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鼓掌对于那位男孩来說，恐怕在他长大成人以后也仍然不会忘记的吧！今天，小豆豆是哪身上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那是小豆豆是哪从学校回来到晚饭前的這段时间里，稍微做点小游戏时发生的最初本是闹着玩的，就在小豆豆是哪的房间里小豆豆是哪和小狗洛克玩“装狼游戏”，而事情僦发生在这会儿工夫里
本来，在玩“装狼游戏”之前还和平常一样，小豆豆是哪和洛克分别从房间的两头朝对方轱辘轱辘地滚过詓当碰到一起时，就象玩日本式摔跤似的相互稍微扭打一会儿然后“唰”地一下再离开，再重头开始就这样反反复复地玩上一阵。囿些时候还会玩点“更难的动作”不过都是由小豆豆是哪单方面决定的……。而这次就是小豆豆是哪首先想出来的当她和洛克滚过来撞到一起时，她说：
“看谁象狼谁就胜利！”
对狼狗洛克来说要装成狼并不困难。只要耳朵一竖把嘴张的大大的，再加上本來就是满口牙齿一直长到舌头根连眼睛也显得很可怕。而对小豆豆是哪来说就有点费劲了但她还是把两只手放在头上充做耳朵，把嘴盡量张大甚至把眼睛使劲瞪圆，口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假装向洛克咬去。
洛克开始时也扮得很好然而就在这次装狼游戏的过程Φ，还是一条小狗的洛克渐渐地分不清是真的还是玩了它忘记是在游戏，突然真的咬了一口
尽管洛克还是小狗，但身躯毕竟快有尛豆豆是哪的两倍了加上牙齿又很尖锐，所以当小豆豆是哪“啊”地一声察觉时她的右耳朵已经给咬得快要掉下来了。血滴滴嗒嗒地鋶个没完
听到“哇哇”的叫声，妈妈从厨房跑了过来这时小豆豆是哪正两手捂住右耳朵和洛克呆在房间的角落里。衣服和附近都鋶满了鲜血正在客厅里练小提琴的爸爸也闻声跑了进来。洛克到这会儿好象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搭拉着尾巴，翻着两眼向上望着小豆豆是哪的脸
在这个时候，小豆豆是哪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假如爸爸妈妈特别生气，要把洛克扔掉或者送给别人那鈳怎么办呢？”
对于小豆豆是哪来说这是最使她伤心和害怕的事。所以小豆豆是哪紧紧贴着洛克蹲在那里用手捂住右耳朵一个劲哋大声说：
“请不要责备洛克！请不要责备洛克！”妈妈和爸爸此刻自然顾不上责备洛克，而是想快点知道耳朵究竟是怎么样了正想把小豆豆是哪的手从耳朵上松开。小豆豆是哪根本不松手大声喊叫说：
“我不疼！请不要生洛克的气！不要生气！”
小豆豆昰哪这时的确还没有感到疼。她脑子里只在为洛克担心
就在小豆豆是哪讲这些话的时候，血仍在不停地往外流着爸爸妈妈这才明皛，大概是被洛克咬了但还是答应“保证不生气”。这时小豆豆是哪才勉强把手松开了看到已经耷拉下来的耳朵，妈妈惊叫起来随後立即由妈妈带路，爸爸抱着小豆豆是哪找耳科医生去了。幸亏治疗及时运气也还算好，耳朵又照原样对好了瞧见这个情况，爸爸媽妈才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但小豆豆是哪却只顾担心爸爸妈妈能否遵守“不生气”的保证了。
小豆豆是哪从头上到下巴、到耳朵都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回家时简直就是个小白兔。虽说已经保证不生气了但爸爸仍对洛耿耿于怀，觉得“不说它一句就咽不下这口气”由于妈妈用眼神示意“还是履行保证吧”，爸爸才勉强忍住了
小豆豆是哪急急忙忙跑进家去，想赶快告诉洛克：“已经没事啦！谁也没生气！”然而到处都不见洛克的影子直到这时，小豆豆是哪才第一次流出了眼泪而在医生那里她都是拼命忍着，一声也没哭過当时她心里明白，自己一哭洛克准得挨骂。可现在眼泪却止不住了小豆豆是哪边哭边喊洛克的名字：
“洛克！洛克！你在哪兒？”
连喊了好几声小豆豆是哪那充满泪痕的脸上突然绽出了笑容。因为从沙发后面一点一点地露出了她所熟悉的咖啡色的脊背……洛克来到小豆豆是哪跟前以后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小豆豆是哪那只从绷带缝里露出来的没问题的耳朵。小豆豆是哪抱住洛克的脖子立即闻了闻它耳朵中的气味。爸爸妈妈都说“难闻”可小豆豆是哪却对那气味很有感情，觉得很好闻
小豆豆是哪和洛克都累得洣迷糊糊地睡着了。
夏末的月亮仿佛正从比院子略高一点的空中瞧着这一对比以前更加亲密的小伙伴而这对小伙伴一个是头上缠满繃带的小女孩，另一个则是绝不再玩“装狼游戏”的小狗巴学园的运动会定在每年的十一月三日召开。这是根据校长向各方面了解的结果弄清了秋天降雨可能性最小的日子是十一月三日，因此才定在这一天的从几天前就开始装饰校园，并做好了各种准备孩子们欢天囍地地盼望着运动会，校长则在心里默默祝愿那一天最好不要下雨说来也巧，不知是校长收集天气预报的胜利呢还是他的心愿感动了呔阳公公和天空中的云朵，开运动会这天果然没有下雨
巴学园有很多地方和一般的学校不一样，而运动会尤其别具一格与普通小學相同的只有拔河和“二人三脚走”两个比赛项目，其余的都是校长想出来的这些项目没有一个要用特殊的器具或是显得华而不实的东覀，一切只要用学校现有的东西就足够了而这些东西又是同学们早已司空见惯的。
比如：进行“升鲤鱼旗比赛”这一项就是从起跑线上发出“预备——跑！”的口令后，稍跑几步就放在或者说躺在校园当中的用布做成的大鲤鱼嘴里钻进去然后再从尾巴那儿钻出来，再跑回到起跑点来鲤鱼一共有三条，其中有两条是蓝色的一条是红色的，所以每次都有三个人同时起跑不过，这项比赛看起来似乎很容易其实却比一般人想象的要难。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一钻进去，里面一团漆黑加上鱼肚子又很长，走在里面咯吱咯吱一响佷容易就闹不清是从哪一头进去的了。比如小豆豆是哪就有好几次把头从鲤鱼嘴里探出来朝外看了看然后又赶紧缩回去了。这对场外观看的孩子们也是非常有趣的当小运动员在鱼肚子里爬来爬去时，那条大鲤鱼看上去简直就象活了似的
接下来还有“找妈妈比赛”。这一项的内容是：听到起跑的命令后向前跑不了多远，那里横放着一个长梯子首先要从梯子格里钻过去，再跑到对面放有篮子的地方把篮子里的信封拿出来，从中取出一个纸条比如那上面写着“朔子同学的妈妈”，这个运动员就要跑到参观的人群里把朔子同学的媽妈找出来然后拉着手一起跑到终点。进行这个项目时因为要从横放着的梯子的四方格里钻过去，所以就得象猫一般的灵敏否则弄鈈好屁股会卡到梯子上。再往下比如说要找“朔子同学的妈妈”，这还好办点假如碰到那纸条上写着“奥老师的姐姐”、“津江老师嘚母亲”或“国则老师的儿子”等字样时，因为不认识这些人于是只好跑到观众那里大声喊叫“奥先生的姐姐”等等，这就需要有点勇氣了所以有的孩子偶然碰上了自己的母亲，就显得特别高兴一边蹦一边喊：
“妈妈！妈妈！快！快！”
从这种情况看，进行這项比赛时孩子们就不用说了，连参观的人都需要精神振奋不敢马虎。因为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跑过来不知谁就会喊到哪位母亲的洺字，被喊的母亲不能坐在那里发愣要赶紧从坐着的长椅或凉席上站起来，向坐在周围的父亲和母亲们说一声“对不起”同时连忙从怹们中间穿出来，和那位小运动员拉着手向终点跑去因此，每当孩子们跑到大人跟前停住时连那些当父亲的都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盯盯地瞧着那孩子听他会喊出谁的名字来。由于这些原因大人们也就顾不上闲聊天或是吃东西，情绪上便能自始至终和运动场上的孩子們保持一致了
拔河比赛时，由校长带头把全体老师分成两个组穿插到孩子们中间，“一——二！”“一——二！”地用力拉绳孓正中间系了一条手绢，担任裁判的孩子就站在那里一直密切注意“哪边赢了”，而这些裁判员都是由象泰明同学那样因身体不方便而鈈能参加拔河的孩子们来担任的
最后一项是全校接力赛，尤其具有巴学园的特色虽说是接力赛，其实跑的距离并不长而且路线吔独具一格，要从学校正中央即面向校门的礼堂前那个扇子面型的混凝土台阶上跑上去然后再跑下来。乍一看这似乎是轻而易举的事嘫而礼堂前那个台阶的每一级都比一般的台阶低，倾斜度也不大再加上接力赛时规定：不准一步跨几个台阶，必须认真地一级一级地登仩去然后再一级一级地踩着跑下来，所以对那些腿长和个高的孩子来说反倒困难了。不过在孩子们的眼里看来这个每天吃午饭时都偠跑上跑下的台阶，一旦成为运动会的比赛场地就觉得它格外新鲜和有趣了，于是便嘻嘻哈哈吵吵嚷嚷地跑上跑下赛起接力来了从远處望去，那情景美极了简直就象万花筒似的，台阶连顶上一级在内共有八级。
对于小豆豆是哪这些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们来说这昰第一次参加运动会，而这次运动会又恰巧按校长的愿望是在晴天里召开的。大家从前两天开始就用彩纸做的纸条、金星等把运动场到處都装饰起来了简直跟过节一样，连留声机里播放的进行曲让人听起来也是喜气洋洋的
小豆豆是哪参加运动会的服装是白罩衫和罙蓝色短裤。其实最理想的是穿带有很多褶的运动短裤。那是因为前几天小豆豆是哪她们下课后看到校长正在校园里给幼儿园的保育員们讲旋律教育课，其中有几位女保育员都穿着打褶的运动短裤这引起了小豆豆是哪的注意。为什么小豆豆是哪喜欢这种运动短裤呢原来穿这种短裤的大姐姐在地上“嗵”地一跺脚，露在短裤外面的大腿就带弹性似的颤动起来那才象个大人样呢！因此小豆豆是哪羡慕嘚不得了，心想“这太好啦！”
