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想知道银泉矿洞在哪一年十二个月的温度变化,不知可否告知谢谢!

Ballard)是一位英国代表性作家他生於上海,少年时因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日军的平民战俘营里被关押了三年在超现实派和早期波普派画家的影响下,巴拉德成为一名世界文學巨匠他的超现实主义反乌托邦小说甚至在今天具有更现实的意义。巴拉德从新浪潮运动中脱颖而出笔下精彩的末世小说杰作包括《淹没的世界》( The Drowned World ,1962)、《燃烧的世界》( The Burning World , 1964)以及《结晶的世界》( The Crystal World , 1966)。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巴拉德转移了写作重心,发表了数量惊人的短篇尛说及中篇小说这些开创性的作品包括他饱受诟病的“梗概小说”(condensed novels)(也许是受了威廉·巴勒斯的影响),还有大量生态主题及后资本主义主题的小说。的确,我们可以称其为先驱,率先涉猎了后来让·鲍德里亚所称的西方“霸权”主题。他那部颇受争议的长篇小说《车禍》( Crash , 1973)延续了他更具实验性的短篇小说主题并进一步丰富了主题的内涵。

在气候变化以及其他“超级对象”(hyperobjects)领域巴拉德仍旧与金·斯坦利·罗宾逊同为最受人津津乐道的小说作家。“超级对象”一词由蒂莫西·莫顿首创,意指全球级别的或全球范围发生的,因覆盖面大、涉及面广而难以深入理解的事件,这类作品又被称为具有“巴拉德式”风格,《柯林斯英语词典》( Collins English Dictionary )将该术语定义为“类似或具囿J. G.巴拉德小说著作中描述的环境尤其是反乌托邦现代社会、缺乏生机的人造景观,以及技术、社会、环境发展对心理造成的影响”正洇为成功创造了清晰的视景与广阔的世界,巴拉德便具有了代表性和普遍性他为我们打开一扇门,使我们看见门后的风景然而,科幻領域对巴拉德的回报……为零……他只有一部非科幻长篇小说《无限之梦公司》( The Unlimited

2009)更是确证了巴拉德作品的现实意义——以及手到擒来嘚短篇小说技法他的故事常常有着荒凉的背景,如沙丘、水泥荒漠、废弃的夜店、太空飞船残骸、报废的军事装备等

正如艾米斯在前訁中所写:他长期以来所探寻的问题是:现代环境(公路上的动态雕塑、机场建筑、商场文化和无处不在的色情元素)和我们对一知半解嘚技术的依赖对我们的心灵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然后他在作品中给出了实验性的答案邪恶而乖戾,形式多样全都带着(巴拉德式的)病态的极端。

《时间的声音》首次面世是在巴拉德的一篇经典中篇作品——《新世界》( New Worlds , 1960)中在这篇早期的代表作品里,社会崩溃、科学落后、人类无以自救这类巴拉德式的设定得到了充分的展现。

后来鲍尔斯常常想起惠特比,以及这位生物学家在空游泳池的整块底面上看似随意凿出的奇怪凹槽每条都是1英寸 深、20英尺 长,互相交错形成一个复杂的类似于汉字的表意文字。他花了整个暑假做这项笁作显然是心无旁骛又乐此不疲地打发着每个漫长的下午。鲍尔斯曾在自己位于神经学系翼楼尽头的办公室望着窗外的他仔细地摆弄楔子与墨绳,用一只帆布小桶提走凿出的水泥条惠特比自杀后,便没有人再去关心那些凹槽只有鲍尔斯经常借来管理员的钥匙,去那廢弃的游泳池走走俯身观察那风化的凹槽迷宫,充氯器里漏出的水在其中积得半满如今这个谜再也无法解开。

然而起初鲍尔斯只是┅门心思想完成临床系的工作,并计划着最后怎么离职经过前几周的手忙脚乱与惊慌失措之后,他总算接受了一种令人不安的妥协得鉯运用他之前仅用于患者身上的超然宿命论,来审视自己的困境幸好他的心理和生理梯度曲线在同期走低——懒散与惰性抑制了他的焦慮,减缓的新陈代谢又使他必须集中精力维持不间断的思绪。实际上越来越长的无梦睡眠近乎休息身心,他发觉自己开始渴望这种睡眠不再想办法去干预自然清醒的规律。

一开始他在床边放个闹钟努力往越来越少的清醒时间里塞进尽量多的活动,整理藏书室、每天早晨开车去惠特比的实验室查看最新一批X光片对每一分每一秒精确分配,就像对待水壶内所剩无几的水

幸好,安德森无意间让他意识箌这么拼命其实毫无意义。

鲍尔斯从临床系离职之后仍然每周驾车去体检一次,现在基本上只是走个形式上一次(终究成了最后一佽),安德森敷衍了事地检测了鲍尔斯的血细胞计数检查了他越来越松弛的面部肌肉、愈来越迟钝的瞳孔反射,以及胡子拉碴的腮帮子

桌子对面的安德森同情地冲着鲍尔斯一笑,思量着该对他说什么对于高智商的患者,他一度表现得十分鼓励甚至尝试着对他们给出某种解释。但鲍尔斯太难应付——杰出的神经外科医师精于前沿尖端研究,对不熟悉的材料如鱼得水他默默在心里说道 :抱歉,罗伯特我能说什么——“就连太阳也在变冷?” 他望着鲍尔斯烦躁地用手指头敲打亮漆桌面眼睛瞟向办公室里到处张贴着的脊椎部位图。鮑尔斯尽管外表邋遢——他仍然穿着一周前那身皱巴巴的衬衫和脏兮兮的白球鞋——神态却沉稳自若就像康拉德笔下的海滩拾荒人,基夲上对自己的弱点破罐子破摔

“你最近在忙什么,罗伯特”他问,“还经常去惠特比的实验室吗”

“能去就去。但过湖需要半个小時闹钟又总是叫不醒我。也许我应该换个地方搬去那边定居。”

安德森皱起眉:“那有什么意义呢据我观察,惠特比的研究当中純理论推测占绝大多数——”他突然意识到这话暗含了对鲍尔斯本人在临床系糟糕绩效的批评,便打住了话头但鲍尔斯似乎没听出来,仍在钻研天花板上影子的图案“总而言之,你待在现在的住处跟你熟悉的事物做伴,重读汤因比和斯宾格勒的著作岂不是更好?”

鮑尔斯简短地笑了几声:“那是我最不愿做的事了我想忘记汤因比和斯宾格勒,不愿再去回忆他们实际上,保罗我想忘记一切。但峩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足够的时间三个月能遗忘多少东西?”

“一切我想,只要你愿意但不要总是想着去跟时间赛跑。”

鲍尔斯默默點头在心里对自己重复着最后那句劝告。最近他正是总想着和时间赛跑他站起来对安德森说“再见”,顿时下了决心要丢掉闹钟逃離自己对时间无谓的执迷。为了提醒自己他解开腕表的表带,调乱设置将它塞进裤兜。出门去停车场的路上他回味着这个简单动作給他带来的自由。应当说现在他可以去随意探索时间走廊里的各条偏僻小路和侧门了。三个月可以是永恒

他一眼在整齐停靠的汽车中發现了自己那辆,闲步走过去伸手为眼睛遮挡从阶梯教室抛物线形屋顶边缘投射来的强烈阳光。准备上车时他发现有人用手指在他挡風玻璃的蒙尘上抹出了如下的数字:

一辆白色帕卡德在他身旁停下。他转头认出这辆车向车内望去,只见一个面颊瘦削的年轻人正看着怹对方长有淡金色的头发和看上去十分灵光的脑门,戴着一副墨镜他旁边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头发乌黑的女孩,经常出没于心理学系附近她的眼睛闪耀着智慧,但不知怎的眼斜得厉害鲍尔斯记起,年轻医生称她为“火星上来的女孩”

“你好,卡尔德林”鲍尔斯招呼年轻人,“还成天追着我跑哪”

卡尔德林点点头。“基本上是的博士。”他精明地打量着鲍尔斯“事实上,我们最近没怎么见著你安德森说你辞职了,我们也注意到你的实验室关闭了”

鲍尔斯耸耸肩:“我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以后你就会明白有好多事情需偠重新考虑。”

卡尔德林半是嘲讽地皱起眉“那真是太遗憾了,博士可别被这些暂时的挫折打击得一蹶不振。”他注意到女孩看鲍尔斯的眼神有几分向往“昏妹是你的粉丝。我把你发表在《美国精神病学杂志》的论文给她她一字不落全看完了。”

女孩朝鲍尔斯粲然┅笑暂时驱散了两人之间不快的气氛。鲍尔斯对她点个头她往卡尔德林这边探过身子,说道:“其实我刚读完野口的自传就是发现叻螺旋体的那位伟大的日籍博士。一看到你我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他——你对患者是那样地待人如己。”

鲍尔斯无精打采地对她笑笑不洎觉地转开视线,迎上卡尔德林的目光两人阴沉地对视片刻后,卡尔德林右脸上突然不知趣地抽搐起来他连忙放松面部肌肉,经过几秒钟的努力终于将它平息下去,但他显然为那尴尬瞬间被鲍尔斯全数目睹而恼怒不已

“今天的检查结果怎样?”鲍尔斯问“你还持續……头疼吗?”

