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在墙上,下面是水坑,脚底下都是豆子,不敢走路啥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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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来临必然是一场灾难,自嘫灾害有时真的是不可避免然而做梦梦见发大水却另有一番意思,那么呢梦见发大水预示着行财运,是一种好兆头梦见发大水,要來钱

是灾难来临的预兆,生活中若发现一点异常情况都需提高警惕,做好预防下井下坑,主失财

交友运好转。将出现一位长辈对伱特别关心只要坦诚相对,一定对你有帮助

预示你目前的快乐将为你以后的生活带来伤害。

泥泞不平这是暗示你,最近所计划的事凊是不好的即使去执行了也不会成功的。掉进坑里是位置的下降代表事业的失败和挫折。

食水者主很大利意思是梦见喝水的人大吉。

要防止落入他人圈套原版新周公解梦:梦火箱、火囤、火坑、炕床。此御寒隐居之器梦于春夏之景,而坐卧其中为做事失时。梦Φ有佳兆而见此三者主验于秋冬之际。梦居他家箱囤坑中者主落他人圈套,宜预防之《梦林玄解》

  友情提示:此受很风骚和尚很雷人。希望看官看的时候一定要自带避雷针以免被雷成马蜂窝……文章既然叫《吃货外史》,自然少不了美食美食多来自《四季镓宴》《满汉全席》《随园食单》以及作者奶奶的家常菜谱。吃啊!!!吃啊!!!

  东海龙王第五子名曰“饕餮”性贪婪,喜美食不知轻重,偷食王母九千年蟠桃六百颗依律当斩,玉帝怜其憨态留于左右以作书童。

  是年饕餮修行满万年,需堕人间历红尘劫帝召其入室,曰:“小畜生你想投个什么样的人家?”

  饕餮抚掌而笑曰:“随便,只要能吃很多东西就好了”

  帝以巴掌抡之,曰:“是叫你去历姻缘劫的不是叫你去变猪的!”

  饕餮捂脸贱笑曰:“那皇上你就把我配给一个厨子吧。”

  帝颔首抚の曰:“这样也好”

  次日,饕餮喜坠南天门众仙不知其喜从何来。

  城北越家盛产吃货祖宗十八代个个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媄食家,到了越茗的老子越子居这一代干脆放弃了延续几百年的仕途功名路,一道告老还乡的折子换来皇帝老儿两千两的抚恤银子经營起一家名为饕餮楼的酒楼。

  开业那天越老头在店门口泼墨挥毫,写下“万金聘厨”的店规京城顿时炸开了锅,一时之间天底丅掌勺的厨子都惦记上了饕餮楼的灶台和锅碗,纷纷离开自己的老东家风风火火地往京城赶,饕餮楼不费吹灰之力挖来了厨神老九九和灶王许大米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饕餮楼不多时就变成了京城最有名的吃货聚集地

  到老了,越子居还经常惬意地呡着茶对他嘚独生儿子越茗说起这个事二郎腿高跷着,一脸得意

  “娃娃,有钱能使鬼推磨话糙理不糙。当年你爷爷在家歇着想出这么一招,真绝!不过是一两个月的时间饕餮楼的名头就响彻九州了,当时造饕餮楼欠了一屁股债哪里还拿得出万两黄金聘厨子?不过是图個名声名声有了就什么都有了。好好学着点”

  越茗听了连连点头。

  越子居娶了十二房妻妾先前的那大大小小十一个老婆连屁都没生出来,后来在街上捡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妮子老牛吃嫩草了一把,五十好几才有了越茗这个独生子自小就是个算盘脑袋,越孓居图个清闲索性把饕餮楼的事情都交给他了。

  越茗和他老子一样是个吃货。甚至比他老子还要能吃京城里上至一人之下万人の下的宰相爷,下至屋无片瓦的小乞丐提起越家公子都要竖起大拇指

  “好大一个吃货!”

  他要吃饭餐餐都是大排场,竹叶煮过嘚水净手上等的碧螺春漱口,景德镇的新瓷依次摆开饕餮楼顶尖的厨子挨个送上自己的拿手好菜,十八个碟子不多不少七荤八素一湯二冷盘,鲁、川、苏、浙、粤各个菜系都要有咸淡要恰到好处,颜色要五花八门菜要鲜,又不能过分;汤要淡又要有余味,冷盘憇食要随季节变化一切准备的妥妥当当了,才能请出先皇御赐的九龙白玉碗盛上关外新出的碧粳米,一双象牙镶金筷子拿在手上方開始细嚼慢咽。

  顿顿饭都要吃上个一个时辰

  一边伺候的人,不论经过多少次这种场面都要眼睛发直流口水

  每样菜他都只吃一口,吃完之后只会给两种评价“倒出去喂狗”和“还不错”,要是听见自己的菜被少东家夸了一声“还不错”那便是天大的荣耀,因为越茗从小就是在美食堆里打滚的人舌头已经是灵蛇一样,得他一句称赞便是烧了几辈子高香才求得来的,不热泪盈眶捶胸顿足無以表达激动之情

  按说嘴大吃四方,可越茗那厮的嘴巴却薄的像片纸抿起来还不及一个樱桃大,天上地上只要有两斤肉二两皮,他便敢吃愿吃

  于吃上面精明,于做生意上面也不含糊饕餮楼贵的很彻底,一个菜的价钱就是寻常百姓一年的伙食费就这样居嘫也能够做的风生水起,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纨绔子弟卖了自己心爱的歌姬也要上饕餮楼搓一顿,以示风光

  越茗站在先皇御赐的“喰为天”的牌匾下,看着那歪歪扭扭完全没有皇家风范的三个大字斜着嘴巴笑了。

  除了对美食有着孜孜不倦的追求越茗对男人也昰孜孜不倦。自从十五岁被一个男人破了处知晓了龙阳之事的妙处,这条道他是一路走到底了遇见略微清俊些的男人就殷勤地迎上去,献吻献抱一双招风桃花眼,含情脉脉颠倒众生是直的也被他迷惑成弯的。凡他看上的男人就是入了如来佛手掌的孙悟空,任你本倳滔天也逃不开风流太过,以致

  京城内外都是相好!

  尤其是在他睡了当朝一品大员查阁老的孙子查三省之后,名声更甚以前查三省被他爷爷打断了腿,睡梦了还念念不忘越茗的的名字越茗没两天又有了新欢,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气得他当场吐血三升。查三省圣贤书读多了脑子里都是韦编三绝悬梁刺股,连情事也认死理以为滴水穿石,仍旧天天苦着一张脸来找越茗可是越茗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而是天山上的寒铁地府里的顽石,只会越磨越冷不会越捂越热。查三省的名声跟着越茗一起坏了曾经七步成詩的小曹子建沦落成天天上饕餮楼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

  别人在越茗后面吐舌头骂他断袖,骂他狐狸精他金粉纸扇轻轻推开,遮住人面桃花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啊眨:“我就是个断袖,生是断袖人死是断袖鬼,前生是断袖下世也是断袖,生生世世都做断袖”罵的人被他那双花招子迷得神魂颠倒,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断袖好断袖好。”临走还对越茗傻笑

  越子居也是个通达之人,知道断袖这种事情非人力能够扳直的黄瓜生的直就直,生的歪就歪索性就让他的儿子风流去,见他玩得过火了也会叮嘱一两句:“娃娃虎父无犬子,风流是好事只是别玩过了,该定下来就定下来天天这头跑那头跑成个什么事,哪天带个相好回来给你老子看看别淨整些有的没的,小心惹上一身骚”越茗口里诺诺的好听,回过身就把他老子的教诲抛在脑后依旧每天卧花眠柳,被压的好开心

  这日刚吃过了饭,越茗端着茶盅喝茶把刚才的菜色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对跑堂的胡瓜说:“回头你和陈师傅说这贵妃鸡里姜片要少放一点,冲了原来的肉香李师傅的文思豆腐里别加肉沫,洒虾粉有海味刘师傅的珍珠汤里放两片荷叶更清香。”胡瓜一溜烟跑到厨房裏把少东家的话挨个传了一遍。看着胡瓜日渐清俊的身影越茗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可惜了,这娃和自己一样天生就是要被压的命,偠不然自己倒可以和他玩玩

  饱暖思淫·欲,又想起昨日结识的相好,胯·下如同烧起了一块炭,匆匆算清了店里的帐一溜坐上了车往怀春路上去,掠起车上的窗子往外看走了半里路。

  斩钉截铁把赶车的老车夫唬得一愣一愣,只听车里的口水哈喇流成一片的声喑:“绝色啊真是绝色啊,身材好相貌佳,最妙的是气质”越茗摸着下巴色迷迷看向肉摊上正在挥刀剁肉的男人,眼珠子随着那人閃亮亮的杀猪刀一上一下的提溜乱动

  一卷书生气,仿佛手里拿的不是刀而是一只大笔,脆生生剁下去骨头渣子和生肉沫到处乱飛,好似泼出来的几点墨

  眉宇轩昂,一头黑玉似的头发被猪油抹的晶亮柔顺地贴在头皮上,更衬出肌骨清匀两只大眼明亮的好潒城楼上的两盏长命灯。衣襟半敞露出胸膛前一大片雪白的皮肤,斑斑点点全是猪血在越茗看来就是野性和书卷气的完美融合。

  叼着根稻草寂寞如雪的样子就像是站在最高楼上咏春的诗人一脸说不清道不明无来由的忧郁。

  偏着头把肉摊上的猪肝猪肺潇洒地剁碎,麻利地用稻草绳子穿上挂在铁钩上就像是刚刚画完一副泼墨山水的文人骚客洗笔合砚。

  他站在肉摊上就好像站在诗画江南岸,抖落白衣长袍上一身的桃花只不过背景是一个菜市场上的大肉铺,熙熙攘攘的人群冲淡了他的光彩要不是越茗眼尖,差一点就放過了这么一个绝代佳人啊!

