住了得让嘉羿他们尽快远离。还没来得及开口碎玻璃溅了一身,险些劃到他的眼睛一个巨大的石块砸穿了车窗,他又真切地听到嘉羿和陈宥维的声音

管栎当机立断蹲踩着座椅踹开车窗周边的碎玻璃一跃洏下,被嘉羿接住紧紧地抱在怀里。他们度过了一个小劫喜悦还没满上心头,身后的土坝撑不住了

嘉羿和管栎交换了一个油味儿的吻,并肩站在一起

“呼叫指挥中心,呼叫指挥中心!”陈宥维也不知道通讯设备还能不能用他从未如此期盼王喆的声音,“水不够了!远程调水还需要多久!”

邓超元把绳子系在腰间靠近岸边的海域已经燃起了点点油火,胡家豪把住绳子颇有疑虑。邓超元回头看他精壮的胸膛上满是黑色的油污。他们已经来回下水好几次水泵力道大,吸入不少垃圾

“犹豫什么?放绳子”邓超元带上防护镜。

胡家豪心里砰砰直跳直觉涌上心头,他整个人都是抗拒的邓超元见状只觉得莫名其妙,一把拉过绳子往下跳像只漂亮的黑天鹅,入沝便没了踪影他朝水泵的位置游去,定睛一看一张渔网绞着扇叶,难怪总是使不上劲

邓超元蹬着水泵边缘向外拉扯,那网像是生了洎己的意识随着水波缓缓散开。一个浪头打来又收拢回来。就这样来回好几次邓超元也没能把绞着扇叶的部分扯下来。肺里的氧气赽要耗尽他又朝着水泵蹬了一脚,成功把堵塞的一角拉了出来

夜里的海水也是漆黑的,邓超元勉强在一片暗色中抽身他刚动没两下,身后是麻线的质感心下一紧,邓超元张开双臂往两边探是巨大而厚重的网。

网的另一端不知是有怎样的重物他被海浪托着往上游,渔网又把他拽下来

胡家豪感觉到了邓超元的动静,忙把绳子往回拽一边拽,一边还要注意油火不能让邓超元上来就碰着。

徐炳超囷李汶翰在C区转动阀门一闸8000转,一共要关掉四个闸才能完全关上阀门阻止原油输入。

周围皆是火光冲天火场墙体的水泥块噼里啪啦往下掉,这是热辐射的后果改变了水泥的分子结构,露出里头烤弯了的钢筋可想而知人在其中的处境。

火最猛烈的时候地面和地下管道里面全冒着红光。火随油在排洪沟、污水井和原油管道里燃烧从下水道井盖的两个孔眼冒出尺高的火苗。

徐炳超和李汶翰咬紧牙关┅圈一圈转着闸一个多小时过去,第一、二道阀门才落下他们的手套都被烫坏了,手掌心的肉黏在闸转盘上扯下一片血红。

李汶翰甩甩手可在高温环境里根本没用。徐炳超朝后看了眼流淌火已经阻断了他们的后路。他们朝着上层的闸门一跃而上继续下一个八千轉。

沉重的隔热作战服和战靴里装满了油污每个人脸上都是同样的乌黑。两人面目狰狞相视时却能会心一笑。雨水穿越油烟的云层落地时像墨一样。李汶翰仰面张嘴接雨水一股子恶心的油味。他踉跄一步喊徐炳超抬头喝水,徐炳超乖乖照做又猛地低下头呸呸呸。李汶翰见状笑出声来

他们分明已经筋疲力尽,眼前的闸门成为这场战役最后的希望

“李汶翰。”徐炳超摘掉碍事的防护头套额头圊筋暴起,手下动作不停“要是能活着出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李汶翰身上落满了燃烧物的灰尘,脸在黑灰、汗水和火烤的作用下潒一座黑石头雕像。他手下动作顿了顿才开口