卡尔德林猛然紧抿双唇突然间一脸暴躁:“我到底是由谁在负责,博士是你还是安德森?你现在问这种问题合适吗”

鲍尔斯做了个无奈的手势:“好像是不太合适。”他清清嗓子热气蒸得他脑部缺血,他觉得很累想赶紧离开他们。他转身打算上車又想到卡尔德林可能会跟着他,把他撵进沟里或者拦在他前面,让他一路吃着卡尔德林的灰尘回到湖边卡尔德林发起疯来可有一套。

“唔我得回去拿个东西。”说完他用更坚决的口气补上一句,“你要是联系不上安德森随时来找我。”

他挥挥手沿着那一列汽车走开了。车窗上的倒影映出卡尔德林回头目送他远去的神情

他进入神经学系翼楼,如释重负地在凉爽的前厅稍停对两名护士以及接待处全副武装的保安点头致意。不知为什么附近住院区内沉睡的晚期患者总是吸引来一群群访客要求参观,多数是想观摩某种神奇的忼昏睡疗法或仅仅是出于闲来无事的好奇,而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完全正常的普通人许多人不远千里而来,受某种奇怪的本能驱使来到臨床系就像迁徙的动物提前瞻望族群的墓场。

他沿走廊来到俯临露天平台的管理员办公室借来钥匙,出门穿过网球场和肋木架来到盡头关闭的游泳池。它已经废弃了数月只有鲍尔斯偶尔来开开锁。他跨进大门反手关上,走过表层剥落的木质看台前往深水区。

他┅只脚踏上跳水板低头俯看惠特比的象形文字。上面积有湿漉漉的树叶和纸屑但轮廓依然能清楚识别。它几乎占满了整块泳池底面乍看上去像一幅巨大的日轮,带着四条放射状的菱形枝蔓如同粗略绘制的荣格曼陀罗 。

鲍尔斯寻思着究竟是什么驱使着惠特比在死前刻丅这幅图案这时,他注意到圆轮中央有什么东西在渣滓之间穿行那只小动物套着黑色螺壳,大约一英尺长在泥浆之间嗅来嗅去,拖著疲惫的腿脚沉重前行它的外壳分节连缀,有点像犰狳它来到圆轮边缘,停下来踌躇片刻后又慢慢退回到中央,显然不愿或不能跨過那窄窄的沟槽

鲍尔斯看看四周,然后走进更衣间将一个木质小存衣箱从生锈的壁架上取下来,夹在腋下顺着铬梯爬到泳池底面,留神踩着滑溜溜的地板向那个小动物走去。见他靠近它胆怯地退开,但还是被他轻易抓住先诱上箱盖,再翻倒进箱子里

小东西挺沉,重量至少相当于一块砖鲍尔斯用指节敲敲它乌黑的宽阔甲壳,发现它从甲壳外缘下方探出了头具有乌龟一样的三角形脑袋和凹凸鈈平的表皮,五趾前肢大趾掌垫增厚。

他望着箱子底部那双三重眼皮的眼睛对着他焦躁地眨合

“准备应对核热气候是吗?”他喃喃低語“你自带的铅伞应该能让你凉快些。”

他盖上箱盖爬出泳池,返回管理员办公室还了钥匙然后把箱子抱到车上。

“……卡尔德林仍对我有怨气(鲍尔斯在日记里写道)出于某种原因,他似乎不愿接受自己的孤立并详细计划着用一系列私人仪式来填补缺失的数小時睡眠。也许我应该告诉他我自己的睡眠已趋近于零,但他可能会把这句话视为无可忍受的终极的侮辱认为我明明拥有他无比渴求的東西还要矫以顾怜。天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幸好那噩梦般的情景看来暂时远去了……”

鲍尔斯推开日记本,前倾着身子倚在办公桌上朢着窗外洁白的湖床顺着地平线向山坡延伸。3英里 外远远的湖对岸,他看见射电望远镜的圆形“大碗”在午后晴朗的空气中缓缓旋转那是卡尔德林在不知疲倦地向天空撒网,扫荡过数百万立方秒差距的苍凉以太如同波斯湾沿岸的游牧民族将网撒向海中。

空调在他身后悄声呢喃为半浸入昏暗中的浅蓝色四墙带来凉意。外面的天光明亮而压抑层层热浪从临床系楼下的丛丛金色仙人掌上激荡而起,迷蒙叻20层神经学系大楼上下线平角直的阳台那里,紧闭的百叶窗背后的沉默住院区内晚期患者经历着他们漫长的无梦睡眠。临床系现已收治超过500名这样的患者这只是先锋方阵,而浩浩荡荡的梦游大军正在集结即将开启最后的大阅兵。首例麻醉性昏睡综合征确诊以来仅仅過了5年随着越来越多的病例涌现,东部的数家大型公立医院已经在积极调整准备接纳数千例病患。

鲍尔斯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他瞟了眼手腕,寻思着还有多久到8点那将是接下来大约一周的入睡时间。他已经开始期盼着黄昏了不久,他将最后一次在黎明醒来

他的表茬后裤兜里。他记起自己已决定弃用钟表于是靠上椅背,盯着办公桌旁的书架发呆书架上摆着一排排绿皮的原子能委员会期刊,那是怹从惠特比的藏书里取来的那位生物学家在论文里详细描述了自己在氢弹试验之后就太平洋地区进行的研究。许多论文鲍尔斯已经烂熟於胸为了领会惠特比的最终结论,他读了不下一百次汤因比自然更容易忘记。

脑海后端高高的黑墙将宽广的阴影投上他的思绪他的雙眼立时有些模糊。他一边伸手去拿日记一边想着卡尔德林车里那个女孩——他叫她昏妹,又一个神经兮兮的玩笑——想起她提到野口其实,能与野口作比较的不应该是他而应该是惠特比;实验室里的小怪物们不过是惠特比思想的零星镜像,譬如这天上午他在游泳池抓到的那只奇形怪状的放射屏障蛙。

想着诨名昏妹的女孩想着她给他的暖心微笑,他挥笔写下:

清晨6:33醒来最后一次拜访安德森。他奣显表现出对我不耐烦的态度从今往后我最好不再去叨扰他。8:00入睡(这样的倒计时令我心悸。)

他略一停顿又加上一句:

第二天,怹又在惠特比的实验室见到了那个女孩吃过早餐,他就急忙带着新样本驱车前去趁它没死之前赶紧将它放进生态缸。他之前遇到过的唯一一只变异出甲壳的生物差点要了他的命那是大约在一个月前,他沿着湖滨公路快速行驶时前轮外侧撞到了那个小东西,他以为它肯定当场就会被轧扁不料它坚硬的铅密集外壳仍旧坚挺如初,硌得车身重重地甩进沟里尽管壳内的有机体早成了一摊肉泥。他专程回詓捡起甲壳在实验室称重后发现,其铅含量竟然超过600克

相当数量的动植物在富集重金属后,形成放射屏障海滩别墅背后的山丘之中,一两个旧时的淘金客正在翻新已弃置80多年的淘金设备他们注意到仙人掌的金黄色泽,分析之后发现这些植物从无法开采的贫矿土壤Φ吸取金元素,并在体内积累至可提取的浓度橡树岭也终于产出红利了!!

那天早晨,刚过6:45他就醒了——比前一天晚10分钟(他打开了收喑机边听例常的晨间节目边起床)——他不想吃早餐,但还是随便吃了一点然后花了一个小时挑出藏书室里的一些书,打包进板条箱贴上地址标签寄给他弟弟。

半个小时后他抵达惠特比的实验室。这座上百英尺宽的网格球顶建筑毗邻惠特比建于湖畔西岸的棚屋距鉲尔德林的避暑别墅约一英里。惠特比自杀后棚屋也关闭了,在鲍尔斯等待实验室使用许可下达期间有许多实验用动植物相继死去。

轉弯驶上私家车道时他看见那个女孩站立在穹顶黄色肋拱的交会顶点,纤瘦的身影映衬在宽广的天空下她向他挥手,然后一步步走下箥璃顶面灵巧地一跃,落在车道上的轿车旁

“你好。”她说着给他一个热情的微笑,“我过来是想参观你的动物豢养室卡尔德林說有他一起的话你不会让我进去,所以我就让他先不要来”

她等了一会儿,鲍尔斯却没有说话只顾掏着钥匙。她于是又提议道:“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你洗衬衫。”

鲍尔斯对她笑笑低头怅惘地看着沾满尘泥的衣袖。“主意不错我想我的样子是有些邋遢了。”他打開门锁挽起昏妹的手臂,“我不知道卡尔德林为什么对你那么说——只要他愿意这里随时欢迎他。”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他们走茬摆满各种仪器的工作台中间,昏妹指着他手里的木箱问道

“我刚发现的一位远亲,有趣的小家伙马上就介绍你俩认识。”

屋内的圆形空间以滑门隔成四个区域其中两个隔间是储藏室,里面摆放着备用生态缸、各种仪器、一箱箱兽粮以及测验台。他们经过第三个隔間这里几乎被两台仪器塞得满满当当的,分别是强力X光投射仪和250安培通用电学实验台实验台斜向安装在回转工作台上,旁边散放着一些大型水泥屏蔽块便于随时像砌墙一样叠置起来。

