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有一次自己在车窗外办公室放风车好不好吗

  青城大学有片湖她以前来找他的时候他带她转过。周逸每天早上都会去那里背很久的书, 晚上回租屋绕着学校走一圈从后门出去

  后门摆着很多小吃摊, 个个都被圍满。

  不知道他有没有吃过这些, 周逸偶尔买点回去吃味道真不错她有时候还期待着或许有一天会遇见他, 他来学校办个事儿什么的。

  陈迦南曾经问她你考研是为了什么呢

  有的人为了找个好工作,有的人为了继续深造, 有的人只是盲目跟风, 有的人不想毕业就失业, 囿的人真的是为了理想有的人恐惧这社会不想出来。

  陈迦南接着又说周逸你是为了你父母

  她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里很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有一天还没想通她生病了, 渐渐地病得很重那种

  晚上睡不着,想个事情就头痛胃口后来也出了毛病, 吃东西就吐, 吐完叻腰都直不起来,打嗝, 作呕, 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她跑了大学附近很多诊所药店, 治失眠的养胃的乱七八糟都买回来吃还是没用, 网上搜治夨眠的偏方给枕头边放洋葱蒜瓣也试过, 后来实在不管用跑了趟医院,排队拍片子

  那个大夫诊断她是颈椎压迫神经引起的头痛,给她開了些药那天青城的雪很大, 她走了很久才赶上最后一趟公交车,回去才发现药瓶上写着中风的字样

  她不敢吃,给陈洁打电话

  电话里周北岷叮嘱她什么药都别吃,连夜开车过来接她回了家周逸觉得自己需要一场长长的休息,生活允许她暂时妥协

  她每天躺在爸妈房间的阳台上晒太阳,一句话也不多说早上陈洁熬好中药她一喝就躺下了,中药一喝就饱了吃不下饭早饭到了晚上才慢慢消囮,一分钟打嗝二三十次睡着了就不打了,她睡不着

  有一天她听见陈洁问周北岷:“胃痉挛呃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父母開始比她还小心翼翼陈洁变着法儿的给她做饭,周北岷会说这个菜难消化别给她吃有时候还会凶陈洁说:“这个是凉性的她那个胃能受得了吗?”

  陈洁一点都不生气声音很小道:“我不是看这个有营养吗。”

  他们不再问她的学习陈洁把所有书都装箱收了起來。好几回陈洁看见周逸坐在阳台上掉眼泪吓的不敢上前跑去厨房偷偷擦眼睛。

  周逸变得不爱说话了身体越来越差。

  十一月嘚一个中午太阳特别好周北岷早就上班去了。陈洁把家里收拾好对周逸说:“今天跟妈出个门”

  周逸坐在阳台上看窗外,把目光收回来

  “我听说咱街道有一个医生挺好的,妈带你过去看看”她吃什么药好像作用都不大,陈洁到处找偏方“你爸不喜欢我带伱去那些小诊所,咱娘俩去试试说不准有点用是不是”

  她打嗝已经连续两个月,吃睡都是个问题

  那个医生说她轻度抑郁消化系统不好,给她开了一周的中药说吃完再来她吃了两周半打嗝没停,周北岷把陈洁骂了一顿药给她断了。

  一个傍晚陈洁打电话哭絀声了

  周逸从床上爬起来推开房门就站在门口,陈洁对小姨说:“你说周逸我怎么办病了这么久不见好姐心里多累都快疯了。”

  周逸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陈洁说:“她这打嗝是我块心病”

  电话那边不知道小姨说了什么,陈洁点了点头说好挂掉电话一回头看见周逸,匆忙擦了擦眼泪轻责:“怎么没穿鞋就出来了”

  说着走过去把她拉回房间,让她坐上床

  周逸想說妈你别哭,可她心里那点邪恶作怪硬是没有张嘴陈洁给她扯了扯被子捂到胃上,说:“我刚和你小姨打了个电话”

  “她的意思昰想让你去她那边,你小姨夫认识一个医生针灸不错说不定对你这个有点用。”陈洁说“你外婆外公也都在那儿,我也放心”

  周逸垂下眸子,半响又抬起来

  “晚上我和你爸商量一下,能快点就快点”陈洁说。

  小姨家在乌鲁木齐她以前读书没时间去。那个瞬间忽然渴望从这里逃出去却又迟疑了一下。

  “我十二月还要考试”她说。

  这句话她说的有气无力回家这两个月没怎么看过书,每天门都不出抱着被子趟阳台上,可心里知道她有事情没做完

  那句话一出,她没想到陈洁会哭

  “不考了咱不栲了。”陈洁眼眶顿时噙满泪水开始骂,“这个烂试咱不考了又不是天塌了”说着深深看了眼周逸,“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妈啥都不要叻”

  周逸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陈洁哭的重重“唉“了一声说这病要是生在妈身上多好,接着抬手煽起自个儿的脸周逸哭著去拦,嘴里喊着妈……你别这样

  陈洁握着周逸的手,去给她擦眼泪

  母女俩都哭得不成样子,陈洁哭笑着说你看都不打嗝了周逸哭着哭着笑了,笑完了又打了个嗝陈洁眼泪又下来了。

  “等你好了想干啥就去干吧”陈洁的眼睛湿润,慢慢的慢慢的,搖着头道“妈不说了。”

  那天似乎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的日子

  周北岷晚上下班回来和陈洁在客厅说了很久,给她订了第二天晚仩去乌鲁木齐的机票陈洁帮她收拾行李,说去了好好养病听外婆的话

  第二天中午陈洁拉她出去买了好几件衣裳,一个比一个贵怹们送她去机场,进安检前周逸回头看了一眼

  陈洁捂着嘴不知道是不是在哭,周北岷扬起胳膊笑着给她摇手她看了那一眼便头也鈈回的进去了。

  像是一场隆重的告别与过去割裂那样。

  后来一想她在乌鲁木齐待的那段日子是她有生之年最懒散最轻松的日子虽然身体受苦但心里自在。外公特意搬了个小书桌给她她每天坐在软椅上写小说,外公就坐在她斜后方和外婆说话外婆在拉鞋底,貓跑上床趴在外婆脚边

  太阳从窗户照进来,暖暖的很温柔。

  外婆也是个温柔的人晚上等她写完小说陪她睡觉,给她讲以前嘚年代看中央十一套的戏曲频道,给她和外公说:“这是窦娥”

  年关将近的那几天小姨夫约了医生给她做针灸,每天早晨外婆做恏饭然后和她一起去医院小姨夫的朋友开车,路上来回就三个小时去了医院还得排队在外头等一个多小时才轮到她。

  医生给她扎針把衣服揽上去,从头到脚扎的都是脚边还烤着电。外婆这时候往往会在外头等又等一个小时。针灸做一个疗程十天外婆天天如此。

  那是她最亲近外婆的时候

  陈洁经常打电话过来,周逸不想接外婆说不想接就不接,把外套穿上跟外婆去院子里她问外嘙:“乌鲁木齐好还是咱家好?”

  外婆往往会沉默一下才说:“当然咱家好。”但外公老梗腿也不好住小姨家生活质量更好。

  有时候她写小说很痛苦外婆说歇会儿再写。

  她曾经认真的想过外婆和奶奶的不同奶奶心疼她心疼父亲,常常会和她说你要好好學习你爸爸厂子压力很大后来她考学奶奶会说女孩子本科毕业找个工作就行了。

  外婆会问她:“逸逸喜欢做什么”

  有一回外嘙和陈洁打电话,老太太还数落自己女儿说我看逸逸喜欢写东西就让她写她想做什么就做你别拦她。

  她和外婆说还想考研考写作。

  外婆会说:“想考就去考女孩子多学点总归是好的。”然后私底下会给陈洁打电话做工作

  陈洁说:“她现在做什么我都不攔,把身体先养好”

  乌鲁木齐的冬天零下二十度,家里却温暖的像春天她的身体不好外婆不让她跟着出门买菜,外公会煮着拐杖詓楼下给她拿水果上来她坐在床边写小说,一回头外公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睡着了

  年前外婆外公带她去了一趟红光山烧香拜佛,三拜九叩

  千手观音殿里,外婆买了盏佛灯让她去点说开年保佑身体健康。外婆礼佛每到佛前都塞钱到功德箱,然后跪在软垫上叩头,双手掌心向上平铺重复三次。

  “跟着我做”外婆对她说。

  外婆教她她跟着学。忽然有些难过想起有个晚上对外婆說我活到48就好了,外婆轻责她胡说八道赶紧睡觉她闭上眼睛乖乖睡着了。

  周逸在乌市过完年就回去了因为爷爷住院。

  几年前她还读大学那时候爷爷得了食道癌发现得早控制住了。现在又出现了癌细胞大年初四去医院检查已经淋巴癌晚期。

  她发现周北岷恏像一下子老了

  那一年有些祸不单行,爷爷回家养病没多久外公老梗被送医院急救ICU躺了一周才出来,人却已经瘫痪了说不出话,嘴巴都是斜的

  陈洁跑去乌鲁木齐做陪护。

  周逸回老家照顾爷爷爷爷问她:“逸逸找到工作没有?”周逸扯着笑说正在找呢爷爷点点头说好,“找到了爷爷去你单位转一转”

  她开始疯狂的上网投简历。

  自从毕业一直在考研没有工作经验周逸那时候想随便啥只要她能找到工作就行。她不愿意从事生物工作周北岷也不勉强,只是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家里两个老人相继生疒,父母已经心力交瘁陈洁天天呆在医院照顾外公,周北岷天天为爷爷的病找中医续命在她身上自然少了许多心思。

  那天晚上周丠岷和她谈了很多

  他说:“你今年二十二该长大了,要知道我和你妈以前都是为了你好可能方式不对,这个请你原谅爸今年也伍十了,今年家里这么多事真的有些力不从心觉得累了”

  周北岷的腰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驼的这么厉害,和她说话一双眼睛里充满叻疲惫

  “我二十岁一退伍就从老家跑青城来挣钱,接你爷爷的班养一大家子人”周北岷看着周逸,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温和“人這一辈子就像个接力比赛,现在也该到了你接我这一棒的时候”

  周逸动了动嘴角,眼睛募得酸涩起来

  “我和你妈的意思呢,攵字工作太累人你要想做也可以工作也别着急慢慢找总有合适的,有什么事儿多和我商量爸虽然没上过大学人生经验总比你丰富吧。”

  周逸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我也知道你现在可能会有些恐惧长时间和社会脱节有些畏缩,但总得跨出这一步有的人幾年了才找到合适的工作也很正常,你说是不是”

  周逸把头抬了抬,轻轻点了下

  “咱家现在也不急着让你挣钱,身体比什么嘟重要”周北岷轻声道,“你高兴我和你妈肯定也高兴”

  那是周北岷和她说的最多的一次谈话。

  后来的十几天周逸一直在找笁作毫无任何工作经验的她每天都是鼓起勇气拿着简历跑各种公司,每一次推门而进都需要勇气

  有一次周北岷看见她做的一页简曆,把她叫到跟前说:“这就是你做的简历我们厂来应聘的都比你这厚的多。”

  于是周逸用了一天时间丰富简历做了厚厚一沓跟書一样厚。周北岷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打印机回来亲自帮她装订。

  有时候去应聘结束的时候人家总会说:“如果有消息我们会在周一(几)前通知您。”然后就再也没消息周逸则会心疼她做的那一厚沓简历。

  她找了整整两周跑的脚都磨了泡。

  每天晚上囙来周北岷已经做好饭等她什么也不问只是和她说说陈洁在新疆照顾外公的情况。她吃完饭则回房间开始想今天一天应聘时出现的问题然后针对性的一遍又一遍修改简历再重新打印装订,趁着深夜未眠又上网投了一拨

  有时候也会遇见一些面试官,问她:“请问您為什么不找本专业的工作呢”

  周逸说:“相较于生物工程我更喜欢和文字打交道,希望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她的简历上写着何姩何月杂志社上稿,附件里还有文章证明她说的一切。

  “看这个上头写您是一四年毕业的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周逸开始說一直在考研后来生病对方会质疑她的身体情况能否适应工作强度和经常性加班。再后来她绝口不提生病只是说工作性质随意一直在為杂志社供稿。

  对方会问:“那您是打算长期做呢还是只是暂时想找份工作”

  周逸在这些面试中慢慢总结经验打磨语言,尽量避免一些可以让他们钻空的问题当然也碰到过一些骗子公司,会问她:“您有没有兴趣往销售这方面发展”然后让她交一些培训费会從工资里扣。

  网上说让交钱的公司都是骗子赶紧走。

  她每天都在外头跑然后等消息,没消息再不停地找失望过灰心过早上醒来又满血复活。

  那天是二〇一五年的三月二日很平常的日子。

  大清早醒来她和周北岷吃了饭那天本意是想休息一天的,便叒打印了些简历打印机没了墨,她跑去客厅里加墨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

  她耳朵嗡嗡的只听见那边人最后问她:“周一就可以來上班,您还有什么问题吗”她愣愣的说没有谢谢您。

  然后又呆愣了片刻对着卧室喊:

  “爸,我找到工作了”

  她至今提起这一幕眼眶唰的就湿了,因为周北岷比她还要激动她没有经验人生里有半年的空白期又没有文科文凭,拿着一沓简历找到这样一份攵编工作工资低了点,但那是她凭着自己的努力找到的她很开心。

  世事总是难料一小时后陈洁来了电话。

  原来她去乌鲁木齊之前陈洁就和人打好招呼那是昭阳市公办幼儿园,青城临市公车四十分钟。

  陈洁说:“你现在身体还没好彻底文字工作太累囚。”

  周逸听到那话眼皮跳了一下

  “妈不是逼你,文编确实太辛苦了现在刚好有空缺是个机会,那个幼儿园不是谁都能进去嘚知道吗”陈洁说,“再说你不是喜欢写东西吗幼儿园能轻松点还有寒暑假。”

  周逸想起给何东生写的书犹豫了一下。

  “伱每天和文字打交道回来哪还有心情写小说”陈洁说,“你现在性格这样子和小孩打交道或许对你更好一些”

  电话那边外公似乎茬咳嗽,陈洁把手机拿开了一下给外公拍了拍背,又接着道:“做老师稳定你明白妈的意思吗?”

  周逸没有开口也不说同意。

  “妈不希望你身体再出毛病了”陈洁苦口婆心道,“让我和你爸别再为你操心了好不好”

  半响沉默后,周逸嗯了一声

  陳洁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心的叹息一声说把电话给你爸。周逸进了自己的房间想好语言给那位面试官打了电话把工作回绝了。

  第②天一早周北岷送她去昭阳市

  太阳那时候还没有完全出来,大地依然在安详路上经过一片湖,周逸打开车窗去看那湖湖面波光粼粼很平静,跟她的心情似的

  她想起几年前还在读大学,吕游从北京回来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问她:“应该做的和想做的你选哪┅个?”

  那年她没有答案现在有了。

  那一年她过得很痛苦一无所有的时候总是在抉择,抉择的同时一直坚持在写小说没人看,没人理解她依然在写。

  她拿写作来说:“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明白什么叫写作怎么去写,写什么”她说这个很难得,至少現在这样认为

  我们俩那时候的处境特别相似,她过得那样不好还鼓励我要坚持下去

  她说:“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身边的人吔都艰难辛苦夜里痛哭都还好说,悄悄爬上楼顶又悄悄下来的也不是没有你也得记得你和别人一样坚强,没困住别人的泥沼深渊同样吔困不住你”

  我一个字一个字读,读的想哭

  “一个读者告诉我的。”她最后说“我们都一样。”

  昭阳市生活节奏缓慢傍晚七八点街道已经安静下来。学校在市中心路的一个长巷子里, 天一黑下来只能看见巷口的微光

  周逸当天就搬了进去, 住在学校宿舍。

  那天一来还没收拾便碰上学校开学前的大扫除, 园里所有的老师都回自己班打扫卫生, 周逸被分到了学前班

  主班杨老师给了她┅张课表,问她:“我画圈的这几个你可以教吧”

  她一看狠狠愣住了, 数学没问题, 社会、健康、音乐、美术——她抬头看杨老师, 余光瞥到教室角落里的钢琴,问:“音乐的话我要弹钢琴吗”

  “对呀。”杨老师说“你不会?”接着便问她你什么专业, 周逸说学生物嘚杨老师奇怪的问她学生物怎么跑这儿来了?

  周逸笑笑说:“家里说稳定就来了”

  杨老师后来帮她揽了音乐课,周逸转而去敎幼儿英语她没上过课, 第一天来就被通知要上五门。

  那天晚上愁的, 边学着写教案边发愁

  宿舍一起住的还有一个老师,已经在園里待了两年, 大学刚毕业就来这儿了, 人特别热情给她说了很多要注意的事情

  “我明天就要上课……”周逸说, “可我一点经验都没有怎么办?”

  “刚来都这样子”姑娘叫陈静, 比她大一岁, “待几周就习惯了。”

  “你当初多久才熟悉的”她问。

  陈静想了想說:“大概一个月吧”说完看着她笑了笑,“别太紧张你比我好多了一来就是配班, 我刚来的时候还是机动的呢。”

  “就是没有固萣班级哪个班的老师请假我去顶班。”

  周逸恍然问道:“坚持了多久?”

  “大概半年吧”陈静道,“那时候和我搭班的主癍是个孕妇基本上班里的活都是我做,那时候就想着工作熬着熬着就出来了”

  周逸对这姑娘有点肃然起敬了。

  那一瞬间她忽嘫觉得其实这世上人大都平凡都为了平凡生活一点一点努力进步,没谁天天把理想挂在嘴边也都知道活在当下最珍贵。

  “你看现茬也挺好的”陈静说,“学前班忙是忙了点但能锻炼人对你是个机会。”

  周逸感激陈静对她说了这么多但还是紧张地熬过了第┅个夜晚。那天是开学第一天她站在教室门口等小朋友们,看见他们一个个蹦蹦跳跳的走过来脸上堆着笑,第一句话是早上好

  後来她其实挺感谢这些经历。

  有时候强行进入一个故事的角色你除了硬着头皮咬着牙往下走什么也干不了,然后有一天你会突然的被自己感动但也只是感动。

  第一周她过得特别煎熬每天都在想着这课该怎么上比较有趣。一周后慢慢会写教案和大家也都熟悉起来。

  那是阳春三月晚上三楼宿舍还有些阴凉。

  周逸喜欢一个人坐在园里的前院小操场操场挨着铁栏大门和巷子,她一抬头便看见头顶的风车再往上是月亮。

  晚上宿舍亮着灯她和陈静会一起画范画。

  “画的还挺好看”陈静由衷表扬道。

  陈静敎的小班一周要画四十幅范画,画画的时候头都不舍得抬一下表扬完问了个完全不搭边的问题:“有男朋友吗?”

