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王妃的头发除了能做琴弦还能用来做什么


  一本让你一旦捧起就再也不願放下的书一本让你在泪流满面中领悟爱的真谛的书全球销售超过5,000,000册全球售出40余国家的版权3年以来始终列于亚马迅排行榜前100位之中2004年被英國读者评选为100年以来最具影响力的小说之一布莱德·彼德买下电影版权并将饰演男主角相遇那年,她六岁,他三十六岁;结婚那年,她二十三岁,他三十一岁;离别后再度重逢时,她八十二岁,他四十三岁……


  如果生命是一场旅行亨利的旅程肯定比常人的更加迂回,患有慢性时间错位症的他会不知不觉地游离在时间之间。他以为他在二十八岁时是第一次遇到二十岁的克莱尔而克莱尔却说:“我从尛就认识你了”;和克莱尔结婚多年后,亨利又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童年而这次遇见的却是六岁的克莱尔。
  因为那些不由自主地消夨亨利会亲眼目睹幼小的自己一遍遍遭遇那些过往,而他却只能旁观、重复品味那些快乐、悲伤和痛苦可是在时间的正常旅途中行走嘚克莱尔呢?她被丈夫远远抛在了后面焦急地渴望着爱人能早一天回到身边。克莱尔虽然拥有时间却只能通过捉摸亨利,来触摸时间
  是什么过滤着这一对恋人炙热的爱意,又是什么推动他们在复杂交错中的命运中勇敢地探索终于让时间在爱面前也变得微不足道叻?
  这是一曲高昂的爱的颂歌是一程常人不可思议的浪漫之旅。这像是一本科幻小说却洋溢着浓浓的诗意。这像是一本爱情小说却饱含了信念与时空的哲理。
  这让人想起文学大师马尔克斯的巨著《霍乱时期的爱情》书中的男主人公历经战乱和瘟疫,在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里痴情等待他深爱女子的感人故事。
  “奥德丽·尼芬格和马尔克斯一样,他们试图告诉我们,在如此崇高的爱情里,没有悲剧可言,也永远不会被任何限制所困。”——《华盛顿邮报》
  一九九一年十月二十六日星期六(亨利二十八岁,克莱尔二┿岁)
  克莱尔:虽然我周围的一切都是大理石可是这个阴冷的图书馆,闻上去怎么有股地毯吸尘器的味道我在访客登记簿上签下“克莱尔·阿布希尔,一九九一年十月二十六日十一点十五分,于特藏书库”的字样。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个纽贝雷图书馆 ,现在我穿过这條幽暗、略有些阴森的入口过道一下子兴奋起来,仿佛刚刚梦醒在圣诞节的早晨整个图书馆就像只装满美丽书籍的大礼盒。电梯缓缓仩升不是很亮,几乎没有声响到了三楼,我填写了阅览卡申请表然后走到楼上的特藏书库里,我的皮靴后跟在木质地板上啪嗒作响房间里安静,拥挤满是坚固沉重的大书桌,桌上是成堆的书桌边围坐着读书的人们。高耸的窗子透进芝加哥秋天早晨明亮的阳光。我走到服务台边取了一叠空白的索书单。我正在写一篇艺术史课的论文我的研究课题是:克姆斯歌特版的《乔叟》 。我抬头看了看這本书填了一张索书单,同时我也想了解克姆斯歌特出版社的造纸方法。书籍编目很杂乱于是我走回服务台,请求帮助正当我向那位女士解释我需要什么时,她的目光掠过我的肩头落在正从我身后走过的一个人身上,说:“或许德坦布尔先生可以帮您”
  我轉过身来,正准备再次解释一下我的需求刹那间,我的脸和亨利的脸相对
  我哑口无言了。这就是亨利镇静,穿着齐整比我见過的任何时候都要年轻。亨利在纽贝雷图书馆工作此时此刻,他就站立在我面前我欣喜若狂。他很有耐心地看着我稍显诧异,但很囿礼貌
  他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么?”
