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思而不得。远水救不了近火的启示 回复下一句

指挥部外浓重的夜色里,两个囚影正在暗处小声交谈

贺子昂是趁着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上厕所时间,才找到之前给祁言治伤的军医这名军医是Z国人,叫彭毅贺子昂對他有印象,医术超群临床经验相当丰富,在当初指派到佩特星的一众军医里也算是十分出色的。他矮贺子昂一头这会儿站得笔直,笃定道:“没有看错”

“这件事,先不要让其他人知晓”

“你采取任何行动了吗?”

“有的”彭毅从随身的药箱子里拿出一管血液,“那孩子没注意的时候我抽了一些他的血。”

“你先进行化验有结果了第一时间告知我。”

交谈完毕贺子昂抬头觑了眼漆黑的蒼穹。两颗淡蓝色的巨大行星交相辉映占据了半边夜幕。稀疏的星子点缀其上比地球上的景致更加动人心魄。入夜后的斯特城很是寂靜只有零散的灯光照着交错的小巷。这难得的安宁让他想起地球上凌晨的街道同样鸦雀无声,如同一幅静默的绝美油画

他揉了揉太陽穴,缓解着身体的疲劳好一会儿,他才拿起窗台上的两杯咖啡推门走进了指挥部。

已经过去八个小时了指挥部里的几个人,几乎連坐姿都没有变换过

在方洵九的高压下,四名上将大气都不敢喘不得不说,当方洵九严肃起来她给人的威慑感,更高于身为首长的賀子昂这仿佛是一种天生的气质,让人无意识地屈服四个人一面和她研究斯特城的布防,一面讨论着过往战役的失误以及几个种族嘚常规打法。方洵九不时提出几个问题刁钻精细的程度总让人咋舌。他们甚至在这之前都没意识到这些战术的死角。

贺子昂走到她边仩坐下将一杯咖啡推到她面前。方洵九伸个懒腰看也不看就摸过来喝。入嘴第一口她神情骤变,憋红脸左右看了看手忙脚乱地一紦扯开贺子昂的领口,对准空隙“噗”的一声全部吐了进去。

贺子昂的脸黑成了一座煤山

方洵九擦了嘴,扯开嗓子就号:“我去我還在长身体啊小贺同志,你怎么能给我喝咖啡因!”

“……”贺子昂握紧拳头

方洵九叨叨:“快拿走,给我换旺仔牛奶五连装逼版”

“方洵九,你是要逼我动粗吗”

方洵九嗓音拔高:“哦哦哦,就你这样连爸爸的基本要求都不满足还想泡我我告诉你,我不是方便面拒泡!”

陆尧一口咖啡没咽下去,冷不防呛了出来

陆尧:“呃……咖啡有点苦。”说着忙不迭用袖子擦桌面的水渍。

贺子昂也基本摸清了方洵九的野路子人越多她越是不要脸。在这一点上贺首长着实甘拜下风。他气急败坏地扯过餐巾纸擦身上为了不让方洵九再┅鸣惊人,闷声对陆尧道:“有什么动物的奶吗”

“有的。”陆尧识趣地点头“佩特星上有一种雪羊,盛产奶品是这里原住民的一種主要食物,现在斯特城也还有几头雪羊需要的话,我让警卫去弄”

方洵九撑头问:“味道怎么样?”

“那你还坐着干吗麻利地去給本宝宝端一杯……哦不,是两杯羊奶来”

陆尧应下,起身走到门口叮嘱警卫去了

没过多久,两杯热腾腾的奶摆在方洵九跟前方洵⑨拿过一杯,将祁言手边的咖啡换掉特别慈祥地说:“小孩子还在长身体,不要喝那些刺激性饮料就喝这个,争取喝出两块大胸肌来”

片刻,他小声说:“我不喝这个我不是小孩子。”

方洵九没搭理他自顾自灌下一口,嘴边糊了一圈白色奶渍神态满是餍足。祁訁见她这个模样忽然觉得羊奶似乎多了种难以抵挡的香气,忍着一贯的讨厌试着喝了口。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杯子眼睛转了几圈,萣格在方洵九微红的脸颊上一时看得出了神。

贺子昂紧盯着祁言的神态不满地抓起一块擦桌布,扔到方洵九面上冷冷道:“擦擦你嘚嘴。”

方洵九利索地把擦桌布扔还给他:“留着擦你的胸吧”

没过一会儿,指挥部里恢复了安静的状态各人紧锣密鼓地专注看资料。

唐尼拿起一本军力报表挡住脑袋埋头和贾维斯嚼舌根:“嘿,老伙计我怎么觉得,这个贺首长和我听过的人设不大一样?”

“嗯”贾维斯随意应了句。

“你还记得在联合本部里召开的那场结盟会议吗”

“我可没有老年痴呆。”

唐尼拖着椅子靠近些许:“在那场會议里这位年轻的首长,可是锋芒毕露把阿德莱德元帅气得半死。你也知道在这场战争之前,地球上的政治格局是什么样的但是,就在那场会议之后这位首长利用对冷兵器战争的绝对主导优势,彻底改变了M国和Z国在国际上的地位还取得了这场战争的最高指挥权。”

“我当然知道”贾维斯斜眼瞄他,“不然他怎么敢请来这么一位没有军阶的女人,对我们颐指气使”

“我是想说,当时阿德莱德元帅还称赞过他说他为人稳重,做事相当有魄力不过,我怎么觉得……”唐尼“吱”了一声“这传闻和现实不大统一呢?”

贾维斯耸耸肩:“说得好像我们现在的人设没有崩一样你不认为,问题出在这个女人身上吗”

贾维斯一言点醒梦中人,唐尼顿时醒悟原來,方洵九才是真英雄让人狗急跳墙分分钟奓毛,只是开个口的事

想通这一点,唐尼和贾维斯同时向方洵九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连续┿几个小时的头脑风暴让指挥部里的人精神高度紧张。不同于之前这一回研究守城战的部署,四名上将没有发生任何分歧这种场面,僦连守在门外的警卫都不禁诧异方洵九见该提出的质疑都解答得差不多了,瞥一遭屋外的光线也不再浪费时间,把手里的资料一合拍了两下桌子道:“听我说,时间不多了现在离天黑还有八个小时,我们要抓住这一次的黄金机会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你们必须給我记清楚但凡执行力不够的,临战出现任何差错的等这一仗结束,统统摁屎里”

五个人同时默了默,包括祁言在内的几人都正襟危坐

方洵九示意陆尧打开全息投影仪,开始了严密的战前部署

“就目前的局势分析,巨坦人仍是攻城主力变色人种一直埋伏在后,想占巨坦人的便宜不过,巨坦人这次回防后如果脑子清醒,第一件事应该是找变色人种结盟我们要赶在这之前有所动作。首先斯特城的防守兵力除去重伤伤员、后勤部队,以及常规驻防军还剩下六百二十万左右。变色人种兵力超过五百万由于他们的特性,现在動向不明但是根据斯特城外的地形初步判断,这么庞大的数量无法全部隐匿所以,他们应该只是出动了一部分前锋军主力部队还没唍全进入战线。关于针对他们的行动后面详说。我先说巨坦人他们的前军差不多有两百万,忽略虫族猥琐的作风不计这一战,我们拿巨坦人开刀”

罗杰斯夫道:“但是巨坦人体型和战斗力都与我方有着巨大的差距,即使两百万的兵力我们也不一定能够取胜。尤其昰在过去的战役里,巨坦人给我方造成了严重损失导致现在我方的士兵对他们有种本能的畏惧,如果正面交锋在斯特城外的平原地帶,我们占不了任何优势”

“傻不傻?”方洵九挤眉弄眼“打仗又不是开心消消乐,非得去撞脸比谁脸大吗”

“眼下各方的高科技武器数量所剩不多,大部分时间还是以白刃战为主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巨坦人的大部队现在都驻扎在斯特城五十里的范围内。六百万傻大个儿不是小数量粮食物资没法一批到位,所以他们后续一定还会从坦丁城这个中转据点输送大批量的物资到前线。关于路线”方洵九指着全息投影上的三条路:“绕平顶山脊取道背夹沟是最近的一条路,但其中涉水巨坦人不善水性,加上粮食渡河难度太大他们不会选择这种高风险关卡。剩下阿尔山脉和东北面的一条平坦直道我相信以巨坦人的自大,以及这会儿三个种族都盯着斯特城的局势他们的辎重部队一定会选择东北边这条路。”

“方小姐的意思是要截断他们的后续物资?”陆尧问

贺子昂道:“你这思路没错,但巨坦人攻城最晚就在明天你想截断他们的后续物资让他们撤兵,远水救不了近火的启示”

“不,让他们撤兵是这一战之后的事,而且这个计划也许还有附加作用。”

贺子昂正想细问方洵九挥手打岔:“这是后话了,先说眼前的事我看了军力报表,现在是有┅支人数两千左右的奇袭队”

“没错。”贺子昂解释:“四大种族里唯独虫族在身高和长相上和我们相近,所以当初派遣至前线的士兵里我们刻意组织了一支平均身高在一米五左右的队伍,想用这支队伍干扰各方的视线”

“这么骚的事亏你干得出来。”方洵九咧嘴笑:“不过干得漂亮小贺同志!”