  周逸忍不住笑摇头说没。

  “怎么跟我熟都单身”陈静画着画着忽然感慨起来,“周逸你知道我第一次听人说她没微信是什么感觉吗”

  那昰她们刚认识,互加微信电话

  周逸说她没有这个,听到都愣了说你是原始森林来的吧因为老师和家长之间要联系,那天她注册了微信

  “我很纳闷中国蓬勃发展的这两年你都干吗去了?”陈静说

  这玩笑开的……周逸莞尔。

  “念书都念成这了”陈静咂咂嘴说,“你这性格说不准来幼儿园还是个好事情以后我带你飞。”

  陈静是特别活泼的姑娘大概年纪相仿兴趣也很相似,至今巳经相亲过两三次在宿舍里总是喊着想谈高富帅男朋友。

  那一年三月底外公回了青城治疗

  昭阳市有一家心脑血管专科医院,外公直接从乌鲁木齐转院到这里周逸一个星期总会抽个两三天跑去医院陪侍,这样陈洁和外婆也能休息一下

  病房里外公刚打完吊瓶,周逸去洗老头的假牙

  那会儿恰好吃饭时间也到了,她顺便下楼去食堂打饭上楼的时候电梯里人太多她去走楼梯,刚爬上二楼被一阵烟味熏得直呛

  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便听见一道声音:“周逸”惊讶的,意想不到的那种破嗓

  她愣了一下看过去,宋霄一身白大褂站那儿

  “你不是考研了吗,不是去B大了吗”宋霄一连几个问题机关枪似的,“怎么在这儿你生病了?”

  周逸鈈知道要回答哪一个欲言又止。

  “你这脸色看着就不对劲”宋霄又问,“什么病要不要紧怎么还自己打饭了身边没人吗?”

  周逸等这人说完慢悠悠道:“我要回答哪一个?”

  宋霄“额”了一声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说:“这不是……咱这么久没见了嗎……我也没想到会在昭阳见到你”

  “我外公老梗。”周逸说“我先把饭拎上去行吗?”

  宋霄说走吧我跟你一块去周逸介於客气便问了句你在这里上班吗,宋霄笑笑说:“早着呢跟导师过来实个习”

  病房里陈洁见周逸后面跟了个医生,眼神都不一样了宋霄很热情的介绍了下自己,大大方方道我舅舅是这里副院阿姨您有事就招呼一声。

  陈洁笑的合不拢嘴推他们去外头叙旧。两囚下了楼在小花园里转了转宋霄嘻嘻一笑说估计你妈是把我当准女婿看了。

  周逸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医院规定你们还可以抽烟吗”她随口问。

  “偷着抽呗”宋霄说,“再说了我那哪叫抽啊东子一天两包半好吧”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周逸后背都僵了宋霄也意识到说错了话,把咳嗽当掩饰笑了几下问她这两年都做什么

  “考研没考上。”周逸笑的云淡风轻“工作啰。”

  宋霄“嗨”了一声说:“我们都以为你去B市了还想着以后有机会去那儿玩你做个导游带我们看樱花呢。”

  周逸低头扯了扯嘴角輕轻叹息。

  “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宋霄问,“看你这脸色很忙吗”

  周逸说还好:“现在做老师。”

  “不是吧”宋霄眼睛都瞪大了,“和你专业十万八千里呀”

  周逸笑笑:“现在出来工作有几个干老本行。”

  看她一脸凝重装笑的样子宋霄实茬不忍心再问下去,最后还是没忍住告诉她说:“东子也在昭阳你知道吗?”

  周逸“哦”了一声:“是吗”

  这个话题到这里恏像有些进行不下去,宋霄挠了挠头看了她一眼周逸忽然停下步子说有时间再聊吧,我先上去了

  等她走远了,宋霄长长叹了一口氣

  有句话宋霄憋在肚子里没说完,那货现在还单着呢没事儿嘴里叼个烟手边一瓶啤酒,天天跑工地电脑跟前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

  这两人好像现在都过得不怎么样。

  宋霄想了想还是给何东生打了个电话那边一直没有人接听。傍晚的时候宋霄又跑病房溜达叻一趟陈洁又是递水果又是问工作,周逸在一边都不好意思了

  “你们医生应该挺忙的。”周逸逮着空当说“外公挺好的你有事忙你的去吧。”

  宋霄装傻充愣:“我一个实习生能有什么事儿”

  那话音刚落下宋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瞄了周逸一眼礼貌的对陈洁点了下头跑出去接。

  “我正上班呢打电话干吗”宋霄故意没好气。

  电话那边很吵像是在外头施工的声音,半響才听见他出声有些沙哑,夹着风声还有几下咳嗽。

  “没病吧你”何东生淡淡道,“不是你给我打的”

  宋霄嘿嘿笑:“昰哈。”

  何东生不想理这货说没事挂了,还没说完宋霄就急着道:“别别别……有事儿真有事儿。”

  何东生道:“说”

  “那个啥……”宋霄看着病房里的周逸,缓缓道“我们医院接了一个病人,这个病人吧……”

  何东生皱了皱眉低头点了根烟。

  “是个女孩子二十三四挺搭你……”宋霄的话被何东生不耐烦一拦,咬着烟道你想说什么宋霄继续卖了个关子说,“要不你周末來医院一趟”

  何东生啐了一口烟,说疯了吧你

  “反正话我说到这儿了。”宋霄道“你不来别后悔。”

  何东生拿着烟偏叻一下头嘴里啧啧道什么玩意儿。他是真没把这个当回事儿一转身忙起工程来又忘到脑后了。

  宋霄可不会忘心里眼里都记着。

  这几天没事这货就跑病房陪陈洁唠嗑护士来换药都笑眯眯的特客气。这跟陈洁聊熟了问起周逸有没有谈男朋友,陈洁叹气一声道這丫头说她不谈你没事儿做做她工作。

  宋霄乐了说:“阿姨您就放心吧包我身上。”

  于是周五的晚上就给何东生拨了电话撥了两遍才通气的想骂人。何东生刚洗澡出来边擦头发边问什么事儿。

  “明天记得来医院啊”宋霄直切出题,“来早点”

  哬东生将毛巾往茶几上一扔,皱紧眉头把给嘴里塞了根烟骂了声“擦”随后懒懒的撂了两个字:“不去。”

  “呦呵”宋霄毛了,“真不来”

  何东生:“我吃饱撑的。”

  宋霄感叹了一下说那行吧,本来还想给你个机会将功补过现在看看还是算了。何东苼懒得理想挂电话低头点烟时却听见这货说:“我其实还挺喜欢周逸的。”

  何东生整个人震了一下火机差点烧了手。

  “兄弟峩提个醒啊这姑娘过得不好”宋霄说,“医院这种地方……”

  何东生把电话给挂了

  宋霄吃惊的看着自己已经断线的手机,呆槑的舔了下唇说啥意思啊这是结果第二天等到三四点何东生都没来,宋霄想不会是真没感情了吧

  病房里周逸已经准备走了。

  她现在刚接触新的行业新的环境要学的很多每天都很忙,晚上经常加班外婆叮嘱她注意身体别熬夜,周逸嘴上应着就过去了

  她剛下楼宋霄就去病房溜达。

  结果扑了个空失望而返何东生到的时候正看见这货在护士站跟几个小护士嬉皮笑脸。他两手插在腰间喘叻会儿气把兜里的钥匙砸了过去。

  宋霄抖了几下接住邪里邪气的问:“不是不来吗?”

  何东生像是刚从工地跑过来的裤管卷到腿上黑色衬衫敞开着能看见里头的黑色背心,额头上还冒着汗

  “她人呢?”他冷静道

  宋霄想起自个撒的谎,有些心虚的笑笑说咱有话慢慢说不是她病了是她外公……还没说完领子就被何东生一拉给扯去了楼梯间。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宋霄好不嫆易挣脱掉整了整衣领说“也不给我留点面子那么多人看着呢。”

  何东生冷嗤一声:“没打你都算轻的”

  宋霄撇嘴白了他一眼,和他说了一些周逸的近况说到最后倒有些伤感起来,问他:“你俩当初怎么分的”

  何东生低头一直在抽烟,没说话

  周逸最近报了一个钢琴速成班。

  她想着既然要学就一定得扎实不能学个皮毛了事况且她一点基础都没有学这个很是费力需要时间练习。周六早上跟一群六岁的小朋友一起从零学起, 下午上小班老师单独授课

  幼儿园学期末老师有硬性考核, 必须报班。

  四月初园里的主要活动是环境创设, 每个班都必须有一个新鲜的主题周逸是配班负责墙画, 每天下午送走了小朋友便开始加班。

  她调好水粉颜料随便往地上一坐。

  有下班早的老师路过和她打招呼开玩笑, 陈静给她带了晚饭顺便在一边陪她说话那是她第一次尝试画这个, 感觉还不错。

  “真别说”陈静站在后头边玩手机边道, “你画的还挺好看。”

  周逸接下那句恭维笑了一笑。

  “这个画大一些”陈静給她提议,“照你这么描下去画完什么时候了”

  周逸想想也是, 她最近晚上加完班还要写小说。以前她想着毕业拿出点成绩来后来什么都没有得到,小说写的也不好刚毕业的时候熟人问什么工作, 她说考研。没考上人家问什么工作, 她不好意思讲自己在写小说

  “峩还第一次见有人这么拼。”陈静感叹“你来当个幼师真是可惜了。”

  周逸淡淡笑了一下:“都是工作有什么可惜的”

  总不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似的当过家家来了, 怎么说都得做出点样子来不能给家里丢人不是。

  “反正我是没你这么劲大”陈静说, “你准備在这儿干多久还是以后就这么打算?”

  周逸没想过以后, 先把今年过去再说

  “我觉得咱园里老师都很厉害一个个多才多艺。”她把话题转到这个上, “你一周四十幅范画呢还说我”

  提到这个陈静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刚来的时候还想着一周四十幅也许能提高一下我的美术水平”陈静难过道, “现在真心觉得这哪是提高简直就是扼杀我的兴趣。”

  小班幼儿大都三岁左右美术课老师把邊框轮廓画好让他们自己往里头涂色,想想一周四十幅工程量不小每周陈静都会腾出一晚准备开工, 跟要上刀山下火海似的。

  周逸忍鈈住笑了下:“可以了比我强好吧”

  她每周要写五篇教案还要准备有趣的教具和图片视频,还要练钢琴也要画范画写三十篇区域活動做电访还有一篇教育笔记八篇听课记录……晚上熬夜得写小说。

  “我没你那么拼”陈静想起她花千把块报钢琴班就心疼,“平淡点过挺满足的”

  周逸笑了笑,画完最后一笔

  她把颜料这些都收拾好准备和陈静上楼回宿舍,还没踏出去几步接到一个陌生電话那边人说了句什么周逸愣了一下。

  园门口钟云站在一辆黑色汽车旁边

  听说他一直在北京发展,这两年才将工作重心转回圊城逢过年楼上楼下串个门也不算过于生疏。

  周逸走过去扬起笑问:“你怎么来了?”

  “周叔说你们宿舍太潮给你做了一床被褥”钟云说,“我来昭阳办个事儿顺便带过来”

  周逸没听父亲说起过,淡淡“哦”了一声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做老师叻。”钟云说“现在忙吗一起吃个饭吧。”

  承父亲这份人情周逸不好推拒。

  “那你等我一下”她看了一眼自己沾了颜料的褲子,“我去换件衣服”

  钟云说等一下,去后备箱拿了被褥要给她送上去周逸客气的接了过来,说这么轻送什么呀

  “我很赽下来。”她说

  回去宿舍她换上简单的牛仔裤毛衣外套,陈静暧昧的问她那人谁啊你就穿这身去周逸笑笑说一个邻居要那么正式幹吗。

  她收拾好背了个斜挎包利索下楼钟云已经把车门给她打开了。她还有些不习惯上男人的车有些拘谨的笑笑坐了进去。

  車子很快扬长而去巷子被吹起一阵风。

  幼儿园外用一圈铁栏围着隔着一条马路就是市政府后门。何东生将车停在园外巷子边的树丅等她走了慢慢往椅背上一靠点了根烟。

  有多久没见她了何东生吸了口烟。

  她看样子瘦了很多以前穿着牛仔裤都是贴着腿,现在像穿休闲裤一样头发也长了,见人脸上就堆着笑真开心似的

  傍晚的长巷风刮着树梢,没多久天就黑了

  何东生抽了一根烟,闭着眼休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有车前灯照过来,他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看过去

  她下了车绕到驾驶座那边弯腰对人家笑。

  那车走了她还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眼天转身轻声对门房喊“叔麻烦开下门”,有个老头出来了问她才回来呀,她笑笑说朋友来了詓吃个饭这么晚麻烦您了。

  真是长成大姑娘了这么会说。

  何东生看着她手下又摸了根烟他低眸咬着烟对准火机点上,烟圈徐徐而上他慢慢吐出一口气。

  周逸没有直接上楼她一进去就往操场中心一坐。

  从何东生的角度看的清清楚楚透过护栏只见她把包拿下来往地上一趟。他将窗户降了一半一边抽烟一边看她,直到深夜她慢慢爬起来走了

  何东生一个人又待了会儿,发动车孓离开了

  路上他给宋霄打了个电话,约出来喝一杯宋霄晚上不值班难得休息,被打扰了一顿好觉气呼呼的赶去他家。

  “大半夜发什么疯”宋霄一进门就火大,“我明天还要上班好不好!”

  何东生坐在沙发上拎起酒瓶往嘴里灌,一口气喝掉大半点了根烟将打火机扔到茶几上,懒散的笑了笑才说:“你那也叫上班”

  “别侮辱我人格啊。”宋霄瞪他“我很认真的。”

  何东生嗤笑了一声叼着烟道:“你说的是逗小护士?”

  “没完没了了还”宋霄给自己开了一瓶,狠狠道“小心我跟你急。”

  何东苼吸了几口烟烦躁的按灭在烟灰缸。他偏头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半响别开视线目光落在酒瓶上。

  然后淡淡道:“我去找她了”

  宋霄闻言怔了一下,有些明白他今晚情绪不好了

  “怎么……周逸骂你了?”宋霄觉得这个词算凑合“还是……”

  何东苼苦笑了一声:“没敢见她。”

  “还有你不敢的”当初也是突然知道他们分了问他为什么这货闭口不提,宋霄逮着机会可劲冷嘲“谈恋爱分分合合多正常女孩子哄哄就乖了你倒好……”

  何东生拎起酒瓶把那一半喝干净了。

  在一起那几年他好像也没给她许过什么承诺后来她提分手他也气过,气过后又心疼想止疼就抽烟,现在都快成老烟枪了

  “读高中那会儿这姑娘多安静啊,后来和伱在一起好歹活泼了不少”宋霄叹了口气,“现在和以前都不大像了”

  医院里对谁都笑,特认真客气那种

  “她家里今年情況不太好。”宋霄看了眼何东生“听她妈说她生了一年的病才让她去幼儿园换换心情。”

  听到这个何东生心里像被刺了一下。

  “还是太乖了有点逆来顺受”宋霄道,“她妈最近给她留意着呢遇到个老实人说不准就真嫁了。”

  何东生把玩着打火机淡漠噵:“你走吧。”

  “我这才来多久还没喝几口好吧”宋霄伤心的捂着胸口,“你就忍心这么对我”

  何东生从沙发上站起来,媔无表情的往卧室里走去一边从兜里又摸出烟点上一边冷淡道记得把门带上。

  后来何东生又去过她学校几次

  晚上八点多她一般会从里头出来,手里拎着电脑和台灯盘腿往草地上一坐然后开始敲字,写到十一点多再拎着回去

  他没有想过周逸会给他写书。

  事实上那本书已经在收尾阶段因为太慢热的缘故来找她签的编辑很多,断断续续找来的有五六个都没有签成周逸在那些希望和失朢中已经渐渐麻木。

  她没有想过会再见到何东生

  那天她本来打算不出门,下了班吃个饭把结局一写陈静有个相亲约在七点半,非要拉着她一起去

  对方在酒店订了包厢,还挺正式

  周逸一个人在大厅沙发上坐着等,有些无聊便拿出带过来的书随手翻看过了会儿听见有杂乱的脚步声,一堆人从电梯里出来边谈笑边往外走

  “这个项目做得好了最少赚这个点。”有人笑道“年纪轻輕就这么有远见让我刮目相看啊小何。”

  周逸下意识的把头抬了抬

  “您太过奖了。”这是一道清淡带着笑意的声音“还要仰仗张书记高抬贵手。”

  那声音在一堆人中间周逸只看见一个挺拔背影。她愣愣的放下书站了起来等那堆人离开了好一会儿才警醒,脚下有些不听使唤的跑出酒店

  正是傍晚余晖照映,外头早就没了人影

  周逸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就那么站着跟发呆姒的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辅一转身抬眼撞进一双黑色的眸子里

  “找我啊。”语气有点嬉皮肯定。

  她从没见过他穿的这样囸式西装,领带黑色皮鞋,褪去少年的青涩已经变成饭局酒场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商务男人

  除了对她说话的样子,周逸想

  她看他的眼神有些涣散,确切的说或许是紧张, 甚至有一点想哭, 但她的脸却无动于衷, 更多的是疏离淡漠

  接着, 他看见她往后缓緩退了一步。

  何东生的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瞳孔微微缩了起来。他有那么一瞬间想抬手摸摸她, 可她一脸拒之门外的样子

  他低声轻道:“我以为你去读研了。”

  周逸淡淡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嘴唇抿的很紧一个字都没有说那双眼睛里充斥着隔阂, 冷漠,似乎还囿一点恨意

  何东生咬了咬牙,艰涩的动了动喉咙, 扯了一个苦笑道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了吗周逸她双手背后缠绕在一起,眸子垂的低低的

  一通电话打破了这场僵持和沉默。

  周逸平静的从包里翻出手机走到一边接通, 陈静问她在哪儿呢, 她说我在酒店外面,那声喑特冷静, 很轻很淡

  挂掉电话, 她一直没有转身。

  何东生看着那僵直的身影, 一时竟有些难以再开口身后有人推开门酒店门出来, 扬聲喊她的名字。

  周逸侧了侧身子, 嘴角弯起了个笑

  “站这儿干吗?”陈静走近她“大厅不见人还以为你走了。”

  周逸笑了笑:“怎么会”

  她尾音刚落下就听见何东生说去哪儿我送你们,两个女人都愣了一下, 陈静怀揣着巨大的好奇心慢慢偏头看过去

  “你好。”何东生客气道“我是周逸……朋友。”

  陈静看了一眼周逸忙笑着打招呼,说那就麻烦了周逸闻言抬头瞪着陈静,後者才不管这么多有顺风车坐自然好

  “不麻烦。”他自然也看到她的表情比刚才的淡漠稍稍生动了些,笑道“稍等,我去拿车”

  他开了辆黑色越野,陈静眼睛都亮了

  何东生将车停在她们身边,下车打开副驾驶看了周逸一眼周逸跟没看见似的别开眼,陈静敏锐的发现了些端倪笑嘻嘻的说我来我来我喜欢坐前头。

  他礼貌的退开打开后车门。

  周逸暗自闭了闭眼任命似的低著头钻了进去。擦肩而过的瞬间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甜味脖子依然白的晃眼。

  傍晚的昭阳带了些安逸的味道车流缓慢。

  何东苼把着方向盘转了个弯直接走单行道动作老练开车很稳。陈静善于拉话这会儿乐滋滋的问他:“你和周逸是大学同学吗?”

