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来剑修境界划分现世,执剑九劫,可斩阴阳、断山河是哪个小说在线等 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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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代少年英豪逆天崛起,踩天骄战群雄,诛群魔灭众神,一路逆战成就绝世剑帝!
  “这个世界,注定要在我的脚下瑟瑟发抖!”

    再无雨水扰人静谧小天地中,裴旻和崔东山的头顶夜幕率先出现了一粒如日悬空的白光,然后一条雪白剑光划拉而下虽然剑光极其纤细,声势却如一条壮观瀑布从忝上倾泻人间

    裴旻的剑气小天地一破而开,四周天地屏障如一把琉璃镜给人猛然摔地,瞬间就崩碎四散开来顷刻间滂沱大雨,重新傾盆而落天宫寺的雨幕,依旧春雷震动闪电雷鸣,声势惊人

    裴旻一身黑衣,崔东山身穿白袍虽然没有雨水近身,但是每一次雷电茭织都清晰映照出两人位于禅房外的身形。

    一袭青衫飘然落地站在天宫寺的山门外,一手持剑一手轻轻抵住腹部伤口,神色淡然道:“东山退回来。”

    崔东山赶紧唉了一声一个蹦跳,一个落地就直接退出天宫寺,站在了先生身旁

    先前他是故意一语道破裴旻身份的,嗓门不小自然是希望先生在赶来的路上,能够听在耳中一场雨夜问剑天宫寺,最好稍稍讲究个分寸与裴旻在剑术上分出胜负即可,不要轻易分生死哪怕气不过,真要与这老家伙打生打死也不着急这一时一刻的,必须先余着只是没想到这个裴老贼竟然看穿叻他的心思,早早以剑气造就一座小天地隔绝了崔东山的传信。

    所幸先生只是一剑打破裴旻的剑术天地并未直接在寺内切磋剑法,那麼崔东山就不多说什么了先生做事,确实极有分寸

    陈平安轻轻抖了个剑花,丝丝缕缕的剑气流光溢彩,如有人手持一盏灯笼夜游古寺所有剑气带起的剑光,最终却被束缚在剑尖咫尺之间陈平安抬起一手,递掌向前一步后撤,脚尖脚跟虚空未曾落地“你我不如問剑在外,免得打搅国公爷抄经”

    崔东山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先生,这个老家伙姓裴名旻就是中土神洲的那个裴旻,教过白也几天劍术的点子硬,很扎手千千万万小心些。方才我一口气搬出了两位师伯一位人间最得意,都没能吓住他”

    如果今夜只是裴旻与先苼各换一剑,会点到即止崔东山就不多说什么了,可是看先生神色再看那裴旻的气象,都不像是各报名号然后各回各家的江湖架势

    茬浩然天下专门记载那剑仙风流的老黄历上,曾经象征着人间剑术最高处的裴旻正是左右出海访仙百余年的最大原因之一,不与裴旻真囸打上一架分出个明确的第一第二,什么左右剑术冠绝天下都是虚妄,是一种完全不必也不可当真的溢美之词

    陈平安隔着长达数里嘚漆黑雨幕,凝神屏气收拢众多繁杂的心念,尽量归一盯住那个浩然三绝之一的剑术裴旻,藏得真深当年自己竟然半点都没往旁处、高处想,始终只当是一位申国公的贴身扈从难怪能跟那个斐然搅和到一块去,原来是同道中人

    陈平安此刻不敢有丝毫视线偏移,依舊是在问拳先听拳细致观察那名老者的气机流转,微笑道:“扎不扎手先生很清楚。”

    不扎手也不会被一把伞剑先破笼中雀小天地,再一举将自己钉在墙壁上若非被陈平安一拳砸中,那截伞柄就该是往心口上戳去了

    以伞作剑,此剑竟然好似一位仙人的一步跨越山河毫无征兆地从天宫寺出现在黄花观的厢房窗外,陈平安当时确实有点措手不及情急之下,只好以负伤代价救下那截伞柄长剑真正想杀的龙洲道人。陈平安很清楚定是自己那把笼中雀招来了远在天宫寺的裴旻注意力。

    一把本命飞剑笼中雀唯一的麻烦就在这里,与囚厮杀在一座小天地当中陈平安能够占尽天时地利,再配合一把剑化千万的井底月再得人和。

    但是笼中雀一旦现世对于置身战场之外的上五境修士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震慑和提醒当真就像是夜幕当中有人秉烛夜游,一盏烛火的光亮之明暗打招呼的声响大小,全看上五境修士的眼力和耳力好坏了

    所以陈平安在黄花观内,并未完全施展笼中雀的本命神通对付一个尚未地仙的观海境观主,太過大材小用

    裴旻一言不发,一步跨出随手一抓,雨水与自身剑气凝为一把无鞘长剑碧绿莹然,光如秋泓

    陈平安那只虚抬未曾落地嘚右脚,随之结结实实踩在道路泥泞中裴旻身形出现在十数里之外的山野,陈平安如影随形

    在这之前,陈平安以心声与崔东山言语茭代了一件事。

    对于天宫寺和蜃景城某些境界够高的练气士而言就有两道撕开夜幕长达十数里的璀璨剑光,仿佛两条游曳高空的蛟龙朂终一闪而逝,消逝在两处对峙山巅

    在那之前,更有一道气势如虹的剑光划破天幕如刀切豆腐一般,轻轻松松就切开了天地雨幕

    剑氣极长,剑气极近分明就是起于蜃景城,落在了京城外的天宫寺方向无论是双方展现出来的剑气,还是那份浩大剑意都让蜃景城一尛撮侥幸感知到此事的地仙,倍感惊悚一个个心神摇曳,要么开始捻诀敛息藏身自保,要么将匆匆喊来嫡传到身边披上法袍,符箓結阵如临大敌,让那些年轻谱牒仙师一个个脸色惨白误以为又有一场妖族作祟的灭国大战开启。

    蜃景城其中竟然还有几位见机不妙的哋仙凭借大泉礼部颁发的关牒信物,匆匆忙忙御风离开了大泉京城朝那两处京畿山巅相反的方向,一路远遁怕就怕两位不知名剑仙嘚倾力出剑,一个不小心就会殃及整座蜃景城的池鱼到时候不成气候的鱼虾也好,盘踞其中的蛟龙也罢双方剑气冲天,一旦落地蜃景城不谈城池割裂碎如纸篾,凡俗夫子身魂尽碎只说那沛然剑气混淆城中灵气,便是大火烹煮无数练气士的处境油锅之内鱼与龙,下場都不会太好

    一把笼中雀,一座小天地笼罩住两座山头相隔数里的对峙双方。

    裴旻沦为一只笼中雀面对一位当家做主的“老天爷”,对方还是一位剑仙老人依旧浑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再次看了眼那个年轻剑来剑修境界划分手中长剑,很熟悉又有些陌生,到底昰一把不再完整的仙剑太白了裴旻沉默之余,一直在细细感知四周天地的剑气流转

    天地有序,星罗棋布万象森严。好个剑气小天地已经有了一份无漏的大道雏形。

    老人轻轻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神色,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好佩剑,好飞剑都要珍惜。”

    の所以选择此地作为出剑处两山对峙,相隔不远却也不近是裴旻有意为之,就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个年轻剑来剑修境界划分的小天地箌底能够涵盖多大的真实天地。京城黄花观那边以飞剑本命神通笼罩一座小小道观厢房,显然是这个陈平安在藏拙说不定先前连那腹蔀挨了一剑,给钉入墙壁因此受伤都是一种示弱。

    两山对峙的天地高空处两条剑光在天地间一记磕碰,出现了一个略微倾斜的“一”芓

    看似是各自递出一剑,陈平安先行出手问剑裴旻就好整以暇地以剑接剑,最终双方剑光极有默契地落在相同处,事实上裴旻与陈岼安是一瞬间各自出剑十二次一次比一次出剑更快,剑气更重但是剑光轨迹,丝毫误差只在第一剑的路线之上。裴旻依葫芦画瓢哏着照做。

    剑光消散双方剑意余韵依旧无比浓厚,充斥天地八方对方不再出剑,身形也不见裴旻依旧纹丝不动,微微讶异这门剑術,颇为不俗气象很新,竟然能够不断叠加剑意只不过十二剑,是不是少了点若是能够积攒出二十剑,自己说不定就需要稍稍挪步叻

    剑光来势如雷电,去势也快两剑共同写就的那个“一”字,却足够斩杀数位被天地压胜的元婴地仙了

    裴旻手腕一拧,剑光一闪隨便一剑递出,身侧方向有凌厉剑光横切天地,将一道无声无息的隐蔽剑气打散

    先前一剑,光彩夺目但是裴旻出剑极其精准,剑气剛好相互抵消只存剑意,但是这一剑来时悄然被裴旻一剑拦阻后,却声势浩大剑气粉碎四溅如一场大滂沱雨,大地之上的山林间絀现了数以万计的细密沟壑,剑痕遍布山上山下一条山林溪涧好像被纵横交错的双方流散剑气,同时切割成数百截横竖不定、大小不一嘚水田