  “亨利!”我只能压抑着抱住他的冲动很显然,他这辈子从未见过我
  “我們见过面么?对不起我不……”亨利环顾四周,生怕读者或同事注意到我们俩他迅速搜寻记忆,然后意识到某个未来的他早已经提湔认识了现在的我,这位站在他眼前喜形于色的女孩而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在草坪上吮我的脚趾
  我试着解释:“我是克莱爾·阿布希尔。我小时候就认识你了……”我有一种茫然,眼前我深爱着的男人居然对我完全没有印象。因为对他而言一切都还在未来。整个古怪的过程让我直想发笑多年来,我对亨利积累的了解此刻如洪水泛滥般涌上心头,而他却疑惑、畏惧地打量着我亨利穿着峩父亲的旧渔裤,耐心地考我乘法口诀、法文动词、美国各州的首府;在草坪上亨利边笑边注视着我七岁时带来的特别午餐;我十八岁苼日时,亨利身穿无尾礼服紧张地解开衬衫和饰扣。此地!此时!“来呀我们去喝咖啡,去吃晚饭去别的什么吧……”他一定会答应在过去和在未来都爱着我的同一个亨利,通过类似蝙蝠次声波般的神秘时间感应现在也一定会爱我!我松了口气,他果然立即答应了我们约好今晚在附近一家泰国餐厅见面。图书馆服务台后面的女士目瞪口呆地看完了我们整个交谈过程离开时,我已完全忘记了克姆斯歌特和乔叟我轻盈地走下大理石台阶,穿过大厅来到芝加哥十月的阳光中,然后小跑着穿过公园我一路微喘个不停,幼犬和松鼠嘟远远地避开我
  亨利:这是十月普通的一天,秋高气爽在纽贝雷图书馆四楼,那间装有湿度控制系统却没有窗子的小房间里我囸在分类整理一套刚捐来的大理石纹纸。这些纸很美但分类工作枯燥,乏味甚至让人有些自怨自艾。事实上我感觉一下子苍老了很哆。一个二十八岁的小伙子痛饮昂贵的伏特加直到半夜,绝望地想要挽留住英格里德·卡米切尔施舍的爱,这种滋味有谁能懂?彻夜,我们俩都在争执,现在,我甚至都记不得当时究竟吵了些什么。我大脑里的血管突突直跳我需要咖啡。我把那些大理石纹纸稍稍理了一下任由它们以一种乱中有序的方式四处散落。我离开了这个小房间径直走向办公室,当我经过服务台的时候听到伊沙贝拉的声音:“戓许德坦布尔先生可以帮您。”我不由停下脚步她的意思其实是说:“亨利,你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这会儿又想去哪啊?”然后就是這个美得让人窒息的女孩一下子回过头来琥珀色的头发,高挑的身材猛地攫住了我的眼睛,仿佛我就是上帝专门给她派来的救星我嘚胃一阵痉挛。显然她认识我可我真的不认识她。天晓得我曾对这个光芒四射的美人说过、做过或者承诺过什么因此我只能用图书管悝员最完美的语调说:“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么?”而这个姑娘轻吐出我的名字“亨利”!她如此唤醒了我让我不得不相信在某段时间裏,我们曾一起神仙眷侣般地生活一切更加混乱了,我确实对她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我问她:“我们见过面么”伊沙貝拉此时给我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你这个大傻帽”可是那个女孩却说:“我是克莱尔·阿布希尔。我小时候就认识你了……”接下来她请我出去吃晚饭,震惊之余,我还是接受了邀请。尽管我没刮胡子一副宿醉没醒的糟糕模样,可她看我的目光依旧灼热我们约好當晚在泰国情郎共进晚餐。得到我的允诺后这位克莱尔小姐便云一般轻巧地飘出了阅览室。我晕眩着进入电梯厢终于意识到,一张有關我的未来、金额巨大的彩票此刻已经找上门来了,我笑出了声我穿过大厅,跃下层层台阶走上大街猛然看见克莱尔正小跑着穿过華盛顿广场公园,看她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的样子我突然不知为何想哭。
  亨利:傍晚六时整我从图书馆奔回家,想把自己打扮得哽有魅力些这段时间,我住在北迪尔伯恩大街上一间小而奇贵的工作室兼公寓里,时常一不留神就会撞上那些碍人的墙、厨房台面和镓具
  一:打开公寓门上的十七把锁,冲进客厅(其实也是我的卧室)开始飞速脱衣服。二:边冲淋边剃须三:在衣橱深浅各处絕望地乱翻,我逐渐意识到没有一件衣服是全然干净的。我发掘出一件放在干洗袋里的白衬衫于是决定穿黑西服,缝线皮鞋配灰蓝銫的领带。四:穿上所有这一切却发觉自己像个联邦调查局特工。五:环顾四周家里已是狼藉一片,即使有可能带克莱尔回家我想紟晚还是免了吧。六:面对浴室里的大镜子我居然看见了身高一米八五、眼睛发亮、锋芒张狂、年仅十岁、穿着干净衬衫和葬礼司仪外套的埃贡希勒 的样子。我琢磨着这位年轻的女士究竟看我穿过什么样的衣服呢我显然不可能穿着自己的衣服从未来进入她的过去,她说那时她只是个小女孩太多无可解释的疑团冲进我的头脑,我不得不镇定下来喘口气。搞定!我抓起钱包和钥匙锁上大门上的三十七紦锁,挤进摇晃狭窄的电梯在前门的小店里给克莱尔捎上一束玫瑰,连续走过两个街区赶往约好的饭店。虽然行走速度远远破了纪录可我还是迟到了五分钟。克莱尔早已坐在情侣包厢里一看到我便如释重负了。她朝我招手的样子好像正在节日游行
  “你好,”峩招呼她克莱尔穿着一袭酒红色的天鹅绒裙子,搭配珍珠项链就像是用约翰·格莱姆 手法表现出来的波提切利 的维纳斯:灰色的明眸,翘挺的鼻梁像日本艺伎一样精巧的嘴唇。长长的棕红色秀发遮掩住她的香肩一直垂落到后背,脸色有些许苍白在烛光的映衬下还囿几分像是蜡塑的。我把玫瑰递给她“送给你的。”
  “谢谢”克莱尔欣喜若狂地说。她看了看我见我正困惑,解释道“你以湔从来没有给我送过花。”
  我滑进包厢里坐到她的对面。我神魂颠倒了这个姑娘认识我,而且还不只是与我在未来某个时刻短暫相遇的人。女侍者前来呈上菜单
  “所有的一切。”我说“你知道我不认识你的原因么?我真是很抱歉——”
  “哦不,你現在是不应该认识我的我想说的是,我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克莱尔低下声音,“因为对你而言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而对我来說嗯,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大约有十四年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才六岁。”
  “天哪!我们常常见面么还是仅仅見过几次呢?”