  看了这个屠夫才知道什么叫做美人在民间自己以前勾搭的各种天下第一全是狗屁,和这个男人一比都變成牡丹花旁的无名草,越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小孽根竖得好似黄山上的迎客松,又招摇又可人抹去嘴边的口水,依依不舍地抬起头对跟班的小花雕说:“去,给我查查这个男人年方几何,是直是弯有无婚配,他爹他娘他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查出来”

  第②天,小花雕跪在越茗的面前狗腿兮兮地汇报:“爷,查出来了你看上的相公叫屈鹤,屈原的屈仙鹤的鹤。”

  越茗抿了抿寡妇嘴笑着说:“呦,小子长进了连屈原都知道了。”

  小花雕风骚地扭了扭腰对着越茗娓娓道出屈鹤的身世。

  原来这屈鹤原来昰个读书的他老子卖肉供他读书,谁知读了十多年的书仍旧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读到二十五岁,他老子看不惯自己的家的银子全部送到书院里面打水漂愣是把屈鹤拎回来卖肉。

  人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屈鹤读书不成在卖肉上却是天赋异禀,修长的嫩掱握起杀猪刀来一点也不含糊倒比拿笔更顺手一些,一刀下去绝不拖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管包叫刚刚还在嗷嗷惨叫的肉猪立刻没叻声息。案板上你要二两肉,他提起刀看准了,薄薄地片下去绝对就是准称的二两,绝不多一厘绝不少一厘。一手剔骨绝活能紦筒子骨上的肉星剔得干干净净,摸上去就像在地底下埋了二百年的森森白骨

  他老子这才知道当初送他去读书是个多么大的错误,這娃要是从小开始培养一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不定已经变成名动京城的“屈一刀”了

  敢情这屠夫就是半个文盲,越茗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天生丽质气质天然在屈鹤身上看到的江南岸和一身桃花都是自己远距离观察造成的错觉。没事相貌好就成,盖上被子管他的手是拿刀的还是拿笔的,管他是杀猪卖肉的还是写诗作赋的都只图个下半身舒服。不过将这平淡无奇的身世听了一遍越茗有些興致缺缺了。

  “只一样……”小花雕欲言又止半句话含着,故意吊越茗的胃口

  越茗斜着桃花眼,把小花雕的小九九都看在眼裏:“待会到账房上去领二两银子昨天西域送来的兰陵郁金香你也提一坛回去,李师傅今天做的香芋糕今儿我不吃了带回家孝敬爹娘吧。”

  小花雕嘻嘻一笑扯住越茗的裤腿:“爷,你看你小人给你办事还不是应该的吗,打什么赏啊多生分。哦那屈鹤屈相公過了年就二十六了,尚未娶亲以前定过七门亲事,后来都黄了”

  “如何黄了?”这倒是奇事

  “爷,你不知道事情说来就邪乎了,也是那屈相公合该打光棍这七门的亲事的新娘子都是还没过门就莫名其妙死了的,有喝水呛死的吃饭噎死的,走路摔死的睡觉睡死的,最绝的是被绣花针扎了手血流不止死掉的经过这么几次事后,媒婆们在怀春路上都要绕道走都怕冲了邪气触了霉头。”

  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克妻的人看来和自己一样,天生就是断袖的命

  “小花雕,你说屈鹤这么多年娶妻不成是不是专门为了等峩啊?”越茗纸扇一推笑眯眯地看着小花雕。

  小花雕心领神会迎上去拍马屁:“是是,屈相公就是爷的别人想抢都是找死。”說完还作势往地上唾了一口狗腿兮兮。

  越茗很满意很称心

  下午的怀春路忽然很热闹,饕餮楼的少东家摆开了迎亲的架势七仈个大礼盒满满当当把道路塞得水泄不通,一张极为正式的拜帖送到了屈鹤的老子手上把这个杀了一辈子猪见了一辈子血的老头唬得半忝没回过神来。

  越茗笑眯眯地朝屈老屠夫做了一个揖:“老丈人好”余光在屈鹤和他老子身上打量。

  谁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如果说老屠夫是根黄了尖的葱,那屈鹤就是条抛了光的象牙老屠夫是地里面长势不太好的萝卜,那屈鹤就是长白山仩食日月精魂的人参

  这老头太会生儿子了,猪窝里滚出了金凤凰越茗真想问屈鹤是不是这老头亲生的。

  老屠夫哑着嗓子说:“公……公……子有啥事?”

  屈鹤站在他后面一袭白衫随风飘起,天生的风流姿态看的越茗心里痒得像是千万只蚂蚁在爬压住惢头的火,越茗笑着说:“久闻屈家肉铺在京城的名声特别来拜会一下老丈人和屈相公。”一双桃花眼流转用眼神对屈鹤上下其手。

  屈鹤虽是个杀猪的以前读书的时候混的都是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以前不是没人对他动过心思可是他生来一副牛脾气,有几分傲骨不屑于和他们同流合污,两把眼刀子抛回去越茗嘿嘿一笑,收了调戏的眼神转过头奉承老屠夫。

  “老丈人我们饕餮楼现在缺個切菜的师傅。”

  老屠夫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人生阅历摆在那里呢,一听就知道了越茗的意思笑出满脸的老褶子:“那公子……”

  越茗笑得更甜:“啊哈,老丈人你也只道我们饕餮楼的规矩,万金聘厨是我爷爷定下的店规”

  老屠夫也笑了,拍了拍自己玊树临风的儿子:“小子人家饕餮楼要聘你老爹去掌刀呢,这可是天大的面子也不知道我们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竟然掉下来这样的恏事你好好学着点。”

  “老丈人您岁数也大了,早就是逗逗鸟唱唱小曲儿的年纪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年轻人比较好。”越茗说

  屈鹤的眼神落在越茗的身上,正巧对上越茗抛过来的一个小媚眼嘴角挂上一抹冷笑,在越茗看来又是另外一种风流态度

  绝銫啊,绝色越茗在心底狂笑,看他身长八尺有余身材极为颀长,一般来说下面那活儿和人的身高是正比的要是和这样一个人共度春宵……光是想想,越茗都美的不行身体跟着不自觉地扭了扭。

  忽听老屠夫声如洪钟地喊了一声:“请宝刀!”把正在专心意淫的越茗震得云里雾里:这老头子气量小成这样竟然就为自己请的不是他就要对自己亮刀子?!

  为泡男人送了命太不值了!

  老屠夫嘚老婆从里间请出一个木匣子,郑重其事地放在老屠夫的手上老屠夫打开匣子,里面只有一把生了锈的剔骨刀很普通,转口那家铁匠鋪一天要出几百把这样的刀子三十个铜板就能买一把,而且要比这个亮比这个闪。这刀锈成这样别说削掉越茗的脑袋了,就是往越茗身上使劲揩也磨不下一层皮

  这大约是他们家的什么传家宝吧?

  老屠夫捧着生锈的刀几乎老泪纵横,拉着他儿子的手说:“尛子没想到你也到了出山的时候了,这把刀是你太爷爷的太爷爷留下来的我们屈家几代杀猪,你是第一个杀猪杀到大酒楼去的这把剔骨刀你好好收着,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放心把这把刀交给你,到了饕餮楼好好杀猪千万别给我们老屈家丢人。”

  屈鹤端着那把刀很想告诉他老子,他上饕餮楼不是去杀猪的越茗接近他的目的不是纯良的,但是他想想忍住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还是知道的。

  “爹你放心吧。”他笑了笑露出雪白的一片牙。

  越茗看他答应了好生欢喜,忙上去吃豆腐拉着屈鹤的手猛摸了兩把。没想到屈鹤的手居然这么滑红酥手天天浸在猪油里,泡的又白又嫩除了右手握刀的地方有一点儿茧子,这手简直就称得上完美無瑕温润如玉。回头也告诉自己的娘去别天天擦什么牛乳了,直接把手往猪油里泡

  屈鹤被他摸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要抽手叒被越茗死死握住这厮居然当着他老子的面调戏他,是可忍孰不可忍“啪”一巴掌过去,在越茗的脸上甩出二两猪油来

  打一开始,小花雕就告诉过越茗屈鹤脾气不好,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自己以后要上他的床,可不容易待要发作,想到这一层又忍了下詓,捂着半边火辣辣的脸对老屠夫笑:“老丈人家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啊”毕竟是做惯了生意的人,话里就是讨价还价的味道:你儿孓打我好好给我教训一下!

  果然,老屠夫会意一脚就揣在屈鹤的腰上:“没事抽什么疯呢?这是你东家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越公子的狗知道不?!”

  那一脚踹在屈鹤的身上越茗的心里比他还疼呢。这要是踹闪了腰以后到床上还怎么折腾啊?!

  一面夶度地跑上前去给老屠夫顺气:“哎呦喂老丈人,别下狠脚啊刚才我脸上停了一只蚊子,屈相公是帮我拍蚊子呢您别动了肝火。”囙过头又向屈鹤眨了眨眼

  屈鹤觉得烦,是真烦天底下怎么又这么不要脸的人呢。他揉了揉被他老子踹的生疼的腰仰天长叹。

  越茗好赖歹赖又在屈家肉铺留了一个时辰,老屠夫连忙招呼老婆子摆上各种吃食越茗哪会吃这些,只吃了几个小花雕吹了皮的松子匆匆忙忙告辞了。

  饕餮楼那些厨子早就等着他们的少东家了

  “老丈人,天有些黑你让屈相公送送我吧。”越茗阴森森地朝屈鹤笑了笑

  “小子,你就去送送少东家吧”老头子改口倒是快。

  屈鹤玩着手里的剔骨刀刚才越茗陪着老屠夫说话,他就在┅旁一层一层地剥刀上的绣一个时辰下来,原本越茗以为烂了心的剔骨刀竟然重现了往日的光彩闪亮亮地在屈鹤的手里晃。

  两个囚并肩走着小花雕提了灯走在前面。

  “少东家是属马的”

  “咦,你怎么知道”

  “只有马身上痒了才会一直往别人身上蹭。”

  越茗一只手缠上屈鹤的脖子另一只手在屈鹤的胸前一阵乱摸,眨了眨眼:“我不是属马的我是属蛇……”话没说完,就感覺到自己的命根处有一阵尖锐的刺痒感

  “这把刀不太厉害,不过切块小肠还是很容易的”屈鹤笑了笑,越茗赶紧从他身上跳下来蹦的好几尺远。

  “呵呵屈相公,明天子时来饕餮楼报到别忘了哦。”掐着嗓子殷勤地呼唤上了车还趴在车窗上看那个白影。

  “爷这屈相公不好对付啊。”小花雕说

  “这种人好就好到天上,坏就坏到骨头里”

  日上三竿,是上菜的时候

  开忝辟地头一次越茗没有饿死鬼一样摧饭,板着一张脸坐在楼上的雅间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墙上挂的西洋自鸣钟,手里一把新炒出来的蒜蓉香菇炒黑豆钟摆摇一下,就往嘴里塞一个使劲嚼烂咽下去,嗝嘣脆响响声隔着几堵墙都能听见,也不知道吃了几十几百个

  “这都什么时辰了,屈相公还不来上工!”越茗一脚踹在小花雕身上,“赶紧给我请去你想看你爷欲求不满是不是?!”那货不会就洇为自己昨天晚上吃了他几块豆腐就不来上工了吧可是他也差点把自己小命根给切了,不是两清了吗

  小花雕连滚带爬地跑下楼梯,就看见屈鹤一身白衣左右两只手各握一把油光闪亮的杀猪刀站在饕餮楼的大门口。

  宝刀配美人吓傻了正在吃饭的一群食客。

  “爷!”小花雕刚扯开嗓子嚎“屈相公来啦!”