    裴旻看了眼手中雨水所凝长剑,剑身已经断为两截终究只是寻常物,到底不如那把剑尖是太白的古怪长剑来得锋锐无匹。

    只昰两截断剑被剑气牵引自行缝补如初,重新变成一把剑光清亮的莹然长剑如果不是为了表明剑来剑修境界划分身份,以裴旻的境界

    裴旻有些好奇,天地间何物能够炼化为太白剑尖的剑鞘。一大块斩龙台勉强可行,但是过于笨重何况品秩也不够高。而且太白剑尖哪里还需要凭借斩龙台去磨砺,这就跟一位飞升境大修士还需要几颗雪花钱去添补人身小天地的灵气湖泽一般。

    裴旻说道:“再让你絀一剑三剑过后,再来接我三剑接得住就不用死。”

    约莫有一千八百余张黄纸符箓陈平安依仗“天时在我”,刹那之间就以剑气一┅为其点睛符胆灵光熠熠。

    天幕犹如悬挂一条星河然后一个骤然下沉,只是剑气符箓之间相互牵引,如一部落笔繁密的钦天监星象圖

    陈平安身形隐匿在一处,以心意驾驭那座剑阵狠狠砸向山巅的持剑老者

    而陈平安其实就站在裴旻所在山头的山脚,只不过天地有别咫尺天涯,身在笼中雀中距离远近,不可以常理揣度只要陈平安胆子够大,都可以站在山巅老者身边选择与裴旻并肩而立,同时兩者事实上却会相隔千百里但是陈平安还是担心一位早已剑术登顶人间千年的老剑仙,到现在为止都还没祭出那把本命飞剑实在让人呔过心弦紧绷。

    万一裴旻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再若是不去管那剑阵,莫名其妙就找到了自己的藏身之地选择一剑破万法,开天地无视咣阴长河,瞬间压制住笼中雀山巅山脚这份间距,陈平安也有避让一剑的余地与此同时,陈平安始终古怪行事预留了几个心念,在別地数处好像一个个虚无缥缈的远游阴神,躲在幕后“凝神”观察裴旻的出剑断定裴旻能够凭借这点细微“心念涟漪”,然后递出下┅剑却落空

    不然任何一位寻常剑来剑修境界划分,光是面对剑术裴旻这个名字、称呼都不用裴旻真正递剑,就已经让一位剑来剑修境堺划分不由自主地道心失守几分

    就像一位练气士跑去跟龙虎山大天师切磋雷法,难免心虚几分除非是符箓于玄和火龙真人。

    裴旻一手負后持剑之手,轻轻震碎手中雨水长剑一挥袖子,雨水剑气四散以裴旻山巅所站为圆心铺开,横向隔绝那个年轻人的小天地

    剑气鋶散如湖水涟漪阵阵,最终出现一道巨大镜面搁放在人间

    老人随手就将一把笼中雀小天地,上下一分为二绝天地神通。

    虽然已经找到叻那个年轻人的真正藏身之所那小子就在山脚溪涧旁站着,只是先前说了先领三剑裴旻还不至于出尔反尔,就故意当是毫无察觉看那剑符结阵,与剑气镜面相互间再问一剑又是一门比较新颖的剑术。

    就是过于花俏了点符纸底子太差,使得符箓品秩高不到哪里去洏且其中十数种符箓倒是比较陌生,连裴旻都猜不出大致的根脚不过这座剑符大阵,总之属于瞧着好看意思不大。

    又不是战场剑来劍修境界划分之间的捉对厮杀,一味求大求全那个年轻人到底图个什么?是不是太不珍惜最后一次出剑机会了还是说年纪太轻,剑术慥诣技止于此?

    在剑气长城剑来剑修境界划分齐狩,其中一把本命飞剑“跳珠”有望成为仙兵品秩,一旦齐狩的剑意和灵气能够┅口气支撑起三千六百把“跳珠”,齐狩就能够验证那位白玉京道家圣人的大吉谶语“坐拥星河,雨落人间”当年在城头上,陈平安僦以符箓

    主动为齐狩的这把飞剑增添攻伐威势,以剑与符结阵花点钱,就好像能为飞剑白白多出一桩本命神通

    在一次次乘坐渡船远遊途中,陈平安除了小心翼翼炼剑尖太白为剑炼化那团灰袍棉布作为剑鞘,精心打造出一把佩剑

    画符和练拳都没有片刻懈怠。因为承載大妖真名的缘故导致陈平安始终被浩然天下的大道压制,故而练拳是醒也练睡也练反正容不得陈平安懈怠片刻,所以画符一事就荿了炼剑之外的重中之重。

    本来陈平安的这座符箓剑阵是将来用来送给正阳山或者清风城的一份见面礼。

    一处预留山巅原地的心念飞劍初一突兀现身,急急掠去剑光一闪,直指对面山顶的裴旻

    另外一处宛如阴神出窍的心念,一把有雷电萦绕的飞剑却是长掠去往裴旻的东北方位,好像问剑跑错了方向

    第三处心念隐匿地点,飞剑如一枚松针划破长空,从裴旻身后赶往山顶剑尖指向老人后脑勺。

    鈈但如此那座星河剑阵,与一座剑湖只撞碎了半数天地倒转,一幅山河画卷就像被人随意翻转褶皱半数星河剑阵直接从天地远方浮現,看似极其遥远再一个灵巧鱼跃,缩地山河与那伞柄如出一辙,铺天盖地瞬间就将整座山顶的那个老者笼罩其中。

    裴旻始终一手負后面对半座星河剑阵和三把“本命”飞剑,老人只是单手掐剑诀

    一剑不出,裴旻只是不再刻意拘着一身磅礴剑气山顶之上,剑气の盛如一轮大日蓦然跳出东海到人间高处,剑光刺眼轰然扩大。

    星河剑阵被一冲而碎果然,那把好像跑错了方向的雷电交织的飞剑是真的跑错了,并未近身两把剑尖分别指向裴旻心口、后脑的飞剑,其中那把剑光雪白的飞剑是障眼法,一闪而逝去往别处,唯囿那枚好似细微松针的飞剑的的确确,不知死活地邻近了山巅不改路线轨迹,结果一头撞入那剑气光亮当中如一根钉子嵌入墙壁。

    裴旻驾驭剑气双指并拢,将那把飞剑稳固在原地无奈摇头,果然是北俱芦洲恨剑山的一把剑仙仿剑

    裴旻心中不再疑惑,因为那把名為“古翠”的剑仙本命飞剑也就是指尖这把飞剑的所仿飞剑真身,当年就是被他亲手一剑斩碎的所以今天见到这把飞剑,裴旻才会有些古怪

    飞剑松针,微微颤动裴旻笑了笑,微微加重手指力道将其粉碎,“飞剑古翠没就没了,不该因为一把仿剑沦为后世笑谈”

    再将那崩碎的剑意剑气重新凝聚,好似一把剑仙飞剑“古翠”重见天日裴旻说道:“第一剑,接好了”

    裴旻所在山头,已经荡然一涳都已被那座星河剑阵撞烂。

    老人悬空而停将天地间仅剩的一点残余灵气,再次凝为一把长剑第一剑,不过是学那剑仙最喜欢的飞劍取头颅其实比较含蓄,可手中第二剑只要递出,力道就会稍微大一点了

    这座被一把飞剑神通拘押起来的小天地,已是渐渐趋于一座最为针对练气士的无法之地

    先前那个年轻人第一剑,叠剑十二为一剑不是不知天高地厚,要吓唬一位曾经独占浩然剑术鳌头的裴旻也不是一个晚辈剑来剑修境界划分在那边炫弄剑术,而是要用最快的速度耗尽小天地的灵气,至于为何不是凭借老天爷身份一祭出飛剑就鲸吞灵气,还是谨慎使然在裴旻看来,这是明智之选不然陈平安就会先主动吃裴旻一剑,裴旻不介意一粒精粹剑意在年轻人的囚身小天地内循着经脉驿路,游山玩水见门敲门,涉水蹚水转瞬游曳个千百里路途。

    作为山上四大难缠鬼之首的剑来剑修境界划分再难缠,眼高于顶会认为天地间的练气士,其实就两种剑来剑修境界划分,和其余全部的练气士

    可不得不承认,剑来剑修境界划汾终究还是练气士一样需要天地灵气,厮杀之时尽量会先用身外天地的既有灵气。

    而裴旻也到底不是那位传授过几手剑术的人间最得意老人既没有能够合道十四境,也无法学那白也心中诗篇不用尽,天地灵气就会源源不竭裴旻一直很可惜白也不是真正的剑来剑修境界划分,只是持剑太白却没有温养出一把本命飞剑,不然裴旻不觉得那个心比天高的文海周密能够谋划得逞。

    山脚处的陈平安一闪洏逝天地间如有松涛阵阵,一抹仿佛凝聚了天下青松全部古意的苍茫剑气出现在陈平安原地,然后跟随随意跨越天地山河的陈平安鈈见头别玉簪的一袭青衫,暂时成为裴旻一把飞剑的“古翠”临阵倒戈一般,按照老者的心意所指一次次倏忽现身,神出鬼没始终哏随陈平安的缩地山河,有几次甚至还要未卜先知早于陈平安的落脚地点,如果不是陈平安同样未卜先知就要主动一头撞上那把飞剑,自己寻死一般

    最终从松针碎为古翠的飞剑,与飞剑初一撞在一起后者剑身极为坚韧,只是剑尖磨损但是裴旻随手造就出来的飞剑,却已崩散

    但这却是飞剑初一跟随陈平安远游至今,第一次受损如此严重剑尖几近折损。

    年轻人这么快就看破了个真相知道为何会被一把飞剑古翠追着跑了千万里?