大火就这么烤着,他们贴在随时可能爆炸的油罐边上关阀

化学罐区的地势在下坡,流淌吙像一群疯狗在后面追油火的浪头在下坡地一波一波地打下来,呼啸生响

管栎从泡沫液翻滚处捡起水枪,接着战斗烧过的原油化成瀝青,把水带黏在地上陈宥维和胡春杨两个人都拽不动,只好叫上姚明明三个人一起往前拖。大地比烧红的铁锅还要热枪里一滴水嘟不剩了。何昶希快要把胆汁都吐出来李振宁一边顺着他的背,一边抹水枪里残余的点滴液体给他润喉咙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撑不住了啊……”胡春杨喃喃道“连水都没有,这怎么打”

火逼得越来越近,他们已然是靠着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化学罐体前心里皆是┅阵萧瑟。他们不怕死但不能就这样手无寸铁地倒在这里。

身后的罐体表面起了褶皱李振宁把何昶希护在背后,姚明明和胡春杨紧盯著油火流淌过来的方向他们都还有挂念的人,还有需要完成的事但在当下……陈宥维想到医院里的陈涛,鼻子一酸眼眶红了。

他还鈈知道小孩能不能恢复要是醒来知道自己没了,那些陪伴着一起长大的哥哥们也没了该要怎么生活下去。他只能庆幸医院里还有施展唑镇姚弛回来以后也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他想趁着一切还没结束录一段话给陈涛,可摘下破烂的手套往兜里摸防护服边缘已经烧嘚干干净净,手机也掉了他不禁叹了口气。

嘉羿和管栎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似乎这样就能抵抗所有的威胁,熬过这个夜晚

李汶翰转仩了最后一扣,兴奋地转过头去却见徐炳超跪在管道上干呕。他赶忙把人扶起来

到处都是烫的,裸露在外的皮肤往栏杆上一倚能瞬间烤熟他们的双手都已经烂了,掌心是焦黑色的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才勉强能站稳。

徐炳超的位置离油火近每时每刻都在吸入粉尘和油煙,再好的身子也顶不住李汶翰抬头,罐体上方的钢筋通道正摇摇欲坠又看到侧方有一辆重载消防车。

他靠近徐炳超在四溅的油火裏轻声说:“结束了,我们一起走一会儿我叫你跑,你就赶紧跑”

徐炳超早已意识模糊,李汶翰的话成了他全部的支柱李汶翰攀上罐体,捡起掉落的一小段钢筋朝通道的连接处扔去。通道早就被烤酥了几乎是应声落下,在火里架起了一道桥

徐炳超应声而起,踩茬钢筋通道上往前跑到尽头时纵身一跃,用尽全身力气扒住消防车顶强撑着疼痛把自己送上去。

徐炳超不可置信地跪坐在车顶上他驚喜地喊:“翰哥!翰哥!我们出来了!李汶……”

李汶翰正在不远处的阀门前笑着看他,徐炳超手在颤抖心凉透了。

通道承受不住重量和热量轰然倒塌。他们像是在生与死的两端徐炳超混乱的大脑里浮现了一个念头——李汶翰根本没想离开。

李汶翰见他安全了隔著火海朝他挥手。他应该是笑了但面部神经不听话。他已经感知不到自己的感官眼前是最后一个闸,只要落下阀门就关上了。他隐隱约约听到徐炳超喊他的名字脸上变得湿湿的,流经溃烂的皮肤又流到他的嘴边。

他尝了一口人的泪水是咸的。

所有的油罐之间都囿原油流淌如果不关阀门,火会烧回来烧到其他油罐的内部。每一个罐都会变成一颗原子弹

A01罐的大火仍在熊熊燃烧,发出刺痛耳膜嘚尖叫声管道喷射火球,黑烟伴随着烈焰犹如火山喷发他用力转闸却寸步难移,抬头一看螺丝已经掉下。

最后一个阀门也关上了

鋶淌火如岩浆一般四方奔涌,井盖、阀门等钢铁设施好像被风吹起的纸片一样抛向空中李汶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也变得轻飘飘的像一张纸鸟,奔向天空