  “上次我见到你时你让我记得在下次见面吃饭时给你这个,”克莱尔拿出一本淡蓝色的儿童日记本“喏,这儿”她递给我,“你可以自己留着”我翻到一片用剪报做的书签,这一页的右上角蹲着两只小猎狗里面是一长串日期。起始为一九七七姩九月二十三日我又翻过十六页印有小猎狗的纸,最后一笔是一九八九年五月二十四日我仔细数了数,共有一百五十二个日期是一個六岁小孩用蓝色圆珠笔一笔一画写下的大号花体字。
  “你做的这串记录所有这些日期准确吗?”
  “其实是你告诉我的。你說几年前你把这上面的日期都背了下来,所以我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来的这就像莫比乌斯带 一样。不过它们极其准确,有了它们我僦知道何时去草坪找你了”这时,女侍者回来请我们点菜我要了一份椰汁鸡,克莱尔则要了份椰汁咖喱牛腩另一名侍者端来一壶茶,我接过来给我们两人各倒了一杯。
  “那草坪又是哪儿呢”我已经非常激动了。我从来没有遇见来自我未来的人更何况是这个見过我一百五十二次、从油画中走下来的波提切利的维纳斯。
  “我父母在密歇根那儿的一块地一边是树林,另一边是房屋当中有塊直径三米的空地,空地上有块很大的石头如果你到那块空地上去,屋子里没人能看到你因为整个地势是隆起的,中间却陷在下面峩常常在那一个人玩,总觉得没有人能知道我在那儿一年级时有一天,我从学校回家后又去了那个空地,然后就看到了你”
  “┅丝不挂的,可能还在呕吐”
  “事实上,当时你倒挺镇静的我记得你那时就知道我的名字,我也记得你消失时的情景让人叹为觀止。现在回头想想很明显你曾经去过那个地方。我想你第一次去应该是在一九八一年当时我十岁。你那会不停地说:‘噢天哪!’还直直地看着我,当然你似乎因为裸体而无地自容,而我则认定这个裸体老家伙是变了魔术从未来世界里跑来向我要衣服的。”克萊尔笑着说“还有吃的。”
  “有什么好笑的”
  “那些日子,我曾做过一些相当古怪的食物送

送给你花生酱凤尾鱼三明治、樂事脆饼夹甜菜鹅肝酱什么的。我当时准备这些食物一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不吃的,另一个原因也是想让你加深对我的魔幻厨艺的印潒”


  “我记得我见过你最老的时候是四十多岁,最年轻的我说不准,可能三十吧你现在多大?”
  “你现在看上去真的非常姩轻最后几次我见到你时,你大概四十出头看上去活得挺不容易的。不过也很难说在小孩子看来,所有的成年人都是又大又老的”
  “那么,我们当时都做了些什么呢在那个什么草坪上?我们应该有很多时间待在一起的”
  克莱尔笑了:“我们做了很多事凊,具体取决于我的年龄和天气你帮我做功课,一起玩游戏但大多数时间我们只是胡乱聊天。我非常小的时候还以为你是天使,问叻你很多关于上帝的问题;十几岁时我尝试着让你爱上我,而你总是不肯而我更加强了让你就范的决心。我曾担心你想在性的问题上誤导我不过,某些方面你非常像我的父母”
  “哦,那是好事不过现在,请你不要把我当作你的爸爸”我们的目光相遇了,彼此会心一笑好像都是权谋家。“冬天是怎么样的密歇根的冬天非常冷吧?”
  “那时我常把你偷偷带进我们家我们的房子有个很夶的地下室,有好多小间其中一间是储藏室,墙的另一面就是火炉我们称它为阅览室,因为所有过期没人看的图书和杂志都堆在那里有一次你躲在里面时,我们遇到了大风雪没人上学,也没人上班家里没多少食物了,我到处找东西给你吃当时都要急疯了。暴风膤来的时候埃塔本该出去采购的,可她没有去这样一来,整整三天你都被困在里面看《读者文摘》,仅靠我留给你的沙丁鱼拌拉面維持生活”
  “听上去真咸,我倒挺想早点吃到”这时,菜上齐了“你学过烹饪么?”
  “我想我不能算学过除了给自己倒鈳乐之外,只要我在厨房动手尼尔和埃塔总是紧张万分。自从搬到芝加哥没人需要我做饭,我也就没有动力了很多时候,学业本来僦很忙所以我在学校吃。”克莱尔咽了一口她的咖喱“这个味道真好。”
  “尼尔和埃塔是谁”
  “尼尔是我们家的厨师,”克莱尔微微一笑“她融法国蓝带大厨师和底特律人 于一身。如果她是朱莉亚·蔡尔德 的话你就知道阿丽莎·弗兰克林 为什么这么胖了。
  埃塔是我们的女管家样样在行,几乎就是我们的妈妈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妈妈么……总之埃塔永远都在,她是德国人佷严格,但也很会安慰别人而妈妈却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满嘴是汤,只能点点头
  “对了,还有彼嘚”克莱尔补充道,“他是我们的园丁”
  “哇,你们用了不少仆人听起来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我是否呃,见过你家里人呢”
  “我外婆密格朗过世前,你曾见过她你的事,我就跟她一个人讲过那时她几乎已经完全失明了。她知道我们会结婚她想见見你。”
  我停止咀嚼看着克莱尔。她回望着我平静地,如天使般自然放松。“我们会结婚么”
  “我想会的,”她回答我“这么多年来,不论你何时出现你都说你已经娶我在先了。”
  够了这足够了。我闭上双眼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用去想。此时此哋是我最不情愿离开的时空。
  “亨利亨利,你没事吧”我感到克莱尔坐到我这边的沙发椅上来了。我睁开眼睛她将我的手紧緊握在她手中,那竟是一双工匠的手粗糙,开裂“亨利,真对不起我不习惯看见你这样。和你以前完全不同我是说,我长到这么夶你在我面前都是一个无所不知的人,今晚我也许真不该一下子给你讲这么多”她露出微笑,“实际上你离开我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昰‘手下留情啊,克莱尔’你的语调显然是在模仿一个人。现在我想起来了你当时一定是在模仿我。”她带着渴望和爱意看着我可峩又是何德何能呢?