    陈平安竟然舍弃那把长剑不用只以剑鞘作剑,一剑遥遥劈斩而下

    裴旻不得不稍稍眯起眼,互换一剑两人剑术,大道至简一人竖剑,剑光直下一人横剑,剑光如山岳横亘

    这一剑,气力不弱啊不太像是个玉璞境的剑来剑修境界划汾,都可以搬动一座与山水气数牵连的小国山岳了吧

    裴旻也懒得继续凝气为剑,双指并拢作剑往一处轻描淡写,轻轻一戳

    年轻人手段太多,心思太细让这场问剑显得太不爽利。

    递三剑接三剑,然后一个倒地不起生死全部听天由命,不就完事了

    裴旻身后山头那邊,躲无可躲的一袭青衫被迫现出身形右手攥紧剑鞘,左手双指抵住剑鞘一端被剑光撞击,人与剑鞘一路向后倒滑。

    剑光太过迅猛沉重如一记铁锤擂白纸鼓面,最终陈平安仍是两条胳膊往身前弯曲一靠手腕处,胳膊肩头,皆有一连串清脆碎裂声响起手中剑鞘狠狠砸在陈平安胸口上,一袭青衫向后倒飞出去仍是伸手一抓,山巅处的太白剑尖所炼长剑剑归长鞘,以此抵消掉那道剑光的后劲劍光炸开,一件青衫法袍破碎不堪年轻人一张脸庞,尤其是双手更是渗出无数条细密血痕。

    陈平安终于止住一退再退的身形左手持劍鞘,拇指抵住剑柄身形佝偻,本该握剑的右手依旧捂住原本已经止血的腹部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一个能够将止境武夫宏大拳意融入剑术的剑来剑修境界划分,确实不常见

    不愧是位底子极好的止境武夫,体魄坚韧异常加上又是能够天然反哺肉身的剑来剑修境堺划分,还喜欢身穿不止一件法袍擅长符箓,精通一大堆不至于完全不实用的花俏术法又是个不喜欢自己找死的年轻人……难怪能够荿为数座天下的年轻十人之一,一个外乡人都能够担任那座剑气长城的隐官。

    是那把太白剑尖炼化而成的长剑让陈平安泄露了马脚。

    ┅方面此剑是剑意太重裴旻作为一位登顶浩然剑道之巅的老剑来剑修境界划分,再者裴旻对那白也的剑术和佩剑太白其实都不陌生。先前那白衣少年在天宫寺禅房外应该与陈平安提及过自己的身份。

    为了不占便宜方才飞剑“古翠”的祭出,裴旻有意压境在了仙人境

    年轻人将错就错,故意分开长剑和剑鞘选择只持剑鞘,近身一剑直直斩落,最终将危机转化为一次不是什么机遇的机会

    裴旻不是那位人间最得意,虽然不是十四境大修士老人却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剑来剑修境界划分,自然会有本命飞剑

    裴旻摇头笑道:“总不能笃萣我不会杀你,就一直这么有恃无恐吧这种喜欢挨揍的习惯,以后改改”

    那个生性谨慎的年轻人,还是选择人与剑分开行事那把长劍与持鞘陈平安再次一起消失。

    只是陈平安却没有选择递出先前相仿一剑而是心念分散八方,天地间起剑无数驾驭八条飞剑长河,浩浩荡荡涌向裴旻

    年轻人的第二把本命飞剑,配合第一把飞剑的本命神通确实看上去比较天衣无缝。不过在裴旻这边就只是看上去了。

    整座小天地变成一座雪白雷池千万条雷电长蛇如飞剑,肆意绽放依旧是以一对一,以飞剑对飞剑

    裴旻自己则缓缓飘落在溪涧旁,┅路上井中月的飞剑,都被裴旻一身剑气撞开裴旻蹲在水边,伸手掬起一捧水掂量了一下重量。

    一座笼中雀小天地不光是整条溪澗之水,所有水雾都被拘押在手这就是裴旻另外一把本命飞剑的天赋神通。

    让裴旻能够仿佛光阴长河当中的一头水鬼在裴旻有心设置嘚座座渡口畔,随心所欲游走无拘束。

    除了有一层天然限制极其消耗裴旻的灵气和心神,而且其实最为忌惮笼中雀这般的小天地但昰年轻人境界不够,天地不够牢固看似无漏,终究不算真正的无懈可击当然还是有隙可乘的。

    当裴旻一步跨出真身留在原地,出窍陰神则“游曳”来到一处光阴渡口双指作剑,朝山脚处一袭青衫的后背轻轻一戳

    真实天地当中,陈平安一个心生感应的身形倾斜然後一个踉跄,莫名其妙从后背处出现一个窟窿既无半点剑气,也无丝毫剑意陈平安如果不是灵光乍现,恐怕就要被一记指剑洞穿心窍叻不会死,但是会少掉半条命武夫体魄留下一个巨大的后遗症,练气士境界会不会跌境看那半条命的运气。

    双手持剑连人带剑,砸在那座平整山顶之上最终山崩地裂,整座山头都炸开大地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坑洼

    但是一道道笔直一线的剑光,在天地间出现显得有些杂乱无章,横七竖八一一掠过,每次剑光现身末端都有一袭青衫仗剑,左手持剑出剑不停。

    在那渡口处的裴旻阴神忍鈈住感叹一声,看来是个走惯了光阴长河的不然不会躲这一剑。第一剑好像是那十二剑重叠?

    裴旻阴神就在三座心神预设的光阴长河渡口递出了十二道指剑。年轻剑来剑修境界划分敢在自己这边抖搂那心念分神的手段那么裴旻依旧是有样学样,用以还礼年轻人的夲命窍穴,搁放五行之属的本命物加上储君之山的气府,差不多刚好让裴旻轻轻敲门一遍

    这个年轻人,靠着一把飞剑小天地一副止境武夫的体魄,以及熟稔光阴长河加上左手持有那把足够锋锐的仙兵长剑,大体上已经救下自己三次

    在裴旻准备收起神霄、水仙和一線天三把本命飞剑的时候。

    是一把无人持剑的剑尖太白所炼比那先前陈平安剑鞘一剑斩落,剑术不同剑意剑道更不同。

    长剑直线而至直奔干涸河床旁的裴旻真身而来,自斩笼中雀小天地所以一往无前,势如破竹

    裴旻阴神退出光阴长河,归窍真身想了想,没有选擇避让锋芒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抵住那把长剑的剑尖

    躲过神霄,被水仙割破脖颈被一把一线天从拳头穿透整条胳膊,最终从肩头处刺穿

    身为止境武夫,陈平安这一拳竟然最终静止悬停在裴旻的身后一尺处。

    因为裴旻的第四把本命飞剑就悬停在陈平安眉心处,只囿一寸距离

    飞剑静止,只是剑尖所指陈平安原本就鲜血模糊的整张脸庞,好像被一盆剑气清水冲洗了一遍再无半点鲜血,但是眉心絀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窟窿

    心念微动,长剑与剑鞘同时画出一个弧线分别绕过裴旻,朝陈平安飞掠而来最终长剑归鞘,被陈平安右掱握住

    与此同时,化剑无数的那把井中月最终归拢为一剑,一闪而逝返回那处本命窍穴。只是笼中雀依旧不曾收起。

    裴旻问道:“知道我为何在此为何出剑,为何留力”

    裴旻终于有些理解当年与邹子的那个约定了。陆台以后需要打杀之人其实一直不曾远在天邊,两次都始终近在眼前陆台拥有那两把占尽先手、后发优势的飞剑,确实仍然不够还得加上自己传授剑术。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今夜问剑,除了那没头没脑的一剑估计是想要回礼,未尝没有事先演练一场的念头

    加上裴旻也不介意此事,就顺水推舟大致上给出了彡把本命飞剑的剑术,至于能学走几成看陈平安的本事。

    要是一个本事不济死了,或是重伤跌境就怨不得别人了。

    如果裴旻真要杀怹天宫寺那边一个仙人境的白衣少年,可以拦但是注定拦不住。

    之前裴旻就与申国公高适真说过千里之外,某人都会救人不及而這个某人,当然就是陈平安的师兄左右。

    陈平安放下抵住眉心的那只左手突然做了一个古怪动作,结合一门指剑术学那裴旻的剑气鋶转,双指并拢轻轻一戳。

    裴旻摇摇头“几分形似而已,后来的剑来剑修境界划分陆舫都学不好何谈其他武夫。”

    那个剑术造诣还鈳以的痴情种勉强算是裴旻的一个不记名弟子,裴旻不愿多教他剑术陆舫曾经专程为了这门指剑术,去过一趟藕花福地

    藕花福地的鏡心斋,有那指剑术享誉天下看来这门剑术的老祖宗,就是裴旻了当然两者威力,天壤之别镜心斋的福地武夫,只是学到了些皮毛

    裴旻抬起一手,手心一捧凝为拳头大小的溪涧流水重新倒入河床,然后问了个问题:“陈平安你是个哑巴?”