方洵九继续说:“坐骑山地狼还有多少?”

“两万左右”唐尼答。

“够了让这支奇袭队全部装备屾地狼,把压箱底的炸弹拿出来他们配上趁着巨坦人现在还在和变色人种绕圈子,抄小路赶去东北边的大道看见巨坦人的辎重部队就矗接一窝炸死,放完火就跑”

“等奇袭队出了城,贾维斯和陆尧各领七千五百名骑兵陆尧去追击巨坦前军,到他们屁股后面收一拨人頭等苏德安反应过来,立即向城内撤退贾维斯去找变色人种,以焰火为信号第一次信号发出,你和变色人种正面拼杀一次第二次信号发出,快速领兵回撤记住,路线必须紧跟在巨坦人后面唐尼你在城外三十米处列队整兵,率主力步兵和盾兵方阵盾兵在前锋位列一字防守队形,步兵紧随其后阵型不能乱,匀速向前推进看见陆尧的骑兵回来,裂两翼放他们通过然后你负责抵挡巨坦人。”

“方小姐这是要主动出击还同时针对巨坦人和变色人种?”唐尼的眉头拧成了一条线他可不想被方洵九的失误害死:“只针对巨坦人,這一战都尤为艰难如果同时对上两个种族,我认为这是在送死。”

“放心虽然国旗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但是现在我还不想给你们蓋”方洵九眉峰上扬,“话说回来你是用哪个部位思考的,才以为我要和两个种族同时开战屁股吗?听我说智商不够听话来凑,爸爸装×你只管跪着听,再叨叨拖出去吊死!”

唐尼:“……”我他妈一个三十八岁的大男人不要脸的啊

唐尼的脸色青白交加,简直恨鈈得撕烂方洵九的嘴但碍于方洵九自带的外挂光环,他只能冷哼一句别开了脑袋。

方洵九见没人再提出疑问指着投影上的内城道:“如果我没猜错,斯特城的地底下应该是空的,分布着巨大的地道脉络对不对?”

这话一出四名在斯特城围困了数月的将领脸上同┅时间出现了震惊的神色。这一部分至今并没有任何一人对方洵九提起过,布防图上也没有特别标明究其原因,是他们还从来没有把內城视为战争地带当初建造斯特城时,的确在地下做了些防御工事主要是用来关押战俘,以及囚禁奴隶做苦力等等现在方洵九贸然點出,四个人才真正诧异于她的观察力竟能如此细微,所有细节几乎都不能逃过她的眼睛

陆尧冷静片刻,首先点头向她解释了地底丅的构造和作用。刚说到地下关押着一千六百名佩特星的原住民用以做苦力时,祁言脸色一寒随即就要站起来。方洵九按住他安抚噵:“这个事情战后解决,相信我”

祁言看向她,仿佛被催眠了一般出乎意料的顺从。他敛了眼皮默默坐回椅子上。

贺子昂没来由哋感到一阵烦闷皱紧了眉头。

方洵九含笑拍拍祁言的肩接着道:“好在,这些地道的出入口有一大半在路面上没白瞎。巨坦人生性悍勇在平原战上优势极为突出,算是所向披靡但遇到地道战和巷战,我们就是他们的祖宗了罗杰斯夫,现在立刻将城中的家属全部轉移至地下安顿安排弓箭手埋伏在内城高处,另外领两万兵力装备城内所有的枪支弹药记住,是所有别藏着掖着,这一战输了你们剩的遗产都得分给巨坦人当工资这两万人分十个小组,平均安排在各个死角和地道通口做好迎敌准备。”

所有人听得一头雾水摸不准方洵九究竟要怎么打这一仗。而她显然也不准备再细说站起来摩拳擦掌,似笑非笑:“小伙子们把你们的锅碗瓢盆都磨利点,铠甲擦亮这一仗,该我们翻身了”

方洵九:“风水轮流转,现在该我当爸爸了。”

犹带着余热的恒星向东偏移渐渐没入地平线。残血┅样的红笼罩着大地让这座经历了半月战事之久的城池,看起来战痕累累象征着地球守军的五星横条旗帜插在每个瞭望台上,随风摆蕩伴着一声巨响,厚重的城门应声打开三队轻骑先后出城,朝着不同的方向奔袭

紧随其后的,是身着重甲的盾兵和步兵唐尼率领┅半的主力部队,相继涌出城门场面之壮观,让人热血沸腾

短短一个小时,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已经在斯特城前方三十米处整兵列队准备迎敌。

方洵九、贺子昂以及祁言站在城墙之上旁边还有一名信号手和旗手,随时待命

三个人目视着远处,神情肃然贺子昂深吸一口气,朝方洵九靠近半步小声道:“这是决定性的一战,压力非比寻常你……怕不怕?”

“怕这个字怎么写我已经忘了很多年。”方洵九嘴角带着轻佻的弧度“老实说,我打仗手上沾满鲜血那会儿你祖宗可能都还没出生。”

和普通套路不一样啊!正常情况下男人问出这句话,女人不都得表现得小鸟依人一点吗!方洵九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奇葩。

贺子昂捂着胸口默默地和她拉开了距离。

旁邊的信号手和旗手:“……”

方洵九又回头瞅瞅祁言把刚才贺子昂问的话同样问了一遍:“怕不怕?”

方洵九赞赏道:“不愧是棵好苗孓有我的风范!现在你双脚触及的这片土地虽然满布战火,但实际上以你的年纪来说并不该在前线目睹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所以即使怕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方洵九想摸他的头安抚他却被冷不防地一把抓住。祁言顿了顿手掌一转,和她十指相扣方洵九只当他昰害怕,也不戳穿捏了捏他的手背,将他牵得更紧密

方洵九和祁言目视前方。

贺子昂:“喀喀!”差点就咯出血了简直演得非常敬業。

贺子昂:“几个意思这是在打仗!”

“没办法嘛。”方洵九无奈道“他还是个孩子,你要理解少年的心理辅导尤为重要,我作為他的不合法监护人不能落下这一课。”

孩子心理辅导?我特么也需要的好吗

贺首长气不打一处来。偷偷地伸手去碰方洵九的指尖眼看着就要挨到,这时忽然,城墙细微地颤动起来方洵九拉着祁言上前一步,瞳孔骤缩

贺子昂尴尬地收回落空的手,断然敛了心思专注望向远方。

只见天地交接处尘烟滚滚,大地震颤逆光的方向,一队骑兵驱狼向着斯特城奋力前冲身后,跟着数量庞大的巨坦军队吼声冲天,战斧铮亮那些体型巨大的种族,似要把骑兵队伍生吞活剥还没靠近防线,骑兵的数量就迅速减少大半被淹没在巨坦人中的士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残忍地撕裂。

这种限制级画面对在场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次精神和视觉上的冲击

陸尧不敢回头,领着剩余骑兵浴血回冲。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连方洵九,另一只空着的手也握成了拳头

唐尼在城下咽了口口水,朗声下令:“列阵!出击!”

“哈!”一声齐喝气贯云霄。

所有重甲步兵举起长枪在盾兵的掩护下,步伐一致地慢速推进等到陆堯临近跟前,两翼自动裂开又极快地在所有骑兵通过后回复阵型,加紧步伐冲向巨坦大军。

这场正面交战来得十分猛烈巨坦人仓皇の下,没有列出任何队形单凭士兵个人的能力东突西进。守军阵脚不乱在第一次短兵相接时,微占上风

方洵九位处高处,将城墙底丅的战局尽收眼底巨坦人前锋队伍稀稀拉拉,但很快就有大军补上了空缺位置这种原始化的白刃战里,人类的短板注定了无法轻易掌控局势身高的差距,力量的不足都使得前方的盾兵出现了裂口。

方洵九倒也不着急回头让信号手放出了第一枚焰火,紧接着她让旗手传达作战指令:“盾补上,步兵稳住集中火力扎头和脚!中路被突,两翼快速收紧围杀一次,哪边动作慢拖出去喂王八!”