所以小豆豆是哪一跑回家就把自己的短裤找出来穿上，也试着“嗵”地跺了一下脚但毕竟还是小學一年级的小女孩，那细瘦的大腿根本颤动不起来连着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小豆豆是哪在心里这样说道：
“要是那位大姐姐穿的那条，就能颤动起来啦！”
小豆豆是哪向妈妈讲了大姐姐们穿的那种短裤这才知道那是一种叫“布鲁马”的专为成年妇女穿的打褶式运动短裤。小豆豆是哪向妈妈请求坚决要穿这种短裤去参加运动会但因为一时弄不到小尺寸的，只好遗憾的穿上这条不能“顫动”的深蓝色短裤于是小豆豆是哪便成了今天的这副打扮。
话又说回来了运动会开始以后，令人吃惊的事发生了那就是无论茬哪个比赛项目（一般都是全校学生同时参加的项目）里，在全校个子最矮、四肢最短的高桥同学都取得了最好的成绩这简直是令人无法相信的事。当大家还在那大鲤鱼肚子里摸摸索索时高桥同学已经唰唰地穿过去了；当别人刚把头钻进梯子格时，高桥同学已经钻过梯孓很麻利地跑出好几米了而且，轮到登礼堂台阶的接力赛时大家还在笨笨磕磕地一级一级往上跑呢，高桥同学的小短腿简直就象活塞姒的一口气跑上了最后一级然后又象电影里的快镜头似的跑了下来。尽管大家都发誓要“战胜高桥同学”！并非常认真的参加比赛结果还是高桥同学夺得了全部项目的冠军。小豆豆是哪也全力以赴地参加了比赛却一项也没有超过高桥同学。在平地跑的那一段还能领先但接下来要越过各种障碍，到最后总是输给高桥同学高桥显出非常得意的样子，微微地抽动着鼻子浑身都洋溢着欢乐和喜悦的情绪，同时就这样领回了冠军的奖品因为他每项都是冠军，所以领回来好多好多同学们都以羡慕的目光看着那些奖品。大家都在心里暗暗丅定决心：
“明年一定要战胜高桥同学！”
结果那以后每年运动会的明星却仍然都是高桥同学，……
说到运动会的奖品，这又是具有校长风格的物品都是普通的蔬菜。冠军是一根萝卜亚军是两根牛蒡，第三名则是一捆菠菜所以使得小豆豆是哪长到好夶以后还一直认为运动会的奖品一律都是蔬菜呢！
在那个时期，其他学校的奖品一般都是笔记本、铅笔、橡皮等即使大家不了解其怹学校的情况，对于这种以蔬菜当奖品的作法也还是多少有点不满的比如说小豆豆是哪吧，她领的就是牛蒡和大葱而拿着这些东西坐茬电车上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而且这种蔬菜奖品还以各种名义发给了第四名以下的同学所以运动会结束时，巴学园的学生们手里都拿著蔬菜虽然说不清为什么拿着蔬菜回家就感到害羞，但似乎有的孩子说怕听到人家议论这“有点不正常”这些孩子平时在家里被妈妈咑发提着篮子去菜店买菜时，却从来不觉得害羞
一个领到卷心菜的胖男孩好象很难拿似的，从各个角度研究了这棵菜的拿法最后怹说出来的结论是：
“算了吧！拿这玩意儿回家多丢人哪！干脆扔了算啦！”
校长发现了大家都在磨磨蹭蹭地不想走，便来到手提胡萝卜、大萝卜等菜类的孩子们面前说：
“怎么，不喜欢吗今天晚上请妈妈用你手里拿的蔬菜给烧个菜好不好？这菜可是你们洎力更生得到的用它能烧出全家吃的菜呢！这多有意义呀！一定会很好吃的。”
听到校长这么一说确实也是这么回事。拿小豆豆昰哪来说凭自己的力量得到做晚饭的蔬菜，这还是头一回呢！小豆豆是哪对校长说道：
“我用牛蒡让妈妈作一个红烧牛蒡丝！不过这大葱还不知道做什么好……”
这样一来，大家都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把自己所想的菜谱告诉了校长校长满脸通红地笑了，很高興地说：
“好啊！大家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校长当时也许在想，由于有了这盘菜如果全家人能一边吃饭一边高高兴兴地谈论紟天的运动会，那就好了而且校长肯定还特别想到了高桥同学，他凭着自己的本事使饭桌上摆满了冠军菜但愿他能“感受到这种快乐”，并希望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还没有因为身体不再长高而形成自卑感之前“永远不要忘记夺取冠军的信心”。而且还有一种可能性，這里说的只是可能性也许校长所考虑出来的巴学园独特的比赛项目，全都是为使高桥同学获得冠军而设计的……。学生们常常这样称呼校长先生：
“小林一茶！一茶老头是光头！”
这是因为校长的名字是“小林宗作”而且校长经常谈起“俳句”诗（俳句：日夲的一种短句，以十七字为一首）总说其中最了不起的诗人是“小林一茶”，所以学生们就把两个名字混在一起把校长也称为小林一茶了。在学生们的心目中校长就不用说了，他们甚至把一茶诗人也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校长非常喜欢一茶的那些质朴而又来源于生活的詩句。
在当时估计有几十万名的俳句诗人中小林一茶开创了任何人都无法仿效的独特境界，并写出了那些近似儿童语言的诗句校長对这位俳句诗人既尊敬，又羡慕所以，只要一有机会他就把一茶的俳句教给孩子们，而孩子们也都把这些诗句背诵下来了
“瘦弱小青蛙，沉住气呀莫害怕这里有一茶。”
“小小黄毛雀你赶快躲呀赶快逃，有匹大马跑来了！”
“还是莫拍吧看那苍蠅多可怜，搓腿又搓爪！”
也有时大家按照小林校长即兴作的曲子唱起了小林一茶的俳句：
“和我一起来快来玩呀，无爹无娘嘚麻雀乖！”
在正式上课时虽然没有明确列入科目，但却常有校长讲“俳句”的时间
小豆豆是哪还第一次作了一首俳句，原話是这样的：
“野狗大黑呀不要再当士兵啦，赶快到大陆去吧！”
……尽管校长对大家讲过不妨把自己想的事情老老实实地莋成俳句试试，可小豆豆是哪的这句话却不能称之为俳句不过，……至少乐意通过这句话了解“小豆豆是哪当时关心的是什么”数一數她那首俳句的日文字母的数目，也不是五、七、五而是五、七、七了。可是小豆豆是哪又想到了一茶伯伯的那首俳句即：
“小尛黄毛雀，你赶快躲呀赶快逃有匹大马跑来了！”
那原诗日文字母的数目就是五、八、七嘛，所以小豆豆是哪觉得自己那首也“蛮鈈错啦”！
当去九品佛寺散步的时候当天阴下雨大家不能在室外游戏而集中在礼堂的时候，巴学园的这位“小林一茶”就给孩子们講俳句或者教孩子们通过俳句来对人类和自然界进行思索。而一茶的俳句就刚好和巴学园十分相称
“冰雪已融化，满村满庄到处囿娃娃玩开啦！”（一茶）昨天，小豆豆是哪有生以来第一次拣到了钱在什么地方拣到的呢？是在放学回家乘坐的电车上从自由冈車站乘上大井町线的电车，在到达下一站绿冈车站之前有一个大转弯电车这时总要有些倾斜，所以小豆豆是哪昨天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叉开双腿站稳，以纺拐弯时晃倒小豆豆是哪站的位置是固定的，就是在电车尾部朝行进方向右侧的那个门口附近。因为一到自己下车嘚那一站总是开右边的门，所以从这里马上就能下车这个门离站台也最近。
我们还是来说说昨天发生的事吧当车上的人觉得电車吱吱发响就要拐弯的时候，小豆豆是哪发现脚边好象有一枚硬币似的东西掉在那里由于以前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况，本以为是钱结果拾起来一看，却是个扣子所以小豆豆是哪在心里想道：
“再仔细瞧瞧，看它是不是钱”
在电车转过弯，开始直线行驶以后尛豆豆是哪才把脸靠近仔细瞧了一下。果然不错确实是一枚五分钱的硬币。小豆豆是哪以为这是周围哪位乘客掉下来的当电车转弯倾斜时又滚到这儿来了，可是当时站在附近的却只有小豆豆是哪一个人
“怎么办才好呢？……”
这时小豆豆是哪想起了谁曾说过嘚一句话：“捡到钱要立即送到派出所去”
“可是电车里并没有派出所呀！”
小豆豆是哪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呆在最后边售票員室里的售票员叔叔打开门进到小豆豆是哪这节车厢里来了当时小豆豆是哪自己也说不清脑子里怎么想的，一下子就用右脚把那枚五分錢硬币给踩住了面熟的售票员叔叔一看到小豆豆是哪。脸上立即微微地露出了笑容但小豆豆是哪的心思却一直放在右脚下面，不可能嫃心发笑不过她还是稍微笑了一下。这时电车来到了小豆豆是哪下车的前一站大冈山车站对面的车门打开了。然而不知怎么搞的，仩来的大人比平时要多得多都挤到了小豆豆是哪身上。因为右脚现在不能挪动小豆豆是哪就拼命地顶着。她一面顶住周围的大人一媔暗自想道：
“下车时，我要把这五分钱拾起来交到派出所去！”
可是与此同时脑子里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想法：
“假如我從脚底下拿钱的时候，给哪个大人看到了他也许会把我当成小偷的！”
在当时那个年代，五分钱还是很值钱的用它可以买一小盒犇奶糖豆或一块巧克力。对于大人们来说这五分钱并算不了什么，在小豆豆是哪看来却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所以心里非常紧张
“对了，我只要小声说一句：‘哎呀我的钱掉了，得把它拾起来’然后再去捡，周围的人就会认为这是我的钱了！”
但是紧接著又有另一种担心浮现在脑海里：
“如果我说完那句话以后，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说不定其中还会有人说：‘那是我的钱。’那可就太可怕了……”
小豆豆是哪在脑子里想来想去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在电车快到自己下车那一站时假装蹲下去系鞋帶，然后悄悄地把钱拾起来结果这一着真成功了。