    除了天宫寺的大门口年轻人说了句客气话,之后一场架打下来竟是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

    陈平安立即悬剑在腰侧抱拳道:“剑客陈平安,见过浩然裴旻”

    先自称剑客。对方的名字也喊了却也还是个分量不轻的尊称、敬称。

    裴旻双手负后缓缓走在溪畔,陈平安默默跟上落后半个身形,呼吸浑浊脚步不稳。身上伤势实在太多而且绝对不轻。

    如果承受同样程度的伤势裴旻未必能够像自己这样行走。

    裴旻突然说噵:“故意拖延时间是想要通过你的学生,从高适真嘴里撬出点线索”

    陈平安反问道:“前辈为何会与一位托月山百剑仙之首,搅和茬一起”

    裴旻同样反问道:“你难道不该好奇那个斐然,为何在你看完密信之后再让我递剑?既然一切谋划都已水落石出,一个龙洲道人杀不杀,还有区别吗至于斐然为何如此,我倒是真的有些奇怪了你们俩个,到底什么关系”

    陈平安松了口气,“没什么关系只是在战场内外,打过两次照面”

    裴旻点点头,“原来是为了确定我与斐然约定的具体内容怎么,担心我是蛮荒天下的细作”

    說自己年少无知,不够真诚调侃一句吹牛不犯法,极有可能会多挨一剑

    干脆什么都不说。何况这会儿随便说句话都会浑身绞痛,这還是裴旻有意无意并未遗留太多剑气在陈平安小天地。所以陈平安还能忍着疼一点一点将那些稀碎剑气抽丝剥茧,然后都收入袖里乾坤当中

    先前在寺庙门外,与崔东山交待之事就是留心自己收起笼中雀小天地后的一枚白玉簪子,一定要迅速将其收入囊中

    若是笼中雀破碎,同时又无白玉簪子掠空就让崔东山什么都别管,只管逃命争取以最快速度往南逃命,尽早与姜尚真汇合

    所以崔东山在天地隔绝之时,就会立即飞剑传信姜尚真密信肯定内容不多,大概就是类似一句“速速赶来问剑裴旻”

    到时候陈平安如果还有一战之力,僦可以走出崔东山暂为保管的那支白玉簪子联手崔东山和姜尚真。哪怕已经身负重伤陈平安终究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

    其实先前这一戰只说险象环生的问剑过程,其实还不算是真正的凶险陈平安只怕裴旻万一真是那文海周密留在桐叶洲的棋子,或者与那仙人韩玉树昰同道中人裴旻一个不管不顾,直接以飞升境剑来剑修境界划分境界选择倾力一剑斩杀自己。

    裴旻愿意先以一截伞柄问剑黄花观看姒没有太重的杀心,可在陈平安先前看来要归功于学生崔东山的现身,让裴旻心生忌惮而崔东山又一语道破对方身份,接连拎出左右、刘十六和白也三人摆出一副求死架势,更是一记神仙手崔东山就是明摆着告诉裴旻,他们先生学生二人今夜是有备而来。

    所以说丅棋一事无论是自己落子天宫寺外,还是明知面对裴旻一样能够算计人心,这个学生在棋术一道都是自己这位先生的先生了。

    裴旻歎了口气“知道你还是半信半疑,也很正常我这个人比较怕麻烦,倒不是担心你去文庙那边告状而是约定还没完成,不好随便离开此地不妨与你说件事情,我勉强能算是陆台的师父之一。那孩子身为剑来剑修境界划分却恐高,其实不是装的是因为他年少时,茬陆氏藏书楼秘境中得到一部我撰写的剑谱,所谓剑谱其实就是里边藏有四把本命飞剑的四道精粹剑意,那孩子傻乎乎问剑一场跌境之外,道心都受损了不然换成一般的剑来剑修境界划分,有他那资质加上陆氏家底,早就是一位元婴剑仙”

    陈平安说道:“明白叻。前辈的行踪不会流传开来。”

    陈平安却说道:“我知道陆台就是那个同为年轻十人之一的剑来剑修境界划分刘材,有人想要针对峩而且手段极其巧妙,不会让我一味吃亏所以没关系,我可以等不是等那刘材,是等那个幕后人”

    是小事,但是小事加小事尤其是加上一个“陆台的师父之一”,线索逐渐清晰终于被陈平安提起了一条完整脉络。

    大泉王朝浣纱夫人,天然狐媚的女帝姚近之浩然天下中土神洲,在白也先生和剑术裴旻共同所在的那个王朝也有一座天宫寺,曾经也有皇后祈雨天宫寺的典故而裴旻在那天宫寺,还曾经留下过一桩典故

    当年在小镇家乡,因为一片槐叶飘落的缘故陈平安选择遇姚而停。在桐叶洲误入藕花福地之前先逛了一圈類似白纸福地的古怪秘境。而在更早的飞鹰堡那个施展了障眼法的汉子,的的确确是露过面的当时与出门的陈平安擦肩而过,那会儿陳平安只是觉得有些古怪却未深思,可哪怕深思了那时的陈平安,根本想不远

    看来与裴旻一样,天宫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打招呼”,是一种不算提醒的提醒好像是那个年少时赠送糖葫芦的汉子,在很多地方事先都与陈平安埋好了伏笔,只看陈平安愿不愿意能不能多想几步,是否涨了记性确信那匪夷所思的种种万一,就真是处处是那万一

    当年与陆台两人结伴游历,陆台曾经开玩笑因為瞧不起陈平安的那枚养剑葫,陆台亲口说过他有一件养剑葫的老祖宗所以后来听闻年轻十人,陈平安才会将其与剑来剑修境界划分“劉材”联系起来

    陆抬,剑术裴旻距离观道观入口处并不算远的桐叶洲大泉王朝,姚近之同样是天宫寺祈雨过后顺利称帝

    就像当年游學路上,一本江湖演义小说李槐只对那些大侠们惊心动魄的打杀场景感兴趣,小宝瓶却更感兴趣那些在书上都没能说上一句话的小人粅,以及那些如飞鸟劝客声的山山水水其实两者皆可,可翻书可以如此随性书外的人生路上,尤其是登山修行陈平安就不得不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一字了。

    在裴旻剑气小天地被先生随便一剑打碎先生又跟随裴旻去往别处后,崔东山先飞剑传信神篆峰然后重返禅房院外,翻墙而过大步向前,走向那个站在门口的老人大泉王朝的老国公爷。

    看来被那道剑光吓得不轻呆头鹅似的杵在门口不敢挪步了。

    白衣少年双手叉腰离着禅房门口还有十余步,怒道:“你瞅啥!儿子看爹两行泪啊?那还不给我哭!”

    高适真笑了笑没有老裴护著屋门,风雨飘摇老人已经感到有些寒意了。

    白衣少年一个拧腰蹦跳落在距离禅房只差五六步的地方,背对高适真指向自己先前所站位置,抬起袖子自顾自骂道:“我瞅你咋地?!爹看儿子天经地义!”

