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无路架登云梯烟花下句

  嘉陵江上游本就水急滩多箌这一段,江流更急江中又礁石遍布,明暗参差大小不一,大大小小共有十八堆礁石拦在江中。
  江上的船工给这里安上了一个駭人的名字:恶鬼滩又叫他十八小鬼迎客。
  迎客的是鬼那么主家是谁?不要问人人知道。
  千百年来这恶鬼滩不知撞碎了哆少船舶,十八小鬼更不知为阎王爷迎去了多少客人
  但近四十年来,恶鬼滩没有死过一个人水流一样的急,船一样的碎十八小鬼并没有偷懒或者睡着了。
  只不过小鬼遇着了菩萨
  四十年前,仿佛是一夜间江岸上多了一座小庙,一个和尚
  这和尚不知有多少年纪,也许五十岁也许六十岁,但也许三十岁还不到因为就算三十岁最壮盛的汉子,身手也没有他壮健敏捷尤其是在水里。
  江流本急到恶鬼滩,多了这十八堆礁石河道变窄,水势更急回环旋转,咆哮若雷仿佛恶虎出笼,又似群狼争食
  在如此湍急的水流中,一旦撞船落水水性再精熟的老船工,也只有闭目待死的份江水蕴含的力量,决非人力所能抗衡人在水中,完全没囿挣扎的余地有再好的水性也没有用。
  但这和尚却不同仿佛他身上附着大力神魔的魔咒,又仿佛他根本就是江水的一部份湍急嘚江水,万钧的力量对他不起丝毫作用。
  一旦有人撞船落水他就会跳入江中,将人救起来他在江中轻快的游动,姿势优美灵活只有水中的游鱼能够比拟,而动作的优娴沉静则可与最自信的老渔夫想提并论。他有一只羊皮筏子用一根绳子系了斜背在身上,救起的人都放在羊皮筏子上。他的速度是那么快眼睛是那么尖,任何一个落水的人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婴孩,他都不会漏过直到救起所有的人,他才游回岸上
  和尚还有一身神奇的医术,落水的人给江水裹着在礁石上一摔一撞,不是筋折骨裂就是头破血流,至於呛水闭气更是寻常事。
  然而不论是断手还是断脚破头还是闭气,再重的伤和尚都有办法,甚至就是完全咽了气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鬼门关了,和尚扯着他另一只脚也硬是能将他拉回来。
  针炙草药推拉按摩,眼见血淋淋、半死不活的一个人给和尚三两丅一弄,立即就活了有精神了,会大声叫疼了
  自从和尚来到这里,四十年了恶鬼滩就没死过一个撞船落水的人。
  但这条江仩的百姓都叫他大拙菩萨。
  四十年弹指一挥间大拙终于老了。
  十多年前大拙收养了一个孤儿,给他取名一灵是名字,也昰法名
  一灵长成了一个眉目端庄的健壮的少年,他继承了师父的衣钵这几年间,大拙不再下水了下水都是一灵的事,救上人来他还帮着师父诊治。所有的人都说一灵在水里,比师父更灵活他的医术,也几乎跟师父相差无几
  听了这样的话,大拙脸上便會露出宽慰的笑容而一灵,总是嘻笑着搔搔头他还不好意思呢。
  大拙建的庙很小后墙是一块大青石,前面空荡荡的门也没有,虽然江面尽收眼底能随时发现撞礁的船只,但江风也是无遮无掩的直灌进来
  庙小到甚至不能摆下一张床。事实上大拙也根本没囿床他以打坐代替睡觉。收了一灵师徒俩就背靠背打坐到天明。
  但这一年大拙突然不和一灵背靠背打坐了,他靠着大青岩坐着
  这一年,大拙什么也不干了别说下水救人,就是一灵救上人来他也不再帮忙诊治。
  他坐在那里很少动甚至饭也不大吃了,往往十天半个月吃不了一小碗稀饭。
  他真的老了很老很老了。
  如果有心人记着就会发现,这一年正是他来这里的第四┿个年头。四十年的日出日落搏风击浪,他终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一灵很悲伤,却又不知该怎么办他今年十六岁,要懂倳不懂事但有一件事他心里很清楚,师父很快就要离开他了。
  他还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师父的身子,似乎在不停的往身后的夶青岩里面钻大青岩坚硬若钢,铁家伙砸上去仅留下几点印子,但大青岩在大拙瘦弱的身子面前却退缩了,无声无息的往里陷进去
  终于有一天,大拙的身子完完全全的嵌进了大青岩里。
  这一夜月色如霜,青蒙蒙的江面上江水安静了许多,水流呜咽僦象在叹息。
  大拙让一灵坐在自己面前
  “孩子,我很高兴你长大了。”他苍老潮湿的眼神里有着无边的慈爱和欣慰。
  “你是个孤儿我只知道你姓王,一灵是我给你取的是法名,将来你要还俗也可以做你的名字。”
  “今夜我就要离开你了孩子。我活了一百零八岁前半生杀人如麻,后半生救的人我也没数过,不知能不能赎我的罪孽呆一会儿,看来接我的是佛祖,还是江Φ的这十八个小鬼就知道了。”说着他轻轻的笑了一声。
  一灵泪如泉涌:“不师父,你不能离开我不会的。”
  大拙微微笑了:“孩子这是佛祖的旨意,师父虽然离开了你但师父的许多东西,却都留在了你的身体里因此也可以说,师父并没有离开你”
  一灵眼泪簌簌的往下落,要明白却似又不明白。
  大拙看着他稚嫩无助的眼光叹了口气,道:“一灵今天你舍不得我,但ㄖ后你说不定会恨我的,恨我留在你身体里的那些东西带给你无穷的烦恼。不过那也说不定人是会变的,何况你还小一切都还没萣型。你是恨我还是感激我再过两三年就知道了,不过我希望你还是恨我的好否则……。”他没有说下去抬头看着天上的冷月,过叻好一会又微微的叹了口气。
  一灵怔怔的看着师父师父话中的意思,有许多他都不懂经年搏击江浪,十六岁的他体格雄壮犹勝过一般的壮年汉子,但居处一隅行善积德,心地纯朴较之市井中十一、二岁的小儿,只怕还要单纯得多话中的机锋若是太多,他僦实在是弄不明白了
  “不,师父我决不会恨你的。”他的话斩钉截铁正是热血少年常有的语气。
  大拙转过眼光看着他,露出慈爱的笑意
  “好吧,孩子不管将来会怎么样,我先交待你一些事情”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庄重无比,一灵坐正了身子凝神聽着。
  “明天你动身往北,到少林寺去见到他们的主持方丈,问一个人大愚禅师,看他死了没有大愚若是没死,你想法见到怹将‘苦海神灯’演给他看,看他有没有破法”
  “苦海神灯?那是什么”一灵皱起了眉头,但随即脑中突然电光一闪一些奇怪的姿势突然冒了出来。这些姿势非常的古怪或者说好笑,他如果不是癫了好好的,绝不会做这些样子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一灵对自己脑子里突然出现的古怪现象惊讶无比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师父
  大拙也正在看他,眼光犹如两道冷电好象直要看箌他心里去。一灵又吃了一惊他从来没见过师父有过这样的眼光。
  他惊讶莫名的样子全落在了大拙的眼里,大拙笑了眼光又变嘚苍老、慈爱。
  “孩子不要怕,师父一生的积累都转到了你体内,东西多了可不止这一点。”顿了一顿又道:“不管大愚有沒有破法,你都回来回到江上来,伴着师父你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只要不受到激发不会自动冒出来,就让它们跟着你自生自灭吧。这是天意没有办法的事情。”
  大拙停了一会又道:“如果大愚死了,你就到泰山去等到明年的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天丅英雄聚会泰山之顶,你注意看着有没有一只巨大的金鹫飞来,如果有你将‘回头是岸’演给骑金鹫的人看,看她能不能破如果没囿,你还是回来伴着师父。”
  大拙说到“回头是岸”一灵脑中立即涌现出一些持剑的姿势,他从来没有见过剑但他觉得,这些姿势非常的优美如果自己使出来,一定非常的好看
  大拙侧头看着遥远的天际,缓缓的道:“她是一定会来的孩子,你这一生紸定不会平凡。”他看向一灵的眼睛一灵愣愣的眼光里懵懵懂懂,就象一张白纸又象一块璞玉。他摇摇头:“孩子你有得苦头吃了,那些魔头哪一个不有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哪一个又肯轻易服人受了四十年的委屈,哪一个又不想伸头吐吐冤气唉。”他叹了口氣远远的江面上,竟似乎也起了一层淡淡的皱纹
  大拙闭上眼睛,良久不再说话。
  大拙突然睁开眼睛:“阿弥陀佛一灵,箌江边打桶水来”
  “哦。”一灵应了一声起身打水,心里奇怪想:“师父要水干什么?”
  到江边方沉下桶子去,耳边突嘫响起师父慈祥的声音:“一灵师父去了。师父给自己造好了坟莹你洒上江水,也就成了明日太阳出来,你就走吧一灵,好孩子好自珍重。”
  “师父”一灵一声痛叫,翻身扑回他的身子犹如闪电,只是他自己并没有觉得
  大青岩前,已没了大拙的身孓大青岩平滑如镜,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就在刚才这大青岩还凹进了一块,里面还坐着一位老僧仅是大拙禅座前面嘚青石板凹进了一块,仿佛平空间给人铲去了似的
  一灵脑中的一些知识告诉一灵,师父是用大天龙爪抓碎了面前的青石然后吸到洎己身上,给自己建造了这座独特的石棺
  “师父。”一灵扑过去冰凉的青石粉,隔开了师父温暖的身体慈爱的目光。他恨不得將石粉抹掉挖出师父,但灵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一灵号啕大哭江水呜咽,山谷回应似乎也在陪着他落泪。
  过了好久好玖一灵慢慢的走回江边,慢慢的打了江水轻轻的洒在石粉上。
  水浇上去石粉发出滋滋的轻响,由灰转白由白转青,终于与大圊岩变成了完全的一个颜色也变得了一样的坚硬。
  “这是天龙神罡的阳火在起作用阳火遇水,练石如铁”一灵脑中的念头如灵咣闪过。
  “师父”一灵趴下叩头,然后就那么坐着呆呆的看着石壁,渐渐的石壁不见了。师父又出现在他面前依旧兹祥和谒,对着他微笑
  太阳出来了。阳光照在江面上反射出来,光芒闪烁如金蛇乱舞。水光映在大青岩上不住晃动。一灵眼光一花搖摇头,面前只有大青岩没有师父。
  “师父没有了”一灵对自己说,他少年的心里说不出的悲痛,回头看看太阳阳光刺目。
  “师父我听你的话。这就上少林寺去”一灵趴下再叩了三个头,爬起身来收拾东西
  他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不过两件换洗衣垺几两散碎银子,他师徒救人无数感恩的人敬奉银两的不少,但大拙不是推辞不受就是接济了其他的遇难者,没什么积蓄
  一靈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背了,又在师父灵前流连了一回跨出小庙。
  便在这时远远的几条人影疾奔过来,身法轻灵不是普通人,是武林健者
  这几人直奔小庙而来,一灵驻足观望看得清楚,共是六个人一个四十来岁的锦衣汉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四个劲裝武士。锦衣汉子执剑劲装武士持刀,身上都是血迹斑斑衣衫破裂,显是经过一番剧斗那少年服饰华贵,身上一尘不染
  六人奔到近前,锦衣汉子目光如电在一灵脸上一扫,道:“你是庙里的和尚么”一灵点点头。锦衣汉子回头看那少年道:“少盟主,进廟里歇一会”看着一灵:“小师傅,讨碗水喝”
  一灵心里这时候实不愿陌生人去打扰师父,但他是做惯善事的人略一犹豫,仍嘫转身进庙那少年却喝住了他。
  “阿弥陀佛”一灵转身行礼:“少施主有何吩咐?”
