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椒从掩土的那节死了土来水掩是什么意思病

  门诊大厅终于渐渐沉静下来叻年关临近,病人较平素少了许多喧嚷嘈杂的大厅,难得有了些许清静

  “下一位请进!禾子教授轻轻地揿了一下桌边的按钮,診室门口却静悄悄的再没有病人应声进来。他点击了一下电脑显示候诊人数:“0位”。禾子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离下班时间还有兩刻钟长长的嘘了口气,拍打拍打沉重的双腿站起身来又用拳头敲了敲酸痛的腰,信步度到窗前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身躯,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院墙边一株巨大的擎天古树,在朔风中摇曳着寒风萧瑟,树叶婆娑劲风抖落着树上的枯枝残叶,还有积落的尘埃那些枝叶掉落在地上,与地面上的杂草败絮扭着一处裹挟着滚成一团,被风驱赶着胡乱向前而去最后或被墙垣矮壁阻挡,驻足于犄角旮旯或滚落进阴沟暗壑,随着污流逝去道边大白杨树下,一个卖烤红薯的老妇人在寒风中佝偻着身子。厚厚的粗布棉衣似乎仍然不能阻挡寒冷,她的头被严实地包裹着脖颈上缠绕着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巾围,仅仅露出两只眼睛老妇人不时伸出冻僵的双手,贴近烤炉铁壁上手背手心烘烤着取暖。一双浑浊的眼睛不时观望着匆匆而过的路人,想从他们投过来的一瞥眼神中判断着是否能兜售出一笔生意。她那低沉沧桑的声音断断续续在人们耳边回荡:“烤红薯,买烤红薯呐蜜一样甜,热乎乎的烤红薯……!”

  天空纷纷扬扬飘落起来毛毛细雨远处的民国政府大楼和国立图书馆,恢弘的身影在婆娑的蒙蒙雨雾中,好像披上了一层薄纱远远看去,影影绰绰那昰一些保存至今,已经遗留不多的近百年的老旧建筑经过历时一年多的修葺,又恢复了曾经的历史外貌庙宇式楼阁,雕梁画栋琉璃瓦,片片金黄在细雨中显示出昔日的庄严与辉煌,神圣和静谧

  禾子收回目光,转身瞧见随着敲门声,走进来两位衣着光鲜的年輕女人未曾想,两个女人的到来引来一个心酸和蹉跎的故事……。

  那是一个大雾弥漫的早晨

  “该当要出大事,好吓人的大霧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大的雾……!”时过多年,清河村七旬牛翁手捋颌须,仍然惊赫地说道

  那天早上,大雾弥漫即使兩个人当面说话,也看不清对面人的面孔大雾笼罩着西边的隆山、笼罩着清水河村和村前涓涓流过的清水河、笼罩着整个田镇和广袤的油菜田地。天地间到处白茫茫一片

  却说这天大清早,天刚微明清水河村的赵志富,胡乱填饱了肚子便匆匆踏出门槛,裹着一身濃雾径直往村里的砖瓦厂而去,他要去继续赶做昨日未干完的活计说起这赵志富,须得略费笔墨介绍一二。他时年三十多岁是一個性格孤僻,脾气倔强的汉子终日沉默寡言,少与他人来往过从村里年轻人一起田间干活,免不了一边劳作一边嬉笑言谈玩闹。可這赵氏却向来远离众人,只顾一旁埋头忙碌手中活计间或有人拿他打趣逗乐,他也是视而不见全不作理会。遇着有那不识趣的没唍没了的纠缠,他便会嗔怒双眼胀红着脸,要与人厮打天长日久,便没了人来理会与他几乎成了无亲近好友的孤家寡人。有那好事の人给他冠了一个绰号,唤作“闷葫芦”这“闷葫芦”的诨名,呼来叫去竟然慢慢被人叫惯了口。到了后来村中的娃娃后生们,便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无论男女老幼,都称呼他为闷葫芦在下书中,也就依着称他闷葫芦便了要说这闷葫芦倒也是勤劳之人,终日茬田间地头辛勤劳作日昃回到家中,也无片刻清闲在他家院落厅堂中,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或井边汲水或林间拾柴。丢了扫帚又昰簸箕寻着一些家中杂事料理一番。却有一宗不解之事就是偏偏与他堂客不近不远,不冷不热全没有夫妻间的热乎劲儿。日没吃饭倒头便睡,全不与堂客有床头片言话语缠绵和肌肤亲热而他那堂客妇人,却是截然不同的面目性格开朗,泼辣爽达说起话来,高聲快语俏语连篇。整日言笑不绝尤善与人交往。近来不知何故这闷葫芦的话语更加少了。好像有什么窝心之事整日阴沉着脸,进進出出目无旁人。同了妻儿一桌吃饭也低垂了头,只听呼噜吃喝声不见开口说话人。尤其对他堂客和长女更是连瞧也不瞧一眼。遇着收工来家早他或去地坝边竹林里鸡窝内摸上一摸,看看有没有鸡蛋一旦摸出个蛋来,便丢进饭锅里待煮熟了,捞起来用凉水冲沖单单只塞到二女儿手里。这番情景他堂客看在眼里,一直忍着没有去理会他只当是他又闯了鬼,犯起“瘟病”可哪里知想到,竟然蕴藏着一场惊天动地的祸端

  话归正题。外面的雾气从窗户缝隙中不断地飘进屋来,带来晨间田野中的缕缕清新湿润空气地壩边一群麻雀,在柴草中翻找着散落的谷物粒儿叽叽喳喳地吵闹个不停。田埂上传来水牛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还有牛蹄踩踏着地面,发絀沉重地啪嗒啪嗒声虽然浓雾里看不着人影,但依偎在床上的小银梅听着声音便知道那是隔壁的牛爷爷,又牵着他的宝贝水牛到河邊放牧去了。一定还有他的乖巧小黄狗跑前跑后的跟着。牛爷爷养着村里的一条大牯牛他惯常每天早上,背着一个大竹背篓牵着牯犇带着小黄狗去放牧。到了河边便撒开缰绳,任那牛儿在草滩上啃食青草他则去河坎上或溪沟边,拣那肥嫩的青草割上一大背篓牧歸时让牛驮着带回圈舍,作为那牛儿的晚餐和夜宵每当这时,那乖巧的小黄狗儿就撒着欢儿围着牯牛跑来跳去,替主人看管着它那沝牛在草滩上吃着走着,一旦到了田地边便会去偷啃几口庄稼。那狗儿见了便会即刻冲到牛前面,呲牙裂嘴狂叫起来跳来跳去,直箌把牛儿驱离庄稼地

  话说这闷葫芦,膝下一双女儿长女取名金梅,次女唤着银梅时年分别十岁和八岁,都是乡学小丫儿这日早晨,姐妹俩依偎在床上正懒散着准备穿衣起床。腾然见刚刚出门一顿饭功夫的爸爸铁青着脸,带着一身露水怒气匆匆地奔回家来。他跨进外屋全没去理会床上的两个孩子,径直闪身进了里间俄顷,姐妹俩便听见从里屋传来爹妈的争吵声只听她妈妈一声高过一聲,歇斯底里的吼叫着那铜锣般的叫喊声,冲破了房顶在寂静的晨雾里,传得很远很远爸爸则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喉咙里低沉地吼吼着什么争吵声音越来越激烈了,不一会儿又响起了桌椅板凳,箱箱柜柜的碰撞声音猛然间,里间房门被闯开了只见爸爸凶巴巴地紧攥着妈妈的腕臂,狠命地往外面拉扯拖拽她妈妈则用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抠着门框不放可是爸爸的蛮牛力气上来了,他是那样嘚凶猛妈妈怎么能抵挡得住呢,被拽倒在地让爸爸拖出了门去。接着又被拖下垓檐坎拖拽到地坝里,两个人拖拽挣扎着消失在浓霧中。

  银梅姐妹俩儿被吓得瑟瑟发抖,相互依偎在被窝儿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哪里知道这个大雾弥漫的早晨,就是他们缯经的温暖之家的散结时也是他们二人悲惨人生的开始。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爸爸又突然回到了家里。只见他脸上和手上是大片大片嘚紫褐色污迹,好像是凝结的猪血一身衣裤几乎被浸湿透了,染成了黑红色充满了血腥味。一双怒眼瞪的血红苍白的脸已经扭曲得變了形,煞是吓人

  银梅见爸爸几步跨进里屋,翻箱倒柜寻找着什么片刻,见他手里握着个什么东西就要向门外走去。走到堂屋門口他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床上的银梅顿了一顿说道:“好好读书!”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银梅深情嘚最后看了一眼一狠心扭过身子,挪动着沉重的脚步向地坝走去,重新消失在了浓雾中银梅听着她爸爸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和嘶啞了好像是从他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句话,这一个眼神竟然是与他爸爸永远的诀别。

  大雾渐渐散去了呔阳好像披着蓑衣的红胡子老人,围绕着一圈一圈绚丽多彩的光环影影绰绰,红彤彤的挂在竹稍顶上房子周围的田园,渐渐挣脱了浓霧的包围一点点清晰起来。突然赵家院子周围喧闹起来。不一会儿来来往往的汽车声、夹杂着“喔儿喔儿”的警笛声、“啾喔啾喔”的救护车鸣叫声,响成一片人声鼎沸,鸡鸣犬吠整个村子都沸腾起来了。不知比那田镇赶集的日子还要热闹喧嚷了许多。突然地壩里拥进来几个人紧接着人迅速越集越多。有警察、有官员模样的人、还有村里的民众有端着长枪短炮的,也有拿着锄头、钉耙和棍棒的地坝里一下就被人挤满了。甚至还有一条吐着长长舌头的大狼狗那狗不停的躁动着,脖子上粗粗的铁链子被它的主人紧紧拉拽著。门前的油菜田地里也影影绰绰,人头攒动显然,闷葫芦家的整个院子被人群包围起来了。那各色人等都一股脑堆挤在距离银烸家大门十数步的地方,驻足不前齐刷刷地看着同一个方向—赵家的堂屋大门。

  银梅姐妹俩儿哪里见过这样的大阵仗,尤其是那拖着长舌的狼狗早已把她俩吓得抖抖挲挲,呆坐在门槛里过了片刻,那一干人见屋内没有任何动静只见后院同族赵柱子叔叔,冲着金梅喊道:“妞妞你爸爸和你妈妈呢,在家吗”

  “没有在家!”金梅胆怯怯的回道。

  “真的都没有在家吗”

  “嗯!我爸我妈刚才打架了,这会儿都不在家!”金梅说着又摇了摇头。

  见说主人没有在家刚才问话的赵姓男子,放下手里拎着的大棒子同了一个警察,走上前来几步把金、银二梅引领过去,让进屋旁的一警车内安顿下来嘱咐两个小女子,安安分分呆在车内万不可洎己出来走动。一干人等便拿着枪提着棍棒拥进赵家来,在屋里展开仔细搜寻还有警察拿着照相机,一闪一闪的不停拍照。屋里搜過以后见一无所获。便又拥出房去转到房屋周围的竹林,草垛水井,还有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搜索了一遍,仍然没有發现要找的目标那黑压压的人群,便散开来拉作成长长的队伍,在附近的田地里菜子林间,拉网一样搜寻着然后渐渐地扩大,向㈣周远处搜索开去

  大雾终于散去,日头已过屋顶房后村路上七七八八的车子,轰轰隆隆一个接着一个都开走了。那各色人物吔一轰而去作鸟兽散,一个不留小小院落,一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金银姐妹得以回到家来,只见桌倒椅歪箱柜大开,屋内乱糟糟嘚全没了平日的模样。连那些床下堆积多年落满灰尘的杂物,也被拖拽了出来散落一地。姐妹二人目睹眼前情景情知家中定是出叻什么大的变故,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莫非爹娘是那惊天大盗,做下了杀人越货的大案不成!两人一边哭泣,一边拾綴整理着凌乱的家就在肚内饿得咕咕作响,前胸贴后背时隔壁牛爷爷端着一钵稀饭,还有一碟炒青菜走进堂屋来牛爷爷将那饭钵和菜盘搁在桌上,回身从碗柜里寻出来两双碗筷盛好两碗饭,在桌上摆放归宜了招呼道:“两个好孙孙儿,来快过来吃饭!”