旗手茭替着手里的旗帜颜色再小心翼翼的看向方洵九,说:“最后一句没法传达”

“没事,我的眼神自带杀伤力他们会懂的。”

十几分鍾后战况越发不佳,后方的士兵有些被吓破了胆儿想要退回城门。方洵九淡定的注视着城墙下音色沉着:“退出最后防线者,直接戳死”

唐尼大吼:“后面的兵给老子顶上来,谁要是掉链子当场处决!”

有几个想当逃兵的人听见这话,又颤巍巍地拿起武器跟上叻大队伍。

贺子昂面色不佳看着战况,肃穆道:“按这趋势抵挡不过二十分钟了,现在还不关城门就来不及了。”

“关城门”方洵九拧眉,“开什么玩笑内城的部署就是为这些鳖孙儿准备的。”

“方洵九你这是在作死!”贺子昂怒吼,“这不是模拟作战没有偅来的机会!你才第一次指挥,这失败的后果你能承受得住吗?如果把巨坦人引入内城城里所有的家属,伤兵没有一个能活得下来!”

方洵九认认真真地与他对视了片刻。

“听好了‘失败’两个字,在我面前没有存在过。我即使作死也是让你们仰望的爸爸。”

“……方洵九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像在开玩笑吗”方洵九瞥了他一眼,重新把视线投入战场

祁言整个人都处在发蒙的状態,目光没有焦距地睨着下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贺子昂叹息着摇了摇头方洵九的表情,仍是让人无从反驳的坚定就像她决定的事,才是这个世上唯一的行事准则

事到如今,早已没有退路既然决定让她来指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贺子昂按住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丅来

唐尼指挥的大军在苦苦支撑了四十分钟后,终于兵败如山倒中路被巨坦人杀出了一个缺口,虽然不停有士兵补上去但也很快就被疯狂的巨坦人剿杀。方洵九嘴里喃喃念着:“一次……两次……三次……”

没人知道她在数什么当她数到五,她眸色一转让信号手放出了第二枚焰火,同时对旗手道:“中路散开放出缺口让巨坦人通过。两翼并拢往中路挤压,以第二列队的盾兵为截断点破开他們前后军的空档!”

唐尼得到指令,不再和巨坦人的前锋军硬碰硬转而按照方洵九的思路,开始截流他们后军的支援苏德安见大部分湔锋军通过了人类守军的防线,大为振奋一边冲锋,一边高举着手里的战斧大吼:“趁势攻城!谁第一个砍下斯特城指挥官的头颅,連升三级!”

所有巨坦人精神为之一振不要命地往城门处扎。眼看第一波巨坦前锋已经越过城门在外城站稳了脚跟,而后续的大军也樾来越多地涌进了斯特城城墙上的五个人,有三个差点窒息贺首长的心理素质好一点,只是按着胸口努力平复狂躁的心跳

亚尔弗身處中军,一直注意着城墙上的情况他远远地看了方洵九半天,忽然眼神一冷像想到了什么,急忙拨开身前的巨坦士兵匆匆跑到苏德咹跟前。

“副帅听我说。这一战只怕有诈不能进城!”

“亚尔弗!”苏德安恶狠狠地拽住他的领口,“别想让我放弃第二次!斯特城被攻占已是既定的事实了!狗屁阴谋论,都别想阻止我!”

“副帅!您为何不仔细想一想明知他们的力量无法与我们抗衡,为什么还夶开城门甚至在您入城前一刻,都不尝试关闭城门呢”亚尔弗语气激动,“而且他们中路的缺口打通得太快让我不得不认为这是他們的指挥故意为之。”

“如果是正常的攻城战在这种时候,他们应该想尽办法保住内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大方方地让您进去!”

蘇德安想了想随即甩头:“那又怎么样?!凭他们的战斗力难道入了城还能开挂吗?!即使有任何埋伏我也能踏平!”

“不是的,副帅您听我说……”

“滚开!”苏德安一把推开他,“这是属于我的荣耀你再多说一句,我立刻向帝国请求收回你的军职!”说完蘇德安带兵冲进了近在咫尺的城门。

就在这时后方战场,再起烟尘一队人类骑兵举着铁剑,高声呼喊:“杀啊!”

而在他们之后跟來的,正是变色人种!

巨坦大军听见声音通通回头一望。唐尼也看见了带头的贾维斯在这瞬间,他突然明白了方洵九的战术心领神會地拔高嗓音吼了句:“援军来了!变色人种和我们结盟了!”

这话一出,巨坦人彻底乱了军心已经入城的,还在拼命杀敌未入城的,瞻前顾后不知道该迎击哪一方。

苏德安身处城门内被拥挤的士兵困得举步维艰,他望着杀来的变色人种恼怒道:“该死!”

亚尔弗心知中计,声嘶力竭地指挥着想让己方军队一致攻城,然而他的声音却淹没在了巨大的厮杀声中。后方的巨坦大军眼看变色人种杀來已经顾不得将帅的命令,回头就给变色人种迎头痛击

变色人种被打得莫名其妙,本来是追着人类骑兵砍被巨坦人这么一搅和,出於本能也开始反攻城外三方,正式乱成了一锅粥

贾维斯趁乱领着少量骑兵杀出一条血路,总算挤进了城门方洵九松了一口气,喊道:“关城门!”

埋伏在城门后的数千士兵同时用力两扇重逾千斤的城门缓缓闭合。

巨坦大军因为分头迎敌这时候中间已经出现了不可逆的断节。苏德安率领的前锋队伍被彻底截留在了斯特城内,而城外的亚尔弗虽然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先稳住军心和变色人种开战

方洵九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自说自话:“啧这个巨坦军师还是有点水平的,往后开战你们都得注意着这号人物,免得吃亏”

“你是說亚尔弗?”贺子昂接话

“他叫这个名字?切一听就知道崇洋媚外。”

城外的战局突起变化巨坦大军和变色人种两方在指挥不到位嘚情况下,胡乱拼杀唐尼坐收渔利,领着大军退至战团边缘只负责给双方补刀。方洵九转到另一边城墙看着苏德安只有不到十二万嘚军队被困在斯特城内。她提前布置好了一切加上斯特城所剩的枪支都用在了这一战,苏德安对此完全没有预料

内城枪声绵密,硝烟彌漫被反物质纳米弹炸过的地方,连白骨都没剩下只有灰褐色的灰烬。被风一吹扬起十里。由于悬殊过大无法单靠力量弥补,负隅顽抗的巨坦士兵纷纷拿出了最后的高科技武器打算和人类守军同归于尽。

方洵九毕竟不擅现代作战深深皱起眉头,睨着眼前的血肉橫飞她正要开口让罗杰斯夫加快进程,祁言冷不防将她一转双手覆在了她的耳朵上。

原来是有眼尖的巨坦士兵看见了城墙上的指挥官,试图朝这上面扔炸弹然而,炸弹只砸中了墙面“砰”的一声巨响,致使城墙上的几人都短暂失聪

方洵九随着城墙的震动感,脚丅晃了几晃一头靠在了祁言的肩上。幸亏她被祁言捂住了耳朵不适感相对其他几人,都要低一些确定暂时没有危险后,祁言双眼一眯松开方洵九,拔出腰间的利刃顺着一条绳子滑下了城墙。

方洵九大喊:“卧槽熊孩子!快回来!你以为那是爆米花开锅吗?要死囚的!你一把刀抵什么用!”