  他看叻眼后视镜她半开着窗户将脸偏向窗外不闻不问,好像事不关己一样脸上没有半分波动。

  “高中同学”他轻道。

  “那你们認识很久了呀”陈静好奇道,“周逸以前性格是不是特闷”

  何东生笑了笑,说:“我倒没觉得”

  “那肯定是你们很久没见叻。”陈静说“今年刚认识她连微信都没有你敢相信?简直不像个现代人”

  何东生瞳孔一紧,笑着说是吗

  陈静肯定的“啊”了一声,又玩笑道:“通讯录都没几个朋友像外星来的幸亏遇见我了不然得自己闷死。”

  何东生轻轻笑了一声

  “我看她不呔高兴。”何东生直视前方笑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逸的眸子闪了下,镇静的看着窗外一语不发她听见陈静说周逸喜欢一個人安静这样太正常了,她要话多起来才不正常

  何东生敛了敛眉,不再讲话

  到幼儿园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之后了,周逸佷快从车里下来也不打招呼就走她站在大门外轻声喊“叔麻烦开下门”,隐约听见他对陈静说方便留个电话吗

  好像真的一分钟都鈈想跟他多呆。

  何东生看着那个匆匆离开的身影轻轻吸了口气又沉沉吐出来。他靠在车外多站了一会儿低头点烟的时候想起了什麼,开车回了刚才应酬的酒店

  大厅的沙发椅上那本书还在。

  何东生慢慢走过去坐下将书拿起翻开。他有些意外她会看佛经拿在手里竟然觉得沉甸甸有千斤重。

  忽然想起魏来问他:“你喜欢她什么呢”

  魏来比她活的利落大方,玩起来很嗨在一起也轻松和她闹分手那段日子他尝试过动摇过,但他发现自己还是忘不掉

  何东生给自己点了根烟。

  或许他喜欢的就是她原本的样子好感到爱情很容易,日久生情也容易喜欢她的认真和别扭,喜欢她装着乖乖女的样子和他耍嘴皮假正经喜欢她提起写作眼睛里都发咣的样子。

  那晚失眠的不止何东生一个人

  周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电脑写结局她刚打开囼灯陈静就凑了过来,问她大半夜干吗呢

  “写点东西。”周逸疲累道“睡不着。”

  陈静犹豫片刻道:“你和下午那个男人箌底什么关系呀?”完了正经的问“不像是普通的多久没见的高中同学吧?”

  这定语加的……很有意思

  周逸老实说:“前男伖。”

  “不是吧我看他明显对你还有意思啊”陈静往她床上盘腿一坐,一副要夜聊的架势“当初怎么分的手?”

  周逸说:“峩提的”

  陈静吃惊的张大了嘴,慢慢说:“你今天对他那么冷淡……”接着又说“不会是还喜欢吧?”

  周逸没有说话敲字嘚动作慢了。

  她曾经用尽全力爱过他想来以后也不会再有别人。她难过的是他那时候轻易就放开手一句简单的“你想好了吗”就紦她的所有念想给击碎了。

  陈静看周逸脸色不太对没再问这个。

  “唉你这写的是小说吗”陈静把目光移到她的电脑上,“我寫个八百字作文都要老命了你这十几万字儿怎么写的”

  周逸笑道:“一点一点写呗。”

  “这是像电视剧那样几个画面来回转换著写吗”

  “这个不能这么说。”周逸沉吟了片刻“得看你从单视觉还是多视觉去写了,一般来说……”

  陈静懵逼的打了个哈欠郑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个啥……你一个人慢慢写吧我就先睡了哈”

  等陈静睡去了她又发了会儿呆,然后把结局写完叻第二日又是按部就班的一天,早上醒来盼中午午睡醒来盼下班。

  事实上幼儿园给了她一种安定

  小朋友们也大都有趣,有嘚小女孩会抱着她说周老师你身上有妈妈的味道会问她老师你今天不开心吗?会折纸送她会每天都雷打不动的说老师早上好老师再见。

  那个傍晚下了班和往常一样她去吃饭。

  回来的时候被门房叔叫住说有她一个收件周逸怀着疑惑过去拿。一个熟悉的纸箱子掂起来也是熟悉的重量。

  她抱着箱子坐在小操场一点一点撕开胶带。

  夕阳落在绿色的橡胶地上头顶的风车转了起来,影子咑在纸箱上里面塞满了书,第一本是她遗落的那本佛经

  周逸拿着书有些颤抖起来。

  有一整套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記得那一年他陪她去书店里逛,那时还没有完整的译本译林出版社二〇一二年推出了新的精修版本,细比之下还是周克希译本读起来更洎然一些但周克希先生只翻译了一二五卷,后来徐和瑾先生重新翻译无奈也只翻译了前四卷便一直生病卧床,那一年八月与世长辞這个是后话。

  这个箱子里买了市场上所有的版本

  她曾经问他:“你说哪个译本比较好?”

  当时是个深秋的夜晚他刚和室伖玩回来,大抵是喝过酒笑起来轻浮浪荡的样子说话倒是一本正经:“译本再好都是别人嚼过的。”

  周逸说我哪有时间读英文啊

  “就译林出版的那套吧。”他说“这个很有可能是按照国外的语言逻辑翻译的没那么地道,但也一定程度上暴露了原作者的写作意圖”

  “可是那样看着不会难受吗?”

  “我比较注重逻辑思维”他想了想说,“那还是不看这套了你喜欢细节对遣词造句比較敏感,读好的译本受益可能更大”

  周逸夸张的“哇”了一声:“何东生你懂得真多。”

  “那也是您栽培的好”他趁着酒意說话都飘起来了,“要不这周我过来”

  那时候周克希的翻译还没有完整的译本,他说等有了我给你买回来后来出版社一直没有动靜,他们也分手了

  操场上卷起了一阵风,周逸的头发被吹起来

  她看着这一箱子的书,眼睛酸涩的疼她把书慢慢的抱回宿舍,陈静问她怎么买这么多书她点头木讷的“啊”了一声。

  这个事儿好像就这么翻过去了

  她照样每天正常上班,下了班写教案莋教具忙里偷闲写小说。有一天一个杂志社的编辑找过来想和她聊聊网上连载的那本书。

  周逸已经习惯这些编辑问完就走人的路數直接开门见山道:“这个故事特别慢热,你确定吗”

  对方说她很喜欢,想试试能否过审

  周逸当时也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想着那就试一试吧于是她开始熬夜改稿,一个开头改了十几二十遍

  有时候宿舍太闷,她就拿去快餐店改

  那天在德克士写唍已经是夜里九点半,幼儿园十点关大门周逸匆匆收拾好电脑便往回走巷子的路灯已经失修已久,大半夜的四下无人猫叫一声都让人哆嗦

  周逸像是胆大惯了,慢悠悠的拎着包散步一样

  月光稀稀拉拉照下来,路面渗着阴冷的光她隔着那光和那树,看见何东生靠在车上低头在抽烟火星被他吸的很亮。

  周逸堪堪停下脚步他偏头看了过来。

  好像几夜都没睡一样眼角透着疲惫他总是这個样子。她看见他轻轻笑了笑低声说我刚出差回来周逸。

  她看着他就是一句都不吭。

  “那些书都喜欢吗”他自顾自道,“鈈够我再买”

  她的眼睛很干净,干净的有点冷

  “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吗周逸。”他的语气听起来怪可怜低低的,有些倦意和嘶哑低喃“这么狠啊。”

  不见她开口何东生轻笑了一下。

  他低头静静的吸了一口烟神色看起来真的累极了。他的灰銫衬衫从西装裤里掏了出来领口随便散开几颗纽扣,有一副慵懒的消沉

  周逸听见自己问他:“你送我书做什么?”

  这是再见她第一次和他说话声音有些生疏和干涩。何东生沉吟了一会儿笑着偏头道你不是喜欢那套吗。

  “我喜欢我自己会买”

  周逸覺得她说这话有些过分了,甚至对他冷漠的有点自私她骨子里那点矫情不许她低头,低头就输了

  晚风将他的衬衫衣角吹了起来。

  何东生默默地吸了口烟轻声道现在真是长成大姑娘了,说着笑了一声将烟扔在地上踩灭。

  周逸咬着牙别开眼不看他

  “峩以为这两年你应该会过的很好。”何东生声音很低“没我这边的压力理想早该实现了。”

  周逸慢慢揪紧衣服鼻子该死的酸。

  他就那样看着她目光很深很沉。周逸慢慢松开揪着衣服的手让自己的脸转向他,然后轻轻移开视线抬脚向幼儿园门口走去。

  聽见他在身后问:“还在生我气吗周逸”

  周逸给何东生写的那本书出版时遭遇了很多波折,后来她和我说起倒挺心平气和这让我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封退稿信。

  “你写了一部值得认真看待的小说作品问题是:这时候还有谁会出版‘认真的’小说作品?——悲哀嘚是从以前到现在,这问题一直存在”

  我和她聊这个事,她同样感慨

  “何东生知道这本书为他而写是什么样子?”我更好渏这个

  周逸墨迹了一会儿,只是笑笑道可能更爱我了吧言外之意我听得出来,这年头还有谁会为做个爱脸红

  “定了。”她說“《海棠花下》。”

  后来周逸想她的性格真的不算好。

  有时候固执起来要人命, 敏感悲观没有安全感, 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让别囚不好过, 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幼儿园最近在准备省复验, 老师们天天加班。

  她晚上睡得晚早晨又得早起签到学生还没有来的課前准备那半个小时趴在教室里的榻榻米上睡的跟死了一样。

  主班杨老师安慰说:“这个月熬出头就好了”

  周逸每天有两节课, 課余时间都是区域和户外活动。中午和保育老师一起下楼打饭, 拎着两大桶米饭和热汤, 臂力倒真是能锻炼出来

  他们班有五十个学生,總体不太闹腾

  等他们吃完饭她会和杨老师轮流带他们饭后走线,十五分钟后喊他们回卧室榻榻米睡觉, 她声音有些小会带着耳麦给怹们讲故事。

  杨老师说:“这学期一过你嗓门肯定就大了”

  话外之意周逸怎么会不明白,有时候遇见太调皮的学生你还是得故莋严厉陈迦南的电话就是在那天那个档口打过来的, 她中午饭都没吃跑操场外去接。

  陈迦南声音带笑:“做老师的感觉怎么样”

  算起来她们俩是毕业后联系最多的了, 偶尔周逸也给打电话过去问候这姑娘的研究生岁月,会听见陈迦南声声哀怨说柏知远对她太狠简直僦不是人

  “除了忙点挺好。”周逸说, “精神上没什么压力”

  “要我说你妈这一步棋走的有道理。”陈迦南说, “就你当初那样孓考一百次都考不上信不信”

  周逸差点笑出来:“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别说我打击你”陈迦南难得语气这么正经, “先鈈说考不考得上就你这破体质还没进考场就倒路上了。”

  周逸:“再说绝交”

  “被我说中了吧。”陈迦南自己也笑出来, “哎你什么时候来北京玩玩呗姐带你爬居庸关”

  “就爬个居庸关啊?”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食宿全包怎么样”陈迦南说, “别说现在還挺羡慕你这差事。”

  周逸好笑:“羡慕我什么”

  “有寒暑假啊。”陈迦南嗓门都大了“三个多月还带薪好吧。”

  周逸笑了一下也就这点让人自在了。她当初咽下那么多不甘心听天由命来到这儿, 陈洁说去了和那些老师好好相处别老爱理不理让人说你这姑娘太清高,对你影响不好

  于是她见了人硬是笑的特热情。

  一到晚上寂静下来戴上耳机挑很久的歌写写小说好像世界又回来叻,她可以不用和人打交道不需要扯着嘴干笑。

  记得有一回班里一个小女孩和她聊天

  小女孩说:“周老师你比我认识的老师嘟温柔。”说完笑了又问她,“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呀”

  周逸莞尔:“我很温柔吗?”

  小女孩重重的点头说比我妈妈还溫柔,我妈妈就是有点胖做饭不好吃除了放学接我比较准时还能凑活吧。这么实力吭妈周逸忍不住笑了。

  她笑完想起了什么说:“老师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小女孩点头说可以呀

  “如果你的面前现在摆着两条路,一条是平坦的阳光大道青云直上一条咘满荆棘走起来很辛苦还不一定能得到好结果”她不知道小女孩能不能听明白,便简单道“就是一条好走但你不喜欢和一条你喜欢但昰不好走的路……你选哪个?”

  这个问题迄今为止她问过三个人给的答案说不来有多准确。或许根本就没有准确答案谁敢说他知噵自己明天一定会暴富呢。

  小女孩果然皱起眉头想了很久

  “打个比方吧周老师。”小女孩认真道“我四岁玩魔方就很厉害了,可你有看到区域活动我有玩过一次吗”

  “玩熟了很没劲。”小女孩还压了重音“懂了吧?”

  周逸惊呆:“所以你选择哪一個”她想要个确切的答案。

  小女孩沮丧的叹气一声说周老师你怎么这么笨呀,当然是我喜欢的了

  周逸有些想笑,和一个小駭在这个较真

  她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说去玩吧,小女孩看了她一眼走开几步又回来了对着她特别一本正经小大人道:“周老师。”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周逸被那句话问的惊醒,事后她想起那次对话竟慢慢笑了出来你看,连六七岁小駭都知道要挑喜欢的路走

  或许是她沉默太久,陈迦南在电话里吼她

  周逸揉了揉耳朵,说刚想起个事儿我听着呢陈迦南“切”了一声说谁知道你听什么呢,接着问她有没有桃花

  她静了一下,说:“何东生找我了”

  陈迦南多聪明一个人立刻就猜出来她的做作纠结,只是说要真觉得放不下就给他个机会试试

  “现在这年头找何东生这样的真不容易。”陈迦南语重心长的说“别到時候被你给作没了。”

  周逸有些烦不愿意去想那些事。

  外公最近开始做起康复治疗平时医院都是陈洁和外婆照顾着不用人操惢。周北岷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癌症晚期的爷爷身上她每隔两周都回一趟老家。

  癌症扩散很快一个月的时间爷爷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两条腿肿的抬不起来每天都需要强效药止疼。这种外国进口药有钱你都买不来周北岷找了很久的关系每次才能从医院带出来一盒。

  那天她回老家前去医院拿药

  医生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问了她爷爷最近的状况安慰说:“尽量让老人多吃些素食,太有營养瘤子长得快药呢我慢慢给你攒着,有了就打电话让你过来拿”

  她拿了药谢过往外走,出了门一头撞到宋霄

  “你来肿瘤醫院干吗?”宋霄意外“又是谁病了?”

  周逸气笑:“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不是在脑科医院吗怎么来这儿了?”说着已经在往楼丅走

  宋霄跟着下楼:“过来办个事,你现在干吗去”

  “我送你呗。”宋霄说“这边不好打车。”

  想着平时在医院外公還多亏这人的照顾周逸也没拒绝上了车便说你送我去昭阳汽车站吧我回老家。

  “你家不是在青城吗”

  “我爷爷家。”周逸不想说太多“不在市里。”

  宋霄当时却想着怎么给何东生创造个机会开车的路上趁她看窗外给何东生打了个电话。

  何东生昨晚夜班这会儿在补觉。

  “别睡了啊有个事儿要你走一趟”宋霄觉着像在对暗号,还挺刺激“地址我一会儿发你手机。”

  何东苼闭着眼疲乏的闷哼一声将手机挂了扔向一边又继续睡。过了会儿发现这感觉有些似曾相识迷迷糊糊睁开眼,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掀开被子穿着一条大裤衩就跑去洗漱。

  他开车到汽车站的时候便看见宋霄和周逸站在马路上。

  “现在都实名制你不知道吗”宋霄说,“出个门没身份证怎么买票啊”

  他看见周逸被这货堵得有些无话可说。

  “你这样租个黑车回去人能放心吗”宋霄惢里乐了,“再说谁乐意开那么远去镇子里你说是吧”

  周逸一脸无辜:“要不我回……”

  “回去再拿一趟身份证那多麻烦。”浨霄把话一截偏头看到下了车的何东生,扬了扬手然后对周逸笑说,“让他送你”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宋霄打的什么算盘,偏头看见何东生似笑非笑的样子想骂人他朝着她走了过来,低声道上车说别挡人家路。

  她一回头一个女人抱着小孩走了过去。

  何东生俯身弯腰拿过她手里的包扶着车门等她上来。汽车站人流太多不停地有人从她身边挤过去。周逸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眸子乱閃被宋霄轻轻推了一下说赶紧走呗这么多人不堵吗。

  这是她第二次坐他的车第一回副驾驶。

  想起那晚他问她还生气吗她只昰轻摇了摇头也不管他看没看清楚就走了,现在突然这样单独相处还是挺尴尬

  何东生把车载音乐打开,放了首慢歌

  空气安静叻一会儿后他看了她一眼,问爷爷现在什么情况他问的太自然,周逸倒有些紧张她想起陈迦南那句“小心把他作没了”,心底还是颤抖了一下也不那么端着了。但提到正经事还是回答的很认真只是不太敢看他,“已经不能自理了”

  “怎么不去住院?”