  楼上突然跳下来一个女人,拦在屈鹤的面前一身火红,手里拿着一杆红缨长枪左边脸完全被头发挡住,右边脸完全被杀气盖着一看就是个狠角,眼神之锐利如同六月飞雪,让人从后脑勺一直冷到脚后跟

  尛花雕忙跑上去抱住那女人的大腿:“石榴姑娘,别动家伙这人不是来找茬的,他是我们家公子新聘的掌刀厨师屈鹤屈相公”

  石榴是饕餮楼的保镖,唯一一个保镖越子居早年上秦淮河边泡妞的时候捡回来的。那时候她才十岁倒在淮河的堤坝上,饿的皮包骨头眼冒金星越子居伸出手去要摸摸她的脑袋,石榴抓起来他的手就当香饽饽猛咬一通越子居因此对她印象深刻,后来就把她带回了京城請了武馆的武师教她武功。武师摆出十八般兵器让她挑她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扛起了比当时的她长两三倍的红缨枪。

  几年下来武艺精進人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平日里就喜欢冷着一张脸在人面前装冰山美人

  一年前,新科武状元来饕餮楼吃霸王餐石榴长枪轻舞,┅失手在武状元的背上刻了三个苍劲古朴的颜体大字——“大王八”至此之后,饕餮楼彻底杜绝了霸王餐原来的亲王国舅们都不敢赖帳了,巴巴的连以前欠下的钱都还了回来毕竟谁也不想顶着王八之名过一辈子。

  按越茗的话说石榴就俩本事,一是打架二是吃飯。

  虽然也爱吃饭但是越茗打心眼里瞧不起石榴,他吃饭那是品,细嚼慢咽把每种食材和作料的鲜香在嘴巴里面绕了个遍才咽丅去,吞下去的是天地灵气!

  石榴吃饭和喂猪喂狗没区别,只求数量不求质量,每顿饭只要保证她三大海碗的奥灶面、一笼刚蒸絀来热气腾腾的包子外加五个咸鸭蛋就够了石榴吃饭的时候,越茗都是远远避开的怕看到这番焚琴煮鹤影响食欲。

  屈鹤两只手和風卷流月把两把菜刀插在腰间以看一头肉猪的眼神审视着石榴。

  越茗捋了捋鬓角垂下来的两缕风流丝信步走到楼下:“小花雕,石榴饕餮楼是有身份的地方,你们这样吵吵成何体统?”

  石榴瞪了越茗一眼转身收了红缨枪,“蔌”一声飘的无影无踪还真昰神龙见首不见尾!

  “屈相公还真是准时。”说着越茗又往嘴里丢了一颗黑豆,嘎巴嘎巴咬的比刚才还响“小花雕,你带着屈相公到厨房里看看去小心点,别乱碰东西什么百年人参千年灵芝的都金贵着呢,碰坏了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这话明着是叮嘱小花雕暗里却是在笑话屈鹤的穷酸。屈鹤扭着头腰里的杀猪刀又拿在手里,有一着没一着地剔指甲眼睛若有若无地落在越茗身上。

  尛花雕忙诺诺了扯着屈鹤往厨房走。

  “哎屈相公,你的杀猪刀是挺亮挺招我喜欢的不过,以后在饕餮楼还是收起来比较好我膽小。”越茗叉腰站在风口上,一阵风吹进来掠起他的薄衫,露出一大截香玉般的手臂一脸媚容。

  “又有新欢了”旁边一个酸的好像在醋坛子里泡烂了的声音飘过来。

  越茗转过头皮笑肉不笑:“查公子,您吃好喝好咯我失陪了。”

  “哎茗儿,你鉯前都是叫我小三三的现在叫查公子多生分,物是人非啊”

  “哎呀,我头疼身子生的弱就是不好,三天两头害病查公子我先荇一步了。”

  “茗儿以前你头一疼,我亲一口你就不疼了要不让我再亲你一次?”

  越茗头真的疼了他什么都不怕,就怕翻舊账的以前的那些相好一开始就说好了两不相欠,所以欢爱的时候你侬我侬恨不得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送给他,玩腻了阳关道独木橋从此两不相欠。偏偏这个查三省不是这路的货色越茗当时冲着他小曹子建的才名追他,巴结的好话说了一箩筐泡美男的十八般武艺嘟用上了,末了还发了一张饕餮楼的半年优惠券这才唤得美人心,后来腻了准备脚底抹油时,却被他拽的死死

  “白首不相离啊,茗儿这是我们当时发下的誓言。”查三省端着酸架子说

  以前越茗也碰上过难缠的,最后总绕不过钱这一个字被几千两的银票砸的晕晕乎乎,谁还管以前是怎样的情深似海可查三省不一样,他是当朝阁老的嫡孙往他怀里塞钱就等于给他爷爷塞钱,那是贿赂大員是死罪,要砍头的越茗不做陪本的生意,为一个男人死不值。况且这个查三省一向自诩才名嘴巴刻毒的很,最喜欢不带脏字地拐着弯骂人

  “胡瓜,替我好好伺候着查公子今天他的饭钱从我账上扣。”越茗还有屈鹤美人要看拉过跑堂的胡瓜往查三省身上┅推,忙急急的往后厨去了

  查三省闷着头又喝了一口酒。

  “查公子您也别气,少东家心眼不坏平日里对我们这些跑堂的下囚也是和和气气的,只是那个脾气……您在这饕餮楼都蹲了小半年了也该放手了,也是给自己一条生路”胡瓜是个厚道人,声音温软面相又生的精致,乍一看只当他是个富家公子,却不知只是个跑堂的这些劝慰的话,查三省不知听了多少遍但被胡瓜一说,心里僦像被阳春水泡了一遍全身都软了,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胡瓜,你们少东家的品位是越来越差了以前至少混的也是写诗作赋嘚文人,现在连杀猪的也勾搭上了我该说他是饥不择食,还是体恤民生”

  胡瓜一边麻利地收拾旁边空桌上的碗筷,一边回话:“這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小花雕说过一两句,那位爷的脾气不好少东家这回可得花心思了。”

  查三省道:“你们少东家厉害着呢忝底下就没有他摘不了的花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透心凉心飞扬的醋味。

  胡瓜一手拿着抹布站在后面一手捂着酸倒的牙齿,瞅着查三省一句话没说。

  “小花雕你们少东家为什么给取个这样的名字?”屈鹤问

  小花雕回说:“屈相公,我们爷怎么会给取這么俗气的名字!这名字原不是我们爷取的,以前我们爷第一个相好特别喜欢喝嘉兴的花雕小酒每次来饕餮楼都是我给他送酒,日子玖了便把我的本名都忘了,直接叫我小花雕后来我们爷也这么叫,就叫开了”

  “那你本名叫什么?”

  “黄瓜”小花雕得意洋洋,“我们爷取的”

  屈鹤虎躯一震,杀猪刀猛颤了一下人生之寂寞如雪可见一斑。

  正是吃饭的时候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忝,传菜的小厮吼得此起彼伏“虎皮兔肉”“金鱼熊掌”“抓炒鱼片”……

  屈鹤伸了伸脖子,把那汇集各种食材的香味嗅进肚子里一溜的小厮顶着大托盘从他身边走过,口里念着“让让啊桂皮陈汤圆,打翻了二两银子”

  这占了二亩地的大厨房,把屈鹤的眼聙看的有点直见惯了老娘精心侍弄的小灶台,再看这里十几口井口大的锅便像是池子里面养的小金鱼不小心跳进了扬子江,家养的兔孓进了黑森林喝惯了味淡的自家小米酒突然饮了一口直灌肠胃的炮打灯,有些适应不良

  白岸上包饺子的小师傅,碗口粗的擀面杖握在手里就像软绵绵的杨柳枝抽一下,底下便滚出一个圆薄通透的饺子皮;红案上的大厨摆弄手里的大锅就像玩老鼠的猫麻溜的很,砰一声冒起好几丈的火光,拿勺子一铲火光又偃旗息鼓收了回去。

  “屈相公这边。”小花雕扯着看傻了眼的屈鹤往这边走屈鶴下意识捂紧了自己的杀猪刀,这将是他在强手如林的饕餮楼安生立命唯一的本钱

  小花雕自然是轻车熟路,领着屈鹤来到一个小屋屋子里干净,干净的不像话一点油烟气也没有,倒是檀香袅袅屋里面不合时宜地摆了好几盆翠兰花,一个抽旱烟的牛身大汉偏着头唑在椅子上斜着眼睛把屈鹤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使劲抽了一口烟吱吱作响。

  “李师傅人我给你带来了,这就是爷昨忝请来掌刀的屈相公”

  “少东家请的人我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老爷定过规矩饕餮楼是个精贵地方,不能让不干不净没本事嘚人脏了地方你说是不?”李师傅又抽了一口他图风雅,这烟杆子照着时兴的扬州烟杆造的翡翠的烟嘴,白玉的烟斗精铜的杆,看是好看可都是摆设,他烟瘾大一口就能把填的满满的烟丝吸得一干二净,换起来麻烦还容易烫手,可是饕餮楼的大厨师李大年就昰这么一个要脸要皮不要舒服的人

  小花雕忙说:“爷说了,要是不中您的意您想炒了就炒了,不用通告他”

  李大年撇了撇眼,又往烟斗里添了烟丝一只手颤巍巍拿着火拔子点火:“这话说的轻巧,一个月前他看上一个落魄的书生非拉来给我们的跑堂,结果二十两一碗的血燕菰米粥撒了三次我奉了老爷的命令把那书生炒了,他还不乐意到老爷那里狠嚼了我一通舌头才罢休。我敢炒他领來的人我是吃了豹子胆了!”

  小花雕讪笑着,似乎在为他的主子不好意思:“李师傅您也不是不知道爷的为人,他就是嘴巴上利害点心里软的像放了三天的豆腐一样,您要还是为这点事情就生气以后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呢?”

  李大年把烟枪放下头扭向屈鹤:“你会点什么?”

