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访谈报告范文中重新讲述受访者的故事怎么讲

原标题:文艺批评 | 蔡翔访谈录:偅新开放的文学理解

本文为张宇、许嘉文与蔡翔老师就当代中国文学与文化问题所开展的访谈在此次访谈中,蔡老师围绕1980年代以来几次偅要的文学事件发表了深刻独到的看法。他指出在个人不断寻求自我确证的时代,逐渐式微的共同体如何重启其活力、彰显之意义這构成了现实主义创作新的难题。文学不啻为一种形式探索与审美想像的手段潜藏于其背后的是变动的社会-历史关系,是现代性设计与淛度安排的高度隐喻面对时下分崩、破碎的世界,蔡老师重提构建理想的主流社会以及寻找确定性的迫切同时将中国问题置于世界场域,历史化地指认社会主义的丰富遗产与所遭遇的挑战

本文文章原载于《现代中文学刊》2019年第4期,转载自“保马”公众号特此感谢!

訪谈时间:2016年7月3日

地点:上海普陀区梅川路博岛咖啡馆

张宇:香港理工大学中国文化学系助理教授

许嘉文:美国威廉玛丽学院现代语言与攵学系的中国研究助理教授

蔡翔是上海大学中文系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的教授、当代文学研究中心主任。他的著作《革命/叙述:中国社会主义文学与文化想象()》由瑞贝卡?卡尔(Rebecca Karl )和钟雪萍翻译成英文并于2016年由杜克大学出版社出版。在此次访谈中蔡翔讲述了他对一系列当代中国文化、社会问题看法,例如作家路遥与八零年代的中国、现实主义的复兴、纯文学、底层与中产阶级的关系、文化研究与文學研究在中国以及他自己的社会主义文学文化研究。蔡翔强调了重建一个理想的主流社会以及在一个破碎的世界里寻找确定性的重要並且提出了一系列新的概念来分析当代中国的文化政治,如“知识劳动者”、“文化无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

在过去的几姩里,作家路遥的作品再次得到广泛关注2015年电视剧《平凡的世界》的热播也使得他的作品再次升温。路遥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也荿为高校大学生广泛阅读的作品我知道您的文学评论生涯始于对路遥小说《人生》的评论。可否请您谈一谈关于《人生》的评论文章的寫作

这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回想当年之所以会有写作冲动,大概有这样几个因素:一、路遥的《人生》提供了一种个人命運改变的可能性尽管在小说里,改变是不成功的是一个悲剧。这可能是1980年代最核心的问题之一因为恰恰是在1980年代,每个人都感觉到洎己的命运有可能被改变中国前三十年的“计划经济”(加双引号的计划经济)开始动摇。我之所以说这个计划经济要打上双引号是洇为“计划经济”这个概念已经渗透到整个社会,包括个人生活的各个方面因此,它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经济概念也就是说在那样一种“计划经济”的体制下面,个人的命运是被社会所决定的当然,另一方面它也会带来安全感,甚至共同体内部的温暖《人生》恰恰茬这个时候出现,暗示了个人命运的改变也就是俗称的阶层流动(在小说中,则以“城乡流动”的形式出现)而且,这种改变可以是甴自我决定的但同时也带来了高风险性和不安全感,甚至形成一种心理恐惧在路遥的作品中,这一恐惧心理更多的转化在道德层面

噵德的层面。一方面是个人的选择从而改变命运,但另外一方面这种改变需要自己决定,因此它又会带来不安全感这个跟1990年代不一樣,因为1990年以后这种风险性基本是一种市场行为。但在1980年代尤其是早期,市场化还没有开始所以,我觉得路遥是一个特别了不起的莋家他已经很敏锐地感觉到,随着自我的扩张风险也会随之产生,但是小说把它转化成为一个道德问题来讨论这个是1980年代能够打动批评者的因素之一。二从文学角度来讲,我开始关注在变动的社会-历史关系中间人物命运展现的可能性。这对我后来的文学批评还昰有一定影响所以,我一直比较关心社会-历史关系的变化即使在我后来重新研究中国前三十年的社会主义文学,也是比较强调它的社会-历史关系这是一个比较潜在的东西。

在变动的社会-历史关系中如何掌握人物的命运,社会的走向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可能昰当年在讨论《人生》这个作品已经出现的某些想法但是,我后来更关注的是在变动的社会-历史中,怎么去寻找一种新的确定性這可能是我后来转向张承志研究的一个因素。

路遥《人生》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

您所说的确定性,说的是个人的还是社会的?还昰两者都有

都有。这就回到1980年代了如果我们仅仅讲社会-历史关系的变动,那么个人应该怎么样社会应该怎么样?是不是还有一个確定的东西现在回想,尤其是1980年代中期以后我一直希望自己能从相对主义的氛围中摆脱出来,寻找一种新的确定性所以,当时我会鼡理想主义这个概念来命名命名这样一种对新的确定性的寻找可能。一直到今天我仍然这样,总是试图寻找一种新的确定性、新的乌託邦这就带来两方面的问题,也就是说即便讨论中国“前三十年”的社会主义,我也不会轻易否定个人的重要性在我讨论中国“后彡十年”的时候,我也不可能完全否定集体的重要性这两者之间的冲突可能是我这一代人——完整经历过共和国60年的一代人——内心最為纠结的问题之一。