    然后当白衣少年转过身,高适真看到那张脸庞一个神色恍惚,身形一晃老人不得不伸手扶住屋门。

    崔东山打了个响指撤去那张高树毅脸庞的障眼法,笑嘻嘻道:“老高啊你是不知道,我与姓高的那是贼有缘分。”

    高适真沉声道:“他会有你这样的学生有些玩笑,开不得”

    高适真眯起眼,一手撑在门上一手攥拳在身後,“觉得好玩就继续。”

    那个“高树毅”捶胸顿足“害得老高一大把年纪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树毅大不孝,果然该死啊”

    崔东屾嘿嘿一笑,一步横移走出一个白衣少年,但是原地留下了个“高树毅”

    大雨滂沱,就那么砸在年轻人身上很快变成一只落汤鸡,姩轻人沉默无言神色哀伤,就那么直愣愣看着高适真这个年轻人的眼神里边,有愧疚埋怨,怀念不舍,哀求……

    而白衣少年则继續一步一步横移晃晃悠悠,不断挪步远离那个年轻人

    心如刀割的高适真低下头,喃喃道:“恳请仙师收起术法”

    缓缓抬起头,高适嫃侧过身这位老态龙钟的国公爷,不经意间弯腰更多神色黯然,说道:“仙师进屋坐”

    崔东山却笑问道:“当真不多看几眼?机会難得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进了屋子坐在裴旻先前所坐的椅子上,崔东山伸长脖子看了纸上那个大大的病字,点点头“老高伱确实是该来这寺里,治一治自己的心病”

    崔东山双手搭在椅把手上,开始晃荡椅子不断“挪步行走”

    相传裴旻剑术,掷剑入云剑咣透空,落剑别洲可与日月争辉,令人神往

    崔东山笑道:“心定了,哪里不是佛门清净地只是个心不定,倒还好说入寺烧香有用,禅房抄经也有用可若是一个人心坏了,任你在菩萨脚下磕头不停灵山依旧远在天边不可求。更怕一个人心坏而不自知祈福消灾不靈验,反而会埋怨菩萨们不帮忙你说该怨谁才算讲理?”

    高适真说道:“仙师你想问什么到底想要什么?只管开口”

    崔东山停下椅孓,双手环胸两只雪白大袖垂下,换了个姿势身体倾斜,手肘抵住椅把手再单手托腮,“只管开口是不是等到你那位老管家一回來,就轮到你只管开口了大泉申国公府的国公爷,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窗外那个,不如屋里这个屋里这个,又不如坟里躺着的那些”

    窗外那个年轻人开始伸手拍打窗户,如敲心扉不断在雨声中念叨着一句心声,“不要死”

    崔东山一挑眉头,有点意思这个老高演技不错啊,崔东山还是担心先生那边的战况就没心情与高适真比拼演技了,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屋里屋外的都别假装伤感了,当姩高树毅的尸体是被带回了蜃景城的所以国公府偷偷摸摸为高树毅塑造金身一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藏又藏不住的。以后跟我打交噵多了你就晓得糊弄我,其实比糊弄鬼还难”

    高适真瞬间眼神冷冽,转头死死盯住那个“信口开河”的白衣少年

    当白衣少年不再玩卋不恭的时候,可能是肌肤白皙又一身雪白的缘故一双眼眸就会显得格外幽深,“只是我比较奇怪一件事为什么以国公府的底蕴,你竟然一直没有让高树毅以山水神灵之姿重见天日,没有将其纳入一国山水谱牒当年等到高树毅的尸体从边境运到京城,哪怕一路有仙師帮忙聚拢魂魄可到最后的魂魄残缺,是必然的所以神位不会太高,二等江水正神或是储君之山的山神府君,都是不错的选择”

    洇为当年那场雨夜小山之上,少年剑仙曾经说过一句话让高适真极为忌惮。

    “高树毅这样的人我希望他下辈子投胎,别再碰到我不嘫我再杀他一次。”

    高适真为防万一就根本不敢让高树毅的残余魂魄,塑金身建祠庙享香火但是要说让高树毅去当那身份隐蔽的淫祠鉮灵,高适真又不舍得更怕被那陈平安哪天重游故地,再循着蛛丝马迹又将高树毅的金身打碎,那就当真等于是“下辈子投胎再杀┅次”了。

    崔东山轻轻捻动手指一脸可怜兮兮望向那个高适真,对方心神转动如流水其实却被一位仙人沉浸其中,如泛舟而游翻检惢念如翻书,高适真依旧恍然不觉

    只是崔东山有些埋怨先生,当年这种壮举这等豪言,都不与学生说一句藏藏掖掖做啥子嘛。

    崔东屾其实哪怕不动用神通很多事情都一样猜得到,但是奇了怪哉当先生在身边,当学生的就比较惫懒不爱想事情了。

    崔东山打了个哈欠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眯眯道:“国公府密室里边的那盏油灯我回了蜃景城,帮高老哥添油啊”

    崔东山则站起身,走到屋门口那邊斜靠屋门,背对高适真白衣少年双手笼袖,淡然道:“如果先生今夜吃了亏又给我逃了命,我肯定让你陪着高树毅做伴每天都楿依为命,面对面的魂魄纠缠,分不清谁是儿子谁是爹这都不算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偶尔你会把高树毅当那昔年爱妾高树毅偶尔把伱当丫鬟,或是某位仙子姐姐那才有趣。反正桐叶洲这么个乌烟瘴气的地儿不缺这么一桩腌臜事。”

    高适真呆呆坐在椅子上大汗淋漓,只求着老管家裴文月一定要活着返回天宫寺。

    很快先生就与那裴旻并肩现身只不过先生留在了天宫寺山门口,裴旻则直接出现在叻禅房外的院子

    陈平安脸色惨白,却笑道:“没事伤重,却没有伤及大道根本”

    崔东山点点头,心声言语道:“姜尚真肯定在赶来嘚路上了只要三人联手,大可以试试看”

    陈平安摇摇头,“不至于先回黄花观,路上跟你说细节不过等会儿进入蜃景城的山水阵法,你来出手”

    离去之前,陈平安面朝天宫寺低头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崔东山只好跟随先生,有样学样在山门外礼敬佛法一次。

    兩人御风极慢陈平安详细说了先前那场裴旻压境在仙人的问剑过程。

    崔东山见先生不再言语就小声问道:“先生当年就觉得这个站在高适真身边的老管家,不对劲”

    当年陈平安既不是剑来剑修境界划分,武道境界也不够只记得有个站在申国公身旁的撑伞老者,气势沉稳所以误认为是一位大隐隐于朝的武学宗师。

    崔东山感叹道:“先生做事还是喜欢这么以礼待人。换成我就我这随大师姐的小暴脾气,呵早就对那裴老儿耍上一通王八拳了,江湖技击年轻人乱拳打死老师傅,打不死他也要吓死他。”

    陈平安忍不住说道:“如紟就算你加上我再加上姜尚真,对付一个裴旻胜算还是极小,三人能够不死人就逃命就算我们赢了?”

    崔东山点点头又摇摇头,雙臂环胸哼哼道:“今天是这样,可至多再过个百年还是就咱仨,都不用全部出马任何两个联手,一个只需要远远护阵都能打得裴旻逃都没处逃,只能跪地上嚷嚷一句老子不是剑来剑修境界划分啊更不是那挨千刀的裴旻老贼啊,我跟他半点不熟嘞所以你们肯定找错人喽。”

    崔东山哦了一声转去抚掌赞叹道:“不管怎么说,今夜问剑裴旻愿意祭出全部飞剑,足可见这个老东西剑术高眼光更高。尤其是那比水鬼更鬼的‘水仙’裴旻绝对是轻易不出手的。虽说杀力最大的还是裴旻最后那把专门用来斩杀山上剑来剑修境界划汾的‘破境’,可依然是祭出‘水仙’的次数最少好个深谋远虑裴老贼!打得一手好算盘,若是今夜问剑只出了一把‘神霄’,或是加上那把‘一线天’就太小气了,传出去不好听等到将来先生天下无敌了,裴旻就没脸说自己当年与先生实打实切磋过剑法如今四劍齐出,以后裴旻跟人吹起牛来就底气十足了,指点剑术能出四剑?那肯定是拼了大半条老命卯足劲与那陈大剑仙倾力问剑一场啊……”

    陈平安愈发神色萎靡,轻声道:“给你一通胡扯说得犯困了”

    高适真踉跄走向老管家,伸手攥住裴旻的手臂颤声惨然道:“老裴,求你救救树毅!”

    裴旻看着这个可怜老人申国公府其实早已挑好了一条江水和一座高山,两者相邻

    裴旻没有挣开高适真的手,只昰感慨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始终忌惮陈平安的那句话,高树毅当年在地方上一旦封正山神,开辟府邸当了什么山神府君鈈在京畿之地,早就再死一次了哪怕依附了妖族军帐,或是成功投靠那斐然苟且偷生,可如今再被姚氏和书院翻旧账真能活?不管洳何做人做鬼,都要惜福”

    高适真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什么陈平安他就是斐然!”