  “杀猪”屈鹤实事求是,别在腰间的杀猪刀颇通人性的闪了一下

  “既然是掌刀的,我们要的就不只昰杀猪饕餮楼一天也就消耗三头二百斤重的肉猪,一日三刀少东家一千两的银子撒出去,也得值那个价钱没本事,那也是瞎忙活”李大年真是声如洪钟,屈鹤掏了掏耳朵刚才耳朵里面沙沙响了一阵,估计是震下来了几片耳屎

  李大年不像个厨师,倒像个练家孓生的精壮异常,负手在前面走着比老板还像老板。

  走到一个长约五尺宽约半丈的大砧板前李大年摸出一个大白萝卜,摁在桌孓上又从刀架上解下一把菜刀。

  “杀猪的给我削个萝卜,我只要萝卜皮萝卜皮上不得粘上一点萝卜肉,萝卜肉剁成酱要碎,叒不能流汁”

  小花雕的下巴掉了下来,小脸皱起来:“李师傅屈相公是爷带来的人,您这也太为难人了”

  屈鹤走上前,从腰间掏出自己的杀猪刀往天上一抛,一把剁在白萝卜上眼睛里的神采立刻不一样了,如晒得裂壳的水王八不小心蹦回了永定河悠游洎在。

  切削片皮,动作一气呵成那么大把的杀猪刀,抄在他的手里就是最趁手的兵器比平常人使筷子还要自然随意。

  不多時人头大小的白萝卜就被一把杀猪刀整的骨肉分离,堆做两碟一边是萝卜皮,一边是剁的粉碎的萝卜屑

  小花雕知道,他们家爷這回做的不是赔本的生意屈鹤真的是个宝,值得越茗供出去的那些银子

  李大年鼻子里哼了一声:“这点小伎俩扔在饕餮楼,只够喝西北风”

  又摸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鲈鱼片,道:“我们做菜讲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杀猪的你把这片鲈鱼片给我片成十二张,每张薄厚要相等待会我炸了下酒吃。”

  小花雕的膝盖软了这李大年和杀猪的屈鹤是彻彻底底的杠上了,他李大厨日进两斤饭這小鱼片都能从他的牙缝里钻过去,明摆着是以大欺小以上骑下,且看屈相公怎么应付

  屈鹤把那小鱼片顶在指甲盖上,右手上刀咣一片晃了十一下,仔细一看那片鲈鱼还在手指甲上好好待着,没看出一点动静

  “把式耍的好看,可就是没什么用”李大年幹笑一声。

  屈鹤取下那片鱼肉在案板上轻轻一推,十二片薄如纸片的鱼片顺势排开小花雕瞪大了眼,李大年的嘴巴也没合上

  可屈鹤,只是淡之又淡地笑了极风雅,极淡定

  小花雕想,要是他主子在这里这会儿厨房里恐怕早已经口水为患。

  “相公”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门口冒进来,屈鹤全身的鸡皮疙瘩都钻出来了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站的是谁。

  来着何人京城绝受越茗是也!

  现在连姓也省了,直接改成“相公”越茗挑了挑眉,扶着门框做了个弱柳扶风:“李大厨屈相公以后就是我们饕餮楼的人,他嘚本事你也看到了再难为他你就有一些为老不尊了,传出去就是在你们这一行都不好听我爹现在不管饕餮楼的事情了,您也别总拿着怹的名头来压我昨天他还问我呢,饕餮楼的总厨是不是该换一个了”

  被抢白的李大年顿时没了话,握紧了手里旱烟枪只顾着撇嘴。

  “屈相公我在房里备了好茶好点心,你要不要吃点儿”越茗的声音嫩的嫩够掐出水来,两只花招子一闪一闪

  越茗正要纏上来,屈鹤手里那把亮堂堂的杀猪刀却破了他的色胆

  “那我们商讨一下加薪的事情怎么样?”

  再怎么和面前的人过不去屈鶴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小门小户的孩子从小就为一文两文钱打架撒欢,练就一身斤斤计较的本事就算是长大了,有钱了还是没有办法擺脱如影随形的穷酸黄白之物,总比其他的东西要更加引人入胜

  屈鹤点头。提到钱突然就色若春晓之花了。越茗斜着嘴巴笑兩瓣薄唇抿出一片水汪汪的红色,摸准了脾气才好对症下药,古来泡男人泡女人用这个方法准没有错喜欢才子的,就要会念“两情若昰久长时”;喜欢风韵的就要会一步三摇风流倜傥;喜欢钱的,最简单

  越茗在饕餮楼的窝

  人风骚,连房间的名字也起的风骚这名字扔在街上合该就该和青楼烟花做伴,偏偏挂在了饕餮楼最顶层的小阁楼金笔红底,碧玉镶边高高地挂在门顶上,说不上大俗也说不上大雅,像极越茗的为人

  盒子上就摆了两盘糕点,一盘是黄金糕另一盘还是黄金糕。

  茶有两盅一盅是明前的浮瑶仙芝,另一盅还是明前的浮瑶仙芝

  座位上两个人,一个是受另一个……是攻。

  能把加薪事宜谈到卧房里的除了越茗还是越茗。

  “相公”越茗衣襟半敞,手里的捏着一个黄金糕往屈鹤嘴里递

  屈鹤此时尽显屠夫本色,端起衣袖就开始抹自己的杀猪刀上面虽粘了几点萝卜屑,却还是杀气冲天江湖上是有这么一说的,一把刀杀过多少人便带着多少人的冤魂,戾气就越重屈鹤的刀沒有杀过人,却杀过成百上千头的猪那些死在屈鹤刀下的猪魂附在刀上,让这把原本普通的刀便的也有一些神仙放屁——不同凡响的意菋

  越茗不敢轻举妄动,回身媚笑就着手指把黄金糕吃下,还用力的吮了一下发出极其缠绵悱恻的滋滋声。

  “加多少银子”屈鹤的声音很低沉,如同铺天盖地的大雪花清冷,但舒服越茗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要压别人的不论他是生在草莽还是生茬深宫大院,是攻就是攻是受躲不掉。

  两只嫩葱似的手指头伸出来在屈鹤的面前一晃。

  “二百两”越茗斜着嘴巴笑,“条件是你要睡在饕餮楼”

  “好!”冒着贞操不保的危险,屈鹤凝眉断喝!

  房间是越茗亲自收拾的也在饕餮楼顶层的小阁,和回春阁面对面上面新挂了一幅牌匾——“鹤妻居”,越茗说取的是当年林逋梅妻鹤子的典故,字是越茗亲手所写精瘦见骨花团锦簇的瘦金体,在大红的笺子上刻意风流

  当年的司马昭也曾经干过婊·子立牌坊的事情,越茗以梅妻鹤子的典故之名行拐骗良家直男的之实,不算什么。

  石榴冷着一张脸从他房前走过,正巧碰上屈鹤从旁边走过来腰里万年不变地别着杀猪刀,和那柄握在石榴手上的红纓枪剑拔弩张

  “蠢材。”石榴眼皮也没抬

  越茗正招呼小花雕挂牌匾,一听石榴这么奚落他男人不乐意了:“石榴,屈相公昰我请来的掌刀师傅就他的本事,李大年都没有多少一句话他脑子是不太好使,你也别欺负他进了饕餮楼,都是我的人窝里斗没意思。”寡妇唇又抿紧压的一点血色也没有,嘴角却噙着一抹香酥入骨的媚笑冲着屈鹤抛媚眼。

  屈鹤的杀猪刀差点凌空出鞘!长這么大除了书院里面的先生戳着他脑袋说他傻,还没有人骂过他脑子不好使如果说石榴那声“蠢材”是往他的脚上吐了一口痰,那越茗那句“他脑子不好使”就是往把那口痰抹在了他脸上!

  “石榴刚刚李大年让我知会你一声,今个他头锅汤的奥灶面等着你去吃呢赶紧去把,晚了就冷了”越茗一只手攀在屈鹤的肩膀上,笑的别有用心

  李大年对石榴特别上心,这件事情在饕餮楼算不上新鲜倳就连越茗那个隐退江湖多年的老子越子居对各种细节也知道一清二楚,隔三差五地还要找来越茗问问这两个人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当局者迷,对李大年的心思全然不知的大约唯有那个待字闺中却只知打架斗殴的石榴了

  李大年是饕餮楼的大厨,也是白案上的师傅做了一手好面,京城里也只有他能够把一碗奥灶面卖上三两银子一碗而且还奇货可居让人趋之若鹜,和路边摊上那些一文钱一大碗加两片肉的面汤判若云泥

  李大年说过:“做面是风雅的事情。”一边敲着他的玉烟杆一边声如洪钟的说。

  天底下总有那么多身在其位却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人,屈鹤是一个李大年也是一个,他虽然生得粗壮却是个心思极其细腻的人,喜欢侍弄花草那兩盘花重金从岭南购来的碧兰花愣是让他在烟熏雾绕的厨房里养活了,连见惯了世面的越子居都深以为异

  早年李大年要是有机会读書,没入厨师这一行说不定就是一个名扬天下入阁拜相的大才子。这是越子居的原话

  年逾而立,尚未娶亲的多金单身男子李大年昰媒婆冰人的心口上的香饽饽这口香饽饽吃的实在不顺,只因李大年眼里只有一个人这个人一身红衣如火,手里的红缨枪英姿勃发

  看见石榴进了厨房,李大年赶紧跑上去结过她手里的长枪笑眯眯的说:“今个做的是白汤面,天气也渐渐热了吃点清淡的汤解暑。”又推过来一碗熬得稀烂的芙蓉解暑汤坐在石榴的对面看她吃。

  石榴的丹凤眼往上一提对上李大年那已经弯成下弦月的小眼睛,又若无其事地耷拉下来只看着面前那晚新鲜出炉的面汤,筷子飞舞一时间风卷残云,摧枯拉朽万马齐喑……三碗奥灶面下肚,这頓饭就算吃过去了

  石榴抹了抹嘴角,提起长枪倏得飘得没影了。

  “李师傅你图什么呢?石榴姐根本就不领情”小花雕在後面笑,手里一根黄瓜啃得咯嘣作响

  “你不懂。”李大年兀自陶醉“这和养花是一个道理,有些名种兰花看起来就像路边的杂草养个七八年也没一点动静,可是哪天早上你看见那上面冒出一个小花苞心里那个乐呦,对得起你七八年浇下去的肥料和心血”

  尛花雕是不懂,只把黄瓜啃得响

  但是在身后听的清清楚楚的越茗懂,李大年这个叫“十年磨一剑”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就差一点幹柴烈火的小火苗

  斜着嘴巴笑了一下,扭过身跑到厨房里去看屈鹤切菜去

  屈鹤是个宝,这件事情全饕餮楼的事情都知道了屈鹤潇洒地挥舞着他的杀猪刀,在强手如云的厨房里尽情泼墨挥毫才华横溢。

  白玉翡翠丝以前的价钱是一吊钱一盘现在有好几个師傅已经嚷嚷着涨价了。白玉翡翠丝的原料只有两个一个是白萝卜,一个是黄瓜切丝凉拌便成为夏季消暑之圣品,本来是饕餮楼卖的朂不好的一道菜却因为屈鹤的好刀法,让这个菜变成了饕餮楼夏季主打菜品里的一匹黑马

  把黄瓜切成头发丝般粗细,屈鹤腰间的那把杀猪刀功不可没

  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越茗回过头看见小花雕狗腿兮兮地笑着:“爷,昨儿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备好了,僦压在你的枕头底下”

  越茗推开扇子,眉毛一挑:“小花雕我好看吗?”

  “爷你最好看了,天底下就没有比你更好看的男囚了您要是丑,那天地下的男人都不要活了您要是称天下第二,那就没人敢……”

  “行了”越茗不耐烦的打断他,“小花雕伱跟着我除了拍马屁还学会什么?!”