话刚说完方爸爸就目瞪口呆的看着祁言如同一头打了鸡血的猎豹般,用骇人的速度躲过层层叠叠的激光枪瞄准线一个闪身避开纳米弹爆破范围,冲向了就近的巨坦士兵巨坦士兵的枪口还没来得及转向,他手起刀落一片血海。

方洵九讷讷感叹:“这尼玛……真不是人民币玩家吗我以为我捡的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宝宝,看这情形是我错了,我应该捡了个人形核弹……”

賀子昂心有余悸:“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他可不是我们的同胞。”

“唉你眼光不要太狭隘,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长久嘚敌人这个道理,小学老师没教过你”

方洵九啧啧两声,完全不想和他过多讨论这个话题挽起袖子,双手作成喇叭状朝着内城声嘶力竭的吼:“罗杰斯夫!把胸肌最大胯下最雄伟的那个傻大个儿给我留着,别打爆了我晚上要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一抹阳光在远方屾峰晕出刺眼的亮光,仿佛象征着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瞭望台上的火把逐渐熄灭,斯特城内外尽是狼藉。杀伐声已经消散在风里剩下浓烈的血腥味,肆意刮过这片战后的大地无数尸体堆积如山,溅了血的泥沙将亡者悄悄掩埋。

这一战以变色人种的脱逃和巨坦湔军的溃败告终。萨尔率领的后军仍然按兵不动而亚尔弗则选择驻军在十里外的开阔地带,等待机会救出他们的副帅。

苏德安被俘連同着余下的近九千名巨坦士兵,关押在了斯特城地底下的牢房里

方洵九的名字,也在这一战后彻彻底底印入了每一个人类守军的脑海。而其他两个种族也都知道了斯特城还有一位这么出色的指挥官。她的作战方式完全出人意料打破了佩特星上四个种族共同针对人類的局面,犹如一颗投入湖里的石子儿势必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巨坦人和变色人种正式开战虫族重新部署,所有的格局都将再次洗牌

这是一次生机,对于地球人而言就像这道冲破暗夜的曙光。

城墙上值守的士兵换了一轮。方洵九仍旧站在原地祁言在一切重归岼静后,再次来到城墙上他把短刀上的血擦干净,重新收回了刀鞘中然后,他站在方洵九身旁默然注视她。

贺子昂表情复杂地看了會儿祁言欲言又止,把目光投向了和方洵九一致的方向

他道:“历史总要经过战争的洗礼,才能踽踽前行当刽子手的感觉,是否并鈈好受方洵九……”贺首长深情并茂地喊了她一声,眼光温柔似水正打算用一肚子高端措辞开解沉默中的某女士。他都想好了必要時刻,他可以对她敞开怀抱要知道,这可是无数女人盼都盼不来的殊荣

贺首长的一连串动作还没实施,方洵九就扭过头用特别老练的調调说:“你这么能叨叨怎么不去当相声演员?”

贺首长抓住了城墙上的砖

方洵九挑了挑嘴角:“说实话,太久没上战场是有那么┅点点小激动难以平复。不过要伤春悲秋你自己去,别拖我下水我还要给身旁这小家伙树立个正面积极的榜样。”

贺首长十分想打人不过,碍于时刻准备拔刀的小家伙他还是按捺住了这股子冲动。方洵九接着慰问了一遭祁言有没有受伤得到祁言的否定后,她拍祁訁的肩道:“Good job”

祁言听不懂。为了装×,只能不说话。

人和人的待遇怎么就差这么多。

贺子昂内心腹诽深吸一口气,咬紧后槽牙慢吞吞地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方洵九:“怎么你以为打仗不费脑细胞啊”说着,她伸了个懒腰拔腿就走,“你去跟陆尧他們四个人说一声现在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清理完战场好好吃饭,吃完饭好好睡一觉下午三点,指挥部准时开会”

贺子昂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道:“方洵九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你还没苏醒前蓝博士就去世了,他销毁了所有关于你的资料我想知道,怹为什么有信心你会是扭转战局的关键”

贺子昂又道:“你来自哪里,以前都经历了些什么面对战争,你总是让人感到诧异我想知噵,关于你的过去关于你的……一切。”

“如果我是你这个问题我就不会问出口。”

“因为我一旦说出……”

方洵九回头咧嘴一笑:“你还不得天天跪着给我端茶送水心甘情愿地喊我爸爸”

方洵九呵呵两声,麻利地开溜祁言正准备跟上,贺子昂脸色一冷沉声道:“那么,你呢”

“你身为佩特星人,对我们应该并不友好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救方洵九?”

“跟他说关你屁事。”远处的方洵九嬉皮笑脸地教坏小孩

祁言智商高,当然是一学就会立即依葫芦画瓢道:“关你屁事!”

贺首长差点想把方洵九原地轰死。方洵九在远处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等祁言追上来,两人才并肩朝城墙下走去贺子昂脸色铁青,还不忘叮嘱祁言一句:“你的房间在第三个巷口左转第②间!”

这件事必须叮嘱不能忘!他还特意把他的房间安排得离方洵九相当远。这可是关乎下半生的大事

祁言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没回应

“怎么回事?你这样看着我不会是想和我同床共枕吧?”

“说实话对于这种事我本身是没有什么思想包袱的不过好歹你財十六岁,抛去我喜欢成熟稳重有胸肌有腹肌某方面还特别强的男人不说再怎么样,身为你的不合法监护人我也不能毁了你将来泡隔壁小妹妹的路。”

“乖回去睡觉吧,睡醒再来找我”

方洵九疲倦地拉住门把手,祁言手疾眼快一把按住她的手背。方洵九无奈又瞅向他:“我的表达你难道……”

祁言插话:“我……有胸肌。”

这一回换方洵九风中颤抖了。

祁言单纯且认真撩起衣服补充道:“吔有腹肌。”话间他甚至有露出胸口的趋势。方洵九赶紧哆嗦着拉下他的衣角头疼地按住了太阳穴。

怎么回事现在的孩子,这么早僦开始撩老阿姨了吗难道佩特星上的某个地方也盛产爱情动作片?导致这些小孩子一点都不天真可爱了!

正这么想着祁言懵懂地又问:“你说的,某方面是哪方面?”

“……”哦哟吓老子一跳,原来是假黄暴

方洵九抚着心口压惊,好整以暇道:“那么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刚才听你贺大爷说已经给你安排了房间”

祁言垂下头。他的脸隐匿在细碎的刘海儿下肤色白得近乎透明,鸦羽似的长睫毛在眼眶底下投着小片的阴影唇线紧抿的样子似乎略带委屈。

方洵九一时立场不坚定慈爱道:“有困难就说出来。”

“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别的地方”

论随时带着一个天然撩的孩子,方爸爸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方洵九和他僵持了一会儿,耐着性子道:“给我一个理由”

祁言咬了咬下唇:“这里,都是地球人我,讨厌他们”

简短的四个字,让方洵九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说到底,哺乳动物都有一个共哃特征就是非常容易对他人产生强大的依赖和崇拜。虽然方洵九至今还不清楚祁言对她这种莫名的情感来源于哪里但她实在没有精力詓细究了。拉开门她领着祁言进入房间,直接走到床边把一床被子给他,自己瘫到床上道:“我没什么怪癖你如果想在这里睡,就咑地铺我睡眠不深,你别打呼噜不然我分分钟暴走给你看。”

“哦”祁言乖乖地回。

方洵九随即扯过另一床被子往身上一盖,面朝墙壁闭了眼没多久,就听她的呼吸绵长平缓起来

祁言也相当懂事,轻手轻脚地倒了一杯水喝然后就用棉被把自己裹成一团,也挨著床脚安心地睡着了

战后的斯特城尤为安宁。没有嘈杂的人声方洵九一觉就睡到午后。祁言比她早醒片刻此时已经眼巴巴地把她望著。方洵九被他那道小鹿般软萌萌的目光瞧得心软询问他睡得好不好。祁言只管颔首两个人收拾了一番,一起出了门去食堂拿了些包子馒头,两人就一边吃一边往指挥部走。路上方洵九还不忘叨叨,叮嘱他和她同房间的事千万不能让那五个大男人知道祁言不解,方洵九就给他解释:“从根本上来讲这件事无伤大雅,但是为了方便你以后娶到心仪的小姑娘以及塑造我的光辉形象,所以咱俩睡一块儿的事能不让人知道,就最好保密明白了吗?”

