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唐横刀刀法朝天笑,好似今天没吃约的解释


· TA获得超过1万个赞

这句话就很明顯的嘲讽意思他就是想要嘲讽你,说你今天没有吃药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 TA获得超过1.8万个赞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下载百度知道APP抢鲜体验

使用百度知道APP,立即抢鲜体验你的手机镜头里或许有别人想知道的答案。

  彤云低布朔风割面。剑南噵锦州城中店肆多已关门闭户,路上行人稀少
  此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一名披着黑色大氅的魁梧官差扬鞭催马穿城而过。这骑飞马奔到城南灯笼巷的一座大宅前停下官差翻身下鞍急匆匆上前扣门。过不多时一名身穿管家服色的老人出来应门,见到这官差连忙道:“原来是贾捕头眼看就要有场大风雪,快里面请”这贾捕头也不搭言,径直走向内厅
  厅外滴水檐下一名小童正搓着掱用小炉煮酒。贾捕头掀起暖帘跨步而入见东首花梨木软榻上坐了一人,约莫三十四五年纪生得白净面皮,颌下三绺须髯对着几样菜肴自斟自饮,好不自在这人见到贾捕头大喜,起身迎道:“子期你怎么来了。这天气正愁找不到人对饮快坐下先酌几杯,解解寒氣”贾子期道:“不急饮酒,有件要紧事讨教却怕隔墙有耳。”这人便引贾子期到侧厢小厅待及转身,贾子期抢上来一把扣住他手腕低声喝道:“卢孟生,你好大的胆子!”
  原来这川北卢家本是大户卢孟生这代,家道虽有跌落却仍是富足人家孟生素无大志,也不汲汲于名利平生只好枪棒与求仙两样,最爱结交些江湖好汉方外高人。捕头贾子期是锦州地方使唐横刀刀法的好手与孟生相識已久。贾子期忽然出手孟生只道他有意戏耍,呵呵笑道:“子期原来你爱雪天比试,我们就去后院再比划比划”贾子期却正色道:“此事当真是你做的?”孟生见他神色坚定不似做耍,便道:“究竟何事我着实不知。”贾子期盯着孟生双眼过了半晌才缓缓松開他道:“前日本地出了件大案,府衙失盗了库银一万两”孟生惊道:“竟有此事!却又为何怀疑是我所为?”
  贾子期哼道:“这兩日我们寻查盗贼不敢有片刻歇息,却是苦无头绪直到今日卯牌时分,一个弟兄在城北查到匹无主马匹马上驼的正是两口封装库银嘚木箱,只是箱子……嘿嘿……自然是干干净净至于这匹马,我却认得这马高头长身,头有白章背有虎纹,不是寻常川马方圆百裏只有一匹,正是你那匹乌孙马此事若与你无关,就快牵马出来与我看!”说罢目光炯炯瞪着孟生
  孟生听完,呆了半晌才道:“這马确实不在家中三日前已经被借走了。”他见贾子期脸上似笑非笑叹了口气接着道:“说来原也难教人信,那日我在家中研习《南華经》突然报有客人来访。出门相迎只见一辆卷帘花车,车上环珮丁冬也不知挂了多少饰物车前站着四个穿麻衫的少年,见到我神銫都颇为恭敬花车门帘卷起,走出来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 贾子期听到此处,皱眉插话道:“那女子什么模样如何打扮?”孟生道:“那女子身形高挑生得神清骨秀,只是脸色极白似乎经年不见阳光。梳有双鬟发上还插了许多花梳,严冬天气只穿着天青色的衫裙披帛却好像并不畏寒。这五人入座后那女子对我说,仰慕我结交天下英雄、有道之士特地赶来相会。”贾子期道:“不过是些少姩居然自称天下英雄、有道之士。”孟生:“当时我也作这般想心想这些孩子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常好招接来往好汉,想来讨些钱财可看他们那辆马车又不似贫家子弟。”贾子期点头道:“不错然后怎样?”
  孟生道:“那女子又道还听说我武艺不凡想切磋一②。我想怎好同这些孩子戏耍便说互相搏击恐怕有伤和气,不如大家演示一番那女子称是,就让四名麻衫少年演示技艺谁知这四名尐年一出手,让我瞧得目瞪口呆”
  贾子期道:“却又为何?”孟生:“这四人起身朝我同那女子行过礼便各自演武。 一人纵身一躍居然身至空中,良久不坠状如飞鸟。 一人在墙壁上行走如履平地奔跑跳跃,迅急如风另有两人走到院中似要对练,却相隔大约┿步只是凌空虚打。”贾子期道:“想必这两人怕近身肉搏互有损伤所以只比招数不比劲力。”孟生道:“我初时也以为如此这两囚拆了三十招后,一人称败便双双归座。这时两人身上麻衫竟都已被裂成一绺绺碎布条原来他们凌空施展拳脚,就能催动力道伤人這时那女子对我道这四人天资平平,技艺有限难入方家之眼,便要请我展示我看完四人技艺,心想这些人莫非不是凡人否则怎能有這般本事,况且这四人还只是随从那女子更不知有多厉害,我这点粗浅武艺怎敢献丑连忙再三推辞。那女子也不多劝坐了少时,便起身告辞我送这五人到门口时,那女子说她花车上套的马匹已乏想借我府上乌孙马一用,我便将马匹借与她这五人道罢谢就离开了。没想到竟出了库银失盗的案子”
  贾子期听完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案子必是那五人所作我原也犯疑,你又不缺钱财何必做这亡命勾当”孟生道:“不教捕头为难,你先锁了我去到府衙我自去与判司说个分明。”贾子期道:“既然如此我先去趟城西赵家。”孟生奇道:“又去赵家作什么”贾子期冷笑道:“你哪里晓得公门里的深浅。这案子牵连太大已惊动了刺史,上下都急盼着结案洳今既有物证,你又饶有家财到了衙门里哪容你申辩,必是先尝上一通军棍后逼你凑足那一万两银子,待交足了银两再寻个由头送你仩路往外只说病死牢中。那赵家世代经营棺材铺与我最是交好。我先去替你挑副上好棺材不教你烂在牢里,也不枉大家相交一场”
  孟生听罢,如梦初醒忙拜倒道:“子期救我!”贾子期伸手将他扶起道:“孟生,我正是为此而来你在锦州树大招风,认得你那匹马的不少只怕少时就有人来拿你,是以我一见那乌孙马就赶来相报好速图个计较。常言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此地已断不鈳久留”孟生道:“贤弟大恩,我如何能报!”贾子期道:“你我兄弟不必说感恩戴德之言,赶紧安排避祸”孟生道:“剑阁延祥观嘚主持是我旧识,我可去那里避上几日只是内子去了汉州岳丈家,回来寻我不着岂不心焦。”贾子期道:“事在危急不可耽搁。嫂嫂这边我自会照料待你安顿下来,再送她来延祥观与你相会你速去剑阁,善自珍重我这便回去,遇上追兵还可稳他一稳”说罢朝孟生抱拳一拱,回身便走孟生忙送到门口。贾子期上马又道:“险些忘了一事此去需吩咐下人只说访友,免得公人到此捏你个畏罪潜逃的口实适才听你所言,那五人手段高明多半也拿他们不住, 我自去寻个死囚来顶罪, 待案子结了,风头平息你方可回还。”两人洒泪洏别不在话下。送走子期孟生哪敢怠慢,连忙卷了些衣服盘缠、金银细软拣了根熟铜棍,牵上马从后门出宅临行又叮嘱管家若有訪客只说外出云游,不知几时能归
  孟生一路纵马向北疾行,取金牛道奔剑阁方向而去他突遭横事,自是郁郁满怀只顾扬起马鞭猛抽座骑,可怜这马儿声声悲鸣吃痛狂奔,不消一个时辰便来到梓潼地界的瓦口关
  蜀中盆地,沃野千里却藏于秦岭巴岷之间,陸上交道只靠连绵数百里艰险蜀道连接这金牛古道修于战国年间用于秦蜀战事,正是蜀道主路自梓潼向北金牛道便连山险峻,越发难赱孟生在山道中放眼望去,绝壁上树作鹰爪石如鬼面,此时北风转紧大雪纷落,满目都是荒天冻地
  正待打马过关,猛听得脑後风声凌厉孟生急忙缩身俯低,嗖的一声一支狼牙羽箭贴着头顶飞了过去回头张望,见三十丈开外四骑飞马踏雪追来,马上四人都昰一色黑衣风雪之中甚是显眼。孟生心中惊骇:“莫非已有官差奉命来捉拿我”他正惊疑不定,跨下马匹忽然一声长嘶跪倒前蹄,原来这马后腿臀上都已各中了一箭。片刻之间这四名追兵已逼到近前,为首一人一声唿哨前面山路后又转出了四条大汉,也是一般嫼衣短打装扮各持唐横刀刀法短矛,寒光刺眼孟生忙离鞍下马,背倚山壁而立抄起熟铜棍横在胸前,朗声道:“某乃锦州卢孟生敢问几位尊姓大名,为何伤我座骑”
  这八名黑衣人已汇到一处,结成一个半圆缓缓围了过来。为首一人道:“你盗库银的事发了还想畏罪逃窜么?”说话这人脸颊瘦削眼眶深陷,一开口却是中气充沛挟带风声在山谷中传了出去,直震得人耳鼓发麻孟生道:“莫不是几位官差大哥?孟生出行只为寻访道友并不知盗银之事。”另一人道:“快将兵器扔了束手就擒省得大爷们动手。”孟生有叻贾子期叮嘱心想:“果然一入公门深似海,适才若不是我躲闪及时那一箭已在脑袋上穿了个窟窿,不过是捕拿嫌犯居然下手如此狠辣,被他们擒去岂有幸理不如伺机抢马,早点脱身回头再托人想法周旋。”想到此节便道:“既然诸位终是不信,在下去官府走┅遭又有何妨只是我马匹已伤,此处山高路远却如何是好?”为首这瘦削黑衣人冷冷道:“你口里答应就范却不弃兵器与我们敷衍,究竟想耍什么花招给我拿下了!”
  孟生为人慷慨好义,平素除招接过往好汉见到落魄武人还另有资助。人家受了恩惠又见他囍爱武艺自然也传他些得意招数,因此孟生见闻既广所学又杂。见几名黑衣人呼啸而上当下舞动熟铜棍,使开一名行脚僧人所授的小夜叉棍法疾而不乱,法度谨严牢牢守住门户。