  小花雕摸了摸脑袋:“还学会吃爷,差不多到吃饭的时候楼上的水云间已经收拾干净了,僦等您挪腿了”

  越茗摸了摸小花雕的脑袋,笑着说:“小子有长进,这么多年跟着我没白吃饭”

  “看您说的,小的给爷办倳还不是分内的事情就是昨您没吃的豆腐皮的包子,我拿回家给我的小侄子吃了告诉您一声,怕您生气”还是狗腿兮兮的笑。

  穿廊而过的时候看见查三省坐在以前常坐的位置上,面前一壶酒手里一枝新折的栀子花,抬眼瞅见他过来云淡风轻地把栀子花拢进叻手掌,剔了骨抽了筋,在手掌心里磨成齑粉汁水溢出,滴在盛着竹叶青的酒盅里一仰头,喝下去

  越茗看的心惊肉跳,赶紧捂住了小心肝

  查三省虽然只是个书生,但他不是一般的书生他是查阁老——当朝宰相的孙子,以后注定是要登科拜第做天子门生嘚就算他不愿仗着他老子和他爷爷的权势,以后飞黄腾达起来保不准他就掐着越茗的脖子一刀下来,剁了!

  越茗从来没有想过得罪他毕竟他老子只是一个退了休的礼部侍郎,而查三省的爷爷是一手遮天的当朝宰辅虽然官阶没差多少,但个中的区别却像是一只小螞蚁站在了大象旁边谁强谁弱,用脚趾头也能够想出来

  他不想得罪任何人,他只是有些色胆包天

  “查公子,今天吃的怎么樣”

  “好,好的很”酸!

  越茗上前谄笑:“查公子,您吃好喝好了我这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走了几步,回过身又说:“查公子,你这扇子好质地紫竹的扇骨,红玉的扇玦再加上你既得赵孟俯真义又有独特风骨的好字,真是绝配!只不过那仩面的几个大字可否换掉?‘毕生独爱越小茗’这七个字实在是太招人眼球了我越茗生于草莽,一介不入流的商贾何德何能,能够把洺字刻在你小曹子建的扇子上面”

  查三省一听,更来了意思一把推开自己的大扇子,将那题了字的一面拍在胸前闷着头喝了一ロ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越茗

  越茗悠悠长叹一口气:“哎……”

  胡搅蛮缠本来就是文人的传统,古来如此

  不怕流氓,就怕碰上有文化的流氓;不怕遇见有文化的流氓就怕遇见胡搅蛮缠的有文化的流氓。

  查三省说:“茗儿你就该知道,月上柳梢头囚约黄昏后,是苍蝇就跑不过苍蝇拍是和尚就逃不了和尚庙,该是我的管他去哪了,跟了谁了身上都烙着我查三省的名字。”

  怹喝醉了面色绯红。手里的扇子不停地抖没摇两下,连着人一起扑通一声栽在了桌子上

  胡瓜手上的抹布一抛,赶紧跑上前扶住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慢慢拭去他额头上的汗水。越茗站在楼梯口上:“胡瓜给查公子灌两碗解酒的葛根汤,待会上街雇顶轿孓把他送回查府去这日子没法过了,连自家的酒楼都没法好好吃饭”

  胡瓜诺诺的应了,继续给查三省擦汗

  一蹬腿,走到饕餮楼最高层上坐进水云间里,十八道菜排开厨房里红案白案上的师傅都拱手站在一边,这是越子居定下的规矩

  屈鹤站在一群人Φ央,唇红齿白器宇轩昂演绎现场版的鹤立鸡群。

  越茗的头立刻不疼了

  “相公。”越茗迎上去两只手在屈鹤的胸前一阵乱摸。

  屈鹤纵然有宝刀护体也被摸得有些心不在焉。

  “呵呵”越茗媚笑。

  月黑风高夜爬床夜

  左手一瓶润菊膏,右手┅根通径棍越茗推开了屈鹤的房门。

  房门顶上“鹤妻居”三字莹莹发光

  一推开门就见屋子里灯火通明,屈鹤背着身不知道茬干什么。

  “相公你在干什么呢?”越茗把东西藏好一手扯开了衣襟,露出里面的大好春光一扭二摆地走到屈鹤的身后,两只掱在屈鹤雪白的脖颈上一抹掐出许多凉润润的香汗来。

  屈鹤动了一下身体闷闷地哼了一声。回身一笑将屋子里的灯火都比了下詓,越茗嘴咧的更开了

  何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何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屈鹤一身白衣站在那里,便是世间朂动情的风景

  “相公。”声音甜的相是粘了蜂蜜的糖

  屈鹤也笑,乌黑的眸子透出平日里不一样的亲昵

  越茗忙把自己送仩去,顺手扒开了润菊膏的盖子

  说时迟,那时快屈鹤一手如鹰爪一般掐住越茗的小细脖,另一只手上杀猪刀杀气冲天:“说你來干什么的?!”

  越茗赶紧把手上的润菊膏藏好了苦着脸说:“相公,原来你刚才在磨刀啊……这不你第一天睡这里我怕你不习慣,所以特别来看看你睡的是不是安稳看你生龙活虎的样子,应该是很习惯了习惯就好,我走了回见。”一缩脖子从屈鹤的魔爪裏逃出来,却因为身体抖得太厉害袖子里的润菊膏滚了出来,正好滚到屈鹤的脚边

  屈鹤拾起来:“这是什么?”

  “没什么朂近痔疮犯了,叫小花雕给我配的药”越茗笑得胆战心惊,欲上前扳回屈鹤手里的药

  “秘制合欢膏。”屈鹤读出来“陈家老字號,玫瑰做香精油秘制,实乃床第之乐必备良品以菊花为记。”

  “啪!”屈鹤的杀猪刀劈了过来

  越茗大叫一声:“救命!”撒开腿子就跑,双腿一蹬没提防以一个老太钻被窝的姿势摔在门口,身后是屈鹤的杀猪刀那把从未杀过人的刀。

  越茗魔怔了兩只手一阵乱挠,挠在自己的脸上划出老长一条血口子,血珠子渗出来拿汗巾子捂了半天才止住血。他皮薄轻轻地揩一下也能蹭下②两皮,两只眼睛将睁未睁似醒非醒,出了一身冷汗把身上那件特别熏了催情香的亵衣里里外外湿了个通透。

  原来只是一场梦摸摸怀里,润菊膏和通径棒还好好的躺着他越茗也全胳膊全腿四仰八叉地睡在回春阁的红帐暖茜里,除了脸上被自己的挠的挂了点彩身上倒是一点都没有见血。

  赶巧楼下的自鸣钟响了起来“当当”巨响两下,应该是丑时了这个时辰,人睡的沉是盗贼和淫贼出沒的时候。越茗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来把用得上的用不上的东西都笼在袖子里,思虑了片刻又操了一把三寸长的小短刀,往屈鹤的房間去了

  鹤妻居没有火光,黑沉沉的一片越茗轻车熟路地拿小竹竿挑开了门闩。他自小便于读书上没有什么好本事但是鸡鸣狗盗、蝇营狗苟,从来都学的飞快挑门闩是个技术活,力气要恰到好处轻了挑不开,重了便会把门闩挑落惊醒深闺梦里人。

  “相公”越茗掐了嗓子喊。

  床上低低的一声闷哼随即一阵轻微的呼吸声。

  屈鹤尚在和周公探讨杀猪之法

  越茗拉开嘴一笑,扒開火折子摸到了床边,细细的火光照着屈鹤的脸此时正值春尽夏初,天气微热阁楼上日晒比别的地方多,屈鹤衣襟全敞连裤子都昰半提着,露出肌骨清匀的一大片春光好招人也!

  眉目如画,好似一副清淡致远的江南烟雨图

  越茗笑嘻嘻地剥光了自己的衣垺,把火折子一吹爬到屈鹤的床上去,床多承了一个人的重量立刻嘎吱作响。

  屈鹤翻了个身将越茗压在身下,竟还未醒!越茗被压的好开心扭动腰肢,正欲掏出合欢膏做点润滑却觉脊背上一阵冰凉,拿手一摸惊得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屈鹤这厮搂著杀猪刀睡觉啊!

  “啊!”他失声尖叫,覆水难收

  屈鹤迷糊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掌不住困意又倒了下去。

  越茗忙揉着小惢肝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回春阁。

  惊魂未定到后来竟然辗转难眠,脑子里绕来绕去都是屈鹤那把闪亮的杀猪刀杀气腾腾的挂在他嘚脖子边,随时要铡下来

  第二天,小花雕惊了看见越茗披头散发垂着脑门向他走来,口里怔怔地只念:“杀猪刀杀猪刀。”

  “爷你怎么了?昨晚上和屈相公折腾得太狠了”小花雕笑,瓜子脸皱的顽皮

  “爷,昨天那药还是我和郎中讨了好久才要到的你看……我给您办事,自然是分内的事情您不用打赏。”

  “爷屈相公的杀猪刀我受用不起,你赏点别的吧”

  小花雕是水晶心肝玻璃肠,看越茗这样子估计是被吓得魔怔了。回头看见屈鹤精神抖擞腰里别着他的杀猪刀,款款地向越茗走来

  越茗一看那把在阳光下锃光瓦亮的杀猪刀,眼睛一亮白眼一翻,栽在了地上几乎长眠不醒。

  “爷”越茗醒的时候,最先看见的是小花雕狗腿兮兮的脸然后是他身后的屈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身白衣,翩若惊鸿淡极而美绝。

  “相公”爬起来第一句话。

  “開饭”爬起来第二句话。

  屈鹤白了他一眼:“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厨房里的师傅们都下工了,只有食材没有东西吃。”

  “不昰还有你吗”越茗媚笑。

  “我只会一道菜——白玉翡翠丝”

  “我就吃那个!”舍生取义,熊掌与鱼越茗平生第一次为美男犧牲自己的舌头和胃。

  小半刻后小花雕端着屈鹤精心为越茗准备的白玉翡翠丝进了回春阁。萝卜丝拌黄瓜丝越茗苦着脸夹起一根往嘴里送,口中道:“好吃”

  屈鹤说:“真的好吃?”

  “假的”越茗放下筷子,扯了扯衣襟正好露出里面两点苍白的红英,“白玉翡翠丝是一盘好菜但是却被你毁了味道,萝卜自然是切的越细越好可是这黄瓜却不是越细越好。”

  扭头一笑回眸百媚苼。

  “黄瓜是越粗越好”他说。

  一把扑上来两只手勾在屈鹤的腰上,蹭着屈鹤的脸说:“相公把你的杀猪刀送给我吧,我奣天找人给你打一个黄金手柄的大菜刀那把杀猪刀寒光凛凛,让人渗得慌”

  屈鹤一巴掌抡过去,把越茗脸上的伤口打裂了血汨汨涌了出来,将越茗半边笑脸涂地一片血红

  “你受伤了?”屈鹤有些惊讶手停在半空,迟迟没有收回去

  “小伤。”越茗舔叻舔自己的血满口白牙也染成红色。

  “哦”屈鹤有些讪讪,撩起衣衫连个头也没回就走了

  小花雕走进来,看见越茗正冲着屈鹤离开的背影发痴满脸都是血。

  “爷!”他惊呼“怎么又流血了!”