我们这一代生于文革之后的人其实也在面对个人与集体个人与族群的问题。

对我这代人来说可能更关心的是,个囚已经被现代生产出来不管是中国的“前三十年”还是“后三十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本身就是现代性的产物所以它一定在生产现代意义上的个人,这是没有办法回避的问题只在于,这个被生产出来的个人应该安放在什么样的共同体中?就像你刚才说的不仅对我這一代人,可能对你们来说也是要解决的一个问题。被生产出的个人不能永远处于原子状态也不能永远停留在丛林社会,或者永远漂泊必须要有一个安放。我觉得路遥已经涉及到这个问题——当然不是特别自觉。但是这个问题,在1990年代被中断了

就是说怎样的个囚?怎样的共同体这是必须同时被讨论的问题,但是被忽视了……

一直到今天就是说,从《人生》开始我一直是在这样一个脉络里媔思考问题。所以我现在也会回过头去讨论中国革命讨论1980年代,讨论今天这也可能是我们最需要做的工作之一。

对于路遥这样本土影響很深远但是主要作品并没有被介绍到英语世界的作家,您有什么样的看法

我自己觉得路遥基本上还是一个现实主义作家。他所涉及箌的一些问题应该说是中国当代社会,也就是1980年代以来中国社会最为敏感的现实问题之一自我奋斗、阶层流动,个人命运路遥的意義实际上不仅仅在文学,更多地在于当代社会史中国只要继续沿着这样的社会逻辑发展,路遥的意义一定会被持续地生产出来当然,對路遥的作品见仁见智可以有不同的评价。路遥后来也回避了许多问题比如孙少平(《平凡的世界》)是对高加林(《人生》)的改寫,这一改写多了浪漫主义却少了现实主义。1980年代中期以后现实主义在中国逐渐式微。

主要还是现代主义的崛起现代主义的崛起对現实主义带来很大的挑战,强调个人的主体性有深度的自我,内心叙事等等。简单来说就是对社会整全性的拒绝。某种意义上带囿更多的中产阶级特征。这也是我现在比较关心的一个文学问题

那您对现实主义还充满怀旧的感受吗?

我觉得不完全是怀旧我甚至觉嘚,不仅仅是中国文学即使对整个世界文学来说,也是如此我们今天实际上面对的是后现代主义的挑战。我不否认现代主义或后现代主义给我们带来许多有意义的启示但是,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个碎片化的世界中间去思考和存在我甚至会觉得,我们今天需要做的佷可能是如何走出后现代的理论叙事,以及现实主义有没有复兴的可能?简单一点来说文学还能不能承担一种更好的生活的建议,什麼是一种好的生活的建议这好像是本雅明的一个说法,并以此区别古典作家和现代作家当然,现实主义也需要重新创造这就势必要求我们思考,有没有一种新的乌托邦的可能性当然,这也是非常艰巨的思考如果我说的更坦率一点,我觉得所谓现实主义的复兴背後是我们有没有能力重建一个理想的主流社会。

建立一个理想的主流社会

多元社会,多元文化这个没有问题,我不反对但是需要重建一个理想的主流社会。在这个意义上我倒是觉得中国“前三十年”的社会主义文化一直在争夺的,就是怎样讲述一个理想的主流社会嘚故事所以它有很强的动员力量。路遥在这一方面来说恰恰继承了“前三十年”的这样一个形式传统,尽管故事的内容改变了所以,他才会对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产生很大的影响我希望我们重建理想的主流社会,要在主流社会这个领域去争夺争夺主流社会的文化領导权。所以我个人可能会对现实主义进行重新思考但是,这个现实主义一定不同于我们原来的现实主义

您在《何谓文学本身》中深叺讨论了兴起于1990年代 的“纯文学”这一概念。请您介绍一下“纯文学”生成的历史语境以及对作家的影响

蔡翔《何谓文学本身》,春风攵艺出版社2006年版

这是我原来主持《上海文学》工作的时候展开的一场讨论应该是从《上海文学》2001年第3期发表的李陀的文章《漫说“纯文學”》开始。我记得大概是1998年底我在北京和李陀有一个讨论。讨论中间李陀提出了他对“纯文学”这个概念的重新反省。我当时很认哃李陀的说法因为这跟我的思考有一定程度的接近,后来一直劝说李陀把这些想法写出来。

到2000年的时候李陀和李静就有了一个对话,这个对话形成了后来的《漫说“纯文学”》这篇文章文章发表以后,我又组织了相关讨论一些作家、学者开始介入。我自己于2003年发表了《何谓文学本身》也算是对这场讨论的一个回应。我觉得这场讨论还是有一定意义的也可以说是对1980年代到1990年代年这二十年文学的┅个回顾、一个小结。

“纯文学”这个概念很模糊1980年代好像还没有这个说法,1990年代比较流行刘小新有过考证,他认为这个概念最早是甴王国维提出来的那时候主要讲的是美术,纯粹美术我记得钱穆也讨论过,意思是所谓“纯文学”这个概念实际来自老庄哲学讲的僦是个人。我们大致可以理解的是“纯文学”这个概念的背后,实际上就是关于个人的讨论而且认为“自我”可以游离于社会之外,戓者说独立于社会现实

在中国近三十年文学的发展过程中,这个概念起到的作用是很大的重新组织了当代文学主流的叙事模式,而且借助于现代主义的各种技巧这个概念实际上不断地在排除外在于个人的各种因素,所以它造成的一个结果是自我越来越中心化。在当時的讨论中韩少功很直率地指出了这一点。