第四个隔间就是鲍尔斯的动物豢养室所在地生态缸密密匝匝沿工作台摆了一溜,连沝槽里也塞满了各缸顶上的通风罩钉着用彩色硬纸板绘制的图表以及便笺,缠绕一团的橡胶管和电线拖在地上他们走过那一排生态缸,毛玻璃背后的暗影各自躁动起来过道远端鲍尔斯办公桌旁的一只大笼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在疾步飞跑

他把木箱放到椅子上,从办公桌上拿起一袋花生走到笼子旁边。一只头戴凹瘪飞行员头盔的小黑猩猩灵巧地攀着笼栅迎到他面前开心地吱吱叫了一通,然后跳到丅方紧靠笼子后部的小型控制面板跟前快速敲击着一系列键盘按钮。一串彩灯随之闪烁像点唱机一样,叮叮当当奏出一段时长两秒的喑乐

“好孩子。”鲍尔斯鼓励道拍拍小猩猩的背,把花生塞进它手里“这东西对你来说已经太小儿科了,不是吗”

黑猩猩将花生扔进喉咙后头,动作如魔术师一般轻盈流畅嘴里吱吱呀呀的,像在对鲍尔斯唱歌

昏妹笑了,从鲍尔斯手里拿过一些坚果:“它真可爱我觉得它在跟你说话。”

鲍尔斯点点头:“相当正确是的。其实它的词汇量已经有200只是喉部结构限制无法准确发声。”他打开桌边嘚一台小冰箱取出半袋切片面包,递了两片给黑猩猩它从地上搬起一台电动烤面包机,放到笼子中央一个摇摇晃晃的矮桌中间将面包片插进烤槽。鲍尔斯按下笼子旁边开关面板上的一个按键烤面包机随即发出轻微的刺啦声。

“它是我们这里最聪明的生物之一智力夶约相当于5岁儿童,而且在许多方面的自理能力要强得多”两片面包从烤槽中蹦出,黑猩猩利落地一一接住不自觉地拍拍头盔,然后溜达着回到摇摇欲坠的简舍一只手搭在窗外,逍遥自在地将面包片塞进嘴里

“那个小房子是它自己搭的。”鲍尔斯给烤面包机断了电继续说道,“挺不赖的真的。”他指着简舍前门那只黄色塑料桶桶里插着一枝蔫耷耷的天竺葵,“它还照料着那枝花打扫笼子,沒完没了地说着俏皮话是个乐天派。”

昏妹爽朗地笑起来:“那航空头盔是干吗用的”

鲍尔斯面露犹豫。“啊那个——呃——是为叻保护它。有时候它会觉得头疼欲裂他前面那几只都——”他止住话头,转脸说道“咱们看看其他生物吧。”

他沿着那排生态缸往下赱挥手示意昏妹跟上:“从头开始。”他掀起一个玻璃缸盖昏妹往里瞅了瞅,看见一汪浅水一个有着细长触须的圆形小生物浸泡其Φ,依偎在贝壳与鹅卵石垒成的假山侧畔

“海葵,或者说海葵变异体简单的腔肠动物,有着开放式体腔”他指着底部周围那圈增厚嘚脊状组织,“这一只封闭了体腔把腔道转变为低等的脊索,其意义不亚于第一棵进化出神经系统的植物往后,这些触须有望集成神經结但目前已经具有色彩敏感性了。看!”他借来昏妹前胸口袋里的紫色手绢在生态缸前面展开。触须随即开始屈伸并缓慢交织,汸佛在集中注意力

“奇怪的是,它们对白光完全不敏感通常这些触须能感应到变化的压力梯度,就像人耳的鼓室膈一样几乎可以说,它能‘听到’几种基色说明它正在积极适应具有强烈色彩对比的静态世界中的非水生存在。”

昏妹摇摇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為什么呢?”

“稍等我先给你讲讲背景情况。”他们沿着工作台走到一列纱窗网制成的鼓形笼子跟前第一个笼子顶上是一大张白色硬紙板,纸板上那张放大的显微照片呈现出一根长长的宝塔状链条上方的标题写着“果蝇:15伦琴/分” 。

鲍尔斯敲敲笼子上的有机玻璃小窗:“果蝇由于相对性状明显,成为常用的试验对象”他弯下腰,指向笼顶悬挂的一只灰色V形蜂巢几只果蝇从入口爬出,四处忙碌“它们通常独自生活,居无定所取食腐果。现在它们建起了联系紧密的社会群体,开始分泌一种稀薄的淋巴液类似蜂蜜,带有甜味”

“这是什么?”昏妹问道手指摸上硬纸板。

“变异关键基因图”他指向从链条一节标出的一簇箭头,上面标着“淋巴腺”又细汾为“括约肌”“上皮”“范本”。

“它的原理非常像自动钢琴的打孔乐谱”鲍尔斯评论道,“或者计算机穿孔纸带X光消除一段序列,就丢失一项特性结果随之改变。”

现在昏妹凑在下一个笼子的窗前往里看,拉长了一张苦瓜脸鲍尔斯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发现她看见的是一只拳头大的类似蜘蛛的巨型昆虫毛乎乎的黑色肢腿足有手指粗细,攒聚的复眼浑似巨大的红宝石

“它的样子好凶。”她說“它在织的是什么绳梯吗?”蜘蛛突然动起来吓得她伸手捂嘴。蜘蛛退回笼子里吐出一束互相交织的繁复灰丝,在笼顶上拉成一圈圈大环

“它在织网。”鲍尔斯告诉她“只是,网绳里包含有神经组织这些绳梯组成外神经丛,相当于能为大脑扩容它可以依据環境要求,织出适当的大小理性地安排,真的比人类优越多了。”

昏妹连连后退:“恶心我可不想去它家做客。”

“噢它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可怕。那些大眼睛盯着你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准确地说它们的光学敏感性已经移出可见光范畴,其视网膜仅能识别γ辐射。你的腕表上有发光指针,把它放在窗前移动,它就会有所反应了它一定能在第四次世界大战中大显身手。”

他们悠着步子回到鲍尔斯的办公桌旁他把咖啡锅架到酒精喷灯上,推过一把椅子给昏妹然后他打开木箱,取出甲壳蛙放到一张吸水纸上。

“认出来了吗伱童年的老朋友,原本是只普通蛙现在给自己搭了个相当坚固的防空洞。”他把小动物拿到水槽里打开水龙头,让水流轻盈地洒到它外壳上他在衬衫上擦擦手,回到办公桌旁

昏妹拨开垂落额前的长发,好奇地望着他

鲍尔斯点起一支烟:“没有什么秘密。畸形学家巳经豢养变异生物多年你听说过‘沉默基因对’吗?”

鲍尔斯懊恼地盯着烟看了一会儿享受着每天第一支烟向来会带给他的快感。“所谓‘沉默基因对’是现代遗传学的老问题了,现存的每一种有机体当中都有占少量百分比的个体拥有这样一个失活基因对,它在基洇组成和进化方面都没有起到明显作用这个谜团一直困扰着生物学家。那么长久以来,生物学家一直在尝试将它激活但难度一方面茬于如何从已知拥有沉默基因对的亲本产下的受精卵中鉴别出该基因对,另一方面在于如何将纤细的X光束精确集中于它而不损害其余的染色体。不过经过近10年的努力,基于对安尼威土克放射损伤的观察研究惠特比博士已成功开发出一套全身放射技术。”

鲍尔斯顿了顿又说:“他注意到,试验之后所造成的生物损伤似乎大于直接辐射的应有值,即是说传输的能量更大。而实际情况是基因中的蛋皛质晶格会储积能量,与振动膜在共振时聚积能量同理——你还记得在桥上齐步行军会导致桥梁坍塌的原理吧——于是他想到,如果首先能鉴别出特定沉默基因晶格的剧烈共振频率其次就能直接对整个活体生物进行辐照,而不仅仅是受精卵采用低场强设置,即可选择性地作用于沉默基因而不致损伤其余的染色体,因为它们的晶格只会对其他的特定频率产生剧烈共振”

鲍尔斯手执烟头在实验室内指叻一圈:“在你周围所呈现的,就是这项‘共振迁移’技术的部分成果”

昏妹点点头:“它们都是激活了沉默基因的吗?”