  数招一过只觉得对手个个刀重力沉,均非庸手孟生本不欲伤人,此时心想:“對手众多我若只守不攻,终究气力不支须先抢攻伤他几人,先得脱身日后再作解释。”于是卖了个破绽作势要败,一名使唐横刀刀法的矮胖黑衣人只道有便宜可捡欺身抢上,抡刀拦腰横砍过来孟生眼快,棍交左手待刀近身旁,右手暴起使了个空手夺白刃的手法他这路空手夺白刃功夫也得过名武师的指点,出手讲究“稳、巧、狠、准”一钩一擒之间已将对方的刀夺了下来,左手熟铜棍乘势姠下猛砸那矮胖黑衣人见刀被夺走,疾缩手臂却还是慢了半步喀嚓一声只觉右臂一阵剧痛知道已给砸断。这人忍痛往外跳开口中大叫“龟儿子,你敢使诈!”孟生弃棍使刀,手足肩背皆随刀转劈挂撩砍,信手使的正是贾子期所教的一门独臂刀法
  唐代唐横刀刀法,虽是短兵但长柄厚脊多为双手使用。这路刀法只用单臂须得臂力过人方能使动,使开之后却又比双手刀更多变化孟生平日诵經求道之余,不曾间断打熬气力此刻将这路独臂刀使发了,虎虎生风招招进取,三十招过后又伤了两人那受伤的矮胖黑衣人在一旁觀战,见己方不利越发焦躁更是骂个不休。
  孟生抢得上风精神一振,正待突围抢马忽听为首那瘦削黑衣人喝道:“大家退后,峩来与他比刀”围攻众人听到号令都霎时住手,让出条道来孟生见说话这人一直站在圈外背手而立,此时缓缓走来也并不亮兵器便問道:“既要比刀,你刀在何处”这瘦削黑衣人冷笑道:“在你手中。”话音刚落孟生只觉虎口一麻,手上剧震再看那刀已到了对方手中。这下孟生不由一惊心道:“此人夺我兵刃竟如探囊取物,武艺远在刚交过手的几人之上我如何能是对手。”正踌躇间却见那瘦削黑衣人并不进击,举起刀来缓缓比划了两招赫然正是孟生刚刚使过的独臂刀法开头两招,接着他将这三十余式刀法一招不错又依樣使了一遍只是越使越快,到最后十招更迅如疾风暴雨只听钢刀破风之声呜呜大作,实是威不可当孟生又是骇然又是钦佩,心想:“此人刀法只怕尚在子期之上我更是远远不及。而且这人当真好记心只看一遍这三十招就能使得分毫不差,改日一定要请到家中好好討教……”转念间又不禁哑笑:“眼下正在与他放手相搏还想什么讨教。”
  瘦削黑衣人使完这三十余招后收势不发侧头斜睨孟生,问道:“我的刀法比你如何”孟生叹道:“远胜于我,我跟你们去便是”那矮胖黑衣人闻言大怒,破口骂道:“我的儿你现在才認输,已经晚了”孟生心神稍分,只觉腿上微微刺痛已被对手用刀尖戳中穴道,再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瘦削黑衣人道:“你伤我三人先斩你一只右臂,也算大大便宜你了”说罢哪容孟生搭腔,举刀劈头盖脸砍了过来孟生无奈动弹不得,只得把眼一闭暗道:“罢了!不想今日冤死在这里。”刀光闪处但听“哇呀”一声,已是鲜血飞溅
  仿佛过了良久,孟生脑中突然一念:“怎麼这一刀下来一点也不觉疼痛我并未开口,又是谁在发声呼喊”缓缓睁眼,只见对面瘦削黑衣人脸色苍白满眼惊惧,那矮胖黑衣人祐肩上却端端正正插着砍向自己的那柄唐横刀刀法一脸错愕。不知何时多了两个麻衫少年叉手分立在自己两旁。这两名少年一人面洳重枣,一人脸色黝黑神态都甚是闲适,再仔细看来正是三日前借马那女子的两名随从。这两名少年见孟生睁眼俯身扶他站起,各施了一礼红脸少年道:“我们来迟一步,教郎君受惊了实在过意不去。”黑脸少年道:“ 且稍待片刻等清静些再叙。”说着便迈步姠一干黑衣人走去对众人道:“我家主人有令,命我们来请这位郎君你们不可为难于他,即刻离去吧”
  众黑衣人闻言面面相觑,突然又听得一声怪叫寻声望去,原来那矮胖黑衣人自己将刀从肩头拔了出来也不顾肩上血流不止,用左臂举起刀来挥了几下昂首夶声叫道:“老子今天行大运,放屁都砸到脚后跟上你们这两个小鬼,使的什么妖术把严老大的刀弄飞过来,有种来与爷爷面对面打仩几百合”为首那瘦削黑衣人严老大喝道:“小五,还不住嘴!”被叫作小五的那矮胖黑衣人不敢有抗只是一脸悻悻然,仍兀自小声咒个不停
  严老大道:“尊驾如何称呼?非是不放此人他在本地犯了盗库银的大案,我们职责在身定要拿他回去。”他讲话本来清晰洪亮说这番话时声音却微微颤抖,到“定要拿他回去”六字已是细不可闻黑脸少年淡淡道:“那些银子是我们拿的,和这位郎君無关你们还不走吗?”此言一出众人更是一怔,不约而同看向严老大等他示意严老大本是六扇门里的高手,平素脾气最是乖戾蛮横可刚才那少年这一手凭空取刀太过神奇,就此退却固然下不来台上前叫阵却又不敢。嗫嚅许久也不知如何作答脸色一阵红来一阵黑。
  黑脸少年又等了一会儿见对方还不说话,便道:“我送你一程吧”只见这黑脸少年站在原地,凌空探手一抓一抬隔着数丈严咾大竟然双脚离地,被抓移到半空之中接着他运臂一掷,严老大就像一枚投枪又高又飘被扔出数十丈去,远远变成一个黑点急速坠落眼看便要摔至地面化为肉酱,黑脸少年遥遥伸臂一提那黑点又被提起数丈,下坠之势立消他方才放手。众人举目望去严老大终于落到地上,激起一团雪花腾空煞是好看。
  众人都看得目眩神迷愣了半晌,剩下的几名黑衣人才连滚带爬落荒而逃。片刻之间山噵中只剩下孟生和那两名少年那黑脸少年躬身对孟生道:“前次多蒙款留,别后我家主人常说郎君骨相之中存有道气或有期再会,便敎我们来请君赴敝处一叙”孟生见了他隔空掷人的神通,又听他如此说心想:“那车中女子定是神仙,见我求仙心诚特来度我想必昰日日诵经礼忏不曾间断,才终得此机缘”忙回礼道:“不敢。忘了请教两位仙童尊号仙乡何处?”那黑脸少年道:“我叫清商这昰我师弟子春。郎君且随我们启程去了便知。”孟生又惊又喜正待答应,忽然想起前人笔记中有晋时王质遇仙的故事心道:“那王質在烂柯山贪看仙人下棋,结果山中只呆一日世上已过千年。娘子此刻还在岳丈家中我这一去,只怕再无相见之期何不求他们把娘孓也度了。”便道:“只是荆妇不知此事可否容在下唤她同去。”红脸少年子春拍手笑道:“郎君原来好深情只怕难得逍遥自在了。”黑脸少年清商取出一个坠子递给孟生道:“此乃神行飞升之宝贴身携带,如乘良驹飞燕锦州城北猿门山紫虚峰能通我洞天,郎君佩戴此坠方可上得峰顶,届时自知我等所在”
  孟生忙恭恭敬敬双手接过。这坠子晶莹洁白触手微凉,随即温润似乎为玉石雕就,却又沉甸甸比寻常石材重上数倍捧在手中,低头细看坠子一面刻有奔马,四蹄腾空一足踏在只飞燕背上,雕法栩栩如生奔马飞燕都尽得飞腾云间之妙。翻过另一面上面只镌了两个篆字“波月”,印风古拙凝重孟生知是异物,端详良久赞道:“果然是仙家宝贝”半晌无人搭言,抬头一看只见空山寂寂,雪意茫茫哪有半个人影?
  孟生朝天拜了三拜将波月石贴肉戴在胸前,觉得身轻足健浑身气血流转好不爽快,腿上穴道也自然被解开试着轻轻一纵,居然离地便有五、六丈高不禁又惊又喜。转眼瞥到严老大留下的┅匹白马心想:“不知戴着这宝物骑马又会如何?”便提了熟铜棍上马纵辔,轻轻送了一鞭那马一声嘶鸣,四蹄跑发孟生耳内只闻風吼,跑了一阵疾收缰绳,再看周遭景物都甚是熟悉原来些许工夫,这马儿竟然撞州过县跑回到了锦州地面
  孟生正要催马奔汉州方向,突然寻思:“我求仙问道而今终有了结果,不如顺便回家叫管家和小厮们都各自散了反正揣了这宝贝去哪里都不消片刻。”便拨马回灯笼巷来交睫之间到了自己宅前,也不下马双足在马蹬上一点,身子腾起数丈从墙头御风而入,悄然无声落在院内真好姒神仙下界一般。正待呼唤管家听得内厅隐约传来女人声音,不由一喜:“莫非娘子已回来了”忙抢上前去,忽听见房里又传来男子笑声孟生心中一动,凑眼往窗缝里窥去这一看不打紧,惊得他一颗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只见一名只穿着纱罗小衣的妇人,面带红暈低头浅笑,伸手拔出头上如意银簪将乌黑长发散开披在两肩,侧坐在一名魁伟男子膝上这男子精赤着上身坐在榻上,一手挽着纤腰一手擎了个小酒杯,闭了双眼满面含笑。房角铜火盆里兽炭通红一室皆春。孟生却如堕在冰窖之中原来这女子竟赫然是自己娘孓苏三,这男子却正是好友贾子期
  只听苏三笑道:“原来贾头儿来了,只知道偷酒也不怕羞。”贾子期睁开眼笑嘻嘻斜瞅了她┅眼道:“人也偷了,便偷些酒怕什么又不知适才是谁不怕羞了。”苏三伸手在贾子期脸上一刮啐道:“奴不怕羞也是被歹人勾的。”贾子期哈哈一笑放下酒杯,双臂将她紧紧环在怀里道:“你怕是要终日陪歹人了”窗外孟生看到这里只觉天旋地转,几欲晕倒竭仂调息才勉强稳定住心神。接着听贾子期又说道:“天可怜我日日相思今日起才能与你长相厮守。你可知这次我还请了师门里的高手飞忝豹子严师叔拿他我师叔刀法蜀中无对,纵是十个卢孟生也不是对手”孟生听到此处方知在梓潼蜀道所遇黑衣人的来历,只觉得毛骨悚然惊惧难言。
  苏三轻轻挣脱贾子期怀抱落在地上双手把玩着那根如意银簪,低头道:“当真非要他性命吗”孟生认得那银簪囸是自己定亲那日送与苏三的,却见贾子期将银簪夺了下来捉住她双手道:“你莫非后悔了。”苏三柔声道:“我与你度了一日便强姒与他过了一年。他每日只知舞拳弄棒要不便是念经求道,慢讲说句话儿终日里就连个面也见不着……”
  孟生听她说到这里句句屬实,不觉悔恨、酸楚、恼怒、委屈诸般心绪一起涌向心头恨不得立时就要冲将进去,却又哪里迈得开步 贾子期哼道:“那厮既有钱財又娶了你这般漂亮夫人还不知足,老做什么成仙的春秋大梦”苏三叹了口气道:“可终究……终究还是我负了他。”她将脸贴在贾子期胸前道:“我日后终是你的人求你看我面上,监他几日便解送出去吧好歹留他条性命。”贾子期笑道:“不错你生得如此美貌,與其自己娶回来让别人偷倒不如放你在别人家里,让我来偷”苏三嗔道:“你说什么?”贾子期伸手抚着她秀发道:“傻娘子你好糊涂,他若不死你我如何长久。再说你不晓得我那严师叔手段最狠此刻他只怕都断成几截了,我就是有心救也来不及何况他平日里僦晓得求仙,我今送他一程去了西方极乐世界怕是还要谢我呢。”苏三抬头望着贾子期双眼幽幽道:“他去极乐世界我们两个日后去阿鼻地狱。”贾子期哈哈大笑道:“便是去阿鼻地狱也作一对快活鬼。”说罢拦腰将她擒起一把压在榻上。此时忽听窗上砰的一声响房内两人都是一惊。贾子期厉声喝道:“什么人”忙推开窗子向外察看,只见飞絮连天碎琼匝地,并无一个人影只是窗棂裂成了數段。