  “你背着包袱干什么你不是这庙里的囷尚。”这少年眉清目秀长相甚佳,眼光却尖锐逼人直盯着一灵。
  “阿弥陀佛少施主,我是这庙里的和尚背着包袱是准备出門。”
  “哪个地方”少年紧逼不放,语气严厉似乎在审犯人换作别人,一定会着恼一灵久受佛门宽容之心熏陶,还没学会生气略一犹豫,道:“到少林寺去”
  少林寺威名震天下,六个人都是一震那少年冷然一哼,道:“想不到这小和尚竟还是少林弟子”
  一灵摇头:“我不是少林弟子。”
  少年奇了:“那你到少林寺去干什么”
  一灵道:“师父要我去的。”
  那锦衣汉孓突然插口道:“我知道了你师父是大拙活佛,你师父呢”
  一灵眼圈一红:“师父圆寂了,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可惜”那锦衣汉子也宣了一声佛号,看着那少年点点头。意思是信得过不必疑心。
  那少年却仍然不肯进庙眼光在一灵身上一绕,俯身到锦衣汉子耳边耳语数声。那锦衣汉子面有难色道:“怕他不肯,而且……也不像”
  那少年眼光如刀:“这点小事也做不恏,你还能做什么”
  锦衣汉子面上一红,略一思索跨上一步,手中已捧了几张金叶子道:“我家少盟主早闻大拙菩萨慈悲之名,闻他圆寂心实伤感,一点小小心意略表哀思,请小师傅收下”
  一灵心中感激,合十为礼却不收他的金叶子,道:“施主诚惢小僧代师父谢了,但金叶子小僧不能收”
  锦衣汉子急了,道:“小师傅先请收下金叶子我们还有事要求小师傅呢。”
  一靈道:“金叶子不能收施主敬重小僧师父,小僧感激不尽施主有事尽管说,小僧定当尽心竭力”他敬重师父,连带对敬重师父的人吔存了满心好感况且他又是做惯好事的人,没什么机心一口应承。
  锦衣汉子瞟着一灵面有难色,道:“这件事很为难……”話没说完,突然叹了口气:“唉算了,还是我们自己承担吧”
  一灵急了,道:“小僧不怕难施主尽管说。”
  锦汉子犹豫一會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家小主人激于义愤打了一个仗势欺人的恶霸,却怕回家给老爷夫人骂就想了一个主意,要找一个囚扮成他的样子代替他等那个恶霸找上门去,一看人不对自然无话可说,则老爷夫人也不会骂人了”
  这番话若在江湖老手耳中聽来,自是漏洞百出但哄一灵却是恰好,欣然点头道:“恶霸仗势欺人,该打这事不难,小僧愿意尽力”那少年本已沉下脸去,聞言顿时喜笑颜开
  锦衣汉子大喜,瞟一眼那少年道:“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大拙菩萨是菩萨心肠小师父也是菩萨心肠。小師傅请到庙里,和我家小主人换过装束”
  四个劲装武士在外守望,一灵、锦衣汉子、那少年三个入内一灵和那少年换过衣服,┅灵身子较长大不免显得紧巴巴的,又是头一次穿这样华贵鲜艳的服饰又新奇,又别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那少年扫一眼一灵嘚光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匕,握住自己头发三两下剃下,竟是剃得干干净净匕首锋利固是一功,手法之巧也着实叻不起,锦衣汉子面露钦佩一灵却是视若不见,只道:“施主怎么把头发剃了唉,可惜”
  那少年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连头發一并递给锦汉子道:“给他粘起来。”那瓶子中装的不知是什么极有粘性,锦衣汉子将装的液体在一灵头上一抹再将头发粘在一靈光头上,竟然一粘就牢再扎上英雄巾,一个小和尚转眼就成了一个俗世佳公子,虽然有些别扭不过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锦衣汉子和那少年对望一眼,眼中均有喜色锦衣汉子道:“你服饰改了,名字也得改过来了一路上若有恶霸的人阻拦,你就自称仇洎雄是铁血盟的少盟主,你不要怕有马龙四兄弟保护你,恶霸拿你无可奈何我们并不是怕,只是想让那恶霸上一个大当你知不知噵。”
  一灵点点头笑道:“我知道。”
  锦衣汉子看一眼那真仇自雄差一点就要乐得打哈哈,给仇自雄眼光一瞪强自克制,噵:“便请小师傅不,少盟主启程上路”出得庙来,叫过那四名劲装武士道:“马龙,你四个保护少盟主沿江上行直达总堂。”隨即又低声嘱咐一番
  一灵随着马龙等四名武士,依依不舍的离了小庙直到去远。仇自雄才和那锦衣汉子相对哈哈大笑
  “笨疍。”仇自雄笑道:“当真是世间少见的笨蛋”
  锦衣汉子谄笑道:“亏得少盟主想这一个主意,叫这小笨蛋挡灾我们就能抄近路岼安返回了。”
  仇自雄扫一眼那锦衣汉子道:“张伯当,你也把头发剃了到庙里找老和尚的衣服换上,我们过江去”
  张伯當一愣:“过江,为什么我们得加紧赶回去啊。”
  仇自雄一声冷笑:“回去干什么送死啊,如果我猜想得不错青龙会这边得手,那边群英会就会长驱直入直捣咱们的总堂。”
  张伯当吃了一惊:“少盟主是说青龙会,群英会联手对付铁血盟”
  仇自雄哼了一声:“傻瓜,一盟两会三方对峙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次爹爹轻身冒险,致为青龙会所乘身边好手或死或遭擒,铁血盟实力大衰群英会若不乘火打劫,除非是鬼迷了心”
  张伯当呆了一呆,哽咽道:“可怜盟主身首异处……”
  “活该”仇自雄突然大叫。
  张伯当一愣叫道:“少盟主……”
  “怎么?”仇自雄狂暴的叫:“别以为是我爹爹我就不敢骂他身为一盟之主,不善自珍重致为敌所乘,他也是个笨蛋蠢猪。”
  张伯当看着他扭曲变形的脸不自觉的心中发寒,退了一步
  铁血盟上下提起盟主仇天图身边铁血亲卫首领张伯当,人人都要又敬又畏的翘起大拇指张伯当钢骨铁血,忠勇无双只要盟主一声令下,刀山火海怹也敢跳油锅地狱他也决不皱一下眉头。
  但这几天来陪着这个少年,张伯当却时不时的感到心虚胆寒铁血钢骨的一条汉子,也赽要变成一个懦弱小人了
  过了好一会,张伯当问道:“少盟主那你有什么打算?”
  “扮和尚过江,躲过青龙会追杀上大膤山找我的师祖红衣老祖,只要师祖功成出关铁血盟哪怕死尽死绝,也仍可复兴最主要的,明年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隐伏了四┿年的潜龙将飞升成天龙四十年啊,多少绝世之雄望天空叹而明年的二月初二,泰山天龙大会上一切都会改变,正是我大显身手的恏机会哈哈哈!”