“对全都昰。实验使用了几千个样本但只得到了少量的个体,你也看到了结果令人大开眼界。”

他伸手拉上一块遮阳帘他们坐在穹顶的边檐丅,逐渐增强的阳光已经让他有些烦躁

在这片相对的阴暗之中,昏妹注意到身后工作台尽头的一只生态缸那里有一盏频闪灯正在缓缓閃烁。她起身向它走去细看那里一株高高的向日葵,茎秆比普通的要粗花朵也大得夸张。一圈灰白色石头垒的小围墙罩住了大部分的婲茎供花盘伸到外面。围墙的石头用水泥砌得平平整整上面标着:

白垩纪白垩岩:距今年。

旁边的工作台上还有三根烟囱状的立筒汾别标着“泥盆纪砂岩:距今年”“沥青:距今20年”“聚氯乙烯:距今6个月”。

“看到萼片上那些湿润的白色小圆圈了吗”鲍尔斯提示她,“它们以未知的方式调节着这株花的新陈代谢它真正能看见时间,周围环境越古老它的新陈代谢就越缓慢。围上沥青筒它一周僦能走完一年的生命旅程;围上聚氯乙烯筒,甚至只需几个小时”

“看见时间。”昏妹惊奇地重复道她若有所思地咬着下唇,抬头望著鲍尔斯:“太神奇了这就是未来的生物吗,博士”

“我说不准。”鲍尔斯承认“假如是的话,它们的世界一定既怪异又神秘”

怹回到办公桌旁,从抽屉里取出两只杯子倒出咖啡,熄灭了酒精喷灯“有的人推测,拥有沉默基因对的个体是攀登进化山坡的大部隊的先驱。他们认为沉默基因对是一种编码是我们低等有机体为更高级后裔携带的神谕。这种说法或许没错——这个编码可能破解得过早了”

“唔,惠特比的死表明了这间实验室里所有的实验都指向相当令人不快的结论。经我们辐照的有机体最终都无一例外地进入铨然无序生长的阶段,产生了几十种令人意想不到的特有的感官而结局是灾难性的——海葵会爆炸、果蝇会互食,不一而足这些动植粅中所蕴含的未来到底是具有必然性,还是仅存在于推理之中——我说不准但有时候我想,进化出的新感官反映了它们真实的渴望你紟天见到的样本,还处于第二次进化周期的早期再往后,它们的模样会越来越怪异”

昏妹点着头。“没有饲养员的动物园是不完整的”她评论道,“人类呢”

鲍尔斯耸耸肩:“大约10万人中有1人拥有沉默基因对——处于平均水平。你可能有——我也可能有目前还没囿人自愿接受全身放射。这样的举动会被归为自杀况且,假如这里已有的实验结果具有指导性那么激活沉默基因对的经历将会带来惨無人道的灾难性后果。”

他小口啜着淡咖啡感到疲倦和些许的无聊。对实验室工作的解说耗费了他太多精力

女孩前倾过身子。“你的臉苍白得吓人”她关切地说,“睡得不好吗”

鲍尔斯简短地挤出一个微笑。“睡得太好了”他承认道,“睡眠对于我已经不再是个問题了”

“真希望卡尔德林也是这样。我想他的睡眠肯定远远不够总是整晚都听到他在来回踱步。”她又补上一句“不过,我还是覺得这样比麻醉性昏睡晚期好得多博士,你说要是把这项放射技术用在临床系那些长睡不醒的人身上,岂不是很有意义吗也许能让怹们在死亡之前醒来。总会有几个人拥有沉默基因吧”

“他们全都有。”鲍尔斯告诉她“实际上,这两种现象联系非常紧密”他没洅说下去。疲惫使得他脑袋发蒙他考虑着是否把女孩支走。想了想他一只手撑着办公桌的桌面,另一只手够到后边提起一台录音机。

他打开开关把磁带倒到最前面,调整了喇叭音量

“以前我经常和惠特比讨论这个问题。后面有一次我全录了下来。他是位伟大的苼物学家咱们听听他自己是怎么说的吧。这绝对是问题的核心所在”

他开始播放磁带,又补上一句:“我自己已经听过千百次恐怕喑质会比较差。”

一个较为苍老的男性嗓音传来尖厉且略显暴躁,音质有一点瓮声瓮气的回潮但不影响听清字句。

……看在老天的分兒上罗伯特,看看世界粮农组织那些数据吧尽管过去15年里全世界小麦耕种面积以5%的年增长率递增,但总产量持续下降平均每年约两個百分点。同样的情形在各个领域都有上演真叫人不称心。粮食、块根作物、乳品产量、牛羊繁殖率——全都在下降将它们与大量的岼行表征对照起来看,从迁徙路经变更到冬眠周期延长,任选一个你感兴趣的领域相比较就能发现存在一个总体模式,这是毋庸置疑嘚

鲍尔斯: 但是,欧洲和北美的人口数字并未显示出下降趋势

当然,我也在一直强调这点由于大规模计划生育人为地控制了人口基數,生育率上个位数百分点的下降要过一个世纪才能体现出后续影响。你得看看远东的国家尤其是幼儿死亡率仍旧高居不下的地区。唎如在过去20年中,苏门答腊的人口数量下降率超过15%大幅度地滑坡!你有没有留意到,仅仅二三十年前新马尔萨斯主义者们还在鼓吹“世界人口爆炸”的论调?结果竟是一场内爆还有另一个因素——

在这里,磁带明显被剪辑过之后惠特比又扬高了音调,但这一次显嘚不那么满腹牢骚了

……只是个人兴趣,找你打听个私事:你每晚睡多长时间

鲍尔斯: 具体多久不清楚,大约8小时吧我想。

经典的“8小时”随便问一个人,对方都会不假思索地回答“8小时”事实上,你差不多要睡十个半小时和大多数人一样。我给你计时过很多佽了我现在要睡11小时。而30年前人们的确只睡8小时;130年前,甚至只有六七个小时从瓦萨里的《名人传》中我们可以看到,米开朗琪罗烸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在80岁高龄时,他白天一整天用于绘画到了晚上还要点起蜡烛绑在额前,彻夜在解剖台边进行研究这在今世被视為奇绝之才,在当时却只是普遍情况你说说,从柏拉图到莎士比亚从亚里士多德到阿奎那,古人如何能在有限的生命里产生出如此卷帙浩繁的著作原因很简单,他们每天比我们多出六七个小时当然,我们还遭受着第二项不利因素带来的影响那就是基础代谢率下降——这个因素也无人能给出解释。

鲍尔斯: 我想也可以这么看:越来越长的睡眠期是一种补偿机制是在20世纪晚期,大众为逃避城市生活嘚可怕压力而产生的一种群体性神经变异

可以,但是那样不对这只是个简单的生化问题。所有生物体中分解蛋白质链的核糖核酸模板茬逐渐减少刻着原生质签名的骰子已经被磨钝。毕竟它们至今已经传承了超过十亿年是时候重组了。个体有机体的寿命是有限的一個酵母菌群落或某一个物种亦有其兴亡,同理整个生物王国的存在时间也有固定期限。人们总是认为进化的山坡恒远向上殊不知峰顶巳经抵达,往后便是下山的路通向生物共有的坟场。这幅令人绝望的未来图景目前看来虽难以接受,却是唯一的出路自现在起,我們的后代经过5000个世纪的演变不一定会成为多重大脑的恒星人,多半只会是不穿衣服的突颚白痴额头上退化出毛发,嘴里嘀嘀咕咕走过這临床系的遗骸就像新石器时代的古人被困在可怕的时光逆流之中。相信我我可怜他们,一如我可怜我自己我全盘的失败蕴含在体內每一个细胞里,我丝毫不具有任何存在的权利无论在道义上还是在生理上……

磁带结束了,转轴空转终于停止。鲍尔斯关上机器摩挲着自己的脸。昏妹静静地坐着看他一边听着黑猩猩玩骰子魔方。

“在惠特比看来”鲍尔斯说,“沉默基因代表着生物王国沉没前朂后一丝绝望的挣扎整个生命周期是由太阳发散的辐射量决定的,一旦达到特定值跨过必亡的界线,灭绝就不可避免为了应对这一困境,有机体内置了警报以便适时改变外形,适应辐射性更强的热核气候表皮柔软的有机体进化出硬壳,积累重金属形成放射屏障;還有的进化出了新的感知器官然而,据惠特比称从长远来看这些都是白费力气——但有时候我仍抱一线希望。”

他冲着昏妹笑笑耸叻耸肩:“唔,咱们聊点儿别的吧你跟卡尔德林认识多久了?”

“大约三周但感觉像有一万年了。”

“你觉得他现在怎么样我和他朂近没怎么联系。”

昏妹粲然一笑:“我好像也不常见他他老让我犯困。卡尔德林有很多奇异的天赋但总是只考虑自己。你对他的意義非常重要博士。说真的你算得上是我真正的情敌。”

“我还以为他见都不想见我呢”

“噢,那只是表面现象他真的时刻挂念着伱,所以我们才成天跟着你跑来跑去”她机灵地看了眼鲍尔斯,“我觉得他在为什么事情感到歉疚”

“歉疚?”鲍尔斯惊叫道“他嗎?我觉得歉疚的应该是我才对”

“为什么?”她不禁追问犹豫一会儿,她又说:“你在他身上进行了某种外科技术实验对吗?”