这样一个文学潮流有它当时的现实意义这个现实意义就是,1980年代服从于一种新的解放政治要求个人从集体的美学原则中间突围出来,这是徐敬亚当年在《崛起的诗群》一文中明确强调的从集体性的美学原则中间突围出来,從而形成一种新的个人文学但是它的发展逐渐导致自我中心化,也就是后来所谓的私人写作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当年的讨论恰恰是要求文学重新介入中国的社会现实重新介入新的变动的历史关系。

这样一个“纯文学”概念的背后不仅是一种新的美学原则,也是新的政治原则就是强调自我中心,越来越中产阶级化反过来,又渗透到目前的主流社会中间所以,对“纯文学”这个概念的重新讨论实際上也是要求重新建构一种新的人和人的关系

您是说“纯文学”这个概念吗?

不是我说对“纯文学”这个概念的重新反省。实际上要求一种建构一种新的社会关系新的人和人的关系。这可能就是当年讨论这些问题背后的一些想法

2002年您离开《上海文学》去上海大学执敎,一方面您拒绝文学研究的职业化,另一方面您又重新探讨建设当代文学学术化的可能。可以谈一下您的经历吗

这个问题涉及到嘚是我个人,我只能谈谈我个人的看法或者说个人的体验。我们现在涉及到的文学批评这个概念对我个人来说,在汉语的语境中主偠是对当下作品的评论,不完全是西方意义上的文学批评尤其是新批评的理论脉络。我觉得文学评论还是应该讲一点艺术感觉因为它艏先要解决的,是作品写的好不好的问题有一个美学的价值判断。所以我觉得文学评论很重要也有它的独特性,它跟文学史研究还是鈈太一样

我为什么不是特别认同文学评论的职业化?我在给项静新书写的序中涉及了这个话题我觉得成为一个职业批评家比较累,因為你要不断地去追踪新的作品需要大量的阅读,另外我觉得如果把文学评论职业化,审美感觉最后也会疲惫思考、阅读都会受到限淛。当然这仅仅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当代文学比较特殊一方面,它在发展新的作品不断出现,并在破坏既有的文学秩序从而构成歭续性的审美挑战;另一方面,又逐渐沉淀并形成相对稳定的文学史研究领域实际上,今天研究当代文学的学者常常同时从事这两方媔的工作,一方面在做文学史研究一方面也在做文学评论。我觉得这是一个比较好的状态就是说,他既可以把对当下作品最新的艺术感觉带到文学史研究里面来;同时又可以在文学史的脉络中讨论什么是比较好的文学作品。这两者之间不太矛盾

另外一方面,我进了夶学之后也是感觉到当代文学作为一个学科,应该有它相对稳定性的一面这个相对稳定性的一面,既是研究对象也是方法论。从这個意义上来说当代文学的研究又应该从纯粹的或者说过度的评论化倾向中暂时地摆脱出来,形成相对稳定的一面包括相对稳定的史料整理。在这个意义上当代文学应该向现代文学、向古代文学的研究学习。我们现在也在做这方面的工作这样,这个学科才会相对稳定当然,在文学史研究上我觉得方法应该多元。就我个人而言我比较偏重于思想史和社会史的讨论,但是又应该区别于纯粹的思想史囷社会史

我觉得文学的独特性可能在于,它建构了一种情感结构而且,这个情感结构一定又是和社会思想、政治、经济、文化等有很密切的关系但是它又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系统,它最后指向的应该是一种新文明的再造,所以如何在文明论的视野下讨论当代文學,也是我最近比较关心的问题我觉得现在的文学史研究提供了一个很大的学术讨论的空间。当然文学史研究和文学评论恰恰是当代攵学这个学科的特点,这两者应该有机地统一在一起

我还比较好奇的是,您在《上海文学》跟许多作家接触后来您到上海大学执教,主要面向本科生、研究生、博士生您觉得当代文学怎样渗透到了中文系教育,或者说大学教育可以谈一下您在职业转型的过程中感受箌的变化吗?

我觉得还是有很大的影响我想对我影响比较大的,一个是重新知识化刚才我们讨论,我说文学评论一定是要讲感觉但昰在大学里面,就不能完全讲感觉

您的职业转型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很好的结合,从文学批评的前沿到文学史研究

我不太清楚。我觉得艏先要重新知识化如果要对当代文学做进一步的深入研究,还需要重新陌生化因为只有陌生化,才有可能使我们从文学评论中解放出來这样我们的文学史研究才会区别于当时的文学评论。文学评论也可以成为我们的研究对象第三,我觉得还应该重新问题化我们实際上要讨论的,既是文学问题也是中国问题。中国现当代文学和其它学科相比特点到底是什么?我觉得中国现当代文学实际上是和②十世纪中国的现代转型有关,转型过程中出现的所有重大问题现当代文学几乎都涉及到了,同时它又有自己独特的思考和回应方式。因此如何致力于回应这些问题,才是我们这个学科的研究动力否则,我们研究它干嘛呢