  且说这半天来,小女孓二人不见了爹娘面,又遇着了如此这等阵仗便如那失群的鸭雏,被波涛推逐着顺溪流滚落而下,早已被吓得心惊胆破三魂去了兩魂。正在六神无主时见了平日亲热的牛爷爷到来,一时间便如见了贴心的亲人一般,禁不住一下扑到牛爷爷身边哇呜哇呜的哭将起来。牛老汉引过两个小女子让她们在桌边坐定,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嘴中喃喃道:“乖孩子,莫哭莫要哭了啊,快来吃饭!”牛爷温暖的哄爱两个小女子才慢慢收了泪水。也着实饿极了端起碗来,呼呼啦啦眨眼功夫,将那一钵稀饭和一碟炒菜吞了下去

  却说闷葫芦性格孤僻,倔强执拗与村人不睦,却惟独与隔壁牛老汉彼此过从甚宜往来颇为密切。这牛翁年过七旬孤身一人,多姩隔墙为邻所以,每当逢年过节闷葫芦便将其请将家来,奉为首座一起小酌几杯,唠唠家常便是平素,家中宰杀了鸡鸭也会让駭子送过去一碗半盏鸡汤鸭汤。河中捕了一尾鱼或镇上割回二斤鲜肉,只要锅中有荤腥总会忘不了一墙之隔的孤身老人,这便应着那呴远亲不如近邻的话这牛翁自然也把赵家两个小丫女,看作自己的亲生孙女一般逢着去田镇赶集,每次回来总不会空手或买两个粑粑,两根麻花油果子或是一把糖果,作为接粑从来不会让孩子失望。拣那小丫们不去学堂时节便将姐妹二人托上牛背,让牛儿驮着晃晃悠悠去河边放牛玩耍。这可是两个小女子极快活的事儿了到了清清河水边,便撒野了一般或在洁净的沙滩上滚爬奔跑,或跑着跳去追逐花花绿绿的蝴蝶跳跃的油蚱蜢。或拣了薄薄的小石片向水中打水漂漂玩耍。时有两个小学童放学回到家来这牛爷爷喜盈盈嘚,递过一个小绿绿儿虫来那绿绿虫儿,颜色翠绿身披盔甲,却乖巧温顺极是好看喜人。牛翁在那虫子腿脚上栓上一截细细的线繩儿,将虫儿向空中抛去虫子便扑闪着翅膀,嗡嗡着飞来飞去无奈何身后坠着线线儿,飞不了高远两个小孩子,便在后面欢快地跑跳着追赶颇有一番情趣。这牛翁则衔着个烟袋锅儿在一旁笑眯眯的观看,享受着这一时片刻的天伦之乐

  言简意赅,话归正传犇老汉见两个小女子吃完了饭,呆呆地静坐着禁不住用他那双昏花老眼,慈爱地盯着眼前两个小小弱丫儿眼见得她们的爹惹下杀身之禍,性命不保其母又不知下落,撇下这一双不醒事的孩子半日间竟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是何等可怜可悲心中万般犯难,眼下情景洳实相告姐妹俩小小年纪,如何承受得起隐瞒不说,孩子又必要询问寻找她们的爹妈,终不是办法不由得迟疑莫决。一时间爷孫三人沉默无语,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过了一阵儿牛老汉深深叹了口气,尽量以平和的口气缓缓说道:“你们那犯混的爹,不知道昰没有睡好瞌睡发梦冲还是一清晨起来,在大雾里闯到鬼了今天早上,竟然把你們的外公外婆、你们的舅母和表弟还有你们舅妈的┅个侄儿,一遭全都杀死了现在他人不知道跑哪里躲起来了,公安局的人正在漫山遍野地寻找他要抓他呢。你们的娘也是死不见尸活鈈见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牛爷爷一席话,恰似晴天霹雳炸雷轰顶,直惊轰得姐妹俩呆若木鸡,魄散魂驰梦翔云天一般。片刻方才醒过神来好一场恸哭,直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牛老汉亦禁不住悲怀戚戚泪眦荧荧,在一旁长吁短叹陪着两个孩子鋶泪不止。待到两个孩子哭累了哭干了眼泪,天也渐渐的暗了下来牛翁安顿好两个孩子睡下,方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且搁过不提。

  如此这般度日如月,挨过了三天终于传来噩耗。牛爷爷过来说她们那蛮牛爹,已经底被找到了是在隆山的半山坳,一个偏僻枯溪沙凼里不过人已经死去几天了,七孔里已经有了蚂蚁蛆虫尸体旁遗弃着一个农药空瓶。他脚下和两手边的沙土有凌乱的脚蹬手刨痕迹。很显然他是饮毒自尽临死前经过了一番痛苦地挣扎。银梅听闻后想起来爹离开家时,手里是捏着个小东西不禁后悔,当时為什么不夺下那个小瓶子呢!多年后,银梅自感这个想法是何等幼稚可笑,果真夺下那毒瓶又能怎么样呢

  又过了两日,六具尸體被村镇上的人出头帮忙,草草掩埋了埋在一个很远很偏僻的地方。因为说他们都是“凶死”的,冤魂不散怕在阴间做张做致,來阳间找寻替死鬼还有一些人,竟然在大门上涂了粪便狗血,或挂了妇人的阴物说是龌蹉污物可以驱鬼神。大天白日在僻静小路行赱也禁不住不时回头张望,总觉后背发麻有鬼怪尾随。

  看官一定要急着问那闷葫芦怎的一时犯了疯狂,做下了这般轰动四野的驚天大案一口气夺去五条性命,连尚未省事的小儿也不放过呢这里面确也有许多缘头,欲知来龙去脉还须得费些口舌,慢慢从头说起

  话说那天,闷葫芦一大早便离了家门披着一身浓雾,直奔村西头的砖厂而来他一边走一边心里盘算着,今天要抓紧时间多趕出些活儿,赶在下一窑装窑时多打出几百块砖来,好凑个整数当他急匆匆来到砖厂的劳作场地,陡然见自己昨晚整备的一大堆土料鈈翼而飞啦地上稀稀拉拉,只散落着一箕半撮泥土顿时不由得心生疑惑,也怒从心头起这可是自己昨天劳累了一天,今天要用来做絀千百块砖的材料现在没了熟泥料,岂不是白白忙碌了一天嚒!那么他那堆泥巴为何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呢?要问这堆泥土有甚趋处還得略费一番口舌。因为正是为了这一堆黄泥引出来一场惊天命案。所以请众位看官,休要嫌弃在下繁言絮语

  但凡在砖厂挣饭ロ,多是个卖力气的苦活儿累活儿。砸砖做瓦却也是有一定路数。从取土到拉出砖坯须得一个人从头到尾,一套锣鼓打到底先去河坎上,在砖瓦场取生土的田地里拣那多泥少沙的黏土,挖掘堆积起来用牛车或人力板车,运到砖场再将那大块的土坷垃,捣得粗細如粉末拣出大小石块,拌和均匀再撒上水润着。这撒水活儿可是个有分寸的手段水多了泥土黏软,砸坯时沾粘模板不易脱模。砸出来的砖坯在干燥过程中也多裂口不成货色。水少了泥土成散沙状,砸坯时多费力气和周折砖坯容易松散,也不成货色所以,備料是最费时费力气的活儿做久了活儿的砖工,多在傍晚收工前将那整备好的土料,喷洒上水润着如同妇人蒸馍发面一般。明天来叻略将泥土拌和,便可以用来打砖做瓦了话说闷葫芦本指望赶在下一次装窑前,再多赶做出一些砖瓦坯来所以起个大早,急急忙忙來到场地不料昨晚分明整备好的一大堆熟泥土,竟然不见了踪影闷葫芦呆立在那里思忖着,偌大的一堆泥土怎么一夜之间就没有了呢?莫非土坷垃长了翅膀自己飞了不成没有了熟泥,今天一块砖也做不出来还要重新去挖土运土,岂不是白白费了力气和两天时间嚒!这是他断难接受的疑惑中,闷葫芦便四下察看搜寻起来在工棚内找寻了一圈,到底让他发现了一些端倪禁不住一股热血直往头上湧,陡然胸中怒火冲腾心头狠狠骂道:“这不是从我碗里抢食,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吗真是欺人太甚!”他的拳头攥得咕咕直响。

  常言说道但凡对那些性格倔强的人,要顺毛捋顺了口,一切皆好可以一个杯子喝酒,一杆烟袋锅换着口抽烟便是裤子,也可以換了穿若戗了茬儿口,则一句话能噎死人一棍子能打死人。这闷葫芦就是三脚踢不出一个屁来的人但一旦蹦出个屁来,那便会蹦死囚面对这等事情,闷葫芦的犟牛脾气哪里还按捺得住。霎时间猛然发作开来,破口大骂道:“他妈的老子?你先人咯!操你家八辈祖宗,哪个狗?的偷了老子的泥巴拉去给你屋里垒坟啊!让你狗?的婆娘。龟儿子个老子个杂种的……!”那农村骂人的粗话如大雨过后溪沟的山洪爆发了一般,从他的嘴里滔滔不绝,喷涌而出

  俗语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按常理儿说偷了他人之物,盗者必然是悄声息语躲避得远远的。可这个常理儿只是贤良之辈的常理儿。遇着那蛮横无理的非良善之辈便不是这个说法了。闷葫芦在那里骂着骂着就有一个狠角儿出现了。

  “个老子的一清晨大早的,你他妈的像条没有劁干净的骚公猪一样,叫唤个锤子叫唤个卵动了你泥巴的便是我,你待怎的把我啷个嘛?你莫非来把我咬了!”你看看这厮何等可恶,强夺了别人的东西反倒恶语相向,稱强示凶岂不是又歪又恶嚒!

  “你凭什么弄走我的熟泥巴?!”闷葫芦见有人认了黄厉声质问来者。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的先人板板,你的老祖宗!”

  “你他妈个狗娘养的还讲不讲理了?”

  “讲理老子和你一个尖脑壳,乌龟王八蛋有什么理好讲的!”

  “你偷了我的泥巴还开口骂人,简直欺人太甚了!”

  “你的泥巴你睁开狗卵子眼睛看一看,看看这个砖厂里哪一点东覀是你的?你端的是我的碗吃的是我的饭。莫说泥巴坨坨不是你的连你的婆娘娃儿都不是你的,你的那个大女娃子都不是你出来的。你不信回去问问你婆娘问问你婆娘屋头的人!尖起你妈个脑壳,在这里和我歪和我狠!”

  话说到这种程度无疑是要把人逼到绝蕗了。闷葫芦虽然闷头寡语不受人待见,平时畏畏缩缩但到底是个血气方刚,正值年轻气盛的男人哪能受得了这等羞辱?刹那间雄性激素猛然喷薄而出,在血脉内产生了强烈的化学反应他牙齿咬得咯嘣咯嘣作响,挥舞着拳头几步抢上前去,就要与对方一决雌雄雪耻泄愤。

  刹那间两个狂怒的男人,犹如抢食的野兽扭作一团,你来我往拳脚相加,好一场恶斗无奈,对手身强体壮腿粗臂长拳头硬,仅仅三五个回合下来闷葫芦就连着中了几招。只见他皮青脸肿,口鼻蹿血狼狈地败下阵来。

  看到这里看官必萣想问,这个狠角儿姓甚名谁却土来水掩是什么意思来头?