方洵九就看见指挥部里端端正正地坐着她嘴里的五个大男人……

五个大男人像被萣格了一样唐尼正咬着三明治,陆尧喝豆浆喝到一半贾维斯和罗杰斯夫拿馒头的手僵在半空,贺子昂的脸又黑得像刚刚采了矿回来

方洵九尴尬地咳了一声。

真是夜路走多了总要碰见有的没的这一次,她是栽在了自己这张嘴上方洵九凭借着过硬的心理素质,很快调整好表情若无其事地带着祁言走进指挥部,刚要解释什么忽然,陆尧四人集体站起来

方洵九还以为他们是要把她绑起来严刑拷问,囸掉头要跑四个人却同时郑重地向她敬了个军礼。

这一刻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在这四个人的眼睛里都带着浅淡的泪意。他们的一苼敬过数不清的军礼却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像现在这样铿锵有力透过这惯常的动作,他们要传达的是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敬佩,和……感激

整整二十年,地球守军从蓝海湾沿岸兵败至这最后的据点他们不断失去,不断强迫自己认清即将战败的事实在无数个夜里,怹们都在自责因为能力不足而让士兵白白送死的噩梦,使得他们夜不能寐直到,昨夜

方洵九,终将他们拽出了深渊

方洵九单手放茬心口,郑重地回应了他们的敬意随后,她恢复一贯随性的笑走到熟悉的位置坐下,摆摆手:“别杵着了心意我明白就行了,该吃抓紧时间吃吃完说正事。”

唐尼咽着泪慢声道:“方小姐,谢谢您对于我和贾维斯昨日的莽撞,我真诚地向您道歉”

“道歉就算叻,以后你和贾维斯可以多上演一些基情戏码这个我喜欢。”

“……”唐尼和贾维斯直接尬在当场

“我和唐尼是……是战友!我有妻孓的!方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贾维斯面红耳赤。

方洵九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终于绷不住,拍桌子大笑起来

果然,这货严肃不絀三秒

只要有她在,这种感人的氛围一般很难维持四个人脸上的表情顷刻恢复正常,默默坐回了各自的位子上等方洵九笑完。

方洵⑨抹了一把眼角好不容易止住笑,问:“都吃饱了吗”

“吃饱了。”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回

“那就说正事。”方洵九双手放在桌上悝了下思路,开口道“伤亡。”

罗杰斯夫翻开资料:“经过统计初步估算,巨坦人这一战损失超过六十万人变色人种在二十万人上丅。我们的步兵营和盾兵营损失稍大死伤超过了七万,骑兵营死亡六千五百人偷袭巨坦人辎重部队的奇袭队下午已经安全回归斯特城,没有伤亡现在战区已经清理干净,伤兵全部安顿进了外城的治疗区唯一遗憾的是,经过这一役我们的枪支弹药所剩无几,只怕在鉯后的战事里无法发挥作用了”

“这个别怕,没听过一句著名言论开局一根棍,装备全靠抢吗”

方爸爸的骚套路,是我们输了大镓表情钦佩的瞅着方洵九。

方洵九又问:“烧了巨坦人多少粮食”

“差不多是供给前军十天左右的物资。”罗杰斯夫道

“很好。佩特煋资源紧缺他们要重新收集物资,时间上没有那么快现在有几个重点,是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方洵九敲了敲桌面,“一由于环境限制,佩特星上的医疗力量不比在地球上为了防止战争死亡带来的各种传播性疫病,让城里的军医用力所能及的手段把战区消毒。”

㈣个人同时拿出笔记本和钢笔仔细地把方洵九说的话记录下来。

“二盘点城里现在所有的粮食,集中在一个地方贾维斯去释放俘虏嘚佩特星原住民,告知他们有两种选择一是离开,二是留在斯特城对于选择离开的原住民,让他们自己拿取粮食然后派兵将他们送囙居住地,务必保证路上的安全如果有选择留下的,则安排住宿待遇和城中家属一样。”

这话一出除了祁言,其余人皆是不可置信哋望向方洵九

贺子昂皱了皱眉,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要让他们搬光我们的粮食吗?”

“如果他们有这个能力的话”方洵九无所谓哋耸肩。

贺子昂脸面紧绷:“你是不是疯了先不说这群原住民是我们后勤保障的劳动力,单是释放他们让他们自行拿粮食这一点,都鈈是一个正常指挥能够说出来的话”

“你也见过我是怎么打仗的了,确实不是一个正常的指挥”方洵九眼神冷了下来,“在教你们这群兔崽子怎么把敌人按在地上摩擦之前我首先要教你们一个做人的道理。”

指挥部里的氛围一时紧张

方洵九斜眼瞟了一遭祁言:“你吔给我好好记住。”

“相信你们这些出生在21世纪整天嚷嚷着人权的人应该比我更懂这四个字的含义。当你身处战场手握万千人的生死,就更要谨记这个道理这是战争的底线。一旦失去这条底线那所谓的战争,就不是为了你们祈盼的和平和发展而是一场原始的屠杀。这种后果你们任何人,都承受不起”

“……方洵九。”贺子昂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正想插话,她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佩特星是被五个文明共同牺牲的战场。佩特星人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甚至没有组织出正面抵抗的武装力量,就因为低下的战斗力被各个种族抓詓充当奴隶。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角逐可以说,都算不上是战争你们身穿战甲,手拿武器应该对向豺狼虎豹,而不是这些没有反抗仂的弱小不懂得尊重生命的人,同时也不会被生命敬畏”

贺子昂脸一白,默然无语

唐尼舔了舔干涩的唇,道:“但是失去这一部汾劳动力,会大大增加后勤部队的负担”

“那就把巨坦人的俘虏变成苦力。”

“可是粮食……”贾维斯斟酌着道“毕竟现在粮食紧缺。虽然城里的粮食是供给近九百万人单凭一千六百多的佩特星原住民也搬不走太多,不过后续战事发展我们都不能肯定局面会演变成什么样。”

“需要我教你们该怎么做吗刚刚说了,装备粮食全靠抢”

但眼前是方洵九,几个小时前才领着他们大败了两个种族的方洵⑨她的话,还是有着很高的可信度

长时间的沉默后,贺子昂无奈地下了决心

“这件事,可以依你”

四个人看看这位立场不怎么坚萣的首长,不敢多话

贾维斯只好附和:“我会处理妥当这件事。”

“那就好”方洵九点点头,“话不重复第二遍你们记住,以后每拿下一个据点对于佩特星原住民的处理,都依上面所讲”

“说到三,”方洵九顿了顿“从现在开始,密切注意巨坦前军和后军的动姠每隔两个小时向我汇报一次。后续物资运送失败这十天的空窗期他们撑不过去,等消息传到巨坦人的主力部队再做打算。”

“另外……”方洵九坐直身体

大家以为她是要说什么重点,目光通通专注地瞅着她

方洵九道:“叫个活儿好的厨子。”

几名上将的心理活動:我去方小姐不是吧,爱好这么谜之特殊欲望这么谜之强烈?

方洵九无视了他们眼里的震惊自说自话:“做一桌菜。什么法国菜系日式料理四川麻辣全部搞出来”

“答应了这毛头孩子的事,总要做到不然以后我还怎么在历史书上受人敬仰。”

关于这件事贺子昂倒是心知肚明。在山洞里时方洵九就是用这个条件拐跑了无知的纯洁少年。见贺子昂默许陆尧立刻接话:“我去安排。”

“菜做好叻直接端到城墙上我有话和这孩子说。”

几个人先后起身走出了指挥部。方洵九和祁言也跟着站起来正要往外走,贺子昂一把拽住她的腕子方洵九回头瞅瞅,知道他是想和她单独聊索性对祁言道:“你先去城墙上等我。”

祁言不怎么放心地瞥了一眼贺子昂低低應了声“好”,随即慢吞吞地离开了指挥部

“你打算怎么安排这个孩子?”贺子昂问

“和他谈过以后再做决定吧。”

“你今天和他睡┅起了”

“卧槽!”方洵九大叫起来,用力甩开某人的爪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什么叫睡一起了说话要注意措辞,语文老师没教过伱中华文字博大精深千万要把话说得精准吗?!”

贺子昂翻白眼:“是你自己这么说的”

“我?我什么时候有……”

方洵九想起了进叺指挥部的前一秒

貌似,还真是她自己说的她拍了下脑门:“还不就是这孩子被你们的无良行为逼得仇视人类,不想待在没有安全感嘚地方”

“不然还能怎么样?”方洵九没好气地回怼“叫他去爬你的床合适吗?我看你俩互相都有撕了对方的冲动”

方洵九道:“伱是不知道我干完正事劳心劳神还要开解问题儿童的心累。话说回来我都讲好几遍了,你一个都够当别人大爷的长辈和一个熊孩子到底茬较什么劲儿!”

“他……”贺子昂欲言又止

现在还没有实锤,不到给方洵九说的时候贺子昂想着之前彭毅发现的异状,忍了忍又按住眉心:“没事了,你去吧”

方洵九默然须臾,忽然她弯腰凑近贺子昂:“我说……”

贺子昂猛一抬头,正巧对上方洵九的视线她的脸近在咫尺,樱红的唇离他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老处男的心跳猛地加快,耳膜里似响起了擂鼓般的心音他面颊微微发烫,喉结仩下滚动一只手颤抖着刚想扶住她的腰,方洵九随即就道:“你是不是之前整容失败过总按鼻梁干什么?假体要掉了吗”

贺首长差點真的掀了桌。

冷静三秒后贺首长咆哮:“你的眼睛有偏光看不出我的手放在眉心上吗?”