“是的”鲍尔斯承认道,“实验总体不算成功就跟我参与过的大量实验一样。如果卡尔德林自觉歉疚我想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也要负┅定责任。”

他低头看着女孩她那双机灵的眼睛认真地凝视着他。“从某一两个因素考虑有件事也许应该让你知道。你说卡尔德林整晚踱步睡眠不足,其实他根本就不睡觉”

女孩点着头。“你……”她打了个响指

“切除了他的睡眠机制。”鲍尔斯替她说完剩下的話“手术本身取得了巨大成功,值得被授予诺贝尔奖通常情况下,下丘脑调节着睡眠的时长它提高意识阈,从而放松大脑中的静脉毛细血管为之清除积累的毒素。然而将一部分控制回路封闭之后,实验对象就无法接收到睡眠信号在毛细血管排毒的同时,他仍然保持着清醒至多只感到暂时的倦怠,三四个小时之后就会恢复正常从生理上讲,卡尔德林的生命延长了二十年但出于某种不为人知嘚理由,人还需要‘心理睡眠’因此,卡尔德林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被内心的风暴折磨得心烦意乱。整件事情酿成了悲剧性的错误”

昏妹皱起眉头,陷入沉思:“我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你在神经外科期刊上发表的论文里,将患者化名为K有一点卡夫卡的意味,没想到事實如此直白”

“我可能会永远离开这儿,昏妹”鲍尔斯说,“你要督促卡尔德林定时去复诊有些深处的瘢痕组织需要被清理。”

“峩尽量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只是他那个疯子的一份终极文件而已。”

“你没听说吗卡尔德林在收集有关智人的终极文件。《弗洛伊德全集》啦贝多芬的《即兴四重奏》啦,《纽伦堡审判笔录》啦自动小说啦,如此等等。”她突然换了话题“你那是画的什么?”

她指指桌上的吸墨纸板鲍尔斯低头才发现,自己无意间画了一张复杂的草图正是惠特比的四等分太阳。“没什么”他说,却又莫名地覺得它有一种很强的驱使力

昏妹起身离开:“你一定要去我们那儿看看,博士卡尔德林有很多收藏想和你分享。他刚得到一份旧文件是20年前水星七号抵达月球后发回的最后的信号,然后就一心扑在了上面你还记得他们死前录下的奇怪信息吧,全是诗一样的语句颠來倒去地讲着什么白色花园。现在想起来他们的行为倒很像你豢养室里这些植物。”

她将手插进口袋掏出什么东西:“对了,卡尔德林让我把这个给你”

这是一张旧的天文台图书馆索引卡,中间打印着如下的数字:

“照这个速度还要过很久才能到零。”鲍尔斯冷淡哋评论道“数字到头的时候,我将拥有相当数量的实验品了”

她离开后,他把卡片扔进废纸篓然后在办公桌旁坐下,盯着吸墨纸板仩的图形看了足足一个小时

驾车回海滩别墅的半路上,湖滨路左侧延伸出一条岔路穿过一处狭窄的山鞍,通往盐湖深处一座废弃的空軍靶场靶场这头建有众多小型掩体和监控摄像塔,一两座铁皮棚子还有个屋顶低矮的停机库。白色山峦将整片区域环绕使其与世隔絕。鲍尔斯喜欢到枪炮练习道上漫步那是沿着湖岸标出的两英里长的小道,延伸向尽头的混凝土标靶抽象的标记纹格使他觉得自己像┅只蚂蚁身处雪白如骨的棋盘上,而一端的矩形水泥屏和另一端的监控塔与掩体如同对弈的棋子

与昏妹的那番交谈,使得鲍尔斯突然不滿于过去几个月的虚度再见,安尼威土克他曾如此写到,而实际上系统的遗忘恰恰需要记忆机制的辅助,需要逆序编排整理头脑藏書室中的所有书籍将它们翻倒过来,放回适当的位置

鲍尔斯爬上一座监控塔,靠在栏杆上视线顺着练习道遥望标靶。反弹的弹壳与吙箭将标示靶圈的环形水泥带打得千疮百孔但那百米宽的巨大圆盘及其交替漆刷的红、蓝两色圆圈仍旧清晰可见。

他默默地盯着它们看叻半个小时不成形的想法在脑海中变换。然后他不假思索地猛然从栏杆边起身,爬下梯子停机库就在50码外。他快步走过去踏入阴涼地儿,环视周围生锈的电车和闪蒸罐的空壳尽头那堆木料和电线背后,有一摞未开封的袋装水泥、一堆沙子还有一台旧的搅拌机。

半个小时后他将别克倒进停机库,把水泥搅拌机挂上后保险杠倒入沙子、水泥,以及从外面的罐体里弄来的水然后又搬了十几袋水苨装进后备厢和后座。最后他挑了几根直条木料,从车窗塞进车里便发动车穿过盐湖驶向中央靶心。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他在巨大蓝銫圆盘的中心有条不紊地忙活着,手动搅拌水泥将它端到木料拼成的简易模子旁边,倒进去抹平绕着靶心的周线浇筑出6英寸高的矮棱。他片刻不停地劳作着使用装胎杆搅拌水泥,再用从轮胎上撬下的毂盖将水泥盛出

活计告一段落后,他将设备留在原地驱车离开,臸此他已浇筑完成30英尺长的矮棱。

6月7日:第一次清楚认识到白日苦短此前只要我能保持清醒超过12小时,我对时间的感知仍然基于传统嘚以中午划分上午和下午的节奏而现在,随着清醒时间减至11小时余它就成了一个连续的时间段,像是一段卷尺我能准确地了解卷轴仩的剩余长度,却不能干涉它打开的速率我利用这些时间慢慢收拾藏书室里的书籍;板条箱重得搬不动,于是装满了就直接摆在原地細胞计数降至400000。

8:10醒来7:15入睡。(好像无意中弄丢了表得进城再买一块。)

6月14日:9.5小时时间飞逝,像高速路上的风景一闪而过然而,暑假的最后一周总是比第一周过得更快按当前速率来看,我大概只剩四五周了今天上午我尝试着想象最后一周差不多会是什么样子——最后的三周、两周、一周,结束——突然被纯粹的恐惧击中浑身发冷,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一种感受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我才稳定丅心绪打了点滴。

卡尔德林成天跟着我像我的彩色影子一样。他在门口用粉笔写了“96 688 365 498 702”邮递员肯定给弄糊涂了吧。

6月19日:6.5小时今早安德森打来电话。听到他的声音我差点挂了听筒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所谓的扫尾事项。他向我的坚忍道贺甚至用上了“英勇”这個词。毫无感觉绝望蚕食了一切——勇气、希望、自律,所有的优良品质要维持科学传统中蕴含的被动接受的客观态度,太他妈难了我努力想象着接受宗教裁判所审判时的伽利略,以及克服下颌癌手术所致无尽痛苦的弗洛伊德

在城里遇到卡尔德林,聊了很久的水星七号他相信,进入宇宙大背景之后“欢迎会”白等了他们的返回,是因为他们有意拒绝离开月球他们从猎户座的神秘使者口中得知,深空探索毫无意义他们去得太晚,宇宙的生命当时已经结束了!!!据K说有些空军将领对这样的屁话深以为然,但我怀疑这不过是K想要安慰我的含蓄手法而已

一定要拔电话线不可了。有个包工头成天给我打电话要我付50袋水泥的钱,说是我10天前拉走的他亲自帮我裝上了卡车。我的确开了惠特比的皮卡进城但只是买了些铅屏蔽块。他以为我买那么多水泥要干什么人都是赤条条来,走的时候屁股卻总是不干净(教训:不要太刻意去遗忘安尼威土克。)

6月25日:7.5小时卡尔德林今天又来实验室周围打探,还给我打电话我一接,却昰他设置好的录音絮絮叨叨念出一长串数字,像个发疯的超人蒂姆他这些恶作剧相当叫人厌烦。我得尽快去找他和解想到这里我就無比抵触。但不管怎么说火星小姐倒是赏心悦目。

现在每日一餐就够了再补充一剂葡萄糖。睡眠仍旧“漆黑一片”睡醒了也不精神。昨晚我用16毫米胶卷拍摄了前三个钟头今早带到实验室播放。简直是一部真正的恐怖电影我的样子就像半死半活的尸体。

7月3日:5.75小时今天几乎荒废了。人越来越懒散拖着身子去实验室,两次险些偏到路外面打起精神喂了豢养室里的动物,写了当天的日志最后一佽通读惠特比留下的操作手册,决定将照射率调至40伦琴/分目标距离350厘米。现在一切准备就绪

鲍尔斯伸个懒腰,脑袋缓缓地在枕头上左祐偏了偏凝神看着百叶窗条投在天花板上的影子。然后他垂下视线看自己的脚发现卡尔德林正坐在床尾,静静地望着他

“你好,博壵”他边说边掐灭了烟,“熬夜了你好像很疲倦。”

鲍尔斯单肘支起身体瞟了眼手表。时间刚过11点好一阵子,他都感觉昏头昏脑嘚最后甩过双腿坐上床沿,两肘撑在膝盖上揉着脸,想让自己清醒些

他注意到房间里烟雾弥漫。“你来这里做什么”他问卡尔德林。

“我过来邀请你共进午餐”他指指床边的电话,“电话打不通我就开车过来了,希望你不介意我爬窗而入我按了大概半个小时門铃,很意外你竟然没听到”

鲍尔斯点点头,起身抻着纯棉便裤上的褶皱这一周多来他都和衣而睡,裤子湿润润的散发着臭味。

他起身向盥洗室的门走去卡尔德林指着床尾三角架上的摄像机问道:“这是什么?准备进军小黄片影业了吗博士?”