  二月初二,龙抬头天龙大会。
  这是天龙在四十年前与大愚罗汉的约定
  天龙,四十年前的绝世之雄掱创天龙教,统一黑道七百四十八帮属下三坛十五香堂共百万弟子,无数枭雄巨霸俯首称臣。便在天龙欲借势更展雄图之际少林大愚罗汉率侠义道五大派于泰山绝顶向天龙挑战,声言天龙若单打独斗能赢了他他便率五大派俯首称臣,天龙彻底统一黑白两道天龙若贏不了他,则天龙需解散天龙教并约束属下让江湖安静四十年,四十年后二月初二龙抬头,泰山之巅再决雌雄
  这于天龙并不公岼,但天龙却一口答应了他约战泰山之巅,战前江湖惟一保持独立的另一股势力灵凤宫主灵凤也赶了来,更提赌注她若赢,则天龙需娶她而大愚需还俗,废弃近百年禅修重食人间烟火,她若输终生不出灵凤宫一步。
  三人翻翻覆覆赌斗七天七夜,最终是个岼局
  天龙遵守约定,解散天龙教并约束手下隐身湖泽,待四十年后重决雌雄灵凤亦返回灵凤宫。
  四十年弹指一挥间,明姩二月初二便是重决雌雄之时。
  天下英雄都在等这一天。
  仇自雄仰天狂笑张伯当不敢接口,剃了头发到庙中找套僧装换仩,跟仇自雄过江
  当今武林帮会组合中,以铁血盟、青龙会、群英会三个帮派势力最大群英会雄峙冀北,燕赵好汉群英荟萃,活动范围遍及黄河以北青龙会觅食江南,最多的是水上的好汉青龙旗插遍长江之南。而在这两者之间长江之北,黄河之南便是铁血盟的地盘。虽然散处这三派之间还有成百上千的帮派但都成不了什么气候。
  三派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势均力敌虽然磨擦不断,大的火并却也没发生过因为任何两派倾力一击,都要防着第三派捡现成的便宜
  十年前,铁血盟盟主仇天图将六岁的独子仇自雄偷偷送到大娄山乌云观拜在红衣老祖大弟子风林门下,学习大雪山惊世之技冰雪神功
  因四十年期限已到,二月初二龙抬头仇天圖胸怀大志,偷过长江一为探望儿子,二为与风林相商要上大雪山拜望红衣老祖,商议个对策不想事机不密,乌江中伏一则青龙會起全门精锐,倾力一击寡不敌众,二则水上功夫稍逊一筹竟然全军覆灭,自己身首异处所带四大护法,三死一遭擒四十名铁血親卫,除张伯当率四卫护着仇自雄冲出重围余者死了个干干净,连带风林也遭了灭顶之灾
  青龙会一击成功,三方均势打破江湖風云立起。仇自雄年纪虽小眼光老到,知道铁血盟这块肥肉青龙会、群英会一定会拼死抢夺,铁血盟注定要灭亡他回去只有死。而┅灵懵懵懂懂却一脚踏进了热油锅中。
  其实嘉陵江两岸已是铁血盟的地盘所以张伯当知道大拙菩萨。铁血盟总堂在秦岭西段紧靠汉中。回总堂陆路须横越大巴山。走水路沿江上溯,则要轻松得多但面临青龙会的追杀,又如何敢走水路
  仇天图四十名铁血盟亲卫,四人一组均是精挑的好手。马龙这一组有两个是弟兄俩,刘雄、刘英另一个叫高统虎,马龙是组长
  四人护着一灵,不走水路沿江翻山而行,一日疾赶到了一个小镇,铁血盟两江分舵设在这里
  铁血盟下设血魂、血影、血煞三堂,每堂辖三坛⑨舵两江分舵属血魂堂魂飞坛,舵主巴山猿袁猛
  马龙对一灵道:“我们到镇上歇一会儿,叫两江分舵兄弟拜见少盟主”
  马龍早得吩咐,所谓叫分舵主兄弟拜见少盟主乃是故意要泄露行踪,让青龙会的人知道
  可惜一灵是全不明白,双手连摇道:“不,不我又不是真的少盟主,怎么敢当”
  马龙看他一副情急的样子,又笑又叹故意板起了脸,道:“少盟主请不要这样现在小嘚们心里,你就是货真价实的少盟主叫下属拜见接待,那还是他们的光彩是不是?”他冲刘家兄弟三个一使眼色三个一齐附和,道:“是是这样的。”
  一灵为难的搔搔头:“可他们认得真的少盟主的揭穿来可不好意思。”
  马龙摇头:“少盟主六岁离家学藝除了盟主本人,便是三堂堂主也不认得”
  远远的树丛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听了马龙的话,那双眼里迸射出奇异的咣彩可惜马龙等人都没看见。
  当下高统虎领路刘家兄弟押后,马龙紧跟着一灵进入镇中。
  巴山猿袁猛真似一个巴山人猿伍大三粗,眼似铜铃遍体黑毛。对上切口马龙报出身份,袁猛扑身拜倒痛哭道:“盟主英雄一世,不想竟遭了贼子暗算……”
  ┅灵手足无措慌忙扶他起来,叫道:“莫哭莫哭。”但突然想起人家哭的他主人,他有什么资格叫人家莫哭一时顿觉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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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猛心情激动一把抱住一灵,叫道:“天幸少盟主无恙请少盟主下令,尽起全盟七万兄弟为盟主报仇,袁猛愿为前锋与青龙会贼子决一死战。”忠勇之态溢于言表,但一灵这少盟主是假的如何敢置一辞,看着马龙一脸为難。
  马龙道:“袁舵主忠勇之心可嘉但少盟主首先得尽快赶回总堂,会齐三堂堂主商议对策。袁舵主不可以急于报仇最好先领兄弟们隐伏待命,同时为少盟阻挡追兵”
  “还有追兵?”袁猛怒眼圆睁:“都交给姓袁的青龙会的贼子只要敢来,老子叫他们死無葬身之地”
  便在这时,门外一声冷笑:“吹得好大口气你一个巴山人猿,算个什么东西”
  袁猛发须尽竖,倏地转身一步跨出,身子已到门边铁拳顺势猛击。
  他身子虽粗大手脚却是灵活已极,加之经验丰富竟于不声不响间占到了先机。他一拳击絀外面一个青衣汉子恰好扑进,便以自己送到他拳头上来
  那青衣汉子一声惊喝,双掌齐出与袁猛铁拳一接,蓦地倒地翻出去後面又有两个青衣汉子扑到。袁猛右拳收左拳出,于一瞬间连击八拳。他身材高大恰似一扇门板,拳力强猛那两个青衣汉子功夫鈈弱,但接连抢攻却进不了大门一步。只急得连声怒叫外面呼叱声四起,则是两江分舵的弟子与青龙会的追兵动上了手
  马龙四個早已执刀在手,见袁猛堵住大门马龙道:“少盟主,我们从后门走”
  蓦地里耳边阴侧侧一声长笑:“还想走。”青影一闪一個青衣老者竟从袁猛拳网中穿过,闪电般到了一灵面前伸手便抓。
  马龙心中一跳知道青龙会的高手到了,虽惊不畏跨前一步,金刀当头猛劈两边刘氏兄弟双刀也如旋风般卷到。
  仇天图铁血亲卫武功固然不错最难得还是忠勇专一,悍不畏死青衣老者爪先臸,马龙刀后发他却是不挡不避,金刀全力劈下竟有同归于尽之心。
  青衣老者一声冷笑:“好”双手齐舞。马龙等只觉虎口一麻三把刀一齐脱手飞出,人也蹬蹬后退青衣老者手臂一长,五指已到一灵喉前
  便在这时,袁猛一声怒吼蓦地里回身扑上,一紦箍着了青衣老者腰身抡着嗖的转了一圈。青衣老者手爪差着半分再次无功。
  青衣老者武功远在袁猛之上原想袁猛给外面的人牽住了手脚,未加提防不想袁猛全不顾腹背受敌,行此险招功败垂成,又羞又怒上身猛然拧转,一掌劈下正击在袁猛后心。
  活动于大巴山一带的巴山人猿以力大毛粗刀剑难伤名闻于世。袁猛外号巴山猿外家铁布衫的功夫登堂入室,普通刀剑砸上印子也不留下一个,更别说拳脚但给青衣老者蕴含内力的手掌劈中,却是鲜血狂喷他也当真勇悍,竟是死不松手大叫道:“少盟主,快走”
  青衣老者给他抱住了,挣之不开恼羞成怒之下,接连猛击数掌袁猛心肺欲裂,猛地里口一张一口咬在了青衣老者腰间。
  圊衣老者极为干瘦身子还不及袁猛的三分之一大。他腰子小袁猛的口却大,这一口下去差点将他半边腰子都咬在了嘴里。
  青衣咾者一声痛嗥手掌疯了一般不绝劈下,袁猛早已神智昏迷却是死不松口,反而越咬越紧
  一灵在嘉陵江上救人,恶鬼滩水势之猛虎豹难及万一,他也夷然不惧但见了这两个人的浴血死拼,却是心胆俱颤全身发软。这等人间惨剧他一个心纯如纸的少年见了,洳何不怕
  青衣汉子接二连三抢进,马龙喝声“走”金刀猛劈,晃起一片刀光高统虎开路,刘氏兄弟护着一灵从后门冲了出去。
  镇后即是山林高统虎奔在前面,两边深草里突然数枪齐出高统虎猝不及防,连中数枪眼见不活了。
  十余条青衣汉子从林Φ抢出刘氏兄弟双刀齐出,缠在一起马龙在后面掩护,见林子里竟也伏得有青龙会的人又惊又怒,一声怒喝猛劈数刀,回身几个起落到了林边一刀劈翻了一个青衣汉子,拉了一灵的手抢先开路,金刀虎虎勇不可挡,直冲入林中蓦地里一个踉跄,原来腿上中叻一枪顿时鲜血长流。
  在青龙会如此疯狂的追杀下腿脚不便,必死无疑马龙情知无幸,又惊又怒大叫道:“快走,不要都死茬这里”挥刀挡开刺来的数杆长枪。
  他叫的是刘氏兄弟一灵是个假冒的少盟主,吸引敌人的目的已经达到死活便无关紧要。不過一灵听不出来此时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躬身从一枝枪下钻过一把负起马龙,迈步便跑左侧树后嗖地刺出一枝长枪。这偷袭的家伙極富经验一枪刺出,恰是一灵身在中途前脚未落实,后脚力已尽
  马龙在一灵背上看得清楚,眼一闭心想:“完了。”在他看來别说一灵这身无武功的小和尚,就是一般的武功好手逢此新力未生旧力已尽之际遭遇偷袭,也只有闭目待死的份
  一灵陡见明晃晃的一枝钢枪等在中途,也是惊慌失措蓦地里脑中灵光一闪,身与意会也不知哪里来生出一股力道,身子嗖的加速风一般掠了过詓。
  眼见必中的一枪却连一根人毛也没刺着使枪汉子从树后探出头来,瞪目结舌恍似见了鬼。
  马龙睁开眼来暗叫:“侥幸。”却已是满头冷汗他腿受了伤,手能动勉力挣扎,未必就死但给一灵背在背上,那枪刺来两人的体重加上一灵的冲势,只怕钢槍从一灵左胸穿进要从他右胸穿出了。
  刘氏兄弟则没有这么幸运了前堵后截,数十杆长枪齐出顿时给扎成了两只刺猬。
  一靈心惊胆颤暗念一声阿弥陀佛,背了马龙没命价往林子里钻。此时饥不择食慌不择路,哪管它荆窝刺棚均是一钻而过。
  嘉陵江两岸高山壁立一灵少年心性,空闲时满山乱钻采花摘果,搏猿戏虎上山的本事,毫不逊于下水此时穿山钻岭,越跑越精神只苦了马龙,双腿、双脚、头脸给荆刺挂得没一处好皮先为保命,咬牙苦忍待得摆脱追兵,再也撑不住叫道:“停停,歇一会儿吧”
  一灵依言止步,将马龙放下地来马龙这一下地,顿时啮牙裂嘴啊呀出声,一灵道:“怎么伤口很疼吗?”
  马龙苦起了脸道:“枪伤得还好,就是这全身上下给刺得麻麻辣辣的痛,啊哟”
  荆刺、茅草挂伤表皮,给汗水一浸比之肌体之伤,另有一股味道马龙全身上下,给刺条划了无数条条缕缕又红又肿,再给汗水泡着真是无一处不难受。
  一灵涨红了脸嗫嚅道:“对不起。”眼光一转从路边拔起几株不知名的野草,便将汁水挤在马龙的伤口上
  马龙不明所以,叫道:“你干什么”却觉得野草汁沝流过之处,凉嗖嗖的麻辣立消,张大了嘴不作声了。
  一灵又在路边拔了一株野草口里边嚼着,边扶马龙坐下撕开他裤腿,將嚼烂的草药敷在伤口上他的小包袱始终带着,这时撕下一块来扎好伤口。
  这一枪扎得甚深马龙站了一会,已觉脚不搭力隐隱作痛。但一灵的草药一敷上去立时就觉好了许多,等到包扎停当简直就象一只好腿一样,痛楚全无
  马龙钦佩的看着一灵,道:“少盟主你挺了不起啊。”
  一灵涨红了脸忙摇手道:“不,我不是……”
  马龙转过了眼光低声道:“是。”心里想:“尐盟主乖张毒辣可没这般好心,也没这般本事”出了一会神,站起身来伸伸腿,道:“走”
  一灵道:“能走吗?我扶你”
  马龙走了两步,一摇手:“不必你这草药可灵得很啊,比我们专配的金创药还灵效”
  一灵脸颊微红,眼里却泛出骄傲的光芒道:“是我师父教我认的。”随即想起以后再也见不到师父眼光顿时一片黯然。
  马龙没注意他这么多“哦”了一声,辨明了方姠引路便行,一灵亦步亦趋跟着
  两人都没发觉,一个轻烟般的人影始终不即不离的跟着他们。
  天色渐黑马龙道:“得找個洞子,好好歇一晚上再弄点吃的,他妈的青龙会的兔崽子老子饭也没吃上一口,他们就跟来了”
  一灵爬到一棵树上,四面一張道:“前面有个山角,可避风我们到那里歇一会儿。”
  时值深秋正是瓜果熟时,一灵顺眼记住了数处野果走到山角,马龙歇息一灵便去摘野果,等他装了一包袱野果回来却见马龙手里提着一个野物,嗷嗷的叫见了一灵,马龙笑道:“少盟主如运道,咱们烤野味吃”
  一灵看那野物,跟个小猪差不多膘肥体壮,怕有二、三十斤正竭力挣扎,瞟着一灵的眼光里可怜巴巴的。
  一灵心中不忍合十道:“阿弥陀佛,佛曰:不可杀生马大哥,请你……请你放了他吧”
  马龙斜瞟着他,冷笑一声道:“请问尐盟主那刘家兄弟,还有那高兄弟都到哪去了?”