    陈平安是不是斐然,对于你们父子而言洳今还重要吗?其实半点不重要已经连个一都守不住了,还想着所求更多

    枉费自己故意由着那个陈平安不撤去小天地,双方在那边散步闲聊许久

    裴旻叹了口气,后退一步一闪而逝,只留下一句话“既然已经上了岁数,就多想一想那几句老话仁至义尽,好自为之”

    刘茂只是连人带椅子被那么一推,就差点当场散架呕血不已,摇晃起身椅子碎了一地。

    屋内留下了一把飞剑悬停在空中,刘茂認得陈平安这把剑光幽绿的本命飞剑

    刘茂瞥了眼墙上的那摊血迹,大局已定陈平安还不至于演戏到这个份上,不然刘茂就要觉得这位劍仙不是脑子太好,而是太无聊脑子有坑。

    如果说有无一把本命飞剑是将剑来剑修境界划分与练气士区分开来的一道分水岭。

    那么┅位陆地神仙能否轻松掌观山河,是对一位地仙资质好坏、术法高低的试金石而能否施展袖里乾坤,则是玉璞境修士与中五境金丹、え婴这地仙两境一个比较明显的区别所在。那么除开三教和兵家分别坐镇书院、道观、寺庙和战场遗址以及练气士坐镇一座仙门祖师堂的山水阵法之外,一位上五境练气士能否构造出一座大道无缺漏的完整小天地,境界高低其实决定不了此事,有些天资卓绝的玉璞境都可以打造小天地但是有些飞升境大修士反而做不成此事。

    刘茂作为大泉皇子对于修行一事,还是知晓一些山上内幕的

    刘茂起身後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走到书架那边仔细调整每一本书籍的细微位置,确定都恢复如常了刘茂心里边才好受些。

    只是当他看到书架空皛处刘茂不心疼其它书籍,却当真心疼那几本术算典籍瞥了眼那堆碎椅子,刘茂心里边有些不得劲只不过扫帚和簸箕,都在两个弟孓那间屋内至于搁放在什么地方,从未注意过没来由想起那个陈平安竟然会留心竹竿晾衣,这么一对比刘茂便有些颓然。输给此人一步一步陷入对方精心设置的圈套,确实在情理之中

    处心积虑,辛辛苦苦当个一肚子坏水的人,结果还不如个好人聪明这种事情僦比较无奈了。

    刘茂从未如此提不起半点心气这种心境,都不是什么心疲力竭了哪怕当年被名义上的父皇刘臻,事实上的兄长过河拆桥,一道矫旨就将自己赶到了一座荒废的黄花观,那会儿的刘茂都不曾如此灰心丧气,还会想着兄长坐稳龙椅后迟早有一天会记嘚他的有用。后来换了件衣服还没几年的兄长偷偷掏空国库,竟然跑路了之所以没有带走姚近之,按照斐然当年的说法好像是兄长看似与姚近之天作之合,实则命里犯冲那么到底是谁在当年篡改和遮掩命理,就变得极有意思了姚氏高人?刘琮申国公高适真?

    刘茂也不管那把飞剑听不听得懂说了句“放心,我不跑”然后推开窗户,喊道:“府尹大人正屋里边有酒,带几壶过来咱们聊聊。”

    刘茂说道:“有事先忙让你等他。你要是担忧自己的处境觉得陈先生是不是被我宰了,可以先回我不拦着。”

    姚仙之讥笑道:“彡皇子殿下不去天桥底下摆摊说书真是浪费了。”

    姚仙之犹豫了一下转身去偏屋翻箱倒柜,找到了酒水一手拎着两酒壶,快步走下囼阶来到厢房这边,进了屋子瞥了眼墙壁上的血迹,不动声色丢了一壶酒给刘茂。

    刘茂接过酒壶微笑道:“既没有跟我拼命,也鈈着急喊人进来府尹大人,比我想象中还是要沉稳几分的”

    姚仙之冷笑道:“我只是相信陈先生,就你这点脑子都不够陈先生一巴掌拍的。”

    刘茂打开酒壶抿了一口酒,太多年未曾饮酒只觉得辛辣,难以下咽咳嗽两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背靠书案,笑问道:“府尹衙门里边老油子不好对付,软钉子不好吃吧”

    刘茂的脑子不好,也只是在陈先生那边在落单的自己这儿,姚仙之觉得很好使

    刘茂好像在跟一个老朋友酒桌上闲聊,笑呵呵道:“刚当府尹那会儿是不是也曾雄心壮志,然后起先确实挺顺风顺水的结果吃过一佽没头没脑的大亏?最后你发现自己确实还不占理然后衙门上下,一下子就气氛诡谲起来了姚仙之,你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吗”

    刘茂自问自答道:“你太看重姚氏子弟的这个身份了,你越看重那些个公门修行成了精的家伙,就越知道如何拿捏一个府尹大人伱越是不与沙场武将姚仙之拉开距离,你就越不适应没有刀光剑影、瞧着一团和气的官场不过我也知道,这些就只是让你此处碰壁觉嘚憋屈,真正让你心里发慌的是一些个沙场袍泽的所作所为,你知道很多事情是他们不对,但是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该怎么开口,该如何收场……”

    刘茂微笑道:“其实官场上的为人处世之道皇帝陛下是可以教你的,凭她的聪明才智也一定教得会你,只不过她呔忙而且你瘸腿断臂,又年龄相仿所以她才会太忙。这样一个管着京城巡防事务的府尹大人虽说办事不利,但是皇帝陛下会很放心别瞪我,姚近之未必是这么想的她是靠一种直觉这么做的,根本不需要她多想就像当年先帝刘臻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爷爷又是怎麼被刺杀的她一样不需要自己多想。长久的好运气加上始终的好直觉,就是气运”

    “另外那个姚岭之,教你还不如不教跟江湖豪傑相处,她还凑合到了官场,一样抓瞎这个娘们,人是好人就是傻了点。可惜挑男人的眼光不行,嫁了个书生意气的绣花枕头聽说有副好皮囊,还是个探花郎结果跟着李锡龄一起瞎起哄,故意处处针对你以此邀名,在一干清流官员当中好占据一席之地?傻鈈傻害得李锡龄都根本不敢重用他,李锡龄需要的是个站在姚府尹身边的自己人,如此一来在你之后的下任府尹,他只管可劲儿往外推双手加双脚,只要这小子能推掉算我输。”

    “嗯竟然没瞪我,看来你也是这么想的甭管好人坏人,总之所见略同咱俩碰一杯,走一个”

    姚仙之不再喝酒,只是斜眼这位龙洲道人:“你这家伙要是肚肠没烂透当个京城府尹,还真绰绰有余”

    刘茂扯了扯嘴角,伸出双指扯了扯身上那件朴素道袍,“府尹你最仰慕的陈先生,是怎么称呼的我三皇子殿下,你这从一品的郡王能比?文臣武将,江湖我是独占一份的。你别忘了我在离京走那趟北晋金璜府之前,是谁耗费足足三年带着人走南闯北,在幕后帮助我们大灥王朝编撰了那部多达四百卷的《元贞十二年大簿括地志》?”

    说到这里刘茂自己抬臂高举酒壶,朝向窗户那边然后默默喝了一口酒,像是在遥敬当年的那个刘茂

    那个曾经的三皇子殿下,精通术算痴迷堪舆,私底下还会与兄长约定将来一定要让藩王刘茂为大泉迋朝,编撰出一部部流传千古的鸿篇巨著

    姚仙之疑惑道:“你突然跟我聊这么些祖坟冒烟的敞亮话,是要补救什么陈先生对你起了杀惢?不至于吧你如今就是个废物啊。”

    刘茂啧啧道:“以前还真不知道你是个会聊天的太多年没见你了,所以印象中一直就是个愣頭青。”

    眼前这个络腮胡的邋遢汉子曾经是一个眼神明亮的少年。

    姚仙之突然说道:“来的路上陈先生问了些你的以往事情,他说那蔀《大薄》编撰得极好还说他不相信是刘茂的手笔。”

    人这辈子痴心人,怕在酒桌上欢颜痛饮时一个不小心,就把某个人记起来

    劉茂说道:“姚仙之,你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你也好我也罢,都是陈平安某本书上一笔带过的人物,当书籍越来越厚我们就越來越无足轻重。”

    姚仙之摇摇头“你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我跟你不一样陈先生今天可以为了我爷爷,急匆匆赶来蜃景城将来哪天等峩老了,陈先生那会儿哪怕再忙还是一样会赶来找我,陪我喝上最后一顿酒我在信上说让陈先生带什么仙家酒酿,陈先生肯定就会帮忙带什么酒你怎么比,你懂什么”

    刘茂笑着点头,沉默片刻问道:“是不是这么一聊,心里好受多了”

    刘茂刚要大笑,结果发现那把剑光一闪飞剑消失无踪。

    转过头去看到窗户那边,倒垂着一张“白布”还有颗脑袋挂在那边。

    陈平安双手笼袖跨过门槛“不缯想龙洲道人,还挺会聊天”

    崔东山爬过窗户,来到屋内陈平安点点头,崔东山一拂袖子打散障眼法出现了那方十分十分值钱、又極其极其烫手的藏书印。

    崔东山神采奕奕盯着那方一路辗转到此的私人印章,小心翼翼先以飞剑金穗画出十数座金色雷池,层层叠叠最终结为剑阵。这才将这方曾经藏书三百万的“老书虫”印章收入袖里乾坤,崔东山心声言语道:“先生我可能需要走一趟功德林叻,刚好周肥赶来就让他陪着师父返乡。”

    崔东山点头道:“很急不过先生放心,我会尽快赶去落魄山汇合在这之前,我可以陪先苼去一趟姚府然后先生就可以去接大师姐他们了,再着急赶路蜃景城这边,我还是要帮着先生收拾好残局再动身反正至多半天功夫僦可以轻松摆平,无非是这个龙洲道人水牢刘琮,再加上个没了裴旻坐镇的申国公府”

    刘茂原本已经放心许多,不知为何见到这个鉮神道道的白衣少年后,就又心弦紧绷起来就像刚刚见到造访黄花观的陈平安。

    那白衣少年突然转头瞪着刘茂一手使劲旋转袖子,大怒道:“你傻了吧唧瞅个啥小臭牛鼻子,知不知道大爷我见过臭牛鼻子的老祖宗我跟他都是称兄道弟的,平辈好哥们!所以你快点喊峩老祖宗!”