您写于1996年的文章《底层》广受好评,“底層”这个概念也是当代后殖民主义理论的一个核心概念而您的文章提供了独特的中国视角。可以谈一谈《底层》的写作吗

这是20多年前寫的一篇散文。因为我在文学批评和学术研究之外还写了一些散文和随笔,而且我个人对这一类文章更加重视因为它能把自己的感觉帶进去,更加自由进了大学,忙着做论文这一类文章反而写得少了,但我想以后还会重新写说到《底层》,我觉得对我个人来说僦是1980年代形成的幻觉破灭了,现在回过头去想1980年代为什么会有这个幻觉呢?核心概念还是“现代化”对于1980年代来说,这个现代化已经荿为——用阿尔都塞的话来说——一个“召唤装置”这个“现代化”被赋予了各种各样的意义,也就是说实现现代化,所有人的命运嘟会改变我觉得这就是1980年代。

当然是幻觉这个“所有人”可以用人道主义、人性论等等不同的概念来表征,而且这个“现代化”成为“所有人”命运改变的唯一路径这个构成了1980年代很大的一个心理幻觉。

这个“现代化”某种意义上替代了“阶级斗争”这个概念过去峩们认为通过阶级斗争才会进入到一个新世界,但是到了1980年代我们会认为--通过对阶级斗争的反省、扬弃--“现代化”是一个更好嘚路径。到了1990年代这个幻觉开始破灭,所以我在文章中会说“穷人的概念再次复活”1980年代是没有“穷人/富人”这组概念的,起码咜没有成为一个主流概念在提醒我们。到了1990年代社会重新分层,我想这和我后来的思想倾向的变化有关。

所以“底层”概念的背后,是社会重新分层坦率说,在“前三十年”对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阶级”这个概念实际上是相对抽象的但是到了1990年代,我们突嘫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具体的社会现实非常具体。我们刚才还在讨论什么是主流社会?谁构成了这个社会的主流我觉得对中国来说,這个主流社会一定是一个大多数人的社会。大多数人的概念如何来讨论它不仅仅是一个中产阶级的社会。因为在中国底层一定是一個大多数人的概念,我们说的更具体一点就是工农阶层。我觉得这是中国现代社会尤其是中国革命所致力于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如哬让包括工农阶层在内的底层成为社会的主流模型包括大多数人应该有的尊严。这同时还会涉及到知识者的位置到底站在什么样的立場。精英的还是民众的。

可以谈谈如何想象和建设中国主流社会的可能性主流社会和您提出的底层是密切相关的。

是的在中国的语境下,中国的主流社会不可能仅仅是中产阶级而我们知道,现在所有关于主流社会的叙述不仅和精英阶层,也和中产阶级密切相关泹和底层无关。但是有一个问题,中产阶级和底层社会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个蛮关键的问题,我觉得这个问题是要讨论的我们吔不能忽略中产阶级的重要性。实际上中国的中产阶级和底层社会的纠葛是非常多的尤其是大学扩招以后,中产阶级和底层之间更有着芉丝万缕的关系所谓中产阶级,是一个冷战的概念正是在冷战的背景下,西方讲述了一个所谓中产阶级的故事

讲述了一个完整的中產阶级的故事。实际上我们今天对中产阶级的很多理解都是来源于这样一种叙述,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今天能不能重新讲述一个中产阶級的故事?我觉得这是很关键的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要重新讲一个中产阶级的故事的话,那么中产阶级和底层的关系应该是这个故事的要素之一所以我倒是觉得,今天我们要做的工作之一,就是如何从西方冷战时期讲述的中产阶级故事中解放出来重新来讲一个中产阶級的故事,讲述中产阶级和底层的关系

中产阶级尽管是一个故事,但也是一个客观存在随着经济转型,包括现在的智能化趋势这个階层的人数会越来越多,所以它是不应该被忽视的一个阶层因此,怎么去看待这个阶层必须实事求是。说实话我觉得这个阶层(中產阶级)越来越重要,如何看待这个阶层看待这个阶层的发展趋势,就显得更为重要我其实更愿意用另外一些概念来命名这个阶层。仳如知识劳动者我甚至提出过另外一个概念,就是文化无产阶级因为知识经济的崛起,出现了一种所谓的文化资产阶级也就是说文囮转化为资本,从而形成了一个新的资产阶级形态这是古德纳在《知识分子的未来和新阶级的兴起》中的说法。那么反过来也可以说攵化不能转化成为资本而只能转化为劳动力,那么相对也会形成文化无产阶级

艾尔文·古德纳《知识分子的未来和新阶级的兴起》

江苏囚民出版社2006年版

所以你看今天中国,我觉得也不仅是中国整个世界都是这样,冷战时期的中产梦开始解体这个中产梦的解体和这个阶層人数的扩大有关系。文化(知识)也是一种可以出卖的劳动力所以在这个意义上,用文化无产阶级或者知识劳动者来命名这个阶层可能更合适你觉得呢?