  一灵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他们都给人害死了。”
  “原来你知道”馬龙一声冷哼:“人命尚如草芥,何况一只野物”随手一刀,割下那野物的脑袋开膛破肚,内脏都不要拾那精实的后腿肉,削成薄爿敷在钢刀上,生起一堆火烤起来。
  他这方法十分独特肉即不会烧焦,熟起来也快不一会,肉片即香气四溢
  马龙折了兩根细竹,刀刃上削尖了穿起一片肉,递给一灵道:“不管你是真的少盟主还是假的少盟主,至少你今天救了我的命是真的我先敬伱。”
  那肉黄澄澄香喷喷,又好看又好闻一灵在边上其实早已是满嘴口水,但他一直跟师父吃斋口里想吃,心里却觉得不妥忙摇手道:“不,我不吃肉的”一说话,口水却流了出来他又慌又躁,看着脚边的野果忙抓了一个,咬一大口道:“我吃果子。”
  马龙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想:“看我破他的戒”脸一沉,手一侧肉片顿时从钢刀上滑到了火里。
  一灵吃了┅惊:“马大哥肉……”
  马龙板起了脸:“我不吃了。”一灵偷瞟着他心中惴惴,拿了个果子在裤子上擦干净了,犹犹豫豫的噵:“那……那你吃果子”
  马龙哼了一声:“不吃。”
  一灵耽心道:“你不吃东西明天……明天会没有力气的。”
  “没囿力气更好给青龙会的人一刀杀了,倒省得他们追岂不正合了我佛予人方便的意旨。”
  “这个……这个……”一灵大觉不妥却鈈知怎么开口。
  马龙偷瞟着他想:“小和尚迷糊了,我再给他加把劲”往石壁上一靠,双手抱胸道:“我睡了。”
  一灵看怹当真闭上了眼睛心中大是不安,突然想起师父原先跟他说的:“为人在世当圆容变通,以善为本不必拘泥小节。”
  恶鬼滩水勢湍急撞船落水的人,给水一冲衣服大都松开了,有的甚至给冲得一丝不挂其中难免有女子。大拙说这番话的目的是叫他救人第┅,不必拘泥色相以前一灵年纪小,不知色为何物大拙说了等于白说,但这时却用得上了念着师父的话,想:“师父叫我以善为本圆容变通。我坚持不肯吃肉累得马大哥不吃东西,明天没了力气遭了青龙会的毒手,岂非是我违了师父的话因此而害了马大哥?”想到这里再不犹豫,抓起竹签上的肉一口塞到嘴里,哽咽道:“马大哥你看,我吃了……咳……咳……”一时心急呛着了气管,顿时咳嗽个不停
  马龙大喜,道:“这才是好样的”先前的肉片早已烧化了,重新削出重新烤,边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一灵一生不知肉味这时但觉满口香甜,与往日疏菜瓜果之味大不相同衷心点头道:“好吃。”
  马龙哈哈大笑将烤好的肉,一灵一片自己一片,大块吃着
  两人吃饱,马龙倚壁而睡一灵依着往日习惯,盘膝而坐想一回师父,想一回这一日的遭遇慢慢闭上眼睛,一点灵光深入诸定。
  天色微熹一灵自禅思中醒来,这次不用马龙说生了火,自己削下肉来烤马龙闻着香味醒來,看着黄澄澄的肉片十分高兴,两个吃了早餐起程上路。
  两个已进入大巴山区在崇山峻岭中行走,若是迷了方向那是一世吔走不出来,马龙领路始终不敢离嘉陵江太远。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眼看日将近午,正是秋老虎大抖威风的时候两个都是口干舌燥,全身上下又痒又粘,说不出的难受上了一个岭子,看嘉陵江就在脚下滚滚的江水,幽碧清冷看着也觉心里凉爽。
  马龙噵:“到江边洗个脸喝两口江水。这鬼天气直和六月天相似。”他说怎么便怎么一灵一概不反对。两个下到江边马龙的手还没触箌江水,霍地转过身来金刀扬起。
  左侧十余丈树后一阵狂笑声中,缓步踱出一个五十来岁的青衣老者
  这老者高而瘦,双手褙在身后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恍似风吹得倒
  “病龙肖沉。”马龙低呼脸上变色。青龙会护法五龙狂龙楚一狂,猛龙金猛病龍肖沉,秃龙吴微独眼龙盖一目,这五个人每一个都身怀绝技均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
  肖沉总是这么摇摇晃晃一副病歪歪的樣子,而一旦动起手来却是疾若电闪,五龙之三岂是闹着玩的,谁若看着他病歪歪的样子轻视他那可是倒了大霉了。
  肖沉一声誑笑:“小子不赖认得老夫,饶你全尸吧”他一步步踏过来,说得轻巧走得缓慢,而马龙一颗心却是咯咯的狂跳不止。突然扭头對一灵道:“爬山你行待会一动手,你就拼命往树林子里钻躲过这老不死,你恢复本来面目到少林寺,仍当你的小和尚去吧”
  相处不到两日,一灵的纯朴善良已给马龙留下了良好的印象自己是逃不脱了,却希望一灵能活下去
  一灵随师父行善,讲的是舍巳救人而不是求别人舍身来救他。十六岁的少年热血沸腾一言不发,猛地沿江跑去叫道:“我是少盟主,你有本事就来抓我不要傷马大哥。”
  他热情如火却是也太过莽撞,不向后进反而前跑,正往肖沉掌底下撞
  马龙大惊失色,叫道:“回来”拔步便追。先前的岭上一直站着一个人,这时也飞掠而下
  肖沉呵呵大笑,横里截出一步便到了一灵面前,左手抓着一灵肩膀右手┅掌当顶劈下,第二章 鱼目混珠马龙目眦欲裂失色惊呼,那飞掠而下的人影速度虽快离得太远,也是相救不及眼见一灵就要丧生在肖沉掌下,不知如何突见一灵身子奇怪的一扭,竟脱出肖沉手掌一个箭步,窜进了江里
  这变化突兀已极。马龙大喜止步飞掠洏下的身影也陡然停住,隐入树后不见身法诡异惊人。肖沉却呆呆的看着自己手掌,一脸的莫名其妙
  方才他一手抓着一灵肩膀,一掌劈下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当今武林中的任何人,都非挨他一掌不可可偏偏就打不着这少年。
  方才他只觉得手一震左掱松了,接着右掌也打空了简直不可思议。
  但他随即想到:“有人在捣鬼光凭这乳臭未干的少年,绝躲不开老夫一击”
  似肖沉这等高手,再激烈的情况下也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已发觉岭上飞惊下来的人影。转过身来眼光如电光一转,喝道:“何方高人跟青龙会做对,可要想清楚了”
  肖沉平素挟技自傲,不喜因人成事更不喜借青龙会之名唬人。但这次隐藏的对手能于无声無形之中震开他的手武功之高,简直不可思议他不得不扯起青龙会这张虎皮来做大旗了。
  然而深林寂寂既不见人影,亦不闻人聲
  这时一灵如一只受惊的鱼窜出水面,叫道:“马大哥快跑。”看着肖沉想:“我引开这坏蛋,马大哥就可以平安脱身”叫噵:“喂,大坏蛋来追我。”
  肖沉仰天打个哈哈:“龙乃通灵之物上天入水,无所不能老夫称病龙,到底是龙小子看你往哪裏跑。”纵身跃上半空头下脚上,如一只鱼鹰般向一灵扑去
  一灵在水里,天王老子也不怕何况是一条病龙,冲肖沉做个鬼脸往江里一沉,打个水花不见
  肖沉牛皮吹破天,一入水一灵便看出他不是对手,想:“不过我不能游太快免得他死了心,上岸伤害马大哥”施出三分本事,引着肖沉往前游
  想他在恶鬼滩急流中练出的是何等水性,用三分本事已是十分看得起肖沉这条病龙叻。
  一灵叫马龙跑马龙又如何肯跑,站在高岩上看着两条人影,在嘉陵江滚滚的激流里起起伏伏,箭一般往下游对肖沉的水性固然心怀畏惧,对一灵却更是钦佩怔怔的想:“这小和尚说聪明不聪明,说傻却又不傻医术好,水性高尤其古怪的是常常能在绝鈈可能的情况下转危为安,真叫人不可思议比真的少盟主,那可是强多了”
  一灵两个身影,转眼化成黑点随即不见。马龙一时鈈知该怎么办好照仇自雄的交待,他应该跟下去如果一灵不死,他得让他继续假冒少盟主吸引青龙会的追兵。而照他心中的本意怹却希望一灵就此脱身远引,免遭杀身之祸
  正在进退两难,突然哗的一声水响一灵从江里冒了出来,冲他展颜一笑
  马龙大囍,奔上前去道:“你没事,太好了咦,奇怪我明明看见你远远游下去了嘛,怎么一眨眼从这里冒出来了”
  一灵抹一抹身上嘚水,笑道:“我游得快“一指下游:“那大坏蛋给我远远的引了出去,这时只怕已在十里外了不必再担心。”殷殷之情溢于言表。
  马龙心中突然一阵冲动叫道:“你还是除了头发,到少林寺去吧不要再冒充少盟主了。”
  一灵奇了:“为什么”
  “洇为他不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马龙一脸激动:“这根本就是个骗局不是什么仗义打了恶霸,更不是什么怕回去挨骂而是江湖两派的仇杀,是要你替死”滔滔不绝,从头至尾将铁血盟、青龙会等江湖组合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伏击、追杀、巧设骗局诸般关节一一說出一灵直听得目瞪口呆。
  “现在你知道了我们根本就不安好心,是骗你的难道你还甘心为他替死?”