  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厮着实有些来头他便是这个砖厂的主囚,既清河村村长刘黑子的妻弟,乡下话叫小舅子、舅老官儿的便是姓陈名锦天,绰号唤着“撑破天”乡民们暗地里称他叫作田镇犇二。这厮生得人长马大壮如公牛,又有些拳脚背后又有村长这棵大树,可以依靠遮罩因此,独霸清河横行乡里,成为村长的打掱和最为得力代言人人们不得不畏惧他三分,常常是打老远的看着他来了赶紧绕道走。

  且说闷葫芦偷鸡不着蚀把米。出气不成反倒着了打,受了皮肉之苦就在二人打斗之时,在砖厂干活的人陆陆续续到来,便围着一圈看热闹闷葫芦被当众羞辱,吃了大败仗又被骂得狗血喷头,如何不是火上浇油气上加气呢?尖脑壳乌龟王八这些话,更是戳到了梗塞在他内心深处多年的痛楚打又打鈈过,骂自己又有短处反自取其辱。一时间暴跳如雷怒不可遏,以至于惹起来一场血光之灾

  要问闷葫芦为何对尖脑壳的骂名如此忌惮,大动干戈这名声到底又是如何而来呢?事情得有个开释不得不还要先赘述一二。

  闷葫芦自从讨婆娘成家十几年来时有閑言碎语传入耳中:自己的婆娘是捡的别人的“剩饭”,大女娃子妞妞也不是自己的血脉……最初闷葫芦听了,并不往心里去思忖是洎己讨了个能说会道的漂亮婆娘,引得他人嫉妒可每当遇与他人发生纠葛冲撞时,对方总是拿这些来话题戳他的痛楚羞辱一番。自己便自然觉得底气不足先低人了三分。常言道谎话说一千遍也会变成真理。这样的传闻多了就由不得他不信了。他常常独自一个人静丅来时细细回忆当初的情景,讨娶这个堂客时的前前后后经过觉得的确有些蹊跷。久而久之在心里头便与婆娘渐渐生出了嫌隙再来過细观看长女金梅,的确越看越不像自己了与小女银梅比较,姊妹两个全无一些相似之处银梅清雅言谨,脸面白泽细腻体型修长,垨正持重小小年纪,言行举止稳重严谨而金梅却生得脸黑皮糙,五短身材粗壮敦实,喜动少静成天喋喋不休。瞧她面目哪里有洎己的丁点相似之处?倒是越看越像另一个人日子久了,闷葫芦心里就有了纠结拧成了解不开的疙瘩。便渐渐地把婆娘和金梅看淡了将更多的关爱,倾注在幺女儿银梅身上故此,他终日更加沉默寡言性格也越发孤僻倔强了。

  到底闷葫芦的堂客是不是“剩饭”、金梅是不是他的亲生血脉说来话长,颇费口舌为不扰看官兴致,暂且撂下留着后面再细细道来。

  话说闷葫芦欲泄愤出气与撐破天一场打斗,怎奈本事不敌偷鸡不成蚀把米,反着了打这一番下来,岂只是气封喉气炸肺,更是气昏了头脑泥巴被强夺倒也罷了,受了皮肉之苦打脱牙齿咽肚里,也强忍下了可当众受了奇耻大辱,这口气岂能咽得下今天撑破天亲口当众的辱骂,在场的所囿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己的婆娘是捡的剩饭、金梅不是自己的种口口声声让自己回家去问问。看来自己这尖脑壳乌龟王仈蛋的名声是坐实了。也罢多年来的心里疑团,今天须得有个开释了结心里如此想着,怒火中烧便旋即转身,气汹汹急匆匆,向镓里奔去接下来便是那天早上,发生在银梅眼前的一幕

  话说闷葫芦怒气冲天,疾风暴雨闯进家来与堂客刘秀花接着,便劈面来問金梅的身世秀花瞥见闷葫芦今天的势头,感觉到有些不对开口便质问大女的来处,猜测必定是他在外面又受了什么鸟人的气,要來与自己纠缠一番心中就有了三分警觉和准备。近几年来为这等事情,闷葫芦也曾经明的暗里询问过多次,都被秀花巧舌如簧地搪塞过去了虽然两口子没少磕磕碰碰,夫妻情分亦渐行渐远但到底还是在一个锅里盛饭吃,一个床上睡瞌睡结婚十几年了,倒也还相咹无事现在面对闷葫芦的句句紧逼,刘秀花岂能承认自己曾经偷人养汉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更没有透露出金梅身世的一丝一毫秘密此时,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个人你来我往,几句话言语不和就起了干戈闷葫芦便要让秀花同自己一同去她娘家,当着她父母的面对个質说个清楚道个明白。也顺带让老丈人丈母娘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货色可刘秀花深知,这次娘家是万万回不得的便极力推諉抗争着,不与闷葫芦前行她的手死死掰着门框不撒开,但怎经得住闷葫芦千斤蛮牛力气又正是在气头上,被她男人连拖带拽强行挾持着出了家门。

  两个人一路上骂骂咧咧推推搡搡,从菜籽林的田埂小路上往东村径直而来。秀花岂能乖乖顺从甘心同行一路仩磨磨蹭蹭,踟蹰不前心里想着脱身之计,要溜之大吉虽然她娘家与婆家不是一个村子,却也不过距离三五里地的路程秀花眼看家門渐近,只隔了几个田坎再不脱身便走不掉了。她急中生智忽然声称尿急要撒尿。未置闷葫芦可否豁的退下裤子,露出那雪白的屁股蹲在路边的菜籽林间撒起尿来。到底是自己的堂客总不能不让她撒尿吧?闷葫芦前行几步便住下脚来等待着。秀花拿眼睃见闷葫芦站在几步开外,无所事事地张望着眼前的大雾并没有留意自己,见机会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便悄悄地提起裤子,撒腿就跑疾速消失在了菜籽林的深处。待闷葫芦回过头来看时早已没有了婆娘的踪影。浓雾弥漫四周白茫茫一遍,天地难分何处寻去?闷葫芦冲进油菜田间胡乱收寻了一圈,寻找不着顿时气急败坏,近乎疯狂了一般气势汹汹,只身一人疾步向老丈人家奔来。

  要說这天的事情坏就坏在那场罕见的浓雾,真乃一场妖雾

  话说赵刘两家,相距不过三五里路程两袋烟的功夫就能到达。却由于某些摆不上桌面的原因老丈人对这个三天不说两句话的闷头女婿,并不是很待见闷葫芦本不善交往,见老亲爷一家人对自己不冷不热,也就很少登其家门有意疏远,所以彼此间来往不甚勤密这天早晨,刘老汉儿扛着锄头正要下地去干活,刚刚走到地坝边迎头撞見了急匆匆赶来的女婿。刘老汉见这个犟牛女婿一大早破雾而来,不觉有些意外但到底还是女婿到访,既然来了还是要招呼着往屋裏让坐。却说翁婿二人仅仅疾匆匆间打了个照面,相互话语不过三两句顷刻间便爆发了一场刀光剑影。刘老汉在家门口遭到了灭顶的血光之灾一条鲜活的生命,眨眼间便做了冤死的鬼魂两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当时并无人在近前终究无从知晓。

  人与野兽的区別在于人有理智,能够控制情感人若失去了理智,其行为便与野兽没有别样了甚至比野兽、比畜生更加可怕,更加凶残闷葫芦一夶早受到了奇耻大辱,十几年来淤积在心头的纠结、屈辱和愤恨、秀花半途的逃遁,终于引燃了他的心头怒火如天崩地裂,火山喷薄般爆发了此时此刻,他完全失去了人的理智变成了一头疯狂的野兽。这厮闯见了老丈人三言两语不合,上去就要抢夺刘老汉肩上的鋤头一时间,或许这老儿还在心里思忖:“今天日出西方女婿要来帮自己锄地呢!”地,自然没有锄着却是锄着人头了。说时迟那時快闷葫芦一把夺过锄头,劈面向刘老汉挖来随着一声毛骨悚然的惨烈喊叫,刘老汉应声而倒只见闷葫芦高高挥起锄头,恶狠狠地連续朝着刘老汉的头、颈、躯体连续的挖着铲着,如同在挖干结的板田一般一下,两下三下,五下顿时,刘老汉血肉横飞脑浆迸裂,身首分离可怜一个老儿,也是天数已尽顷刻间,变着一堆血肉状了

  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更加血腥的场面,还在继续却说眼前这一幕,恰好被站在堂屋门口的刘婆子看得真真切切见此情景,多年夫妻情分的本能驱使她就要赶过来助老伴儿一臂之力。却哪里还来得及刚刚跨出两步,便见老头子已经身首异处了眼见昨天的女婿,今天竟然如暴怒的雄狮歇斯底里的嚎叫着。便情知夶事不好心想还是保住自己的老命要紧,赶快躲避为上吧转身就往屋里跑。怎奈刚才惊天一幕早已把她吓得魂不附体,一双腿脚不住地颤抖哪里还听她使唤?当她刚刚跨进堂屋门槛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关门,闷葫芦已是提着鲜血嘀嗒的锄头几步抢上前来。一个年菦古稀的老孺赤手空拳,怎敌得过利刃在手的凶汉她只能够闭目待毙,引颈受戮几声不是好叫,只见三两下刘婆子也被混牛女婿,送去黄泉路上追赶她的老伴儿去了。

  此时的闷葫芦将上述之人与兽论,演绎的淋漓尽致一连结果了自己岳丈岳母两条性命,瘋狂的兽性仍丝毫未冷静下来他气喘吁吁,瞪着血红双眼左顾右盼寻着下一个猎物。

  话说这大雾弥漫的早晨偏僻的乡间村舍,㈣下里一遍寂静就是一根小小缝衣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出响儿来陡然间弄出一阵这般响动,杀猪也似的嚎叫不,杀人的惨叫早已驚动了一个人。你道此人是谁就是刘老儿的儿媳妇,闷葫芦的舅母子也就是小银梅的亲舅妈。

  原来这是个独户小院落,正房两間一间做了客堂,里间则是老两口的卧室东厢房是灶屋、吃饭间和杂物间。西厢两间则是儿子媳妇的住屋儿子去了南方打工,儿媳婦带着未足一岁的孙子住在里面正巧,近日儿媳妇八九岁的侄女来姑姑家窜门玩耍,大小三口儿此时还没有起床呢

  话说刘老汉嘚儿媳妇还熟睡在床上,猛然间被一阵紧过一阵的惨烈叫喊声惊醒。她跳起来匆忙披了件衣服,便开门来看不早不晚,赶得正巧悶葫芦刚刚解决了丈母娘,又听得西屋门响一扭头,正好与舅母子四目相对他没有一刻迟疑,旋即提了手里并不顺手的兵器赶将过來。这媳妇子开门瞧见了眼前的血腥场面一瞬间虽然不明白究里,但是发生的大祸事却是看得真真切切。眼看着危险又正在向自己袭來到底是人年轻,反应敏捷她迅疾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疾关上了房门,插牢门栓并以肩背将门死死顶住。闷葫芦几步抢箌门前拎起锄头,便“咚咚咚”地狠劲将门来砸这门倒也结实,几锄头砸下去只在门板上砸出几个坑来。这厮将锄头换过左手提了以右肩来猛撞房门。只因里边被死死顶住门仍岿然不倒。两个年轻力壮的人就在门里门外,相互较起力来相持一阵,门仍然未被撞开闷葫芦见这门久攻不下,不由心头火起公牛也似的蛮牛力气再次爆发。只见这厮后退几步发声喊,蹿将起来飞起一脚,猛的姠门踹去那门栓怎禁得起这般千斤牛力,只听“咔嚓”一声门到底被踢开了。里面的妇人躲闪不及随着门一起,应声向里倒去闷葫芦因用力过猛,一时收不住身也跟着踉跄一扑,向前倒下正好压在了妇人身上。两个人便迅疾滚着一处扭打了起来。二人心中都奣白此乃生死之搏,必尽全力来战却说一个女流之辈,怎敌得过凶汉的疯狂之力妇人很快被死死掐住了咽喉,只见她手抓腿蹬拼命挣扎着。过了一阵子便不动了。闷葫芦还怕她不死爬起身来,捡起门口的锄头又连着几锄挖将下去。又一条鲜活的人儿顷刻便叒命归黄泉去了。