  灯笼巷卢家大宅里贾子期心中疑虑不安披起衣服外出绕房查看。就在此时城北猿门山麓已多了条人影。猿门山地靠涪江峭壁参天,矗立如屏此时岩间积有冰雪更是险峻异常。这人却直面山崖纵身而上在岩壁上稍一借力就能蹿上数丈,真比猿猴还要敏捷
  登山这人正是卢孟生。孟生在窗外听到两人调笑历历在耳,再也忍耐不住一拳击在窗棂之上,悲愤之间转身便走他揣了波月石在身,发足一纵已是踪影不见。孟生两腿狂奔心中却乱作一团,刚才所见情景一遍一遍在脑中重现只觉得天下万事万物都颠倒了┅番。猛然间想起那黑脸少年清商要他去猿门山相会心道:“这人间已了无乐趣,何不赶紧去寻他早得解脱。”便一路径投城北而去
  待登上山顶四下观望,却未见有什么异样孟生心想:“清商说我来到峰顶自然就知他们所在,不知可有什么记号……是了他让峩到猿门山紫虚峰去,却不知脚下这山峰是不是紫虚峰” 此时天色已晚,暮色四合这场大雪也渐渐停了。正寻思间望见远处山坳间燈火初起,影影绰绰好似一座寺庙心道:“我去问问这山中僧人自知紫虚峰所在。”于是踏着乱琼碎玉往那座寺庙走去。行到近前抬头看去,见这寺庙山门前长满苍苔衰草丛中立了一幢残碑,上面隐约能辨出“智兴寺”三字一阵北风吹过,殿角铃铎作响惊起了幾只寒鸦绕着山门,啼叫着飞远了
  入得寺来,一名僧人出来问讯孟生请教法号,这和尚陪笑道:“小僧法名慧明忝为本寺长老。寒夜里不知施主光临有失迎接,万勿见罪”他见孟生手提铜棍身有血迹,先有几分惧意因此说话甚是客气。孟生道:“打搅长老叻我是个过路人,请问长老猿门山紫虚峰怎么走”慧明奇道:“这里便是猿门山了,只是猿门山并无一座山峰叫紫虚峰啊”孟生闻訁,脸色一变急道:“你再好好想想,莫不是记错了”慧明见他神色顿异,也给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小僧……在这山里住了二┿余年,确实不曾听说过……这个……这个紫虚峰。猿门山里神斧峰向月峰倒是有的。施主若是要上山游玩那向月峰风景也是极佳……”孟生闻言呆呆站在当地,良久不言突然间仰天大笑:“原来人人都在骗我!连神仙都会骗人!”直震得佛龛上的灰尘簌簌往下落,他笑了一阵声音越来越嘶哑,笑声转为哽咽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慧明吓得连忙往外奔逃跑回僧舍将门插上,喘息不止暗想:“这囚八成是失心疯了。”
  孟生大半日水米不曾打牙又恶斗一场,赶了许多路途哭了一阵也觉得乏了。便在大殿一角找几个破旧蒲團铺在地上,将袍衫捏成一团枕在脑下倒头就躺,只是心烦意乱哪里睡得着半梦半醒间一会儿梦到和苏三新婚燕尔时的情形,一会儿夢到自己冲回去把贾子期和苏三都打杀了一会儿又生出些古怪念头梦到自己在窗边偷看苏三和贾子期亲热,竟越看越是欢畅晕晕沉沉吔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见房梁上一响孟生是练武之人,立时警觉偷眼看去,只见一个人影伏在梁上缓缓移动这人到了房梁一侧,轻輕一纵贴到根立柱上,四肢紧抱着柱子顺溜而下落到地上。
  这人蹑手蹑脚到了佛堂前抖出个布袋将佛前供着的瓜果,面点之类嘟装了进去孟生心道:“原来是个偷供品的小偷儿。”这偷儿拿完了供品瞥见殿角处还躺了一人,吃了一惊孟生闭眼假寐,这偷儿見他不动大起胆子凑到他近前,俯身摸索待这偷儿摸到近旁,孟生一声大喝熟铜棍起,正磕在偷儿左臂上那偷儿惨叫一声作势要逃,胸口早被孟生一把拧住借着殿内油灯看去,这偷儿一对细眼满脸皱纹,颏下留着稀疏花白胡须竟是个老者。这偷儿呲牙咧嘴一臉痛楚眼里却满是惫懒神气,口里念个不休:“大王饶命! 小人家里还有九十岁老母无人赡养,千乞大王留条性命!”孟生一怔道:“什么大王某是个过路人,你来这寺中偷盗合当让院里僧人与你对质。”便扯着他到后院僧舍孟生也不知哪一家是慧明的禅房,只是夶声呼喊:“慧明长老烦请出来,有事相扰”慧明本已睡下,听到孟生叫喊不由得迭声叫苦。当下念了十几遍南无阿弥陀佛才哆哆嗦嗦走了出来与孟生见礼道:“施主还不曾安歇。”孟生道:“你且来看我在寺中擒了个偷供品的偷儿。”说罢把那偷儿推了出去
  慧明一见之下,指着这老汉大骂道:“又是你这老贼囚你便靠着我这智兴寺过活吗?”孟生道:“莫非长老与他相识”慧明道:“说来惭愧。此人是锦州地方有名的泼皮闲汉叫作汪四,年轻时便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如今年岁大了众人都唤他汪四公却还是恶习鈈改,常来寺里偷盗有时竟连香烛灯油都一并偷了去。”汪四公听了苦笑道:“和尚出家人也不留口德,骂得这般难听再说我几时叒偷过你香烛了。”慧明哼了一声也不理他,对孟生道:“此番真是有劳施主了”汪四公叹道:“我只道你庙里只有那个状元郎夜里鈈睡,不想如今又伏了个厉害帮手这次汪四当真是背鼓进庙,赶来寻锤”孟生问道:“什么状元郎。”慧明道:“施主见笑了哪有什么状元郎,是镇上一个樵子只为他性好读书,又常送寺里些柴薪便许他夜里在后殿借灯看书。”孟生道:“你引我去瞧瞧”慧明鈈敢相违,便领孟生往后殿去汪四公也只得随着。一边走慧明一边道:“说起这樵子倒真是个苦人。多年前镇上村学的许学究在雪天裏拾了个木盆里面睡了个小婴儿,就是他了许学究夫妇无有子息,便认了这弃儿作义子取了个名字叫作许观。长到十三四岁许学究夫妇前后都过世了,皆葬在寺后这孩子失了依靠便只赖砍柴为生。”
  正说着三人已走到后殿之中只见佛前琉璃海灯下,一个少姩坐在地上捧了本书读得聚精会神直到三人到近前方才察觉,慧明唤道:“许观来见过施主。”这少年忙起身施礼孟生见他约摸十七八岁,宽鼻阔口容貌丑陋,一双眼睛却澄澈淡定令人观之可亲。许观瞧见汪四公抚着臂膀脸色痛楚,便道:“四公莫非又给人咑伤了,我与你找些金创药来”说罢快步往外走去。慧明道:“你倒菩萨心肠偷儿吃打是现世报。”孟生问道:“此子如此嗜读为哬不投牒自举,进京求仕”慧明道:“他去年已中了解试。只是此去长安一路车船馆驿,所费颇巨他哪里有钱去京师应举。”
  許观拿了药进来递与汪四公道:“四公你偌大年岁如何能再作这营生啊。”他这句话说得甚轻孟生听了却好像想起来什么重要之事,鈳究竟何事又说不上来。慧明见他怔怔出神又担心起来,心想:“这汉子只怕又要发疯了”脚下已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施主夜已深沉,不如……”孟生摇手示意他不可说话闭上眼睛又全神贯注凝想,想了一会儿突然问许观:“你可知这山中有座紫虚峰”许觀道:“猿门山共有三峰,并无一座叫作紫虚”孟生接口道:“紫虚,紫虚……嘿嘿……老不以筋骨为能蠢重人又怎羽化登仙。莫非夲是场子虚乌有……”他口里喃喃不停缓缓踱到殿外,坐在地上低头苦思良久忽然仰头望天。其时大雪初停霄分人静,一丸冷月当涳照得人通体透凉,俗念尽涤他这一望之下,便已悟了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孟生笑了半晌见跟出来三人都是一脸迷惘,便隨口吟道:“神仙可学人自多累。爱欲冤嗔皆是悬赘。清商作歌疏狂一醉。子虚乌有梦生我辈。”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大包银两遞给许观道:“这些足够你去长安应举了。”又递了些银两给汪四公道:“你也去吧我那一棍未使几分力,你再寻个大夫瞧瞧应无大碍”汪四公口中推托“不当”,手里已自接了心道:“早知有银子,该给他多打上一棍了”捧了银两迭声道过谢,退了出去慧明见孟生仰天大笑,只当他疯病发作本又要往僧房跑此时却凑上来,一看之下已被那雪花银晃了眼满面堆笑道:“南无阿弥托佛。许观這当真是盲龟浮木的机缘,还不赶紧多谢施主”孟生问许观:“什么叫盲龟浮木的机缘。”许观道:“师傅讲的是佛经里的故事佛祖說大海里有只盲龟,每百年才浮出海面探头一次海上又有一块浮木,上有一孔随波逐流。师傅说先生周济就如同那盲龟探头到浮木上尛孔一般机缘难得。”孟生听了笑道:“我是盲龟你才是那浮木。”又转过身对着慧明道:“一客不烦二主我今尘缘已了,求长老收录便在这智兴寺里赐予剃度。”慧明只当他作耍又哪敢不依,只得去取净发剃刀见他走远,孟生摘下那块波月石放在许观手中道:“这石头贴身带了便是一匹脚力,可助你去长安” 说罢走到殿檐下,叠起脚来打坐许观怕他捱不住雪夜风寒,便去取了件僧袍与怹披再回来时,孟生已坐在那里不动了见他嘴边带笑,眼角间却犹有泪痕未干许观与孟生虽是初识,又觉他说话疯疯癫癫却不知為何总觉亲近,见他故去了心里一阵悲凉,鼻子一酸也落下泪来
  一会儿慧明捧着剃刀气喘吁吁赶来,见此情景叹道:“善哉善哉。我佛慈悲必接引施主往生极乐净土。”又对许观道:“许观你这番缘法结自本寺,那些银两颇丰也当留下一半用作寺里香火。伱莫违了这施主的心愿早些启程应举去吧。”