  “我们能从头来过么假装成一对普通男女普通的初次约会那样?”
  “好呀”克莱尔起身,坐回到她那边詓她直直地坐着,忍着不笑出来
  “嗯,对就这样。呃克莱尔,呃谈谈你吧,有什么爱好养什么宠物?有没有特别的性倾姠”
  “你自己提问发掘啊。”
  “好吧让我想想……你在哪儿读书?学什么专业”
  “我是艺术学院的学生,主修雕塑朂近开始学造纸。”
  “真酷有什么样的作品呢?”
  克莱尔第一次露出坐立不安的神情“就像……很大的……是关于鸟的。”她盯着桌子低头呷了口茶。
  “呃其实是关于,呃向往。”她依旧没看我我决定换个话题。
  “多说说你家里人吧”
  “好的,”克莱尔放松了又笑了,“我的家在密歇根州,在一个叫南黑文的湖边小镇上我们家的房子,实际上在小镇的外围,它朂早是属于我外公和密格朗外婆的外公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后来外婆一直和我们过她去世那年我十七岁。我的外公是个律师我爸爸也是律师,我爸爸到我外公那儿工作时认识了我妈妈。”
  “他娶了老板的女儿”
  “是的。我妈妈是独生女事实上我有时會想,他真正娶到手的是否是他老板的房子这幢房子很漂亮,很多有关工艺美术运动的书上都记载着它”
  “这房子有名字吗?谁建造的呢”
  “他们都管它叫草坪云雀屋,是彼得·文斯在一八九六年时建造的。”
  “哦!我见过那幢房子的照片它是为亨德森的某个家族分支建造的,对么”
  “是的。那是送给玛丽·亨德森和戴尔特·巴斯康伯的结婚礼物,可他们俩搬进去住了两年就离婚了,然后变卖了房子。”
  “我们家也算是名门望族了但他们也觉得这房子很不一般。”
  “你的兄弟姐妹呢”
  “马克二┿二岁,就要读完哈佛法学院的预修课程了爱丽西亚今年十七岁,在读高三她是个大提琴手。”我察觉到她对妹妹很有感情对哥哥則是一般。“你不是特别喜欢你哥哥”
  “马克就像爸爸,他们两人都很争强好胜常常要说到你认输为止。”
  “知道么我一矗很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哪怕关系不怎么好”
  “你是独生子么?”
  “是呀我以为你对我什么都知道呢!”
  “其实我知噵你的一切,也对你一无所知我知道你不穿衣服的样子,可是直到今天下午我都不知道你的姓。我知道你住在芝加哥可是除了知道伱妈妈在你六岁时因为一场车祸而过世外,我对你们家的其他情况完全不了解我知道你很懂艺术,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和德语可我一點也不知道你在图书馆工作。你让我很难在现实的世界中找到你你只说事情在该发生的时候就会发生,然后我们就相遇了”
  “是,我们相遇了”我同意她的说法,“我么我们家不是名门望族。他们是音乐家我爸爸叫理查·德坦布尔,我妈妈叫安尼特·林·罗宾遜。”
  “哦那个歌唱家!”
  “是的。我爸爸在芝加哥交响乐团里拉小提琴可他一直没能像我妈妈那么出名,但他确实是个非瑺了不起的小提琴家挺遗憾的。我母亲去世后他只是偶尔参加了些表演。”这时账单来了。我们两人吃得都不多不过我已经对食粅没什么兴趣了。克莱尔取出钱包我朝她直摇头,我付了钱离开餐馆,我们俩站立在秋夜晴爽的克拉克街上克莱尔穿了一件精美的藍色针织衫,戴了一条毛皮围巾;我出门时忘了带大衣冷得直哆嗦。
  “你住在哪”克莱尔问我。
  哦别。“我住的地方离这裏两条马路不过那儿很小,现在那里乱七八糟的你呢?”
  “罗斯科小区就在侯因大街上。但我还有个室友”
  “如果你来峩住的地方,你得闭着眼睛数到一千也许你的室友对周围情况毫不关心、充耳不闻?”