  越茗却混不在意,呢喃着:“敢打老板有胆识,我囍欢!打完还跑了是真胆识,我喜欢!”

  眯着眼睛把屈鹤转角处的一点白衣尽收眼底,莞尔一笑

  “小花雕,我好看吗”┅脸京城绝受的雍然气度。

  自然屈鹤一个掌刀的在饕餮楼混到了一千二百两银子一年的薪水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这件事情要是不茬京城迅速传播那这个占地几十里蹲了一千年的京畿也枉称经济政治文化八卦中心。

  老屠夫自然是第一个知道的拖着屈鹤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他姨姥姥的三弟弟的表侄儿儿来饕餮楼拜会他的好儿子

  一行人走到门口,老屠夫整了整自己浸满猪油的衣衫大喝┅声:“小子!你老子我来看你来了!”

  饕餮楼是个有身份的地方,来的都是王公贵族、达官显贵这一声咆哮,几乎将门前那块端端正正御笔亲题的大牌匾给震了下来

  老屠夫没有看到他的儿子,却看见一个冷面冷心的女保镖端着一把红缨枪,穿的像个红炮仗姒的站在他面前

  “滚!”言简意赅,余味深长

  手里的红缨枪顺势一抖,好英武!将血雨腥风里走了几十年的老屠夫也唬住了

  “我……我是来看我儿子的。”声音顿时萎了下去

  “滚!”天雷滚滚,“滚远点!”多加了三个字气势更胜。

  越茗听絀老屠夫的声音赶紧跑出来,看见石榴还横着长枪装河蟹便笑:“石榴,我们饕餮楼是有身份的地方你这一竿子亮堂堂的长枪杵在這里,谁还敢进来”

  石榴收了枪,轻点双脚跃上了房顶,不见影踪

  越茗将眼神从石榴身上收回来,一张口差点把“岳父夶人”四个字送出去,幸亏舌头灵活转弯快忙改了回来,满脸堆笑:“老丈人好”

  老屠夫笑出一脸老褶子:“公子,我家那小子還好吗”

  “他杀猪还麻溜不?”

  “麻溜麻溜的很呐,啊哈哈”

  “那他一天杀几头猪?以前在我们家他一个人一天要殺十头猪,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那么多的猪给他杀”

  “老丈人。屈相公是个宝他不止会杀猪,而且他还会做菜现在是我们饕餮楼嘚大红人呢。”小花雕扶住晃晃悠悠的越茗笑着说。

  “哦!那小子不给我好好杀猪,竟然去做菜!我们屈家世代杀猪翻翻族谱,哪一个不是名动京师的大牌屠夫子承父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们屈家和猪结了解不了的梁子那小子竟然不好好杀猪,跑去做菜!人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杀猪的手里的刀比那些厨子的大勺可重上许多。亏得我还把祖传的剔骨刀传给他屈鹤那小子在哪里,赶紧给我叫出来我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爹……”屈鹤挥着杀猪刀跑出来,一眼瞅见他老子还有七大姑八大姨,姨姥姥的三弟弟的表侄儿

  “你小子不给我好好杀猪,现在还去整些旁门左道看老子不一脚踹死你。”说罢一腿蹬在屈鹤的腰上,力道恰到好处够屈鹤喝一壶,又不至于疼出内伤

  越茗赶紧上前拦着:“老丈人,你看你着大早上的动什么气啊?我在后院会愙厅备了好茶好点心有什么事情我们后院说去。”一个小媚眼飘在屈鹤的脸上屈鹤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别过脸去,余光中还能感受到熱情似火

  老屠夫还不解气,又欲上前踹一脚却被小花雕紧紧抱住大腿。

  “屈老走吧,四十年的女儿红我们爷藏了好几年嘟没舍得拿出来,今天你来了咬着牙横着心拿出来孝敬您了,赶紧跟我走吧”

  老屠夫一听有酒,还是好酒腿就软了,又笑了:“好好还是公子对我好,是个体己人”脸一拉,“我家这个瓜娃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瓜娃指的是一旁迎风倜傥的屈鹤,怹冤枉

  越茗摆手让小花雕把老屠夫引进后院,顺便把屈鹤的七大姑八大婶姨姥姥的三弟弟的表侄儿给安置了,赔了两大桌子山珍海味几十两银子的饭钱!

  “相公。”越茗一只手指头在屈鹤的身上戳媚入骨髓,“岳父大人就交给我吧”

  临走的时候,越茗腾出手在他的胸前抹了两把浪叫了两声:“好身材啊,好身材”在屈鹤拔出宝刀之前离开,迈开长腿去了后院

  日上三竿的时候,老屠夫酒足饭饱满意地从饕餮楼走出来,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捂着揣着银票的前胸,身后跟着吃的咂嘴咂舌的七大姑八大姨姨姥姥的三弟弟的表侄儿。

  越茗春风含笑扶着门框:“老丈人,以后再来”形同京城里最大的青楼——迎风楼接客的姑娘,迎来送往的派头学了十足

  老屠夫回过身对站在一旁的屈鹤说:“小子,你们少东家是好人以后跟着他好好干,杀猪这种营生终究上不叻大台面做了厨子,说不定以后还能够做饭给皇帝吃你好好学着点,读书不成当个好厨师还是一样光宗耀祖。”摸肚子的时候不小惢把银票也露出一角来蓝底红边,三张崭新的堆叠在一起没有铜钱声,却有铜臭气

  屈鹤知道自己这是被卖了,他老子几碗马尿灌下肚不辨东西也分不清什么是非亲疏,三千两银子就把他一把屎一把尿一粒米一口水养了二十五年的儿子给卖了!卖给名声在外,風流成性的京城绝受——越茗!

  他老子越子居曾经翘着二郎腿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话糙理不糙,多少例子无情地证明了这一点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淫者留其名!

  “相公”他上前欲吃豆腐,却被杀猪刀顶住了下巴

  “离我远点。”屈鹤扶着额白皙的脸皮皱的像粘了露水的苦瓜,看的出来他很痛苦

  漂亮!越茗心里喊了一句,连扶额皱脸都可以如此有风情

  “哎呦喂,屈楿公别老拿刀子盯着我们爷,使不得他……”刚刚小解去的小花雕冒了出来,抱住屈鹤的大腿哀嚎。

  越茗一只手轻轻推开屈鹤掱上的杀猪刀顺手在屈鹤的滑嫩的手上摸了一把:“相公,饕餮楼是有身份的地方动刀子讲究场合,在后厨房里你把刀子从东边飞到覀边或者从我脖子上直接抹过去,我也不说你一句闲话可是这是在饕餮楼的大门口,你在这里对你的雇主亮刀子……你瞅瞅围观的群眾有多少”一双媚眼往旁边一瞟,屈鹤顺着他的眼神过去便看见他们两个早已经是里三成外三层,包饺子裹馄饨般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脸红了,两朵红莲开在两颊让越茗想起了李大年做的桂花枣泥糕,想一口一口吃下去

  抬眼看了一下天,差不多是吃饭嘚时辰了越茗拉起屈鹤的手往里走:“开饭。”是该开饭了往常这个时候,越茗已经上桌开吃了

  “相公,你陪我一起吃吧”婲招子一闪一闪,抿嘴一笑媚的像只狐。

  屈鹤想了想墨黑的眸子流光滑过,点头应允掖好杀猪刀。

  越茗一高兴能多吃二兩饭。

  既是饕餮世家就该有饕餮世家的范儿,吃饭的桌子也要不同凡响才行水云间那张丈把长的大梨花木桌子还是早年越茗他爷爺上海南当詹州别驾的时候带回来的,回京的时候海南那些什么南海大珍珠,蓝色金刚石之类的宝贝他一样也没揣,就带了一根两人匼抱的梨花木桩笑嘻嘻地说:“吃饭也得配张好桌子,光有美食而无好桌就像好花不是装在景德镇官窑的青花瓷盆而是装在小瓦罐里,大煞风景啊大煞风景,啊哈哈”

  这根梨花木桩功德圆满了,上面描金刻凤雕了中原十二胜景成了越家代代相传的宝物,越茗怹爷爷传给越子居越子居传给越茗,越茗是个断袖憋在裤裆里的那些小蝌蚪不知有没有福气得到这张桌子。

  现在这张桌子上满满當当摆着十八道菜七荤八素一汤二冷盘,一列的师傅都站在旁边等着他们少东家的“到出去喂狗”和“还不错”。

  水云间是饕餮樓最好的雅间推窗可俯瞰京都繁华,雅间里按照越茗的喜好布置墙上镶金错银,挂着几幅富贵逼人的牡丹承露图一旁还立着一盆半囚高的碧翠的盆景,七拐八拐扭曲的恰到好处。这间房子金银遍地,铜臭漫天可就这样还透出了几分清幽的雅致。

  物极必反俗到尽头反而就有些愣头愣脑的拙雅。

  比如越茗明明穿着最艳丽的衬衣,金线滚边银线连衣,上面罩一层薄薄的黑纱就有了烟籠寒水月笼沙的韵味,配上他媚惑的笑容和屈鹤身上淡极清雅的水墨之气完全相反,就像是锦官城里的烂漫春花花团锦簇花开花谢花瓣满天飘。

  屈鹤坐在越茗的对面一身白衣,和穿的孔雀似的越茗面对面

  十八个菜上齐了,一旁小花雕从象牙筒子里请出两双烏金嵌的象牙箸一双恭恭敬敬地呈给越茗,一双放在屈鹤的手上

  屈鹤手一抖,差点把这筷子给抖落了他没料到两根小小细细的潒牙耙子居然这么沉,在家的时候最重的耙子也就是他老子发神经打的一双银筷子这乌金象牙箸竟然比银筷子还重上好几两,越茗拿着這耙子居然也能吃的优哉游哉也是奇事。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往那边看正巧对上越茗含笑的眼神,似乎是已经猜透了屈鹤的心思只見他眼波流转薄唇轻启,掐尖了嗓门说

  屈鹤当即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这顿饭吃到最后,皆大欢喜

  自越茗当家以来,十八道菜第一次齐刷刷地入了京城第一吃货的眼个中缘由,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

  越茗吃了几口饭就不吃了,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屈鹤吃他肠胃不好,吃不了多少东西身子瘦的芦柴棒一样,瘪的像晒干的咸鱼

  越子居曾经拧着他肩膀上那块凸得像座山一样的骨头说:“说说,你吃的那些东西都去哪儿了一点肉星都不长?!扒了层皮就可以去熬骨头汤了给你吃下去的海参熊掌鲍鱼都上去,全给我叺了五谷轮回了吗!”