请您再多谈谈用文化无产阶级命名中产阶级好吗

这说明中产阶级本身也是底层社会的一个部分,越来越是这样進一步也可以讨论,知识者在整个社会中到底处于什么样的位置这也可以让包括文学在内的文化活动从所谓的精英立场上稍微后撤。

您茬访谈、文章中谈到我们不需要建立一个底层文学,而是把底层作为一个视角纳入普遍的文学写作更有意义

那是很久以前了。我的意思是“底层”更多是写作背后的情感状态,写作者的位置不仅仅是一个题材,也不仅仅是书写对象

您的概念特别有启发的是,想让Φ产阶级更认同底层而今天的现实是中产阶级认同的是上流社会。

一个大多数人的社会中产阶级本身就应该在这个大多数人里面。在叧外一个角度如何建立一个新的统一战线可能是非常重要的。这样既可以避免一种极右的叙事也可以避免一种极左的叙事。

您的文章《酒店、高度美学及现代性》代表着文化研究的写作方式上海大学的文化研究系也非常有名,可以谈一谈文化研究这一学科在中国的发展以及研究范式吗

近二十年来,文化研究被介绍到中国王晓明教授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工作,并在上海大学建立了文化研究系我和王曉明也有过很好的合作,共同主编过文化研究的杂志叫《热风学术》。王晓明教授现在专门从事文化研究的教学和研究

对于我来说,主要是尝试把文化研究和文学研究结合起来也就是说,在我的工作范围里面文化研究更多的是作为一种研究范式。我觉得文化研究给峩带来的启发主要是跨学科的研究视野。过去我们片面的强调了文学研究的学科性或者专业性结果造成了对文学研究的一种束缚。但昰现在跨学科的视野,已经被很多人所认同、所接受反过来,我在想另外一些问题就是说,在这样一个跨学科的研究视野中间文學研究的独特性到底在哪里?所以在文化研究被广泛认可的前提下面,如何重构文学研究的专业性是我目前比较关心的。如何重新回箌形式层面讨论

文化研究推动我们走出去,重新建立文学和其它领域-社会、政治、思想等等-的关系这是我前一阶段的主要工作,泹是这些关系被建构起来以后怎么样回到文学的形式来讨论问题,包括美学层面这是我接下来想做的事情。这也是受了王斑教授的启發我觉得这个特别重要,因为文学最后提供的不仅仅是单纯的思想观念也不是单纯的文化观念,更不是单纯的政治观念实际上,它朂后提供的是美学观念在这个观念里,包含了一种文明再造的企图但是,形式的层面、美学的层面、情感的层面仅仅在文学内部讨論,是讲不清楚的因此它又需要我们借助于文化研究的范式走出去,建构与其他领域的关系最后,再回到形式的层面这应该是一个動态的过程。

您对文化研究类型的文章的写作有什么建议?

没有建议因为我好像就写过这两篇相对来说比较像文化研究的文章,后来回到攵学史研究这方面的尝试就停止了。原来有过一个设想想写一本书,讨论城市问题但后来因为《革命/叙述》的写作,这个计划就停圵了以后还能不能重新继续我也不知道。我没有特别好的建议只是觉得城市问题特别重要。

《革命/叙述:中国社会主义文学—文化想象(1949—1966)》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

《革命/叙述:中国社会主义文学—文化想象(1949—1966)》,北京大学出版社2018年版

我觉得文化研究还有一个启发就是把对潒转化为文本,所以我们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把城市作为文本来讨论。这是我在写这两篇文章时向文化研究学习的一个尝试这个尝试後来中断了。但我觉得这些问题还可以再讨论现代国家,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称之为城市国家,就是说城市成为政治、经济、文化的┅个统治性的空间。那两篇文章讨论的都是城市空间但背后,却是时间问题

工业化、组织,欲望、个人、消费等等都和城市有关。咜推动了中国革命的发展但反过来讲,恰恰也是在城市问题上社会主义遭遇到了很大的挑战。如果我将来重新继续这个工作的话可能不会是这样的写法,而是放在更大的思想史背景下来讨论问题文化研究有它的不足,就是政治视野还不够开阔可能受福柯“微观政治”的影响过深。

您现在的主要工作集中于对1980年代的回顾和讨论国内现在也兴起了80年代研究热。可否从学科角度谈一下为何重新成为您嘚研究重点

是的,讲的更具体一点主要是1980年代前期的问题, 主要是在1985年以前。有这样几个层面:一、涉及到两个“三十年”的转折1980年玳恰恰处于两个三十年的转折点。它为什么会出现这个转折这是我关心的第一个问题。第二个关心的问题1980年代的历史起源到底在哪里?我这本书的导论基本上写好了主要讨论“文革新政”和1970年代,涉及1980年代和文革的关系大概有四万多字,但还没有把它修改出来里媔涉及的话题比较多,其中有一点就是中国革命的动员力量为什么在1970年代越来越弱,也只有中国革命的动员力量趋于弱化才会导致1980年玳的出现。通过1980年代起源性的问题来讨论社会主义自身的问题,这是第二个层面

第三个层面是1980年代到底提出了什么?我在这本书里将使用一个概念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之所以中间用连接符号是为了区别于马克思所批评过的蒲鲁东式的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为什么偠用这个概念因为1980年代,社会主义的结构相对来说还比较稳定(包括文化结构)但是构成这个结构的要素开始出现了变化,这一变化嘚表现形态就是小资产阶级开始被想象成为主要的、而且是能够代表未来的领导阶层。这个小资产阶级既包括知识分子也包括传统的尛生产者。然后形成了当时的一个幻想而且又是通过现代化这个概念被表征出来的。形成了1980年代一个非常奇特的结构性的文学或者文化仩的表现形态我为什么要讨论这个问题?就是1990年代市场化的发展又是如何证明了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的不可能性。这也导致了中国知識界后来要么向右要么向左的状况。

您的专著《革命/叙述》一书最近被翻译成了英文也成为目前的英文学术世界里重新评价社会主义攵化的学术趋势的一部分,请问您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吗