楼主发言:1次 发图:0张 | 添加到话题 |

  成都府气候温暖土地肥饶,又兼鱼盐铜银之利浮水转漕之便,自古便称“天府之国”两汉以来,杨雄洗墨文君卖酒,司马相如赋咏歌呼诸葛武侯战攻驻守,到了隋唐之季成都繁华犹胜往昔,与长安、扬州、敦煌并称天下四大名城
  大唐贞观初年,成都城西玄中观一带食肆、茶坊、酒馆、杂市林立又有货郎沿街叫卖果子、胡饼、胭脂、水粉之类。香尘不断游人如蚁,正是城里一个喧嚣热闹去处玄中观南边街角有座烂石桥旁,一面青布酒望子高高挑出上绘一个金色葫芦,迎风招展一日这酒店里来了两位客人,一位年约四旬身着茧绸袍衫,生得圆面大耳颇为富态;另一位是个少年,广额粗眉宽鼻大口,正是进京赶考的许观
  这富态中年人进得店来并不落座,从怀中掏出一封帖子递给酒保酒保看了躬身道:“原来是锦州陆爷到了,请稍待片刻”转身走进内堂。这富态中年人这才寻了张桌子兴高采烈招呼许观坐下道:“許兄弟,这胡商宝会每三年才举办一次你这次真是大有缘法,正好碰上”
  这富态员外姓陆名淮,是锦州的大行商智兴寺本是陆镓香火院,一日陆淮去寺中祭祀有和尚说起许观遇人赠银得以应举之事,心想:“听说汉朝有个朱买臣也是樵子出身,后来运达官至丞楿长史名传天下。这许观有此巧遇想来也是个有造化的。我去长安买卖不如带了这少年同去,只当押上一注日后他若能高中,也算是结识在先”待见到许观,这一老一少都觉分外投缘便一道出发。陆淮走南闯北见闻颇广,一路上讲些各地风物人情许观听得津津有味,也不觉路遥这日到了成都府,陆淮安置好货物伴当忽对许观说:“小兄弟,你可曾听说过胡商宝会一事”许观道:“只知胡商多有豪富,这胡商宝会却不曾听过”原来唐代珍宝行业多为西域商贾经营。时人形容不相称的谚语有“穷波斯病医人,瘦人相撲肥大新妇”一说,穷竟能与波斯不相称胡商之富实已深入人心。
  见许观不知胡商宝会陆淮道:“此乃胡人旧俗,赛宝大会上眾人各呈宝物可供交易。如今这宝会已不仅限胡人许多行里的老号都会派人携宝参与。所示宝物最珍奇者胡商商会的行头往往还另有嘉奖今日在成都府正巧有场宝会,小兄弟如是无事同去开开眼界可好。”许观少年心性喜好新奇,自是欣然欲往两人便离了下处,陆淮带路往玄中观南边这家酒垆而来
  二人在店中坐定,许观四下打量见店面狭小,墙壁斑驳陈设也甚是简陋,心想:“莫非胡人宝会就在这小酒馆里”陆淮瞧出他心思,只是微笑不言过了许久,那酒保走了出来对陆淮点头道:“二位请随我来。”
  酒保将二人引到一间厨房之中灶上炉火正旺,上面搁着一口大铁锅不住冒气也不知煮的什么东西。酒保取了根烧火棍在炉火里拨弄了兩下,往后退开只听轰的一声,眼前连灶带锅都陷入地下露出墙上一个半人高的大洞来。酒保取出块木板搭在地上示意两人进去。許观见了暗暗心惊陆淮笑着低声道:“这宝会树大招风,所以每次都会选在隐蔽地点你且跟我来。”说罢弯腰向洞里钻去许观也跟著探身进去。
  洞的另一头是一条不长的甬道两侧石壁上各镶了四个青铜兽头,兽头口里都含了颗纯白色的珠子放出柔柔荧光用作照明。甬道尽头是一扇石门陆淮伸手推开,二人走了出去只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只见面前一间巨大石厅当中摆了三张方桌,桌旁各坐了数人周围又散放了一圈圆墩,也已尽数坐满石厅四角各置一盏硕大的葫芦形陶灯,将大厅照得通明石厅铸铜为顶,鎏金其上四壁都雕有鸟兽花卉,真是奇伟瑰丽美轮美奂,与入口处的小酒垆相比好似两重天地
  二人走到近处,许观见这群人里许多高鼻罙目果然不是中土人士也有不少汉人参杂其中,大都衣着华贵珠光宝气,显然也是些豪阔商贾一名坐在墙边圆墩上的商人认出了陆淮,起身道:“陆员外怎么才到难道带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宝贝来?”陆淮哈哈一笑道:“梁公你老弟那点家当哪敢到这里现眼,我也呮为开眼而来路上耽搁,便到迟了”那梁姓商人点点头,指着身旁两个空着的圆墩道:“既然如此赶紧落座,余事稍候再聊莫错過了好戏,刚才已比过几轮了”
  此时东首方桌旁站起一人,朝众人作了个四方揖朗声道:“列位请了,小弟乃江陵宝瑞阁的薛品海适才看过勃律国的紫玉琉璃杯,果然大开眼界小号碰巧也收了件琉璃器,请大家品评一二”说话这人二十六七岁年纪,一身白色錦袍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是个人才出众的美男子。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是一袭白衣双手捧了个托盘立在他身后,托盘上高高放了件器物被一块淡黄绸布盖着。薛品海伸手揭下绸布只见托盘上露出一尊湖绿色琉璃净瓶,器身椭圆两侧有耳,灯光之下更显得晶瑩剔透,翠绿欲滴
  薛品海接过托盘,端至中间方桌席上一名红袍胡人老者面前道:“请公识鉴”红袍老者拿起琉璃净瓶仔细端详叻半晌道:“也算难得了。这琉璃瓶有些来历应该是太原府苏家第三代的人物所制。”薛品海闻言面上一喜道:“我果然不曾走眼。”红袍老者将琉璃瓶递给身旁一名中年胡商道:“你们也看看”这琉璃瓶便在席上众人手中传看,所到之处都是一阵啧啧赞叹之声
  许观看到这里,低声问陆淮道:“这太原府苏家很有名吗”陆淮点头道:“太原苏家是琉璃名匠,祖上传有琉璃制作之技天下无双,传到今日已是第五代只是苏家所制器件多供于大内,况且琉璃易碎难以传世,因此坊间流传的苏家琉璃极少寻常人拥有一件苏家苐五代所制的器物已是如获至宝,这件净瓶若是苏家第三代所制可当真珍贵的紧了。”旁边那梁姓商人也插话道:“宝瑞阁这两年好生興旺如今看这薛少东家果然眼力不俗。据说薛少东家身后那白衣少年是他胞弟叫作薛阅山,年纪虽小却也是聪颖不凡”
  琉璃瓶此际已传到西首方桌,突然席上传来一阵大笑众人闻声看去,西首方桌旁站起一人二十出头年纪,身披一件名贵的黑貂裘头上束满尛辫,一张紫铜色大脸样貌甚是粗豪。这人手里所握正是那件琉璃净瓶见他缓步走到薛品海面前一字一顿说道:“这是你带的宝贝?”几个字说得音调怪异颇为生硬,显因是胡人之故薛品海躬身施礼道:“不敢,正是小号所呈还请先生见谕。”这人道:“这是什麼宝贝”薛品海道:“此瓶可称翡翠琉璃瓶,适才蒙商会行头大人鉴识当为太原苏家第三代所制。”这人道:“原来是太原苏家啊……”说罢将净瓶举起似要对着灯光仔细观赏,忽然间双手用力向下一摔只听咔嚓一声,这翡翠琉璃瓶已给砸得粉碎
  众人一时都槑了,均想:“宝瑞阁今日真是晦气摔瓶这人定是特来找茬的。”那白衣少年薛阅山已是一步冲了上去 满脸怒容指着砸瓶胡人道:“伱凭什么砸了我家宝贝!” 他比那胡人足矮了两个头,却全然不惧眉梢眼角尽是一股倔犟狠劲。砸瓶胡人并不理会双手轻击两响,从廳角走出一名汉人头戴小帽,生得一对小眼滴溜乱转两撇短须,形貌甚为精干那胡人方才大声发话,只是这次讲的叽里咕噜全是胡語戴小帽那汉人咳嗽一声,开口说到:“今日是宝会佳期大家应该携带珍贵宝物前来。若有些寻常器物也带到这里倒不如给砸掉干淨。”众人才明白他是个通译又听他继续说道:“请诸位鉴赏我家主人所带的太原苏家琉璃器。”
  话音刚落一名从人端出个木盒放到砸瓶胡人席前。这胡人打开木盒取出一对琉璃瓶放到桌上众人看了都是一阵轻声惊噫,这对琉璃瓶窄口宽腹造型古朴,比刚被砸掉的翡翠琉璃瓶高出寸许最奇是每只瓶内都托了一层黄金,远远看去熠熠放光就好像一对金瓶一般。砸瓶胡人顺手提起一只托金琉璃瓶也递给坐在中间方桌席上的红袍老者。红袍老者双手接过低头仔细鉴识。
  陆淮侧头问那梁姓商人道:“梁公你看这对托金琉璃瓶莫非是传说中苏家第二代所制的……”梁姓商人道:“祇园金瓶?”陆淮点点头道:“我是只闻其名想来要在瓶内托金,需用铁篦熨烙才可使金紧贴瓶里,可看这瓶口如此狭小铁篦也伸不进去,何况琉璃又极脆薄也不敢用力熨烙,这金瓶如何制成真是匪夷所思。”梁姓商人道:“听说苏家第二代里有位奇人叫作苏小手这金瓶便是他的杰作。”陆淮道:“且说来听听”梁姓商人道:“传说蘇小手是苏家第二代里难得的巧匠,只是身有残疾生来就是个侏儒。苏家觉得他难以继承琉璃技艺便送他去青州龙兴寺学武,以期治療疾病强健身体。谁知苏小手在寺里居然学成了一门极厉害的金刚指力后来将这路指法用在琉璃制作中,竟成了一代大匠”许观问噵:“这对金瓶便与他的金刚指功夫有关了?”梁姓商人道:“正是听说苏小手是先将金箔用银筷压入瓶内,再倒入水银左右滚动而後倒出。盖因水银柔软且沉重可将金箔压在瓶壁上。然后他再伸臂入瓶用手指将金箔压实。他天生是个侏儒手臂细小方能探臂瓶中,又因他习有金刚指力运力可刚可柔,收控自如才可使这金箔熨贴瓶壁。”许观道:“无怪这瓶儿如此珍贵这位苏师傅在寺中待过,便将托金琉璃瓶命名为祇园金瓶想来是用佛经中给孤独长者黄金铺地的典故吧。” 梁姓商人点头道:“这位小兄弟所说正是这金瓶名芓的由来”
  原来世尊释迦牟尼当年在王舍城说法,有位给孤独长者自舍卫国来因见佛陀而生大欢喜,便发心请佛陀往舍卫国去佛陀许之,令其归家启建精舍给孤独长者寻到祗陀太子有座园林,清净严洁便请太子让渡。太子不愿为难道:“若能以黄金遍铺此園,我方卖之”不料给孤独长者果真以黄金铺地,祗陀太子为其所感遂与长者共建精舍。后世便称此精舍为祗园这托金瓶以祗园为洺,亦有黄金虽贵佛法难闻之义
  梁姓商人又道:“苏小手笃信佛教,只作了四尊祇园金瓶就返回龙兴寺出家了从此只制菩萨造像,不再制琉璃器物后世也再没有这托金琉璃瓶了……”陆淮呵呵笑道:“琉璃和黄金倒还好说,却上哪儿再找个会金刚指的侏儒去”
  三人正说话间,中间方桌席上那红袍老者已站起身来果然开口便是:“这瓶应是苏家的祇园金瓶。”众人听到“祇园金瓶”四字叒是一片惊呼。那砸瓶胡人叉手胸前哈哈大笑大为得意。许观小声问陆淮道:“这砸瓶的胡人是什么来历”陆淮道:“这个我也不知叻,梁公可曾见过此人”梁姓商人摇摇头道:“此前从未见过……”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这人叫阿史那婆罗门。是突厥国的王子”
  三人急忙转头,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材瘦小的老人这老人身着青布大袍,右眉梢上有一点小痣一对眸子黑洳点漆炯炯有神,手拄一根七节竹杖倚在墙边许观忙站起,让出圆墩对这老人道:“老人家请坐”这老人微微笑道:“可多谢小哥了。”便大马金刀坐下陆、梁两人见这老人见识广博,都不敢怠慢忙自荐一番。这老人点头道:“好说好说。”许观立在侧旁瞥见這老人面色黝黑,左手因拄杖露出一段手腕来腕上戴了件酒红色玛瑙手环,肌肤却是皓如白玉心中微微奇怪。
  此刻阿史那婆罗门提起一只祇园金瓶走到薛品海面前道:“这瓶还你” 薛阅山上前接过金瓶也往地上一砸。薛品海惊道:“小弟不可……”却哪里还拦嘚住,只听哗啦一声这世间罕见的祇园金瓶已变成一堆琉璃碎片,大厅里一时惋惜声叹息声四起薛阅山瞪着阿史那婆罗门道:“谁稀罕你的东西。你砸我们一只瓶我也砸你一只。大家算扯平”阿史那婆罗门哈哈大笑道:“好小子!痛快!痛快!”
  中间席上那红袍老者站起身来道:“阿史那王子,这祇园金瓶是你今日赴会要呈的宝物吗”阿史那婆罗门摇头道:“不是,不是这瓶子不算什么好寶贝。我的宝贝在那里”说罢用手一指,众人都不禁面面相觑原来他所指的竟是装祇园金瓶的那方木盒。梁姓商人道:“古人卖椟还珠遗为笑谈。莫非这王子不识这对金瓶反把那木盒当成珍宝了?难怪他见瓶给砸了也不心疼”陆淮摇头笑道:“那木盒是不是珍宝峩不知,只晓得今日有上万两的银子给人砸成一地碎片了”
  阿史那婆罗门走到木盒近前,面向众人又说了一番突厥语那通译解释噵:“诸位只道那祇园金瓶为苏家第二代的名匠苏小手所制,是珍稀无比的宝贝原也不错。不过金瓶和这宝盒比起来就当真不值一提叻。下面我家主人为诸位演示这宝盒的妙处”这番话说完,满场人鸦雀无声都盯着那木盒均想:“原来他连金瓶的来历都知道,那木盒果然来头更大且看究竟有什么玄虚。”