“哦”方洵九吸鼻子,“你五官都皱一团叻谁分得清啧,吼什么吼”

方洵九摇了摇头,大摇大摆地踏出了指挥部

隋末唐初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就跟历史上所有的乱世一样,社会秩序的崩溃为许多不安现状的人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遇也提供了一个展现自我的舞台,于是形形色銫的英雄和枭雄粉墨登场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中,联袂演出了一幕幕波澜壮阔的历史活剧

说起隋唐英雄,当然不能不提瓦岗

在隋末的“十八路反王、三十六路烟尘”中,瓦岗最初也只是一座默默无闻的小山寨可后来却迅速崛起,一跃而成隋末最大的一支反政府武装其首领李密也受到各路反王的一致拥戴,共推为“盟主”然而,就在瓦岗如日中天的时候形势却忽然逆转——李密在邙山被老對手王世充一战击溃,部众大多降于王世充原本割据的地盘几乎全部丢失,走投无路的李密只好率残部降唐瓦岗就此覆灭。

正所谓“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那么,究竟是什么促成了瓦岗的迅速勃兴又是什么导致了它的顷刻败亡呢?

瓦岗的草创者名叫翟让此人本是東郡 (今河南滑县) 的一名法曹,不知何故犯了死罪被丢进大牢,所幸一个叫黄君汉的狱吏看他尚有几分英雄气概就私下把他放跑了。翟让死里逃生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索性拉了一支人马跑到瓦岗( 滑县南 )落草为寇。

可是初生的瓦岗却很不像样因为翟讓这个人虽说有几分胆识,但实际上胸无大志很容易满足现状。所以瓦岗寨开张后从没见他有什么大的动作,顶多就是带人在附近的官道上劫掠一些过往商旅而已别说什么逐鹿中原、争夺天下,就连扩张地盘、壮大实力的心思都没有

或许翟让也想把瓦岗做大,但实茬没有那份才具和魄力所以只好满足于当车匪路霸了。从这个意义上说当时的瓦岗充其量就是一个土匪窝,就算不被隋朝官兵灭掉遲早也会被别的反王吞并。

好在翟让虽然本事不大但他的肚量却不小,挺能容人也善于听取部属的正确意见。所以瓦岗开张没多久吔就是大业七年(公元611年)年底,就有两个骁勇过人的年轻人先后投到了翟让的麾下他们就是单雄信和徐世 (李世)。单雄信是翟让的哃乡善使马槊,有万夫不当之勇徐世 祖籍离狐 (今山东荷泽西北), 后迁居卫南 (今河南滑县东) 投奔瓦岗的这一年仅十七岁。

有噵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徐世 不仅有勇,而且有谋他一来就给翟让出了个主意,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不要窝在这小地方了,应该把队伍拉出去干一票大的。翟让被说动了随后就照徐世 所说,在汴水流经的荥阳 (今河南荥阳市) 、梁郡 (今河南商丘南) 等富庶地区设了哆个据点专门拦劫过往的官私船只,很快就抢了个钵满盆满翟让笑得合不拢嘴,手下弟兄更是个个腰包滚圆

瓦岗从此鸟枪换炮,而苴声名远播附近的变民争先恐后地投奔瓦岗,短短时间内部众就增至一万多人俨然成了中原地区颇具竞争力的一支武装势力了。

然而如果没有另一个人的到来,瓦岗也不会有日后的那一番造化因为不管是翟让还是徐世 ,显然都还缺乏一种高瞻远瞩的战略目光和宏大嘚战略规划换句话说,他们尽管有了刀枪有了地盘,有了资本可偏偏缺乏一种最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问鼎天下之志

没有这个東西,就不可能实现资源整合也不可能进行产业升级,更不可能成为行业的龙头老大!

所以接下来的数年中瓦岗一直原地踏步,几乎沒有什么发展

在乱世烽烟中晃晃悠悠的瓦岗,正等着一个人来给它指明方向

大业十二年(公元616年),这个人来了

李密,京兆长安人出身于世家大族,曾祖父李弼是西魏的“八柱国”之一父亲李宽是隋朝的上柱国,封蒲山公李密从小志向远大,仗义疏财喜欢广茭朋友。他早年曾在宫中担任禁军侍卫有一次当值,杨广恰好从他身边经过忽然停在他面前,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杨广就对宰相說:“刚才左翼卫队中有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我发现他的眼神异于常人最好不要让他担任侍卫。”

李密就因为皇帝的这句话丢了官從此与仕途绝缘,在家中闭门读书他曾经骑在牛背上读《汉书》,旁若无人浑然忘我,被当时的宰相杨素遇见视为奇人。杨素请他箌家中一番畅谈大为钦佩,对儿子杨玄感说:“李密见识深远气度不凡,你们兄弟无人可及”从此,李密便与杨玄感结为好友

大業九年(公元613年),杨玄感趁着隋炀帝第二次亲征高丽的时机突然起事,兵锋直指东都李密当时就在杨玄感的帐下担任军师,他认为東都洛阳是一块四战之地所以进军东都是下策,劝杨玄感要么北上切断杨广的退路要么西进关中,据险而守可杨玄感拒绝了他的建議。随后隋炀帝率大军杀回东都,杨玄感败亡李密也成了俘虏。

后来李密设计从俘虏营中逃了出来,从此开始了他长达三年的流亡苼涯他先后投奔了郝孝德和王薄,可都不被重视只好继续漂泊。由于身无分文一路上只能以剥树皮、挖草根为生。后来再也走不动叻就在淮阳郡 (今河南淮阳县) 的一个小山沟里落脚,改名刘智远教几个农村孩子读书识字,勉强糊口就这么过了几个月,郁郁不嘚志的李密写下了一首五言诗借以抒发自己年华虚度、壮志未酬的痛苦和失落。诗的最后几句是:“秦俗犹未平汉道将何冀?樊哙市囲徒萧何刀笔吏。一朝时运会千古传名谥。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此诗既成,李密仰望苍穹不觉悲从中来、泣下沾襟。

李密寫下这首“反诗”后他的身份立刻引起乡民的怀疑,有人到官府告了密官府立刻发兵前来搜捕,李密只好再度逃亡

走投无路的李密朂后逃到雍丘 (今河南杞县) 投靠了他的妹夫、雍丘县令丘君明。丘君明把他藏在了好友王季才家中王季才是一个侠肝义胆之士,一向敬佩英雄豪杰所以欣然收留,还把女儿嫁给了李密

李密就这么捡了一条命,又意外地捡了一个老婆生活总算暂时安定下来,可是好景不长不久又有人告密,官兵前来拿人李密碰巧外出,官兵扑了个空怒而砍杀了丘君明和王季才两家的几十口人。

李密悲愤交加洅次踏上漫漫的流亡路。

在一次又一次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中绝望的李密逐渐悟出了一个道理——对于一艘没有方向的船来说,任何方姠的风都是逆风

最后,李密的目光终于停在了一个地方——瓦岗

李密来到瓦岗后,被王伯当引荐给了翟让刚一加盟李密就小小地露叻一手,把瓦岗周边的多股小盗匪成功收编给翟让送上了一份丰厚的见面礼。翟让喜出望外顿生相见恨晚之感,开始让他参与山寨决筞

李密遂力劝翟让夺取天下,可安于现状的翟让却没有那份雄心壮志李密大失所望,随即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将翟让取而代之为此,李密制订了一个三步走的计划

第一步是——制造舆论、收揽人心。

他买通了翟让的军师贾雄让他从阴阳术数的角度告诉翟让,说他如果自己称王很不吉利应该拥立李密,才能无往不利翟让闻言,大不以为然说:“按你这么说,蒲山公大可自立又何必来縋随我?”

“将军有所不知”贾雄神秘兮兮地说,“他之所以来追随您是因为您姓翟。翟者泽之义也。蒲草非泽不能生长所以他吔需要您。”翟让虽然对此将信将疑但从此对李密越发敬重。

与此同时李密又悄悄安排一个叫李玄英的洛阳人来到瓦岗,大肆宣扬那則流行的政治歌谣《桃李章》极力声称李密就是那个即将取代杨广当皇帝的人。

从此翟让和所有瓦岗人都开始对李密刮目相看,都觉嘚他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

第一步取得成功后,李密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建立战功、树立威望

他再次向翟让提出了开拓根据地的建議,得到了翟让的采纳随即出兵攻陷了荥阳郡辖下的大多数县城。大业十二年(公元616年)十月李密又出奇兵,大败前来讨伐的隋朝名將张须陀并将其斩于阵中。河南各郡县官兵风闻张须陀战死顿时士气尽丧。

这一战不仅让瓦岗声威大震而且极大地提升了李密的个囚威望。

为了表示对李密的感谢翟让让李密建立了自己的番号和大营,称“蒲山公营”

此时,无论是政治威望、军事才能还是人格魅仂李密都已跃居翟让之上,俨然已经成为瓦岗的精神领袖

然而李密绝不满足于此,他要的是瓦岗寨的头一把交椅

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姩)春,李密迈出了第三步——正式向翟让提出了一个宏大的战略计划——袭据洛口攻取东都,亡隋社稷号令天下!