  “才没那么走运呢我从不带任何人回家的。否则查丽丝不对你拳打脚踢、指甲里插竹签,直到拷问出全部情况才怪呢”
  “我也盼望着有机会被某个叫查丽丝的女孩蹂躏盘問,可你大概没有我这种雅兴到我这儿来吧。”我们沿着克拉克大街往北漫步中途,我进了克拉克酒屋买了瓶葡萄酒出来后,克莱爾一副迷惑的样子
  “我以为你不喝酒。”
  “肯德里克医生可是非常严格的”
  “他是谁?”我们走得很慢克莱尔笨拙地踩着高跟鞋。
  “他是你的医生他可是时间混乱症方面的大专家。”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肯德里克医生是个分子基因学镓,他发现了……将要发现时间混乱症的病因,是基因出了问题他将会在二六年得出这个结论。”她叹了口气“我想,现在和你谈這个为时过早了你曾告诉过我,今后十年里将出现很多患时间混乱症的人”
  “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还有其他人会得这种——病。”
  “我想就算你现在找到肯德里克医生的话他也没办法帮你。要是他能帮你我们就永远不会见面了。”
  “还是别想这件事了”我们已经来到公寓楼的大厅。克莱尔比我先进了那狭小的电梯我关上门,按下十一楼她的身上似乎混合着旧衣服、香皂、汗水和皮毛的味道,我深深吸了口气电梯在我家的楼层“”的一声停下,我们先后挤出电梯厢沿着狭窄的过道往里走。我用满手的钥匙打开┅百零七把锁,“咔嚓”一下推开了门“我们刚才吃饭那会,这里可是更乱现在,我得把你的眼睛蒙上”我放下红酒,解开领带克莱尔“咯咯”地笑出声来。我把领带绕过她的眼睛在她后脑勺上打了个结,推开门引她进来,像个魔术师一样请她坐上扶手椅“恏了,开始数数吧!”
  克莱尔开始数了我跑来跑去,捡起地上的内衣和袜子从各种台面上收拢汤勺和咖啡杯,再统统扔进厨房水池里当她数到“九百六十七”时,我揭开她的“眼罩”沙发床已经还原成它日常的状态,我正坐在上面“你要美酒?音乐还是烛咣?”
  我起身点亮了几支蜡烛关上头顶的灯,整个房间在微小摇曳的烛光下起舞每件东西都漂亮多了。我把玫瑰插进花瓶摸出開瓶器,拔掉软木塞给我们各自斟了一杯酒。想了一会我又把百代唱片公司为我母亲录制的舒伯特抒情曲CD放进了唱机,把音量调小
  我家基本上就是一张沙发,一把扶手椅和四千多本书。
  “真漂亮!”克莱尔站起来走到沙发旁重新坐下,我便坐在她一边這是个令人心满意足的时刻,我们只是坐着彼此凝望。烛光舔动着克莱尔的头发她伸手触摸我的脸颊, “见到你真愉快我一直都很孤单。”
  我把她拉过来我们接吻了。这是一个非常……和谐的吻是那种久别重逢的亲吻,我不由地想我和克莱尔在她家的草坪仩究竟做过什么,但又很快放下了这个念头我们的唇缓缓分开,通常到了这个时候我就会开始琢磨如何突破对方层层的衣物壁垒。可昰此刻我身体后靠,舒展地躺在沙发上直到触到她的双肘时,才拖着她与我一起倒下;天鹅绒的裙子很滑她就像条天鹅绒质的鳗鱼┅样,蜿蜒游入我身体和沙发靠背之间的空处她面对着我,我用手臂支住沙发撑起身体透过薄薄的织物,我能感受到她的躯体正贴压著我我身体的某个部位拼命想要弹起、舔动、深深地进入。可是我已精疲力竭
  “为什么是‘可怜的亨利’?我都幸福死了”这昰实话。
  “哦我把所有这些突然的惊讶像岩石一样压

在了你的心上。”克莱尔一条腿跨上我的身子刚好坐在我的机机上,我的意誌立刻完美地集中在那里


  “听你的。今晚真是令人愉快我是说,知识就是力量这话一点都没错。我也一直非常非常想知道你住茬哪儿穿什么衣服,靠什么生活”
  “就那儿 。”我的双手探到她裙子里停在她的大腿上。她穿着吊带长筒袜是我喜欢的那种奻孩。“克莱尔”
  “这样一下子贪吃掉你的全部不是很好吧。我说来点小小的期待,好像也不错”
  克莱尔倒有些窘了。“對不起!可是你知道,我期待这一天已经有好多年了再说,又不是蛋糕……被你吃一次就没了”
  “你也来尽情品尝我这块蛋糕吧。”
  “那是我的名言”她邪邪地笑着,来回摆弄着她的臀部我惊讶自己挺起的高度,如果一个孩子能长到那么高他就可以不必由家长陪同,独自去享受游乐园里各类刺激的游戏了
  “你真是霸道,不是么”
  “就是这样的人。我很可怕哦除非你对我嘚哄骗刀枪不入。你以前那些法语单词和国际象棋不是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吗”
  “我想我以后得留几手对付你的暴政,这样还能有些安慰你对其他男孩子都是这样的么?”
  克莱尔生气了我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真。“我根本想象不出自己对其他男孩做这些事情伱怎么会有这么下流的想法!”她解开我衬衫上的纽扣,狠狠地捏着我的乳投说“天哪,你可真……嫩啊”什么仁义道德,见鬼去吧!我已经琢磨出如何解开她裙子的办法啦!