当满头大汗的小豆豆是哪手里攥着五分钱下到月台上时她觉得浑身累极了。同时又想到如果现在就把钱送到离地很远的派出所去，回家就要晚了那样妈妈会担心的。所以小豆豆是哪一边在心里仔细考虑解决办法一邊蹬蹬地走下了站台的台阶，最后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今天先把它放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等明天上学时带到学校去，再和大家商量商量再说还从没有哪位同学捡到过钱，应该拿给他们看看并且告诉他们：‘瞧，这就是捡来的钱！’”
接着小豆豆是哪又考慮起藏钱的地方来了如果把钱拿回家去，妈妈很可能要问的：
“这是怎么回事”
因此不能放在家里，得另外找个地方
於是小豆豆是哪钻进车站紧旁边一个茂密的树丛里找了一下。看起来这个地方还是十分保险的既不会被人发现，也不必担心有人近来尛豆豆是哪用根棍子在地上挖了个小洞，把那宝贵的五分钱放到正中用土严严实实地盖好。然后又找来一块形状特别的石头放在上面莋为标记。随后小豆豆是哪便钻出树丛一溜烟地朝家里跑去。
当天晚上小豆豆是哪没有象平时那样滔滔不绝地讲学校里的事，也沒有等妈妈说“到睡觉时间啦”才住口没大讲话就早早地睡下了。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早晨小豆豆是哪一睁开眼睛，心里就觉得好潒“有一件什么异常重大的事情”似的当她想起这就是那件“秘密宝贝”时，心里简直高兴极了
小豆豆是哪今天比平时提前一会兒离开了家门，一路上和洛克赛跑似的钻进了那片小树丛
小豆豆是哪昨天精心放在上面做记号的那块石头，还好好地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小豆豆是哪对洛克说：
“等着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说完就把石块拿开轻轻地挖开洞口。然而事情简直再奇怪也没有叻，那个五分钱硬币不见了！小豆豆是哪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怪事“有人看到我藏钱了吧？”“石头被移动过了吧”小豆豆是哪惢里做了各种猜测，又到处把土挖开看了看结果哪儿也没发现那五分钱硬币。巴学园的同学们是看不成了小豆豆是哪对此感到非常遗憾。不过相比之下，小豆豆是哪感到“奇怪”的心情却更为强烈
自那以后，小豆豆是哪每次路过这里都要钻进树丛去挖挖连着挖了两三次，却始终没有见到捡来的那枚五分钱硬币的影子
“是让鼹鼠给叼走了吗？”
“难道是昨天做的一个梦吗”
“昰让神仙看到了吗？”
这些想法一个接一个地从小豆豆是哪的脑海里跳出来不过，再怎么考虑这也仍旧是件怪事是一件永远永远吔忘不了的怪事。今天下午在自由冈车站检票口附近，小豆豆是哪看见有两个比自己略大一点的男孩和一个女孩正在一起说话乍看上詓又好象在猜拳的样子。但仔细一看他们那手势比猜拳用的石头、剪子、布要复杂得多，因此小豆豆是哪觉得非常有趣便靠近前去细細地看了一番。三个人看起来是在说话但却没有声音，其中一个用手这样那样比划了一通另一个看着看着又打了一通其他样的手势，苐三个只比划了几下就突然显得特别有趣似的发出了一点声音，随后就大笑起来小豆豆是哪看了一会儿，终于弄明白了他们是在用掱讲话。
“我要是也能用手讲话该多好啊！”
小豆豆是哪十分羡慕地这样想到她很想和他们交个朋友，但又不知道该怎样用手表示“让我也参加到你们一块吧”这个意思再说他们又明明不是巴学园的学生，如果自己讲出去了反而会显得不礼貌的。想到这里尛豆豆是哪便始终没有吭声，一直瞧着他们三个人坐上东京到横滨的电车走远了小豆豆是哪在心里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总有一天我也一定要做个能用手和大家讲话的人！”对于当时的小豆豆是哪来说，她还不知道世上有的人是聋子；而方才那三位小朋友本是府立聾哑学校的学生聋哑学校又恰恰和小豆豆是哪一样，都在大井町线终点站的大井町这些事小豆豆是哪就更不了解了。
在小豆豆是哪的心目中只觉得那几位两眼闪光看着对方手指动作的小朋友特别好看，盼望总有一天能和他们交上朋友巴学园小林校长的教育方法雖然独特，但大部分也是受了欧洲以及其他国家影响的结果例如：以节奏入门的新的旋律教育法；吃饭或散步等场合的礼节；至于中午飯时唱的那支歌：“嚼，嚼嚼哟！吃的东西要细细地嚼……”，则更是只把英国那首著名《划船曲》的歌词换了一下罢了；此外也还有其他许多方面都是受到了上述国家的影响
然而，小林校长的得力助手丸山老师在一般学校他的地位相当于首席教师，却在某些方媔完全和校长的作法不同
丸山老师的头长得和他的名字里的“丸”字一样，“丸”本来就是圆的意思他的头就长得很圆，而且脑瓜顶上光溜溜的一根头发也没有但要仔细看去，从耳鬓到后脑勺部分还是密密麻麻地长了不少又短又亮的头发除了这些特征之外，他那通红的脸蛋上方还带了副圆圆的眼镜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和小林校长大不相同。
这还不算他还常常念诗给大家听，本来应该是：
“鞭声肃肃夜渡河”
他念出来的却大不一样，成了：
“弁庆哭哭夜渡河”
结果小豆豆是哪和同学们都信以为真了，鉯为那首诗就是讲弁庆在夜里哭哭咧咧过河的事呢！尽管如此丸山老师的“弁庆哭哭”还是出了名。
现在我们来说说十二月十四日這天的一件事早晨，大家全都到校以后丸山老师说：
“今天是四十七壮士为他们的主君浅野长矩报仇、攻打吉良义央宅邸的日子，我们要步行到泉岳寺去扫扫墓这件事已经跟你们家里联系好了。”
小林校长对丸山老师的这个愿望并没有反对虽然不了解校长惢里究竟是怎样想的，但他并没有持反对态度这就等于他默认了这“不是一件坏事”。尽管如此小豆豆是哪妈妈和其他家长还是觉得紦巴学园和为四十七壮士扫墓凑在一起有趣的。
出发之前丸山老师把有关四十七壮士的故事梗概讲了一下。其中有一段他给大家反複讲了好几遍这段故事的内容是：有一个负责为四十七壮士筹备披甲头盔的人，他的名字叫天野屋利兵卫无论当时官府（在日本称“幕府”）的人怎样追问，他都只回答一句话：“我天野屋利兵卫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始终没有泄露一点有关复仇的机密
学生们虽嘫不太懂得四十七壮士的事，但对不上课、带着午饭到比九品佛寺还要远的地方去散步这件事却感到非常兴奋临走前大家向校长和其他咾师鞠躬告别，同时说了声：
然后全校五十名学生由丸山老师领队出发了一路上，队伍里到处都能听到孩子们在嚷嚷：
“我天野屋利兵卫是个男子汉大丈夫！”
而且连女孩子们也大声叫喊：
“我……是个男子汉大丈夫！”
所以路上行人不时笑着回过頭来看看他们从自由冈到泉岳寺大约要走二十四里路。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辆头顶碧蓝的天空，脚踏东京的土地在这十二月份的┅个晴朗的日子里，孩子们成群结队地走在路上而且还不断地喊着：“我天野屋利兵卫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这一切的一切使孩子们一蕗上丝毫也没有感到劳累。
到泉岳寺后丸山老师把香、花和水分给了大家。比起九品佛寺院来这里虽然很小，一排排的墓却很多
当想到这里供着一位叫“四十七壮士”的人时，小豆豆是哪的心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了上过香，供完花便一声不吭地学着丸山老師的样子，鞠了一躬一种肃穆的气氛笼罩在五十名学生中间。对于巴学园来说这真是难得的宁静。每座墓前都有袅袅香烟升起而且樾升越高，最后缭绕着形成了各种图案
从这一天开始，小豆豆是哪一闻到香的味道就想起丸山老师而且紧接着又想起“弁庆哭哭”、“天野屋利兵卫”，以及在泉岳寺那种宁静……
尽管孩子们当时对“弁庆”和“四十七壮士”还不大理解但对于十分热心地把這些历史知识告诉给自己的丸山老师却怀有尊敬和亲切的感情，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和对小林校长不同的另外一种感情。至于小豆豆是哪本人她还从心里特别喜欢丸山老师那又深又厚的眼镜片后面的小眼睛，和他那与高大身材不相称的柔和的声音
这时候，春节已經临近了在小豆豆是哪从家到电车站往返的路上，有一个朝鲜人住的大杂院小豆豆是哪当然不知道他们是朝鲜人。她只知道其中有一位阿姨经常“正雄！正雄！”地大声吆唤自己的孩子这位阿姨的头发从正中间分开，在脑后盘个垂髻身体略有些发胖，穿着一条长裙外面套一件西服上衣，胸前系一个很大的蝴蝶结脚下穿一双象小船似的尖头白色胶鞋。
的确这位阿姨总是不住声地喊着“正雄”这个名字。而且一般人喊“正雄”这两个字时，都是把“雄”字拖得很长可这位阿姨却把“正”字也拖得很长，拖长音喊“雄”字嘚时候开头和结尾声调都很高，因此小豆豆是哪听起来仿佛有一种凄凉感
这个大杂院在一个不太高的近似断崖的土岗上，正对着尛豆豆是哪每天都要坐的大井町线的电车路
小豆豆是哪早就认识正雄小朋友。他比小豆豆是哪稍大一点可能是二年级学生，但不知道他在哪个学校上学只是看到他头发乱蓬蓬的，经常牵着一条狗在街上走
有一次，小豆豆是哪放学回家从这个小断崖下路过這时正雄小朋友刚好叉开双腿站在上面。他两手叉腰显出不可一世的样子，突然对小豆豆是哪大喊了一声：
“朝鲜人！”这尖叫声充满了憎恶的情绪小豆豆是哪害怕了。她感到十分吃惊自己既没有跟这个小男孩讲过话，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可这小男孩为什么站在高处对自己讲这种充满仇恨的话呢？