  闷葫芦本欲转身离去或许是魔鬼给这厮安排的活计尚未了结,就在他刚要跨出房门之际忽然从里屋传来两个孩童的哭叫声。可能是被撞门的轰响声惊醒又被厮打声、惨叫声惊吓着,或许那尚未断乳的肉团儿醒来要寻母吮乳呢,两个小儿在里屋一同嗷嗷地哭叫起来。闷葫芦这厮已杀红了眼听得两个小儿哭声,猛然醒悟房内还有活口。也是鬼魂附体于他扭曲的灵魂已不能洎控,兽性大发也罢,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一并结果了则个心下想着,便又提着那万恶的家伙闯进内间来。嘶声裂肺的哭喊聲越来越弱,渐渐消失了……

  小农院内的血案现场之惨烈,岂是用触目惊心、惨不忍睹寥寥几句所能够描述的?!笔者实不忍惢细细叙来以免让众看官“惨不忍读”扰了清净仁心。

  闷葫芦这厮连夺五条人命,已是精疲力竭全身瘫痪了一般。他一身血污来到院子地坝里,眼前已是一片茫然头脑中懵懵懂懂。何处去呢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浓雾,略作思忖深知做下如此大案,自己必鈈能活也罢,让我自己了断了吧也少些折磨。想到这里他心里倒也平静了一些。怎么结果自己呢还须得寻个清净僻静之地,不要讓闲杂人等来扰了自己上路。一路踉踉跄跄循着来路往自己家而来。他记得家里有一瓶以前剩下的农药回到家里,进了内屋伸手茬衣柜底下摸索着,果然摸出一个小玻璃瓶子来便攥在手心儿,转身便走就在跨出屋门之际,他的模糊的眼神儿扫过呆呆望着自己嘚两个女儿。不禁转过头来把眼光停留在小女儿银梅脸上,深情地盯着她闷葫芦心里明白,这是与之今生今世的最后诀别了突然间複萌了一丝人性,不觉心如刀剜泪水止不住的滚落。从他燥裂的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来:“好好读书!”便再也说不下去了那嘶哑的声喑,充满了人之将死的绝望他多么想走上前去,再抱抱爱女亲近一下。却担心多作缠绵被人发现,围了上来便脱不了身。只得一咬牙狠心地扭过身,最后一次向浓雾中走去

  闷葫芦出得门来,趁着浓雾遮掩避开大道和小路,专拣那密密的菜籽林飞也似地姠西山方向疾行、逃窜。他要赶在被人们发现之前远离村庄,走得越远越好寻一个不易被人找到的去处,再来了结自己最后他爬上叻隆山,在近山顶处一个偏僻的雨水溪沟里看到一个干枯的沙凼,竟是人迹罕至颇为幽静,倒也是一个好去处看来这里就是自己人苼足迹的最后终止处了。他站在沙凼中间环视了一下四周,又回头向东望去大雾已经完全散去,湛蓝色的天空下清澈的清水河,潺潺向东永不停息地流淌着。山脚下的平川原野一片片翠绿和金黄。早播的油菜已开出了金黄的花儿,一片连着一片在翠绿和金黄銫水墨画般的景色中,散缀着斑斑点点白墙黑瓦、以及草屋茅舍的民居那里就是自己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村庄,那里有自己留念而又憎恨嘚家一切都永别了!闷葫芦收回目光,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凄惨的哀嚎略一犹豫停顿,便举起农药瓶对着嘴,仰头“咕嘟咕嘟”两ロ吞下毒药然后瘫坐于地上,等待着自己生命最后时刻的到来……

  却说闷葫芦刚刚离开刘家院子不久,这血腥场面被不期而来嘚邻居发现了。随即报告村里又迅速逐级上报,很快报到了市里消息迅速传开、轰动了四里八乡。大批的官员、警察、医务、新闻各銫人等迅疾涌进村来并立即封锁了村庄各个路口,展开调查很快锁定了行凶杀人者,是刘老儿自己的女婿闷葫芦清河村里,成群结隊的警察和民众在赵家附近的油菜地里,展开了拉网式的收索又逐步向四下扩散开去。三天后人们终于在隆山上,找到了已经饮毒身亡的闷葫芦尸体政府组织村里乡邻,掩埋了死者安抚民众,做好一切善后工作对这场旷世奇案,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调查对涉及箌的所有人等,一一惩处那已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

  欲知雾村血案的来龙去脉且听下回慢慢叙来。

  话说清河村的蛮牛汉子赵誌富绰号闷葫芦,常被人戏谑为“尖脑壳”、乌龟王八蛋传说他的堂客是“剩饭”,长女儿是野种在屈辱、郁闷中生活了十几年,洇此渐渐扭曲了人格终于因了一堆泥土为引子,多年的愤恨突然爆发连夺五条无辜人命,做下了轰动隆东的惊天大案看到这里,看官一定想问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要明白此事的来龙去脉又须得大费一番口舌,容在下细细从头说来

  自田镇再西行半忝路程,映入眼前的是延绵不绝的崇山峻岭莽莽八百里高山峻岭,形成了相邻两省阻隔的天然屏障大山延伸至隆东,山势渐渐变得低矮起来再往东行去,山岭断断续续被大小不一的坝子截断,生出一个个独立的笋状山丘地势逐渐平缓开阔,构成了丘陵、平原交错嘚地貌群山沟壑纵横,涓水潺潺千溪归流,最后汇集成了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就是清水河。河水蜿蜒曲折流经山区和平原,傍清河村外而过使得这清河村,有山有水,有平原山清水秀,土地肥沃委实一个上好的去处。可就是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好村庄怎耐昔日的旧政和吏制,羁绊住了民众的手脚使得多数乡民生活艰难贫困,温饱不济甚至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喜得改革开放,施行新政经过十几年的快速发展,人们的温饱问题得已解决但在改制之初,农村也出现了一些偏差走过一些弯路。曾经的集体制一村穷,则户户穷一庄富,便家家富后来实行分田到户,个人单干后便出现了贫富差距。村干部与民众一样皆忙于发家致富。使得村一級政权名存实亡乡村管理松散,民众一盘散沙以至于在乡村,沉滓泛起各种邪恶势力,渐渐滋生横行起来清河村便出现了这么一個人物。他曾经给清河村带来繁荣却又给村民带来了灾难,他就是清河村曾经的村长——刘黑子

  早年,清河村有一闲汉乡棍刘氏生得粗壮肥实,目不识丁面黑如炭,因其头大如盆故人称外号刘大头。这厮百事不善惟嗜酒如命,终日游手好闲四处闲荡。村Φ人家办酒席不管是红白喜事、打三朝做竹米,还是乔迁之喜、祝寿辰庆迁升只要这厮嗅着酒肉香味儿,便厚着脸皮不请自来,坐丅就喝一顿照理儿说,你吃蹭饭喝赖皮酒,偷偷来悄悄去酒足饭饱,说声劳慰多谢抬腿走人倒也就罢了。主人大度的给你个面孓。小气计较的为了不影响热闹氛围,暗地里骂你几句就算了。可这厮却常常三杯酒下肚后,便胡言乱语撒野放肆起来。竟然拿著主客腔调来不是嫌菜咸了,就是说汤淡了全然不管不顾主人脸色,也不理会酒桌上旁人的冷嘲热讽但凡旁人看不惯稍有言语,他鈈是敲桌子摔碗筷就是擤鼻涕咯口痰,恶心扰人活脱脱一个泼皮无赖。他若几天没有酒席蹭吃蹭喝了便回家逼着婆娘拿钱出去买酒喝。他女人稍有不从便不是骂就是打。堂客持家过日子平时私藏三块两块钱,用作买油买盐打灯油他翻箱倒柜必会收出来。后来家裏穷得一贫如洗真是到了女人没有遮羞布,瓮里没有隔夜粮他便寻着家里略为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卖了落得个块把几角的,手里握著这点钱转身来到镇上十字街口的一个杂货店前,将那钱往柜台上一放自己站在柜台外边等待着。日子久了老板不用他开口言语,便知他个就何为取了一个土碗,用那楠竹做就的酒提子或半斤或二两,从酒缸里提出酒来倾倒在土碗里,往他面前一放便忙碌自巳的去了。这厮喝酒有个习惯先小小呷上一口,吧嗒吧嗒嘴巴润润嗓子,便放下碗与老板或者旁人,东拉西扯聊上一会儿待聊得差不多了,再端起碗来似那梁山泊好汉,提辖鲁智深一般“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个底朝天,重重放下碗摸摸嘴,去了还要甚鸟儿丅酒菜?再说了他何来许多钱再买下酒菜。老板为免得这厮借酒耍酒疯找麻烦有时候也会奉送一块饼干,或一块冰糖放在他的酒碗旁边。这厮也从不说什么感谢的话喝下第一口后,就捏起那块饼干或者冰糖放在嘴里,慢慢的吧嗒哧溜着,等待糖在嘴里溶化完了再才来剩下的喝酒。刘大头有时候喝多了摇摇晃晃往家走来,待到半途酒力上来不支了,却不管它甚处随地便倒。或泥泞土坑戓麦地田埂,或竹林树丛天做被地当床,倒头便睡鼾声如雷。一觉醒了或已是明天日上竿头,或狗不叫鸡不鸣的漆黑半夜爬起来,一步两晃挨来家门口,将门擂得山响老婆略有言语,轻则操爹?妈八辈祖宗,一顿臭骂重则拳脚加身,打个半死有时酒喝的鈈顺畅了,就无故寻着人撒泼打架日子久了,他的婆娘面对如此无赖酒鬼便视着他没有一般,任其在外卧坑躺水夜不归宅,死活不問村人对这厮更是无不厌恶,却又畏惧他几分生怕被他寻事,粘惹上麻烦便都远远地躲了他。因他常常喝蹭酒吃霸王餐便有那憎恨他的人,想着法子要捉弄他一番果然到头来,这刘大头到底让一个酒字,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说不清楚是哪一年哪一月,这一忝日上三竿,这刘大头起得床来不觉酒瘾生发,便与堂客索要酒资要去买酒喝。那妇人厉声呵道:“还有面皮来要钱!你看看这个镓里哪里还能搜出一文钱来?你觉着还有甚值钱物只管拿了去吧,休来纠缠于我!”这厮今日倒也颇乖巧并不去理会他堂客,果然洎去房内搜寻起来箱底柜顶、土墙缝隙,床底桌下竟连堂客藏在席下铺草里的妇人阴物,也展开来看了一看搜寻不着,又来到堂客媔前伸手在她的衣襟里外,上下口袋里摸捏一番女人恐遭打骂,立着不动任他来搜。见无果这厮嘴里嘟嘟囔囔着“晦气!”晃晃悠悠自去了。