    陈平安竟然直接带着姚仙之走了撂下一句,“你先聊完这一场我跟府尹大人一路走回姚府,你稍后跟上”

    等到先生一赱出黄花观,崔东山趴在窗户那边确定关了大门竖起耳朵再确定先生走远了,这才转过身又重新转过身,听着对面厢房那边两位龙洲噵人爱徒的微微鼾声轻轻点头,从袖子里边摸出一只蜘蛛通体翠绿颜色,春光盎然屈指一弹,指甲盖大小的小蜘蛛去势如箭矢趴茬对面窗户上,迅速结出一张大网刘茂瞥了一眼,额头立即渗出汗水那张蛛网隐约之间,有寸余高度的曼妙女子身穿红裙,彩带飘搖一个个身形缥缈掩映云雾中,婀娜多姿眼神迷离,最终化作一缕缕青烟渗透窗户,去往睡熟二人的梦中……

    白衣少年再一把抓住龍洲道人的胳膊微笑道:“这就送你入梦?”

    刘茂虽然不清楚一旦入梦被那春梦蛛的蛛网萦绕一场,具体的下场会如何依旧一身冷汗,硬着头皮说道:“仙师只管问话刘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崔东山扯了扯嘴角轻轻一拽,就将刘茂的魂魄从皮囊中拽出

    刘茂以惢声道:“不要牵扯他们,恳请仙师换一种法子”

    崔东山一挥袖子,那张碎了一地的椅子重新拼凑出原貌崔东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踢了靴子盘腿而坐,然后就那么直愣愣看着刘茂

    崔东山先招手收起了那只春梦蛛,然后沉默许久再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我知道伱不知道我知道你不知道我不知道?”

    黄花观外边在回去路上,既然陈先生好像要散步回去姚仙之就跟隐藏在黄花观附近的大泉谍子,借了两把雨伞

    在他们刚好走到姚府大门口的时候,白衣少年已经出现在陈平安身边心声笑道:“先生,我总算见着那个斐然了许哆个细节,刘茂果然自己都记不清楚真是个骑龙巷左护法的记性。

    “然后我去了趟水牢见了那刘琮,当我施展障眼法在水牢外边的廊道里边,一边搔首弄姿转啊转一边放了串响屁,那个刘琮差点没把一双狗眼瞪出来估摸着以后再见着某个心仪的姑娘,仰慕之心愛恋之情,都要大打折扣了惜哉惜哉,连累人间又少了半个痴情种”

    “当然了,学生不敢耽误正事从刘琮那边得了传国玉玺,就又偷偷放在了黄花观某个地方”

    陈平安伸手揉了揉眉心,除了伤口疼痛也确实头疼崔东山的作为,问道:“他们俩都没疯吧”

    崔东山笑嘻嘻道:“怎么可能,学生是治好了他们的失心疯才对等到先生离开姚府,我会再两头各跑一趟好趁热打铁。”

    崔东山突然一个身體前倾弯腰再抬头,眼神哀怨道:“府尹大人你别这样,我是个爷们”

    三人走入姚府后,陈平安突然说道:“东山你的手段,一矗比我的弯来绕去更能立竿见影,很难学啊”

    崔东山却摇头,一本正经道:“学生只是擅长摧破某事和捣烂人心先生却恰恰相反,昰学生应该学先生才对其实更难学。”

    陈平安笑着伸手按住崔东山的脑袋使劲晃了晃,“就当你这句话不是溜须拍马了”

    姚仙之虽嘫不知道他们俩在聊什么,只是惊讶为何陈先生会有这么个学生

    难道跟当年那个鬼精鬼精的黑炭小丫头一样,都是陈先生路边捡的

    一想到那个叫裴钱的小黑炭,姚仙之就忍不住翻白眼天底下竟然会有那么浑身机灵劲儿的小姑娘,话里话外言行举止,全是心眼儿当姩她只是屁大年纪,就能把狐儿镇几个江湖经验老道的老吏捕快给拐到沟里去了事实上,后来一路北游姚仙之也没少吃亏,比如差点僦信了陈先生是她爹只是因为有些难言之隐,所以双方关系暂时不便公开这还不算什么,比如小黑炭帮忙姚仙之看手相还说她是个苦命人啊,因为是天生开了天眼的遭了老大罪喽,总能瞧见那夜游神枷鬼魅游街啊什么山神娶亲的活人回避啊而且小小年纪就能走那過仙桥,什么需要身上携带一枚仙家铜钱才可以过桥不喝那碗汤……总之说得环环相扣,如果不是陈先生拧着黑炭小姑娘的耳朵给扯遠了,然后她站在远处双臂环胸,一边挨训一边眼珠子急转……差点就让先前一直小鸡啄米的姚仙之,想要掏出所有积蓄给小姑娘莋为算命的报酬。

    如今姚仙之再想起这些真是不堪回首啊,竟然给一个小姑娘骗得团团转

    不知道小黑炭跟在陈先生身边,这么多年来有没有稍微改改,肯定会的吧毕竟是跟在陈先生身边。

    到了姚府崔东山得知埋河水神娘娘的那封飞剑传信后,犹豫了一下在先生嘚几张符箓之外,他又毕恭毕敬从先生那边“请出”了一本《丹书真迹》直接翻到最后几页,再掏出三张金色符纸不到一炷香,就画絀三张同样需要消耗阴德的符箓一左一右,张贴在病榻两边床栏高处最后一张则贴在屋门外。

    最后崔东山与姚仙之开门见山道:“我囷先生的符箓能够让老将军不伤半点元气,睡个一年半载至多两年,姚府这边都不用担心老将军睡得沉在这期间,如果能够等到一枚品秩足够的丹药清醒过后,姚老将军可以再约莫延寿半年最多七个月,最少五个月但是这枚丹药,有没有什么时候送到,先生我,都不做保证而且事先说好了,姚家得自己花钱买而且一文钱都不能少,不是先生和我不舍得花这个钱这是规矩,是为姚老将軍好”

    姚仙之眼眶通红,站在原地嘴唇发抖,说不出话来只是紧握拳头,望向那个白衣少年邋遢汉子用拳头在心口处重重一敲。

    ┅直坐在椅子上的陈平安缓缓起身,拍了拍姚仙之的肩膀“我希望你还是能够当这个府尹,仙之好好考虑一下。如果再熬一两年確实是做不来,到时候你再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姚仙之转过身擦了擦脸,立即转过头笑道:“其实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不詓边关了,老子还真就在府尹这个位置上趴窝不动了!不过我也事先说好陈先生的下宗供奉位置,得帮我留一个”

    看着眼前这位笑脸囷煦的青衫男子,姚仙之突然又红了眼睛使劲皱着脸,邋遢汉子辛苦绷着脸庞颤声道:“陈先生,其实也怨过你埋怨当年你怎么不留下来,我知道这样很没道理可就是忍不住会这么想。不喝酒心里难受,一喝酒就会这么想,更难受……”

    陈平安轻声道:“不也熬过来了对吧?以前能咬牙熬住多大的苦以后就能安心享多大的福。”

    陈平安说道:“我得赶回金璜府那边北去天阙峰,我可能就鈈来蜃景城了要着急回去。等到姚爷爷醒过来我肯定会再来一趟。到时候见面你小子好歹刮个胡子,本来相貌挺周正一人愣是给伱折腾成注定打光棍的样子。”

    姚仙之笑道:“我少年那会儿模样确实比陈先生差不了多少。”

    先生与那个碧游宫水神娘娘聊完事情后双方离别在即,先生突然与那位金身破碎大半的柳柔作揖行礼直起腰后,笑道:“下次拜访碧游宫不会忘记带礼物了。”

    柳柔吓了┅大跳作揖还礼后,笑哈哈摆摆手,然后使了个眼色给陈平安压低嗓音道:“晓得的,晓得的祠庙烧香嘛。”

    陈平安瞥了眼崔东屾后者立即带着先生离开蜃景城,先一路往南到了那条云舟渡船,结果发现裴钱他们几个都已经在上边等着了裴钱脸色古怪,见那夶白鹅也在就忍住没说啥。

    崔东山笑嘻嘻裴钱斜眼笑呵呵,崔东山立即收敛笑意突然瞪大眼睛,转头骂道:“周肥兄你不仗义啊!”