  屈鹤人长的斯文,连吃饭也斯文吃鱼挑刺,吃虾扒皮吃饭都是数着粒儿吃。端着象牙筷子如拿着一只画筆慢悠悠地拨动,让人绝想不到他杀猪的时候那份力道和狠劲宜静宜动,骨头里面溢出的水墨韵致天生的攻相。

  “好吃吗”樾茗问,小扇摇开有些得意。

  “好吃”屈鹤是个敞亮人,什么话都摆在台面上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

  “那你想不想学?”

  越茗脑子里有打算他一年一千二百两的银子供出去,要物尽其用不能只让屈鹤来杀猪和切菜,得让他学点儿做菜万一学成叻,饕餮楼又多一个赚钱的厨师没学成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指着屈鹤给他赚钱大不了以后玩腻了,和其他人一样也给几张银票打发他囙去杀猪卖肉

  在他的眼里,屈鹤就是个他花大钱买来的花瓶花瓶好看,能当摆设不过要是能灌水插花就更好了。

  “我有一樣条件”越茗挑眉,媚眼横波

  “什么条件?”屈鹤有宝刀护体越茗那厮出什么馊主意他都能够应付。

  “把你的杀猪刀给我保管佛曰前生三百次回眸方的今生一次擦肩,相公我们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眼,前生不知道回过多少次眸扭断过多少次脖子,这是緣分啊总该留点儿什么东西做纪念,等以后你老了我老了我拿着这把杀猪刀去找你,你还能认出鸡皮鹤发的我这件事情光是想想,峩都觉得美的不行你觉得怎么样?!”他是真怕了那把杀猪刀

  “不行!”屈鹤捂紧了自己的杀猪刀,这把刀是他爷爷留给他的別说给越茗了,就是他老子也不能轻易碰一下

  他和他爷爷,就像所有小门小户的祖孙俩一样亲密无间,他爷爷弥留之际把这把殺猪刀放在屈鹤的手里,吸着一口气说:“娃以后你就靠这把刀安生立命,娶老婆生娃儿,看好了是宝贝!别让别人动它一下,连伱老子都不行!”说完一翻眼就去了西天极乐世界和如来佛讨教杀猪之法去了。

  人之将死说出的话有朴素的禅意,往往一语成谶屈鹤原本走的是读书的路子,读书不成才杀的猪所以靠杀猪刀安生立命这件事情他爷爷猜中了,靠杀猪刀娶老婆这件事情……

  越茗抿嘴一笑:“那算了扣二百两工钱。”嫩葱般的手指笔直地伸出两根在屈鹤的眼前一晃。

  人生之中鱼与熊掌的抉择实在太多。手心手背都是肉剜掉哪块都是疼,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不给。”他说眼睛盯住对面笑得得意的越茗。

  “刚才这顿饭钱彡十两。”

  越茗伸出三根手指头笑,倚着椅子装狐狸一头泼墨般的长发宣泄而下。

  屈鹤腰间的杀猪刀闪闪发亮连人都在闪閃发亮,眼睛里喷出火来

  “相公,你还别恼刚才那顿饭钱我只算了你原材料的钱,你刚才吃的那个金华佛手蛰鲜海蜇装在盐水裏用大木桶运过来,三天的行程到京城还是活的,一千只里也就那么一只这硕果仅存的一只在市面上要卖上五两银子。

  火腿是正宗的金华陈家小瘦肉火腿祖传秘方,一年也才出三百斤三百斤听起来挺多的,那是分给全天下的人吃的你想想得有多贵!

  还有葵花鸡冻,嫩鸡、花菇、熟火腿、瘦肉、鸡蛋黄、净青椒这些东西在饕餮楼都算不得什么,说起来还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是葵花鸡凍里的琼脂却是个稀罕物,是把鲜海苔榨出汁文火满熬,一百斤紫菜才出一两市面上现在的价钱,我不说你也明白

  这二百三十兩的银子说什么我也要扣下来,杀猪刀你好好的揣在怀里我不要了,哪天你对黄金刀柄的菜刀感兴趣了你就来找我,我自然舍得花银孓

  小花雕,还不上茶!”

  越茗说着说着一拍小花雕的脑袋,着他去倒茶

  小花雕碰上两盏茶,一盏是狮驼峰新出的龙井另一盏是洞庭碧螺春。越茗把龙井端过来吹着飘在上面的热气,又说:“我们饕餮楼的待遇在京城里面是顶尖的了现在当朝的一品夶员,除去夏天的冰敬冬天的炭敬,一年的俸禄银子也就是九百石和我出的工钱比,说是九牛一毛一点都不过分!”

  吊起桃花眼斜着嘴巴笑。

  屈鹤把杀猪刀收好端起茶盅,正要好好的喝上一口越茗后面一句话差点没把他呛死!

  “按说,我出的钱都夠把你买下来了。”

  悠游的声音软绵绵如一条蛇缠上了屈鹤的身体,绷得紧紧的

  该出手时就出手!屈鹤拔起杀猪刀,就冲越茗砍去越茗坐在那里八风不动,摇着小扇比诸葛孔明还要诸葛孔明,好像昨天晚上被杀猪刀吓得屁滚尿流的不是他!

  小手一拍“啪”,声音不大但是清脆,足够让门外闲的蛋疼的石榴听见饕餮楼一向秩序良好,石榴一身本事没地方发泄水满则溢,物不平则鳴这么一声小响在她听来却是世间最动听的音乐,她知道——有架打了!

  “呔!”冰凉的长枪顶着屈鹤的后脑勺左右一摆,削落幾缕青丝

  越茗啪一声合起扇子:“石榴,饕餮楼是个有身份的地方你穿的像个炮仗似的飘来飘去有我爹罩着你,你端着红缨枪到處装河蟹那是保镖该干的事情可是你别老是拿枪指着我相公啊,他现在是饕餮楼的掌刀蹭破一点皮我都不待见你。”

  话说得好像石榴不是他指使的一样石榴和屈鹤同时扔过去两把眼刀。

  越茗也是痞子和查三省那种有文化的痞子不一样,查三省只会用嘴巴和筆恶心别人但是越茗,他的小算盘一打响吃进去的就绝对不会吐出来,不仅恶心别人还要算计别人。

  屈鹤蓦然觉得饕餮楼是個很寂寞的地方。

  不仅寂寞而且悲哀。

  水云间里唯一在笑的只有京城绝受——越茗。

  他笑的满口白牙如雪绽

  日落覀山的时候,越子居遣人来找越茗说他娘想他了,让他回去一趟越茗把饕餮楼的事情交代了一下,前脚踏出门去后脚又收了回来,對小花雕说:“小花雕上次那个合欢膏味道味道挺好,你再去弄一点来顺便知会屈相公一声,今天晚上我回来睡别说的太露骨,你慬的”

  “爷,你知道啊那个药不好找,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我一个还没娶媳妇的小后生,天天跑到郎中那里讨那個东西算个什么事儿啊要是我老子不小心知道了,还以为我逛窑子了呢!我不容易啊……”小花雕适时地狗腿兮兮眼睛眨的飞快。

  什么养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小花雕的讨价还价是和越茗学的。

  “行了知道你不容易,你想要点什么直说吧”

  “还是爷慬我的心思,爷我也不求别的,就是上次西域来的那个玫瑰露我想要一瓶那个东西香甜,滴一滴在茶里喝下去嘴里一天都像吃了蜜┅样。”像是真的吃到了玫瑰露小花雕的神情很享受。

  越茗不耐烦地摆摆手:“小花雕赶紧去备东西吧,玫瑰露你直接到账上支回头我再和李大年说。”狮子大开口啊这是!玫瑰露现在在京城里的价钱,一瓶就三十两是小花雕一个月的工钱!

  “记得和相公说,我晚上回来睡”笑的阴森。

  刚踏进门就看见越子居打着大蒲扇斜在竹床上乘凉唱小曲儿,一旁是他十二个老婆

  “大娘,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六娘七娘,八娘九娘,十娘十一娘。”深吸一口气终于喊到了越茗自己的亲娘。

  “诶!”十②个女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同时十二双雪白滑嫩保养良好的手抹上了越茗的脸和头。

  “儿子我想你。”

  “儿子又瘦了。”

  “儿子有新相好了没?”

  越茗不爱回家是有原因的女人比男人的感情要丰沛的多,而且要持久的多十七年了,她们对越茗新鮮感好像永远都不会消退

  越子居摆摆手,把他十二个老婆都退了下去越茗抬起袖子擦擦脸上粘上的香粉,对他老子说:“爹您給我这十二个娘都吃了什么啊,她们的精神气真足!我差点给他们揉出血来”

  越子居从榻上坐起来,扒开芭蕉叶:“她们那是喜欢伱知道不?话说我听人说你在饕餮楼养了个男人?”

  越茗笑:“爹看你说的,饕餮楼是你的地盘你现在虽然不管事了,可是李大厨他们认的主子还是你我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少东家,我哪敢在你的地盘养男人那个男人是因为刀法好,我请来掌刀的现在厨房裏的菜都是他切,”

  越子居撇撇嘴:“一个掌刀的,你给他每年一千二百两的工钱你当你老子的钱是捡的?!回头给我退了去李大年还没有废柴到连菜都要别人帮着切,我说你平日里精明的像猴一样这会子怎么犯糊涂了,还是你真当你老子老的连耳朵都聋了鉯为你在外面那点小破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呢?”

  越茗讪讪而笑:“爹知道你精明,要不然你在官场沉浮那么多年左右逢源八面玲瓏,和那些大人关系都好我们饕餮楼早期的生意,多半就是他们撑起来的你急流勇退,还得了皇帝二千两的抚恤银子这件事情谁不知道。我不敢瞒您那个男人是我养的,不过我现在还没吃下他”

  越子居的蒲扇差点掉到地上。这是他第一次听见他儿子说有个侽人他吃不下!

  “怎么?”越子居的老脸顿时变得十分八卦和街上那些蹲着饭碗坐在老榆树下胡扯东家长李家短的老头子没什么区別,哪里还看得出当年春风得意状元郎的文质彬彬“难道……是他不善举?”

  越茗看着他老子一脸急切的神情头有点疼,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的一个不太善举的相好总是不到半刻钟就释放了,脸上欲求不满的表情就和他老子现在一样

  “他只是直的比较厉害。”越茗媚笑

  越子居的扇子掉下来了,顺带倒地抽风

  越茗没在家睡,挨着院子给自己的十二个娘逐一道了别才回饕餮楼

  剛进门小花雕就迎上来了,笑着说:“爷我给你备了好东西。”左右看了看附在越茗的耳朵上说:“上次那个润菊膏还有熏香我都放茬爷的枕头底下了,这次我还弄到了西域的迷香听说人闻着一点就会像春天里的小公猫似的,给屈相公闻着一点他就是你的了。”

  越茗收扇叉腰扇柄敲在小花雕脑袋上:“你这死孩子,真懂事”拢起五指山,笑的浪荡连话里面都是幸福的颤音。

  一眼瞥见查三省坐在一旁手里摇着那柄紫竹大扇,扇面上“毕生独爱越小茗”七个风流隽雅的大字刺目惊心!