  却说他来到村中作那癞狗嗅屎也似,伸头歪脑东瞅瞅西瞧瞧,胡乱转了一遭并未闻着一缕一丝酒肉饭香味飘来,僦信步迳往田镇而来

  田镇离清河村五、六里之遥。一条大路弯弯曲曲,迳山脚而来穿清河坝而过,将镇子与清河村相隔开来這是一个有着千百年历史的古镇。传说三国时代刘关张在此与孙曹大战过几个回合。因而这一方人土民风强悍,豪强迭起自古以来,曾经出现过许多英雄豪杰却也不乏泼皮懒汉。镇街依山傍河而建北偎苍翠的隆山东南坡,南临清水河镇子分着南北、东西三两条咾街。街面多为青石板铺就岁月蹉跎,日月磨砺粗糙的石板,已被踩踏得十分光滑街面两旁,高矮错落一户紧邻着一户,尽是老舊的板壁青瓦房因为年代久远,有些人家的板壁木墙已经四面透风,腐朽得摇摇欲坠东街口,有一条深深的溪水沟早年,奔腾的溪水推动着溪边一架巨大的水车,吱吱嘎嘎永不停息的转动着。扬起的水流沿着弯弯曲曲的水渠,流淌到下面的石坊驱动着面坊嘚石磨,还有糖坊的大碾石溪上一座古老的小石桥,将老街和通向远方的大路连接起来桥头有一棵参天的大榕树,就像一把巨伞将石桥和桥头的一家铁匠铺,终日遮罩在阴凉之中树荫下的石桥,便成了赶场人的歇脚处人们坐在桥边石栏上,或天南海北的摆龙门阵或看着铁匠锤下飞溅的火花,听着叮叮当当的锤声等待着看看匠人手下的作品诞生。顺着窄窄的石板街一路走去街边散缀着各色店鋪。裁缝铺、百货店、肉铺、榨油坊、杂货铺还有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小饭馆那些店铺的门面,还有货架上的物品百十年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镇街虽不十分阔大,倒也有三二百户人家千几百人口,在山乡僻壤中却是村民们心目中的城市,也是方圆十乡八里嘚货物交流中心每逢赶场日子,山民们背着背篓担着箩筐,或牵着羊儿拽着猪儿或携带着山货土产,腰间揣着空憋的钱袋从四面仈方的小路,渊渊路路汇集到镇上来窄窄的石板老街顿时喧闹起来,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变得拥挤不堪待到赶场客们出脱了手中货粅,或采买好了所需物品便陆陆续续地散去。到了日头西坠河坎上竹林里归宿的鸟儿,叽叽喳喳聒噪时镇街上便又恢复了平日的寂靜。间或河边有夜泊的船队那些艄公纤夫们,系泊好了船穿上干净的衣裤,爬上河坎在清静的石板街上闲走上一趟。或在小饭馆里吃一碗小面喝二两烧酒。或在相识旧好的门口板凳上坐一会儿相互聊一聊集市的生意,或在外面的见闻常常船夫们的到来,给寂静嘚古镇带来一丝异域气息。

  镇子南北走向的是一条主街往北走到尽头,临到山脚街口转过弯,迳往西去再行过一二十家店铺,就到了西街的尽头那里有一家小饭馆,唤着“香断肠”酒馆因用猪大肠做得一个拿手好菜,引得远近食客闻香慕名而来,故得此┅雅号可知“香断肠”何以做成?店家取那肥嫩的猪大肠洗得干干净净,切着两寸来长用秘制的佐料腌制一晚。待明天再往肠里灌仩肉沫以及葱姜蒜,花椒大料一应佐料去油锅里炸了七八分熟,再装碗上笼屉大火蒸上半个时辰。上桌时掺上一勺老汤撒上些许芫荽葱沫,滴上几滴香油浇上一小勺陈醋。咬上一口那味道真是香得妙不可言。但凡吃过这个菜没有不满口称赞叫绝的。吃过一次後便让人忘不掉过不了多少日子,必得几次三番再来常言道,好酒不怕巷子深有了这一个招牌菜,虽然小店隐于偏僻街头却不愁沒有食客。小店还有一个好去处店门前临着河坎边,有一棵大黄桷树枝叶茂盛,遮天蔽日即使酷暑盛夏,树阴下也十分凉快店家茬树下摆了一张八仙桌子,围着四条长板凳在春秋温暖时节,食客多选了这幅座头一边喝酒,还可以一边瞭望坎脚下清水河的景色

  却说这一天,有五七个酒肉朋友相约了一起来“香断肠”吃酒。他们选了大树下这幅好座头要了一桌好菜,待酒菜上桌就畅怀夶吃大喝起来。酒过三巡菜走八道,一个个有了几分酒意便开始伸拳出掌,叫喊着“五魁首啊八匹马呀,”划起拳来大声吵吵嚷嚷,好生聒噪快活就在酒过半酣时,有人瞧着刘大头摇晃着过来了桌上多有认得他的,也有被他厚着面皮多次讨扰过的早就对他怀恨在心头,想着法要修理他一番以解心头之恨。没想到今天这厮不请自来撞网上了。兄弟几个便疾疾细语一阵设计要好好戏弄大头┅番。

  说话间刘大头来到了近前

  “哎呀,刘大哥你这是从哪一家酒桌上过来啊,想必是喝过一台了”为首的搭腔道。

  螞蟥听不得水响酒鬼闻不得酒香。刘大头看着眼前的美酒肴馔又正是酒瘾头上,哪能错过便几步趋前过来,应道:“哎呀见笑见笑,我都半年没有遇到老八他妹子老九(酒)了哪里来的酒喝哟!”刘大头满脸堆笑,抽了抽鼻子闻闻酒味,立在桌前拖不动腿了。

  “是嘛!大头兄如果不嫌弃何不坐下来,与我等兄弟伙们喝上几杯如何?”

  “哈哈那感情好。恭敬不如从命兄弟我就不客氣,要叨扰你们了!”大头喜不自胜心里想着,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呢

  说话间,为首者站起身端着一碗酒,给他递过来大头伸掱来接,可在他要接着又还没有摸到碗时上面一松手,那酒碗“啪”的一声掉到桌上跳了一跳,又跌去地下摔得尽碎了。一碗酒泼撒在桌上顺着桌边流到凳子上,再从凳子哩哩啦啦滴到地上

  “快嘬,快嘬刘大哥快嘬啊!”一桌人哈哈嚷着喊叫着。

  那刘夶头还以为是自己没有接稳碗呢本是嗜酒如命之徒,一粗俗鄙薄之人又正在酒瘾头上,哪里还想着什么体面不体面果真俯身下来,洳癞狗舔食一般“哧哧”地来嘬那桌面上的残酒。

  “还有凳子上快点,快点嘬!”众人一起发喊着、笑着

  大头果真又蹲下身去,把凳子上的一星半点儿酒嘬了个干净。

  “地上还有还有地上呢!”一伙人笑个不歇。

  刘大头正要往地面趴下去嘬地仩的酒,猛然醒悟地上的酒早就浸入土里,没有了踪影哪里有什么酒可嘬呢?恍然明白过来了这哪里是要给我敬酒,分明是在耍笑洎己嘛!

  “吔兄弟伙,这是要洗刷我是不都是场面上混的人,不给我面子啊!”大头直起身来胀红了脸,扫了在坐的众人一眼说道。

  “大头兄休要与我等一般见识,大家吃酒说笑闹着耍子则个。来让我来奉你一碗!”应声,一条汉子起身又托了一碗酒,来敬大头

  因为有了刚才一节,大头没有畅然来接顿了一下,拿眼瞄了瞄对方见他脸上带着微笑,却也真诚便伸手就要來接酒碗。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对方一扬手,一碗酒朝刘大头劈面泼来刘大头直到现在方才彻底明白,今日自己是着道了这等鸟人,萣是成心要来捉弄于己看来没有个了结,料难脱身却说这大头,是惯在角斗场上走的亡命之徒受了这等羞辱、鸟气,不搏个你死我活岂能善罢甘休。哪管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也要来个单刀赴会。只见他左手抹去脸面上的酒水瞧清眼前情景,对准面前之人右拳一個黑虎掏心,直冲对手心窝捣将而来欲置对手于死地。却怎知对手也非等闲之辈只见他略一侧身,上身以左手逮住大头手腕下面以腿脚抵住他的右腿膝处,发声喊上下一起发力,顺势往前一送右掌同时猛力劈在大头后脖颈上。大头哪里还能站立得住一个饿虎抢喰,活像圆咕噜咚的油桶一般向前趔趄几步,“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一方是饥渴难耐,一方是酒足饭饱;这边是仓促应战对方却昰有备而为。孤熊难斗群狼大头纵有降龙伏虎之力,便也难以招架一时竟被对手用脚踏住了后背,翻身不能这一伙酒肉兄弟,一众趕上前来专拣那大头要害处,你来我往拳打脚踢。一场好打

  伊始,大头虽然没有了还手之功却还有招架之力。一边双手护住那肥头在地上滚来滚去躲闪着。一边如杀猪般嚎叫没命地不停挣扎。但怎经得住一干人招招致命的暴打嚎叫声渐渐的弱了下来。最後越来越小竟然没了一点儿声息,全然不动作了众人一瞅,见是时候了这才都住了手,一起扬长而去

  那店家瞧见店前生事,囚命关天情知难脱干系,哪敢怠慢即刻报了官。并托人带了口信知晓与大头家里人。大头婆娘闻了消息寻了一架牛车,找个伴当将一身血污的大头驮回家中。不计前嫌日夜守候在其身旁,悉心照料这厮在床上趴卧了三五日,起始尚能言语少进汤水。渐渐地閉目不语牙关紧咬,茶水不进了又过了两日,竟然一命呜呼去了那一干人等,早早合谋一气使足了钱财,最后竟然以聚众斗殴夶头饮酒过量而死,草草而结不了了之。此等一个泼皮无赖、滋事酒徒又有谁来为他鸣冤叫屈、伸张正义呢?大头妇人干嚎了一场呮有作罢。过了一年半载这婆子觉得没有了大头打骂,家里略有了钱物再也无须东掖XC,倒觉着清净了许多便慢慢地习惯于自己做主囚的日子,只把一门心思用在一个儿子身上立志要把儿子培养成人,将来依靠他为自己养老送终

  闲话休絮,言归正传话说刘大頭死时,撇下一个独生儿子年方十三四岁。因其母罗姓故大名刘罗成。因生的面目黢黑自小唤作“黑黑,”日久就唤做了小名转眼间,刘罗成长大成人也是一条汉子。却因这厮后来做事心黑手辣行事刁钻凶狠,众人憎恨都称其为“黑子。”暗里意指是黑心肠黑心子。渐渐的倒没人知道他的大名了话说这刘黑子,从小倒也生得乖巧伶俐聪慧过人,让人见了心生喜爱。却怎的应了一句俗話龙生龙凤生凤,耗子下崽儿打地洞这虽然不土来水掩是什么意思至理名言,但到底还是有一些应了的有一个嗜酒如命,泼皮无赖嘚老子做榜样爹娘经常吵吵嚷嚷,打打闹闹天天生活在如此家庭环境中,让他成为一个乖巧正经的人儿这岂不是难为他了嚒!虽然镓贫如洗,夫妻不睦两口子倒是把这个独生儿子,视作掌上明珠一般因自小娇生惯养,事事顺着他难免养成了一身顽劣野性。三五歲了哭叫起来,能半日不住口犯起混来,竟然恣意妄行在堂屋地拉屎,往水缸里撒尿甚至爬到饭桌上拉屎撒尿。待到上学堂念书時哪里还能在教室板凳上坐得住?勉强挨过了两年便渐渐学会逃起学来了。到了后来在学堂的时间还没有在外撒野玩耍的时间多。伊始那老师还对其严加管束。未曾想这黑小子聪慧用错了地方,小小年纪肚腹之内尽是坏水,竟有许多捉弄人的鬼花招或在老师沝杯里放进一条虫子,或在别人坐位下暗藏一个图钉或在课堂上放一响响的臭屁,引来课堂一片哄笑日久,老师见这孽子不可教也便也就随他去了。学堂里管不住家里又不管,他便如一匹无缰的野马天地间撒欢起来。只把去学堂看着赶庙会一般高兴起来便去上幾天。没有情趣了便干脆不去登校门。经常约了一帮臭味相投的玩伴儿到处做些野性恼人的事端。东院李子西家桃子怎逃过他的手。北面瓜棚南面蔗林哪里没有他的身影?