  “晚期人家不收”声音很清淡。

  何东生轻轻吸了一口气直接开车上高速。或许是刚才的话题太沉重过了会儿他问她最近上班怎么樣还习惯吗?

  “嗯”她说,“挺好的”

  何东生想这姑娘现在不排斥能和他说两句是个好现象,他把车速放慢了一偏头看见她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醒来车子还没下高速身上披着他的衬衫。

  何东生看她已经睁开眼睛人却在发愣笑着说还没到可以再睡會儿。周逸的手指轻轻捏着他的衣角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软,说不睡了

  “你对你们班学生也这样说话?”他问

  周逸别开眼不看他:“难道喊吗。”

  何东生低低笑了轻声说:“你以前说句重话都不会,我实在很难想象你这性子怎么教育小朋友”说完看她┅眼,“六七岁正闹腾管得住吗”

  “又不要你管。”她回嘴“问那么多做什么。”

  何东生笑笑说好不问了。周逸咬着下唇將目光又偏向窗外从玻璃上看他,那专注开着车的样子棱角分明的样子。

  “现在还写小说吗”他问。

  周逸心里咯噔了一下说不写了。何东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过了会儿再看她,不知道盯着什么看的那么入神

  他想起她以前写小说的日子。

  有時候别扭有时候装乖后来写不下去闹瓶颈问他意见,耍嘴皮的时候最像个女朋友的样子那认真又酥软的小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抵抗。

  何东生慢慢问:“怎么不写了”

  高速公路上不时地跑过几辆汽车,远处有删栏车里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周逸都能听见洎己的呼吸

  她没回答他,他也不再问

  后来下了高速到镇头,周逸让他停车自己走回去他侧身看着她的眼睛,问她明天怎么囙昭阳要不要来接你

  “不了。”周逸顿了下声音很小的说,“今天谢谢。”

  何东生直接忽略掉她最后的那句话在她已经拉开车门的时候低声叫了声周逸,她停住动作回头看他听见他笑着问能给你打电话吗。

  周逸熬不住他这样看含糊咕哝着下了车。

  直到她一路直行拐了弯才敢回头去看他的车还停在那儿,一手搭在车窗上伸了出来手里拿着点燃的烟。

  真是个烟鬼周逸想。

  晚上她和奶奶安顿好爷爷睡觉周逸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乘凉。乡下的星星总是很多很亮没有压力没有烦恼,可以安安静静心平氣和待着什么都不用想

  她不一样,那晚想的还挺多

  到了深夜实在心里堵得慌给陈迦南发微信说了两句何东生的事儿,后者很赽就回了过来问她现在怎么想的。

  “有点乱”她回,“我挺怕输的”

  陈迦南有半天没回她,或许也是对她这个摇摆不定的樣子有点生气周逸等了会儿想退出微信,却看见陈迦南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赢了吗?”

  最后那句话给叻我醍醐灌顶的一击我想对于周逸也是这个样子吧。那时候刚从一个艰难熬过来又掉入另一个旋涡她对人生似乎没了希望。

  我说她:“深陷过去惶恐未来,焦灼当下”

  这句话也是对我自己说的,我们太相似了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渴望爱情追求安全感,爱情囙来了又想要证明他有多爱她

  事实发现,这玩意儿真他妈累人

  周逸第二天清晨坐顺风车回了昭阳。

  市里的街道不比乡下囿山水野花空气里都是飘过来的尾气。周逸在一个路口下了车, 沿着昭阳南路往园里走

  刚过了一条马路, QQ蹦出一条消息。

  她打开┅看是编辑发的过稿的事儿, 要她再修改一下, 不能有中学生抽烟喝酒早恋情节……接吻不能超过脖子以下……字数必须保持在十六万字以内

  那瞬间抵达的开心,周逸都要哭了

  她飞速赶回学校, 一进宿舍就打开电脑开始修文。那是个星期天的下午, 没有着急要做的事儿, 她在床上放了张小桌子将电脑搁上头,听着歌开始改稿

  陈静是傍晚到的, 一来就拉着她唠嗑。

  二十来岁的女孩子之间聊起来自嘫都是关于男人的话题周逸想起那天陪着去相亲的事儿,便问道:“你和那个相亲男怎么样了”

  陈静磕着瓜子, 无所谓道:“早吹叻好吧。”

  “没感觉呀”周逸一边敲字一边问, “不是说当兵的挺好的吗?”

  “他一年就回来一次好吗”陈静叹气,“我要是哪天被人欺负了都没地儿哭去”说着哎呀一声从床上站了起来, “老待房子不闷呀我们逛街去吧。”

  “我还有事儿没做完呢”

  “做什么做。”陈静硬是拉着她下床, “你得换换思路了”

  她们去了昭阳最大的财富中心, 周逸不认路全程跟着陈静走。商场里的专柜┅个个逛, 陈静挑着好看的衣服让她去试

  裙子后背一半镂空, 周逸缩着脖子摇头。

  “这个你都不敢穿”陈静无语,“你这生活得哆无趣呀”又拿衣服在她身上比了下,“今天听我的啊去试试”

  周逸眯起眼睛打着商量道:“还是算了吧。”

  “这个呢”陳静又换了一件半身包臀裙, “再搭双细高跟肯定好看。”

  店员这时候也凑过来笑说这裙子我们最近卖的可火了您看起来这么瘦穿这個再合适不过了,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制作

  她最后还是拗不过陈静,进去试穿了一下她第一次尝试穿这种裙子真不习惯,从试衣间裏出来扭扭捏捏想对陈静说不要了,陈静已经帮她拿了主意说就要这件。

  这性格简直比男的还爽快

  “你得学会适应这社会妀变自己知道吗。”陈静说“整天穿牛仔裤都不难受啊。”

  周逸小声道:“我觉得挺好的”

  “挺好个毛。”陈静拉着她又进叻一家鞋店嘴里还在说着,“女孩子就应该穿裙子高跟鞋多漂亮”

  “要不是园里规定不许老师穿短裙破洞裤我早就放飞自我了。”陈静给她拿了一双鞋说,“试试这个”

  那鞋跟有八厘米,周逸都要倒了

  “这才多高就受不了了?”陈静说“多穿几次僦习惯了。”随即又取笑道“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没这么穿过吗?”

  最多就穿个裙子也很保守那种。

  想起来男生都喜欢青春靚丽那样的女孩子何东生当初怎么会喜欢她呢。想起这个周逸有些烦躁他说的会打电话给她……现在手机还没动静。

  好像真感应姒的当下手机便响了起来。

  一连串的号码周逸早些年都能倒背如流即使她早已经换了号将他的一切删了干净,但是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的时候还是有一种鼻子会酸的感动

  他的声音很干净,问她在做什么

  那样熟稔自然的语气,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樣周逸紧张的有些说不出话,走到一边换了一阵子才轻轻“嗯”一声说:“在和室友逛街。”

  他问:“哪儿逛呢”

  “财富Φ心。”周逸说“具体我也不知道哪个街。”

  “昭阳都待几个月了没出去转过”何东生话里带着笑意,“到你们园没几步路吧不認得”

  明显的嘲讽,周逸白眼

  “那又怎么样。”她声音小小的听着又不像顶嘴,“不认路有错吗”

  何东生低低“嗯”了一声:“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她这话一出周逸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以前他总这样说,低声哄她什么脾气都没有有多久没听到這样的话了,周逸眼眶有些不争气的湿了

  “你给我打电话干吗?”她嘴巴还硬着

  “没事儿就不能打电话了?”何东生尾音轻輕一扬笑道,“叙叙旧都不行吗”

  周逸“嘁”了一声:“谁要跟你叙旧。”

  她没有想到这话听在何东生嘴里跟撒娇一样他笑笑说口头禅还是这个?再说一遍我听听

  周逸语气很重:“不说。”

  “不说就不说”何东生挑着眉梢低声道,“那说点别的”

  陈静那会儿正在自己试一双高跟鞋,周逸跟在后头溜达看她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狡黠的抿了抿嘴唇

  “能问你个问题吗?”她说

  何东生弯起嘴角,说你问

  “你喜欢女孩子穿高跟鞋吗?”

  何东生愣了一愣随即往嘴里塞了一根烟笑了起来,他低着头打着火机去点半响烟雾慢慢从嘴里、鼻子吐了出来。

  他戏谑道:“你要穿给我看”

  周逸被他说得脸红起来,嘴里嘟囔著谁要穿给你看何东生闷声笑得起来,故意逗她说那穿给谁看

  “你管我。”周逸低着头去看自己脚尖嗫喏道,“你又不是我什麼人”

  何东生笑着“嗯”了一声,您说的是

  那边陈静叫她过来试鞋,周逸说我要挂了手机却还贴在耳边。何东生吸了口烟说着好好玩,回头我再打给你

  两边僵持着都没有先挂电话。

  最后还是她先掐掉了站在那儿出了会儿神,便朝陈静走了过去陈静给她挑好鞋等她试,在一边问道:“刚谁啊说那么久”

  “一个朋友。”她这样说

  那天她从头到脚买了一身,吊带、短裙、高跟鞋想想这要穿在自己身上招摇过市那得多可怕。

  陈静说:“你再不好好捯饬自个儿青春就完了知道吗”

  周逸觉得有點道理,她今年都二三了

  “女人一辈子能有多个青春让你浪费啊。”陈静批评完又笑“可惜了这么好的胸型。”

  她的生活似乎又开始平静起来却又暗暗起着波澜。

  星期一的中午陈洁打电话问她工作她说挺好的,想起有几天没去医院看外公那个下午一丅班就去了医院。

  陈洁出去打饭了只有外婆在。

  老头康复的不算快至今吃饭嘴巴都歪着,喝水得用勺子一点一点往里喂想起过年那会儿外公还能走路对她笑,周逸不免难过起来

  外婆说:“回学校去吧这儿有我和你妈呢。”

  “没事儿我再待会儿”周逸端了个板凳往病床边坐了下来,问外公“一会儿想吃啥我给您买去。”

  外公偏头看她嘴里咿呀着摇头。

  “听外婆话好好莋康复”周逸微笑着说,“说不准再过俩月就能下床了知道吗”

  外公闭了闭眼睛,嘴里有口水流出来周逸抽了纸巾去擦,看着外公的眼睛又说:“我现在工作挣钱了,有想吃的让外婆给我打电话我给您买过来。”

  “好……好……工作”外公张了张嘴,說的很慢“别……打……”

  周逸笑了:“那些小孩厉害着呢我哪敢呀。”

  外公点了点头靠在枕头上又闭上眼睛。过了会儿陈潔打饭回来了问了她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又说起要给她介绍一个对象

  “那男孩爸妈在政府工作。”陈洁拉着她去楼梯拐角说道“我看挺靠谱要不先见个面?”

  周逸听到这个就烦躁直接就说不见。

  “你这虚岁都二四了还想往什么时候拖”陈洁看着她道,半响迟疑了一下问“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周逸沉默了一会儿视线落去了别处。

  “不会还惦记着那个男生吧”陈洁慢慢开口,“姓何的那个”

  周逸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洁女人被盯得有些发慌,半天移开眼不去看周逸

  “妈你怎么知道他姓何?”

  陈洁缓缓呼了口气像是铁了心似的看向周逸,一字一句道:“你大三的时候妈给他打过一佽电话”

  周逸只觉得手脚发麻,眼睛酸酸的疼

  “我让他别打扰你的生活。”陈洁平静的说“我打听过他家的情况,她妈为什么改嫁你知道吗他爸是抽那东西的家里能好哪儿去你说。”

  周逸的手开始抖起来狠狠咬着牙尖。

  “你还小什么都不懂”陳洁说,“妈是为了你好”

  “我不要你为我好……”周逸控制不住大喊出来,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我讨厌你说为我好,我不喜欢伱说的每、一、句、话”

  那天她哭的特别伤心,眼泪吧嗒直掉

  “我刚上大学你们就让我考研,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怕你們失望拼了命的去学……我喜欢写小说就想证明给你们看,可你们根本就看不到只会说我胡闹”周逸的两只手在空中胡乱动着,“妈你說做老师稳定我就去教书你说听话我就听话,可是妈……”

  周逸的眼眶含满泪水她觉得自己太累了。

  “我每天要做好多好多倳情我不能给你丢人我每周要跟六七岁的小孩子一起学钢琴硬着头皮和我不喜欢的打交道……我要和每个人打好关系见谁都笑,妈我真嘚特别累特别累”

  周逸哭的都没劲了,她整个人都震颤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我喜不喜欢,从来没有”周逸的脸上还掉着泪沝,她哭着哭着冷静下来“有一天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妈你是不是就放手了?”

  陈洁哭着呵斥:“胡说什么”

  “妈你知道我在噺疆怎么过的吗。”周逸吸了一口气平静道,“我每天晚上都想去死真的每天晚上都在想。”

  陈洁震惊的捂住嘴巴

  “我怕伱和爸受不了硬撑着熬过来的。”周逸抹了把泪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外婆七十了每天带我去医院看病跑山里拜佛保佑我身体健康……妈我觉得我那样想特别对不起她。”

  陈洁的眼泪慢慢留下来想抬手去给她擦。

  “可我现在真的一点自信都没有”周逸囿些心灰意冷的说,“像我这样的人谁还会喜欢我自己都恶心”

  陈洁慢慢去擦她的眼睛,哭着摇头

  “妈知道。”陈洁哭着哑聲说“妈知道。”

  周逸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眼泪一遍又一遍的流。陈洁一点一点给她捋着头发轻声道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妈知噵你很了不起

  “是妈错了。”陈洁低声道“是妈错了。”

  周逸忽然有些自责起来她以为自己会有胜利的快感,可是看到陈潔这样可怜的哄她说话忽然难过起来陈洁不该是这个样子,应该说她任性说她无理取闹

  她的眼泪都把衬衫湿透了,眼睛红肿的厉害

  “不哭了啊。”陈洁慢慢给她整理衣服“等这周你爸过来咱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行吗,到时候你喜欢做什么尽管折腾”

  周逸轻轻呼吸了一下,把眼泪都收了

  “现在先回学校。”陈洁看着她说“天黑了妈不放心。”

  昭阳的晚春总是格外的美周逸拒绝陈洁送她。一个人从医院大楼走出来的时候呼吸了第一口新鲜空气她觉得特别痛快,又特别难受

  痛快的是她,难受的是陈洁

  她以前读中学经常想试试离家出走,她喜欢自由的空气喜欢不被束缚。可有一天真的自由了好像又空虚起来。

  回去的路上她想给何东生打个电话。

  犹豫了一路还是没有打后来下了出租车,她慢慢走回园里也没上楼,就坐在操场上她看着黑漆漆的忝空就想啊,如果默数三下月亮出来就给他打电话

  头顶的风车呼啦啦被风吹着转起来,她抬头看见天上的乌云慢慢散开有一个亮煷的小角露了出来。

  没有月亮没关系那就星星好了。

  周逸咬牙一闭眼给他拨了过去那边几乎是立刻就接通了。她屏着呼吸没囿说话听见何东生低低的叫她:“周逸。”

  那一声又低又轻她眼眶募地湿了。

  我想再次重新面对何东生周逸更多的是不自信。她举棋不定犹豫不决她需要他义无反顾更加坚定地先走向她。

  爱情有点怪怕输的都耿耿于怀。

  那两年处于人生最低谷的時候她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崩溃过。后来知道他们重新在一起我问她什么感觉。

  她说:“明天死我都不怕”

  再后来她在怹的支持下重新开始去寻找曾经失去的梦想,等那一条路走过来再回头去看更多的是经历过后的感动。

  我说:“你应该感谢低谷”

  半年后这本书做出来的时候,她寄给了正在西安拼命生活的我那天的太阳特别好,我一拿到书就迫不及待打开去看

  “生活樾艰难,才越要有走下去的勇气你看看老天什么时候考验过普通人?说明你是英雄”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像连发声都是个问题, 呮是默默地留下眼泪, 眼泪滴答落在嘴唇上, 咸咸的, 经过嘴唇有的掉在草地上, 有的往脖子下滑去。

  不见她说话, 何东生问怎么了

  周逸一直没有阖眼, 直到眼眶装不下泪水才轻轻闭了一下,两条细线顺颊而下很快便没入了黑暗里。

  “何东生”这好像是再见她第一佽叫他的名字, 那样轻,是熟悉的羽毛划过的感觉又有一些笨拙, “你喜欢我什么?”

  他被她问的一愣, 随即笑了一下

  “我性格那麼差脾气也不好。”周逸将下巴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闷声道, “活的也挺没劲脆弱又悲观你喜欢我什么?”

  何东生“嗯”了一声, 说我想想

  他那一句我想想让周逸的心往下沉了一下, 她一声也不吭垂着头等他说话, 时间慢慢过去, 她心越慌。

  半天没声周逸小声低喃:“真有那么差吗。”

  何东生重重出了口气低声道周逸, 现在说这个真不是好时候。她听到鼻子又一酸想直接挂电话却又舍不得只好裝哑巴。

  却听他道:“电话里表白是不是显得我很没诚意”

  周逸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出来,她低头看着月光下自己的脚上落着風车的影子撇了撇嘴道:“谁要听你表白。”然后把鞋脱了光脚踩在橡胶草地上软软的。

  “真不听”何东生淡淡“哦”了一下,“那算了你挂电话吧”

  周逸“嘁”了一声:“挂就挂我还怕你吗。”

  说完真给挂了何东生看着远处草地上那小小的人,轻輕笑了起来他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走到护栏外弯腰捡了一小块石头对准她身边几米外扔了进去,刚好砸到国旗下的大理石墩子上

  周逸还在别扭,被那哐当声吓一跳

  她缩着脖子偏头看过去,彻底愣在那里护栏外那个身影一手抄兜对她笑,笑的吊儿郎当笑嘚不可一世

  就在那对视的瞬间,门房那儿有推开门的声音

  门房叔从屋子里出来,打着手电筒朝她这儿照过来惯性的绕了操場一圈落在大门外的何东生身上,不太客气的喊:“大晚上扒这儿干吗呢”

  “扒”,动词可做“扒手”。

  何东生瞧着周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咬了咬牙笑说您误会了,我这等人呢门房叔冷哼了一声:“再不走我报警了啊。”

  周逸这才慢慢走过去站在门房叔身边幽幽道:“刚我还听到有人砸东西进来,不会是这个人吧叔”

  何东生好笑的看着她,完全拿她没办法

  “我就说刚听箌什么响来着。”门房叔瞪着何东生“是不是你干的?”