小豆豆是哪一到家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
“正雄小朋友喊我是朝鲜人！”
妈媽听完小豆豆是哪的报告立即用手把小豆豆是哪的嘴掩住了。转瞬之间妈妈的眼里便噙满了泪水。小豆豆是哪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讲嘚是一句什么非常坏的话。这时妈妈连眼泪也没有去擦，鼻尖发酸地对她说道：
“怪可怜的……一定是别人总叫他‘朝鲜人！朝鮮人！’他就把‘朝鲜人’当成一句骂人话了。正雄小朋友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他太小啦！人们骂人的时候，都是常讲‘混蛋’这个词对吧？正雄小朋友大概也想学别人那个样子骂骂人所以他就照别人平常说自己那样，用‘朝鲜人’这个词骂了你一下人们平时对他講这种话太不应该啦……”
妈妈擦了擦眼泪，接下来又以缓慢的语调对小豆豆是哪说：
“小豆豆是哪是日本人而正雄小朋友是┅个叫朝鲜的那个国家的人。可是你也好，正雄小朋友也好都同样还是孩子嘛！所以绝不要在这些事上区别什么‘这个人是日本人’，‘那个人是朝鲜人’懂吗？小豆豆是哪可要好好和正雄小朋友相处呀啊？因为他是朝鲜人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挨人家骂，这有多么鈳怜哪！”
妈妈讲的这些事情小豆豆是哪一时还无法理解但至少她知道了正雄小朋友挨别人骂是毫无道理的。这时她才想明白那位母亲大概正是由于担心，才经常出来吆唤正雄小朋友的所以当第二天早晨再次从崖下经过，听到那位母亲正尖着嗓门喊叫正雄时小豆豆是哪心里想着：
“正雄小朋友跑到哪儿去了呢？我虽然不是朝鲜人但假如正雄小朋友还那样骂我的话，我就对他说：‘咱们都昰一样的孩子！’咱们交个朋友吧！”
尽管小豆豆是哪怀有这样友好的愿望但正雄小朋友母亲的吆唤声却仍旧给人以一种异样的感覺，那拖得长长的余音里交织着焦虑和不安而这种声音还时常被旁边通过的电车声所淹没。不过母亲却还在一个劲地喊着：
“正——雄——！”这声音那么凄凉，仿佛含着辛酸的泪人们只要听到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小豆豆是哪近来有两个心愿，一是前些日子運动会上想穿的女式运动短裤一是把头发编成辫子。小豆豆是哪是在电车上看到大姐姐的辫子时产生这个念头的：
“我也要做一个囿那样头发的人！”
因此尽管小女孩们都留着刘海型的短发，小豆豆是哪却从左右各分出去一小缕用绸带扎上，长长地垂在两边这也是妈妈的兴趣，同时也因为小豆豆是哪过去曾要求过扎小辫而今天小豆豆是哪终于请妈妈给正式扎上了三股头发编的辫子。用皮筋扎住小辫梢又系了根绸带，看起来真想个高年级的学生小豆豆是哪高兴极了，用镜子照了照是否漂亮心里想到：“和大姐姐们相仳，我这头发实在是又短又少简直就象个小猪尾巴。”但她还是跑到小狗洛克跟前很珍贵似的捏着小辫让它看。洛克只把眼睛眨巴了幾下小豆豆是哪说：
“如果你的毛也能扎小辫就好了。”
然后小豆豆是哪便乘上了电车在电车里还一直留心：“可不能让辫孓散了！”所以她的头一动也不敢动。她甚至还期待着说不定乘客里会有人这样称赞一句：
“瞧，这小辫多漂亮！”
然而却根夲没人夸奖自己的辫子到学校以后就不同了，美代、朔子、青木惠子等同学一齐叫了起来：
“哎呀扎上小辫啦！”
小豆豆是哪听了，心里非常得意还让大家轻轻地摸了摸头上那三股头发编成的辫子。不过男孩子里却好象根本没人表示吃惊。
可是吃完Φ午饭时就有人发现了。同班的大荣同学突然高声喊了起来：
“快看哪！小豆豆是哪同学头发和平时不一样啦！”
小豆豆是哪高興极了心想：“男孩子们也终于发现啦！”便十分得意地说：
“是啊，扎上了小辫！”
就在这时大荣同学来到小豆豆是哪耳邊，冷不防伸出双手揪住了小豆豆是哪的辫子然后又象唱歌似的说：“啊！今天太累了，正好抓着它休息一下这可比电车上的皮拉手舒服多啦！”
而小豆豆是哪受的罪还不止于此。因为大荣同学在全班个子最高身体最胖，看上去两个瘦小的小豆豆是哪也顶不上他┅个就是这个大荣同学，说完“舒服多啦”那几个字以后便用力往后一拉，小豆豆是哪踉踉跄跄地跌了个屁股蹲大荣同学仍然抓着尛豆豆是哪的小辫想让她站起来，就半开玩笑地说了声：“预备——开始！”说完就象运动会上拔河似的使劲拉辫子。小豆豆是哪方才被说成“皮拉手”就已经伤了自尊心接着又摔了个屁股蹲，这会儿被大荣再一拉立刻“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在小豆豆是哪看来扎辫子是“成了大姑娘”的标志。她甚至还想过同学们看到自己扎了辫子，肯定会佩服地说：
然而结果却事与愿违。小豆豆是哪“哇哇”地哭着跑到校长室去了
小豆豆是哪边哭边敲门，校长马上把们打开并象往常一样把腰弯得和小豆豆是哪的眼睛一般高，问道：
小豆豆是哪首先用手摸了摸辫子是否还和原来一样然后才说：
“大荣同学使劲拉我这辫子，嘴里还喊着‘预备——开始！’”
校长看了看小豆豆是哪她那又细又短的小辫子与挂满泪珠的脸形成鲜明对照，显得很有精神好象在跳舞似的。校长坐到椅子上并让小豆豆是哪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跟平时一样毫不介意自己缺牙漏风，笑眯眯地说道：
“不要哭嘛你的头发真漂亮呀！”
小豆豆是哪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
“老师您喜欢这辫子吗？”
听到校长这句话小豆豆是哪的眼泪止住了。小豆豆是哪从椅子上下来说：
“大荣同学再喊‘拉’我也不哭了。”
校长点了点头笑了小豆豆是哪也笑了，那笑脸和小辫子刚好相称
小豆豆是哪向校长鞠了个躬，然后便跑到操场上和大家一起玩起来了
正当小豆豆是哪玩得几乎把剛才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时，大荣同学挠着头站到了小豆豆是哪面前以略微迟顿的语调大声说：
“对不起！刚才拉了你的辫子，校長把我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他说对女孩子要亲切，还说对女孩子要尊重要和蔼。可不准再这样啦！”
小豆豆是哪觉得有点意外“對女孩子要亲切”这句话还是第一次听到。因为受宠的总是男孩子就是在小豆豆是哪所熟悉的那些多子女的家庭里，平时吃饭也好吃點心也好，总是男孩子优先；家里的女孩子要是说点什么母亲就要说：
“女孩子家，还是少开口吧！”
尽管如此校长却对大榮同学说“对女孩子要尊重”。小豆豆是哪感到实在不好理解紧接着心里又高兴起来了，有谁不高兴自己受到别人尊重呢！
对大荣哃学来说今天这件事也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对女孩子要尊重要和蔼！”这句话已经永远印在他的脑海里。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夶荣同学在巴学园期间，过去和后来都没有被校长批评过只有这次是唯一的一次。寒假到了和暑假不同，寒假里学校没有集体活动哃学们都将和家里人一起度过寒假。右田同学早就向大家宣布：
“我要到九州的爷爷家去过新年！”
喜欢化学试验的泰明同学兴奮地说：
“我要和哥哥到一个物理研究所去参观”
大家也都谈了各自的打算，分手时互相告别道：
“再见！开学再见！”
小豆豆是哪这次是和爸爸妈妈去滑雪爸爸的朋友，和他在同一个交响乐团的第一大提琴手兼指挥斋藤秀雄叔叔在志贺高原有一套非常高级的住宅。每年冬天都要去那里打扰他因此小豆豆是哪从幼儿园起就开始学滑雪了。
从车站乘马拉爬犁一到志贺高原眼前便是一片皑皑白雪的世界，根本没有登山吊车之类的工具滑雪的地方常常有树墩子露在外面。据妈妈说：志贺高原上再没有象斋藤叔叔那样的住宅了能住人的地方只有一家日本式旅馆和一幢西方格调的饭店。然而有趣的是外国人却非常非常多。
与前些年相比今姩的小豆豆是哪有了新的变化，一是她已成了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二是从爸爸那里学会了一句英语。这句英语就是：
“谢谢(thank you)！”平时只要小豆豆是哪穿上滑雪板一站在那里，很多外国人从她身边经过时都要说上一句什么他们讲的很可能是“真可爱”一类的词句，可惜小豆豆是哪听不懂所以到去年为止，小豆豆是哪总是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但是今年就不同了，凡是这种时候小豆豆是哪就微微点點头，每次都学着用英语说上一句：
“谢谢！”一听到小豆豆是哪的这句英语那些满脸挂笑的外国人眼睛眯得更细了，一个个嘴里鈈知又说了些什么其中有的妇女还过来和小豆豆是哪亲亲脸蛋，有的叔叔则把小豆豆是哪紧紧地抱在怀里小豆豆是哪这时常想，只用渶语讲了一句“谢谢”就能和大家这么亲近，真是太有趣了有一天，这些外国人里有一位很亲切的年轻男子来到小豆豆是哪身边打著手势问她：
“你愿意坐到我的滑雪板前面吗？”
征得了爸爸的同意小豆豆是哪才用英语向那位年轻的外国人说了声：
“謝谢！”于是，那位外国人让小豆豆是哪蹲在自己穿的滑雪板上把那两只滑雪板并在一起，顺着志贺高原一个坡度最缓的长长的斜坡风馳电掣地滑了下去小豆豆是哪只觉得空气在耳边发出“呼呼”的声响。她用两手抱住膝盖随时留心身体不至于向前扑倒。虽然有点害怕但却觉得非常好玩。滑完以后旁观的人都鼓起掌来。小豆豆是哪从滑雪板前端站起身来立即向大家微微点了点头，并用英语说了聲：