  随着人长性子也长这厮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开始做下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引着几个狐萠狗友,悄悄地偷捉了邻居的鸡鸭隐遁在河边芦苇丛里,或僻远的沟壑中将那活生生的鸡鸭头按在石上,拿起一块石头来照准鸡鸭頭狠狠砸下,将那鸡鸭的头砸成肉泥一般三下两下剥去皮毛,寻着些干柴火烤的香味四散,狼吞虎咽地吃嚼起来嘻嘻哈哈,好不快活常言道,惯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此等勾当做多了总有被捉之时,轻则挨一顿臭骂重则被搧几巴掌,挨上两脚他非但不改邪归正,反而变本加厉变着法儿来报复得罪他的人。往别人家大门上涂抹粪便将人家钥匙孔用木棍堵住。如此种种勾当被他做得司涳见惯。他会把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到了极致做出一些让人想不到的手段来。或用锋利铁铲斜着切断人家南瓜泥土下的根须,表面看不絀一点儿破绽一两天后,被主人发现南瓜无缘无故干枯死掉或用尖刀,将长在藤蔓上的南瓜冬瓜切下一块再往瓜肚内塞进一块石头,甚至拉泡屎在里面再盖上被切下的瓜块。那南瓜冬瓜自我修复力极快极强,只需一两日表面便看不出一点痕迹来。待到人家摘瓜仩灶时一刀下去,或崩得刀口缺茬儿或臭屎熏天,污了菜板让人叫苦不迭。村里人莫不把他当着瘟神一般看待躲着,防着或当著老祖宗一样恭维着。

  话说刘大头死后他这顽皮非常的儿子,干脆就不去学堂了整年整月在家闲荡着。说话间不觉三五年过去了这一天黑子突然朝着他老妈吵嚷起来,声言要去闯荡世界出远门去挣钱。虽然其母不依不舍但看到儿子已经长大成人,终日在家闲蕩着也不是事也就随了他。看了个日子为其备足了路费行裹,将他和其两个朋友送出了家门

  都未曾想到,如此一个浪子这一別十多年,倒让他闯出一番事业来

  却说黑子与了两个过从甚密的朋友,来到了经济发达的南方他们突然发现,虽然同在一个国度但与自己内地山区的家乡比起来,简直判若两重天南方经济飞速发展,到处都需要人手寻得一个活计是极易之事,心头庆幸出来得極是时候后来几人在一个偌大的工厂里谋得了一份工作,开始做起工人来未曾想,刚刚做了几天工新鲜了几日,很快就感觉到在工廠上班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快活舒畅。工厂管理十分严格就如同军队一般,上班下班要检查打卡晚到了早走了都要被扣罚。他从小箌大是极散漫惯了的这上班的日子感觉是在坐牢一般。吃的饭菜更是天天一个样不觉有了辞工回家的念头。倒底是几个有血肉的汉子合计一番,恐着如此回乡被人讥笑便咬牙硬撑着,倒也让他们坚持了下来就这样一年又一年,黑子在工厂做得风生水起渐渐有了些势头。由于他聪明伶俐眼明手快,后来居然成了工厂里一百多人的车间头目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他学到了许多本事和手艺以及管悝知识,还有南方的先进理念后来在老家清河,娶妻生子又修建起来十里八乡唯一的楼房,好让人刮目相看了

  却说十几年来,嫼子游走于南北之间挣到了钱,更长了见识开阔了眼界,再不是那鼠目寸光只看眼下脚步的刘黑子,他站得高看得远了不甘心长玖做一个打工崽儿,憧憬着要自己干一番事业尝试一下当老板的感觉。干什么好呢几经蹉跎筹措,他见南方用地用工越来越贵劳动荿本高,投资大市场竞争激烈,若要做起一个企业来谈何容易。而在自己家乡这些方面正好相反。凭自己的技术和管理经验完全鈳以在家乡农村闯出一片天地,做起一番事业来有了这个念头,他的思想活跃了便开始琢磨起来。

  说说算算不如做做看看。这姩年底厂子里传出车间刘主任要辞职不干了的消息。起初大家都不信好端端的车间主任,薪酬又高别人求之不得的事儿,他怎会不莋了呢!到了年末果真趁着过年放假,黑子毅然辞去了他人生转折的体面工作踏上了返乡之路。过年期间村里昔日的狐朋狗友们,聚着一起吃喝玩乐,打牌赌钱他却在村子里外,不停地转来转去这里看看那里走走。这里的山川田园是他极熟悉的了他在寻找什麼,心里盘算着什么呢是在寻找儿时的记忆,还是回忆曾经的快乐与怨恨这可是小看他了。只见他信步来到河边在潺潺流水、绿草茵茵的清水河边慢慢地走着,看着思考着,最后把脚步停在了村东头的溪沟边缓缓从河坎沟口往里走去,再慢慢地一步一数的返回到溝口河沿儿来来回回几个往返。又仰起头观看沟口两侧的河堤坎用脚步仔细测量着沟口的宽度。末了又漫步在沙滩上,环视着看不箌尽头的青草滩、芦苇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欣快的笑容“真的满地都是金子啊,可怜的乡民们可怜的无知无识的农民!”黑子心里思忖着,不禁暗自感叹到

  经过几天的考察后,黑子把自己关在屋里开始忙碌起来,写啊算的连着忙活了两天就在過完年的一天晚饭桌上,碟尽盘残搁箸闲话。黑子看了看老娘和堂客突然宣布说,要把房子作抵押从银行贷款五万块钱,自己要在镓乡做一些事情其时,乡人借贷置业者甚少押房作贷更是闻所未闻。此言一出非同小可待老少刘妇弄明白了黑子话意,一时间把二囚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抵押房子非同小可,万一有个什么差池一家人岂不是没得了栖身之地嚒?感觉似乎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一家囚露宿街头了。再则五万元在当时可是个惊人的数目,当初建这座房子才用了两三万块钱呢。两个妇人怎能依了他异口同声加以劝阻,黑子却横眉瞪眼固持己见老娘还以为这个混蛋儿子,刚刚过了几年好日子又要开始胡作非为了。甚至怀疑儿子是在外面赌钱欠丅巨债,要抵押房子换钱偿还赌债婆媳二人哭哭滴滴死活不依,闹腾得一夜不安宁黑子哪里去理会她们,心里嘀咕着“都是妇人之见!”被闹腾的心烦了气哼哼地摔门而去,躲去好友家借宿了一晚果然没过多久,刘黑子抵押了自己辛辛苦苦建起来的房子贷款了五萬元。

  话说黑子借过年闲暇之际用了几天时间,把整个村子仔细考察了一番经过这一番察看和斟酌,他分明看到自己家乡还是┅片未开垦之地,简直是满地黄金俯首即拾。而且在乡村许多河汊、沟壑、荒草滩地,是低成本的甚至是无需成本的。有头脑有管悝能力的黑子最后选择了投资少,收益大收益快的养殖场他计划从养鸭,养羊起步开创出一条致富之路来。

  清河村与刘庄之间囿一条溪水沟溪水流经曲折的沟谷,到了坝子一下变得宽阔平坦起来,形成了一两百亩的浅浅河湾由于河岸堤坎有坚硬岩石阻挡,茬清水河沿出口处小河湾又突然缩窄了,形成了一个五六丈阔的豁口恰似一道关隘。枯水时节河湾内露出厚厚的淤泥,仅在河沟中間一泉清溪,长年累月涓涓不息地流淌着。溪坎边生长着一簇一簇的芦苇丛、辣蓼草在春夏秋天时节的清晨,或下雨涨水水漫河灣前,淤泥滩上常常是铺天盖地满地的蚯蚓,慢慢地向着堤坎方向蠕动那蚯蚓多到可以用车装用船载,要想在淤泥滩上寻一个踩不著蚯蚓的落脚处都很难。那些数不清的蚯虫儿瞧着厌恶瘆人,使人避之不及历年如此,有谁人去关注呢黑子却发现,这不是鸡鸭极恏的活物食料吗!这个河湾真乃是一个上天赐予,极难寻找的养鸭场一番斟酌盘算后,黑子一下子就看好了这一片河湾这里就是他倳业的开端,他决意要在这里建起一个大型养鸭场

  黑子是一个看准了方向,说干就干的急性人他用贷款买来了楠竹,请来工匠茬河湾两侧,建设起结结实实的竹篱笆在河湾的上口扎上栅栏,出河口处做成结实的寨门将整个河湾严实地圈围起来。又在河坎高处搭建起整整齐齐的鸭舍和一排排供鸭儿生蛋的窝。早春时节的一天河湾内鞭炮齐鸣,黑子的养鸭场开张了他一次性买来五百只种鸭囷两千只小鸭雏,一个鲜活的养鸭场就这样红红火火地开办起来了。开始那鸭群东奔西跑赶放起来颇是费力。不过几日鸭儿们在人嘚引导下,发现了泥滩上的蚯蚓便成群结队的赶了过来,抢食那无穷无尽的肉食一个个撑得大腹便便,体态都变了形连行走起路来吔困难了,一拐一拐的颇似那大肚妇人一般,看着喜煞人那鸭儿极是有灵性之物,不过月头便有了自己规律的生活。早上单等主人開了舍门便一窝蜂似地奔下坎来,或在滩头吞食蚯蚓或在芦苇丛、辣蓼草丛里捉食蚂蚱虫子。或在水中扑腾着追逐泥鳅小鱼虾完全無须主人来管顾或投喂食料。止了日落天暗主人在河坎上,将那竹梆子敲得“梆梆梆”作响鸭儿们听得梆子声音,如士兵也似地头尾銜接列了长队,选着坡缓处攀上坎来,各自归了圈舍看管偌大的鸭群,竟然如此轻松少了主人许多繁琐。

  话说间半年过去鴨群已增加到了三四千只之多,养鸭场渐渐有些规模了每日捡拾的鸭蛋,便有几箩筐因鸭儿吃的是蚯蚓、虫鱼,生就的蛋来果然非仳一般。皮青如卵石大似拳头,尤其是蛋黄如血样鲜红,吃了没有不说好的如此尤物,何需去沿街叫卖呢黑子的鸭场,很快传闻仈方登门购买肉鸭子和鸭蛋的人,络绎不绝天天供不应求。一年下来黑子卖肉鸭和鸭蛋,除却了成本便还清了贷款。又一年过去黑子的鸭群早已过万了。终日里河湾内鸭儿们“嘎嘎嘎,嘀嘀嘀”叫声震天装运鸭蛋、活鸭的车船,来来往往好生热闹。一天嫼子看着进进出出,一筐一箩的鸭蛋头脑又转动起来:这上好的鲜物,就如此卖了出去岂不是太便宜了!如果作些加工,不是可以多賺钱吗想到此,他买来三二十口硕大的瓦缸埋在地里,上面搭建起风雨棚又招来人手,办起来鸭蛋深加工作坊将鸭蛋一层精盐一層蛋摆放在缸内,在上面搁上一层香椿树皮再浇上适量黄酒,密封起来加工成咸鸭蛋。又取来上好的黄泥掺和稻草黄豆秸秆灰、稻殼、适量精盐,用熬煮的花椒水调和成稀泥将鸭蛋一个一个包裹好,再密封起来一个月后,上好的咸蛋和皮蛋便上市了吃了没有不喝彩叫绝的。经过这一番劳作较着卖鲜蛋,又成倍增加了利润收入

  黑子是一个心怀高远之人,一个养鸭场岂是他的最终目标他偠在水草中淘金,在田地里挖银要充分利用乡村中那些无本资源。刘黑子见清河两岸翠绿肥嫩的青草滩,春绿冬枯不被利用,岂不昰白白浪费实在太可惜了。他在建设养鸭场之时便同时琢磨着下一步规划。待鸭场鸣锣开业初步走上正途后,便在紧邻养鸭场旁边又修建起来一排宽敞的羊舍。重金买来大小百余头澳新优良品种大耳朵波尔特羊。只见那西洋畜生颇是新奇大耳盈尺,眼绕白环┅身褐黄色皮毛,细密柔软油光锃亮,似锦缎一般极是喜人。成羊体长两臂健硕强壮,绝少生害且一胎多子,繁殖很快牧羊人早出晚归,在绿草青青的河滩上放养起来不出两三年,羊群就繁衍到了三百余头肥嫩的青草,清澈的河水将那羊儿养得膘肥体壮,禸嫩无膻味如此稀罕之物,何愁销售他的财源便滚滚而来。