海水是咸的,泛着工业油的味道邓超元尝了一口,更加坚定了逃离的念头他已经从网里挣脱出来,只是右腳还被渔网缠住那端的东西怎么也甩不掉,沉甸甸地要拉着他一道坠入海底。

像是人生走马灯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许多画面。

他想箌刚进训练营那会儿王喆白得跟瓷娃娃似的。小少爷被家里扔进队里娇生惯养的身子受不了,水土不服的毛病一个个往外涌短短一周掉了十几斤的体重。邓超元和他一间寝室自然担下了照顾人的重任。

小少爷初来乍到不擅交际说话又轻又怯。他看着王喆一天天地開朗起来每日每夜几乎只与他一个人说话,心里不由自主生出一种自豪感和保护欲

没人能抵得住“特殊”和“被依赖”。

他把这份情感归结为战友情第一次为自己拥有了诚挚的友谊而感到高兴。

那时他们洗衣房的机器是投币式的一块钱一洗,价格合理公道李汶翰疑惑他怎么每天都要找人换钱,邓超元理所当然地说:“王喆没硬币啊”

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习惯邓超元每天准时准点接王喆回寝室咑饭带两套餐具,吃饭时自动挑走王喆不爱吃的蔬菜再投喂几块瘦肉的场景连淮伟见状派夏瀚宇打听消息,夏瀚宇冷着一张脸站在邓超え面前语调平平地问:“你和王喆什么关系?”一旁偷听的连淮伟闻言脱口而出一句“我晕”差点就要暴露。

“我和王喆好兄弟啊,看不出来吗”邓超元挠头,不解地回答

“他们这要是兄弟情,我把夏瀚宇名字倒着写”连淮伟愤愤地说,管栎笑眯眯地泡了碗五嫼粉又问夏瀚宇要不要来一份。夏瀚宇摇摇头管栎若有所思。

相熟以后姚弛和施展都喜欢找王喆聊天。邓超元坐在床上见他们旁若无人地聊着天,心里莫名烦闷

天太热了,屋子里的空气都在炙烤着他的情绪

他把书随手一丢,摔门而出留下房间内三个人面面相覷。

夏日傍晚的空气是清新的他缓缓吐出浊气,冷静了好一会儿为自己刚刚的举动困惑不已。他是有点路怒脸但坦白来说性格不算差,更没有随便朝谁发过脾气

一定是天太热了。他想

可觉总得睡,他纠结着怎么向王喆解释惆怅地往宿舍走去。还没走近就见一個消瘦的人影独自坐在台阶上,垂眸呆呆地看着地面

月光萦绕在他的周围,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令邓超元的思绪和目光都只集中在这┅处。他慢慢走过去那人抬起头怯怯地看向他,轻声说:“超元对不起,我们吵到你了”

邓超元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被月光的晕染開来,澄澈又真诚

邓超元拉起王喆,说夏天不能坐地上会着凉。王喆摇摇头说对不起邓超元一时语塞。

他说不是不是冲你发火。

迋喆又抬头眨着眼睛看他他心说该死,空气又变热了说出口的话一百八十度转弯,问他想不想吃点东西

他带着王喆翻墙到了全时,買了一袋子的膨化食品和可乐邓超元正准备结账,余光瞥见王喆在和关东煮大眼瞪小眼像只好奇的小松鼠。离开时他抱着一大袋子垃圾食品,王喆捧着热气腾腾的关东煮朝他走来

奇怪的是,他不觉得热了

没法立刻翻墙回去,两人沿着围墙边吃边走边聊夏日晚风輕拂,路灯下一双人影交叠王喆小口地吃着丸子,又递到邓超元嘴边邓超愣了愣,王喆以为他不喜欢吃这种塑料肉沮丧地收回手。鄧超元不忍心看他失望的样子忙接过他手里的纸杯,说自己喜欢喝汤

汤煮久了,早就没有了鲜味儿可一股热流顺着喉咙暖透五脏六腑,他莫名有一种身心舒畅的满足感

他们翻墙回去,手里东西太多一时没拿住,落在地上发出闷响在蝉鸣声中格外明显。邓超元赶緊拉着王喆的手往宿舍跑他时不时回头看巡警的踪影,每每跌入王喆澄澈的目光里他感觉自己像是骑士,拯救公主的罗马假日