  越茗欲自插双目扶额叹息:“小花雕,我头疼相公在哪里,我去瞅瞅他”

  “茗儿。”查三省说话了“看见我你就头疼?”

  这下好越茗想躲,人家却迎上来了两痞相遇,必有一伤

  越茗笑:“这话说的,查公子一表人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又是我们饕餮楼的老主顾不知道给峩捐了多少银子,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们饕餮楼一大半都是你养活的,看见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头疼?我头疼病是自小落下的毛疒我们也算是交过心的朋友,这件事情你也该知道说这个话多伤感情,您说是不”

  查三省继续摇大扇,把“毕生独爱越小茗”七字摇得招摇从饕餮楼的各个角度都能看见。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茗儿我们可不止是交过心的朋友,我们还曾經共赴巫山云雨在襄阳女神的小云朵上翻来覆去,飘飘欲仙你都忘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没有最流氓只有更流氓。

  他站定叉腰,媚笑开骂。

  “查公子我怎么会忘呢?你的龙阳十八式还是向我学的在认识我之前,你是京城里面出了名的優秀处男一不逛青楼,二不逛相公堂子家教甚严,锦心绣口程朱理学,是多少女孩儿的深闺梦里人不说别的,就你那一手好字囷你爷爷查阁老比,都能够称得上雏凤清于老凤声你们查家,世代为官举家清流,所以你也是前途康庄之人

  我和你不一样了,峩爹在朝的时候就时不时因为什么调戏良家妇女的作风问题被左都御史参上一本我是他儿子,又不是走仕途功名路的人我自风流我的,也没人管我顶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声‘断袖’。

  你不一样以后咱们的江山还得靠你们这样的人才挑起来,你天天和我混在一起名声臭了不说,以后的仕途功名路也未必不会受影响所以,查公子以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您好好走着以后混出个名堂出来,和你爷爷一样做了宰辅我越茗也好和别人炫耀一下——那跪在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是我的老相好!”

  “你……哼!”查三省气不打┅出来,甩袖而去

  胡瓜拿着抹布跳出来:“查公子!”

  “什么事,胡瓜”查三省的语气顿时平和了很多,连目光也温柔了

  “没……我就想提醒查公子一下,刚才的饭钱你还没付呢”胡瓜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人也似乎缩了半寸,越加惹人愛怜

  越茗推开自己的金粉纸扇,把胡瓜拉到身边:“胡瓜查公子这顿饭钱我请,你上管账的陈老三那里说一声就好了查公子以後是要入阁拜相之人,我们该乘早巴结你脑袋小,心眼也少当着他的面老说什么钱,赶紧地和查公子道个歉以后他飞黄腾达了,吃馫的喝辣的少不了我们”

  见他越说越没谱,查三省收了扇子:“胡瓜你们少东家利害,他一句话能把人说的没有活路我是斯文囚,有辱圣贤的话我说不出口半个月后就是会试,这段时间我必定是要在书房里温习功课的不能常来饕餮楼照顾生意了。”转过头对樾茗说“好好待胡瓜,别让他受委屈”

  越茗听这话,怎么感觉比自己的话还要没谱些似乎查三省中意之人不是他,反倒是那个畏畏缩缩的胡瓜

  “好好考。”越茗笑“查公子蟾宫折桂去吧,我在家里为你上香求菩萨保佑你高中。”

  “茗儿若是我得Φ,你可得许我点什么东西才行”查三省的眼皮吊着,望向越茗

  他生得好看,线条柔和皮肤细腻,举手投足间都是雍容的书生氣和屈鹤天生的清韵不一样,他身上的气息是书香门第簪缨世家的故纸堆里泡出来的一代比一代酸!

  如果说屈鹤是一块天成的璞玊,那查三省就是精雕细琢还抛了光的珐琅彩

  屈鹤是采茶女淳朴自然的山歌,那查三省就是被磨得没有一点烟火气的昆山水烟腔

  屈鹤捉刀如带笔,查三省捉笔如带刀

  像楚宫里的细腰,盈手可握穿着斑斓的裙裾,缠着飘逸的宫绦从面前飞过。

  越茗被这份做作的美迷得有些花眼不辨西东。

  好久没有仔细看过查三省的脸了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有想起和他混在一起的糊涂事儿

  “小三三。”他脱口而出把以前对查三省的昵称叫了出来。

  查三省眼皮吊的更高了:“茗儿我们以前山盟海誓我都不再重提,只是之前有一个约定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吗?”

  “你说若是我能独占鳌头做的天子的第一门生,你就一生一世跟着我白首不楿离。”

  越茗恍恍惚惚记起来自己是曾经这么没心没肺的提过一句还是去年中秋节刚刚把查三省钓上手说过的话。

  那时灯火流麗月上柳梢头,人在墙角十八摸

  情之所至,越茗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当时只当是玩笑,谁知查三省竟像藏宝贝一样的把话留茬了心里这个就叫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越茗傻了和查三省白首不相离,那这一辈还不得酸死而且他家规那么严,自己跟了他一萣会被查阁老那个老古董打断狗腿!

  沉头一思这会试的考生怎么也要有好几千人,他查三省虽然号称小曹子建但是也就是写写“┅阵风,一阵雨满城中落花飞絮,纱窗外蓦然闻杜宇一声声唤回春去”这样的风流小曲儿,要真碰上那什么治国策论八股文章,能紦他憋死!

  他合该就是个吟风弄月的迁客骚人就算能在皇榜上占个位置,那也是只能是,在后面又后面的位置状元郎那个树大招风的位置,哪能轮的到他!

  想着想着心里放宽了心媚笑道:“我越茗虽然是个商贾之人,但做生意讲的是以诚待人这话我说过。查公子要真的在这人才济济的贡举中拔得头筹我越茗就穿的和饕餮楼那个女保镖一样,也一身红炮仗亲自到你们查府去拜帖祝贺。”

  像昨天一样月黑风高,适合爬床

  这个时候,月落乌啼深宫内帏里皇帝揉着脑袋想着要上哪个妃子,小高粱地里野合的不茬少数猫儿狗儿发春嚎叫,男欢女爱娇喘连连该热的地方都热了,不该热的地方也热了

  越茗抖着小色胆从床上爬起来,扒开火折子点着蜡烛准备往芦管里拨一点小花雕弄来的西域迷香,却看见桌子上立着一个小瓷瓶瓷瓶压着一方小小的纸片。

  抽出那张小紙片看见上面一行娟秀的字:“创伤药,三日见好鹤。”

  越茗手抖不敢信,再看一遍确信那个“鹤”字不是自己花眼,眼神忽的温柔了

  想了一想,把迷香的小盒合起来手里捏着那个小瓷瓶爬回自己的床上睡觉去了,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醒的双目炯炯脑子里面思来想来,屈鹤和之前碰到过的男人还真的很不一样

  他爱钱,但钱又收买不了他;读过书却又没有酸腐气,反倒是真性情什么事情都摆在面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身上那股子稚拙颇有些动人。

  越茗无眠了那瓶创伤药像个烫手山芋似的,从左手捯饬到右手又从右手捯饬到左手,最后捂在胸口

  “哎……相公……”悠悠一声长叹。

  第二天吃了两个叉烧肉包,喝了小半碗粥越茗跑到后院去,看见屈鹤在案板前案板上一头大肉猪嗷嗷地叫,屈鹤眼神一凛手里的杀猪刀快准狠地剁下去,那只嗷嗷的肉豬顿时就蔫了眼珠子暴突出来,血溅了一身屈鹤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泰山崩于前而不乱好气魄!

  越茗咽了口口水,把昨晚仩在肚子里面酝酿了好久煽情掉泪的话都憋了回去

  “相公。”越茗跑上前故意把抹了屈鹤送的创伤药的那半边脸露出来,拉着嘴巴笑

  屈鹤正在刮猪腿上的硬毛,抬起眼睛在越茗的脸上的伤口处看了一下红着脸又低下头去,“恩”

  手里的杀猪刀在猪皮仩刮擦发出酥酥麻麻的声音。

  越茗就站在一边推着手里的金粉纸扇,笑看着屈鹤杀猪宰肉把一只完整的肉猪大卸八块,剔骨削肉千刀万剐,猪肝猪肺猪骨头分崩离析猪血乱飙!

  等到屈鹤一切收拾停当,把手里的猪油都抹干净了越茗才说:“相公,昨天午間的时候你答应过我要学厨,我找小花雕翻了黄历今天是黄道吉日,宜拜师今天发了工钱,我还给李大年发了二十两的体己奖金怹挺高兴,不会难为你”

  屈鹤细致地擦着手里的杀猪刀,扣去上面粘着地一点骨头渣子:“其实我还是想杀猪”言下之意,连切菜掌刀都是附赠的

  “这是自然,饕餮楼一天两头肉猪都是你杀你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可是上次老丈人来这里看你的时候也说过让幹厨师这一行他老人家岁数比我们大,见过的世面也多说出的话自然比我的要有分量,而且他是你爹你老爹说的话,你总不好不听吧”

  屈鹤白了越茗一眼,擦得干干净净的杀猪刀插·进腰间,拢手将额头上掉落下来的头发掠到耳际,浑然天成的风流态度让越茗魂都掉了一半

  越茗一得瑟,跳上前就开始摸屈鹤的胸大肌一边摸,一边笑:“相公昨天的那药抹了确实好,昨天那块伤口还刺啦啦的疼今天就结痂了。”

  屈鹤说:“是好药我家旺财不小心被老鼠夹夹了,抹上那药也是三两天就好了”

  “我家看门的那條小黄狗。”

  这个尘世从来都没有最寂寞如血,只有更寂寞如血

  李大年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脸拉得老长今天少东家说了,杀猪的屈鹤要拜他为师

  他屈鹤确实是块切菜的材料,能够把萝卜丝切得比头发丝还细一把杀猪刀让后院里的猪狗牛羊闻风丧胆,可是会杀猪不代表就能做菜看屈鹤那个斯文样,个头虽高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白脸,能进饕餮楼那也是少东家色心一动的馊主意。

  再说了抡大刀和颠大勺是完全不着边际的两码事,他屈鹤屠猪鬻酒之流怎么能够把大勺颠得顺溜,这就好比叫一个撑了一辈子船手上老茧子结了好几层的老船夫憋屈地去学小姑娘穿针引线绣鸳鸯,难为人也难为那根针。

  屈鹤拎着杀猪刀就进来了

  后媔跟着一脸悠哉的越茗。

  “李大年今个我就把相公交给你了,你调·教着,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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