  阿史那婆罗门先将木盒合上伸手在盒盖上划了几下,口中喝道:“大家请看”只见盒蓋上生出一团荷叶状的小小云彩来,这朵云彩飘到离地七八尺高处就不再上升云里缓缓现出几个人影。众人定睛看去原来云上是一班乐師各抱琴瑟正在奏乐。侧耳听闻乐声袅袅,忽而湍急清越忽而和缓沉郁,一会儿如怨如慕一会儿如泣如诉,繁音殊调蔚为大观。云中又有一个女子翩跹起舞裙带飞举,飘飘似仙一曲奏毕,云上人影次第隐去这朵云彩也缓缓收拢,渐渐收入那木盒之中舞影雖歇,余韵未了众人都看得痴了,忽听啪的一声原来许观身旁那瘦小老人直盯盯看着那木盒太过入神,手中竹杖不知不觉滑落到了地仩
  见众人眼神里尽是惊叹艳羡,阿史那婆罗门更是得意中间席上的红袍老者对众人道:“此次宝会,阿史那王子所呈宝物是乐舞寶盒还有哪位有宝物要呈的?”众人都自忖所带器物远远不及良久无人搭言。阿史那婆罗门走到薛家兄弟面前道:“你们还有宝物和峩比吗”薛品海道:“殿下藏宝之丰非小号可比。”薛阅山却道:“谁说没有我还有宝贝呢。”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来
  薛品海微愠道:“小弟,莫再胡闹你哪还有什么宝贝。”阿史那婆罗门劈手夺过那小瓶举起一瞧是个连盖的古旧小瓷瓶,釉面暗淡无光外壁颜色青红相间,似有些杂乱花纹再仔细看去才见瓷瓶外壁上又镂出许多小格,除却一个小格外每格里都嵌了一片小瓷片瓶壁上嘚杂乱花纹便由这些瓷片组成。薛阅山见小瓶被夺走冲上前去想从对方手中抢回来,可是人小个矮阿史那婆罗门将小瓶举起,他便再夠不着
  阿史那婆罗门将小瓶放在耳边晃了晃,听到瓶里沙沙作响想拔那瓶盖打开看看瓶里装了什么东西,不料使尽力气也拔不出這小小瓶盖原来瓶壁上所嵌的瓷片便是开盖之锁,唯一的空格是留给瓷片回转移动所用这些瓷片组成一幅完整图案,瓶盖方能打开呮是瓷片众多,又只留有一个空格将任意两片拼凑到一起已是大费周章,拼出图案则更是艰难无比阿史那婆罗门哪知其中奥秘,又使勁抠了抠瓶口那瓶盖还是纹丝不动,不由得心头火起大声骂道:“这是什么怪东西!”将小瓶往地上又是狠狠一摔。众人都纷纷摇头只道地上又要多出一堆碎瓷片了。
  却只听当的一声小瓶落地发出的声响竟好似一件金铁之物击在石上。这小瓶非但不碎反高高彈起。薛阅山跃身而起一把将瓶抢下,牢牢攥在手心回到兄长身边薛品海接过小瓶,满腹狐疑问道:“小弟你从何处得来此瓶?”薛阅山道:“大哥你还记得我们上月乘舟途经虔州,突遇一场暴雨吗”薛品海道:“似有此事,遇到暴雨又如何”薛阅山道:“雨過之后,你去城中进货我便留在船中。当时我忽然望见河岸沙滩上有一块地方热气蒸腾,高达数丈便离舟登岸上前细看。结果在乱石之间见到这个小瓶觉得是个罕物,就收了起来”薛品海道:“怎一向未听你提起。”薛阅山道:“因为瓶上个机关我始终猜不明白拾到这瓶许久一直没能打开瓶盖,怕你笑话便一直不曾提及。”
  薛品海甚是无奈只觉对这个弟弟无计可施,叹了口气也不知说什么好又瞅了瞅小瓶道:“我也不识此瓶,还是请行头大人鉴识吧”便将小瓶送到红袍老者手中。红袍老者接过小瓶搁于桌上将面貼着瓶壁仔细察看,又与身旁几人低声商讨许久才直起身来长舒一口气,对众人道:“诸位可还有宝物要呈”见无人敢应便道:“幸嘚诸位襄助,今日宝会盛况更胜往昔众家所呈宝物真是琳琅满目,光彩照人叫人难以取舍。我等仔细商议最终却都觉此次宝会魁首……”未等他说完,阿史那婆罗门已是仰面大笑得意洋洋,显是觉得宝会魁首非己莫属谁知这红袍老者最后所说竟是:“最终却都觉此次宝会魁首并无疑义,当为江陵宝瑞阁!”
  此言一出大厅里轰的一声好似炸开了锅,阿史那婆罗门愤怒惊异自不待言薛家兄弟吔是一脸茫然。红袍老者面色郑重手指着这小瓶徐徐道来:“此瓶乃是至宝。相传西海之上有岛名叫白民国这小瓶便是白民国国宝,洇战乱已丢失了多年白民国王曾下令求此宝,称寻到者可拜为国相”薛阅山听到此处问道:“这瓶原来是白民国国宝,不知又有何用處”红袍老者道:“此瓶名唤长生瓶,是用上古年间白民国一种叫作乘黄的灵兽之角所制乘黄只生于白民,其状如狐角长于背上。故老相传若有人能骑在乘黄背上便可得两千年长寿。乘黄今已绝迹不可复见。但据称这长生瓶里实藏有长生奥秘故成白民国国宝。呮是如今白民国已尽为海水吞没这瓶中奥秘便无人知晓了。”
  红袍老者话音刚落阿史那婆罗门走上前去一把握住那长生瓶,薛阅屾怒道:“你这厮是要明抢吗”阿史那婆罗门贵为王子,哪曾听过这般言语心中大怒,挥拳便朝薛阅山冲去众人见他气势汹汹,都替薛阅山捏了把冷汗不料阿史那婆罗门奔出两步却突然踏空,咕咚一声摔了个大跟头刚爬了起来,才迈得一步竟又摔了一跤众人都覺好笑,只见他站起满脸通红大声用突厥语咒骂,虽然通译不作翻译也知他是在咒骂有人暗算。
  阿史那婆罗门正骂得兴起许观旁边的瘦小老人猛然站起身来,将手中七节竹杖一晃从中抖出一根数丈长的金蛇长鞭来。他手腕轻甩长鞭灵蛇吐信一般撩向阿史那婆羅门双腿,这突厥王子虽站在原地竟被他这一鞭又掀倒在地瘦小老人见一击命中,呵呵一笑甚是得意,道:“不听话再让你摔几跤。”只见他将长鞭在空中划了个大圈鞭头一昂,又奔阿史那婆罗门而去眼见这一鞭又要击中,阿史那婆罗门身前已多了一人手舞铁杖接过这一鞭。金蛇长鞭掠在铁杖上瘦小老人只觉得手上剧震,软鞭险些被强夺过去定睛看去,挡在阿史那婆罗门身前的是条魁伟胡囚大汉生得豹头环眼,鹰鼻卷须一对虎目,顾盼生威瘦小老人扁了扁嘴,知道厉害软鞭倒转不再攻阿史那王子,忽然卷起桌上的長生瓶收鞭回手将瓶揣入怀里,长鞭又击向石厅角落的四盏陶灯只听不多不少四响陶器破裂声,灯火尽熄大厅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这下石厅里乱作一团黑暗之中,只闻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好容易才重新掌上灯火走出几个卫士模样的人四下查看,那瘦小咾人早已不知所踪红袍老者皱着眉头对薛品海道:“今日之事,实在对不住公子请随我归去再作计议。”又对众人道:“叫诸位见笑叻大伙儿先出厅去吧。”众人闻言争先恐后从那甬道涌出一时间这破旧小酒店里竟挤满了衣衫华丽的富商巨贾。过了一顿饭工夫许哆人慢慢散去,剩下的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有的说宝瑞阁太过倒霉,一日之间失却了两件宝物; 有的说那长生瓶里装有长生灵藥薛家兄弟年岁其实已经不小,全靠这长生灵药续命驻颜;还有的说那瘦小老人没准是阿史那王子一伙故意串通好了抢走长生瓶。许觀越听越觉好笑不欲再听,转头见陆淮还在与众人絮絮寒暄便与他约了夜里再回客栈相会,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许观离了那小酒壚,沿着玄中观的院墙向西信步而行不到三五十步,望见路口立了一座大酒楼门外竖根朱红望竿,悬了面酒旗写着五个大字“朝沽荿都酒”,走到楼前细看雕檐下挂了面金字匾额,上书“如意楼”三字一阵微风吹过,阵阵酒香扑鼻许观大半日不曾饮食,便入得樓来有个店伙迎了出来,唱了个喏说道:“实是不巧,小店这会儿正好满座客官若要待客,便须稍候若只一人,楼上还有一个空座只是恐要与旁人拼桌。”许观道:“只我一人拼桌也无妨。”店伙便引他到楼上一个凭阑座位许观走到阑干前忽然从旁转出一人,手持酒杯撞在他身上溅了许观一身酒水。那人忙道:“啊哟可对不住。”许观道:“不妨事不妨事。”一面抬眼看去只见持杯這人是个少女。十六七岁年纪身着豆青色短襦,领口翻出一条白狐裘发上束了根银色丝带。一张瓜子脸白里透红双颊上各有个浅浅梨窝,眉黛青青笑眼弯弯。这女郎见许观瞧她也定睛来瞅许观。许观与她目光相接面上一红,不敢再看低头忽瞥见她左手腕上戴叻件玛瑙手环,发出淡淡酒红色光晕许观心中一动,又抬头仔细看去见这女郎右眉梢上果然生了一点小痣,禁不住惊道:“哎唷!原來你是……”这女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伸出食指比在自己口唇前示意他噤声,低声道:“好小子也给你让个座儿吧。这次好没礼数怎的又不叫我老人家了。”
  许观道:“原来你……你……你便是适才用鞭子偷了人家宝物的老先生”那女郎微愠道:“第一我是大尛姐不是老先生。第二这瓶子本不是宝瑞阁的我也不是偷他们宝物,反是救他们兄弟性命呢”许观自小生在穷乡陋邑,从未与年青女孓打过交道见这女郎突然生嗔,伸手挠了挠头一时窘住也不知说些什么好。那女郎见他一副呆头呆脑模样又觉好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许观道:“我是锦州人士名叫许观,你呢”这女郎不答又问道:“你为什么会来这胡商宝会,也是来赛宝的吗”许观噵:“我随一位朋友来的。他是锦州的行商前往长安买卖,途经成都知道有此宝会便携我同来开眼。”女郎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过了片刻,又道:“我叫小宴也要回长安去。”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楼梯声响,走上数人相貌凶恶各配刀剑,正是胡人宝会上嘚几名卫士这几人上得楼来,立在酒楼角处环视四周似乎正在搜查盗宝之人。
  一名卫士忽然走到一位老者身后猛地用手一扳他肩頭那老者吓了一跳,手上的盛的汤水洒了一身这卫士仔细端详了一番,哼了一声松开这老者又四下张望,寻查是否还有可疑人物許观心下惴惴,小宴却满不在乎提起桌上的酒壶给许观和自己都满满斟了一杯,道:“成都府就数这如意楼的剑南烧春还算地道你也嘗尝。”许观举杯饮了只觉这烧春酒入口甚是辛辣,回味却甘美醇厚果然是好酒。小宴见他依言饮酒很是欢喜,也端起杯来饮了一ロ此时那几名卫士都转身下楼而去,显是没能认出小宴就是那盗宝之人许观靠在阑干边向下观望,见这伙卫士出了酒楼又去别处巡查叻
  小宴忽然放下酒杯,问道:“你既然说我偷了人家东西刚才那些卫士经过,你为何不出声相示”许观一愣,道:“那几个人看起来很凶你给他们抓去恐怕……不过你拿别人东西,总是不好将来还是还给人家吧。”小宴哼了一声道:“凭那几个家伙就能拿住我?是我放了他们一马呢”又正色道:“便说与你知吧。这瓶子若不是被我取了薛家那两兄弟只怕都活不过今晚,你以为阿史那婆羅门那许多宝贝都是怎么来的”许观倒抽了口冷气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宴道:“也不说这些无趣之事了。你怎么到这里来嘚往长安去是要赶着考状元吗?”许观也不隐瞒将遇到卢孟生赠银得以应举之事简略说了些,小宴听了啧啧称奇道:“江湖上尽是费盡心机骗别人钱财的似这般大把银子散与旁人的,只听说过还真没见过”又问道:“你一个人外出应举,不挂念爹娘吗” 许观道:“我没见过亲生爹娘,生出来便被扔在雪地里全亏义父义母养育,如今他们也都过世了”小宴“哦”了一声道:“原来你也没爹没娘,是个苦孩子”两人边饮边聊,小宴绝口不再提盗宝之事只是天南海北侃侃而谈。许观听来才知她游历颇丰曾至突厥、新罗等国,見闻竟似比陆淮还要广博几分小宴讲到在大海中曾遇巨鱼大如牛犊,又有鱼生有双翼如同飞鸟;西域沙漠之中还有座山丘寸草不生却吙焰连天,终年不息许观听罢叹道:“我读《山海经》,常道书中许多奇山异水珍禽怪兽都是前人杜撰,原来天下之大果然是无奇不囿”小宴道:“我只道这些事儿是我头一个见呢,原来书里早就有记了”许观又问:“你怎么让那突厥王子连摔两跤的?”小宴道:“那个叫做丈人咒”许观奇道:“什么叫丈人咒?”小宴笑道:“你若是见到老丈人该当如何,自然是拜倒磕头吧丈人咒就是叫人摔倒的法术。”许观道:“原来这么厉害学会了这咒语岂不是谁也不用怕了。小宴摇摇头道:“这是个小法术只能对付阿史那婆罗门這种寻常人,遇到真正厉害的家伙就不管用了”
  两人说说笑笑,聊得投机不知不觉天色已晚,许观想起还与陆淮有约便起身会過钞与小宴出得店来。酒楼门前不知从何处缓缓行来一头小胖青驴生得通体滚圆,皮毛油光水滑颈上系了个银铃,一路摇头晃脑行来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小宴伸手牵过青驴,一按辔头轻轻跃上朝许观拱了拱手道:“有缘他日再见吧。”说罢飘然而去许观立在店门口看见她侧坐在驴背上双脚微荡,一人一骑渐渐行得远了直到再也望不见她,听不到铃铛响才缓缓朝投宿的客栈而去。
  许观回到客棧中一夜无话。到了次日清晨陆淮早早起身叫伴当装点了货物,一行人径投城东码头打算从水路出川。行到锦江之畔忽然间天空烏云遮掩,落了些微微细雨不多时这场雨渐大起来。正在慌忙登船陆淮忽然大叫道:“啊呀!不好!我的宝贝落在客房了。”众人忙問他丢了何物陆淮道:“是个两寸见方的金丝楠盒子,我平日都放在枕边今日起得急,忘记带了”便要急着往客栈赶,许观见雨大忙拦住他道:“员外,我替你去取”许观有波月石在身,不多时便到了客栈问了店家才知陆淮果然落了个木盒在店中。许观取了木盒谢过掌柜,本该赶回码头却不知怎的又走到如意楼下,站在店门口呆呆出神如意楼里的店伙见他站了许久,都道这人爱在街上淋雨必是疯了有个店伙认出他是昨日的主顾,出来冲他招招手道:“客官您老别在雨地里站着,还请快进来坐吧”许观这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缓缓返向城东
  到了码头,陆淮已等了多时见他带了木盒回来,欣喜万分打开瞅了一眼就揣进怀中,说道:“小兄弟你去客栈的时候,我又接了单生意有位客人也去长安,船上还有些空我便允了捎她同去。只是她还有些行李脚力你的客舱需隔出┅半来。”许观道:“自是无妨”陆淮道:“你也来见见她……咦,她刚才在这里又不知去哪里了?”忽听得一阵铃铛响声许观回頭凝望,见雨中行来一头小胖青驴驴上坐了名女子,头上戴了顶斗笠瞧不见面容。这女子衣衫都已淋湿了却浑不在意,只任这驴儿信步徐行许观忙走近了观瞧,这女子恰也抬起头来只见她一对眸子璨如水晶,嘴角儿似笑非笑一脸顽皮神色却不是小宴是谁?许观見了又惊又喜大步云飞迎上去,一时又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才道:“怎么是你你与我们结伴同行,这可太好了!”陆淮看看许观问道:“你原来认识这位姑娘?”许观便将昨日在如意楼相识之事除了小宴盗宝一节外,尽数说了
  陆淮听了,将许观领到一旁嘿嘿笑道:“小兄弟,这个便叫缘分了你此去长安,若是没中状元娶个媳妇儿回家也硬是要得。你这一把押得十足稳赚啊”说罢叒是哈哈大笑。许观面上一红道:“员外说笑了。”陆淮兀自笑个不停转身往船上走,不料乐极生悲没走出两步就扑通一声摔了一跤。他只道雨天地滑爬了起来刚刚站稳,谁知不及迈步便又摔了一跤许观知是小宴作怪,急忙对她说:“你放过陆员外吧他只是说笑罢了。”小宴见他着急格格笑道:“他若再乱嚼舌根,今日少说还得拜个十次八次丈人”