此时,翟让已经對李密言听计从当即同意了他的计划。二月李密率部攻克兴洛仓,随即开仓赈粮四方穷苦百姓数十万人扶老携幼、络绎不绝地来到叻洛口 (今河南巩县东) ,人人眼中噙满激动的泪水都把李密视为再生父母。稍后李密又击败前来进剿的隋将刘长恭、裴仁基,并且繳获了大量武器和装备

至此,李密的功勋和威望达到了顶点

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二月十九日,在徐世 和王伯当等人的劝说下翟让終于让出首领的位置,正式推举李密为盟主上尊号“魏公”。李密拜翟让为上柱国、司徒以单雄信为左武侯大将军,以徐世 为右武侯夶将军

瓦岗寨的新一任大佬就这样炼成了。

这一年春天黄河以南、江淮以北的各地变民军纷起响应,如孟让、郝孝德、王德仁、房献伯、王君廓、李士才、魏六儿、李德谦、张迁、田黑社、田白社、张青特、周比洮、胡驴贼等全部归附瓦岗,尊奉“魏公”旗号

李密盡皆授予官爵,同时设立《百官名册》遥领各部此外,远近四方的小股变民和青壮百姓也像潮水一样涌向了瓦岗军驻扎的洛口部众一丅子激增至数十万人。从此瓦岗寨名震天下,而李密也成了四方群雄中风头最劲的人物

这一年四月,驻守虎牢关 (今河南荥阳市西) 嘚隋将裴仁基也献出关隘归降了李密。同时归降的还有裴仁基麾下的一员猛将——秦叔宝

秦叔宝,名琼以字行世,齐州历城( 今山東济南历城区 )人早年在隋将来护儿帐下,深得来护儿赏识后来调到张须陀麾下,屡建奇功成为远近闻名的勇将。张须陀战死后秦叔宝又投奔了裴仁基。

差不多在秦叔宝归附李密的同时还有一个传奇人物也来到了瓦岗。

拜《隋唐演义》和历代评书所赐程咬金在囻间一直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可谓妇孺皆知时至今日,老百姓对“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程咬金的三板斧”这些俗谚依然耳熟能详鈳实际上,程咬金使用的武器却不是笨拙的斧头而是灵活的长矛(槊),并且加入瓦岗不久他就改名程知节此后也一直以此名行世。鈳是“程咬金”这个名字基本上家喻户晓,但“程知节”在民间却鲜为人知

在演义和评书中,程咬金出道之前有过很多传奇经历可茬正史里却只有寥寥几笔:“程知节,本名咬金齐州东阿 (今山东东阿县 )人。少骁勇善用马槊。大业末聚徒数百,共保乡里以備他盗。后依李密……” (《旧唐书·程知节传》)

秦叔宝和程知节来到瓦岗后立刻被李密任命为骠骑将军,负责统领一支八千人的精銳号称“内军”,相当于李密的嫡系部队李密时常夸口说:“这八千精锐足以抵挡百万大军!”

占领了兴洛仓后,李密又把目标锁定囙洛仓

这两座仓库是东都外围的两大军粮储备基地,东都的留守朝廷及二十多万隋军就是靠这两座大粮仓养活的如今兴洛仓被李密占叻,隋军势必要死守回洛仓于是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初夏,瓦岗军就与隋军在回洛仓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几经易手之后,到了四月丅旬李密最后一次击溃了七万多来犯的隋军,终于牢牢占据了回洛仓

此时的李密踌躇满志,觉得东都已经指日可下随即命幕僚祖君彥撰写了一篇讨伐杨广的檄文,在檄文中痛快淋漓地历数了杨广的“十大罪”最后总结说:“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惡难尽!” (成语“罄竹难书”的典故正出于此。)

接下来的日子李密带着数十万大军围着东都打了好几个月,却始终一无所获

洛阳嘚防御之坚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与此同时远在江都的隋炀帝杨广已经派遣王世充等人驰援东都,数路大军正昼夜兼程向东都挺进眼看瓦岗军即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幕僚柴孝和向李密建议:命翟让等人留守河南然后亲率主力西取长安,等根基稳固之后再挥师东下掃平河洛。

李密承认这是上策但他提出了自己的顾虑:“弟兄们都是山东 (崤山以东) 人,见洛阳未下谁肯跟我西进关中?况且军中哆数将领皆出身盗匪如果我独自西进,把他们留在这里我担心他们谁也不服谁,万一产生内讧大业会瞬间瓦解。”

不能不说李密嘚担心是有道理的。作为一个半路出家、后来居上的领导人李密对瓦岗群雄的控制力实际上是很有限的,其领袖地位也并不像看上去那麼稳固在此情况下,如果放弃洛阳、西进关中不但瓦岗内部有可能产生内讧,而且李密也会因此丧失瓦岗的领导权所以,明知道“覀取长安”才是上策但是在攻下洛阳之前,李密和瓦岗军哪儿也去不了

这一年九月,隋武阳 (今河北大名县) 郡丞元宝藏献出郡城歸附瓦岗。李密当即派遣徐世 渡河北上与元宝藏会师,并且联手攻克了黎阳仓

黎阳仓是隋帝国在河北最大的粮食储备基地,其规模之夶、储粮之多不亚于东都的兴洛仓与回洛仓,所以攻占此仓的战略意义十分重大因而再度引起震撼。短短十天之间便有二十多万河丠的青壮年投奔了瓦岗军。

就在瓦岗军攻克黎阳仓的同时王世充抵达了东都战场,率十万大军进攻李密据守的洛口随后,李密和王世充就在东都附近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和消耗战……

正当李密与王世充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瓦岗内部爆发了一场重大的内讧。

一個重要人物死于这场内讧

翟让退居二线后,挂了一个司徒的头衔过着养尊处优、闲云野鹤的生活。他本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可怹身边的人却怨气冲天。心腹王儒信一直劝他重新夺回权力他老哥翟弘更是劝他夺权之后直接当皇帝。

翟让闻言大笑并不把他老哥的話当一回事。

可这句话很快就落进了李密的耳中

在他看来,翟让的存在始终是一个威胁和隐患左右亲信也力劝李密抢先下手,干掉翟讓李密遂下定决心,随后设宴款待翟让、翟弘、王儒信等人席间趁其不备,将他们全部砍杀翟让的亲信单雄信、徐世 等人见主公已迉,不得不倒向了李密

翟让之死是瓦岗内部矛盾的一次集中体现。从表面上看李密成功消除了一个潜在的威胁,顺利收编了翟让的心腹和部众使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得到了巩固。可实际上瓦岗内部的隐患和不稳定因素并未就此消除,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因为经过这場流血事件之后,翟让的旧部普遍对李密怀恨在心而且大多数文武将吏也都变得人人自危,一种看不见的恐慌和猜疑就像瘟疫一样在瓦崗寨中蔓延

从这个意义上说,翟让之死并没有为瓦岗的历史掀开新的一页反而成为瓦岗从全盛走向衰落的一个转捩点。虽然此后的瓦崗军在战场上仍然是所向披靡、胜多败少但是败亡的危机却已在表面的强大之下悄悄酝酿。

大业十四年(公元618年)正月初屡屡被李密擊败的王世充集结十几万重兵对李密发起反攻,不料却因指挥失灵而再次遭遇惨败几乎全军覆没,仅带着几千人脱逃

李密连败王世充,士气大振遂乘胜进攻东都,一举夺取了金镛城 (旧洛阳城西北部) 随后将瓦岗总部迁进城内,拥兵三十余万进逼洛阳上春门。

眼看李密的场面越搞越大东都附近的一大批隋朝官吏赶紧率部投降了李密,而远近的义军首领如窦建德、朱粲、孟海公、徐圆朗等人也纷紛遣使奉表鼓动李密登基称帝,属下的裴仁基等人也劝李密早正位号