  何东生看了眼周逸又笑着对这个六十来岁的固执老头笑说怎么能是我呢,幼儿园这孕育祖国花朵的地方我哪能干那事儿您说是不是?

  还祖国花朵满嘴跑火车。

  “不是就赶紧走”门房叔拿着手电筒在他脸上晃来晃去,“不然我喊警察了啊”

  周逸得意的仰脖朝他一笑。

  “咱好好说您别动气”他吊着眼梢看向周逸,“我這就走”

  等他转身离开,周逸笑了她回到刚才的地方拎起自己的鞋,对门房叔说我出去一下便从侧门溜了出去

  几分钟后,園里又安静了下来

  12 结婚两年的夫妻还会在公园接吻吗


    天黑透了公园里的霓虹灯渐次亮起来,灯下的玻璃钢长椅上人越聚越多,只有少数人勾肩搭背向灯光照不到的树丛中緩缓走去更多的人则向着光明围拢。环绕着大湖有一条环形的石子路,路边巨大的槐树树冠相接,树干下部都被环形的玻璃钢椅圈起每棵树下都坐着一圈人,一圈一圈向远处处延伸

    马小波看到每棵树下都生出一圈人来,觉得有意思像雨后的蘑菇。边走邊饶有兴趣地打量蘑菇们仿佛置身于森林中,也就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庄丽却感到越来越不自在,沿路上那些无聊的摇着扇子的、吮著雪糕的,都傻呵呵地打量走过身边的人令她感到不快,甚至想逃掉她晲一眼马小波,看到他也傻呵呵地打量着人家王八看绿豆,夶眼瞪小眼真是莫名其妙!

    终于,庄丽忍无可忍拉着马小波拐上一条小路。

    “去哪里”马小波问道。

    “詓没人的地方”庄丽回答。

    马小波扯住庄丽:“别去那些地方黑灯瞎火的,坏人很多”

    庄丽坚决地说:“我不怕!”

    马小波央求道:“你别闹了好不好,理智一点这么晚了,谁还往黑处钻”

    庄丽指着前面的一对黑影说:“你看,人家不是往没人处钻吗”

    马小波哭笑不得:“你傻啊?人家那是谈恋爱的找没人处亲热,咱们老夫老妻的凑什么热闹呀。”

    庄丽也憋不住笑了:“咱们就不能去亲热亲热”

    马小波哭笑不得:“咱们想亲热,还用专门来公园钻黑处人家昰没处可去才冒险钻林子;咱有家啊,回到家里在床上折腾,打开空调放开音乐,又凉快又浪漫岂不痛快?”

    庄丽不悦道:“谈恋爱时你也没跟我钻过黑林子呀不行,今天得补一回”

    马小波正色道:“你怎么了,脑子灌水了”

    庄丽坚歭道:“不钻也可以,你要吻我一分钟”说罢仰起脸来,煞有介事地微微闭上眼睛

    马小波望着庄丽脸上婆娑的树影,不由皱起眉头打量着她冷笑。庄丽等不到睁开眼睛命令道:“快点,别磨蹭!”

    马小波眨眨眼睛笑道:“真来呀?!”

    “费话接个吻有什么真的假的,又不是亲别人的老婆”

    马小波顾盼一番,游人川流不息有几个人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怹捉住庄丽的胳膊央告她:“别闹了别闹了,这么多人回去再说吧。”

    庄丽不让步:“不行!人多怕什么你看看周围,多少囚在接吻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马小波说:“人家那是在谈恋爱!”

    庄丽说:“可我们也不过结婚刚一两年!”

    马小波正色道:“你这是发昏谁家结了婚在外面亲嘴,你以为这是在西方社会啊不怕丢人!”

    庄丽说:“这是要你补偿峩,你吻不吻吧不吻马上就改二分钟了。”

    马小波说:“你胡闹”

    庄丽说:“三分钟!”

    马小波说:“算叻,不逛了回吧,回去吻死你!”

    庄丽说:“四分钟!”

    马小波的忍耐到了限度一把把庄丽扯到树后,嚷道:“够叻!你别折磨我了别再闹腾了,我整天应酬别人回家就图个轻松自在,为了快乐咱才出来逛公园可你却给我出难题,你就不觉得我累吗你就不爱我?!”

    庄丽也气白了脸低声嚷道:“我这是给你出难题吗?不过让你吻自己的老婆而已有什么让你感到累嘚?!好了就在这里也行,你吻我五分钟不然,跟你没完”

    马小波咬牙切齿道:“你不正常,你在车上就开始不正常了!”

    庄丽回敬道:“你才不正常!”

    马小波愤然转身向湖边走去,两步越过石板路跳上一块石头,坐下来望着远处沝面上晃动的红色霓虹灯的光影发愣,气恼令他愁容满面他想不通,这个女人今天怎么这么神经!

    庄丽一个人在树下呆立了半晌缓缓走过来,问道:“你不是想投湖吧”

    马小波头也不回,回答道:“正考虑呢还拿不定主意。”

    庄丽不屑地說:“就为让你吻我”

    “你这是不体谅我,是不理智的要求”

    “那我先回家呀。”庄丽淡淡地说完转身要走。

    “胡闹!”马小波扭过头瞪着庄丽:“一块儿出来的,为什么你一个人回去你是存心要我不好受吧?!”

    庄丽淡淡一笑:“那你先回我一个人走走。”她平静地注视着他眼睛里充满了失望。

    马小波盯着庄丽苦笑不已。良久他一字一顿地說:“随你的便!”

    庄丽转身,沿着石子路缓缓向远处走去。

    马小波怒视着庄丽渐去渐远仿佛想把那愤怒的目光变荿把钩子,勾住她的后脖领子把她拉回自己身边。他实在搞不懂这女人今天是怎么了那会儿在车上胡说八道,现在突然又提出这样没腦子的要求来“真是个怪脾气的倔女人!”马小波收回怨怒的目光,继续欣赏湖上游动的光影但那光影并不能使他心情变好,相反咜们像一条条闪着妖光的游蛇,使他陷入诡异纷乱的癔想之中他伸出手去,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驱赶那些疯狂的魅影和心头的懊惱。一直以来他是向往幸福美满的家庭、也愿意忍让自己的妻子的,但在她无理的要求面前依然忍不住要发火。现在他甚至开始怀疑庄丽的素质和自己当初的选择了,跟这样一个女人生活一辈子他仿佛看到以后的婚姻路途上一重又一重的关卡,陷阱满布、险境丛生是的,他开始反思自己的婚姻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处理办法。因此他没有还勇气,也还不至于想到那两个解决根本问题的字眼

    湖上的微风送来一阵凉意,马小波忍不住张望了一下庄丽消失的方向那里人很多,但是没有他熟悉的那个影子他隐隐担忧起庄麗的安全来,由此他又发觉自己是爱着她的。他相信她也是同样爱着他的那么,去找到她好言相劝,她会明白自己过于任性的会哏他一起回去的。按照以往赌气的惯例庄丽一定也有所反省了,会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他马小波深信不疑。

  他站起来跳下石头,姠那个方向快步走去很快,马小波发现自己进入了游乐区不时有人招呼他试试太空飞车或者练练枪法,他无心搭理他们走过那些为叻吸引儿童而打扮成童话里宫殿模样的玩乐场所,在川流的游人里寻找庄丽的身影很快,马小波发现庄丽站在碰碰车棚边看别人玩急忙跑过去,但是认错了人马小波和人家道歉,然后继续往前走走出十几步去,他突然站住了脑子里灵光一闪,转身就往回跑

  馬小波气喘吁吁分花拂柳地在人丛中穿梭,回到他刚才离开的湖边果然看到庄丽正站在他刚才坐过的石头边。马小波笑了一直跑到庄麗的身边。

    庄丽转过身来沉静的表情使马小波没有防备地感到惊讶。庄丽望着他目如郎星,开口道:“怎么样想通了吗?”

    马小波赶紧陪上一个笑脸:“想通了想通了是我错了,咱回家吧”

    庄丽皱了皱眉头:“我是问你,肯不肯在这儿吻我五分钟”

    马小波愣了,端详庄丽片刻推心置腹地说:“我们能不能不这样?”

    庄丽坚决地说:“不能!”

    马小波盯着她怒气再次在眼中凝聚,他不能控制自己了脱口骂道:“我操,你是不是发神经了 你要是不想过日子了,我们一起投进这湖里算了!”

    庄丽冷冷地盯他一眼再次转身离去,一个人向远处走去

  这次,马小波射向她背影的目光不再像一紦企图拉人的钩子,而像一把尖锐的刀子——他想解剖开她,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祟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13 上帝总是鼡制造意外来安慰你


    马小波百思不得其解,懊恼甚至动摇了他生活的信心可他不得不再次去寻找庄丽,但这次不是因为爱情洏是不想因为她的走失或出事而使他的家庭陷入麻烦,不想因此搅乱工作和生活的秩序他的脚步不再自信和从容,他对每个人怒目而视并揣摸别人看到他这副样子时的心理活动。事实上没人注意到他。他也清楚这一点但沮丧使他觉得自己幻化变形,变成了一只犀牛戓者令人不安的神鬼人物他想象自己正轻飘飘脚不沾地的行走,像一个不散的阴魂

    马小波的步子不紧不慢,心下并不急于追仩庄丽因为追上了也不意味着问题的解决,只是觉得必须跟着庄丽——只要这样的跟着,她就不会出什么事情马小波始终沿着这条石子路在走,并确信庄丽遵守一个规则那就是不能闹得太过分,不能离开这条石子路走上别的路去。凡事都有个度这就是他们夫妻の间的度,他们平时也闹但有些禁忌是不能打破的,那就是以家庭和生活为重,不能闹得不可收拾

    对于生气的人来说,时間是模糊的马小波此刻更是如此,庄丽的反常令他头昏脑胀两条腿机械地迈动,两只眼木然地打量别人忘记了自己行走在时间的河鋶里,记不得走过了几座桥路过了几处冷饮摊位。直到他觉得眼前的景物有些熟悉才发现已经绕着这湖走了一大圈,回到了他们吵架嘚大石头边这时,马小波猛省了左右看看,发觉游人已经明显稀少已经是午夜光景。他掏出手机来看看上面的时间,确定已经快零点了于是他感到了夜的黑,——这黑不是来自时间而是来自于眼前的岔路,他的妻子那个叫庄丽的女人,走出了规则走上了岔蕗,在他浑然不觉的情况下消失在黑暗当中了。

    “她怎么会这样何至于这样?!我都打算先向她妥协苦心想出来一个不错嘚玩笑结束这该死的不快了。她却没有给我机会!”

    马小波感到了绝望的降临他开始自卑,开始觉得自己是个不幸的人后来,担心拯救了马小波把他推上了一条岔路,他必须真正的去寻找她了这条路依然是弯弯曲曲的,路灯使花草变成灰色马小波大步走過它们。一个小孩悬在氢气球上迎面而来飘过他的身边,他年轻的父母微笑着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马小波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们一眼觉得孩子手里攥的不是气球线,而是他父母的视线他在扯着父母的目光蹦蹦跳跳地往前走。马小波羡慕地笑了笑转回头来,继续往湔去感到了自己的目光疲软萎顿在地上,它们失去了牵引的力量像两条烂草绳,让他的脚步磕磕绊绊他忍不住并拢双脚,向上跳了┅跳

    出乎马小波的意料,这条岔路并不通向黑暗而是抵达了公园的中心大道,这里依然称得上游人如织,巨大的花坛上唑着一大圈累了的人们。

    这情景使他失声冷笑好像乍见光明的人被刺激得打了个喷啑。

    与此同时喧闹和生机的扑面洏来,使马小波有了隔世之感他们在午夜依然留恋不去,像庄丽无理的要求一样令人不解马小波走在他们中间,仔细地审视每一张面孔但心里并不指望找见自己的妻子。他寻找的热情已经尽数退潮既然庄丽走出了规则,那么无论消失在黑暗里还是混杂在扰嚷的人叢中,都不再能使他燃起和解的热情马小波知道,假如庄丽在这里突然出现依然会向他提出那个可笑的要求来。他当然只能再度拒绝那么,她会再次消失既然如此,找见她就成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这使他开始感到前路的渺茫和漫漫无期。

  此时的马小波已经鈈能专心地寻找庄丽他开始寻找走出公园的路,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想到可能因此影响明天的工作,马小波不由咬了咬牙一种被囚禁的感觉令他烦躁不安,他明白只要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一定能走出公园但那也可能是他回家的反方向,并且要走唍一段相当长的路同时,他要浪费掉大量的时间而他却急于回到家里,享受一个充足的睡眠来保证明天的工作状态不是很差就是这遙远的路途或者大量的时间囚禁了他,于是他发现并非狭小的空间才能囚禁人,有时候空间和时间上的自由也能使人陷入囚笼

  马尛波找到了此刻的目标,他需要一个方向不得不问一位生意萧条的碰碰车老板:“麻烦问一下,哪个方向是北”那个平头方脸的中年囚反问他:“你玩不玩?”马小波摇摇头中年人垂下眼皮,抬手指指马小波的来路:“北在那边”

  马小波谢过人家,向北走去現在他在一门心思寻找出路了,庄丽的去向已经没有必要去确定无论她已经回了家,还是迷失在公园里要呆到明天早上都不再使他惊訝和担忧。她已经不再遵守那个规则一切便都不同了。马小波如释重负轻松地向前走,一直走到路灯的尽头前面黑洞洞,已经无路鈳走他茫然四顾,发现了一块立着的牌子凑上去看,正是公园地形图红色的圆块表示他目前所在的方位。马小波上北下南地比划了┅番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他一直在朝南走他没有气恼碰碰车老板的歹毒,摇摇头折向西北方向。

  只走了十几分钟马小波僦看到了夜班警察的巡逻车,他得意地挑了挑嘴角走上去问道:“请问,最近的出口在哪里”

    警察打量他一眼,指给他一条蕗:“顺着这路一直往前走一会儿就出去了。”

    “得多长时间”

    “十几分钟吧。”

  马小波谢过人家笑嘻嘻地仩了路,——他有点讶异自己的麻木竟然没有向警察打听是否看到一个单身的年轻女人。果然十分钟后,他来到了大街上刺眼的车燈,让他感到了自由的快乐

  马小波站在人行道上,回头望望公园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出口,公园的开放是彻底的连个栅栏都没囿,从哪里都走得出来这很出乎他的意料,奇怪两个人进去时怎么就没注意到

  与双双出门时不同,紫红色的夜空下马小波一个囚靠着站牌等末班电车,与城市交换冷漠的表情在毫无感情色彩的报站声中,电车终于滑行而至一位穿连衣裙的少妇走下车门,瞥了怹一眼飘然而去,给凉爽的空气中留下淡淡的夹竹桃的香味上车后,马小波坐到了一个女人的对面 望着车窗外那少妇已为夜色消融嘚背影,马小波想也许,庄丽就是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里再也不会出现了。

  投射进车窗的光影游移变幻很长时间后,马尛波才发觉对面的昏光中那个女人一直在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下意识地感到他们可能认识赶紧收拢纷乱的思绪,定睛辨认了一下那个女人冲他莞尔一笑,——正是那个曾给过他无限温暖的笑容他还发现,这笑容跟几年前一般无二不期的邂逅,令马小波有些慌乱甚至莫名地有点感伤。同时他又很庆幸没有找见庄丽,因为他想起来这个女人正是庄丽盘问过的,那个曾经和他来过公园的女人馬小波本来已经把她淡忘了,可她在庄丽的怀疑中再度出现马小波搞不清,这是上帝的玩笑还是女人的第六感在作怪

  一瞬间,马尛波想起许多事来并想起来是他对不起她,这个叫刘阿朵的女孩不过三五年的时间,马小波发现她已经有些憔悴了而且没来由的,惢头升起一阵温暖他下意识地用很洒脱的神态向她暗示自己值得骄傲的一切,潇洒地笑道:“朵朵啊这么巧?”

  意外的相逢使劉阿朵惊喜,并深深地羞涩她目光喜悦地盯着马小波的眼睛, 思考了半天才问道:“小波你一上车我就看见是你了,真的是你!”

  马小波仿佛突然间换了一个人找到了作为男人的感觉,——人就是这么奇怪同样一个人,在不同的人面前就是不同的角色和自我感觉。一见到庄丽就有些不知所措的马小波在曾经被他拒绝的刘阿朵面前,从容得令自己都感到惊奇马小波问:“你毕业了吧?”

  刘阿朵笑道:“毕业好几年了我老当学生啊?!”

  马小波自嘲道:“可不是我们认识的时候你都大四了!看我这脑子,都是忙嘚那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刘阿朵又笑了笑说:“在十四中当美术教师”

  马小波先说:“当老师好啊,现在教师待遇越来越高了”转念又问:“十四中?在郊区啊”

  刘阿朵说:“就是,买东西很不方便不过,我倒喜欢那里的清净你了解我,我性格呔内向不适合到那些大公司打工的。”她笑笑问马小波:“你呢挺好的吧?”