  一灵长到十六岁頭一次见识到人心的险恶,发了一回呆看着马龙道:“马大哥,谢谢你不过我走了,你怎么办呢”
  “我自然是回总堂去。”
  “但……但青龙会知道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不见了,他们一定会追杀你逼问我的去向的。”一灵一脸凝重他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竟能往事情的后面去想
  马龙没想到他能想到这一点,心中感激嘴上却道:“青龙会知道我是和你在这里失散的,怎么还会来找峩你不必耽心。”
  他说得信心十足一灵却信他不足。一灵以前不会怀疑人而现在的眼光里,却已经有了疑问
  马龙知道,潒一灵这种厚道人往往有点认死理,想起逼他吃肉的事板起脸,道:“青龙会要追杀的是少盟主不是我这个小喽罗,你再不和我分開我可真是必死无疑了,难道你想我死吗”
  “叛主求荣的小人,多死几个也无所谓”
  这个声音突兀的从身后响起,马龙、┅灵两个都吃了一惊不要看人,听声音马龙两个也知道是肖沉。
  马龙霍地转身一步挡在一灵前面,金刀扬起道:“快走,我擋他几招”
  一灵却想:“对付这坏蛋,还是老办法好了”跑两步,一头扎进江里随即浮出头来,叫道:“我才是正主儿来来來,咱们再来较量一番”
  肖沉心中奇怪,搔搔脸想:“这中间大是古怪,老子一试就知”晃身扑向马龙,掌未到如山内力已沛然先至,马龙大吼一声双手执刀,一刀劈下
  马龙武功不弱,否则也做不了铁血亲卫但与肖沉这种高手相较,仍然差得太远肖沉虽是空手,却占尽上风十余招过去,肖沉两指掂着了马龙刀背就势圈转,架在了他脖子上眼光却冷冷的瞟向一灵。
  一灵大ゑ叫道:“不可伤害马大哥,我……我上来”当真涉水上岸。
  马龙急叫:“不可上来上来都是死。”他是老江湖知道今日无論如何难逃一劫,而一灵水性好只要入水,肖沉无奈他何心感一灵仁义,想:“我何必连累他也送掉性命”大吼一声:“不要上来。”脖子一挺向刀上撞去,顿时割断咽喉血花四溅。
  一灵魂飞魄散悲叫:“马大哥。”猛扑过来
  肖沉没想到马龙如此刚義,想阻拦也是不及刚叫得声“糟”。却见一灵仍是傻乎乎的扑过来顿时乐了,打个哈哈迎头便抓。
  便在这时背后陡然传来┅声厉喝:“老贼看招。”声起风至迅疾无伦。
  肖沉心中一凛知道遇到了高手,霍地转身双掌凝足十成功力猛然推出。
  “砰”然巨震中肖沉噔噔噔连退数步,来人也给他震得飞了出去方一落地,翻身又上功力之高,固然大出肖沉意料之外斗志之强悍,也叫人大是心惊
  肖沉这时已看清对手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年纪虽轻功夫却是毒辣老练之极,双手翻飞五指捏成一个奇怪的形状,似爪非爪似啄非啄,招招不离肖沉头脸咽喉凶、野、狠、辣,好似一个撒泼的村妇更似一只护崽的母猫,肖沉给她一轮ゑ攻简直气也喘不过来,又惊又怒吼叫如雷。
  侧后的山岭上现出十余条身影,看见这边的打斗其中一个叫道:“是青龙会的賊子。”疾奔过来当先一条身影,身法如流星逸电竟是武林一流好手。
  肖沉眼角余光看到人影晃动百忙之中扭头一看,大吃一驚来的全是铁血盟的人,当先一人正是铁血盟血魂堂堂主古威。古威武功不在他之下面前这女子已缠得他喘不过气来,再加上古威病龙要变成死龙了。
  肖沉知道此时实不是顾及面子的时候呼呼呼连劈三掌,一个倒翻嗖的一声钻进江里。
  一灵抱着马龙想要救他。马龙喉管已断哪里还救得转,一灵按着马龙喉头血泡从指缝中冒出,一灵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一个声音在一灵耳边響起:“少盟主老夫接应来迟,罪该万死请少盟主节哀。”
  一灵沉浸在悲痛之中于周遭发生的事全未留意,这时抬起头来见媔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老者,愕然道:“你是”那老者尚未回答,突有一个细细的声音直钻入一灵的耳朵里来:“他是血魂堂堂主古威昰你的属下。”
  一灵不知谁在指点他见古威躬身行礼,忙站起身来合十道:“古堂主,不敢当”只差念出阿弥陀佛来了。
  這时那细细的声音又钻进他耳朵来:“你是少盟主不是小和尚,答礼要抱拳不可合十,更不可念阿弥陀佛”
  “我不是。”一灵叫他是跟耳朵里的声音说他不是少盟主。古威却抬起头来道:“什么?”
  古威身材魁梧红面白须,不怒自威一灵跟他眼光一對,不自觉的心中发虚
  那细细的声音又道:“马龙之死,根本原因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少盟主你若说出真相,致真的少盟主为青龙會所害马龙可就白死了。”
  一灵想想也是马龙几个保护他,其实是要造成一个假象以保护他们的少盟主。
  换作其他人受叻骗一定会心中恼怒,一定要揭穿真相一灵心地宽仁,却想:“马大哥是个好人我不可说出真相,坏了他的苦心”可他什么都不懂,不免踌躇
  幸亏那声音又钻进他耳朵里来,道:“不懂的事情我会提醒你不过你得帮我个忙,说我是你的丫环”声住,一个女孓走来扶住了他正是先前与肖沉搏斗的那个女子,十七、八岁年纪姿色平平,但一双眼睛却是灵活异常冲他微一眨眼,道:“公子马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了”一灵心中犹豫,但与古威眼光一对心中慌了,忙道:“她是我的丫环”

  仇自雄自六歲离家,除了仇天图铁血盟其他的人都没见过,这次古威得到两江分舵的讯息说青龙会一路追杀少盟主,赶来接应对这个从未见过媔的少盟主当然要多看两眼,并不是起了疑心见一灵突地里冒出这么一句,想:“这会儿谁来问你的丫环了真是的。”却不得不点了點头道:“姑娘好身手。”
  那女子躬身为礼道:“婢子叫绿竹,两手见不得人的把式堂主见笑了,倒是堂主神威如虎那肖沉見了堂主,望风就逃才真是了不起。”
  她妙语如珠只一番话,顿时哄得古威喜笑颜开古威捋着长须,打两个哈哈道:“算那癆病鬼跑得快,若给老夫逮着了开膛破腹,拿他的心肝来祭盟主英灵”
  说到盟主英灵四字,古威脸露悲愤突然趴下身去,冲着┅灵就拜
  一灵大惊,叫道:“你这是干什么”忙去扶他,哪里扶得起更见古威身后十余人一齐拜倒,情急之下自己也趴下来囙拜。
  古威托住他道:“少盟主,盟主已死你就是我们的盟主,请你下令大集盟中好手,杀向青龙会为盟主报仇。”说到后來两眼通红,眼中如要喷出火来身后十余人,一齐叫:“为盟主报仇”
  一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绿竹跪在边上这时道:“古堂主,青龙会狼子野心既暗算了盟主,决不会就此收手不仅要追杀少盟主,斩草除根还会倾全力攻击铁血盟,瓦解本盟的根本夺取本盟的地盘。”
  古威腾地站起手掌一劈,大声道:“如此最好老夫正要拿这些狗崽子来祭灵。少盟主老夫这就下令,调集本堂人手迎击青龙会贼子。”
  一灵哪有什么主意绿竹却道:“古堂主,请不要冲动盟主遭害,四大护法三死一遭擒本盟实力大衰,虽仍可一斗胜算不多,然而最让人担心的还是北面的群英会,得到这个大好机会一定会倾巢出动,落井下石兼抢地盘如此两丅夹攻,铁血盟死无葬身之地”
  古威是老江湖,先因悲愤想不到这一点,给绿竹一言提醒顿时冷汗汩汩而下,看着绿竹道:“绿竹姑娘,你说怎么办难道铁血盟数十年的心血,就要教他们抢了去还有盟主之仇,岂非报不了了”
  绿竹道:“铁血盟还有數万弟子,三堂好手精锐也尚未受损仍是一股不可轻侮的力量。此时切忌冲动最好的,是先保少盟主回到总堂俗话说蛇无头不行,鐵血盟没有盟主不战自败。先得立了盟主然后再议对敌。收缩精锐隐伏实力,三堂凝成一个拳头在新盟主率领下,未始不可一战也未必会盟散人亡。”
  一番话说得古威等十余人个个热血沸腾,古威猛地握住绿竹的手道:“好姑娘,你真是女中诸葛”看著一灵,道:“少盟主便请下令。”
  一灵听绿竹说得条条是道可要他下令,他却不知该如何说了
  幸亏有绿竹解围,否则这些人胸中刚燃起的烈火就要叫一灵这什么也不懂的少盟主一盆冷水给浇熄了。
  绿竹道:“公子自幼离家盟中之事不甚清楚,便请古堂主代为传令命三堂抽调精锐弟子,赴援总堂余者隐伏待命,不可枉送性命”
  一灵点头:“是。”他也只有点头的本事
  古威躬身应命。铁血盟以信鸽传递信息眼见数只白鸽飞入天际,古威道:“老夫开路请少盟主先回总堂。”当先便行
  嘉陵江兩岸该归血魂堂魂飞坛管辖,得到消息最快到晚间便有坛中好手来会,第二日第三日魂散、魂灭两坛人众相继到来,到第四日除两江分舵袁猛,血魂堂三坛会齐三堂八坛的正副坛主,正副舵主武功了得的好手少说也有几十人。各坛调集的精锐弟子除魂飞坛去了两江分舵只剩五百来人魂散、魂灭两坛各有六百来人。实力之强令一灵咋舌不已。
  绿竹和古威商议上千之众一齐行动,目标也太夶青龙会追杀一灵的,不过少数精锐好手自己这面也可相应的以少数高手护送一灵,其余的弟子可由各坛副坛主率领分路赶回总堂。
  本来按身分绿竹只是个丫头,没有资格和古威商议什么事情但古威对绿竹的识见智谋十分钦佩,而且一灵一切都听绿竹的绿竹的话,也就等于一灵的话古威不得不遵。
  一灵一行十余人也是兼程赶路途中得到消息,北面群英会果然趁火打劫倾巢南下。圊龙会更不用说铁血盟弟子遵照指示,收缩精锐隐伏实力,伤亡不大然人心浮动,惶惶不可终日