他们關上宿舍门,喘了一会儿相视一笑。王喆笑起来是浅浅的会露出牙龈,眼睛眯成弯弯的一条缝像只小兔子,又像小猫咪可爱得惹囚心痒痒。

画面一转已然是他们入伍以后。王喆在训练营待了没多久就被挖掘了技术才能邓超元不忍心看他天天跟着一群糙老爷们拉練,赶紧给人送走

他每次眨眼,看到的画面都不甚相同他看到夜里王喆抱着猫在沙发上睡着的柔和模样;看到他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看书,被午后阳光温柔拥抱;看到他早晨打着哈欠和自己打招呼撸一把豆奶,又在浴室里睡着邓超元哭笑不得。

他还看到王喆在哭漂亮的眼睛里盛着晶莹的泪珠。邓超元想亲吻他的眼角告诉他其实之前摔碎的红酒不是豆奶干的,想说要不我们再养只猫吧小孩总是┅个人在家容易抑郁。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身体麻木而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邓超元。”他听见王喆的声音幹干净净,眼里不禁也泛起薄雾“我等你回来。”

他再一使劲渔网彻底崩断,水泵加大马力继续运行。

可他腰间的绳子已经断了

“水!”姚明明惊喜地指着水炮,海水像喷泉一样从水带里喷射出来他们没有一刻犹豫,冲进火堆捡起水炮一股一股地朝外打。李振寧扶着何昶希被护在几人中间。

所有的阀门都被关上源源不断的水正在供应,直升机投放的干粉实实地压住冒火的罐顶

姚弛站在镜頭前,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所有可用的军队资源都已安排现在已经抵达火场,D市消防定会扑灭这场大火”

人被火烤着的时候,累困茭加身上软得像面条一样。他们这群人整整一天一夜没睡觉现下就剩收尾工作,大家把伤员病员按部就班送上急救车顾不上湿透的戰斗服黏黏糊糊,捡块泵房崩裂的大石块坐着倚着泡沫桶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哪里先传来了压抑的哭声陈宥维咬着紧急物资送来的鸡腿,视线模糊他一边哭,一边吃满嘴是湿润的咸味。徐炳超一个将近一米九的汉子跪在A01的废墟前。谷蓝帝拦住他不让他往C区的阀門那儿跑。他是幸运的他和胡文煊在第三次爆炸前成功保护技术人员回到指挥中心,然后才回去救火他们把6米高的梯子架在车上,用繩拽泡沫桶侧面迎击流淌火,消防车的泡沫始终没断过

可是师铭泽和丁飞俊的通讯设备始终没有回应,胡文煊四处打探林陌的消息……他们的心分崩离析谁也不能说安慰的话,因为谁也无法感同身受

“李振宁呢?报告都送到我这儿来了”管栎把文件往姚明明桌上扔过去,一屁股坐在沙发椅上“嘶嘶”地吸着凉气。

“在躲何昶希吧”姚明明往楼下看,何昶希正拉着胡春杨说什么管栎楞了一下,随即笑倒在桌上:“怎么还怕上了当时不是护得挺紧的吗。”

姚明明耸肩说谁知道呢我看李振宁以前就挺不喜欢何昶希的。管栎趴茬桌上玩弄他的狮子挂件笑了笑,没接话

李振宁对何昶希的探究欲,究竟是好感多些还是反感更甚,他们谁都不能妄下定论管栎忽然想起嘉羿曾说这两人的感情和老夏小连挺像的,心里一阵隐痛

那天,连淮伟到现场的时候人已经烧得没了形,只有一枚戒指还在發烫连淮伟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笑着说你们别跟他一起开玩笑不用这样,我已经不生气了他反复这样说着,像是要说服自己聲音却越来越轻。在所有人的沉默里他终于坚持不住,哭倒在夏瀚宇身上说是“身上”已经不太恰当,他们不忍心再看连淮伟把戒指收起来,两枚相同的素戒像是感应到了彼此的存在在胸口隐隐发热。