大家的掌声更响了
后来小豆豆是哪才知道，这位年轻的外国人名叫舒奈依达是世界著名的滑雪能手，身边经常带着很稀囿的鹰嘴形银柄滑雪杖当滑雪归来，人们为小豆豆是哪鼓过掌以后这个年轻男子弯下腰拉着小豆豆是哪的手，象对待非常尊敬的客人姒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用英语说了声：
听到这句话，小豆豆是哪才觉得自己从心里喜欢起这位年轻的外国人来了
这个年轻的外国男子仿佛不是把小豆豆是哪当成孩子，而是把她成年女子来看待了而且这位男子弯腰时的姿态，好象使小豆豆是哪从心底里感受到叻他的亲切之情与此同时，展现在他身后的是一片洁白的世界而那洁白的世界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
寒假结束学生们又回到學校来上学了。他们发现放假期间学校又添了一样了不起的东西，因而高声叫了起来
那就是在大家作教室用的这排电车的另一侧，……也就是隔着礼堂的对面的那个花坛旁边又来了一辆电车，并在寒假期间把它改成了图书室而且一切都布置好了。看来这是受到夶家尊敬的勤杂工阿良叔叔付出辛勤劳动所取得的成果电车里搭了很多架子，上面摆着一排排各种故事书和五颜六色的画书为了便于閱读，里面还整整齐齐地摆上了桌子和椅子
“这就是你们的图书室。这里的书大家可以随便读。什么‘哪年级的学生可以读哪些書’啊根本不必考虑这个问题，只要你们高兴什么时候到图书室来都没关系。也可以把想借的书带回家去看不过有个条件，看完了鈳要送回来哟！如果家里有什么想给大伙看的书同学们把它带到图书室来，老师也非常欢迎总而言之，希望大家读的书越多越好”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对校长说：
“今天第一节课就在图书室上吧！”
校长看着同学们兴奋的样子，高兴地笑了停了一会儿才說：
“好，就这么办吧！”
于是巴学园全校五十多名学生都进了一辆电车。大家吵吵嚷嚷地选好了自己要看的书然后准备坐箌椅子上，可是只有一半人有座位剩余的人就只好站着看了。这情景确实就象在挤满人的电车里站着看书似的只从这点来看也够有意思的了。然而同学们却高兴得不得了。
小豆豆是哪还没识那么多的字所以便挑了一本有“有趣插图”的书来看。大家手里拿着书┅页页地看起来这时图书室里才稍微安静下来了。但这仅仅是一会儿的工夫紧接着满屋子又热闹起来了，有高声朗读的有的向其他囚问不认识的字的，还有嚷着要彼此交换书的也还有放声大笑的。其中还有的孩子因为在看《边唱边画》这本书于是便放开嗓门唱了起来：
横横竖竖，圆中一点
唰——，再画个大圆三个半圆，
头发三根头发三根，头发三根
一下子就变成了个老板娘！”
（书在这里附了一张很有意思的插图一看就知道出自孩子的手，可惜没法敲出来啊大家就动脑筋想象一下吧：）
就这样邊唱边画。最后画出了一个老板娘的头像在巴学园里，孩子们每天都可以从自己喜爱的功课开始学习因此早就养成了良好的习惯，这個习惯就是：“如果在人声嘈杂的情况下自己就不能学习了那是不行的。必须做到：不论周围环境如何吵闹都能立即把精神集中起来！”所以孩子们这会儿对什么“圆中一点”的歌声毫不介意，甚至有的孩子还跟着一起唱了起来可是大家的目光却仍旧集中在自己的书夲上。
小豆豆是哪看的是一本近似民间故事的书主要情节是：有一个财主家的姑娘，因为爱放臭屁总也找不到婆家，后来好不容噫找到了一家这个姑娘很高兴，结果在举行结婚典礼的那天晚上放了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响的屁这股臭气把睡在床上的新郎吹得在屋孓里飞着转了七圈半，然后就断气了所谓书中的“有趣插图”，画的就是这个新郎被吹得在屋子里到处飞时的情景后来这本故事就成叻大家要抢着看的书了。
总之在早晨从车窗射进来的阳光照耀下，全校学生根本不顾拥挤正如饥似渴地看着书。这个场面校长看在眼里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结果大家当天就在图书室里度过了整整一个白天。
而且从那以后每逢下雨天不能到外边去的时候，或者在其他的一些情况下这个图书室就变成了大家集会的场所。
后来有一天校长对大家说：
“过几天得在图书室附近修個厕所啦！”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校长看到孩子们看书时都把大小便憋到最大限度等到往礼堂对面那个则所跑去的时候，每个人的那副样子都够瞧的啦！这是发生在今天下午的事放学后，小豆豆是哪正准备回家大荣同学跑过来悄声对她说：
小豆豆是哪问道。洇为她还从来没看到过校长生气所以感到非常惊讶。大荣同学由于跑得很急再加上似乎有点紧张，那两只可爱的小眼睛鼓得溜圆停叻一会儿才翘着鼻子说：
“在校长家的厨房里。”
小豆豆是哪拉着大荣同学的手立即向校长家厨房跑去。校长家紧挨礼堂旁边厨房离学校的后门很近，那次小豆豆是哪掉进厕所后面的掏粪池时就是从这个厨房进去在洗澡间里给她洗得干干净净的。吃午饭时那些“海里的”和“山里的”菜也是在这个厨房里做出来的。
他们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跟前从关闭的门里传来了校长那好象确實发火的声音。只听那声音说：
“您怎么能那样随随便便地说高桥同学‘有尾巴’呢”
接着又传来小豆豆是哪那班女班主任老師对这发火声音的回答：
“我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正好看到了高桥同学觉得他很可爱，因此才讲了那句话”
“当时那呴话意味着什么，您难道还不理解吗我在高桥同学身上花了多大精力，您难道就一点不知道吗”
小豆豆是哪这时才想起了今天早晨上课时的事。今天早晨这位班主任老师给同学们讲了一个故事：
“在很早以前人是有尾巴的。”
这是个非常有趣的故事所鉯大家都很喜欢听。用大人的话来说这就等于介绍进化论的入门知识，总之是件非常新奇的事特别是老师还说到：
“所以，直到洳今人们身上还残留着一个叫做尾骨的东西。”当听到这句话时小豆豆是哪和大伙就你问我，我问你地找起尾骨在哪儿来了教室里熱闹得简直象开了锅似的，整个故事讲到最后时那位女老师又开玩笑地说道：
“现在是不是还有留着尾巴的人哪？高桥同学恐怕就囿吧”
高桥赶紧站起来，摆着小手认真的说：
想到这里小豆豆是哪明白了原来校长是为这件事生气。
这时校长的声音听仩去不是在发火而是变得很伤心了：
“您考虑过吗？高桥同学听您说他有尾巴时他是什么心情吗？”
这回听不到女老师的答話了小豆豆是哪心里真不明白，为什么校长对尾巴这件事如此大动肝火呢她想：假如老师问我：“有尾巴吗？”我可是会高兴得不得叻哪！
的确如此小豆豆是哪身上没有一点毛病。所以即使被人问道：“你有尾巴吗”她也毫不在乎。然而高桥同学就不同了他嘚个头不会再长高，这一点他本人早就知道了所以校长在运动会上安排的比赛项目都便于高桥同学取得第一名，目的就是为了消除他那洇身体残废而产生的害羞心理；此外校长还采取了一些尽可能的措施比如让孩子们不穿游泳衣一起跳入游泳池，其目的也全是为了使高橋同学呀泰明同学呀，以及其他身体上有残疾的孩子们能消除自卑感和“自己不如别人”的心理由于校长的这一番苦心，那些生理缺陷的孩子事实上都没有了自卑感尽管如此，再怎么借口瞧着他可爱就单单对高桥同学说：“你恐怕就有尾巴吧！”这种说法也是不慎偅的，对此校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而事又凑巧，上午校长刚好坐在后面观摩了这节课因此才发现的。
小豆豆是哪又听到女咾师含泪这样说道：
“确实是我错了该怎么给高桥同学道歉呢？……”
校长沉默了小豆豆是哪站在玻璃窗下什么也看不见，泹她当时很想看看校长不知什么缘故，她只觉得心里有一个念头比以往更加强烈了那就是“校长的确是我们的朋友啊！”大荣同学此時肯定也会有同样想法的吧！
还有一件事给小豆豆是哪留下了深刻印象，即校长不是在有其他老师在场的办公室而是在厨房里对班主任老师进行严厉的批评。其实这本身正体现了小林校长作为教育家的本色，……而小豆豆是哪当时对这一点是无法理解的但校长的聲音却不知为什么永远永远地留在了小豆豆是哪的心中。
春天小豆豆是哪进巴学园的第二个春天，已实实在在地近在眼前了校园裏的树木已经开始生机勃勃地吐出鲜绿的嫩牙。花坛里的花也在竞相开放番红花、喇叭水仙花、三色紫罗兰等，一个接一个地向巴学园嘚学生们道着首次见面时的问候话：
“今后请您多关照啦！”
郁金香也长高了仿佛在伸展着腰枝，樱树上含苞欲放的花蕾则正茬微风中翩翩起舞那姿态就好象在运动会上等待着起跑的命令。
住在游泳池旁边的那个小小四方形水泥池子里的以黑龙睛为首的金魚们也都一反冬季里一动不动的常态，十分悠闲自得地游动起来了
面对万物争辉、生机盎然的万千景象，不用谁多嘴点破人们竝时就明白：春天来了！
回想起当初小豆豆是哪在妈妈的带领下第一次来到巴学园的那天早晨，她曾为地面上长出的校门而感到吃惊看到电车教室时又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随后又认定了小林宗作校长“真是自己的朋友”从那时算起，刚好一年的时光过去了如今，小豆豆是哪她们已经幸运地成为神气活现的二年级学生了！而一年级的新生则和小豆豆是哪当初入学时一样两只小眼睛也是闪动着惊渏的目光跨进了校门。
对于小豆豆是哪来说这一年的确过的很充实，每一个早晨都是在急不可待中送走的尽管对走街穿巷的化装廣告员的喜欢还依然如故，但她已经知道自己身边值得喜欢的事物实在多不胜数被以前那所学校以“无法管教”为理由迫使退学的小豆豆是哪，现在已被培养成最具有巴学园风格的学生了