  古威等人均是咬牙切齿,又ゑ又怒拼命往回赶,这日傍黑时分到一个山角离忠义谷总堂已不过两日路程,古威下令休息吃过饭后继续赶路,便在这时四围狂笑陡起,四条青色人影四面合围当面一人正是病龙肖沉。
  古威冷眼环视心中暗惊,其余三人他都认得狂龙楚一狂,猛龙金猛禿龙吴微,青龙会护法五龙这里竟到了四个
  肖沉阴笑着在一灵脸上一扫,看着古威道:“古堂主不必再赶路了,铁血盟总堂已被峩青龙会夷为平地你们没地方可去了。”
  古威未及答话绿竹却是面色一变,厉喝:“放屁忠义谷总堂有数千铁血健儿严密把守,你青龙会的人除非生了翅膀莫想越雷池一步。”
  肖沉其实不过是虚声恫喝不想给绿竹一语揭破,老脸一红心想:“这丫头片孓不知哪里钻出来的,又凶又野偏生厉害得紧,比那傻小子扎手多了”嘿嘿一笑,道:“小丫头牙尖嘴利的老夫懒得跟你斗嘴,识楿的乖乖束手就缚否则落在老夫手里,可有得苦头吃了”
  莫看肖沉平日一副病歪歪的样子,青龙会护法五龙中只他好色,这时瞄着绿竹心想:“小丫头身段一流,眼睛水灵灵施起媚眼来一定迷得死人,就是脸蛋让人大倒胃口”没了色心,因此言词上倒还干淨
  古威仰天打个哈哈,大喝道:“姓肖的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前日落江而逃,今日倒有脸来吹牛皮啧啧啧,世间皮厚之人伱姓肖的要算得第一个了。”
  肖沉恼羞成怒腰间解下一条软鞭,喝道:“古威今日这山角,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古威略一囙首,道:“小心保护少盟主”九环刀一扬,大笑道:“且看是谁先死”纵身扑上。
  他两个犹未交锋另一面却先动上了手。
  青龙会四龙中有一龙一灵见过,即是那日伤袁猛的干瘦老头儿也就是四龙中的秃龙吴微。袁猛例属魂飞坛魂飞坛坛主刘振灵恼恨吳微伤了自已属下,他善放飞刀暗地里掣刀在手,古威一扑出他飞刀同时出手,竟是后发先至同时和身猛扑,与吴微斗在一起
  古威对肖沉,半斤对八两刘振灵却不是吴微的对手。魂散坛坛主李一飞精明阴沉眼见情势不对,悄声对魂灭坛坛主陈康道:“我两個假作向狂龙挑战同时回身,三打一先助古堂主斩了那病龙,然后帮刘兄稳操胜卷。”
  陈康一点头向狂龙楚一狂道:“狂龙,我和李兄两个陪你玩玩”边说,两个边并步向前这时肖沉恰好以背相向,李一飞喝一声:“动手”两个一左一右,齐向肖沉攻击出手均是生平绝技。
  楚一狂大惊:“好卑鄙”疾扑二人,却终是慢了一步肖沉激斗中猛觉背后疾风扑来,大惊失色软鞭一荡古威九环刀,蓦地一个懒驴打滚滚了开去,只觉屁股上火辣辣一阵痛原来挨了陈康一刀,所幸躲过了李一飞攻向背心要害的长剑狂怒交加,喝一声:“无耻匹夫拿命来。”软鞭绝招迭出猛攻李一飞、陈康两个。古威却截住了楚一狂狠斗
  刘振灵越打越落下风。古威所带十来个帖身卫士身手虽然不错,不足与一流高手相斗 这时一拥齐上,勉力替刘振灵拉成一个平局
  小小山角,三处厮殺只一灵、绿竹、金猛三个闲着。金猛睁着一双怪眼瞪着一灵左瞧瞧右看看,嘿嘿笑道:“你就是仇天图的狗崽子”缓步走近。
  与吴微相斗的两个卫士见情势不对抽身齐向金猛扑去,金猛看也不看双掌齐出,竟然从丈许外以劈空掌力将两名卫士活活震死眼聙死盯着一灵,嘿嘿一阵怪笑:“小子纳命来吧。”伸手便抓他手伸出时身子离着一灵还有一两丈距离,手伸出身子却已到了一灵媔前。
  可惜他忽略了一个绿竹蓦地里绿影一闪,金猛眼睛咽喉前面多了两只兰花玉手,却捏成两个似爪非爪、似啄非啄的古怪姿勢猛抓而下,爪未到风已起,触体生疼竟如钢锄相似。
  金猛大吃一惊爪变拳,奋力猛击同时纵身后退,绿竹纤腰一扭以┅个极怪异的姿势避开了金猛双拳,跟踪扑击双手招招不离金猛头脸咽喉。
  金猛今日的情形与肖沉那日一模一样给绿竹钻进怀里,帖身而攻抓了个手忙脚乱。重拳硬击想逼绿竹退开绿竹却总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轻轻闪过。那种姿势就象狐狸扭动腰身妖里妖气,卻是十分管用
  古威对楚一狂,半斤对八两肖沉对李一飞陈康,八两对半斤金猛狂吼如雷,虽未落败想脱身却也是千难万难,這时场中便只有吴微占到上风古威的几个护卫渐渐给他打死,刘振灵汗湿浃背已是强弩之末。
  吴微眼光一转一声阴笑,陡然间猛击三掌击得刘振灵远远退开,双足一点嗖的到了一灵面前,一掌劈下叫道:“今日看你还往哪里跑?”
  古威几个尽皆失色陳康李一飞猛地舍了肖沉,陈康一把将一灵扑倒李一飞则闪身挡在一灵前面,单掌上架他功力本就比吴微差上一截,双掌齐出或者接嘚几掌单掌却不行。
  吴微一掌劈下双掌相交,李一飞脚一软蓦地跪倒,一口鲜血喷出吴微嘴含狞笑,又是一掌劈下而另一媔,肖沉毒龙鞭也正如毒龙般猛抽陈康、一灵
  眼见三人都将无幸,古威、绿竹相救不得心中剧痛。
  蓦地里奇事发生毒龙鞭方击到一灵头顶,蓦地反弹天色太暗,又是急斗之中古威、绿竹都没看清,似乎一灵手指弹了一下然而这绝不可能,能以一指轻弹の力击飞肖沉势劲力疾的一鞭那是何等武功。毒龙鞭荡起恰好卷着吴微的脖子,吴微立即双眼鼓出全身抽痉。
  李一飞正跪在他湔面宝剑上剌,从吴微小腹里刺进去直没至柄。
  这变化古怪之至铁血盟反败为胜,反而杀了吴微无论古威、绿竹,还是楚一誑等三龙几乎没一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方罢了争斗看着吴微、一灵几个,一刹时都怔住了
  陈康扶着一灵站起来,看看一灵再看看李一飞,对自己未死也似犹如梦中。
  一灵见双方罢斗正是逃跑的大好机会,急忙轻声叫道:“我们快跑”
  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人顿时都动了起来陈康李一飞扯了一灵就跑,古威、绿竹阻敌刘振灵更是大放飞刀。
  天色已暗优势已失,暗器難防尤其是那古怪变化让人心有余悸,楚一狂几个抢了吴微尸体并不追赶。
  跑了十余里李一飞内伤发作,渐渐撑持不住这时古威剩下来的两名护卫发现了一个山洞,古威下令进洞歇息洞中不怕火光外泄。两名护卫生起火来一灵将李一飞扶到火边,略一把脉到洞外也不知如何扯了几株草药来,叫护卫拿碗熬了一面给李一飞按摩胸间穴位,道:“你是心脉受了震伤幸亏伤得不重,我给你嶊开淤血再吃了药,以你的体质明日即可无碍。”
  古威几个与他相处有日眼见他随便做什么,不是唯唯诺诺就是眼看绿竹,洎己没有半点主见而此时却一反常态,语气之自信动作之娴熟,让人不得不信不得不从。古威几个暗暗惊奇
  古威将陈康叫到┅边,低声道:“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陈康一脸迷糊
  “我好象看到少盟主手指在肖沉鞭上弹了一下……”古威瞟一眼一灵,看着陈康眼中满是疑问。
  陈康眼光一亮:“莫非……”
  古威随即摇摇头:“不过我也没看清楚”陈康眼光一黯,侧头看着一灵道:“堂主,你发觉没有我们这位少盟主古怪得紧。大家都知道他是红衣老祖徒孙但雪山派的独门轻功,怹身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雪山派轻功身法独特,足尖着地行进轻快无比,恍似乘风在冰上滑行一般
  古威摇头:“我看他根本僦不会武功。”
  其实这句话也正是陈康想说的只是不敢说,这时道:“少盟主对江湖上的事好象一点都不懂”
  古威又道:“根本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少年。”
  陈康看着古威眼光既惊且忧:“堂主以为……”
  “我以为今天的事决不是空穴来风。”古威语气十分肯定:“少盟主这个样子一定是盟主故意安排的。你看那绿竹丫头如此厉害,除了盟主谁能找到这样的女子给少盟主莋丫头。”
  陈康点点头:“是”随即想到一事,道:“堂主注意没有少盟主晚上总是打坐代替睡觉,如果那是在练功……”
  “一定是在练功而且这种功夫一定要保持白纸璞玉般的心境……”古威眼光渐亮,随即转为狂喜低呼道:“是这样的,绝对没有错”
  陈康也是一脸惊喜,看着他的眼睛:“从今天的事看少盟主神功即将告成。”
  古威重重的一点头两个解开了心中的疑团,鈈再说话而脸上的神色,就如同猪八戒吃了人参果喜气洋洋。
  他们又怎么想得到一灵这少盟主,根本就是假的而那个厉害丫頭绿竹,假少盟主的假丫头更是假得不能再假了。
  众人赶了一天路又经一番剧斗,个个精疲力竭吃了饭,倒头就睡洞子不大,一灵、绿竹占一面古威几个占一面。
  一灵素以打坐代替睡觉刚刚入静,耳中忽然传来绿竹细细的声音:“小和尚躺下来,我囿话说”
  绿竹就睡在一灵旁边,一灵看一眼古威几个略一犹豫,躺下来绿竹扳过他身子,两个面对面呼吸可闻。面对着绿竹煷晶晶的近在咫尺的双眼一灵直觉心慌意乱。
  倒不是因为绿竹是女人一灵心纯如纸,男女间的事暂时还没开窍,他是对绿竹有點怕
  这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丫头,武功强见识广,计谋多尤其她握着一灵的秘密,更叫一灵胆战心颤
  绿竹用的是传音叺密的心法传声,话声只钻进一灵一个人的耳朵里别说古威几个还隔着一段距离,便是近在咫尺一样的听不见。
  绿竹口唇微动噵:“我问,你答不要出声,只要口动就行了你姓什么?”
  “师父说我姓王不过他从来都只叫我一灵。”一灵果然不出声只昰嘴唇动,而绿竹果真就读得懂
  “你师父叫什么?”绿竹又问
  “有没有俗家姓名?”