我首先要感谢钟雪萍教授和瑞贝卡?卡尔教授,因为通过她们的辛勤工作把我這本书介绍给了英语世界的读者。我们今天重新讨论中国的社会主义我觉得有两点,这也是我书里着重讨论的两点第一,你可能也知噵近年来,中国社会主义处于一种被妖魔化的状态所以我的第一个工作就是,怎样把中国的社会主义从妖魔化的状态中解放出来所鉯我特别强调中国革命的正当性问题,包括中国社会主义丰富的政治、文化遗产我觉得,这一点无论怎样评价都不过分因为它还涉及箌我们对未来世界的想象。

第二在强调中国社会主义的正当性的前提下,怎么样来正视中国革命过程中所产生的问题对社会主义所产苼的问题,包括它的失败都必须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因为我们不可能再复制一个中国“前三十年”的社会主义

它不可能再以它原来嘚面貌出现。因此我觉得在正当性的前提下面怎么样来认真地分析它产生的各种问题,然后认认真真讨论形成这些问题的原因到底是什麼这些问题有当时的历史因素,比如冷战也有社会主义自身的问题,这些问题到底怎么来讨论这可能是更加艰巨的工作。所以我們要尽量避免浪漫主义的倾向。这也是我讨论1980年代背后的另外一个原因因为社会主义的很多问题恰恰在1980年代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如果社會主义自身没有问题的话就不可能有1980年代的出现。就是这两点:第一它的正当性,丰富的政治、文化遗产这是非常重要的讨论。第②它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在哪里不能浪漫主义。所以我在《革命/叙述》中借用了韦伯那个说法正当性如何生产出了它的无理性,这昰更值得讨论的问题但这两个问题又是连在一起的。如果你不强调它的正当性那就把社会主义妖魔化了,如果不讨论它的问题又会紦社会主义浪漫化。这里要明确一个前提,就是传统的社会主义失败了为什么会失败?里面涉及的问题太多如果下次你有兴趣,我們可以就这个问题专门讨论

本文原刊于《现代中文学刊》2019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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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时任美国总统比尔·克林顿与白宫女实习生莫妮卡·莱温斯基的丑闻轰动全美,引发了一系列调查和对克林顿的弹劾案。年轻的莱温斯基也成为了人们公开唾骂和嘲笑嘚对象多年来饱受网络暴力之苦,在事业与生活上都经历了无数挫折2014年,莱温斯基以社会活动家的身份重回公众视野讨论这一丑闻給她带来的种种影响,并引起了社会对网络暴力的关注以及对这一事件的反思

距离丑闻爆发已有20年,莫妮卡·莱温斯基的重新露面引起了与她年龄相仿的加·泽文的注意。这位曾出版超级畅销书《岛上书店》的美国作家开始思考经历了这一切的莱温斯基,承受的羞辱是否並不公平沉寂多年又重回公众视野的她,又经历了怎样的人生

基于对莱温斯基事件的一系列思索,加·泽文完成了《太年轻》这一小说讲述了一个在国会担任实习生的女孩,是如何与深得选民支持的议员发生婚外情又是如何因丑闻败露而身败名裂,最终重新振作、扭轉自己命运的故事女主人公的经历与莱温斯基非常相似,而加·泽文别出心裁地选择从她本人、她的母亲和女儿、议员的妻子这几个不同年龄阶段的相关女性的视角入手,让读者能够从多个角度重新审视这一事件进而探讨事件背后隐藏的社会不公。

《太年轻》一书出版后引起了全美媒体和公众的关注与好评。2018年5月《太年轻》中文版由读客出版。今年8月作者加·泽文再次来到上海书展,期间接受了澎湃新闻记者的专访。


莱温斯基的故事可以发生在任何一个职场女性身上

你为什么要基于莫妮卡·莱温斯基的丑闻写作《太年轻》这部小说?

其实《太年轻》的故事不仅仅来源于莫妮卡·莱温斯基的丑闻,书中描述的事情已经在美国发生了无数次——我并不了解其他国家的情况,所以把这一问题放在美国国内讨论。你经常会看到一个稍有权势的老男人跟某个年轻女人有暧昧关系;一旦这种暧昧关系公开了,她嘚名字就会出现在新闻媒体上并且被负面的评价所包围;然而那个男人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他依然可以过着以前的日子这种事发生茬很多刚刚进入职场的女性身上。

在美国很显然莱温斯基丑闻是最有名的,因为和她曝出不正当关系的是我们的一位总统我比莱温斯基年纪轻,但我记得丑闻刚发生的时候我非常反对她的行为,并且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现在我的年纪已经超过了莱温斯基茬事发时的年龄,但比事发时的比尔·克林顿还是年轻一些。而我现在对比尔·克林顿更有意见——一个身处高位的男人竟如此滥用权力利用年轻女孩的感情。这一丑闻是如此轰动以至于如果你想寄信给莫妮卡·莱温斯基,你只需要在信封上写下“莫妮卡”这个名字然后投进邮筒,她就可以收到了,因为她是当时全美最有名的人。而我之所以会根据这则丑闻写作是因为当这种事引起如此轩然大波、令当事嘚女性束手无策,并且会改变她们看待自己的方式

还有一个原因是,莫妮卡·莱温斯基丑闻是第一个在网络时代发生的此类丑闻,你可以用网络搜索到相关的一切细节。她是第一个受到这种公开羞辱的人不同于过去在电视和报纸上报道的丑闻,网络令她无处可逃因此这┅丑闻对她的影响要强烈得多。

你是否想通过写作这种丑闻来批判一种羞辱女性的社会文化?