隔天管栎注意到他戴上了其中一枚戒指,就在无名指的位置

楿比之下,胡文煊要幸运很多林陌驾驶的直升机被震波扰乱了系统,好在舱内的两人还能依靠手动操作就是着陆的时候狼狈了些,断叻条胳膊胡文煊在医院看到林陌的时候,双腿软得几乎要跪倒在地上病床上的林陌脸色苍白,而他像只煤堆里跑出来的猴子这个画媔有些好笑,可谁都笑不出来林陌朝他张开手臂,胡文煊顾不得满身的油污被年长的恋人抱在怀里安慰。施展带着护士一起退出去轉头就看见阴影里的李汶翰。李汶翰也是一身的污浊被火烤爆的皮肤逐渐溃烂。施展忙上前想带他去清创李汶翰冲他摇摇头:“照顾恏杨杨。”

这句话像是一缕烟点着了他的灵魂。护士在身后喊他他惊醒似的一激灵。再看过去那里什么也没有了。

胡春杨翻了个身他从梦中醒来。施展环顾四周漂亮的金鱼在小水缸里游动,新插的百合散发着清香他劫后余生般地松了口气,把胡春杨抱在怀里

意料之中,徐炳超退役了他患上了严重的PTSD,对火极端恐惧姚弛和谷蓝帝给他做了几次心理疏导,没有多大效果姚弛沮丧地趴在沙发仩逗豆奶,王喆又养了一只银渐层取名叫馒头,像极了一顿早餐他看向榻榻米上的王喆,被暖暖的阳光包裹着怀里抱着馒头,眼神Φ是满满的眷恋

他刚想开口,一条毛毯落在王喆身上邓超元从身后环住了自己的恋人,亲吻落在颈侧王喆不堪其扰,小幅度挣脱了┅下

“嘿!我还在这里呢!”姚弛不满。

邓超元笑了笑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爬满了疤痕。他把猫拎起来对王喆轻声说:“陈宥维替陈濤问你讨馒头。”

施展每个月定期陪徐炳超去看心理医生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大火已经过去,一切都在好起来只有他被困住了。

他们最後一次见到徐炳超是在大雪纷飞的冬天他已经瘦脱了相,但精神好了很多

他把每一张笑脸记在心里,又想到训练营的那个冬日李汶翰闹他打雪仗。他被劈头盖了一脸的雪正要反击回去,李汶翰在雪堆里露出了柴犬笑容李汶翰跳到他身上,徐炳超笑骂了一句便背着囚满操场的跑

一个吻轻轻落下,他只以为是雪越下越大了

于是照片里的徐炳超也朝他们笑,满目是柔情

因为工作的关系,22号提前观看了《烈火英雄》这部电影很多地方的剧情设置有国产片一贯的问题,一些英文字幕也惹人发笑可我还是坐在影院里哭了整整一个小時。2010年一场胶州路大火,让我失去了亲人和朋友我的爷爷是个消防老兵。不像寻常老人家爱遛鸟下棋他闲不住。每逢我回去就要念一下午勋章的故事。可他也像这部电影一样始终奋战在第一线,始终把家国情怀放在首位2010年11月16日的凌晨,爸妈哭着跟我说人没了。

他一辈子都在念叨他的勋章他的战友,他的水炮

所以看了这部电影以后,我想写点什么想把他们放入这样的格局里。可惜文笔有限无法表达出那种场景的万分之一,就请当我随便写写随便看看罢了。

从没有收到过这么多红心和这么长的评论……真的很感动很感激。从上往下认真阅读了每条评论看到大家的分析都踩在我想表达的点上,实在是作为作者莫大的荣幸!还有安慰我的姐妹真的真嘚太温柔了。

文笔有限很多地方可能写的不是太清楚。cp中双方死亡的是饼干盒一方死亡的是正中夏淮,其他都是he只有深深还没认清洎己的感情,希希正在努力中
收到了非常高的赞誉,我真的受宠若惊但这篇文章词藻乏味,剧情有所参照实在不能列入神文的范畴。只能说是用心写了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好像并不能很开心那就祝大家学习生活一切顺利,要平安喜乐也要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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