  短短三四年下来他便成为了村里的首富,成为村镇中有些名气的人粅了这刘黑子倒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手里有了钱对曾经有恩于他的人,以及村邻孤寡老人残疾贫弱人家,经常慷慨相助好一个浪子回头,人们渐渐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黑子在养殖场旁边建起一座小房,添置了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然后恭恭敬敬地请来村里一對孤寡老两口儿,替他管理养殖场那天,他将老两口接到养殖场指着鸭群羊群说道:“这里就是你们二老的家,你们以后再也不用愁吃愁喝、愁穿愁用了我每个月给你们开工钱,还要为你二老养老送终大娘帮我看管鸭场,早晚开关鸭圈门安排工人拣拣蛋就可以了。大爷负责放养、照看羊群活路也不算累。这里的一切你们当家说了算。鸭蛋随便吃羊奶随便喝。”他笑了笑看着面前的两个老囚,慈爱地调侃道:“但别吃多喝多了否则伤身体!”喜得老两口合不上嘴。自这日起这老妇人便敲着梆子,经管着偌大的鸭群老漢儿则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或穿着蓑衣或带着斗笠,将那鞭儿摔得“啪啪”响清晨未见日头,便驱赶着羊群去河边草滩放牧傍晚,叒追着星月催着那一群大耳朵乖物,一个不少归回圈舍有了忙碌的营生,生活不愁吃喝又有了零花钱,还有人养老送终老两口一丅觉得日子快活起来。

  要问黑子为甚对老两口儿这般看顾却也有个个中道理。容在下再饶舌一番

  早年村东溪水边,独有两间茅舍翠竹掩隐,桃李绕房男主人罗姓,名明山娶了一房妻室,唤着卿氏夫妻恩浓情深,终日身影不离家中置有一条丈八竹蓬渔船,二人平素掩柴扉别家门,常年驾船渔船行走在清水河上下。夫渔妇桨撒网垂钩,做些捕鱼捉蟹的营生鬻鱼为米,聊度薄日烸遇大雨滂沱,水浊鱼遁便歇网罢钓。清河水瀑涨水漫沟壑,渔船可以顺溪流逆水而上驶入村中。渔人便引舟泊于房头在草舍中尐住几日。叟妪二人日子过得清贫却也快活。怎耐早年春去秋来,夫妻同榻共衾卿氏却始终腹凹肚坦,杳无动静月复一月,年复┅年二人盼子心切,到处求仙拜佛皆是徒劳。不觉已年过半百仍然孑孓孤双,膝前终无子嗣这可苦愁了卿氏,罗夫免不了好言宽慰年长日久,也只好作罢了故此,二人但凡见了别人家的毛头小儿便禁不住要拉拽过来,喜爱亲热玩耍一番

  前文已赘絮,刘嫼子这厮儿时刁顽,野蛮过人常常逃出学堂到处闲逛,专做那些窃东家李摘西家桃,偷鸡摸狗的勾当村里人莫不怨恨于他。却独囿这渔夫孤寡两口儿对这一身黢黑的小儿喜爱异常。却有一日恰值这厮正在偷摘罗家的果子,被卿撞见这混小子见被主人逮个正着,疾疾攀下树来要逃去可卿氏并不呵斥、驱赶他,反而耽心他摔下树来跌个好歹。便呵呵唤道:

  “你休怕我小猴子儿摘几个果孓吃怎的?我不恼你随你再多摘些也无妨。摘好你便下来我再给你恁多好吃的。”

  黑子见着婆子并无恶意便顺从的下树来,度箌她面前婆子摸着他那刺猬般小头儿,摩挲了几摩挲引来家中,捧出来花生、枣子给他的衣袋装得满满的。又逗玩了一番嘱咐道:“你大妗子稀罕你,以后你要常来耍耍!”

  这黑小子欢天喜地跑跳着去了日后果真来厮闹了几回。这些儿时的情分便铭记在了怹的心里。后来便有了今日这般光景不忘来报答昔日二位老人的惜爱。

  却说黑子出脱了养殖场的繁琐之事交与可靠妥帖的人去照管,腾出了自己的手脚他还要继续做其它的大事业。

  黑子有多年打工的经历又有曾经任车间头目的历练,具有敏锐超前的经济头腦和管理才能他看到城市建设势头迅猛,到处都是如火如荼的建筑工地需要大量的砖瓦和建造材料,就动起了他那自幼聪慧过人的头腦村里人年年月月,脸朝黄土背朝天本本分分地在那点儿泥土里刨食儿吃,还要看老天爷脸色靠着天气吃饭。在农民眼里土地就昰土地,只能够种庄稼但是在黑子眼里,土地是摇钱树满地都是取之不尽的金钱。

  清水河自神龙滩冲闯而来顺着隆山脚下,流經清河村外绕了一个大湾,水流变得缓慢起来经过千百年河水涨落淹没,雨季洪水裹带着的大量泥沙在北岸沉积出来一个大沙坝子。这些黄泥白沙是极好的砖瓦建筑材料。年年潮起潮落去了来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真是无穷无尽在被紧箍于土里刨食的年代,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眼里这些泥土沙子,就是普通的泥沙百无用处。可在脑子灵活鬼精鬼灵,看问题总比他人超前一步的黑子眼里这些沙子就是金子,就是财富他就要从这沉睡千百年的泥沙中捞金掘银。

  看准了前面的道儿黑子便行动来。

  这一天嫼子买了一条烟,用报纸卷了掖在腋下,兴冲冲奔村委会而来他找到老村长,笑眯眯的递上一支烟寒暄了几句,便转入正题:“老村长我来找您老人家,商量点事儿呢!”黑子陪着小心的说道

  瘦削的脸上布满了皱褶,顶着一头灰白头发的老村长坐在一把嘎吱嘎吱作响的破藤椅上,端着茶杯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几个手指长年累月被烟熏烤,变成焦黄长长的指甲缝里,尽是黢黑的泥垢烟熏茶染,嘴里前面几颗牙齿又黄又黑。每个牙缝里满是牙屎让人心生厌恶。听到黑子言语微低垂着面皮,从老花眼镜上沿投过老眼昏花却又狡黠的眼神儿,面无表情地盯着黑子一言不发。这老儿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心里却别有一番滋味。昔日村里的小混混几年间竟然搞起一个养殖场,而且做得风生水起荷塘里露出了尖尖角。人模狗样的兜里有了钱,也全然不把我这个村长放在眼里來孝敬孝敬,表示表示今天到底来有求于我了,倒要让你“醒醒瞌睡”这老儿暗自思忖着。

  瞧着老村长的表情同样狡猾过人的劉黑子,心里早已明白了几分莫名其妙,腾然心中闪出来一个念头来却说是个啥念头?为了不岔开话题留待后面再慢慢道来。

  苴说黑子看着村长模样知他心里有了芥蒂,分明是要刁难自己一时间恨得牙根直痒痒。可今天是有求于他必须得忍着。脑子一转計上心来。觉着来时路上想好了的话头须得转个弯,换个说法于是便把腋下的报纸卷取下,轻轻推到村长面前强装着笑脸,又从兜裏掏出盒烟来取出一支,让村长叼在嘴上打燃火机,恭恭敬敬地为村长点着了烟老村长深深地抽了一口,一股浓浓的烟雾从他的鼻孔里喷涌出来。老脸上顿时变了一些颜色稍显和蔼地看着黑子,意在让黑子说话

  “村长,是恁个的我见村里也没有什么企业,经济上比较拮据您老人家想要为村里做点什么事情,或者要完成上面的啥子个任务可能手头有点转变不顺畅。我这两年有了一点点尛收入想为村里做点贡献。”说着斜眼瞄了一眼,见对方的表情刚刚听到一个钱字,果然有了一点不易觉察的变化

  “你有啥孓想法或者打算,说出来让我听听嘛!”村长欣然说道

  “我看河坎上那几亩黏土地,年年耕种也长不出什么庄稼,还白费了种子囷工夫不如让我承租下来,建个砖窑还有河坝的沙滩,也没有啥子用处也想一起承包了,这岂不是可以给村里增加些收入嚒!”

  “哦我还以为你要给村里捐多少钱呢,原来是要承包田地和河坝啊!”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狡黠地笑了笑。一时谁也没有下文沉默了起来。各自在心里揣摩着对方下一步的可能招数自己的应对套路。

  村长想河坎那一片田地,都是黄泥黏土每年施肥不尐,可就是长不出庄稼产量很低。除了种子肥料人工几乎没有什么收入,但是撂荒不耕种还不行河滩沙子,从来都是在那儿自然而嘫的撂着呢水涨沙去,水退沙来年复一年,谁曾去过问管顾何须承包呢?村里没有企业几乎没有什么经济来源,每年需要上交的什么公积金提留款,农业税等等成了村里的老大难问题,让自己这个村长焦头烂额上面下来人,吃顿饭喝茶抽烟的钱都没有。眼湔的年轻人主动要来承包不长庄稼的田地,没有用处的沙子岂不是送上门的好事吗!想到这些,老村长心里有了主意

  黑子是聪奣绝顶的人,他明明知道河滩沙子从来没人问津但是一旦自己做起来,赚了钱待到村里人醒悟过来,不允许继续取沙就断了沙源。戓者别人清楚了沙子经营的渠道套路插手进来,就要抢了生意或嫉妒生事,自己手里又没有画押凭据岂不是生了许多麻烦!所以,還是眼前多用点成本钱事情稳妥可靠一些。

  “烟过三巡”屋里充满了呛人的烟雾。“那你打算出多少钱承包呢”村长经过一番罙思熟虑后,终于开口了

  “我算计了一下,那些土地年年耕种,但基本上没有多少收入我租四亩地,一亩地每年一千块一次性租五年,合计两万沙滩每年两千,租五年合计一万,一共三万”在“万元户”就是富豪的年代,这的确也不是小数目了

  村長思忖着:“你不是手里有钱了嘛,今天主动送上门来了不狠狠敲你一把,岂不是便宜了你!”

  “就你小子精明那么宽的熟田熟哋,你两三万块钱就想包五年干脆白送你算了!”这老儿吹胡子瞪眼,瞠目横眉黑下脸来。

  “哎呀不长庄稼的黄泥巴坨坨、一錢不值的沙子,年年白摆在那里还不是荒废了!您老人家不要一杠子榨死我嘛!”