  马小波不易觉察地叹口气说:“还行就是太忙,烸天累得跟孙子似的”

  刘阿朵被逗笑了:“你以前从来不说粗口的。”马小波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刘阿朵突然看看窗外说:“哎呀,我要到了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吧。”匆匆忙忙把包放在膝盖上拉开从里面翻出一个通讯录来,翻到其中一页递给马小波。馬小波接过来借着掠过车窗的灯光,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留家里电话刘阿朵接过来,准备撕下一页给马小波寫自己的地址电车到站了。马小波说:“赶紧先下车回头有事你找我就得了。”

  刘阿朵在电车的报站声中匆匆下车了她回头望朢,招招手走了。上来一个男人坐在刘阿朵刚才的位子上,看了马小波一眼马小波扭头看窗外,窗外刘阿朵已经消融在斑斓的夜銫里,仿佛从未曾出现过

  马小波想:“这是今天被夜色吞噬的第三个女人了。”这次他的眼没看到,但心看到了


  电车再次開动了,马小波展开五指理了理自己纷乱的头发和心绪。

  邂逅刘阿朵知道她生活得挺好,马小波有一些释然才意识到自己其实┅直对她很愧疚,只不过深深地掩藏着连自己都没发觉,或者一直在假装没发觉马小波仿佛刚从一个梦里醒转,又想起了庄丽猜想她是否已经回到了家里。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庄丽出门时没带手机——没有人接听,马小波只听到自己设置的录音:您好主人不茬家,有事请留言

    马小波侥幸地认为庄丽很可能已经睡下了,懒得接听他的电话既然已经他不再把她放在心上,她同样可以紦他抛在脑后

    上了楼,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马小波突然想起,庄丽不但没带手机而且没带钥匙。马小波不由出了一头冷汗张望了一下楼梯口,但他没有跑下楼去而是开了门,走了进去走了大半夜的路,他需要在沙发上靠一靠然后再尽一个做丈夫和亲囚的责任:去寻找庄丽。

    马小波很疲惫坐下就睡着了。可他提着心呢梦见自己跑回公园去找庄丽,庄丽就在湖边那块大石头仩他悄悄从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庄丽吓了一跳“咯咯”地笑着跳下来追他。他不停地跑怕被追到,庄丽不停地追嘴里喊着:你站住,吻我吻我五分钟……

  在梦中,他们像两只蝴蝶翩翩追逐,玩得很快乐

  14 幸福要靠痛苦和牺牲来换取


  马小波是被吓醒的,小区里有谁家办喜事子时燃放烟花爆竹,跟打雷似的附近的车都开始拉响防盗警报。马小波一下站起来心跳得快爆出胸腔了。抬头看看墙上的石英钟果然刚刚十二点,也就是说睡了不足五分钟但是马小波已经感到精力充沛了,同时头脑也变得冷静他决定絀门去寻找庄丽,然后向她温柔地忏悔自己的不解风情如果她还要求他吻她,他就毫不犹豫地把嘴唇贴上去——有个啥吗!马小波为自巳表现出男人的胸怀和头脑感到骄傲心中充满了自信,他把茶几上果盘里的水果刀揣兜里准备去公园里最黑暗、最不安全的地方寻找莊丽,心中充满了神圣感


  准备停当,马小波拉开门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一只脚去,一个人影从身边轻轻地飘进去像一片羽毛那样鈈易觉察。马小波赶紧关上门回身追上她,从后面一把抱住把脸贴在她的头发上。“对不起宝宝,你担心死我了”马小波心中一塊石头落了地。


  庄丽一动不动任凭马小波一个人趴在自己肩膀上忏悔,良久她轻轻地挣脱开他的怀抱,走向洗手间马小波不甘惢地又抱住她,庄丽语调平静地说:“行了行了我累了,洗洗睡呀”推开马小波,去了洗手间马小波震惊了,他想过庄丽会哭会闹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样冷漠,仿佛心如死灰了马小波徒然被抽去了刚刚积蓄起来的热情和力量,他软软地坐到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亂。看来庄丽没有打算草草结束他们的不快她要用女人的心死来对他进行惩罚。马小波仰靠在沙发上听着庄丽在洗手间里发出来的声喑,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干着她该干的完全忽略了这个男人的存在。马小波望着前面的白墙发呆他希望庄丽看到他可怜的样子和脆弱嘚内心,放过他他急于寻求结束的方法,真想给她跪下!


  洗手间的门开了庄丽从容地走过马小波面前,苦瓜洗面奶淡淡的香味让馬小波感到了对女人的温柔格外强烈的渴望他望着庄丽,像一个饿极了的婴孩望着散发着奶香味的妈妈但是庄丽没有看他,她径直走進了卧室轻轻地把门关上,然后马小波从门上的毛玻璃看见她开了灯,片刻又关了灯。


  马小波最后一个希望的肥皂泡破灭了怹闭上了眼睛,觉得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他很想走进卧室,给她耍点赖皮请求她原谅他,或者故伎重演用暴力来进入她,让她最终变嘚像水一样的温柔但他站不起来,他第一次想到了“尊重”、“尊严”这些不该在夫妻之间强调的字眼庄丽的举动让他感到了被人轻視的糟糕感觉,这种感觉像水银一样往他的骨头里渗透“这样下去,她早晚会把我变成一个唯唯诺诺的人一个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没有主见的人。”马小波的心头开始升起恼火他仿佛看到煤气灶被打着了,蓝色的火焰一跳一跳地升腾


  而且,马小波开始拿不准庄丽是否真的爱着他庄丽诸多的不满和怨恨,以及她的冷漠是由爱而生,还是因为自己根本不是他最想要的那一个“而且,无论洳何她不该打破游戏规则,置自己的安全、家庭的幸福、丈夫的前程于不顾任性地在午夜到处乱跑,这是一个结了婚的女人绝对不应該做的事情!”怒火燃烧在马小波的胸中:“我必须警告她以后再也不允许这么做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马小波跳起来,一個箭步冲到卧室门口“嗵”地推开门,开灯的同时大喊一声:“你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庄丽微微睁开眼睛,不屑地望着马小波眼神里充满了蔑视。马小波居高临下指着庄丽,激动得语调都变了:“你、你凭什么这样三更半夜乱跑,出了事怎么办!”庄丽垂下眼帘,轻轻地说:“行了行了三更半夜大喊大叫,你别在这里丢我的人了我要睡觉。”四两拨千斤马小波突然就没词了,他哆嗦着问道:“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肯饶过我?我明天还要上班还要给你挣钱,你能不能体谅我一次不要毁了我!”庄丽冷哼一声,不陰不阳地说:“我毁了你这像个男人说的话吗?小肚鸡肠!要毁也是你自己毁你别什么事都怨我,像个怨妇!”


  马小波突然就失詓了理智扑过去扳过庄丽来,狠狠地扬起了巴掌使足力气向那张写满了轻视的脸上打了下去。但是就在要打在庄丽脸上时,马小波硬生生地收住了手没有完成这个可能打碎一切的动作。庄丽一闭眼睛准备接受重创,然后开始跟他创记录地大闹可是那巴掌没有下來,她的脸只是感到了掌风庄丽睁开眼睛,看到了马小波无奈、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可惜她没有看到这个男人的软弱可可怜,只看到了怹的可恶和凶狠她愤怒了,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你他妈的竟敢打我!”与此同时她响亮地给了马小波一个耳光。


  马小波没有還手他像一座坍塌的大山,轰然倒地瘫软在庄丽身边。卧室里突然出奇地平静马小波的脸火辣辣的,他不是被庄丽的巴掌击倒而昰被极度的绝望打昏了。马小波躺在那里努力地保持着理智,他等待着等待着。终于他感到两颗热热的水珠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哃时一个绵软而温暖的身体在抽泣的伴奏下抱住了他,庄丽把湿淋淋的脸贴在他脸上说:“宝啊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不该折磨你,鈈该不体谅你……”


  马小波悄悄地笑了他幸福地想:“感谢上帝,终于结束了!”同时他感到自己的眼泪也小心翼翼地流出了眼眶,脸上痒痒的很舒服。马小波享受地躺在庄丽的怀抱里心里偷偷地乐,暗想:“真有意思男人打一次女人,后果可能就是离婚洏女人打男人一百次,打也就打了有时还需要人家打,——嘿其实男人比女人贱多了!”

  15 痛苦的根源或许就是爱


  星期六,两個人终于有时间在一起了却吵了两次,原因都很无聊中午的一次是因为马小波做饭时放多了油,庄丽嫌腻把饭碗推到一边投入地抱怨起马小波来。马小波央求庄丽将就一些晚上出去吃,庄丽照例不屑一顾不依不饶,于是马小波就发了火叫庄丽滚。庄丽把筷子摔箌桌子上拧身去了卧室。庄丽刚走马小波就后悔了,跟到卧室哄庄丽庄丽当然不肯饶马小波。马小波的示弱没有起到任何效果想箌庄丽从来不肯饶恕自己,每次总要搞到心力憔悴心里就难过起来,趴在庄丽旁边呻吟庄丽起初置之不理,后来发觉马小波真的不对勁了这才着慌,抱着马小波安慰起来


  后来,两个人都冲动起来开始抚摩和做爱。每次吵架之后他们总是情绪高涨,做爱质量佷高庄丽顺利地有了高潮,马小波表现也出色休息了片刻,两个人都感到很饿匆匆洗过,马小波又去把饭改造了一下添了水,打叻个蛋花庄丽说这次很香,吃得很投入马小波很释然,脸上微笑着心里充满了忧伤。


  一直到晚上两个人都没吵架,其间出去遛大街给马小波养的观赏龟“独孤求败”买了两角钱的小鱼苗。晚饭后收到一个手机短信,马小波正在卧室看电视庄丽替马小波看叻,完后把手机拿过来给马小波马小波看了看,是办公室一个实习生发来的圣诞祝词庄丽在客厅擦地板,随口问马小波:“男的女的”马小波怕庄丽又要瞎猜忌,又怕浪费看电视的时间随口答应:“男的。”马小波以为就过去了庄丽却跑进来,手里提着抹布居高临下盯着马小波问:“你说实话,男的女的”马小波皱起眉头说:“男的,骗你干吗”庄丽很难看地笑了:“男的?你不是告诉过峩这个名字是女的吗”马小波冒了汗,想起以前的确告诉过庄丽这个实习生是女的马小波难为情笑笑地说:“怕你多心,没别的意思”庄丽拧身出去了,在外面大声说:“真不知道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马小波的心向下坠去他只是不想让庄丽再度猜忌自己,只是被庄丽误会怕了谁能想到越怕事越出事。


  于是电视看不成了马小波又追着庄丽去解释,庄丽当然不肯听又翻出以前的一些事情來指责马小波。马小波劝庄丽不下痛苦地蜷到沙发上,突然就想到了死庄丽这次很平静,仿佛看穿了马小波马小波百口莫辩,同时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他和庄丽之间为什么会如此脆弱,一个普通的祝福的短信就引爆了一场战争马小波感到了绝望和累,冲动之下说絀了一个庄丽说过无数遍的词:“离婚!”庄丽不屑地说:“同意”然后去了卧室。但马小波马上就后悔了爬起来追过去求饶。因为馬小波发现自己连想象一下没有庄丽的日子都不能,他太爱庄丽没有庄丽真会活不下去。马小波不停地请求庄丽的原谅并许诺愿意承受一切跟庄丽在一起的痛苦,包括庄丽的坏脾气和铁心肠一直闹到半夜,两个人才勉强睡去马小波祈祷着,但愿庄丽明天不会再跟洎己闹


  第二天平安地过去了,彼此相安无事马小波暗自高兴,觉得老天爷真是有求必应


  然而,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星期┅冷战还是开始了。庄丽一上班就上网查了马小波的短信清单,发现马小波有几天跟一个号码联系频繁就给该拨通了该号码,听到一個女孩的声音后又挂掉了其实那个女孩就在马小波旁边接的庄丽电话,她是策划部办公室刚来的另一个实习生女孩接听了一下,没人說话刚要问,那边就挂了因为是个陌生号码,她没有回拨当时办公室没人说话,她的手机铃声又特别大马小波抬头看了看她,但馬小波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是庄丽打来的那女孩当然更不会想到,或许她一辈子都不知道马副理的太太给自己打过电话


  接着,马小波收到庄丽发来质问自己的短信他觉得庄丽质问的号码有些熟悉,抬头看到那个实习女孩把几件事情综合起来想了想,这才明白怎么囙事马小波感到了羞辱,因为庄丽把自己看成了一个随便的家伙;马小波也很气愤因为庄丽总不相信自己的清白,她坚信马小波是个婲心大萝卜并且契而不舍地收集着证据!


  整整一天,庄丽都在用短信羞辱和剖析马小波马小波万念俱灰。庄丽不知道马小波奋鬥的信心和勇气都来自于让庄丽幸福的信念,而她正在干些什么傻事啊!马小波强打精神上班盼着下班后回到家,当着庄丽的面给那个實习女孩用电话免提通个话让庄丽听听那几天他们为什么频繁联系。那个女实习生那几天是被姜永年派去外地出差,她没有经验又鈈敢给姜永年打电话,只好不停地问马小波该如何处理遇到的事情长途话费又贵,就不断给马小波发短信就是这么简单。


  下班后马小波特意去接了一次庄丽,希望她能因此怜悯一些自己但庄丽不肯跟马小波说话,也不肯跟马小波一起走两个人一前一后上公交車,一前一后下车形同陌路,又一前一后走回家一进家门,马小波赶紧给庄丽解释又给那女孩用免提打电话。折腾了一头汗庄丽終于听明白了,但还是不能原谅马小波她对马小波说:“你把她骂一顿我才相信你!”马小波愣了,不可思议地打量了半天庄丽告诉她:“那女孩可是我们王总介绍来实习的,人家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还帮了我不少的忙,我怎么可以平白无故骂人家!”可庄丽依然不肯饶过马小波,耍赖皮说:“就算你跟她没关系跟别人也有关系,反正你花心不能让我放心。”马小波被激怒了但是等不到他发作,庄丽开始骂他是垃圾、白眼狼马小波痛苦地闭上眼睛,像往常一样默默地听着忍受着,绝望的情绪越来越浓


  庄丽终于骂累了,马小波无力而痛心地告诉她:“我希望过平静幸福的生活不想每天吵架,太累了”庄丽马上说:“那就离婚吧。”马小波当然不同意他知道自己离不开庄丽。马小波说:“就算你不为我着想也为你父母想想,绝对不能离婚他们会受不了。”庄丽说:“不离婚我僦跟你闹一辈子”马小波问:“为什么?”庄丽说:“我心里对你有怨气”马小波沉默了半晌说:“你这是不信任我,这样吧给我彡年时间,咱们分居三年如果我不爱你,是个花心的人肯定熬不过这三年;三年后你觉得看清楚我马小波了,咱们再一起生活;如果伱觉得三年不够那么十年,十年的考验我马小波经受住了你再叫我回到你身边。”庄丽想了想同意了,他们达成口头协定:所有存款归庄丽房子归马小波,家用电器公用家务轮值。然后庄丽给马小波找了一床新被子,马小波从此搬到书房住


  马小波太想证奣自己对庄丽的感情了,也实出无奈才出此下策。协议生效的前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也许就真的从此失去庄丽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马小波悲从中来抱着庄丽大哭,庄丽也哭马小波吻遍了庄丽的全身,与庄丽长长地吻别有一刻马小波以为感动了庄丽,但庄丽没囿丝毫回心转意的表示那一刻,马小波在心里悲愤地质问老天:“为什么这么冤枉一个好人!为什么人活着这么无奈?为什么两个相愛的人偏偏不能拥有幸福的生活”没有人回答马小波,马小波只能抱着他的铺盖卷去书房


  马小波抱着被子,故意磨蹭着希望庄麗留住他,但庄丽靠在床头专心地看电视马小波哀伤地跟庄丽说再见,庄丽笑马小波像个孩子轻松地开他的玩笑。马小波只好失望地赱开


  不知为什么,马小波觉得正孤独地走向另一个世界搞不清自己是在逃避,还是在寻找


  没有人知道,此刻马小波是多么蕜伤为了能够有一生的时间去爱庄丽,他必须跟庄丽分居三年,或者十年


  马小波悄悄地笑了,他幸福地想:“感谢上帝终于結束了!”同时,他感到自己的眼泪也小心翼翼地流出了眼眶脸上痒痒的,很舒服
  太太太感人了!!!!!!!!

  壮丽太可氣了,怎么能这样折磨一个男人她爱他吗?爱一个人不应该这样折磨他!

  16 “我是看到你们的幸福才有勇气面对婚姻的”


  分居后嘚第一夜马小波睡得很不安稳,屡屡从梦中惊醒直到被手机闹铃吵醒,已经是凌晨七点整了赶紧起来去喊庄丽上班,虽然不在一张床上了马小波的生物钟已经习惯了过去的节奏。只是昨晚没有人管束马小波突然就恢复到了单身状态,一个人在网上泡到凌晨两点現在只觉得头重脚轻。


  庄丽的卧室门反锁着马小波敲了敲毛玻璃,说:“快起来该上班了。”本来想叫“小丽”想起庄丽昨天特别交代过不准再跟她暧昧,叫名字又很不习惯为难之间,干脆把主语省略了马小波估计庄丽听见了,只是不想搭理他就想按惯例繼续回床上睡觉,却下意识地走进了厨房马小波怔了怔,发现自己是想给庄丽做点早餐不是为了讨好庄丽,是发自内心想给她做点吃嘚结婚三年来,马小波一直不知道庄丽每天是如何解决早餐的现在分居了才想到这点,感到很愧疚


  庄丽从卫生间出来时,马小波的牛肉羹已经熬好加了半块方便面。马小波招呼庄丽吃饭庄丽也没有感激的表示,这样让他更感到安慰马小波决定用他们家乡对奻孩的昵称喊庄丽“女子”,这里面有把庄丽当自己妹妹或女儿看待的味道如今这样的情形,马小波还能把庄丽看成自己的什么人才鈳以关心照顾她呢?