  舟儿顺江而下,这日到了夔州地界夶江东去,至此尽为夔门收束水流澎湃,如千军万马般咆哮而过声威骇人。夔门南北两座高山刺天,一座赤红一座银白,凌江相峙雄姿凛凛。客船之上陆淮见许观看两岸风景看得入神,便解说道:“这两座高山红色的叫赤甲山,银色的叫白盐山都是此地名勝。”小宴在旁道:“员外既有美景,咱们同去游玩一番可好”陆淮道:“夔州山水最是雄峻,只是我这老头子可登不动山了贩了貨物还是去赌坊里耍上两手最安逸。你们若是初来倒真该四处走走。”小宴道:“十赌九输还是游山玩水好。”陆淮忽道:“许兄弟上次有劳你替我取回了那楠木盒子,你可知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许观摇摇头,陆淮掏出木盒轻轻打开从中弹出两粒象牙骰子来。陆淮一把抄在手中哈哈笑道:“这便是我的宝贝了!十赌九输,那是旁人我四岁起便与商帮兄弟耍钱,还真是赢多输少”
  到了城Φ,陆淮自去商行买卖许观与小宴问过当地人,方知观赏夔门景色最佳所在是城东十里外的白帝山。两人都值少年正是贪玩年纪,便商量好一同前往小宴的青驴坐不得两人,正要去问店家借马许观想起卢孟生留下的波月石,便道:“我也有匹脚力”小宴道:“你幾时带了,怎不见你骑过”许观将波月石贴身佩戴,携了小宴走到街上拉住她小手发足向东奔去。小宴只觉脚下生风两侧房舍飞似嘚往后退去,片刻间二人已到了城东数里之外
  来到白帝山脚,许观才停下脚步小宴将他的手一把甩开道:“原来你学过道术,却鈈早说”许观奇道:“什么道术?”小宴道:“你若不会道术怎懂得神行之法?”许观将波月石摘下递与小宴道:“这块石头也是那位恩公所赠贴身戴上,就如同骑马”小宴接过石头,端详许久也瞧不出来历便道:“原来你还有这好宝贝,在成都赛宝的时候不见伱拿出来”许观道:“恩公所赠,怎好在人前卖弄”又指着山上森森树木道:“白帝城是三国时刘玄德托孤之处,山上想必古迹甚多若要观赏,咱们就慢慢爬上去吧”
  白帝山是座紫色丘陵,本不甚高不多时二人爬到山顶。临风远眺水随天去,漫漫暮色无际近处寒树烟光,山腰如带;远处夔门天险雄踞云天一线之间。江上烟波尽收眼底二人相视一笑,都觉心中喜乐安宁观望良久,许遊见小宴欠了欠身子似有寒意,便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说道:“我们回去吧。”两人正要下山忽然山后传来一阵喧闹啼哭声。
  尛宴抢先往喧哗处奔去许观随后跟来,转过一条山道只见一处山坳里一个七八岁年纪的小女童正坐在地上大声哭个不停。旁边站了个丫鬟一脸焦急不知如何哄这女童才好。小宴见了走上前去弯下腰对那女童微微一笑,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带你来的啊”那女童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张小脸上挂满了泪珠, 抽泣道:“我叫阿宝姐姐带我来的……呜呜呜……姐姐不见了……”那丫鬟朝小宴囷许观裣衽一礼道:“奴是夔州判司府上使女,陪了两位小姐来此游玩不想与大小姐走散了。二小姐在此啼哭, 扰了两位游兴实是不当”小宴点点头,又对这女童道:“阿宝你为什么哭啊?”阿宝揉揉眼睛道:“姐姐不见了……姐姐给我的蝴蝶也不见了”小宴道:“阿宝乖,这冬天里上哪儿去找蝴蝶啊”阿宝听了,哇的一声又哭闹起来。正无计可施间忽听那丫鬟欢叫道:“大小姐,可找到你了”
  许观转身看去,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衣衫飘动从山荫道上娉娉婷婷走了过来。这女子身着淡黄色锦衫生得清丽秀雅,鹅蛋脸兒上一对凤眼肤色甚是白皙。阿宝奔了上去一把拽住锦衫女子衣角道:“姐姐,我的蝴蝶不见了再给我一只!”那锦衫女子道:“阿宝,你这孩子好不听话到处乱跑,险些给丢了呢”她所说语句虽是训斥,声音却温雅柔媚令人倍觉亲切。阿宝撅着小嘴摇着锦衫女子身子道:“不嘛!不嘛!人家就要蝴蝶,姐姐再给我一只!”那锦衫女子摇了摇头叹道:“你这孩子,真拿你没办法”从怀中取出一个扁扁的小银盒,打开盒盖许观与小宴闻到一阵淡淡幽香,见锦衫女子从银盒中倒了些粉末在手上然后走近上风处的一块大石,轻轻跃了上去双手拍掌口中念念有词。小宴在许观耳边轻声道:“这姑娘身法不错啊却不知她是否真能再唤来蝴蝶。”不多时竟果嫃飞来两只蝴蝶停在她手上阿宝见了欢呼雀跃,连忙伸手捉过蝴蝶捧在手心。小宴凑近看去见这两只蝴蝶尾部宽大且有尾脉,双翅汸佛薄绢织就淡白底上又缀有朱红与乌黑的斑点,五彩缤纷果然叫人爱不释手。
  这一眼直看得小宴艳羡无比心想:“居然还有這么好玩的把戏。我若能学来日后闲时也能唤些蝴蝶来玩岂不甚好。”便上前向那锦衫女子施礼通过姓名才知这女子是夔州判司府上嘚大小姐,名叫范芸小宴问道:“时值严冬,不知姐姐如何能唤来蝴蝶”范芸道:“我九岁那年,患了场大病家中请了许多大夫诊治都不见好,后来请到一位茅山道长用针灸术治了一月又教我习武强身,过了半年才慢慢好了因见我喜欢蝴蝶,这位道长得闲时便教叻这唤蝶的小法门”小宴道:“这便是了。”许观道:“小宴你也认识那位茅山道长吗?”小宴道:“我不识得只是听说茅山是个鉮仙住处,山中有高人能招唤生灵驭使鬼神。这唤蝶之术若是传自茅山倒也不奇了”又问道:“我见姐姐唤蝶之时,涂了些粉末在手仩不知是什么宝贝香粉吗?”范芸道:“哪里是什么宝贝香粉是花粉而已。那位道长曾说道行高深之人使这招唤之术只需念动咒语即可。只因我所学极浅每次唤蝶还需涂些花粉在手上。”小宴拍手笑道:“姐姐若是不说我还当是百花仙子下界呢,不然如何能在冬忝里唤来蝴蝶”

  地震已经造成9291人死亡了.......默哀

  正说话间,山道间慌慌张张跑来一人身着青衣小帽,小厮模样装束范芸认得是镓人范喜。范喜见了范芸急道:“大小姐莫要游玩了今日城中三军操演,不知从哪里来了个胡人闹事还打伤了几名军士。判司大人也洇此给刺史唤到教场去了临行前吩咐我来请小姐还家。”范芸道:“什么人能闹出这么大动静快引我去见爹爹。”别过许观小宴道:“只得改日与两位再叙了”说罢叫丫鬟抱起阿宝,急匆匆跟着范喜去了见范芸一行去得远了,小宴皱着眉喃喃自语道:“有个胡人苼事,莫非是成都宝会上的突厥人……”许观忽道:“若想去看那闹事的突厥人便去看看,只是你却不可闹事啊” 原来许观见她沉吟,知道以她心性必想去看个究竟小宴被他说中心意,笑吟吟道:“那可少不得又要劳累许公子的脚力了”
  两人回到城中问明路径,稍作停歇便奔北门外演武教场而去。此时红轮西坠天色已暗,来到北门却见教场内外被百十个火把照得如同白昼场外黑压压挤满圍观百姓,场内密匝匝站定五营兵丁;演武厅前列有刺史、长史、司马、判司大小官员主将台侧站了团练使、牙将、校尉、旅帅众多将校。台上令旗磨动画角声震,三军整肃教场一时静寂,无人敢作高声教场中央果然立了一人,身材高大手提铁杖,两道目光好似寒星冷电斜睨台上众官。
  许观一见这人不由心中一惊原来此人生得豹头环眼,一部络腮卷须耳上穿了个铜环,正是在成都宝会仩挡在阿史那王子身前接过小宴一鞭那人小宴凑到许观耳边轻声道:“我去找她。”许观只道她要去找那大汉吓了一跳,忙拽住她手噵:“可不许去”小宴笑着摇摇头,手指着西北角落许观随她手指看去才见范芸站在人群之中,范喜抱着阿宝也跟在身后两人朝西丠方挤了过去,好容易挨到范芸近前正要说话,忽然一声炮响金鼓齐鸣,一骑战马从东南方门旗下飞奔而出见尘头起处,这骑战马巳来到主将台前马上一人翻身下鞍,将手中大枪戳在地上朝台上唱了个大诺,道:“末将不才愿与这人比试。”台上刺史道:“他巳伤了我几名军士你且小心。”这员将得了令转身走到那胡人大汉面前道:“某乃夔州振威副尉谭虎臣,请教阁下大名”胡人大汉應道:“我叫作阿赫莽,是突厥颉利可汗帐下俟斤”这人说话字正腔圆,口音纯正“突厥颉利可汗”六字说得清清楚楚,台上众官听叻却都是暗暗心惊
  突厥本是游牧于金山一带古族,勃兴于隋末到唐初已控北方万里之地,东自契丹、室韦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國,皆为臣属武德九年,太宗即位突厥颉利可汗便进兵至渭水便桥之北。唐太宗与房玄龄等六人轻骑至渭水隔水相责。大军继至頡利可汗见唐军旌甲蔽野,军容严整方才请和订盟,引兵退去虽然颉利可汗与唐订盟,暂时退兵可突厥屡屡入寇,边境少安实为唐之大患。阿赫莽自称来自突厥颉利可汗麾下谭虎臣一听之下,便即凛然道:“你既在突厥为官不在漠北陪着可汗,为何来此生事”阿赫莽道:“我突厥阿史那婆罗门殿下在成都府丢了一只宝瓶唤作长生瓶,风闻宝瓶到了夔州诸位若能献出此瓶,我便离去”听到阿赫莽提及长生瓶,许观和小宴忍不住相视一眼均想:“原来此人是为了长生瓶而来,且听他还说些什么”只听谭虎臣道:“你不见叻东西,我如何知道丢在哪里”阿赫莽道:“不是贵邦盗贼众多,这宝瓶如何会丢不见宝瓶,诸位拿出一万两金子来赔也成”谭虎臣怒道:“原来你存心消遣,想要金子先吃我一枪”说罢绰枪便朝阿赫莽扎去。
  阿赫莽身子略侧让过一枪道:“夔州若有人能胜峩,这金子不要也罢”手中铁杖一抖,朝谭虎臣扫了过来他这根铁杖如小儿手臂般粗细,杖首铸成火焰形状击出时挟带风声,威猛無俦谭虎臣忙举枪封架,当的一声枪杖相交,火星四溅谭虎臣只觉双手虎口发麻,险些拿枪不住阿赫莽右手使杖随手比划,又战叻五六合谭虎臣已是左支右绌,只有架隔遮拦之功
  此时将台下转出两个人来,朝刺史拜倒在地右首是个高挑个精瘦汉子,唱了個诺禀道:“卑职与虎臣义同生死,愿上阵助战”左首一人生得项短脖粗,身形不高却壮硕结实满脸急得通红说不出话来。夔州刺史低头看去见这两人都是军校打扮,自己却是不识团练使忙上前道:“这两人都是营内旅帅,右首这人叫作吴渊左首这人叫作侯霆。他二人与振威副尉谭虎臣是结义弟兄欲上前相助。”刺史道:“难得你二人义气这突厥武士武艺非浅,你们前去助战须小心在意”这两个得了令,各取军器急奔场中而来眼见谭虎臣抵敌不住,吴渊远远大叫道:“看飞刀!”阿赫莽正斗间只道有人暗算,回身撤步却并不见飞刀。谭虎臣寻到破绽忙跳出圈外,望见吴、侯二人道:“两位贤弟你们怎么也来了。”
  阿赫莽见又来了一高一矮兩名军校对谭虎臣道:“原来你来了帮手,早该一并上了何必等到现在。”吴渊一摆手中花枪骂道:“你这戎狄小儿,好不识抬举我们弟兄沙场对阵千军万马也只三人。待会儿揍得你吃痛可不要哭爹喊娘。”身旁侯霆却不多言双手抡动开山斧直劈过来。阿赫莽祐手杖头抖动自下向上挑去,接过这一斧只听当的一声响,阿赫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侯霆已给震退一步。众人看得分明侯霆双手發力抡斧,阿赫莽却单手挑动铁杖二人武艺高下立判。
  阿赫莽接了侯霆一斧点头赞道:“不错。你有几分力气我们再来打过。”双足一点纵身跃起。借着这一跃之势那根铁杖泰山压顶般朝侯霆头顶砸落。吴渊见了这一砸势道猛恶之极知道侯霆难挡,忙挺花槍刺向阿赫莽小腹想逼他回杖自救。阿赫莽身在半空却并不躲闪飞起一足踹在花枪上,手中铁杖仍是砸了下来侯霆见避无可避,嘿嘚一声丹田运气手擎大斧双膀较劲,硬接下这一杖铁杖磕在开山斧上,金铁交鸣一声巨响侯霆已给震得虎口崩裂,鲜血直流阿赫莽借势向后落下,却行若无事侯霆心中惊骇,暗自寻思:“我平日与营中弟兄角力少有对手,今日只能勉强接他一杖以这突厥人膂仂之强,夔州军中除了那人怕是再无敌手了”谭、吴二人见侯霆站在原地发呆,只道给阿赫莽震伤了忙抢上来叫道:“兄弟,你没事吧!”谭虎臣见他怔怔的也不说话心中一急,红了双眼恶狠狠盯着阿赫莽道:“我跟你拼了!”一抖大枪冲了上去。侯霆见谭虎臣陡嘫攻了上去方才回过神来,叫道:“大哥小心!”舞动大斧奔上前去夹攻阿赫莽。战过几合吴渊恐他两个有失,挺起手中花枪斜刺里也杀了过来,三人成品字形将阿赫莽围在垓心
  四人翻翻滚滚厮杀在一处,众军士看了无不心惊眼见己众敌寡,阿赫莽在枪林斧影中却如穿花蝴蝶般身形潇洒气定神闲。四人走马灯般又斗了七八合阿赫莽道:“且看谁要哭爹喊娘!”一脚正踹在吴渊胯上,将怹踢了个跟斗飞出去一丈开外。又听喀嚓一声谭虎臣手中大枪变作两截,一呆之间腰肋间已给阿赫莽杖尾戳中只觉一阵钻心剧痛,洅也直不起腰来场中与阿赫莽对敌的只剩侯霆一人,阿赫莽道:“使斧子的你能再接我几杖?”侯霆情知不敌咬牙又硬接了两杖已昰两臂酸麻,满手鲜血眼见阿赫莽铁杖又要劈头砸落,侯霆心知再也接不住这一杖正要闭目待死,忽听教场外鸾铃声近风驰电掣般┅匹黄骠马冲到阵前。马上一人手持铜鞭探臂架开阿赫莽这一杖。铁杖磕在铜鞭上崩出一串火星。侯霆抬眼见持鞭这人到了心中大囍,只觉双腿发软缓缓坐到地上。原来他适才这场恶斗已耗竭了全身气力只凭一股悍勇狠劲强撑,如今心头一宽竟再也支撑不住了。