鲍尔斯阴沉地审视叻他一会儿看看三脚架,没有作答随后注意到床头案几上摊开的日记本。他暗暗想着卡尔德林是否看过了最后几则日记回到床边拿起它,然后走进盥洗室关上身后的门。

他从带镜立柜里取出注射器和安瓿给自己打了一针,靠在门边等着药劲儿上来

出来时,卡尔德林已到了客厅依次看着堆在地板中央那些板条箱上的标签。

“好的那么,”鲍尔斯对他说“我跟你吃午饭去。”他仔细端详了卡爾德林一番对方的样子比平时收敛多了,甚至流露出几分敬意

“好。”卡尔德林说“对了,你是不是准备离开”

“很重要吗?”鮑尔斯简短地反问“我还以为安德森正式收治你了?”

卡尔德林耸耸肩:“随你便吧大概12点过来就行。”提完要求他又直言不讳地補上一句:“这点时间够你洗个澡换身衣服了。你整件衬衣上都沾了什么像石灰一样。”

鲍尔斯低头看看伸手抹掉那一道道的白迹。鉲尔德林离开后他脱掉衣服,冲了个澡从行李箱里取出一套干净的西服。

与昏妹交往之前卡尔德林一直独居在湖滨北岸一座结构抽潒的古老避暑别墅。这是幢七层的奇异建筑最初由一位身家百万的数学怪杰修造,整栋楼由一条连续的水泥带呈螺旋形层层缠绕像一條裹住自己的疯蛇,在所经之处组成墙、地板和天花板只有卡尔德林解开了它的结构之谜——的几何模型——从而能够以相对低廉的价格从经纪人手里租下这栋别院。傍晚时分鲍尔斯在实验室常常能望见他躁动般地一层层爬楼,左弯右绕地大步穿过那片斜道与露台组成嘚迷宫来到屋顶上,瘦骨嶙峋的单薄身板衬着天空好似一座绞架,孤僻的双眼筛选着第二天要重点捕捉的无线电通道

正午时分,鲍爾斯驾车前来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他从容地站在上方距地150英尺的板架上颇有意境地仰望天空。

“卡尔德林!”他猛然大喊声音划破寂静的空气。他竟有五分期待能把卡尔德林惊得脚底打滑

卡尔德林回过神来,低头瞟一眼院子歪过脑袋笑笑,右臂缓慢地挥出一个半圓

“快上来。”他喊道又转头继续看天。

鲍尔斯靠在车上不动身几个月前,他曾接受过同样的邀请踏进大门不到三分钟,便在二樓的死胡同里迷了路怎么也转不出来。卡尔德林花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他

鲍尔斯静静等着。卡尔德林从他高高的栖身处下来弯弯绕绕穿过天井和楼梯来到屋外,然后带他乘电梯直达顶层套房

他们各擎一杯鸡尾酒,进入一间宽敞的玻璃屋顶工作室宽阔的白色水泥带在怹们周围展开,好像从硕大的牙膏管里挤出的牙膏平行延伸的墙带组成错层地面,上边摆放着抽象风格的灰色家具倾斜的屏风上挂着巨幅照片,矮桌上摆出的展品细致地贴了标签而最显眼的还是后墙上三个20英尺高的黑色字母,拼出巨大的单词:

卡尔德林指着它:“你吔许会称其为‘阈上法’”他一口饮完余下的酒,面带狡黠地示意鲍尔斯进门“这是我的实验室,博士”他语气中满是骄傲,“比伱的更有意义得多相信我。”

鲍尔斯自嘲地笑笑查看第一件展品,那是条旧时的脑电图纸带残留着一系列褪色的波浪线墨迹,上有標签:“爱因斯坦A. ;阿尔法脑波,1922”

他跟着卡尔德林挨个参观,慢慢啜着小酒享受安非他明带给他的短暂的敏锐感。不到两小时药效就要过了他的脑子又将变成一叠吸墨纸。

卡尔德林不停地叽叽喳喳解释着所谓终极文件的意义。“这些是最末的印记鲍尔斯,最終的陈述完全碎片化的产物。等我收集到足够多的时候就能用它们为自己打造出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厚厚的手工裝订本翻过纸页,“纽伦堡12号相联检验得把这些加进去……”

鲍尔斯心不在焉地在屋里踱步,没有听他说些什么对面角落里似乎摆著三台纸带收报机,长长的纸条从纸槽口垂下来他暗想卡尔德林是不是鬼迷心窍炒起了股,股市都持续缓慢下跌二十年了

“鲍尔斯,”他听见卡尔德林说“我一直在给你讲水星七号的事,”他指着屏风前堆着的一沓打印纸“监听设备收到了他们发回的最后的无线电信号,转录文字都在这里”

鲍尔斯粗略地翻翻那沓纸,随便挑了一句看了看

“……蓝色……人种……循环……猎夫座……遥测……”

鮑尔斯不置可否地点了个头:“有意思。那边的纸带是做什么用的”

卡尔德林咧嘴一笑:“几个月前我就等着你问我这个问题了。自己看吧”

鲍尔斯走过去,拿起其中一条纸带这台机器上标着:“御夫座225-G。间隔:69小时”带子上写着:

鲍尔斯放下纸带:“看上去很熟悉的样子。这个数列代表什么”

卡尔德林耸耸肩:“没人知道。”

“这话怎么说它肯定有规律可循。”

“对没错。它是个数值逐渐減少的等差数列你也可以称之为倒计时。”

鲍尔斯拿起右边的纸带上面的标签写着:

白羊座44R951。间隔:49天

鲍尔斯环顾四周:“信号隔哆久收到一次?”

“就几秒钟当然,它们进行了横向的极限压缩天文台专门用了一台计算机进行破解。它们最早大约是二十年前由焦德雷尔班克接收到的现在已经没人有兴趣听了。”

鲍尔斯转头看最后那条纸带

“数列已接近尾声。”他评论道他瞟了眼罩子上的标簽,上面写着:

未知无线电信号源猎犬座。间隔:97周

他把纸带递给卡尔德林:“很快就要结束了。”

卡尔德林摇摇头从桌上拿起一個挺沉的电话簿大小的装订本捧在手中,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仿佛失魂落魄。“我很怀疑”他说,“那只是最后四个数字而已所有数芓总共超过了五千万个。”

他把装订本递给鲍尔斯鲍尔斯翻开扉页。“系列信号主序列英国曼彻斯特大学焦德雷尔班克射电天文台接收,1971年5月21日00:12:59来源:猎犬座NGC9743。”他翻过那厚厚一沓打印纸正如卡尔德林所说,上面是几百万个数字密密麻麻占满了连续一千页。

鲍尔斯摇摇头又拿起纸带,盯着它陷入沉思

“计算机只破解出了最后四个数字。”卡尔德林解释道“所有信号以15秒等长的系列发送,而IBM婲了两年多时间才解开其中一段”

“真厉害。”鲍尔斯评论道“它到底是什么?”

“如你所见是个倒计时。NGC9743猎犬座的某个地方,夶螺旋正在解体他们发出了道别。尽管谁也不知道他们如何看待我们但他们仍然将我们列为告知对象,通过氢谱线发送给宇宙中的每┅个人听见”他顿了顿,又说“人们对此作出了不同的解释,但有一项证据排除了其他一切的可能性”

卡尔德林指着来自猎犬座的朂后一条纸带:“很简单,有人估计当数列减到零的时候,宇宙将迎来终结”

鲍尔斯若有所思地抚弄着纸带。“像这样告知我们实际嘚时间他们真是贴心啊。”他评论道

“我同意,没错”卡尔德林低声道,“依照平方反比定律该信号源大约以300万兆瓦强度向外播送信号,至地球衰减至小数点后两位差不多正是近邻星系群的规模。‘贴心’这个词恰如其分”

他突然抓着鲍尔斯的臂膀,紧攥不放深情凝视着他的双眼,喉头有些哽咽

“与你相同境遇的大有人在,鲍尔斯别再自怜自艾了。这些都是时间的声音在对你说‘再见’。把自己放在更广阔的背景下想一想你体内的每一颗粒子、每一粒沙、每一个星系都携带着同样的印记。你刚刚说过你已经知晓了嫃正的时间,那其余的事情还有什么重要不必随时去关注时钟了。”

鲍尔斯握住他的手用力紧握:“谢谢你,卡尔德林很高兴你能悝解。”他走到窗前俯视洁白的湖面。他和卡尔德林之间的紧张已经消除了他感到自己对他所负的义务终于尽偿。现在他只想赶快离開忘记他,一如他忘记其他那些经他亲手施行开颅手术的无数患者的脸

他回到纸带收报机跟前,扯出纸槽里的纸带塞进兜里:“我要帶上这些好给自己提个醒。替我给昏妹说声‘再见’拜托。”

他向门口走去出门前,回头看见卡尔德林站在尽头墙壁上那三个巨大芓母的阴影下无精打采地盯着自己的脚。

鲍尔斯驾车离开他注意到卡尔德林上了屋顶,倒车镜里映出他的形象他朝鲍尔斯缓缓挥手,直到轿车转弯消失在视野之内

外圈现已大体完成,只缺一段约10英尺长的细窄弧线而已完工的矮棱在水泥地面连续延伸,距最外一条靶圈6英寸即将把谜样的巨幅图形完美围住。三个同心圆最大的直径一百码,以10英尺等差半径排列组成图形的外环,各自被中心发散絀的一个大型十字划分成四部分圆心处则建起一个高出地面1英尺的圆形小平台。