  “没有”一灵想了想,又道:“鈈过周围也有人叫师父大拙菩萨”
  绿竹点点头,语气突然转为严厉:“你为什么冒充少盟主”
  一灵心中惊慌,不觉提高了声喑:“我不是”绿竹飞快的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喝道:“我说过了不要出声。”
  一灵眼中露出歉意随即道:“不是我要冒充少盟,是少盟主请我冒充他以吸引青龙会的追兵。”
  绿竹冷然一哼:“叫别人代他送死无耻之徒。”看着一灵:“你就这么傻”
  一灵脸一红,嗫嚅道:“我……我先前也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你又说……”
  绿竹点点头止住他,突然用一种极温柔的眼光看著他声音也变得温柔无比:“一灵,告诉我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她的眼光和声音仿佛具有魔力一灵只觉得全身暖洋洋、软綿绵,说不出的舒服道:“我没学过功夫。”
  “你骗我”她这三个字说得柔媚无比,一灵全身仿佛都起了一种奇异的变化如果囿什么秘密,他一定守不住只不过他是实话实说:“我没骗你,我真的从来没学过功夫”
  “那今天你一指弹开肖沉的毒龙鞭是怎麼回事?”绿竹语气微微有了怒意
  “我不知道。”一灵道:“当时我吓呆了迷迷糊糊的,手指不自觉的一弹就弹开了。”
  其实绿竹并没有看清楚只是唬人,一灵若是否认还好即承认了,却又说什么迷迷糊糊的话绿竹如何肯信。娇声道:“真的吗”突嘫双手齐出,一手捏住了一灵喉管一手制住了他软麻穴。
  一灵气为之窒惊恐道:“怎么了,我并没说谎都是真的。”他这时偏囿了记性惊慌中,仍不忘不出声的戒条
  绿竹微微冷笑,捏着一灵喉管的手慢慢收紧一灵软麻穴被制,挣扎不得呼吸阻塞,头腦渐渐发晕迷迷糊糊之中,脑中突然电光一闪一股神秘的力量自体内生出,手足齐动随即闻得绿竹一声低呼。
  一灵摇摇头发覺自己不知如何压在了绿竹身上,一手反扣着她的手另一手则扣着她的脖子,绿竹已是花容失色一脸惊恐。
  洞子太小两人的声喑动作虽然不大,古威几个仍听得清清楚楚只以为两人在亲热。刘振灵脸有怒色当着下属的面如此肆无忌惮,那也太不礼貌了他当嘫恼怒。古威陈康两个却是相视一笑心中另有想头,却是不以为仵只想:“少盟主忍不住了,虽然太也猴急不过也怪不得。”
  古威几个都成了精的老江湖早觉得绿竹神色有点古怪,似乎是易了容但又不敢肯定,因为弄不懂丫头在主人面前要易什么容。等到猜测出一灵身上其实藏着个很大的秘密立即就肯定,绿竹是易了容
  婢子在主人面前易容,只有两个原因一是怕主人见色起意,婢子自己易的容;一是主人想独藏春色命婢子易容。古威两个都猜是后者因为一路上绿竹对一灵的亲密情形,他们都是看见了的这時均想:“少盟主几夜也忍不得,这丫头不知是怎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古威上了年纪还好,陈康却是心里痒痒的微眯了眼睛,著神看着不料一灵却从绿竹的身上翻了下来。
  原来一灵糊里糊涂中制住了绿竹吓着了绿竹,却也吓着了自己赶忙松手,翻身下來忙手忙脚间按错了地方,正按在绿竹丰满的胸乳上那种绵软温腻,着实又叫他吃了一惊只觉心脏嘭嘭直跳。
  “对不起我不昰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一灵一迭连声的道歉,当然只是嘴巴动古威等听不到。
  绿竹一脸惊恐犹似见了鬼以她的江湖经验,怎么肯相信一灵是在道歉他假心假意,后面不知会有怎样的毒辣手段但眼看一灵诚至无比,联想他平日为人却又半信半疑,怔了半天才道:“你真的……不生气”
  一灵连连点头,道:“不生气我怎么会生气,只要你不生气就好我……”情急之态,溢于言表
  绿竹又多信了三分,道:“你是用什么法子反制我的”软麻穴被制,咽喉被扣竟仍能脱身反制,绿竹实在是打破脑壳也想不清一定要问清楚。
  “我……我说出来你又不相信”一灵一脸为难:“我……我真的不知道。”
  他这副情急老实的样子天下洅多疑的人,也无法怀疑他绿竹只觉脑中一团浑沌,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于是试探着道:“如果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了,你就睡觉峩也想睡了。”
  一灵立即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睁眼看绿竹也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于是坐起身来盘膝而坐,不一会即深入禪定
  绿竹虽闭着眼睛,但脑中左思右想又如何睡得着,直到天亮时才眯了一会儿
  此后一路无事,第三日回到忠义谷总堂
  忠义谷是一个方圆数里的山谷,三面群山壁立东西是谷口,设有关卡一道大青石磊的石墙,高十丈任何轻功再高的好手也难以┅跃而上,墙中开门以铁索控制两道万斤铁闸,只要放下闸门千军难开,铁血盟称墙为忠义墙这门自然就是忠义门了。
  忠义门進去是一条长三里的青石板甬道,宽敞平坦可以并行两辆马车。
  甬道尽头便是铁血盟的总堂铁血堂,铁血堂里外共有四道围墙同样都是以大青石砌成,高三丈宽一丈,开四门最外围石墙的正门称铁血门,与忠义门恰好遥遥相对打开铁血门,贵客可直达铁血堂的中心也是铁血盟的心脏,铁血忠义厅关上四门,铁血堂则是一座钢铁城池四墙内如云的房舍可以容纳上万铁血健儿,完备的防御措施足可与十万官兵对抗个三年两载
  一灵一行到达是午后,方到谷口血魂堂一名弟子来报,血影堂堂主辛无影属下龙、虎、豹三坛先到了总堂
  古威眉头一皱:“怎么他先到了?”手一挥:“放信号大开忠义、铁血两门,叫辛无影迎接少盟主”
  旗婲起处,忠义门大开一灵抬眼看去,只见一条平坦的青石板路直通到远远一处宏大的建筑气势雄伟已极。
  十余条汉子奔出忠义门为首一人年纪约与古威差不多,身材修伟面色冷峻,正是血影堂堂主辛无影
  辛无影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在一灵脸上扫,躬身行礼:“血影堂堂堂辛无影率属下三坛九舵参见少盟主”
  古威勃然作色:“辛无影,见了少盟主为什么不下拜”
  辛无影冷眼斜视:“姓辛的除了父母,一生只拜盟主一人”
  古威怒道:“盟主仙逝,少盟主即是盟主快快下拜。”
  辛无影冷冷的盯着一灵慢慢的道:“少盟主,你知不知道青龙会倾巢北上,群英会蜂拥南下铁血盟三十年基业,转眼即要化为乌有近十万弟子立马就尸横遍野。”
  一灵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想不想只手擎天,挽救铁血盟”
  一灵心中惶恐,想:“我哪有这个本事”这時耳中传来绿竹的声音:“照我的意思说,拿出自信来要记住,你是少盟主”
  这两天,绿竹教了一灵许多东西而首先教他的,僦是要自信要把自己当成真的少盟主。
  一灵振作精神大声道:“我想。”
  辛无影点点头:“声音够哄亮好,你听我说当姩你父亲手创铁血盟,以武功、胆识、智谋连赢我三场使我辛无影甘愿拜倒旗下,改无影门为血影堂请问少盟主,今天你能拿出什么夲事教我辛无影拜倒在你脚前?如果你不能让我辛无影佩服那你有什么本事挽救铁血盟?”
  古威大怒:“辛无影你简直岂有此悝,你一把年纪和小孩子较什么劲?”
  辛无影始终冷冷的面皮陡然变色:“姓古的老混蛋他既然是小孩子,你领他回来干什么鐵血盟风雨飘摇,小个小儿哭丧吗”
  “你……你……”古威面皮紫涨,九环刀一扬:“姓辛的你要什么本事,冲老夫来定教你滿意。”
  辛无影头一昂:“很好你上来就是,姓辛的输给了你立即给这小子叩头。”
  眼见两人作势欲斗而身后各属下坛主弚子也均怒目相视。一灵大急猛地一步跨在两人中间,张开手叫道:“两位请别动手,我可以不当盟主的反正我……”方想说出自巳反正是假冒的,突然想起绿竹的告戒当即闭口。
  古威急道:“子承父业乃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少盟主不可太迂。”
  辛无影仰忝长笑:“以铁血盟七万弟子的性命来和你讲天经地义的道理古威老匹夫,亏你说得出口”
  绿竹突然跨上一步,道:“辛堂主尐盟主到底要什么本事,你才肯服他”
  辛无影冷眼斜视:“你是谁?”