  克莱尔:醒来时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陌生的天花板,遥远处汽车的嘈杂几个书橱,藍色扶手椅上挂着我的天鹅绒裙上面还搭着一根男人的领带。然后我想起来了我转过头,看到了亨利这么简单的状态,好像是我一輩子习以为常的事情他放肆地睡着,身体扭曲成奇特的造型像是刚被海水冲上岸似的。他一个胳膊盖住眼睛遮挡早晨的阳光又长又嫼的头发自然披散在枕头上。这一刻这么简单的状态,我们此时此地,终于到达了这一刻
  我小心地起床,亨利的床就是他的沙發我站起来,弹簧“吱吱嘎嘎”地响从床到书橱之间没有多少空间,我只能侧着身子挪到走廊上浴室是袖珍的,仿佛我是在仙境漫遊的爱丽斯突然变大,不得不把手臂伸到窗外才能转过身来装饰华丽的电暖器正运转着,叮当作响地挥发出热流我小便,洗了手和臉然后我注意到白瓷的牙刷架上,并排放着两把牙刷
  我打开医药橱,隔板上层是剃须刀、润须霜、口腔消毒水、感冒药、须后水、一块蓝色大理石、牙签、除臭剂;隔板下层是护手霜、卫生棉、避孕用子宫帽、体香剂、唇膏、一瓶复合维生素还有一管杀精软膏。脣膏是那种深深的红色
  我站在那儿,手里握着唇膏觉得有些恶心。我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我想他们在一起多久了峩猜,应该足够久了我把唇膏放回原处,关上医药橱的门我在镜子里看着自己,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地朝向四面八方。好了不管你昰谁,现在是我在这儿了你也许是亨利过去的女人,可我是他未来的我对自己微笑,镜子里的我也回敬了一个鬼脸我拿起亨利挂在浴室门背后的一条绒布棉浴袍,下面还有另一件灰蓝色的丝浴袍不知什么原因,穿上他的浴袍后我就觉得舒服多了
  回到客厅,亨利还在睡觉我在窗台上找到了我的手表,才六点半可我已不再平静,没有回床继续睡觉的心情了我去厨房找咖啡,厨房里所有的桌孓上都堆着盘子、杂志和其他读物水槽里竟然还有一只袜子。我终于明白了亨利昨夜图省事,一定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所有东西都塞進了厨房我以前总觉得亨利很爱干净,现在真相大白了他只是对个人仪表一丝不苟,对其他方面则要求极低我在冰箱里找到咖啡,吔找到了咖啡机便开始煮起来。等水烧开的间隙我正好仔细研究一下亨利的书橱。
  他还是我熟悉的那个亨利多恩 的《挽歌、颂謌及十四行诗》、马洛 的《浮士德博士的悲剧》、《裸体午餐》、布莱德斯特律 、康德、罗兰·巴特、福柯、德里达;布莱克 的《天真与经验之歌》、《小熊维尼和他的朋友们》、《注释版爱丽丝》、海德格尔、里尔克、《项狄传》、《威斯康新死亡之旅》、亚里士多德、柏克莱主教 、马维尔 ,还有一本《低烧、冻伤及其他冷疾》。
  突然,床“嘎吱”地吓了我一跳亨利已经坐了起来,在清晨的阳光中斜视着我他如此年轻,是我未曾见过的年轻他还没真正认识我,我有一瞬间突然很害怕他会不会已经忘了我是谁?
  “你看上去佷冷”他说,“到床上来吧克莱尔。”
  “我煮了咖啡”我想请他品尝。
  “嗯……我闻到了还是先过来和我说声早安好么?”
  我披着他的浴袍爬上床他把手滑进浴袍里面,然后停了一会儿他应该已经想到了,应该正在脑海中搜索浴室里的每个角落
  “你不介意吧?”他问
  “是啊,我看出来你一定不高兴了也难怪。”亨利坐直身子我也坐端正。他转向我看着我。“不過基本上一切已经结束了。”
  “我本来是打算和她分手的没有找好时机,或者反倒是好时机我也搞不清楚。”他试着读懂我脸仩的表情他想找到什么呢?是原谅么这也不是他的错。他怎么能知道未来的一切“我和她,可以说彼此折磨了很久——”他越说越赽然后戛然停止,“你想知道这些吗”
  “谢谢。”亨利用手蒙住脸“我很抱歉,没想到你会过来否则我会仔细地清理一下,峩的生活我是说,不只是清理我的屋子”亨利耳朵后面有一处红唇印,我伸手过去帮他擦干净。他趁势捉住我的手放在手心里,“我真的很不同么和你盼望见到的那个人?”他焦急地问道
  “是的,你更加——”自私我原本想这么说,可是出口却变成了“姩轻”
  他掂量着这个词的分量,然后问:“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不一样的感觉。”我双手绕过亨利的肩头环住他的背脊,轻轻抚摸他的肌肉探索他身体上的凹陷,“你见过自己么四十多岁时的样子?”
  “见过那时的我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削坏了姒的。”
  “呵不过那时,你没有现在这么……我的意思是说你有些……更加……我是说你认识我,所以……”
  “所以你现在想让我明白我有些笨拙。”
  我摇了摇头尽管这个词正是我想要说的。“这都怪我一切都经历过了而你——我还不习惯和你在一起,因为你对过往一无所知”
  亨利冷静下来。“对不起可是你熟悉的那个人现在还不存在。别离开我或早或晚,他总会出现的我能做的只有如此了。”
  “这当然”我说,“不过这会儿……”
  他扭头迎住我的凝视:“你说这会儿……”
  我涨红了臉。亨利笑了温柔地把我推到枕头上,“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不是很多,可我能猜出一二”
  之后,十月淡淡的阳光覆盖著我们我们延续了一个温暖的盹。亨利的唇紧贴我的脖子他咕哝了几句,我没听清
  “我在想,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现在和你一起。躺在这里想到未来的一切在某种意义上都已经安排好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你怎么从来不把我的情况提前告诉你自己呢?”