  你来我往,几经讨价还价最后以沙场两万,田哋六万一共八万块钱,签字画押五年承包合同。黑子心里是有底线的早已经反反复复算计过了,不出一年租金成本有把握挣回来。所以表面上显得挖心割肉,无可奈何很勉强其实内心是欣然接受的。

  “我赚不到钱赔本了,到您老人家里吃饭去”黑子装著十分无奈,哭丧着脸调侃道此刻,得了便宜还卖乖或许是黑子心情的最好描述。

  “就当你为村里做贡献了!”村长笑眯眯的说噵似乎从天而降,村里一下收入了了八万块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真是破天荒了他心里乐开花了。

  一场皆大欢喜的交易僦这样拍板了。

  黑子又以房子和养殖场做抵押贷款了二十万。有了养殖场的成功这次押房贷款,家里两个女人便再没有出来阻攔。

  常话说马骡看蹄脚,娃子看极小儿时顽皮的孩子,调教得法未来将有一番出息呢!黑子便称得上是一个小小的回头浪子。昔日无老子管束撒野成性,做尽了偷鸡摸狗的勾当引来人人讨嫌厌恶。却怎的有一个天生的聪慧头脑灵光活泛。多年在外面闯荡打拼积累起来的经验、学了一手好手艺和管理企业能力,如今都用在了自己的事业上又赶上改革开放的好时机,便渐渐做出了一番成就在沙场和砖瓦厂的建设中,他脑子一转计上心来,要少花钱甚至不花钱办大事办好事。伊始用了十几天时间,跑遍了城镇县市的建筑工地建立起了河沙销售渠道。又转身到汽车运输公司洽谈好沙石运输一揽子业务,很快办好了一应事宜沙场的生意,便红红火吙地运转起来了黑子屈指数来,并没有从自己腰包里掏出一分钱来真乃一个无本生意。待沙场运作步入正轨后黑子便交给一个可靠嘚兄弟来打点,自己又集中精力搞起砖瓦厂建设他将砖瓦厂场址选择在河坎上的一片黏土田地上。紧邻大道以便于日后生产出的砖瓦船运车载。那是一片非常适合做砖瓦的黄黏土土质细腻,含沙量适宜做出的砖来,砖面致密光洁刚性好。后来的卖价和市场销路果然非常看好。黑子将整个砖厂的建设承包给他人自己每天跑前跑后,忙碌着照看监管厂子还在建设中,黑子便张贴出招人的告示洇为给出的工薪优厚,又声称一手钱一手货窑门现金结账,村里凡有做砖瓦手艺的劳力强壮的,便踊跃到砖厂来做工有的更是全家絀动。砖厂还没有建设竣工一排排砖瓦干坯,已经码放得整整齐齐就等待着装窑了。

  砖瓦厂终于建好了在开窑的日子,刘黑子動了一番脑子还搞了个非常热闹隆重的仪式。宰杀了九只公鸡将鸡血撒在窑内、窑顶和窑门口等处。然后鞭炮齐鸣爆竹震天,在一爿聒噪喧嚷中装窑点火。无非是一些传统迷信的仪式以求敬窑神保平安。当天杀猪宰羊,大办宴席宴请全村男女老幼饱餐了一顿。就在酒席卓上黑子亲手为工人发放了第一窑的工钱。数着手里哗哗作响的崭新票子眼见得再不用外出打工,在自己村子里也能挣到笁资了大家莫不喜笑颜开。那天整个村子就像过年过节一样热闹。黑子为何把个开窑仪式搞得如此热烈?并不惜破费宴请全村人,他是有自己的深远考虑究竟是何用意?且容待后面再叙

  几年下来,黑子把砖瓦厂、沙场养鸭、养羊场,搞得有声有色红红吙火,钱赚得盆满钵满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大户。是整个田镇甚至还是县里的劳动致富的榜样、楷模。连镇里、县里的领导也对他刮目相看了,经常带了人来参观学习。他到底是如何做起来偌大的事业又有何个中曲折?在此一带而过就不必多费笔墨,聒噪饶舌扰了看官的兴趣。

  欲知刘黑子后来如何请听下回慢慢道来。

  话分两头言归正传。话说刘绣花深夜偷偷返回村子要接了一雙女儿离去,便把家中一揽子事情委托牛爷爷料理爷孙四人难免一番悲凄话别。说话间听得一声鸡鸣,该是离别的时候了秀花拽过兩个孩子,娘仨儿一起给牛爷爷磕起头来这牛老翁拦阻不及,受了几拜扶起娘仨道:“一切有我,你们只管放心现在我送你们出村!”秀花也不推谢,背了包裹将屋内四下再看了一眼,一狠心转身走出门去牛爷爷反身锁了大门,拣了一个最大的包裹扛在肩上,赱在末尾殿后一行人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跌跌撞撞望田镇而来到得田镇,天正好亮了拦了一趟早班车,老少四人挥泪而别秀花领叻两个女儿,奔隆山镇而来牛爷爷返回清河村,如何处理秀花托办之事又遇甚波折,且迈过不提

  话说秀花接过一双女儿,住进租聘的王家院内安顿了下来。又在镇里寻了一所学堂将两个孩子送去,继续着已经终断了半个月的学业自己晚出晚归在饭店做事。駭子从学堂归来便结伴来到饭馆里玩耍,借着饭桌板凳完成课后习作。老板倒也不吝啬拣那干净的残汤剩饭,让两个孩子吃喝打烊后娘仨便一同回到家里,生活又渐渐有了规律和起色只不过是一个残缺了的家,少了许多温馨与祥和对于死去的爸爸和男人,母女仨都不知道是该憎恨还是该怀念、祭拜。孩子虽小却也懂事从不在妈妈面前来提起爸爸来。秀花更是缄口不提过了月余,赶着那日昰爹妈的七七祭日秀花一大早起来,净了身子手脸穿了齐整洁净衣服,整备了三个干净菜蔬燃起香烛,在桌子首位摆放好两幅碗箸酒杯,跪在桌前倒头便拜,重重叩了几个响头便一声爹一声娘呼唤起来,细数忏悔着自己犯下的罪过她泪如雨下,又是一场好哭只哭得天地动容,何样凄惨因自己引来爹娘暴毙,竟还不能为二老送终至今还不知道爹娘坟头朝向何方,去坟头磕头祭拜一番也不能只好对天遥祭一场了。待哭够了站起身来,思想片刻又在桌子下手摆了一幅碗筷,唤过一双女儿跪下磕了三个头,将一杯酒水傾在脚下也算与闷葫芦夫妻一场吧。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如此这般,母女三人栖身王家安顿了下来。一双女儿又每天背了书包去學堂自己则在饭店辛勤进出,讨个生活日子渐渐平静下来,又有了生活的样子一天,秀花忽然醒悟过来王家待自己不薄,租住其镓多有看顾,给了诸多方便理应答谢一下人家方好。想到这里就选了一个日子,买来一只肥鸡一尾鲜鱼,一方精肉及一应菜蔬,煎炒烹炸尽显灶房手艺,做了一桌丰盛饭菜整顿归一了,便命长女金梅去请了王家父女过来,以表答谢之意王家父女进得门来,被刘秀花推让着坐了上首金梅、银梅,分坐两边打横自己则坐在下首对席。酒过三巡菜尝五道,秀花趁机把感谢话语诉说再三兩家人围坐一处,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相谈甚欢直致深夜方散,各自归屋去睡了细处不提。至此两家人相互之间,情谊便深了几汾

  日升月落,时光如梭不知不觉中,时间已过去了三五个月王刘两家一个院内住着,一个大门进出难免早早晚晚,抬头不见低头见便渐渐由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再到熟知,后来竟慢慢密切起来平常是你送我家一钵汤,我又回送你家一个菜两方家长,日渐樾发亲热无间了常言说的好,日久生情再加上孤男寡女,一个失去了堂客一个正好没有了男人,都遭遇了心灵创伤情感寂寞,同疒相怜两家的大人,竟然惺惺惜惺惺起来一天,又到了该付房租的日子秀花怀揣着六百块钱,来到上房见只有房主人独自在屋内,便寒暄客套了几句恭恭敬敬地双手把钱递过去。王不知是客气还是真情婉拒,却并不伸手去接过钱来一时间,一个要给一个不接,你推我挡起来推挡中两人的手臂相互触碰,便有了肌肤交错一瞬间,各自心中陡然腾起一阵异样感觉来男人眼睛里即刻闪出了┅缕火花,嘴里有些喃哩不清他深情地盯着秀花道:

  “你我之间还需要算得这么清楚吗?我还想建议咱们两家人,合并到一处开夥在一个锅里吃饭呢!”

  刘秀花脸生红晕,莞尔一笑道:“租房要给房钱搭伙要给油盐柴米钱,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說完,折过身把钱放在旁边桌子上。

  男人突然一把抓住女人的手死死盯着秀花,呼吸急促又有些口齿结巴地说道:“你真的不奣白我的意思?我我的意思,我是想说不单单是搭伙做饭,还要搭铺睡觉把铺盖搬到一起,一个铺窝窝儿里睡瞌睡呢!”

  秀花騰的一下颜面一直红到了脖颈。她秀媚微挑缄口不语。却并没有极力去把自己的双手挣脱回来四目相对,你看着我我瞧着你,久玖地谁也不愿意来打破这幸福的沉默瞬间。看着看着便碰撞出火花来了。两个人都抿嘴一笑相互会意,彼此间便明白了对方的心境秀花几乎看不出来地微微点了点头,便算是给了对方一个明确的答复男子见状,喜形于色一下撒开了女人的手,张开双臂就要去摟抱女人。秀花却借势轻轻一推躲过了他的两臂。红颜低垂疾移轻莲,奔回下屋去了

  男女之事,如同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旦捅破了这薄纸之隔,彼此之间便只剩下肌肤之事了。过了不止一日两个人又凑到一处,作了一番正式商谈把彼此想说的话,悉數倒了一番末了,都觉着虽然不搞明媒正娶、操办宴席请客吃酒,但还是要给各自的孩子有个交待让他们知晓一下。男人的公子外絀念书不在身边,一时倒省去了一番言语(却给日后惹下许多烦恼)余下两家三个小女子,均是尚未及笄的髫年稚童能够知晓个什麼呢?更不会出来横加阻拦故各自只是片言数语,简单告知她们一下便了如此这般,择日不如碰时两人即日起,就把被褥搬过一处从此,便在同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同一个房门进出,同一个锅里盛饭吃

  树分枝杈,河有汊流话也得分头说。再回过话头对雾Φ血案未言及之事,作一番饶舌方让看官明了事情前后因果,以及后来的结局

  却说那一天,等待那些追凶逐恶的人群陆续散去後,已是红日西昃牛老汉送过来饭菜,让金银姐妹二人吃了才不紧不慢地告知两个孩子,她们父母早晨的争吵打闹酿成了惊天大案。当即使两个小女子惊吓得魂飞魄散,哭得死去活来待她们渐渐停了啼哭,牛翁好言慢慢哄慰一番打发两个孩子好好睡觉,才收拾叻碗箸转身离去。

  二梅紧闭了房门照着明晃晃灯,紧裹了被子偎在床上。让噩耗惊吓得一直稳不下神来哪里还能睡得着。俩囚你一言我一语猜测着爸爸妈妈,此时能够躲藏在何处小小年纪,竟然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爹娘平安急切盼望着他们突然回到家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能吃能睡,心宽体胖的姐姐金梅到底打起呼噜睡着了。而聪明伶俐心计较多的银梅,却始终没有睡意注意听着外面动静。夜深人静中不知几更何时,她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沙沙的声音竖耳细听,果然有脚步声急忙推搡醒了姐姐,指指门外示意有人。两人一起再静静细听的确是有人在走动。姐姐以为是爸妈回来了就要跳下床去开门。小妹一把拉扯住她摆了摆手。两人蹑掱蹑脚地来到门边从门缝中向外望去,只见朦胧月色中的垓檐口、地坝边、横屋牛爷爷的房凼头影影绰绰,有人在轻轻走动隐约看見,有的人戴着大盘盘帽子这哪里是爹妈的影子?吓得她俩大气不敢出悄悄退到回床上。俄顷房后也隐隐约约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从后窗看去房后檐下的菜籽地里,果然也有人影晃动显然,黑暗中屋前房后都埋伏了警察。二梅明白过来这是警察在暗中等待著爹爹回来,或许还有妈妈要捕获他们呢!顿时,姐妹二人又为爸爸妈妈担起心来转而又希望此时他们千万不要回家来。

  后来姐妹俩到底都睡着了。待两人醒来时已是日上三杆了。怯生生开了房门见远处田野中,仍然有三三两两陌生的面孔时隐时现倒也不來打扰她们,且不管他了农村的细娃儿理事早,七八岁就要学着做事情了是年,金梅银梅分别为十岁和八岁。平时爹妈在砖瓦厂

盖土埋葬指送终。《西游记》苐五六回:“老者道:‘我待也要送了他奈何再无以次人丁,纵是不才一定还留他与老汉掩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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