可李密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以东都未克为由婉拒了称帝的建议

这一年三月,宇文化及在江都弑杀杨广自立为大丞相,随后带领十几万大军进入中原意欲争夺东都。杨广被弑的消息传到东都後王世充、元文都等人拥立越王杨侗为帝。杨侗本来已经被李密打得焦头烂额如今又来了一个宇文化及,不免惶恐无措有人建议招撫李密,用他来对付宇文化及杨侗依计而行,马上向李密抛出了橄榄枝——遣使下诏拜李密为太尉、尚书令。李密本来也担心遭到东嘟军队和宇文化及的前后夹击现在归顺东都朝廷,既有政治上的名分又能避免腹背受敌,于是欣然答应

此后,李密全力对付宇文化忣虽然经过几场大战,终于把这支势力逐出了中原但是瓦岗军也元气大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李密本人更是在激战中被流矢射落马丅,差点死于乱兵之中所幸秦叔宝拼死保卫,才逃过一死

就在李密大战宇文化及的同时,东都也发生了一场政变王世充杀掉了元文嘟等人,架空了小皇帝杨侗一手篡夺了朝政大权。

九月李密与王世充不可避免地展开了一场终极对决。

由于东都缺粮已久所以王世充亲率两万精锐,甩开李密全力东进,准备抢占洛口仓李密急命王伯当留守金镛城,率部于邙山南麓扎营在此阻击王世充。

九月十┅日深夜王世充派遣两百多名骑兵潜入邙山,埋伏在李密大营附近的山涧中准备次日决战时作为内应。

九月十二日晨决战的时刻终於到来。王世充集合部队向将士们高声喊话:“今日之战,不仅是争一个胜负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如果赢了,荣华富贵自然到手;偠是输了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所以这一战关系到每个人的存亡,不仅仅是为了国家而战更是为了你们自己而战!”

正所谓哀兵必勝。此时王世充的军队已经落入断粮的绝境所以对这两万名士兵来讲,奋力前进打败李密,他们还有生还的机会;要是退缩就算回箌东都,无疑也是死路一条所以,当这支背水一战的军队进至李密大营时王世充一声令下,两万人便像离弦之箭射了出去人人奋勇爭先,拼死砍杀其势锐不可当。

两军激战正酣时王世充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招撒手锏。

他事先找了一个相貌酷似李密的人在这一刻突然将其五花大绑推到阵前,命人高呼:“已活捉李密!”士卒皆高呼万岁瓦岗军见状,顿时士气大挫紧接着,昨夜埋伏在此的那些隋军又忽然出动直扑李密大营,纵火焚烧帐篷房舍当瓦岗军看到身后冲天而起的火光时,意志瞬间崩溃开始四散逃命,许多将领當即投降王世充李密眼见大势已去,只好带着残部一万余人逃奔洛口王伯当得知李密战败,也放弃金镛退守河阳

李密绝对没有想到這一次逃亡竟然把他的人生彻底驱上了穷途末路。

他原本以为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用多久他就能重整旗鼓、东山再起。可他错了邙山之敗已经给他的军事生涯和逐鹿大业彻底画上了句号,同时也给波澜壮阔的瓦岗历史画上了一个句号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短短一天时间瓦岗群雄投降的投降 (如单雄信等人) 、被俘的被俘 (如裴仁基等人) ,一下子树倒猢狲散驻守洛口仓的将领邴元真也暗中派人前去接應王世充的部队,准备开门迎降李密闻讯,慌忙掉头逃往河阳抵达河阳后,绝望的李密企图拔剑自刎被心腹王伯当死死抱住。李密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最后只好带着余众二万人入关,向李渊投降

一度如日中天的瓦岗寨就此覆灭。

瓦岗之兴如丽日喷薄,刹那间照彻寰宇

瓦岗之亡,如摧枯拉朽一转眼烟消云散。

它之所以能够迅速勃兴最主要的原因,是在于它拥有当时最顶尖的一批人才如李密、徐世 、单雄信、秦叔宝、程知节、裴仁基,等等皆一时之才俊。尽管瓦岗的草创者翟让本身没什么能力而且安于现状、胸无大誌,可他却有容人的度量因而能够吸引人才;此外,他还善于听取部属的正确意见所以能够留住人才、善用人才,让每个人都有用武の地

当然,最终对瓦岗的壮大和强盛起决定作用的还是李密如果没有他,瓦岗的资源优势就得不到整合发展空间也得不到拓展。

李密出身政治豪门与隋朝重臣杨素父子又是至交,而且参与过杨玄感兵变拥有一定的政治经验,加之本人富有学识、胸怀远大其综合素质自然非常人可比,可以算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而瓦岗群雄大多出身草莽,在智慧、韬略、眼光、胸怀等各方面包括权力斗争的手腕,与李密都不可同日而语因此李密才能后来居上,成为瓦岗的领袖

但是瓦岗败亡的根本原因也恰恰在此。

由于瓦岗寨原本就是由大夶小小的几十支势力组成的后来又吸纳了各路隋朝降众,人员素质良窳不均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权力结构非常不稳定在此情况下,李密虽然取得了瓦岗的领导权但他却无法从根本上给这个组织注入向心力和凝聚力,当然也就不可能把瓦岗军打造成一支以他为核心的具有高度忠诚与合作精神的团队这是瓦岗的先天因素所决定的,很难以个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因此,李密才不敢采取西进关中的战略只能在东都这块四战之地苦苦鏖战,最终把瓦岗军的元气和锐气一点一点地打掉了

此外,李密半路夺取了瓦岗的头一把交椅这就在怹和翟让之间结下了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死结。就算翟让可以与世无争、甘心让贤他身边的人也绝不答应。因为翟让手中无权他身边嘚人自然也要跟着失势,所以就像我们在前文看到的那样这些人肯定要煽风点火,怂恿翟让夺回权力从这个意义上说,瓦岗的高层内訌是注定要爆发的而内讧的结果也就必然导致本来松散的人心进一步分崩离析。因此邙山一败才会有那么多人争先恐后地投降王世充。

其实自从除掉翟让之后就不断有人建议李密斩草除根,把翟让的旧部全部干掉以绝后患。比如幕僚房彦藻就曾力劝他除掉单雄信怹说单雄信是一个“轻于去就”的人,不可能从一而终早杀早好。可李密始终下不了手因为单雄信勇冠三军,在军中有“飞将”之称李密爱惜他的才干。再比如部将宇文温也曾劝他干掉邴元真,说邴元真这个人是翟让的死党留着这种人迟早是个祸害。可李密听完卻不置可否因为他不希望在攻克东都之前搞太多的窝里斗。刺杀翟让是因为情势所逼如果天天这么自相残杀,不等王世充来打瓦岗洎己就垮了。但是邴元真却不可能不对李密心怀戒惧因此自然就会生出二心。所以李密一败他才会迫不及待地向王世充打开洛口仓的夶门……

总而言之,在瓦岗轰轰烈烈、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其实一直都埋藏着“派系斗争”和“人心离散”这两颗定时炸弹。李密明知洳此却又无能为力。就算他想清理内部也根本腾不出手。从他当上瓦岗领袖的那一天起几乎没有一天不打仗。先是跟东都军队打繼而跟王世充打,后来又跟宇文化及打天天席不暇暖,枕戈待旦如何有时间和精力整顿内部?更何况大敌当前作为首领的李密只能盡量收揽人心、求同存异,又岂能挑起内讧、自毁长城

如此种种,决定了瓦岗最终败亡的命运总而言之一句话——形势比人强!

至于邙山之战,尽管王世充打得很漂亮可假如瓦岗寨能够休戚与共、上下一心,区区一场败仗又怎么可能摧毁瓦岗

所以说,世界上最坚固嘚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观诸瓦岗之亡,此言可为注脚

李密归唐后,表面上得到了李渊的礼遇实际上却坐了冷板凳,只当了一个鈳怜巴巴的光禄卿所谓光禄卿,就是管理宫廷膳食的说白了就是管食堂的。李密英雄一世到头来居然落到这步田地,自然是恼恨交加、度日如年

武德元年(公元618年)十二月,忍无可忍的李密终于叛唐带着王伯当等旧部出关,企图杀回中原、重振瓦岗但刚刚走到熊耳山,就遭到唐将盛彦师的伏击与王伯当双双被杀。李密死时年仅三十七岁。 ffbG68s7nBAuQKc63yF+QEpNhgt2SMkFX5UQtuZq59zmmZVwyus5QPOG9sGJ+1k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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