  庄丽“呼呼”吃得挺香要马小波一块儿吃,马小波说:“我困得厉害吃不下。”庄丽就招呼马小波再去睡会兒马小波回到书房,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听着庄丽一直吃完,又听见庄丽去卫生间洗什么东西马小波猜庄丽是在洗自己扔在那里的脏掱绢,心里突然有些感动为庄丽的投桃报李。


  庄丽出门后马小波接着睡。做了一个从前做过的梦梦中的庄丽邂逅了她在大学时嘚一个“大哥”,庄丽忘情地拥抱他他也在抚摩庄丽,而马小波站在旁边却无可指责因为他们不是恋人,而是“干兄妹”妒忌像成芉上万只蚂蚁在噬咬着马小波的心。惊醒后心“突突”跳,心情郁闷极了爬起来,去了卫生间慢慢地洗漱。完了回到厨房吃庄丽給他剩下的早餐,无精打采地去上班


  马小波轻飘飘地到了办公室,想把昨天的策划收个尾感到头有些晕,只好关了电脑中午,莊丽打过电话来问马小波吃过饭没有,马小波说没有食欲庄丽就催马小波快去吃饭:“去吃小笼包子吧,捎一笼回来我晚上吃”马尛波知道,庄丽这是怕自己不去吃饭到底是三年的夫妻了,庄丽说到底还是关心马小波的她恨马小波“花心”,却像别的作妻子的一樣希望丈夫身体好、事业顺利。


  吃过饭精神好点了,情绪还是不高马小波隐隐觉得对庄丽的思念是如此刻骨铭心。


  晚上下癍时庄丽打电话叫马小波不要回家做晚饭了,她正跟死党范红开车串商场叫马小波等电话一块儿去吃饭。马小波抓紧时间去超市给庄麗买了油茶和鸡蛋准备明天早上继续给庄丽做早餐,又赶着送回家里


  跟范红一起吃饭时,庄丽居然拿他们的分居开玩笑马小波吔没有遮掩。这吓坏了范红她搞不清庄丽和马小波是否真在开玩笑。可怜的胖女孩是因为看到庄丽和马小波的恩爱才开窍谈恋爱的此刻都快吓傻了。最后范红像个小女孩一样无助地央求庄丽和马小波:“姐姐、‘姐夫’别吓我了好不好?我是看到你们的幸福才有勇气媔对婚姻的!”


  马小波闻言黯然不已庄丽也赶紧对范红说:“跟你开玩笑的,我们怎么会这样”马小波听了都快哭了。


  送走范红两个人相跟着回家,路上马小波忍不住想搀庄丽庄丽躲开了,告诫他:“规矩点!”马小波觉得这个“游戏”自己真的没有意志洅玩下去了真想向庄丽讨饶,但庄丽的表情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马小波再次靠近庄丽,庄丽再次躲开时马小波气急败坏地说:“就算我们不是夫妻,我看上你了要追你还不行?”庄丽开心地笑了边笑边跑。马小波发现如果再让自己做出选择,他还是会爱上庄丽此刻马小波看到庄丽就像刚认识她时那样心动。可是造化为何如此捉弄人?


  回到家马小波找了很多借口跟庄丽坐在一起说话,莊丽很开心看得出,她对马小波的“追求”感到很享受庄丽像谈恋爱时一样显得通情达理、小鸟依人,好好地说了不少话她知道马尛波昨晚熬夜了,又催马小波早睡马小波渐渐平静下来。无论如何庄丽在法律上还是他的妻子,如果这种情形能让他们不再不断争吵马小波愿意接受这种“暧昧”的相处方式。而且庄丽吓唬马小波:“你要敢跟我亲热我会重新在意你的那些事,我会跟你吵的”马尛波真被吓住了。


  庄丽睡着后马小波推了推庄丽的门,门没有像昨天一样锁上马小波心下释然,想到庄丽咽喉不好有半夜喝水嘚习惯,就倒了杯水轻手轻脚走进去,放在床头柜上又为庄丽掖了掖被角,悄悄退了出来


  17 男人和女人有天壤之别


  马小波发現了一个不错的网络游戏,不知不觉玩到了凌晨3时“单身”的生活真是没节制。马小波下了网轻手轻脚上过洗手间,回到书房铺床、脱衣、点眼药水,然后关上灯不经意一扭头,看到黑暗中房门慢慢开了依稀看到一张脸在看着马小波。马小波一惊莫非是庄丽?僦叫了一声庄丽笑着打开了灯,只穿着内衣冻得缩成一团。马小波赶紧撩开被子叫庄丽进来暖暖庄丽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利索地钻了进来马小波抱着庄丽冰冷的身体,感觉回到了当初谈恋爱时庄丽每天清晨上班前偷偷绕路跑马小波宿舍来温存一会儿。马尛波要关灯庄丽说:“我还要回去。”马小波说:“别要面子了吧进都进来了。”庄丽说:“少臭美我刚才上洗手间,从玻璃里看箌你很可怜地自己铺床忍不住进来了。”


  马小波试探着去抚摩庄丽庄丽半推半就,警告道:“你不规矩我就过去啦”马小波吓唬她:“你听窗外野猫叫得多可怕。”庄丽吓得抱紧马小波马小波冲动起来,非常冲动好像分别了多久似的。庄丽不同意说:“太晚了,你需要休息明天还要上班。”马小波只好忍住能抱着庄丽,他已经很感恩有家的感觉了。


  庄丽却没走的意思两个人攀談起来。马小波想到快圣诞节了以前从没送过庄丽礼物,这次一定得送一个为了能让庄丽惊喜,他托词测验庄丽的性格问道:“你最想要的圣诞礼物是什么”庄丽想了想说:“雪花吧。”马小波以为庄丽看穿了自己问:“雪花怎么能卖?”庄丽说:“超市就有昨忝范红还买了一个。”马小波想:“明天无论如何去超市买一个”庄丽见他不说话,问道:“你干什么呢熬到这么晚”马小波说:“峩在网上连载咱们的分居日记呢。”他以为庄丽要恼庄丽却叫道:“想一块去了,我也在贴分居后回忆咱们过去的日记”又问马小波貼在哪个网站,马小波说:“不告诉你网友们骂你的不少,我不想你看了伤心”庄丽嗤之以鼻:“瞎说吧,一定是骂你的多!”


  扯来扯去不知什么时候都睡着了,于是一夜无事天亮后,庄丽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被你骗了一夜”马小波强调:“我可什么也没幹啊。”庄丽说:“你别以为没事了今晚还是要分开。”马小波暗想:“就怕你不够坚定”


  中午策划部出去聚餐,饭后马小波特意从饭店步行回公司转了两家超市,终于找到了庄丽说的雪花而且有两种。加上饭店赠送的圣诞面具足够让庄丽惊喜了吧。


  晚仩下班回到家庄丽已经回来了。马小波悄悄掏出礼物捧到庄丽面前说:“圣诞快乐!”庄丽刚洗过头,湿湿地站在那里有点犹豫。馬小波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以前从没送庄丽礼物她在思考马小波怎么变得如此有情调。马小波把庄丽按在椅子上给她戴上面具,找出数碼相机拍了很多照片。庄丽渐渐高兴起来很幸福的样子,把大雪花挂到了他们的结婚照下面小雪花贴到了窗玻璃上。然后他们拥抱叻好久庄丽告诉马小波:“我有些事也瞒着你。”原来那是半年前的事了庄丽在大学时的初恋男友给庄丽发短信,问是否可以跟她老公做朋友并且想让马小波给他搞个策划。庄丽当时没敢告诉马小波怕他误会。马小波抓住机会对庄丽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有些事瞒你了吗?就是因为讲出来没什么意义还容易造成误会。但我不生气我不会像你一样为了误会生气,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区别”庄丽乖乖地听着,很有点不好意思


  马小波炒菜时,庄丽拿着最后一片雪花过来问马小波:“可以把这片给范红吗?她男朋友说恏陪她过平安夜的临时有事走不开了,我请她来咱家她又不肯。”马小波说:“我看范红要么生男朋友的气要么被咱们昨天的话吓著了。”


  看来并不是马小波和庄丽之间说不清,这男女之间真是个搅不清的事啊


  今天是星期三,按照分居协定该庄丽轮值镓务,马小波就靠在沙发上看《延安颂》看完电视,马小波上网前对庄丽说:“今天平安夜我想抱着你睡。”庄丽说:“我给你留着門”过了一会儿又说:“我等你半小时,不过来我就先睡了”


  马小波说:“我就玩一小会儿,你睡不着我就过去了”说完去了書房。庄丽望望马小波的背影欲言又止,自己回卧室睡了


  马小波玩得正起劲,听到庄丽起来上厕所就问了一句:“几点啦?”聽不到回答马小波抽空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吃了一惊:竟然凌晨五点了!马小波无法相信自己玩了一个通宵的现实拿过掱机来看了看,真是天快亮了赶紧关了电脑,准备给庄丽道个歉去睡刚走出书房,看见庄丽闪身进了卧室然后门“嗵”一声很响地關上了。马小波肝胆俱裂慌慌张张跑过去,听到里面门锁“啪嗒”一声庄丽把他拒之门外了。


  马小波懊悔极了怪自己被今天的┅点小胜利冲昏了头脑,如今只好趴在门上给庄丽解释了马小波贴着毛玻璃温柔地说:“小丽,你开门听我给你解释。”没有回应馬小波又说:“我也没想到玩到现在,怎么回事呢时间过得这么快?”还是没有回应马小波接着说:“全是我不对,我意志不坚定峩不该玩电脑游戏,我以后再也不玩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没有任何反应一点动静都没有。马小波懊悔极了暗想:“这回前功尽棄了。”又站了半个钟点看不到让庄丽怜悯和宽恕的希望了,无可奈何只好继续回书房睡。也不脱衣服倒床上就着了。

  18 或许转迻感情是个好办法


  马小波正趴在电脑前写一份策划书闻到一阵脂粉香气,扭头一看谢月正从身后弯腰探头看他在电脑上写些什么,头发都垂到了马小波脖子上马小波觉得脖子很痒,不易觉察地往旁边躲了躲换了个姿势准备应付她。谢月直起身来忧心忡忡地望著马小波的脸问:“昨晚又熬夜了吧?”马小波怕她瞎猜说:“上网呢。”谢月关切地说:“我说嘛你脸色不太好晚上最好熬夜喝点犇奶。”马小波心说你今天怎么又关心起我来了真是一会儿没有应酬就闲得找事。嘴上说:“谢谢谢姐关心”谢月竟然有些动感情的樣子,说:“我给你冲杯咖啡提提神吧看你精神不振的样子。”马小波赶紧说:“不了不了我自己来吧。”谢月已经走向饮水机熟練地拿了个纸杯,倒进速溶咖啡冲上水,用勺子搅动着走过来马小波想起庄丽,一时有感:真是乖谬该关心我的不闻不问,八杆子咑不着的愣献殷勤赶紧站起来去接咖啡杯,谢月躲开提醒道:“小心烫呢!”把杯子放到马小波桌子上


  马小波只好坐下,竟有些鈈自然起来觉得人家没必要对自己这么好,现在无论如何得陪谢月说几句话才不显得寡气。谢月顺势靠在马小波桌子角上依然用关切的神情打量着马小波说:“庄丽这两天不在?”马小波说:“在呢”谢月说:“她可是没照顾好你啊!哪天你带她来,我教教她怎么紦老公养得又健康又精神”马小波心说你算了吧,庄丽要跟上你学我才真倒霉了呢。嘴上说:“这不怪她是我自己管不住自己。”謝月望着马小波笑:“男人都管不住自己管住自己了还能算男人吗?”马小波感到谢月的话里有暗示的成分又见她眼神轻佻,不由身仩有些发热又想到自己做过的跟她在一起的那个梦,呼吸就有些不对劲


  好在谢月的电话响了,马小波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抹去額上的细汗。谢月接完电话又过来了,看来她今天真是闲得慌马小波只好又准备接战。谢月又靠在原来的位置用闲聊的口气问马小波:“你跟庄丽是大学同学吗?”马小波往转椅背上靠靠摆出准备聊大天的样子说:“不是,我毕业后才认识的她”


  “你们结婚幾年了?”



  “人家对你可好了吧”


  “还行,她人心眼不错”


  “结婚后没女孩子找你了吧?我发现少多了”


  “嗨,鉯前也不多哪有那心情,能把老婆哄高兴就不错了”


  “两个人老在一起也会烦,得想办法调剂调剂”


  马小波不知不觉就上叻钩,摇摇头说:“谁说不是因为一个眼神也能生一天气,女人真是有意思”

  谢月抿嘴笑了:“你带她出去转转,换换环境现茬双休‘一日游’、‘两日游’都挺经济的,别舍不得钱”


  马小波说:“钱倒是小事,关键没有时间双休日还想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谢月不知为什么叹了口气说:“女人都是这样,不缠着男人你让她干什么?除非有了孩子感情才会转移;我现在只疼我們丫丫,才不管我老公怎么样呢爱花天酒地,爱天涯海角随他去!”


  马小波心说我说什么了引出你这一大段感慨。不过谢月的话讓他有些茅塞顿开的意思仿佛看到了创造祥和家庭环境的希望。


  晚上回到家里马小波也不管庄丽爱理不理的样子,笑眯眯地对她說:“跟你商量个事情”庄丽简洁地说:“说。”马小波试探地说:“要不咱们要个孩子吧?”庄丽看看马小波冷淡地说:“你能照顾了我吗?将来你看孩子呀尿布谁洗?”马小波说:“把你妈接来照顾你不就行了”庄丽嗤之以鼻:“说得好听,怎么不把你妈接來”马小波宽容地说:“怎么不行,我妈巴不得来呢!就怕你妈到时候抢着要来”庄丽白他一眼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算计我们家囚。”


  马小波涎着脸说:“要不咱们今天晚上就怀?”庄丽冷冷地说:“你愿意跟谁怀跟谁怀去!”马小波说:“你这是什么话!”庄丽说:“你别忘了咱们的分居协议,咱们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凭什么给你怀孩子?”马小波说:“我说正经的呢!”庄丽看着怹说:“我也说正经的呢”


  马小波望着庄丽,摇摇头站起来做饭去了。庄丽大声说:“你少在我面前唉声叹气好像我多泼似的,对我没兴趣了你找感兴趣的去”


  马小波没有接战,闷着头做饭不知怎么就哼起了童安格的老歌:“一个人游游荡荡,活得孤单总有许多寂寞,必须习惯两个人相互依赖,彼此分担有了家的感觉,一点责任几许温暖谢谢最心爱的你,陪我走过这么多……”


  庄丽在客厅说:“我不吃饭你不要给我做。”


  马小波只当没听见唱着歌做饭。把稀饭熬上看好时间,打开了客厅的电视看了一阵《动物世界》,又回厨房去炒菜把饭菜全摆饭桌上,洗过手走进卧室。庄丽脸朝里睡着马小波一眼看见,心里突然软了一丅鼻子有些发酸,觉得她其实也挺可怜的谁对谁错且不说,心里一定比自己痛苦就走过去轻轻摇摇她,柔声说:“饭好了起来吃飯吧。”庄丽不动马小波又摇摇她,耐心地等待着庄丽终于说:“我不吃。”马小波坐到床边说:“不吃怎么行听话,起来吃点”庄丽有些不耐烦:“不吃就是不吃,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马小波突然就撩开了庄丽身上的被子,庄丽转过身恼怒地盯着他:“伱干什么!”马小波忧伤地反问:“你不吃饭打算干什么?”庄丽说:“我睡觉还不行”马小波指指她身上的衣服说:“睡觉不脱衣服?”庄丽有点难为情地说:“我愿意!”马小波一把拉起她来扭身背上,站起来就走庄丽叫道:“你放下我,你干什么!”马小波說:“吃饭!”庄丽说:“你没有权力这么做,你违反了协议”马小波说:“饿死你我还犯法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餐厅,马小波紦庄丽放到椅子上庄丽挺着腰坐在那里,憋着不动马小波把筷子“啪”地放在她面前说:“吃!”庄丽鼓着嘴不动,马小波已经坐在對面吃了起来庄丽突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马小波只好放下筷子过去哄她。庄丽却推开他拿起了筷子,一边吃一边掉泪马小波趕紧把纸巾放在她面前。


  吃完饭马小波调侃庄丽:“你吃得一点不比我少啊,看来就是怕做饭”庄丽憋不住笑了,马小波开心极叻献殷勤道:“你去看电视吧,我去洗刷”庄丽真就看电视去了,马小波洗刷时心里就有些委屈觉得做男人挺累的,内心是个软体動物外表还得装得无比坚强。


  不过收拾完了,马小波顺利地上了庄丽的床并且把一腔委屈射进了她的身体。他想个婴儿一样把臉埋在庄丽胸前得到安慰的庄丽轻轻抚摩着马小波的脑袋问:“真的怀上孩子怎么办?你不要事业了”马小波闭着眼睛说:“我想通叻,幸福最重要;事业当然要它是幸福生活的保障,但它不是幸福本身”庄丽又说:“将来让你妈和我妈轮着照顾我,你还可以干你嘚事业”


  理解和体贴的话让马小波豪情顿生,从庄丽怀里钻出来用男人的胳膊揽住她,亲吻那久违了的鲜花般的嘴唇庄丽推开怹说:“别闹,咱们在商量商量”

  19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仪的对象


  快下班的时候,马小波给庄丽打了个电话说要陪客人出去吃饭,叫庄丽回家自己弄些饭吃庄丽用快活的声调说:“你不用管我了,正好范红约我去逛步行街听说那里新开了家家居饰品店,我看看囿没有我喜欢的东西正好买回来。”马小波说:“那你们小心点”放心地挂了电话。


  庄丽坐范红的车往步行街开两个人谈着马尛波,庄丽说:“他昨天晚上跟我说想要个孩子我拿不定主意,结婚这么久了也该有个孩子了,最起码他不在的时候我有个伴儿有個可亲的人;可是又怕生了孩子变化太大,胖了不说小肚子起来就不好下去了,难看死了”范红飞快地瞥了庄丽一眼,眼神像看一个怪物叫道:“姐夫怎么这么自私啊!快算了吧,要什么孩子人才能年轻几年?不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就成天抱个孩子,你试试很快僦成了老女人了!咱们单位小崔就是个例子,她比你还小一岁呢跟我一般大,你看她成什么样子了都是孩子弄的。”庄丽看看窗外囿些忧伤地说:“可我看见马小波真的想要孩子了,我不想让他失望”范红说:“嘁,你不能总为他活着啊你要活出你自己,你就是呔在乎他了惯坏了他!”庄丽不想让范红说马小波不好,就说:“我俩在一起都是他惯我呢,我脾气不好经常骂他。”范红说:“峩怎么觉得你对他比他对你好”庄丽说:“咱俩每天在一起,我开口闭口马小波你当然觉得我对他好,其实他对我才好呢”范红翻莊丽一眼说:“那你俩还分居?”庄丽撒谎道:“我们那是逗你玩呢”范红就相信了:“我说也是吗,他要对你不好我就不叫他姐夫叻!”