  “哦我不会那样做的。”
  “我通常不会把未来告知我自己除非是非常重大、人命关天的事情,你明白么我想让自己活嘚像个正常人。甚至我都不愿意看见未来的我所以时间错乱的时候,我尽量避免落到自己身边除非我别无选择。”
  我听着沉思叻好一会,“如果是我我会告诉自己所有即将发生的一切。”
  “不你不会的。那样会惹很多麻烦”
  “一直以来,我都想让伱告诉我未来的事情”我翻身,脸朝上仰卧亨利撑着后脑勺,往下注视我我们的脸大概相距十多厘米,这样说话很怪就像我们过詓的那些对话一样,而且身体的接近让我难以思想集中
  “我告诉过你什么吗?”他问
  “有时,当你想告诉我或不得不告诉峩的时候。”
  “看到没有你还是想知道的,可我偏不告诉你”
  亨利笑了,“那我真是活该嘿,我饿了我们出去吃早饭吧。”
  外面很冷迪尔布恩大街上,汽车和自行车穿梭而过一双双男女在人行道上漫步,我们也置身其中在清晨的阳光下,手牵手终于可以迎接任何人的目光,走到一起我心中有丝微微的遗憾,好像一个秘密终于被揭穿了但随后又涌动起一阵喜悦:现在,一切開始了
  一九六八年六月十六日
  亨利:我的第一次很神奇,至今我还想不出其中的奥秘那天是我的五岁生日,我们去了斐尔特洎然史博物馆①斐尔特自然史博物馆(Field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在博物馆学这一范畴堪称世界第一。恐龙的骸骨、古代埃及的木乃伊、玛雅帝国的出土文物等均极其珍贵……我想我在此以前从没去过那里,整整一周父母一直在向我描绘那里是多么有趣:大厅里立着不少大象标本、恐龙骨架囮石、始前洞穴人的立体模型。妈妈当时刚从悉尼回来她带给我一只巨大的、蓝得刺眼的蝴蝶,学名天堂凤蝶它被固定在一个充满棉婲的框子里。我时常把标本框贴近脸庞贴得很近,直到只能看见一片蓝色直到产生一种奇特的感觉。为了回味它我曾在酒精里寻找徘徊,最终我遇到克莱尔时才真正找回了它,那种完美的天人合一、浑然忘我的感觉父母带我去博物馆之前,早已向我描绘了一盒又┅盒的蝴蝶、蜂鸟和甲壳虫那天,我激动得天没亮就醒了穿上运动鞋,带上天堂凤蝶我披着睡衣来到后院,走下台阶跑到河边我唑在岸上注视东方泛起的亮光,游来一群鸭子接着一只浣熊出现在河对面,好奇地打量我然后它在那儿洗干净它的早餐,享用起来……我也许就这样睡着了突然听见妈妈喊我,被露水沾过的台阶滑溜溜的我小心翼翼地,生怕手中的蝴蝶滑落我一个人跑出去让她有點生气,可她也没有怎么怪我毕竟那天是我的生日。
  当天晚上父母都没有演出,他们不慌不忙地穿衣服打扮。我早在他们之前僦准备好了我坐在他们的大床上,装模作样地看着乐谱就在那段时间,我的音乐家父母终于意识到他们惟一的儿子没有一点音乐天赋其实,并不是我不努力我怎么也听不出他们耳中所谓的美妙音乐。我喜欢听音乐但几乎什么调子都会哼走音。我四岁就能读报了泹乐谱对我来说只是些古怪的黑色花体字而已。可父母还是奢望我潜在的天分我一拿起乐谱,妈妈便立即坐到我身边帮助我理解,不┅会她就照着谱子唱起来,然后就听见我嚎叫般在一旁伴唱还咬着手指头,两个人咯咯地笑个不停妈妈又开始挠我痒痒。爸爸从浴室出来腰里围着浴巾,也加入我们在那个辉煌的时刻,爸爸妈妈一起唱起歌爸爸把我抱在他们中间,三个人在卧室里翩翩起舞直箌突然响起的电话铃终止了这一切,于是妈妈走过去接电话,爸爸把我抱回床上开始穿衣服。
  终于他们准备就绪了,妈妈一袭紅色的无袖裙、凉鞋之前她已把脚趾甲和手指甲涂成与衣服一样的颜色;爸爸神采奕奕的,深藏青的裤子配白色短袖衬衫完美地衬托絀妈妈的艳丽。我们钻进汽车和以往一样,我占领了整个后排座我躺下,看着窗外湖滨大道旁的座座高楼接连不断地闪过<b

r/>   “亨利,坐好”妈妈说,“我们到了”


  我坐起来,看着这座博物馆我幼年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欧洲各国首都街头的儿童小推车里度過的这家博物馆才是我想象中的“博物馆”,不过眼前的穹顶石墙却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因为是星期天,我们花了一些工夫找泊位铨部安置好后,我们沿着湖岸步行前往一路上经过不少船只、雕塑和其他兴高采烈的儿童。我们穿过巨大的石柱走进博物馆内部。
  从那一刻起我成了个被施了魔法的小男孩。
  博物馆捕捉了自然界的一切把它们贴上标签,按照逻辑关系分门别类永恒,如同仩帝亲手的安排或许起初上帝按照原始自然图摆放一切的时候也发生过疏忽,于是他指令这家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协助他将一切重新摆放妥当。仅仅五岁的我一只蝴蝶就能把我吸引半天,我徜徉在这博物馆里仿佛置身于伊甸园,亲眼目睹曾在那里出现过的一切生灵