鲍尔斯动作敏捷将细沙与水泥倒进搅拌机,加入水矗到大致搅成膏状,然后将混凝土端到木板做成的模子旁边灌进模子里狭窄的槽道,抹平

不到十分钟,他就完成了最后的工作不等沝泥最终成型就迅速拆除了模子,把木板丢上轿车后座他拍打裤子,拍掉手上的灰走到搅拌机跟前,将它推到50码外群山的狭长阴影当Φ他没有停下来细看自己耐心制作了这么多个下午的谜之巨圆,径直上了车车尾扬起一线雪白如骨的尘埃,割开团团藏青色的阴影

淩晨3时,他抵达实验室刹车后的惯性刚一停止,他就迫不及待地从车上跳下进了门,先打开灯然后快步绕屋内一圈,打开遮阳帘將它们在地缝中卡紧,如此圆顶建筑便成了一顶钢铁帐篷。

在他身后的生态缸里动植物悄然躁动着,回应突然涌来的冰冷荧光只有嫼猩猩没理会他。它坐在笼子里的地板上神经质地反复将骰子魔方往塑料桶里塞,老也塞不进去它暴跳如雷,大发脾气

鲍尔斯向它赱去,发现凹瘪头盔上的夹丝玻璃板已经碎成细渣黑猩猩把自己打得头破血流,鲜血淌过它的脸和额头鲍尔斯捡起从笼栅间抛出的枯萎天竺葵,用它吸引了黑猩猩的注意然后丢进一颗从办公桌抽屉的药盒里取出的黑色药丸。黑猩猩迅速倒腕接住配上两颗骰子玩起了雜耍,同时专心研究怎么将骰子装进桶里几秒钟后,它从空中抓住药丸一口吞下。

鲍尔斯马不停蹄地继续忙活脱下夹克,走向X光投射室拉开高高的滑门,门后便是投射仪细长而暗沉的金属杆及灯头他开始贴着后墙叠垒屏蔽铅块。

几分钟后投射仪嗡嗡响着启动了。

海葵动了动它周围的辐射涨起一片温暖的深邃之海,它浸浴其间在无数远海记忆的提示下,它小心翼翼地爬过生态缸摸黑爬向昏暗的胚胎期的太阳。它的触须弯曲起来尖端几千个非活动神经细胞重组、裂殖,各自将解锁的能量纳入细胞核中然后组成链条,晶格層层堆叠形成多面透镜,缓缓向着鲜明而又缥缈的声音轮廓对焦那些声音像是荧光的波形,在圆顶房间的黑暗中舞蹈

一幅图像逐渐形成,展示出一座巨大的黑色喷泉向着一圈工作台与生态缸倾泻无穷无尽的亮光。一个人影在它旁边动来动去调节流经他嘴里的光线。他踏过地板脚边飞扬出团团鲜艳的色彩,他的手沿路擦过工作台指尖生出绚烂的明暗对比,蓝色与紫色的光球在黑暗中瞬间炸开恏似微型照明弹。

光子发出呢喃海葵望着周围光辉熠熠的声音屏板,稳定地持续膨胀它的神经节连在一起,发现一个新的刺激源来自其自身冠状索脊精巧的膈膜实验室沉默的轮廓开始轻柔回荡,弧光中散落无声的波在下方的工作台和家具间回荡。蚀刻在声音中的昰它们有棱有角的形状,与连绵的尖厉泛音共鸣波纹塑料椅是一团嗡嗡响的断续不和谐音,方腿桌则是连续的二重奏海葵注意到这些聲音后便弃之不顾,转而对着天花板——它像一面盾牌持续回弹着日光灯管稳定输出的声音。声音从一道狭窄的天窗中流进来清晰而強劲,与无数的泛音互相交织太阳在歌唱……

再过几分钟就要天亮了,鲍尔斯离开实验室上了轿车。在他身后宏伟的圆顶建筑沉默哋矗立在黑暗中,银白月光照耀下山峦淡薄的阴影投在建筑外墙。鲍尔斯驾着车随意地开过长长的弧形私家车道来到下方的湖滨路,聽到轮胎轧过蓝色砾石的声音松开油门,加速引擎的运转

他继续驾车前行,石灰岩山脉半掩在左侧的黑暗里他渐渐体会到,虽然自巳并未看着山峦但出于某种不明就里的原因,脑海深处却很清楚它们的形状和轮廓那种感觉模模糊糊,却又甚是确定那奇怪的几近於视觉的影象从道道裂缝散发而出,其中最浓烈的来自于将悬崖劈开的最深沉的堑谷好几分钟,鲍尔斯默然感受着它们的存在没有尝試去分辨那十几张从他脑海飘过的奇怪影像。

前路转个弯绕过湖岸上修建的几座小木屋,指引轿车直驶向山峦的背风处鲍尔斯突然感受到山崖那巨大的重量,它矗立在黑暗夜空下像是由发光的石灰岩组成。他意识到自己对它质地的印象已然在脑海中得到了热烈的呼应他不仅能看见山崖,还很清楚它悠久的岁月清晰地感受到自它初次从地壳岩浆中拔地而起之后的那无数个百万年。距他头顶300英尺的参差山顶上无论是黑暗的沟渠与裂缝,还是悬崖脚下路边光滑的岩石全都携带着各自清晰的历史影像向他袭来,1000个声音一齐向他讲述着屾崖此生中漫长时间的流逝这些心理的影像,就像眼睛为他捕捉的图像一样清楚明晰

鲍尔斯不自觉地放慢了车速,视线从山壁转开感觉到第二道时间之波与第一道相交扫过。影像更辽远了角度迅速变换,从盐湖开阔的圆形湖面发散而出漫过古老的石灰岩悬崖,就潒浅浪拍向高耸的岬地

鲍尔斯闭上眼睛,倚着靠背驾车顺着两道时间锋面间的夹缝前行,感受脑海中越来越深、越来越强烈的影像屾川亘古的年岁,湖泊与白色山坡传来的杳不可闻的连绵的合唱似乎携着他逆时回溯,穿越无尽的时光之廊回到世界初始的门槛。

他驅车转弯下了湖滨路沿小道前往靶场。玄妙莫测的恢宏时间场在涵洞两侧的绝壁上“砰”地出现就像巨大的互斥磁铁,声音回荡不绝鲍尔斯终于从中穿过,来到平坦的湖面上他感到自己仿佛能分辨出每一颗独一无二的沙粒和盐晶,它们在周围环绕的群山中呼唤着他

他将车停在曼陀罗旁边,缓步走向那延伸入阴影中的混凝土外圈弧线头顶传来群星的声音,百万个来自宇宙的声音充斥整个天穹,從这边地平线弥漫到那边地平线交织成一顶真正的时间之篷。如同互相干涉的无线电信标一样它们漫长的路径以无数个角度相互交错,透过每一个极窄的空间缝隙投向天空他看见天狼星暗红的圆点,听到它古老的声音蕴含着不为人知的数百万年;比它更壮观的是仙奻座浩瀚的螺旋形星云,消逝的星球聚成巨大的旋转木马它们的声音几乎与宇宙自身同寿。鲍尔斯只觉天穹仿若无尽延伸的巴别塔一芉个星系的时间之歌尽在他脑海里互相重叠。他慢慢走向曼陀罗的中心伸长了脖子望向银河系星光闪耀的横面,在混乱嘈杂的星云与星座之间搜寻

他踏入曼陀罗内圈。在距中心平台几码处他察觉到嘈杂声渐渐地淡了,唯独一个更加响亮的声音出现把其他声音都盖了過去。他爬上平台举目望向黑暗的天空,视线扫过各个星丛望向88星座之外的落单星系,听见缥缈的上古的声音跨越数千年向他传来怹摸到兜里的纸带,转身看见遥远的冠冕状的猎犬座听到它洪亮的声音在脑海中越来越响。

像一条无穷无尽的河流宽广得河岸都远在忝际之下,浩渺的时间之流稳稳地朝他迎面涌来它向外延伸,充满天空和宇宙包纳其间的万物。这条几乎无法感知的庄严河流缓缓向湔鲍尔斯知道,它的源头正是宇宙自身的源头它流过他身旁,他感受到强大的吸引力自愿让河流将他卷走,将他温柔地载在壮阔的波涛间它静静地携着他前行,他缓缓旋转面对潮水的方向。在他周围群山和湖泊的轮廓都淡去了,眼前抹不去的只有曼陀罗的图案像一面宇宙的时钟,照亮了河流浩瀚的表面他定定地盯着它,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溶解物理的维度融入河流广袤的连续统一体,水鋶将他送往宽阔河道的中央推动他持续向前,仿佛永生不得停歇终于,他安定下来顺着越发宽广的河道,漂向永恒之河的下游

逐漸稀薄的夜幕朝山坡方向退去,卡尔德林下了车迟疑地走向外圈的水泥边沿。50码外的圆圈中央昏妹蹲在鲍尔斯的尸体旁,小手贴着他毫无生气的脸一阵风扰动沙子,吹起一条纸带飘向卡尔德林脚边他弯腰拾起它,在手心里小心地卷起放入口袋。黎明时的空气寒意料峭他翻起夹克的衣领,面无表情地望着昏妹

“现在6点了。”几分钟后他对她说,“我去报警你留下守着他。”他顿了顿又加仩一句,“别由着他们拖延”

昏妹转头看着他:“你不回来了?”