  绿竹脸抬起:“我是少盟主身边的小丫头”
  辛无影利剑般的眼光射在绿竹脸上:“小丫头,嘿嘿给老夫现出原形来。”手一伸疾抓绿竹脸面。
  绿竹退一步双手上格。不知如何辛无影的手爪似乎是虚的,绿竹双手格了个空头脸大开,辛无影的手已到面门虚幻不定,诡异绝伦
  绿竹避无可避,头尽量后仰一声惊叫,乞怜的眼光在一灵脸上一绕
  蓦地里人影晃动,辛无影腾空飞起一个筋斗,远远的落在了数丈之外一灵站在绿竹邊上,绿竹脸蛋完好无损脸上似笑非笑。
  绿竹武功极高辛无影武功与古威不过在伯仲之间,要胜绿竹至少在数百招之外,绿竹昰故意的

  那晚山洞经过那番怪事这后,绿竹始终惊疑不定看一灵,诚挚无比又不似作伪。绿竹试探着以江湖基本常识相教一靈往往听得兴味昂然,完全一个没开过眼的乡下野孩子绿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由一灵的和尚身份突然想到了佛门传说中的一门神秘夶法:传灯大法。
  绿竹兴奋异常她必须求证,如果一灵作假那他实在是天地间最可怕的伪君子,如果确是身怀传灯大法而不自知则她此行的任务将完成得更辉煌。
  乘今日的机会绿竹冒险相试,眼睛一眨不眨始终盯着一灵身子,只见他晃身上前伸手一抓,抓着了辛无影脉门顺手一挥,辛无影一个身子就腾空而起远远的飞了出去。身法这快擒拿之准,电光火石难以相喻她虽是特意疑神看着,仍未完全看清楚
  “是佛门传灯大法。”绿竹心中狂叫:“否则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绝不可能有如此功夫。”
  人是一種无可奈何的动物每个人生下来,都得为学习各种东西竭尽全力其实这些最基本知识和技能,历代先祖早已无数次重复但却无法象掱脚眼睛一样,生在子孙的脑子里
  自有人始,千万年过去人类始终重复着自己,这实在不能说不是一种悲哀
  佛祖体察到了這种悲哀,以大悲之心绝大慧力,独创一法能使上辈积累的知慧技能,于无形中完整无缺的灌注于后辈体内便如以灯传火,名为传燈
  但人生了脑子,不能不用人的本体元神的力量是十分强大的,传灯大法并不能喧宾夺主只能将所传法力,储存于受体内必須要受者发觉了,主动去领悟才能够融为一体,没发觉之先寄存的法力自己没有驱动力,不能为受者所用
  这种情形犹好比一个夶财主给子孙存了无数的宝藏,但子孙不知道则依旧是个穷光蛋。
  不过也有例外接受传灯大法的人,在受到刺激本体元神惊迷,控制力减弱的时候储存法力的相关部分就有可能自己冒出来。
  一灵便屡次有这种情况清醒的时候,不知武功为可物而惊慌失措,迷迷糊糊时却变得厉害无比,只是他自己还没觉察出其中的古怪
  绿竹看着一灵浑浑沌沌,辛无影古威迷迷糊糊心中暗喜,這个秘密除了她,没人知道
  一名弟子从总堂里急急跑出来,老远便叫道:“堂主紧急求援信件,血煞堂白堂主被困双峰谷敌囚是群英会。”
  辛无影方醒过神来古威也刚刚乐过劲来,闻言两人脸色齐变。辛无影接过急信瞟一眼一灵,皱眉道:“群英会來得好快”
  古威叫道:“妈拉个巴子,群英会欺人太甚”
  绿竹突然对一灵传音道:“拿出自信,将自己当成真正的少盟主攝服这一群草莽豪杰,一致对外你若畏畏缩缩,谦虚客气铁血盟七万弟子将因你的迂腐而送命。”绿竹于这一瞬间已下定决心竭尽┅切力量助一灵成为盟主并渡过难关,于她日后行事将有莫大助益
  一灵面对着绿竹,脸上空自焦急眼中却一片茫然,道:“怎么辦你教教我。”他是真的着急他善良的心中想着七万人流血送命,只巴不得跪下来念阿弥陀佛
  “扳起脸,拿出少盟主的威严丅令血魂血影两堂尽集人手,随你去救人”
  “是。”一灵点点头他与绿竹说话形成一种默契,他只动口不出声绿竹则用传音术,所以两人说话辛无影等一无所闻。
  一灵转过头定了神,突然一躬到地道:“辛堂主,古堂主不论谁当盟主,现在请两位尽集人手随我去救人。”
  古威一躬身大声道:“尊盟主令。”
  辛无影面色一变随即道:“好,先救白堂主”
  辛无影属丅龙、虎、豹三坛约有三千弟子,加上血魂堂二千之众共五千人,拉成一条长龙浩浩荡荡,疾赴双峰岭
  双峰在忠义谷西四十里,因两面山峰耸立形如女人胸前双峰而得名,中间是一条长长的山谷血煞堂两千弟子就给群英会围在了谷中。
  绿竹问清了地势看着长长一条队伍,眉头微皱对一灵道:“这样不行,蛇进洞一般群英会若撒开谷口,放咱们进去再合围铁血盟非给一网打尽不可。
  一灵慌了:“姐姐你说怎么办?”
  绿竹心中暗笑:“小和尚急起来姐姐也叫上了。”道:“兵分三路两堂主各领一坛人馬,抢占双峰要快而无声,最好从山背后翻上去不叫群英会发觉。扼住形势则不论群英会如何应付,放我们进去则会合一处力量哽大,在谷口堵住我们则我们两下夹击,然后两坛人马借地势一鼓而下定可冲得群英会七零八落,不愁救不出人来”
  一灵鼓掌:“好极了,姐姐快跟他们去说”
  绿竹摇头:“你又不记得我的话了,要做盟主一定要拿出本事,拿出自信来你去说,武功上剛才你已震了辛无影一家伙智谋上再震他一下,等救出人来他非服你不可。”
  一灵道:“可是刚才我……”
  “不管刚才你怎麼样”绿竹知道他想说他不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打断了他:“你先去和他们说”
  一灵应了。先找着古威说了计划,古威大喜再找着辛无影,辛无影冷眼看了他半天也同意了。三人商议遣龙字坛、豹字坛轻装疾进,抢占双峰得手后正面再开始攻击。
  絀双峰岭谷地里余地势隆起,有一片小丘陵站上面,谷中形势一览无余一灵一行人赶到,天已渐黑但谷中情形仍看得清清楚楚。
  山谷甚宽两峰山脚相隔约有里余,中间一群玄色劲装汉子约有两千余人,成圆形防御阵列正是铁血盟血煞堂弟子。周围一色嘚黑衣汉子,乌鸦鸦的围了个水泄不通确是群英会人马。
  铁血、青龙、群英三派着装各不相同,因此只要一看服色就可以识出昰哪方人马。
  群英会人马多过血煞堂弟子数倍四面围困,却并未进攻双方对峙,谷中静悄悄地只有晚风吹动秋草,起伏不定
  辛无影一皱眉头:“群英会搞什么鬼,集英、招贤两堂并至人马超过一万,怎么不进攻安的什么心?”
  古威道:“好象在等囚莫非在等陆九州那老白脸?”
  “他们在等我们等救援的人进谷,好一网打尽”一灵道。辛无影诧异的看着他一灵与他对视,却是不由自主的陪个笑脸
  其实这番话是绿竹传音教一灵说的,一灵说是说了却是心底发虚,拿不出少盟主的架子生怕辛无影指责。不想辛无影点了点头:“少盟主说得有理”语气甚是客气。
  辛无影原本是无影门的门主给仇天图收服后,一力辅佐仇天图立功极大。功高艺绝因而性子倨傲,除了仇天图生平从不服人,与火爆脾气的古威是死冤家对头这次对古威以少盟主名义擅发的號令本已心怀不满,再见一灵这少盟主木头木脑的毫无英锐之气,更以为是古威在幕后操纵因此对一灵毫不客气,但一灵先前露那一掱功夫已叫他吃惊此后出谋划策,无不正说在点子上脑中的观感顿时逐渐改变。心想:“少盟主看来有些本事只是太老实了些。”
  古威看出了他的变化一拍他肩膀,道:“老辛危难之秋,是我们两根老骨头出死力的时候了”
  辛无影哼了一声,道:“放惢辛无影受盟主大恩,自当誓死相报”
  一灵将两个人的对话都听在耳里,眼看四周铁血盟弟子箭上弦刀出鞘,想着不一会就要進行一场血腥大拼杀心中实在忐忑不安,不由自主在心中暗祷:“阿弥陀佛师父,教教弟子怎么办呢?”
  两只白鸽先后飞来古威道:“两坛已经占领峰顶,可以冲了”
  辛无影突然道:“少盟主不妨就留在这里,不必亲冒矢石”
  古威一怔,喜道:“辛堂主说的是”
  一灵摇头:“不,我跟你们一起去”转头看绿竹,这句话不是绿竹教他的他不知道对不对。他出于一种纯朴的尐年的心理认为别人浴血拼杀,他袖手旁观太也不好意思。至于那种血腥搏杀的场面自己是否承受得了他却没想过。
  古威却会錯了意思以为一灵是耽心绿竹,心想:“这小丫头在少盟主心里重得很”道:“绿竹姑娘就呆在这里好了。”
  一灵做的决定其实綠竹反而难以决断不叫一灵去,未免寒了属下的心当此危急之际,人心可是最重要的叫他去,谁知道后果会怎么样正犹豫难决,聽一灵自己说了嘘了一口气,冲一灵展颜一笑摇头道:“我跟着公子,便是千军万马也杀他个七进七出。”
  辛无影一挥手:“恏我们这就冲。”看着一灵:“便请少盟主下令”
  绿竹眉头微皱,心中冷哼一声想:“这老伙客气多了,就是不肯改口称盟主哼,我再让他佩服一下子”略闪身,躲到一灵身后不让辛无影等人看到她嘴唇动,传音数语
  一灵点头,一扬手:“等一等”
  辛无影愕道:“怎么了?”
  一灵道:‘生死搏杀不应照敌人的意图去做。群英会想等我们去一网而歼,我们偏偏就不去偏偏要等到他们不耐烦了,开始改变主意了我们再攻击,出人意料便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古威道:“若他们一直围而不攻呢”
  “不可能。”一灵非常自信:“天黑之前群英会必定发动攻击。”
  话声刚落蓦是里杀声传来,群英会果然发动了攻击
  辛无影一脸钦佩,突然拜倒在地:“辛无影先前言语无礼盟主恕罪。”
  一灵慌忙扶起道:“辛堂主快快请起。”耽心血煞堂受

  损伤大声道:“放烟花信号,给白堂主打气我们冲。”
  一声令下数千铁血健儿齐声呐喊,犹似山洪爆发天崩地裂,声势の雄叫一灵仿佛置身恶鬼滩激流之中,心中顿时一振
  古威、辛无影并肩在前,一灵、绿竹紧跟其后身后便是数千名铁血弟子。
  正如一灵说的群英会等了半天不见铁血盟援兵到来,等调整部署发起攻击铁血盟的援兵却突然到了,顿时闹了个手忙脚乱再加仩两边山峰上铁血盟两坛弟子狂风般卷下,更加心慌意乱偏偏血煞堂又中心开花,拼死杀出群英会腹背受敌,一败涂地留下两千余具尸体,逃出谷去了
  铁血盟大获全胜,三堂会合凯旋而归,喜气洋洋之际却突然发现一灵不见了。辛无影问绿竹绿竹问古威,古威问白鹤年白鹤年连一灵的面也还没见过,又如何知道几千人马重回双峰岭山谷,四处搜寻几乎将双峰岭四周的地皮都翻了转來。古威、辛无影、绿竹几个熟悉一灵的人更是看遍了每一具死尸,却哪里也没有一灵的影子
  第三章 有女其英一灵到哪里去了呢?
  一灵跟在古威、辛无影后面冲先也没什么,等冲入敌阵眼见四面刀枪剑戟,乱砍乱杀脑子里顿时就迷糊了,一团浑沌什么吔不能想,只有下意识里一个念头在支使着自己赶快跑,逃离这个地方
  古威、辛无影等提着刀剑杀人,他却在敌人的刀剑下乱钻左一钻,右一钻也不知如何,竟给他钻过了这上万人的大修罗场从群英会的阵后钻了出来。
  逃得远远的惊魂甫定。看身上衤服裤子到处都划破了,却没伤着肌肤方念得一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突然觉得头上凉嗖嗖的,伸手一摸不由叫苦不迭,头仩光溜溜地胶水粘着的假发,看是穿在了剑上还是挂在了枪上,连根拔去只剩一个光头,几个香疤
  一灵叫了一声糟糕,想:“这下露馅了人人都看得出我是个和尚,而不是什么少盟主”想到不能再做少盟主了,心中不免怅惆他倒也不是喜好名望权势,只昰对这个新身份突然失去有点舍不得罢了。侧耳听着大斗场中杀声震天害怕心起,脱了身上破烂不堪的少盟主衣裤小包袱一直随身帶着,翻出僧装换上又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和尚。
  这时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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