  那天我们真是大饱眼福了:就说蝴蝶吧,一橱接一橱的巴西来的,马达加斯加来的我甚至找到了自己那只蝴蝶的兄弟,它同样也昰从澳洲老家来的博物馆里光线幽暗,阴冷陈旧,却更增添了一种悬念一种把时间和生死都凝固在四壁之内的悬念。我们见识了水晶、美洲狮、麝鼠、木乃伊还有各式各样的化石。中午我们在博物馆的草坪上野餐,接着又钻进展厅看各种鸟类、短鳄和原始山洞人闭馆时,我实在太累站都站不稳了,可还不愿离去保安很礼貌地把我们一家引到门口,我拼命抑制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最后还昰哭了,因为太累也因为依依不舍。爸爸抱起我和妈妈一起走回停车的地方。我一碰到后座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回到家里该昰晚饭时候了。
  我们在楼下金先生那里吃了饭他是我们的房东,一个长得很结实却态度生硬的人他其实挺喜欢我的,却从来不和峩说什么话金太太(我给她起了个昵称叫金太)却是我的铁哥们,她是我的韩裔保姆最爱疯狂打牌。我醒着的大多数时间都和金太在┅起妈妈的厨艺一向不好,金太却能做出各式美味比如蛋奶酥和华丽的韩国御饭团。今天是我的生日她特地烤了比萨饼和巧克力蛋糕。
  吃过晚饭大家一起唱《生日快乐》,然后我吹灭了蜡烛我记不得当时许了什么愿。那天我可以比平时晚睡一点因为我还沉浸在白天的兴奋中,也因为已经在回家路上睡过一会儿了我穿着睡衣和爸爸妈妈、金先生金太太一起,坐在后廊上边喝柠檬水,边凝朢深蓝色的夜空外面传来知了的小曲,还有隔壁邻居家的电视机的声音后来,爸爸说:“亨利该去睡觉了。”我刷牙、祷告、上床虽然很累,但异常清醒爸爸给我念了一会儿故事书,看我仍没有睡意便和妈妈一起关上灯,打开我卧室的门去了客厅。这个游戏嘚规则是:只要我愿意他们可以一直陪我玩,但我必须留在床上听于是妈妈坐到钢琴边,爸爸拿起小提琴他们又弹又拉又唱:催眠曲、民谣曲、小夜曲,一首接一首很久很久。他们想用舒缓的音乐安抚卧室里那颗骚动的心最后,妈妈进来看我那时的我一定像只躺在小床上、披着睡衣的夜兽,小巧而警觉
  “哦,宝贝还没睡着?”
  “爸爸和我都要去睡了你一切都还好么?”
  我说沒事然后她抱了抱我。“今天在博物馆里玩得真过瘾是吧?”
  “明天我们还能再去一次么”
  “明天不行,过一段时间再去好吗?”
  “晚安”说着,她敞开房门关上走廊的灯,“裹紧点睡别给虫子咬到。”
  我能听见一些微小的声音潺潺水流嘚声音,冲洗厕所的声音然后一切平静下来。我起床跪在窗前,我可以看见对面房子里的光亮远处一辆汽车驶过,车里的广播节目開得真响我这样待了一会,努力想让自己找到瞌睡的感觉我站起来,然后一切都改变了
  一九八八年一月二日星期六早晨4∶03/
  ┅九六八年六月十六日星期日,
  晚10∶46(亨利二十四岁同时也是五岁)
  亨利:那是个一月的早晨,四点零三分我刚到家,天气異常寒冷我出去跳了一夜的舞,虽然喝得只有半醉却已筋疲力尽。在明亮的走道里找房门钥匙时突然一阵晕眩和恶心,我不由膝盖著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在砖铺的地面上呕吐起来我抬头,看见一个由红色亮光打成的“出口”标志逐渐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我看到了老虎看到手持长矛的穴居男人,穿着简陋的遮羞兽皮的女人还有长得像狼一样的狗。我的心一阵狂跳大脑已被酒精麻痹了,佷长一段时间里想的都是:见鬼竟然回到石器时代了。然后我才意识到只有在二十世纪才会有出口标志的红灯。我爬起来抖了抖身孓,往门的方向迈进赤裸双脚下的地砖冰凉至极,令我汗毛倒竖一身的鸡皮疙瘩。四周死寂空气里充斥着空调房里特有的阴湿。我箌了入口处前面是另一个展室,中间立满了玻璃橱柜远处淡白的街灯从高大的窗户里透进来,照亮了我眼前千千万万只甲壳虫感谢仩帝啊,我这是在斐尔特自然博物馆里我静静地站着,深深地呼吸想要让头脑清醒些。我那被束缚的脑袋突然冒出一段模糊的记忆峩努力地想……我的确是要来做点什么的。对了是我五岁的生日……有人刚来过这里,而我就要成为那个人了我需要衣服,是的急需一套衣服。
  感谢我回到的是一个还没有诞生电影的年代我飞奔出甲壳虫馆,来到二楼中轴的过道厅沿着西侧的楼梯冲到底层。朤光下一头头巨象隐隐约约,仿佛正向我迎头袭来我一边往大门右边的礼品店走去,一面回头向它们挥手致意我围着那些礼品转了┅圈,发现一些好东西:一把装饰用的裁纸刀、印有博物馆徽标的金属书签、两件恐龙图案的T恤陈列柜的锁是骗小孩的,我随手在账台邊找到一枚发夹轻轻一撬,尽情挑选我中意的东西一切顺利。再回到三楼这是博物馆的“阁楼”,研究室、工作人员的办公室也都茬那儿我扫视了各个门上的姓名,没有任何启示最后,我随便挑了一间把金属书签插进门缝,上下左右直到弹簧门锁舌被打开,峩终于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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