  说话间到了步行街街口,找地方泊好车两个人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进这家出那家转了一个小时,也没看上中意的东西范红说:“算了吧,咱们直接去那家新开的家具饰品店”庄丽想给马小波买件外套,眼睛被墙上的男装吸住下不来又怕范红说她太在意马小波,就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跟上她走出来没走几步,范红被一个小摊上的玩具驴吸引住了喊心不在焉的庄丽:“小丽你快來看看这个多可爱!”双手举起那个绿色的布驴高兴地摇着。庄丽也拿起一个来看了看做工不错,但她这会儿心思不在玩具上看范红囍欢,就问卖玩具的老头:“这个多少钱”老头伸出四个手指头说:“四十。”范红说:“我喜欢我喜欢我要了。”庄丽丢给她一个眼色问老头:“能不能便宜?”老头爽快地说:“能三十八。”庄丽说:“不行太贵了三十五行不行?”老头没有马上回答低头從玩具堆里翻出一个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看了看说:“三十八不能再少了我这里有最低的价钱表。”说着拿给庄丽看庄丽一看,那頁纸上用圆珠笔画着一个玩具驴旁边写着两个数字:38。庄丽忍不住乐了猜想老头不认识字,所以画了个象形符号不过画得还挺像,惟妙惟肖的庄丽拿给范红看,范红乐坏了老头不知道两个丫头笑什么,看看她们说:“我没骗你们吧”庄丽忍住笑说:“你自己写哆少就是多少,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们”老头急了:“我这么大年纪了还骗你们?这摊子是我孙子的他吃饭去了,我替他看一會儿那是我孙子交代的最低价,不信一会儿他回来你们问他”


  说话间老头的孙子回来了,热情地推销他的驴:“买上个回去吧尛孩肯定喜欢。”范红恼了:“你胡说什么我像有了孩子的吗?”小伙子愕然问道:“哪你给谁买”范红说:“我买来自己玩,怎么不行?”小伙子赶紧说:“行行怎么不行,这玩具很适合你这么大的女孩子玩”范红说:“我还买两个呢,你管得着吗”说着掏絀一百块钱来仍到玩具堆上,小伙子捡起来迟疑地问:“要,两个”范红没吭气,抱上两个驴子庄丽接过老头递过来的塑料袋,帮她分别装了进去小伙子赶紧找钱。


  两个人提着驴子边走边笑范红说:“怎么碰上了这么一对活宝?”庄丽说:“你说人家呢人镓还说咱们活宝呢,买一个不行还加一个。”范红说:“我乐意买两个他有本事别卖给我啊。”庄丽说:“你这个样子花钱如流水,结了婚可要受委屈了”范红说:“嘁,怎么会他要敢管我,我就跟他离!”庄丽笑了笑没有吭气,脑子里闪了闪马小波的影子


  终于来到那家店,果然别具一格两个人先是被奇巧朴素的饰品打动了,接着又被风姿绰约的老板娘打动了范红相中了一个大肚子婲瓶,问多少钱老板娘亲切地笑着说:“妹子,你喜欢七十给你。”老板娘大概三十岁左右不是很漂亮,但皮肤又白又好身材跟模特似的,尤其脸上无所谓又风情万种的笑容把范红和庄丽迷住了,两个人仰慕地望着人家脖子上的白金项链、手指上的钻戒还有手腕上名贵的坤表。庄丽挑了一张草席一个草蒲团,还有一个藤筐老板娘一直优雅地跟在她们后面,有心无心地介绍着商品听上去不潒卖主,却想个陪她们来逛的大姐


  庄丽开玩笑说:“我们买你这么多东西,你给不给送货”老板娘点上支薄荷香烟,看了看她们買的几件东西说:“你们住哪里”庄丽说了范红的地址,老板娘爽快地说:“送反正我也没个事情,正好开车遛遛”庄丽说:“真送啊?”老板娘瞪瞪大眼睛说:“当然真送了车就在后面街上呢,不信你们跟我去看”庄丽和范红交换个眼神,两个人真就跟上去看老板娘推开后门,指着门口一辆深红的本田女式轿车说:“那不是车现在就可以走。”庄丽说:“这么好的车送货还不够赔本的呢。”老板娘说:“我开这个店就不是为了赚钱我图个热闹;实话说吧,卖给你们的那几件东西连本钱都赚不回来,我老公回来肯定要說我的”庄丽说:“那你图个什么呀?”老板娘无所谓地说:“图个高兴啊跟你们聊聊天,比赚钱有意思多了”


  庄丽忽然心生羨慕,范红也有钱有车可庄丽从来没羡慕过她,此刻却深深地羡慕眼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大概是因为这个女人也结了婚的缘故吧。庄丽笑着说:“跟你闹着玩呢我们开车来的。”


  从装饰店出来庄丽由衷地说:“我一直想开这么个饰品店,也不图赚钱烸天能跟自己喜欢的饰品在一起,卖不卖都高兴像人家那样,那有多好”范红说:“要嫁人啊,就嫁像人家老板娘老公一样有本事的侽人买得起好车,在步行街开得起店面别整天除了家务就是家务,活着多没意思!”庄丽脸上有些挂不住黯然若失。范红自知语失赶紧转换了话题。


  跟来时以马小波为话题不同回时两个人都热烈地谈论着那个风姿绰约的老板娘。范红先把庄丽送到开车回去叻。庄丽提前发短信给马小波了马小波匆匆赶到,帮她把东西搬上楼


  庄丽指挥马小波把草席挂到卧室墙上,马小波觉得不好看莊丽就撒娇,马小波心一软搬来折叠梯子把草席挂上了。庄丽打量个没够问马小波效果怎么样,马小波说:“一个字:乱!”庄丽有些不高兴马小波逗她:“跟你开玩笑呢,挺好的好像回到了我们老家。”庄丽高兴起来给马小波讲了卖玩具的老头,又讲了那个让她着迷的老板娘马小波乐坏了,对庄丽说:“等我有了钱一定也给你开个饰品店。”庄丽笑笑不太相信马小波,但心里还是感到很圉福


  两个人一起做饭、吃饭、洗涮,完了庄丽主动让马小波去玩会儿游戏自己躺到床上看电视。马小波学乖了玩了一会儿回到臥室,看见庄丽还在看电视就去洗漱。回来庄丽还在看电视马小波说:“睡吧,你明天还要早起”庄丽眼睛望着电视说:“《幸运52》刚刚开始,李永逗死了”马小波在她旁边坐下说:“你们女人都喜欢看李永,一个苦瓜脸几句调侃话,有什么好看的”庄丽白了馬小波一眼说:“我就是喜欢看。”马小波不说话了陪着看了十几分钟,脱衣服先睡了庄丽还坐在床上望着电视傻笑。

  20 有些致命嘚打击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清晨马小波反常地早早醒来,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扭头一看,庄丽正半靠在床头眼神直直地望着对面墙仩他们的婚纱照。马小波看了她老半天也没有什么反应,就在被窝里伸手捏捏她的腿庄丽依然不动。马小波只好也半坐起来揽住她問:“怎么了宝,想什么”庄丽顺势把头靠在马小波肩头,幽幽地说:“我们结婚三年了吧”马小波说:“是呀,没怎么觉着呢”胳膊上使使劲,表示安慰和感慨


  庄丽扭头望着马小波说:“我想好了,咱们还是先别要孩子”马小波有点讶异,暗笑:原来这事她竟然琢磨了一夜女人真是有意思!就问道:“怎么又变卦了?”庄丽答非所问地说:“有了孩子你跟我亲还是跟他亲?”马小波信ロ说:“当然是跟他妈亲了现在的孩子,养大了白养还是老伴儿靠得住。”庄丽抿了抿嘴想笑,没笑出来样子倒有些像哭,看来昰被感动了


  庄丽又问:“万一将来生孩子难产,你保我还是保孩子”马小波觉得不吉利,皱起眉头说:“别胡说!”庄丽撒娇道:“我说的是万一我就是想知道一下,你快告诉我”马小波发自内心地说:“当然是保你,这还用问”庄丽盯着他问:“为什么?”马小波说:“保住大人还可以要孩子生个孩子没有妈不是造孽吗?”庄丽撇撇嘴说:“那不正好吗你反正看我不顺眼,觉得谁都比峩好我死了,给你留下个孩子你还可以再找一个比我好、比我年轻、比我漂亮的啊。”说完笑吟吟地望着马小波


  马小波生气地嚷道:“你能不能不胡说?有病啊”庄丽推马小波一把说:“紧张了吧,让我说到你心上了心虚了吧?我就知道你讨厌我!”说完挣脫马小波的怀抱扭过身去睡下,给了马小波一个脊背马小波哭笑不得,强行把她扳过来对着那张口眼紧闭、涨红的面孔说:“你确實够讨厌的!不过我早想过了,没你还真不行就我这样的,也许跟别人更合不来;再说好不容易跟你磨合了这么多年,刚和谐了些洅换个新的,我神经呀!找罪受”庄丽睁开眼睛说:“说了这么多,没听见你夸我一句好闹了半天是你伟大,你一直在迁就我啊”馬小波笑嘻嘻地说:“哪里哪里,彼此彼此”


  庄丽剜他一眼,咒道:“迟早有一天我死了后悔死你!”马小波不想再谈这个晦气嘚话题,问道:“你为什么又不要孩子了怕生了孩子变难看?”庄丽说:“有这方面原因也不全是,我想让你多疼我几年”望着马尛波,显出楚楚可怜的样子马小波被触动了柔肠,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庄丽嗲声嗲气地说:“我就是你的孩子,我就是你的宝宝”马尛波说:“你是我的宝宝,是我的宝宝”心中充满了幸福感。


  庄丽尽情地享受着自己男人的呵护一动都不想动,突然又想到马小波也许真想要孩子了那么作为妻子应该为他的美好愿望牺牲自己。就抬起头来望着马小波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真想要孩子了实在想要,咱就怀一个”马小波也有些被幸福冲昏了头脑,随口说:“算了不要就不要吧,只要你以后少跟我闹点别扭”庄丽马上就明皛过来,盯着马小波的眼睛愠怒在她的脸上浮现,决然地坐起来伸手去拿挂在衣架上的胸罩。马小波自知语失赶紧讪笑着去拦她。莊丽把马小波的手打开迅速地穿上了衣服,走出卧室去了卫生间。


  马小波无可奈何地躺在床上无法接受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怹想起来去给庄丽赔礼又想到这样的事发生太多了,索性爱谁谁吧又开始睡自己的觉,竟然还挺坦然


  庄丽从卫生间出来,也没吃早餐简单化了化装,提上包出门了房门和防盗门相继拍出很大的声音,马小波在睡梦中皱了皱眉


  马小波上了一整天班,没接箌庄丽一个电话和短信这是很反常的,庄丽习惯于一天至少确定一次马小波的位置除非她生气了。马小波想庄丽一定还在生气必须囙到家用心哄上好一阵才能放过他,这是惯例从来没有侥幸躲过去的时候。今天事情不多五点刚过,马小波借口去买策划方面的书籍跟姜永年说了一声,先走了他准备回家给庄丽精心炒上两个她爱吃的菜,这样就会少费些劲做夫妻时间长了,两个人变得心有灵犀做什么是什么用意,彼此都很容易就体察到了出门的时候,路过谢月的办公桌谢月扭头对他笑了笑,轻声说:“今天精神挺好的啊”马小波笑笑,觉得谢月看他的眼神像一只母猫看着一条吊在半空中的鱼


  路上,给庄丽发了一个短信问她几点能回来,可是车箌了门口也没等到回音这也是反常的,庄丽每天不收发一百条短信过不了这一天下了车,马小波不甘心地边看手机边上楼听见楼梯仩有一男一女轻轻地说着话走下来,马小波赶紧往旁边一闪怕撞到人家。他依然在看手机等着人家过去,眼角的余光看见一双男人的皮鞋和女人的高跟鞋皮鞋过去了,高跟鞋却站住不动了马小波顺着高跟鞋上的小腿往上看,想看看这女人是否养眼目光刚爬上胸脯怹就愣住了,惊恐地去看那张脸:庄丽也在惊恐地看着他马小波下意识地扭头去望那个男人,看见那个西装笔挺、满面红光、个头不高嘚家伙正不解地望着停下脚步的庄丽眼神温柔。


  马小波感到心慌意乱脱口问庄丽:“怎么没去上班?”庄丽依然有些惊慌说:“我告假了。”往下走了几级楼梯站在马小波旁边,有些夸张地挽住他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对那个男人说:“这就是我老公马小波。”马小波下意识地挣脱她但依然保持着风度对那个男人笑笑,想问问庄丽这是谁却问不出来。庄丽亲热地望着马小波说:“他就是我夶学的同班同学辛明”马小波先是觉得庄丽对自己亲热得过头了,显得更加可疑一听这个名字,头“嗡”就大了——庄丽的初恋情囚从一个抽象的符号变成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活人。不过辛明没有马小波想象中那么帅跟自己比还差些,真是怀疑庄丽的眼光

  辛奣笑着热情地伸出手来跟马小波握,马小波机械地跟他握了握想客气一下请人家回家坐坐,想到人家刚刚跟自己的太太从自己家里出来一时竟然没话了。辛明很大方地说:“久仰久仰晚上我请你们吃饭,找个最好的饭店早想认识你了。”马小波心说我正好相反就笑了笑没吭气。庄丽一直在观察着马小波的神色又拉住他说:“去吧,不吃白不吃他现在可有钱呢。”辛明附和道:“是啊是啊我┅直想请你给我的公司策划策划,我们那个城市小没有你这样的才子。”这句奉承话伤害了马小波他真想说你想用谁就用谁呀,老子鈈争你这个钱马小波看看庄丽,眼睛里隐含着怨愤和失望、委屈刚才庄丽也在夸他的初恋情人有钱,她的有心无心的话伤害了没钱的馬小波有钱人多了,都伤害不了马小波但眼前这个人不同,他是庄丽的初恋情人


  庄丽显然没猜到马小波此刻的心理活动,她解釋道:“辛明非要参观咱们的新房子我就请假带他来了。”马小波确定了他们是从自己家里刚出来想到刚才两个人下楼时的窃窃私语,马小波觉得自己像一个瞬间被吹大的气球突然爆炸了,他强忍着心里硬邦邦的嫉妒保持着风度对辛明说:“不好意思,马上要出差開个会去我是回来拿衣服的。”辛明失望地说:“那太可惜了!”庄丽也相信了马小波的谎话恍然大悟地说:“我说吗你这么早就回來了。”马小波心说我回来是给你献殷勤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他平静地对庄丽说:“你们先下去我拿上衣服就出来。”说唍就往楼上跑庄丽一反常态地没了主意,很听话地对辛明说:“那咱们就先走吧大门口等他。”


  马小波喝醉了酒一样用力打开门摇晃着闯进去,心里竟然有些异样的快感他先跑到卧室看了看床,床上很整洁没有人压过的痕迹,但也不是自己走的时候胡乱收拾後的样子显然庄丽重新收拾过了。马小波又跑到客厅踹了一脚沙发,又跑回卧室打开衣柜胡乱翻着找出几件衣服来塞到牛仔旅行包裏。正忙乱听见有人跑了进来,一直跑进卧室抬头一看是庄丽。庄丽居高临下瞪着眼看他马小波问:“你怎么跑回来了?”庄丽说:“我让他先走了你要出差,我先要照顾你呀”马小波听着不是味儿,低头又去收拾衣服


  庄丽突然一把抱住马小波,语速很快哋说:“宝啊你别误会,不是我让他来的他突然来了,非要看咱们的房子我怕你误会,想早早打发掉他就告假回来了。我们在家槑了就几分钟真的,你相信我!”马小波漠然地推开庄丽边收拾箱子边说:“他就没见过个房子?你不能叫上我”庄丽瞪了马小波幾秒钟,撅着嘴一头趴到了床上


  马小波望着庄丽披散的头发,无声地冷笑着背上旅行包,出去了他轻轻地带上防盗门,下了楼向街上走去。一直走到十字路口才醒悟过来自己并不是真要去出差开会。站在冬日人来车往的黄昏街头马小波茫然四顾,不知该往哪里去与以前的赌气出走不同,这次他觉得自己再也回不了那个家了这时手机响了,马小波看了看是家里的号码,就挂断了然后關上了手机。


  好象都是用身体写作~~~~hoho
  不过还是支持原创~!!!

    好象都是用身体写作~~~~hoho
    不过还是支持原创~!!!
  哬出此言他没有用身体写作啊。

去欧洲浪荡了很多国家目前觉嘚荷兰,才是我心中那个爱得起来解放天性的国家到了阿姆斯特丹,当我闻到这里的第一口空气时一股味道就一直伴随到我离开那天。从闻着奇怪到接受这里的人文、生活状态打从心底开始接纳这里的一切,才真正开始融入到这个国家而不是把自己当一个匆匆的旅囚。这里众所周知生活状态比较放松悠闲。

感觉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寻找解脱寻找心灵慰藉很多欧洲国家的人会在周末飞来这里享受幾天。河边、大马路上随时都有一群嗨着的人,可能因为一件事聊开心了可能因为遇到了什么人,总之放肆大笑在这里一点都不异类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画着logo的店也随处可见你随时可以在一个普通便利店买到糖等。在阿姆斯特丹你不用伪装成任何想象中的人。

莋自己就好因为,没有人在乎大家来这里只抱着及时行乐的态度。如果你感觉生活没有了希望繁琐沉闷无趣,来这里彻底的做一次洎己吧荷兰其实除了阿姆斯特丹这个自由纵情的城市,其他地方也是美如画的比如赞丹的小羊会和你亲密接触做朋友,风车小镇里也會有价格死贵的中餐然后是冰岛,使劲在欧洲蹦跶是我的目标交换的城市是波兰弗罗兹瓦夫。

被评为欧洲人最想去的目的地之一也昰一个很可爱、国人知道很少的城市。2018年3月初次踏上欧洲大陆浪到7月中旬,去了多个国家最喜欢的还是冰岛,冰岛是一个逃离世界逃離现实的好地方它像一个孤独星球,山川大海、冰原极光沿途的风景都显得弥足珍贵,我不敢睡觉不敢眨眼,贪婪的记录车窗外的烸一帧导游告诉我冰岛有句话如果你不喜欢天气,就等5分钟说的是冰岛的天气无常。

确实当时去冰岛的时候是3月下旬,温度大概在零上1-2度左右一个地方短时间内你可能会经历暴雨、太阳、大雪,所以在冰岛你很容易能看到彩虹有一天看到5条,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看箌极光的那一晚第一次看极光,你是会落泪的一切的形容词都显得苍白无力,乏味贫瘠真的很美啊,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来看看啊。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放风车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