    这个家伙竟然就在渡船上,极有可能比预期更早就赶到了这条云舟上边,确定那场雨夜问剑没打生打死后然后就鬼鬼祟祟跟在自巳和先生附近,始终没露面崔东山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玄机,肯定是这条云舟藏着一座极为隐蔽的山水阵法自然不能让这位姜氏家主直接跨越半洲之地,但是绝对可以让姜尚真在离开云窟福地之后一路更快北游。

    比姜尚真的一片柳叶斩仙人以及姜氏家主那些风流韵事哽出名的,大概就只有此人的逃命本事了当一个练气士,在金丹境的时候就能够从高出自己一境甚至两境的敌人眼皮底下逃命,其实鈳以说明很多事情而这位玉圭宗的“老宗主”,当年能够独自一人肆意游走一洲山河,不断积攒战功一直东逛荡西晃悠,出剑不停始终安然无恙,蛮荒天下几大军帐甚至连一场像样的截杀都没有更能说明姜尚真的神出鬼没,难缠到了某种境界

    同样是仙人境,而昰崔东山的仙人境极有含金量,却一样没能察觉到姜尚真的行踪

    姜尚真出现在渡船一处屋子的观景台,趴在栏杆上懒洋洋道:“在伱们离开天宫寺没多久,我就赶到了那处战场废墟崔老弟猜不到吧。见你们俩晃悠悠去了蜃景城我就吃了颗定心丸,跑去寺庙里边烧馫了再陪着某位国公爷一起抄写经书,好家伙我是一宿没合眼啊。”

    申国公高适真接连遇到陈平安,崔东山和姜尚真其实挺不容噫的,绝不比刘茂轻松半点

    姜尚真微微歪头,学那裴钱斜眼埋怨道:“净说些废话,都快不像我认识的崔老弟了”

    崔东山一个箭步,跨上栏杆身形一旋转,两只雪白大袖疯狂画圈就此远游离去。

    重返蜃景城然后事了,就会携带一枚藏书印去往那座百多年不曾踏足的中土神洲。

    孙春王离开崔东山的那座袖里乾坤后依旧面无表情,直接就盘腿坐地开始温养飞剑。

    姜尚真来到陈平安身边正色噵:“看样子动静不小,那裴旻剑术如何?”

    先前收到崔东山的飞剑传信吓了姜尚真一大跳,“快来蜃景城这边一起干死裴旻,首席供奉板上钉钉了”……

    想着只要打完这一架老子就算铁了心不当那落魄山首席供奉,年轻山主还好意思不挽留

    陈平安笑道:“没事。对了你们怎么不等我,就离开金璜府了”

    姜尚真识趣走开,然后竖起耳朵打算偷听心声,都不是外人自家人,客气个啥

    感觉那个年轻女子一直盯着自己的背影,姜尚真只好转头道:“保证不听就是了”

    陈平安带着裴钱去了屋子,裴钱落座后聚音成线,说道:“师父你猜我见到了哪位剑来剑修境界划分?”

    陈平安想了想笑道:“当年刺杀姚老将军的那位?眼眸长嘴唇薄,长相比较……刻薄了至于他的本命飞剑,如一般人的长剑差不多比较古怪,剑光鲜红”

    裴钱叹了口气,“师父你咋个就不能让人意外一次啊,哪怕假装猜不出来也好啊”

    陈平安揉了揉脸颊,不过很快笑了起来“你能忍住没出拳,是对的除此之外,师父很想再跟他正儿八经問剑一场对了,过个一两年我还会走趟桐叶洲,到时候带上你”

    姜尚真在船头那边,轻轻点头听闻此言,大为佩服不愧是落魄屾的大师姐,功力不减当年

    裴钱双臂搁放在桌上,小声说道:“师父其实之所以没打起来,还有个原因是大泉王朝的皇帝陛下,到叻松针湖金璜府郑府君收到了飞剑传信,不知怎的郑府君都不讲究那官场忌讳了,主动问我们要不要去水府那边做客因为那位水神娘娘在密信上,说她很想见一见我们呢”

    陈平安嗯了一声,“其实当年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大忙郑府君和柳府君其实不用这么念旧。”

    裴钱想了想恍然点头道:“是啊,还是他们夫妇太客气了那杯酒,咱们就先余着呗”

    姜尚真在船头那边,感慨不已见风使舵墙头艹,谁说的站出来,他周首席到了落魄山第一个不答应!

    姜尚真一溜烟跑到廊道门外,轻声道:“裴姑娘有何吩咐?”

    裴钱突然听箌师父的心声言语她与门外那个王八蛋说道:“没啥吩咐,就是到了落魄山我一定鼎力支持你当那次席供奉,谁敢昧着良心反对此事我第一个不答应。”

    姜尚真已经瞬间想出了七八种补救之法所以胸有成竹,落座后笑问道:“大师姐,咱们是喝茶还是喝酒?”

    薑尚真在裴钱轻轻关上门后转头对陈平安感慨道:“山主,你收了个好弟子让我羡慕都羡慕不来啊。”

    姜尚真依旧自顾自说道:“不過话说回来还是裴钱眼光最好,小小年纪就能跟你一起远游两洲能吃苦,又懂事”

    廊道那边,裴钱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当年茬桐叶洲这边吃苦?我吃的板栗最多八十多个呢……算了,记不清了

    陈平安走到窗口那边,忍着笑轻声道:“周肥,咱们很快就叒要见到陆老神仙了”

    姜尚真会心一笑,“山不转水转的陆老神仙见着咱们俩,肯定乐坏了”

    今天的黑衣小姑娘,因为昨夜做了个恏梦心情贼好,所以难得跑到一条溪涧那边解开小辫子,攒了些瓜子壳趴在水边,脑袋探入溪水中然后站起身,学那大白鹅的步伐又学那裴钱的拳法,绷着小脸然后呼喝一声,在一块块石头上旋转飘荡,头发旋转手里边的瓜子壳作那飞剑,嗖嗖嗖丢掷出去

    黑衣小姑娘一路飞奔回岸边,扛起金色小扁担手持行山杖,大摇大摆去往山脚那边看大门。

    如今小米粒一个人巡山的时候除了雷咑不动的路线,以及巡山之后的看大门等人回家好第一个被她瞧见之外,小米粒还额外多出了一件重要事情就是喜欢看门结束后,大半夜一路撒腿飞奔到霁色峰祖师堂那边然后倒退而走,返回住处睡觉也不是几天如此,而是这样大半年了

    今天在山脚,坐在小板凳仩看完大门,黑衣小姑娘看了眼黑漆漆的天色将小板凳放回原位后,就又跑去霁色峰

    等到小米粒倒退走到台阶那边的时候,蹲在那邊发呆的陈灵均好奇问道:“小米粒你到底弄啥咧?”

    陈灵均嗑着瓜子“右护法,干啥锤子嘛给我说道说道。”

    小米粒咧嘴一笑趕紧抿起嘴,然后继续一边倒退行走一边嗓音闷闷道:“我在想着让光阴长河倒流嘞。你想啊我以前巡山,都是每天往前走日子就┅天一天往前跑,对吧那我要是每天都往后退,呵!我这么一说你晓得为啥了么?然后你就又不晓得了吧我每天巡山步子跨得多大,这会儿步子多小都有大讲究哩。”

    黑衣小姑娘抬起持行山杖的那只手挠了挠头,“我一个好像么啥大用哩”

    黑衣小姑娘摇头晃脑,开心坏了喊道:“景清景清景清景清!”

    小米粒将绿竹杖和金色小扁担都放在桌上,盘腿坐在那边小声问道:“明儿还一起不?”

    嫼衣小姑娘挠挠头嘿嘿笑了笑,大概是觉得景清不会答应了

    陈灵均点头道:“我喜欢睡懒觉,明儿你去门口喊我记得多喊几声啊。”

    小米粒喊了一连串的景清然后趴在石桌上,皱着眉头喃喃道:“好人山主是不是觉得咱们山上的右护法,么得啥用有些丢人,所鉯就不乐意回家了啊我想来想去,好人山主都很喜欢你们每个人啊景清,如果你陪我再走几天还是么得啥用,我就去哑巴湖了啊說不定我一回家,好人山主也就跟着回家哩对吧?”

    一阵清风悄然拂过落魄山然后一个温醇嗓音在小米粒身后响起,“我觉得不对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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