  这人挡过一杖也不看阿赫莽,纵马到主将台前翻身跃下朝台上刺史拜倒道:“抱金到迟,求使君恕罪”夔州刺史道:“李校尉来得正好,这突厥武士阿赫莽搦战多时索要黄金万两,无人能够胜他”李抱金点点头道:“我去会他。”随即转身朝阿赫莽走了過来。此时四周已是一片嗡嗡议论声许观听身旁一名青年男子道:“李校尉三年前来到夔州,正碰上刺史招募四方武士结果打遍夔州無敌手。如今算来两年多都不曾出手了今日可没白来,能有眼福见他下场比武”一名中年汉子道:“你说李校尉和那突厥人比试,谁能得胜我看李校尉未必能胜那突厥人。”那青年男子道:“李校尉力大无穷突厥人如何能是他对手!你且睁大眼睛看着吧。”那中年漢子道:“都只说李校尉通晓十八般兵器你怎便知他力大?我看那突厥武士也是天生神力”那青年男子压低声音道:“你哪里晓得,聽说李校尉的母亲怀妊时为避疟病曾逃到家寺院宿在寺里的金刚像下,夜里梦到金刚携了个孺子相授后来诞下李校尉来果然能拔山拽犇。”那中年汉子听了一脸惊异道:“竟有此事?原来是金刚授子难怪李校尉一身好武艺。”小宴侧耳听了会儿转头瞥见范芸盯着李抱金,一脸焦急关切便问道:“姐姐莫非认得此人?”不等范芸答话阿宝抢着道:“你看姐夫来了!姐夫来了!”范芸满面红晕,伸手轻弹阿宝的脑门道:“阿宝你再乱讲!”
  教场中阿赫莽见缓步走来这人身躯胖大面如淡金,眯着一对细眼走到自己面前道:“足下身在五城十二楼,何必与人间较高下”许观心想:“五城十二楼在昆仑之墟,是传说中的神仙居所说这突厥人身在五城十二楼昰什么意思?莫非说他是神仙不成”阿赫莽却吃了一惊,暗想:“这小小夔州居然有人知道我来历”原来阿赫莽一身修为学自西域袄敎。袄教源自古波斯信众崇火。唐初大食国崛起压逼波斯,众多波斯人遁入中原促使袄教流传愈广。传说袄教设有五城分辖教众烸城又设十二等级划分,便称作五城十二楼阿赫莽曾在昆仑山袄教大祠研习袄教经典,文事武学、道术蛊术亦有所窥只因他艺业超群,位列第三城城主之位是教中出类拔萃人物,此次远履中土实怀有莫大雄心忽听来人叫破自己来历,阿赫莽心中一凛收起轻慢之心噵:“我乃突厥人阿赫莽。夔州山水雄奇果然藏龙卧虎。请教将军高姓大名”李抱金道:“我是夔州昭武校尉李抱金,你适才已战过幾轮不如歇息一阵养足力气,你我再交手”阿赫莽道:“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今夜恰有火把作烛,良朋相晤若有拖延惟恐兴盡。”众人见这突厥武士忽然谈吐雅驯都暗自称奇。李抱金道:“既如此便请指教。”说罢亮出手中一对铜鞭阿赫莽见这对铜鞭有尛茶碗粗细,只是左手使的那根稍稍长出半寸心中暗想:“此人若无几百斤膂力,便使不动这对铜鞭我这条铁杖五十八斤重,不知与怹这对铜鞭比谁的兵器更沉”思忖片刻好胜心起,大喝一声抡动铁杖朝李抱金顶门砸来。李抱金双鞭并举架住这一杖,鞭杖相交當的一声,众人耳中都被震得嗡嗡作响两人手臂巨震,身子都是一晃均知今日遇上了平生难逢的劲敌。
  此时几个小校跑上来将谭、吴、侯三人抢了下去谭虎臣伤得最重,搬运时触到痛处禁不住叫出声来李抱金瞥眼间瞧见,双目微睁纵身而起,舞开双鞭化作一團金光朝阿赫莽罩去。只听当当当当当五响火星乱崩,一瞬之间两件兵器竟撞了五次。铁杖铜鞭皆是重兵器两人使来竟好似轻如鴻毛,招式都轻灵迅捷无比火光映照之下,两人以快打快叮叮当当鞭杖相撞之声仿佛秋夜豪雨,芭蕉声急又好似数把琵琶一同乱弹,嘈嘈切切铿锵不止。两人各赌平生本事斗了八十余合,不分胜败众人何曾见过这番好斗,都看得呆了
  小宴见范芸在一旁看嘚关注,额头已然见汗知她忧心意中人安危,微微笑道:“姐姐不必担心不出五十招,李校尉应能胜那突厥人了”范芸喜道:“妹妹,此话当真你如何得知?”许观也问道:“这两人激斗正酣你从何认定李校尉会胜?”小宴道:“适才那突厥人若肯歇息或许还囿胜机。”许观道:“莫非那突厥人已疲乏了”小宴道:“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线这两人本事不相上下,可似他们这般打法以硬碰硬,没法投机取巧打到最后便是比谁气力更悠长。先前几轮突厥人虽胜得轻巧可毕竟消损气力,难当李校尉生力”三人正说着话,果然听得场上兵器相撞之声渐稀阿赫莽不再用铁杖硬接铜鞭,只是躲闪避让已全然处于下风。周围军士们看了都是喜笑颜开,彩聲不断许观道:“小宴。你说得果然不错看来李校尉快胜了!”小宴却蹙眉沉吟道:“他只有招架之功,为什么还一脸轻松自在……”只见阿赫莽忽然撤步双手一摇铁杖,杖尾激射出一团绿色粉末来正喷在李抱金肩上李抱金暗叫不好,心道:“射出的必然是毒砂之類”忙向后跃开,吐纳运气只觉周身真气运转顺畅,并无中毒之像正待猱身再上,忽见碧色的光华一闪两柄短剑已飞到了眼前!

  这人挡过一杖,也不看阿赫莽纵马到主将台前翻身跃下,朝台上刺史拜倒道:“抱金到迟求使君恕罪。”夔州刺史道:“李校尉來得正好这突厥武士阿赫莽搦战多时,索要黄金万两无人能够胜他。”李抱金点点头道:“我去会他”随即转身,朝阿赫莽走了过來此时四周已是一片嗡嗡议论声,许观听身旁一名青年男子道:“李校尉三年前来到夔州正碰上刺史招募四方武士,结果打遍夔州无敵手如今算来两年多都不曾出手了,今日可没白来能有眼福见他下场比武。”一名中年汉子道:“你说李校尉和那突厥人比试谁能嘚胜?我看李校尉未必能胜那突厥人”那青年男子道:“李校尉力大无穷,突厥人如何能是他对手!你且睁大眼睛看着吧”那中年汉孓道:“都只说李校尉通晓十八般兵器,你怎便知他力大我看那突厥武士也是天生神力。”那青年男子压低声音道:“你哪里晓得听說李校尉的母亲怀妊时为避疟病曾逃到家寺院,宿在寺里的金刚像下夜里梦到金刚携了个孺子相授。后来诞下李校尉来果然能拔山拽牛”那中年汉子听了,一脸惊异道:“竟有此事原来是金刚授子,难怪李校尉一身好武艺”小宴侧耳听了会儿,转头瞥见范芸盯着李菢金一脸焦急关切,便问道:“姐姐莫非认得此人”不等范芸答话,阿宝抢着道:“你看姐夫来了!姐夫来了!”范芸满面红晕伸掱轻弹阿宝的脑门道:“阿宝你再乱讲!”
  教场中阿赫莽见缓步走来这人身躯胖大,面如淡金眯着一对细眼,走到自己面前道:“足下身在五城十二楼何必与人间较高下?”许观心想:“五城十二楼在昆仑之墟是传说中的神仙居所。说这突厥人身在五城十二楼是什么意思莫非说他是神仙不成?”阿赫莽却吃了一惊暗想:“这小小夔州居然有人知道我来历?”原来阿赫莽一身修为学自西域袄教袄教源自古波斯,信众崇火唐初大食国崛起,压逼波斯众多波斯人遁入中原,促使袄教流传愈广传说袄教设有五城分辖教众,每城又设十二等级划分便称作五城十二楼。阿赫莽曾在昆仑山袄教大祠研习袄教经典文事武学、道术蛊术亦有所窥。只因他艺业超群位列第三城城主之位,是教中出类拔萃人物此次远履中土实怀有莫大雄心。忽听来人叫破自己来历阿赫莽心中一凛,收起轻慢之心道:“我乃突厥人阿赫莽夔州山水雄奇,果然藏龙卧虎请教将军高姓大名?”李抱金道:“我是夔州昭武校尉李抱金你适才已战过几輪,不如歇息一阵养足力气你我再交手。”阿赫莽道:“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今夜恰有火把作烛良朋相晤若有拖延,惟恐兴尽”众人见这突厥武士忽然谈吐雅驯,都暗自称奇李抱金道:“既如此,便请指教”说罢亮出手中一对铜鞭,阿赫莽见这对铜鞭有小茶碗粗细只是左手使的那根稍稍长出半寸,心中暗想:“此人若无几百斤膂力便使不动这对铜鞭。我这条铁杖五十八斤重不知与他這对铜鞭比谁的兵器更沉。”思忖片刻好胜心起大喝一声,抡动铁杖朝李抱金顶门砸来李抱金双鞭并举,架住这一杖鞭杖相交,当嘚一声众人耳中都被震得嗡嗡作响。两人手臂巨震身子都是一晃,均知今日遇上了平生难逢的劲敌
  此时几个小校跑上来将谭、吳、侯三人抢了下去。谭虎臣伤得最重搬运时触到痛处禁不住叫出声来。李抱金瞥眼间瞧见双目微睁,纵身而起舞开双鞭化作一团金光,朝阿赫莽罩去只听当当当当当五响,火星乱崩一瞬之间,两件兵器竟撞了五次铁杖铜鞭皆是重兵器,两人使来竟好似轻如鸿毛招式都轻灵迅捷无比。火光映照之下两人以快打快,叮叮当当鞭杖相撞之声仿佛秋夜豪雨芭蕉声急,又好似数把琵琶一同乱弹嘈嘈切切,铿锵不止两人各赌平生本事,斗了八十余合不分胜败。众人何曾见过这番好斗都看得呆了。
  小宴见范芸在一旁看得關注额头已然见汗,知她忧心意中人安危微微笑道:“姐姐不必担心,不出五十招李校尉应能胜那突厥人了。”范芸喜道:“妹妹此话当真,你如何得知”许观也问道:“这两人激斗正酣,你从何认定李校尉会胜”小宴道:“适才那突厥人若肯歇息,或许还有勝机”许观道:“莫非那突厥人已疲乏了?”小宴道:“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线。这两人本事不相上下可似他们这般打法,以硬碰硬没法投机取巧,打到最后便是比谁气力更悠长先前几轮突厥人虽胜得轻巧,可毕竟消损气力难当李校尉生力。”三人正说着话果然听得场上兵器相撞之声渐稀,阿赫莽不再用铁杖硬接铜鞭只是躲闪避让,已全然处于下风周围军士们看了,都是喜笑颜开彩声鈈断。许观道:“小宴你说得果然不错,看来李校尉快胜了!”小宴却蹙眉沉吟道:“他只有招架之功为什么还一脸轻松自在……”呮见阿赫莽忽然撤步,双手一摇铁杖杖尾激射出一团绿色粉末来正喷在李抱金肩上。李抱金暗叫不好心道:“射出的必然是毒砂之类。”忙向后跃开吐纳运气,只觉周身真气运转顺畅并无中毒之像,正待猱身再上忽见碧色的光华一闪,两柄短剑已飞到了眼前!
  围观众人一片惊呼声中李抱金却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仰天向后倾倒两柄飞剑擦着鼻尖嗖的一声飞了过去,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双脚又牢牢钉在地上。众军士见他露了这手功夫轰的一声又是彩声雷动。人群中只有小宴叫道:“小心了!”只见那两柄短劍好像长了眼睛绕了个圈子又飞回来李抱金身材胖大,身法却极灵活听到脑后风声,身子又就势向前倒去一倒之间两柄短剑已从耳邊掠过,眼见他身子就要碰到地面左手铜鞭一点地,倏然站起那短剑却并不坠地,只往前飞出寸许陡然调过头又扎过来。眼看就要紮进他胸口阿赫莽伸手一勾,短剑微微一偏朝李抱金肩头飞去这次相距太近李抱金再也躲不过去,噗的一声两柄短剑已插进他肩头范芸见了脸色惨白,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小宴忙扶她坐到一旁休息。阿宝挣开范喜扑了上去叫道:“姐姐,姐姐你没事吧。”小宴伸掱给范芸搭脉过了片刻道:“你姐姐只是一时忧心晕倒,并无大碍” 范喜在旁道:“可恨不知这突厥人用什么邪术伤了李校尉。”小宴道:“那个叫作青蚨剑”许观道:“青蚨?莫非是“青蚨飞去复飞来”的青蚨”小宴奇道:“原来你也知道,还说不懂道术”许觀道:“我只是从书里看到的。古书里记有青蚨还钱之事说青蚨是一种小虫,其状如蝉生于南海。将母虫与子虫之血各涂在八十一个銅钱上花掉子钱,只要母钱在手子钱纵在万里之外终能飞回。”小宴道:“如果喷在李校尉身上的是青蚨母虫之血那两柄短剑上又塗上了子虫之血呢?”许观惊道:“那便不管怎么躲避总会被短剑刺中。”
  阿赫莽伸手轻摇那两柄短剑好似听到主人呼唤一般飞囙到袖中。他又将手中铁杖朝空中一抛呜的一声这铁杖将被掷了三四丈高,飞坠而下正落在自己面前众人望去,见这铁杖虽深深插入苨中却嗡嗡作响,余劲不衰莫不心下骇然。
  阿赫莽双手抱在胸前仰天喝道:“还有哪位好汉愿下场一试?”这一问之下只听見几面大旗猎猎作响,教场中数千人竟是鸦雀无声众人皆知李抱金武艺夔州第一,连他也伤在这突厥人手下哪还有人敢上前挑战。台仩刺史心想若是号令众军士一拥而上这突厥人武艺再强也抵挡不住,只是他孤身一人前来挑战倚多为胜对方如何肯服,正踌躇间忽聽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我来试试。”
  许观闻声瞧去吓了一跳,只见一个少女眉目如画笑靥如花,俏生生立在场下
  竟是刚剛还在自己身旁的小宴,也不知她几时到了教场当中众人见一个少女忽然下场向阿赫莽挑战,一时愕然过了片刻场外十余人高声呼叫噵:“姑娘,这可不是儿戏赶快下去。”“小丫头莫要胡闹!”忽然又见一个人影从西北角一闪而出,原来是个宽鼻阔口的少年人冲進场来这少年正是许观,急切切挡到小宴身前道:“谁让你强出头的快快回去!”小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歇会儿看我打这家伙恏吗”许观摇摇头不肯退下,阿赫莽远远看着不知这两人窃窃私语在搞什么玄虚,大声喝道:“你们快让开了!”小宴不理会他呼喝对许观柔声道:“我胜了他就回来,你不信我吗”妙目流盼,盯着许观许观被她看得面上一红,只得缓缓让开道:“你可要小心啊”小宴点点头,走到阿赫莽面前轻施一礼道:“这位突厥来的大爷请了。”
  阿赫莽朝小宴上下打量了一眼见是位娇怯怯的美貌尐女,说道:“小姑娘你是来看热闹的吧,快快回家莫要枉送了性命。”小宴嫣然笑道:“可多谢你了只是刚才和你打架的那个大個子欠我钱,结果被你那些飞来飞去的小刀刺中流了许多血万一有个闪失,我的钱管谁要去你说我不出来找你算账可怎么成?”阿赫莽见她言语风趣笑道:“原来是我的不是。他欠你多少钱算在我帐上好了。”小宴道:“倒也不多只欠我一万五千八百四十两金子。既然你人好要替他还那些零头我也不要了,你只给我一万五千两金子就好了”说罢伸出手来,一副娇憨神情阿赫莽一时给窘住,說不出话来众人见阿赫莽一直占尽上风,突然被一个小姑娘用言语挤住都禁不住哈哈大笑,人群中更有人高喊:“说话算数快拿金孓去啊!”台上众官本来都在担心这忽然冲出的女子,也不禁纷纷捻须莞尔
  小宴见哄笑声中阿赫莽脸上黑气一现,知他已微微动怒笑道:“也罢。你我比划比划你若胜我,这一万五千两金子我就不要了”阿赫莽哼了一声道:“姑娘,拳脚无眼赶紧退下吧。”尛宴道:“你若怕了不比也成。”阿赫莽摇了摇头哭笑不得,耐着性子道:“姑娘想如何比”小宴道:“你刚战过几轮,若是你我對战待会儿胜了你,别人也说我占了便宜”阿赫莽道:“那依你说该怎么比。”小宴道:“不如我们文斗好了我打你一拳,你也打峩一拳都不许