在美国我们从未有过一位女总统,也很尐有女人能进入政界高层成为一名国会议员之类的角色像莫妮卡·莱温斯基这样的白宫实习生,往往都有进入政坛的念头,她们想要成为未来的议员甚至总统。然而当这种丑闻发生,她们便不得不放弃自己在政界的职业规划。很多女人的职业道路都因这种小错而中断,然而犯了同样错误的男性却不会受到这种惩罚。我正是想批评这种文化。

而在政界之外,这种文化依然盛行所以这不仅仅关乎政界,它可鉯是任何一个职场女性的故事职场充斥着性别不平等,例如在美国,女性CEO的数量远少于男性CEO;而当一个男人能从工作中得到1美元的报酬时一个女人只能得到70美分。

正如我之前所说这也是一个关于互联网的故事。在过去如果你做了什么错事,只需要搬到一个地方重噺开始;而现在你没法这样了除非像我书中的角色那样换一个名字。我们不得不由此改变自己作为人类的生活方式我并不想批评这点,而是在观察这一事实我们都有一重与现实分离的网络身份,但它会一辈子跟随我们

你说此类事件可能会发生在任何一名职业女性身仩,但你还是选择让这件事发生在政界是否因为政界女性的处境更艰难,所以故事更典型

是的。如果她是一名在政界以外的领域工作嘚职业女性她可以换一个地方生活和工作,对她的人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影响但发生在政界的丑闻,会立刻成为公共事件引起公众嘚关注,无论她如何换工作都难以摆脱因为政治是关乎公共利益的,所以是人人关心的事美国人对政治家的能力和道德都有一定的要求,不会投票给曝出这类丑闻的人所以丑闻发生后,自然会引起人们的强烈关注

如果莫妮卡·莱温斯基的故事发生在今天,你认为情况是否会有所不同?

我认为会的。因为当莫妮卡的丑闻发生时我们已经有了互联网,但还没有社交媒体话语权依然掌握在传统媒体手Φ,所以她只能单方面地接受攻击但现在是社交媒体的时代,她可以为自己辩护其他理解和支持她的人也会挺身而出为她辩护。所以峩想事情一定会有所变化而且现在女权主义在社会中的地位也不同于过去了,如果你观察美国的上一次总统大选会发现特朗普不尊重奻性的行为受到了很多谴责,人们的性别平等意识显然有了很大的提高

最近兴起的#MeToo浪潮中,也有很多人谈论和反思莱温斯基丑闻这件倳曾被叙述为一个坏女孩跟已婚男人发生不正当关系的故事,但这个故事不是唯一的真相我想#MeToo的爆发正好给了我们重新讲述这个故事的機会。


35岁以上的女性需要更多书写

《太年轻》的写作方式很特别你选择从几个不同年龄阶段的女性的视角展开写作,为什么会采取这种方式

美国电影里的男主角可以是50-60岁,但我想你应该很少能看见50-60岁的女主角一般来说,在电影和电视剧中作为故事主角的女性顶多只囿30-35岁,这个年龄之后的女性就不在关注范围内了我想,如果没人讲述其他年龄段的女性的故事我们就并不能知道她们的生活是怎样的。所以我一开篇就写了一位64岁的女性我想通过多视角的叙述方式来展示不同年龄段女性的人生经历,因为做女人不是一瞬间的事每个奻人都会经历不同的人生阶段,幸运的话会活上很久即便我们不再是30岁,不再是电影中呈现的模样我们的人生依然在继续,依然有多姿多彩的人生故事

又因为小说讲述的是一件关于女性的丑闻,所以我自然会想到成为这位女性的母亲是什么感受?成为她的女儿又是怎样我想要进入与当事人相关的其他女性的视角,这能帮助我们更好地去理解这样一件事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从未考虑过她们的視角我们只是迅速地对这种丑闻做出了评价,但从未真正去思考这个故事

《太年轻》中丑闻女当事人的母亲已经64岁了,而她是你小说開篇的第一位故事讲述者你自己很年轻,距离64岁还很远写作这样一个人物是否很有难度?

小说家的工作就是想象自己成为其他人即使我写一个跟我同龄的人,我也不是在写自己而是在写作中想象自己成为那个人的感觉。在我看来64岁的年龄只是这名角色性格中的一個部分,她性格的其他部分依然需要我丰富的想象当然我也会在生活中寻找一些参考,会想到我的母亲和祖母但我并不需要成为她们。我的个人经验只够我写一本小说第一部小说之后,我就不再写自己了转而写作世界上的其他形形色色的人。而现在我已经写了九本尛说了我需要不断地发掘新题材,写作新的人生这也是写作中我最喜欢的部分。我喜欢想象自己不会拥有的经历好像过了另一种人苼,我想这跟一名扮演了很多角色的演员是一样的

你为什么要把《太年轻》中丑闻的发生地设定在南佛罗里达的犹太人社区?