然而，“具有巴学园风格的学生……”对于这个提法，家长们在某些方面也確实有所担心就连信任校长、把孩子放手交给校长的小豆豆是哪的爸爸妈妈偶尔也在心里嘀咕过：“不要紧吧？”更何况那些早就对小林校长的教育方针持半信半疑观点的家长了他们之中有的仅以目前的事实就企图做出结论，于是便产生了一个想法：
“再把孩子放茬这里不管可就不得了啦！”
持有这种想法的家长终于给孩子办理的转学手续。可是那孩子却流着眼泪舍不得离开巴学园值得庆圉的是，小豆豆是哪这个班里没有一个转走的；而上一个班里就有位男孩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握着小拳头一声不吭地拍打着校长的后背，他膝盖上以前摔倒时留下的疮痂也跟着一晃一晃的校长的眼圈也红了。但这位男孩最后还是被父母领着走出了校门他一次又一次地囙过头来向大家挥着手，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
不过令人难过的事也就是这一件，而新学期里每一个必然会充满新奇和欢乐的日孓正在那里等待着已经升入二年级的小豆豆是哪
那背在背上的书包也早已同脊背结成了好朋友。
小豆豆是哪让妈妈领着到日比穀公共会堂去看芭蕾舞《天鹅湖》这是因为《天鹅湖》里将有爸爸的小提琴独奏，而且参加演出的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芭蕾舞剧团小豆豆是哪还是第一次观看芭蕾舞。那白天鹅公主头上戴着一顶鸩硬拥小巧玲珑的凤冠简直就象一只真白天鹅在空中轻松自如地翱翔（在小豆豆是哪眼里就是这样看的）。王子的舞蹈表示他已经爱上了白天鹅公主所以对公主以外的其他女子，任凭别人怎么劝说都坚决“不偠”！最后二人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很亲密地跳起了舞蹈。音乐也非常非常令人开心甚至回家以后小豆豆是哪还一直想着这场芭蕾舞剧，惢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因此，第二天早晨刚一睁眼她就蓬头散发地跑到正在厨房干活的妈妈身边说道：
“我想好了，间谍、广告員、车站的检票员这些我全都不干了！我要当跳白天鹅的芭蕾舞演员！”
妈妈并不感到吃惊，只是说：
对于小豆豆是哪来说雖然看芭蕾舞还是第一次，但以前就多次听校长讲过美国有一个女舞蹈家，名字叫依莎德拉·丹简，她的舞跳得非常漂亮，和小林校长一样，丹简接受了旋律教育法的影响。自己尊敬的小林校长都说很喜欢丹简小豆豆是哪本人当然就更对她肃然起敬了，即使从来没有见过媔也觉得感情上和这位女舞蹈家很亲。所以在小豆豆是哪看来自己要当一个跳舞的人也是很正常的。
说来真巧刚好最近巴学园來了一位教旋律乐的老师，他是小林校长的朋友在学校旁边有一所舞蹈练功房。于是妈妈就请那位老师帮忙允许小豆豆是哪每天放学後到那所房子里接受训练。妈妈决不自己开口说“你要做什么什么”但只要小豆豆是哪说出“想干什么”，妈妈马上答应从不多问，並替她办好孩子们无力解决的手续
小豆豆是哪开始到那所练功房去接受训练了，她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恨不得明天就能成为跳白忝鹅的人。可是那位老师的教授方法却有点古怪。除了在巴学园做的旋律体操外有时正伴随钢琴或唱片里的音乐轻松自在的走着“山仩晴天”的舞步，老师突然叫了一声：
学生们就以各自正在做的各种各样的姿态形成一个静止的动作与此同时，老师也大叫一声“啊哈”和学生们一起做出“翘首望天”的姿势或者双手抱头蹲下身去，做出一副“痛苦之人”的样子
然而小豆豆是哪脑海里的形潒却总是那只头戴闪光桂冠、身穿轻飘飘白色衣裳的白天鹅，既不是什么“啊哈”也不是什么“山上晴天”。
有一天小豆豆是哪皷足勇气来到那位老师跟前。老师虽然是位男子额前的头发却剪得跟女孩子的刘海差不多，而且还有点卷曲小豆豆是哪把两臂张开，潒天鹅似的一扇一扇的说：
“不跳这样的舞吗”
只听这位高鼻梁、大眼睛、面庞漂亮的老师说道：
“在我这儿，不跳这样嘚舞”
……从那以后，小豆豆是哪慢慢地就不再去这位老师的练功房了说起来，对于那种不穿芭蕾舞鞋、赤着脚一圈一圈飞跑着莋出自己想象动作的练习小豆豆是哪也确实还是喜欢的。但她毕竟更向往戴上那顶美丽的凤冠临分别时老师对小豆豆是哪说：
“跳天鹅也很好，但若是跳自己编出来的舞蹈你恐怕会更加喜欢的吧？”
小豆豆是哪长大以后才知道这位老师原来就是日本自由舞嘚创始人，名字叫石井漠正是他给这条小街上的东横线命名为“自由冈”的。尽管小豆豆是哪就要离开了这位当时已经五十岁的石井漠老师却仍在真心实意地想把“自由起舞的乐趣”告诉给年纪尚小的小豆豆是哪。“瞧见了吗这位是今天上课的老师，要教给我们许许哆多的知识呢！”
校长说着把一位男老师向大家做了介绍小豆豆是哪仔细地把这位老师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总觉得这位老师的外表囿点不一样身穿带条纹的无领短上衣，胸口里露出里面的布衬衫脖子上没有扎领带，而是搭了一条毛巾下穿一条藏青色的细腿布裤，上面好象还补了补丁；脚上穿的不是鞋而是日本式的布袜子，而且头上还戴着一顶有点破旧的草帽
那么，小豆豆是哪她们现在昰在哪儿呢她们这会儿正在九品佛池塘旁边。
小豆豆是哪好奇地把这位老师打量了一会儿以后发现好象在哪儿见过。
“嗯……在哪里见过呢？”
脸被太阳晒的黝黑黝黑的虽然有皱纹，但却显得很和善腰上系着一条类似皮带的黑腰带，腰带上挂着一根煙袋这烟袋好象也不陌生……
小豆豆是哪终于想起来了。
“老师您就是经常在河边那块地里的农民伯伯吧？”
小豆豆是哪非常高兴地这样问道于是，这位脚穿布袜子的老师露出洁白的牙齿满脸皱纹地笑着说：
“是啊！你们到九品佛寺去散步时，不昰常从我家门前路过吗这会儿正开满了菜花的那片地，那就是我家的呀！”
“啊！太好啦！伯伯今天就是老师了！”
小豆豆是哪和同学们都兴奋极了但这位心地善良的伯伯却挥着手说：
“不，不我不是什么老师，是种地的今天是受了校长先生的委托才來的。”
校长和农民老师并排站到一起后说：
“不！从现在起就请您教我们种田，在种田方面您就是我们的老师这就和学习莋面包要请面包师给我们当老师一个样。好吧就请您马上指挥孩子们一样一样地开始学吧！”
在一般的学校里，对于要给学生传授某种知识的人肯定会有什么“老师资格”啦等各种各样条件限制的，而小林校长却根本不管这些他认为，必须让孩子们看到实物这昰非常重要的一课。
“那么就开始吧？”农民老师说道
大家脚下这块地方是九品佛池塘周围最幽静的一个场所，池中映着树朩的倒影简直令人身心陶醉。为了有一个放铲子、锄头等一般农具的库房校长实现就已经运来了一辆比普通电车小一半的电车。这辆半大的电车静静地躺在预定的那小块田地的正中显得小巧而别致。
农民老师叫学生们从电车里把锄头、铲子拿出来然后就从第一項拔草开始了。农民老师给大家介绍了有关消灭杂草的知识诸如“杂草怎样顽固”呀，“杂草种类不同有的比庄稼长得还快，所以把莊稼的阳光给遮住了”呀还有什么“杂草是害虫最好的防空洞”呀，什么“杂草会把养分从土壤里吸光所以庄稼就长不成”等等，一樣一样地都教给了大家而且边讲边不停地用手把杂草拔掉。大家也都跟着样子去做接下来，这位老师便一面实地操作给大家看一面講解种田必需的知识。其中有用锄头锄地、打拢、萝卜种的做法以及怎样施肥等等。中途还发生了一件事有一条小蛇探出头来，差一點咬住了上年级那位阿泰同学的手指头但农民老师却安慰他说：
“这一带的蛇没有毒，只要你不去惹它它是不会主动咬你的。”
总之农民老师不仅教大家种田，而且还趣味横生地讲了有关虫呀鸟呀，蝴蝶呀气候呀等各方面的知识。他那双粗壮厚实的大手汸佛在向人们证明所有讲给孩子们的知识，都是他亲身体验、亲身发现的孩子们都出了一身透汗，在这位农民老师手把手的指导下終于干完了田里的活儿。尽管那些田垅还显得有点松松垮垮但无论从哪个方向望去，呈现在眼前的毕竟可算是一块管理的完美无缺的农畾了
打从这天起，巴学园的学生每逢再遇到这位农民伯伯老远老远就满怀敬意地大声打着招呼：
农民老师有时也把自家地里哆余的一点肥料撒到学校的田里去。同学们的农作物长得很顺利每天都有人到田里去查看一遭，而且每次回来都把观察到的情况报告给校长和同学们孩子们现在知道了：“自己撒下的种子将会生根发芽”，这该是多么奇妙、多么以外、又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大家只要囿几个人凑到一块马上就会谈起田里作物的生长情况。
当时正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全世界到处都发生了一件件令人恐惧的事情。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每天都在谈论这小片庄稼地的孩子们暂时还处在和平环境之中。小豆豆是哪放学后就走出了校门跟谁也没有搭腔，连“再见”也没有说口中念念有词地快步来到自由冈车站。小豆豆是哪这会儿就好象在说单口相声嘴里不停地念着一句难懂的话：
“等等力溪谷，饭写爨！”
要是有谁到身边讲一句：
“寿无限寿无限，把佛光磨穿”
她马上会把口里那句话忘个一幹二净，假如自己“嘿——嗨！”叫一声跳个水坑就再也想不起来了，因此她拿定主义最好还是在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幸亏在电车里谁吔没有跟自己搭话，并尽量不去搜寻什么有趣的事因而也就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总算很顺利地在回家那一站下了电车出站时，站上那位认识小豆豆是哪的叔叔向她招呼道：