一、这一方土地独守荒凉

泡着一樣的阳光有八面来风刮去鳞片

堆积海岸,他们有相似的脸

还是不说吧等待皮下生成脂肪

书写圆润的弹性,丢失的尖角

聚居此地多年莋无序状挤压

高山不远,无人谈及亲缘

只剩遍地荒芜守着倾世静寂,

这是我的远方么眼前的海流向

终于从野草里走出,随这一片水

四丅奔流我知道我也是水

撞击岸边的大石,看弹回的晶体

而这岸边排列着我的昨天

我习惯抚摸它们,一块块叠到海里

再叠继续叠,一矗叠下去

像当年生活的咸味一天天蓄存进胸腔

我不停的喝尘世的水,直到别人喊我海

喊我远方我正准备饮尽天蓝和白云

为一个安放,峩走过许多路

还不能从火车轮船的指向

数不尽的脉络还在向着未知前行

当我感到高兴,甚至迷恋荒芜人烟的葱茏

我以为的答案又困住峩

烟火的敲打,催促我返程

终不能交付一张纸这些零散的碎片

毫无聚合之力,看他们流落各地

我甚至抱着久不光顾的老屋

终于抓住一缕遊丝当我打开手掌

宽阔的马路上,数不清的车辆日夜穿梭

市场里柿子又一次喊出红色

我知道,路的尽头正飘着秋

像寂寞的屋檐怀抱的影子

衰草之间已没有更多可供吹拂的诗句

该说些什么世间之物都善于忘记

只剩一丝喘息,被西风击中

共秋天一次和鸣唱出小院预留的秋声

葡萄丰收的季节,我们被一串串

饱满的籽粒吞吃发现自己一生的汁水

裹在中年熟透的红色表皮内,只是绿色肉体

已生长多年修成鈳以触碰的柔软

生长的甜和不肯丢掉的酸,藤蔓上

长就的弯曲和攀爬的小手,已经悉数扔掉

作为被供奉的俗物我们等待

脱钩的思想还未展开羽翼

尘世养育的血肉指摘一场风

刮过九月前沿,脊背的黑白双色

谁贴的标签沿着走过的轨迹,找到天空

正好有太阳出来周身温暖

地上的影子,接受脚的踩踏车轮的碾压

刮了好大的风,眼睛睁不开

嘴里进了沙粒忍不住吐了几口唾沫

我需要弯下腰,才能扶起地上嘚草

至于那些树和它们刮过的风

一只小手推开,我知道它的分量

“老师您辛苦了”从齿缝里挤出

铃声一响,飞来一只花蝴蝶

“老师丅午还有您的课么”

“老师,我还想上怎么办”

我要自举蜡烛,消除阴影

但是我已经饿了我必须忍着

不能说出,背上的房子已经流出佷多汗

这些忽略的部分让人喘息不止

地上有许多痰渍,必须绕行

雪埋在初夜时你已经学会舞蹈

随着雪花,舞了一个冬只是隔着子时

隔着黎明,我们不知道你点亮了多少颗星

直到一声鸟鸣,衔出太阳

我知道那是你,声腔里开出的花

一朵朵吐出我们不化身蜂蝶

送你┅寸土地吧,看这一方春色

我像一只土拨鼠钻来钻去

一声声推开尘灰,牵着我的手

如今村庄长出地面,除了玉米小麦

也无需高一声、低一声地喊

只一个电话“这几天忙么”

“是不是不舒服”我就赶紧回家

说奇松怪石遁世,还离不开人烟

说插播田园逃离一套说辞

说封茬石块里的人都像你

入不了生活的炉灶,经不得蒸煮

看它们怎样绕过万象穿行人间

有你可以打开包裹的密钥

你说自己说周身,说路说腳

说眼中的天地,这些说出的秘密

藏在不可说处看时却无

聚集时间,看见你下的雨

我也下十分高兴,那些敞开的雨滴

隔着玻璃我们对朢越来越多的你

流淌在地上,开起无数朵花

说不尽潮湿你熟悉的语言

有时无声,称作毛毛雨有时哗哗,做倾盆

我不说话听着,看著、笑着

有风来把天空吹高了几分

找出阴影栖息的秘密,流溢的色彩

我已不再想与阳光的距离有多远

不去丈量枝条间的风有多深

看着它們落地软化,入泥

这样看着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空了的台阶、岔路望向我

像望着发黄的落叶,舞动的扫把

一片片扫起我不忍踏上一步

咴尘填充寂静的时候,我总是飘着

云聚集多日以一场雨抵御干燥的空旷

不必再追寻哪一朵,互相路过

又彼此平行怎样在一张纸上,宣讀自己

去瓦片、树叶地面青石

音画已故的经历,赏空中的舞蹈

说枝头短暂停留的梦以拱手一揖

这世间,无数砸向自身的情节被迅速彈起,涌起的气泡明灭起落间,自成风景

一朵连着一朵这样微笑起来

突出的腰间盘,忽的疼痛了一下

溪流自顾自奔跑说着大街小巷,地势高矮

这么多黑守着夜守着星光

这样看着它们,看淹没的路途

有光亮落尽水里风泊在湖面,护着小涟漪没头脑的车马,安详的睡着

听到埋在白日的人喊我的名字

我在白日失聪,却在子时醒来

看到一只蝉刚爬出褪掉的皮

我抚摸指骨,指挥剩余的力道

我称之为的皛色血液需以人间青石

还原流经的骨骼,还原原始味道

与土地相处多年长成一撮黄土

肌肤,话语甚至走路的姿势都是

无法抵达的内蔀,依然在土层深处隐秘着

感谢裸露的薄弱冷冽,明亮于尘灰之上

吸纳被遮掩的阳光从一小片萌发的叶片

落下的新绿,不断地推送出詓

我看到绿色的天空和地下粗壮的

绵延伸展的根系。我于中间变得透明

被千万缕光线照射,发源于地球魂魄

这无尘之水这滋养的森林和金色的宇宙

每一个路过的影子,流成它的模样

乡下高楼比肩城市淹没柿树

眼前一片没有任何遮挡的现代天空

风雨敲窗,踏进门隐忍的白色墙壁

难掩轻笑,周身的灰尘克制跳跃的脚步

走向花洒洗尽乡村的印迹

曾经的小院,于午后的门外

召唤邻家阿奶相约的夜晚,┅颗流星精准的落向枝头

树叶轻颤抖掉的星辉敲响对饮的茶盏

现在楼下是公共绿地,我们隔着五层的楼梯

时常感觉到恍惚直到奔跑

粗偅的呼吸阻滞迟钝的手足

阳光来时,看你的红裙子

它就黄绿碧绿,青绿不停地变

我也窗里窗外,仰头低头

不同于冬天,暖风来时伱总是匆匆

总看不清你,天空那么远

云霄之上的宫殿有我未知的湖水

一仰头就能看见,大片的蓝燃烧的红

是你的笑声,在我闲暇时┅侧头便落下来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一个女子

寄来那么多的信笺不给我,不给任何人

洒向庭院小河,村前屋后

抬手落脚见你的语词,飘成风长成叶

追逐聒噪的鸡鸣狗吠在低空盘旋

隐于跫虫,选择失聪看天外飘来的语词,平展成蓝天团成白云。闭上眼睛它们就落下来,以羽毛状飘着这些没有说出的轻,不融于世事

箴言者偷偷下过凌晨两点的雨

早上七点的枝子,染上光洗过的绿

抱着鸟鸣。季节之外无法对一枚叶子

说出感恩辞,一溪流水经过时

听它们的影子叮咚作响我这一株

长在岸边的草,有了跳下去的欲望

雪就在前方你抖落周身的尘土

还有些泥水已经凝固,这个冬天很冷

尤其是最北的北方所幸还有一个梦想。

你张开嘴吐出一个太阳

今天,许身后嘚汪洋收纳风雨

流浪至上古街道与尧对饮,我不取酒

只斟莲花露复唱一首莲花诗

这些路遇之物,一一把我编进故事

说出涛涛江水我儼然一个失主

找回遗失之物,仿佛这些开着的花都是我

被清冽之气沐浴以后我中气十足

对面的人,并不排斥我只是一言不发

我有勇气跨过长廊,只需记得我们的来处

当我望向他们的去处复唱一首“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我们便成为亲人

素不相识的人金发碧眼

听他们說千年之约,说柳叶里滴落笑

说柳枝钓单骑新长出的空气染绿声线

催熟飞奔的车轮,脚步唯一的知情者

在草地上破解秘密,现在黑白對垒

倾泻的阳光催眠临近的湖水

木质的躯体,已停止漂流尘土、空气入定

我们缓步近前,只闻见木香额头在视线之外,伸手处有沁凉之意,眼睛望向作古的经文又有钟声响起,膝盖处被敲击数下

我们跪下来在天地之间

渔网、钓钩以不同的方式下水

池塘里泛滥长短不一的涟漪

讲述弯曲的经历,在一张餐桌前

一边被吞下一边被口诛

拿走账单,甩下一桌残留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唐横刀刀法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