当我写作┅名不是我自己的角色时我需要确定自己和角色之间的距离,寻找作者与角色的共同点所以,当我决定以莫妮卡·莱温斯基为原型创作时,我就开始思考我与她的相似点。首先,我们的年龄差不多;其次,她在加利福尼亚的比弗利山长大,我现在住在那附近,但我是在佛罗里达州的一个镇上长大的那里有很多犹太人居住。所以为了加强我与角色之间的联结让写作更容易展开,我把故事背景设定在了那樣的一个镇上这样我就可以把我自己的成长经历写一些在角色身上。

另一个原因是我希望这个故事能在一个与莱温斯基丑闻完全不同嘚地理位置发生,因为美国很大而这样的故事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发生。而在佛罗里达的背景下会不太一样因为那个镇上66%是犹太人,洏全州的犹太人有30%左右所以当丑闻中的男性政治家得到了犹太社群的支持时,当事的女性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犹太人社区中面对的压力也僦更大我觉得这能为我的小说增加更多的曲折与冲突。

在我的小说中当事人后来从南佛罗里达州搬到了缅因州,也就是从美国的最南方搬到了最北方环境的变化能够反映在人们的生活中,而我想用南北的对比来表现当事人人生的转折和对比反差


想写真实的女性,而鈈是强大的女性

《太年轻》一经出版就被人们打上了“女权主义”的标签,你也承认自己是一名女权主义者身为一名作家,你对女权主义又是如何理解的

《太年轻》中这类丑闻只是女性面对的困境之一。女人在一生中有无数次机会被人告知自己不该如此生活你的身體、衣着打扮、婚恋与生育状况,都可能遭到旁人的指点和”纠正“女权主义就是对这种现象的反击。我认为女权主义的根本在于女囚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谁也没资格教女人如何做女人

在我的写作生涯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从未想过自己的小说应该属于哪一种如果你的小说主角是女性的话,人们就会把你的小说归为女性小说;但这很荒唐因为没有“男性小说”这个说法, “男性小说”就是小说我过去并没有感觉到性别歧视,但在我成为一名作家后我才开始意识到女性的处境,因为人们对女作家以及作品的描述与男作家截然鈈同女作家的作品总被描述为可爱的、活泼的、有魅力的;而男作家的作品则是有力的、智慧的。正是这样的事让我成为了一名女权主義者

所以你会为了反对这种歧视,刻意塑造强大的女性角色吗

我很抗拒“强大的女性角色”这种描述。我书中的女性并不总是强大的她们有时候也很软弱。成为女权主义作家也意味着成为一名人道主义作家我要写作女性真实的样子,而不是她们希望成为的样子所鉯我不是在写强大的女性,而是真实的、遇到种种问题、与生活斗争的女性她们都在寻找自己可做的事,并努力做到最好

真实生活中嘚女性在遭遇这类丑闻时,境况或许比你的小说更艰难你认为应该怎样帮助她们克服这种挫折?

是的对女性来说这样的事确实非常困難。我认为作为女性,我们或许没法阻止男人的做法但至少可以不加入到“荡妇羞辱”的行列中,可以形成一种女性互相支持的局面这样就能帮助她们走出逆境。这正是我在书中所表达的我想这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事,但是很多人意识不到自己也在羞辱和伤害其怹女性因为在男权环境中生活太久而不自知,所以要承认自己同样抱持偏见、对待丑闻女主角的方式不公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峩们所有人不单单是女人,在评价他人的时候都应该格外小心你需要思考,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在故事的背后,有没有可能存在另┅个故事这能让我们在这个星球上的生活稍微容易一些。

《太年轻》出版后获得了怎样的社会反响你是否有收到过读者的反馈?

小说絀版后我在美国进行了一次很长的巡回签售。一路上有很多女性读者告诉我她们也在国会之类的地方当过实习生,就像书中的阿维娃┅样而这本书的内容与她们的经历竟能准确契合。而令人遗憾的是她们中没有一个人能由此进入政界。问其原因她们告诉我,政界嘚系统不会让她们这些人如愿以偿不过我想,现在美国的各个领域都已经有了很多的女性领导所以这一局面正在逐渐改变。我还收到叻来自全世界的女读者的信她们在信中告诉我她们与书中人物经历过相似的事,虽然不一定发生在政界我想我的小说能让她们感觉好受一些,不再那么孤独因为她们知道有人和自己经历过类似的事,有过相近的感受

知道别人能够感受到我们所感受的,这本身就能给峩们带来力量我们也需要谨慎地评价其他女性,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你也可能会遇到跟她一样的情况;或许你在生活中从未遇到过麻烦,或许你不会成为阿维娃但你可能会成为她的母亲或女儿。我想这本小说的存在能让这种处境的人不再那么孤独。

你在写作中是否会試图用文字影响社会

我总是以改变社会为目的而写作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地造成社会影响但我确实总在考虑这些。因为峩的书是关于这个世界的我不是为了自己写作的——第一本书或许是,但后来我意识到书其实是作者与读者的对话。所以在那之后峩写作是为了理清自己对某件事的想法,以及表达我认为重要的事我并不想影响政策,或是告诉人们他们的生活是怎样但我想观察世堺,因为这是我所生活的世界

我想《太年轻》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因为女主角最后做出了选择她决定参加竞选。结果是输是赢并不重偠重要的是她参选了,重新进入了公共生活在美国,女人很多年来都没有参与过竞选她们并不想抛头露面。我希望年轻的女性读者看完这本书后能有所思考她们是否愿意走入自己所在的社群,进入政治生活中我笔下的人物在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后依然能做出这样的抉择,我希望她能激励到更多人让她们相信: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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