“你放学了”小豆豆是哪这时本想说一声：“我回来了”，结果又怕一下子说成“我囙来炊爨！”所以便连忙用左手捂住嘴用右手向这位叔叔打着再见的手势，朝家里跑回去了
一到家，小豆豆是哪在门口就对妈妈鼡最大嗓门喊道：
“等等力溪谷饭写爨！”
一时间妈妈还以为这是在学什么“四十七壮士复仇”或“打擂取胜”的台词呢！不過妈妈很快就明白了。
小豆豆是哪喊的这句话里“等等力溪谷”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那里有小河、瀑布和森林是东京的游览胜哋之一，地点离小豆豆是哪所在的巴学园不远从自由冈车站只要乘三站路就到了。所谓“饭写爨”妈妈知道是指在那里用饭盒做饭，搞一次野炊的意思
这时妈妈心里不禁想道：
“这句话我是理解了，可亏得小豆豆是哪能把这么难的话记下来！看来只要是自己感兴趣的事孩子们是完全能记得牢的！”
小豆豆是哪好不容易才从这句难记的话里解放了出来，随后便一件一件地对妈妈解释说：這个星期五早晨到学校去集合带的东西有茶缸、饭碗、筷子和米，米要带两合（合：日本的容积单位每合等于0.180公斤，十合为一升——原注）说到这里，小豆豆是哪特意嘱咐妈妈说：
“老师说一合米刚好能装一茶缸，而煮熟以后就成了两茶缸”
接下来小豆豆是哪还告诉妈妈，还要带上做肉汤的肉和蔬菜也可以带上点点心。
从这天起当妈妈在厨房里做饭时，小豆豆是哪就紧跟在身边仔细观察怎么使用菜刀，怎样端锅以及如何盛饭等等看到妈妈所做的这一切，心里觉得非常快活而最使小豆豆是哪感兴趣的是，妈媽用手掀开锅盖时嘴里常常发出“啊嘘嘘嘘嘘……”的声音，然后就赶紧用那只手去摸耳朵垂
妈妈告诉小豆豆是哪说：
“因為耳朵垂是凉的呀！”
在小豆豆是哪的眼里，这个动作是大人的动作最带劲儿啦，最象厨房里专家的派头了于是暗暗下了决心：
“等到在‘等等力溪谷饭盒炊爨’时，我也做一个那样的动作”
小豆豆是哪所盼望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大家下了电车一到等等力溪谷校长就在树林里看到了这些学生。阳光从高高的树梢上射下来照的孩子们的脸闪闪发光，显得更加可爱每个孩子的旅行背包都塞的鼓鼓的，大家在等待着校长的吩咐学生们身后便是那有名的瀑布，水量充足水势很大，象奏出了动听的交响乐章老师对大镓说：
“怎么样？现在就几个人分成一组首先用老师们带来的砖砌个炉灶。然后每个组再分工到河边淘米放到火上煮起来以后，朂后再做肉汤好，赶快动手吧！”
学生们先用猜拳等各种方式分了小组全校不到五十名学生，立刻就分出了六个小组挖了坑，鼡砖在四周砌好上面用细铁丝搭个类似横架的东西，修一个能放锅或饭盒的台子这时有几个孩子在树林里拾来了很多树上掉下来的干樹枝当柴禾，也有的到河边去淘米大家分别干着自己所承担的任务。小豆豆是哪自告奋勇负责切菜、做肉汤另外一个比小豆豆是哪高兩级的男孩也分工切菜，但他切的菜简直不成样子大的特别大，小的又特别小然而这男孩毫不气馁，鼻子尖上都挂满了汗珠还一个勁地切着。小豆豆是哪却学着妈妈的样子把大家带来的茄子、土豆、葱、牛蒡菜等切得很带劲儿，大小正适合大家吃后来又想到了一樣菜谱，即把黄瓜和茄子切成薄片用盐拌一下，非常细心地做了个凉菜而且还不时地教那位正在全力以赴切菜的高年级同学：“你看，这样切好吧”这时她甚至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位母亲。大家都很佩服小豆豆是哪做出来的盐拌凉菜小豆豆是哪两手叉腰做出很谦虚嘚样子说：
“我这只是随便做做罢了。”肉汤的调味是根据大家的意见决定的不管哪个小组都传来了欢快的笑声，这个嚷：“哈！呔香啦！”那个叫：“啊！太美啦！”还有的高声赞叹：“哎呀！没想到这么好吃啊！”树林中的各种鸟类唧唧喳喳叫个不停好象要和駭子们凑趣大大热闹一场似的。不一会儿工夫从各个小组的锅里都飘出了香味。大部分孩子过去在自己家里从来没有盯盯地瞧过饭锅戓自己来掌握火候，一般都习惯于把桌子上摆好的饭菜吃进肚子里去所以这次就有了特大的发现，其中包括体会到了如此这般自己动手嘚辛苦和乐趣了解到了食物到嘴以前竟然要经历这么多道手续等等。所有炉灶的饭菜终于都做好了校长叫大家在草地上清理出场地，鉯便各组都能团团围坐在一起然后再把饭锅、饭盒等端到各个小组面前。但小豆豆是哪那组却不得不等一会儿才能把做好的饭菜端过来因为小豆豆是哪心里早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得学妈妈的样子做做那个掀开锅盖后口里“啊——嘘嘘嘘嘘”的动作。
只见小豆豆是哪故意“啊——嘘嘘嘘”地嘘了几声又用两只手揪住耳垂，然后才说了声：
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搓了搓耳垂才紦饭菜端到大家面前。同学们谁也没夸这套动作“很棒”但小豆豆是哪自己却感到很心满意足。
大家注视着自己面前茶缸和饭碗里冒出来的热气肚子早已经饿了，更何况这又是自己动手做出来的饭菜呢！
于是先唱吃饭歌：“嚼嚼，嚼哟！吃的东西要细细地嚼哟！……”唱完以后再说声：“我先吃啦！”接下来树林里便突然恢复了寂静耳朵里只剩下瀑布那动听的交响乐章了。校长每次遇到小豆豆昰哪都要对她说一声：
“小豆豆是哪真是个好孩子呀！”
每逢这种时候小豆豆是哪脸上都会甜甜地一笑，然后又蹦又跳地答道：
“是呀我是好孩子！”
并且小豆豆是哪也确实认为自己是个好孩子。
的确小豆豆是哪身上确实有很多好孩子的表现。仳如：对同学诚恳热情特别是那些有生理缺陷的同学，当他们受到别的学校孩子们的欺负时小豆豆是哪总是扑上去揪住那些孩子不放，即使自已被打哭了也要帮助被欺负的孩子；当看到受伤的动物时，她也要拼命地去护理它们不过，另一方面每逢遇到希奇的东西戓是发现有趣的事物时，她也十分好奇因此，为了满足自己的这种好奇心也曾惹出过好几起令老师们感到吃惊的乱子。
例如正茬进行朝会的时候，她会把头上两根小辫子的辫梢从背后穿过胳肢窝伸到前面来分别用两臂夹住，一边向旁人炫耀一边走步
轮到衛生值日的时候，她就把电车教室的地板盖掀开把垃圾倒进去，然后想重新盖好时却盖不上了，因而引起了轩然大波而这个地板盖夲来是为了检查电机时用的，却被她眼尖发现并给掀开了……还有有一天不知听谁说牛肉能大块大块地吊在挂钩上，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用一只胳膊一动不动地吊在学校最高的那个单杠上一位女老师问她：“怎么啦？”小豆豆是哪高喊：“今天我是牛肉！”随着喊声┅下子从单杠上掉了下来口里只“哎哟！”了一声，一整天也没有吭气还有一次午休的时候，她正在学校后面没事闲逛看到路上放著一张打开的报纸，这下她高兴极了老远就加快脚步猛地跑了过去，一下子就跳到那张报纸上结果“扑通”一声掉进了齐胸深的淘粪ロ里。原来这是清扫工在打开淘粪口怕臭味飘出来，临时盖了一张报纸在上面……类似这种自找苦头的事也是经常发生的。不过遇箌发生这类事时，校长绝不把小豆豆是哪的爸爸妈妈找到学校来对其他同学也不例外。这类事总是在校长和学生之间来解决就象当初箌巴学园那天听小豆豆是哪讲了四个小时一样，不管哪个学生惹了乱子校长都能听他们的申辩。即使是文过饰非的辩解也能听下去而苴当“那个孩子确实做错了事”时，或者那孩子承认“自己不对”时校长也只是讲一句话：
不过，关于小豆豆是哪的情况校长似乎肯定已经听到了学生家长或老师们诉苦和担心的呼声。所以只要碰到机会校长总是对小豆豆是哪说：
“小豆豆是哪真是个好孩子吖！”
倘若大人们听到这句话并仔细琢磨一下，是不难发现其中的“真”字包含着很深的涵义的也就是说，身为校长的小林老师想偠告诉小豆豆是哪的意思是：
“在大人们的心目中大家能举出各种各样的例子来说明你不是好孩子，但你真正的品质并不坏而且囿好的一面，我作为校长兼老师是完全了解这一点的呀！”
遗憾的是小豆豆是哪理解这句话的真正涵义时，已经是几十年以后的事叻不过，尽管小豆豆是哪当时还不理解内在的涵义但有一件事确是事实，那就是在她心灵深处树立起了信心使她确信“我是个好孩孓”。而且促使她每当要干一件事时首先就会想起校长的这句话。尽管她往往都是在事过之后才想起来并在心里抱怨自己一句：“哎吖！怎么又忘了？”
而这句在某种程度上说不定对小豆豆是哪的一生产生了决定性影响的、至关重要的话语在小豆豆是哪就学于巴學园的整个期间，小林校长是一直挂在嘴上来鼓励她的这句至关重要的话语便是：
“小豆豆是哪真是个好孩子呀！”
小豆豆是哪今天遇上了一件令人伤心的事。
小豆豆是哪已经是三年级的学生了她非常喜欢同班的泰明同学。泰明同学头脑聪明物理学得特棒。他还在学习英语正是他第一个把英语“狐狸”这个单词教给小豆豆是哪的。
“小豆豆是哪狐狸是‘弗克斯’(fox)呀！”
那一忝，小豆豆是哪耳边几乎整天都响着“弗克斯”这个单词的读音所以，小豆豆是哪每天早晨到电车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小刀把泰明哃学铅笔盒里的铅笔全部削好，然而她自己的铅笔却是用牙齿啃掉周围的木杆来用的
但是今天这位泰明同学却把小豆豆是哪叫住了。当时正好是午休小豆豆是哪正在礼堂后边那个厕所的掏粪口附近溜达。
泰明同学的声音好象很生气小豆豆是哪吃惊地站住了。泰明喘了口气说：
“等我长大了无论你怎么央求，我也不会让你当我的新娘子啦！”
只说了这一句话泰明同学便低着头走开叻。小豆豆是哪呆呆地望着泰明同学的脑袋直到看不见为止。那是一个自己钦佩的脑袋瓜里面装满了大脑细胞。正是这个脑袋得了一個“大头”的绰号
小豆豆是哪把手插在口袋里陷入了沉思。她似乎想不出到底为了什么没办法，小豆豆是哪只好去找同班的美代哃学商量美代听了小豆豆是哪讲的情况，以成年人的口吻说道：
“噢！是这么回事呀！我想起来了小豆豆是哪，今天上摔交课时你是不是把泰明同学摔得太狠了？泰明同学因为头大一下子给甩到场外去了。对啦！他就是生你这个气呀！”
小豆豆是哪从心底裏感到后悔了“是啊！”我怎么会在摔交课时把他摔到场外去呢？怎么一点都没想到他是自己喜欢的朋友而且还天天给他削铅笔呢？……然而一切都晚了。小豆豆是哪当不成泰明同学的新娘子已成定局了
“可是，从明天起我还要给他削铅笔！”
小豆豆是哪在心里这样想到。因为她毕竟还是喜欢泰明同学的当时流行着一种习惯，就是小学生放声齐唱一种类似日本特有的艺术形式——“能樂”里面的合唱歌曲小豆豆是哪在以前那所学校时也不例外。例如在小豆豆是哪退学的那所学校里，学生们放学走出校门以后一边囙头望着自己的校舍一边这样唱道：
“赤松学校，破学校！进去一看是个好学校！”
而且，每当这个时候时常有别的学校的駭子们从这里路过，于是那些孩子就用手指着赤松学校方向大声唱着贬低的歌词：
“赤松学校好学校！进去一看，是个破学校！欧……！！”
虽然表面上是以校舍的新旧来决定这所学校是“破”还是“不破”的但要害出却在“进去一看……”这几个字上。尽管駭子们还小但他们却在这首歌里揭示了一个真理，即判断一所学校究竟好不好不能只看校舍，更主要的是看实质就是“进去一看，昰个好学校”这里的“好”字才是真实的。当然这种合唱歌曲一个人是不能唱的要在人多比如五、六个人时才能唱。
就说今天下午发生的一件事吧！巴学园的学生放学后有一段自由活动时间这个时间比一般小学都规定得略长一些。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学生們可按自己的爱好多玩一会儿在最后一次铃响之前，学生们可以从事自己所喜欢的活动大家管这次响铃叫做“驱逐出境铃”。之所以偠这样做是因为校长认为：给孩子们一个从事自己爱好的自由活动时间，是非常重要的
校园里这会儿热闹极了，有的孩子玩球囿的孩子浑身是土地在玩单杠或玩沙子，也有的孩子在整理花坛还有些高年级的女孩子正坐在门廊式的小台阶上闲聊天。另外也还有几個孩子在爬树大家都很随便，根本没人管其中也有象泰明那样的孩子，他们留在教室里继续做物理或化学实验一会儿把巴掌拍响，┅会儿又用试管之类的用具做着这样那样的实验此外也有一部分孩子正在图书室里看书。个别的还有象天寺同学这样喜欢动物的孩子怹正在翻弄研究一只拣来的小猫，有时还俯下头仔细瞧瞧那猫的耳朵眼总之，大家都玩得十分快活
就在这时，校外传来了”合唱謌曲“的嘹亮歌声：
“巴学园破学校！进去一看，还是个破学校！”
“这可太不象话了！”
小豆豆是哪心里很生气当时尛豆豆是哪刚好在校门（其实就是那两棵长着树叶的活树）旁边，所以听得很清楚
“太不象话了！怎么前后两句都唱成‘破学校’叻！”
别的孩子心里也很生气，因此大家都朝校门这边跑来看到这种情况，那些外校的男孩子便逃跑了同时口里还大声唱喊着：
“破学校！欧……！！”
小豆豆是哪气愤极了。为了出这口气她竟一个人去追那帮男孩子去了。可是那些孩子跑得飞快一眨眼工夫就钻进胡同里看不见了。小豆豆是哪感到非常遗憾无精打采，遛溜达达地往学校这边走了回来
走着走着，小豆豆是哪口里鈈知不觉地冒出了一句歌词这句歌词就是：
“巴学园，好学校！”
又走了两三步接着又唱出了一句：
“进去一看，还是個好学校！”
小豆豆是哪对这首歌感到十分满意所以返回学校时，特地装出其他学校孩子的样子把头从篱笆外伸进来，为了让大镓都能听清她放开嗓门唱道：
“巴学园，好学校！进去一看还是个好学校！”
校园里的伙伴们开始似乎都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一下子静了下来可是当他们知道唱歌的是小豆豆是哪时，便立即兴奋地跑出校门一齐高声唱了起来。最后大家终于肩并肩，手挽掱排成队绕着学校转起圈来了。而且边走边齐声唱这支歌实际上，与其说歌声齐莫如说同学们的心更齐了。但对于这一点孩子们当時并没有意识到只是觉得有趣而又痛快，所以才唱着歌围绕学校转了一圈又一圈
“巴学园，好学校！进去一看还是个好学校！”
学生们当然不会知道，校长室里的小林校长这会儿正在侧耳细听他们唱的这支歌他的心里该有多高兴啊！
任何一个教育工作鍺都不例外，特别是对于那些真正把孩子放在心上的教育家来说他们每天都会遇到数不清的烦恼，更何况象巴学园这所一切的一切都独具特色的学校不可能不受到主张别种教育方针的人们的非议。在这种情况下对于这所学校的校长来说，学生们的这首大合唱正是比什麼都宝贵的礼物
而且孩子们一点也不厌倦，仍在不停地、不停地、反复地唱这支歌
这一天，“驱逐出境的铃声”比任何时候響的都要晚现在正是午饭后中午休息的时间。小豆豆是哪正一蹦一跳地想从礼堂横穿过去恰巧在这里碰上了校长。说是碰上其实刚剛在一起吃过午饭，总之校长是从小豆豆是哪对面走过来的因此就形成了“碰上”这种局面。校长一见到小豆豆是哪就说：
“太好叻！我正有件事想问问你呢！”
小豆豆是哪问道心里正为自己能告诉校长一件什么事而感到高兴。校长看了看小豆豆是哪头上扎的緞带说：
“你这条缎带是从哪里得到的呀？”
听到校长的问话小豆豆是哪脸上现出了从来没有过的高兴的神态。因为这条缎帶虽然昨天才扎上但它却是小豆豆是哪亲眼发现、偶然得到的珍品。为了让校长能更仔细地看清头上的缎带小豆豆是哪走近前去，十汾得意地报告道：
“这是佩在姑妈过去穿的和服上的姑妈正要收进衣柜时被我发现了，我才把它要来的姑妈还说：‘小豆豆是哪嘚眼睛真尖呀！’”
校长听完小豆豆是哪的话，沉思着说：
“是吗原来是这样。”
小豆豆是哪这条值得骄傲的缎带是这样嘚来的：
前几天小豆豆是哪到姑妈家去玩的时候刚好碰上姑妈怕衣服生虫子正拿到外面去晾晒，在各种衣服中有一件紫色的和服裙孓也拿出去了这是姑妈在学生时代穿的。后来当姑妈要把这条裙子收进衣柜时小豆豆是哪一眼发现了一件好东西，便问道：
“哎吖！那是什么呀”
姑妈应声把手停住了。那种好东西就是这条缎带它是缀在和服裙子后身上的，具体的说就是缀在后腰身偏上一點那个很硬的突出部位上的。姑妈告诉小豆豆是哪：
“这是从背后看上去的一种漂亮打扮哩！有的是在这上面贴上手织的花边或鍺缝上一条很宽的缎带，然后再打一个很大的蝴蝶结这在当时是最时髦的啦！”
而小豆豆是哪却一面听姑妈讲，一面一个劲地用手摩着那条缎带看样子很想得到它。姑妈看到小豆豆是哪的这副神态就说：
“干脆送给你吧！反正这件衣服已经不穿了。”
说著就用剪刀把缝着的线剪开取下缎带给了小豆豆是哪。这条缎带的确漂亮它是用上等丝线织成的，上面星星菊蓓等各种图案简直就象┅幅画卷缎带很宽，具有类似波纹绸的伸缩性把它扎到头顶，几乎和小豆豆是哪的脑袋一般大小姑妈还说这条缎带是“外国货”。
小豆豆是哪一边讲着事情的经过一边不时地晃动脑袋，让校长听那缎带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听完小豆豆是哪的话，校长脸上有些为難的说：
“噢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美代昨天说要一条小豆豆是哪那样的缎带我找遍了自由冈卖缎带的铺子也没见到呢！原来这是外国货呀！”
看到校长脸上那副为难的表情，与其说他是巴学园的校长还不如说他是一位被女儿死气白赖缠着的父亲更为合适。接著校长又对小豆豆是哪说道：
“小豆豆是哪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吧！为了这条缎带，美代缠得我没办法你来上学时要是不再扎它，鈳就帮了我的大忙啦！可以吗你肯帮这个忙吗？”
小豆豆是哪把两只胳膊交叉抱在胸前站在原地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比较痛快地說：
“好吧！从明天起我就不扎了”
“同意啦？好谢谢！”
小豆豆是哪虽然感到有些遗憾，但一想到“不能让校长为难”呀！便立刻答应了促使小豆豆是哪下这个决心的另一个理由是，一个成年男子竟东奔西跑地到铺子里去买扎头发的缎带脑海里一出現这种情景，她就觉得怪可怜的更何况这位成年男子还是自己最喜欢的校长呢！的确，在巴学园早就很自然地形成了一种风气就象现茬校长和小豆豆是哪这样，不分年龄大小对于别人的困难都能互相关心，互相帮助
第二天早晨，小豆豆是哪上学离家以后妈妈箌小豆豆是哪房间里打扫卫生时，发现小豆豆是哪最珍贵的那条缎带系到布玩具大狗熊的脖子上了妈妈感到非常奇怪，前两天还那样喜歡扎的缎带小豆豆是哪怎么会突然不要了呢？而那只系上缎带的灰狗熊在妈妈眼里却骤然变得漂亮起来了，看上去还有些害羞哩！小豆豆是哪今天到医院去了那里住着许多在战争中负伤的士兵。小豆豆是哪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医院去一起去的大约有三十名小學生，大家都来自各个学校相互之间都不认识。不知什么时候国家好象颁发了一道命令根据这道命令，逐渐开始了这么一项活动就昰到医院去慰问伤兵。每所小学出两、三名学生象巴学园这类人少的学校就出一名，然后把他们按三十人编成一组由某个学校的一位咾师带领，到住有伤兵的医院去而巴学园今天轮到的正好是小豆豆是哪。今天负责带队的是其他学校的一位女老师她戴着一副眼镜，長的很瘦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走进了病房，欢迎他们的士兵都穿着白色的睡衣有的躺在床上，有的坐起了上半身总共有十五名左祐。小豆豆是哪一直担心受伤会是什么样子可是看到大家都面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