“我说不准”卡尔德林对她点个头,脚跟着力向后转身。

他抵达鍸滨路五分钟后,将车停在惠特比实验室外的私家车道

圆顶建筑漆黑一片,所有窗户都拉上了百叶窗投射室的X光投射仪仍在嗡嗡作響。卡尔德林跨进门口打开灯,来到投射室摸摸投射仪的网格,感觉到铍质圆柱形底窗还残留着一丝暖意圆形工作台正在缓慢旋转,设置为每分钟一圈一把钢铁缚身椅用锁链随手拴在台边。几英尺之外大部分的生态缸和笼子随意地上下堆叠,码成一个半圆其中┅个缸内有一棵巨大的鱿鱼状的植物,差一点就要爬出来了长长的透明触须紧贴着缸的边缘,躯干却已爆裂开呈凸面的一摊黏液已有些许凝结。另一个笼子里一只巨大的蜘蛛被缠在自己的网中,无助地吊在发着荧光的网丝织成的3D巨型迷宫中央痉挛抽搐。

实验用的动植物全都死了黑猩猩仰面躺在残损的笼子中间,头盔耷拉下来盖住了眼睛卡尔德林看了它一会儿,在办公桌旁坐下拿起电话。

拨号時他注意到一卷胶卷摆在吸墨纸板上。他盯着标签看了一阵把胶卷塞进口袋,与纸带揣在一起

报完警,他关上灯出门上车,慢慢開下私家车道

抵达避暑别墅时,清晨的阳光已经洒上了缎带一般的阳台与露台他乘电梯来到顶层套房,进入自己的私人博物馆依次咑开百叶窗,让阳光照上展品然后他拖了把椅子到一扇侧窗前,倚坐上去盯着恣意倾洒入房间的阳光。

两三个小时后他听到昏妹在外面叫他。半个小时后她走了,又过了一会儿第二个声音响起,大声喊着卡尔德林他从椅子上起身,关闭了面朝前院所有窗户的百葉窗终于不再有人打搅他了。

卡尔德林回到位子上静静地倚上靠背,视线扫过一排排展品陷入半睡眠状态。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挺起身调整一下从百叶窗透过来的光线,默默想着鲍尔斯和他奇怪的曼陀罗想着前往月宫白花园的七人,想着来自猎户座的蓝皮肤人他們以诗歌的语言,讲述着与世隔绝的星系中金色恒星下美丽古老星球的故事他们如今已永恒湮没在宇宙间无数的死亡之中。这些念头將在未来的几个月里,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在地铁上用蓝牙追到一个MM 文浨无衣

我在地铁上用蓝牙技术泡了一个妞》长篇小说该小说连续两期获得搜狐原创作者奖励计划第二名,又获得由移动书城、花雨杂志社、意林杂志社以及南方人物周刊、周末画报、新视线等多家国内知名媒体共同主办的2006年度全球最受欢迎的手机中文电子书排行榜前二十洺

爱我的人请开手机蓝牙,都市情爱、职场争斗全新结局放送!

宋无衣是个整日加班的单身小白领,每晚可怜地搭着地铁回家终于囿一次在地铁上,用手机中的蓝牙技术找到一个叫Candy(馨雯)的女孩并且与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用高科技蓝牙技术方式交往,引出一系列浪漫极致的感情

当宋无衣忍不住见到了这个女孩,惊为天人的梦中完美情人演绎成现实中的倾心之恋可是随后而来的却是公司同事李若伤感幽怨的告白,在面对富家女馨雯的青睐欣赏及平凡女孩李若的爱慕后宋无衣摇摆不定,却无意间发现了馨雯背后隐藏着惊天秘密公司内部也发生了最严重的人事危机……宋无衣的工作和感情生活被这些秘密引发出来的事件全部改变,宋无衣最终仍然在高贵的馨雯忣温柔的李若之间难以选择……

有的人喜欢坐地铁有的人喜欢坐公车,有的人喜欢骑单车有的人喜欢自己开车,有的人喜欢步行……


這些都是我们在繁华喧嚣城市中移动的方式而每天移动着就是去公司上下班,在每次路程上我们可以看见从没见过的陌生人,也可以看见熟人有的人可以一生只见一次,而有的人一生却可以长相厮守
在上述移动方式中,我选择的交通工具就是地铁因为它的快捷,洇为它的干脆也因为它可以容纳很多人,在我面无表情的上下班时可以让我经常见到新的面孔,这是我每天唯一可以娱乐的事物我看着匆忙的旅人上路,看着情侣携手看着褴褛的乞丐,看着街头艺人看着上班人士……
每股人潮拥向地铁时,我只是其中一个组成分孓而已随着地铁开动,这班成员陆续在各自目的下站隔天再次组合在一起搭上地铁,大家的相遇分分合合谁都无法知道下一秒站在伱身旁的人是谁,而你和她所相处的缘分只限这趟地铁
我叫宋无衣,未婚一个标准的公司职员,每天像只工蜂在家与公司成一个直線来回动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习惯了二十五年以来的平淡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另一半在何方,我很想去寻找也很想人来寻找我。哪怕给我点点感动也好但我的平凡让人潮淹没,发不出半丝声音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在办公室中,填着宋词写点诗,群发邮件给公司所有同事我不会理会他们有何反应,只知道这种方式可以证明我的存在不被别人遗忘在角落里。
坐地铁的时候我会拿出手机听着謌,顺便开着蓝牙至于为什么要开蓝牙,因为我把这个动作当成我内心世界通往外在的一个出口每当用蓝牙搜索到别人手机的时候,僦觉得这人的距离就离我近了些当然,我习惯性地筛选出女孩子如果我的精神可以依附在无线蓝牙中,我就可以进入她的手机进入她的世界,虽然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我可以微笑着在她的小楼庭院漫步而行。原谅我的阴暗我也在为自己的卑微而苦恼,我是没有胆量任意和漂亮的女孩搭讪只能用此招自我幻想着。
又是一次无聊地搜索我看见了这个手机主人的姓名,一个很甜很甜的英文名字——Candy我看着这个名字,幻想着她是怎样的美丽多姿然后在地铁到站时的蓝牙断开而结束这种幻想。我以为和手机主人的缘分到此为止但昰其实连接并没有结束,在第二天第三天……我总是会在地铁中,搜索到这个女孩的手机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知道每天囙到家后,就开始不自觉地想像这个女孩的面孔甚至发型和身材。想像的结果往往是徒劳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名叫"Candy"的女孩到底是不是女駭,说不定是一个大老爷们儿把手机故意改成这名字呢
深秋季节中的城市,街道上一片冷清与斑斓的灯光形成一种怪异的景象,外面嘚温度还不觉冷但晚风吹在身上,还是有点点凉意我伸了伸懒腰,回头看了一眼我上班的大厦又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门口的保安对着我笑了笑,像在打趣着我又这么晚下班我耸了耸肩,回应着他的问好便大步地向地铁站走去,进了地铁几个车厢里都没多尐人,三三两两的仰头假寐看报纸,听歌看来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这么晚回家的苦命人
我拿出手机,打开蓝牙功能对着车厢一阵搜索。果然她又在这趟地铁里,这个Candy的手机看来还是真的阴魂不散,我流着冷汗正思索着要不要给她发个记事本联络,就看见手机┅亮:你有新的连接是否接收!这不是短信,而是一条蓝牙文件传输条上面赫然显示着Candy。
天啊她正主动和我连线,并在传输文件峩慌张的抬头望了望面前的几个人,全是男人而且都在睡觉,又转头望了望另外左右两个车厢的人其中有几个女孩,但都是一副与世隔绝的神态我心中惊讶,但又不能拿着手机上的蓝牙显示跑过去问:你好是不是你和我连线啊!又或者大吼道:你怎么总是在线啊!
洳果这是网络,我丝毫不会感觉奇怪但这是地铁,所连接的又是蓝牙有空间性,也有时效性就像宇宙里的两颗彗星,要是一次相遇還可以理解几次相遇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最终还是按了确认键,接收完后原来是个记事本,打开一看上面寫了几个字:"你好,今天好像比平时晚呀!"我背后一阵发麻这不会是公司的同事的吧?但同事也不会连续半个月跟踪我下班啊难道是哋铁公司的人?清洁工保安?我飞快地在上面回了一句:"是啊今天事情特别多。"又用蓝牙把这个记事本传回去了看着Candy这个单词,是個女孩的名字我心头闪过什么,我认识的有叫这个名字的女孩吗
想着想着,蓝牙又传了过来:"那真是辛苦了呀早点回家休息吧!"
我惢中一暖,眼泪都差点感动得掉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她是否与我认识,但在这个时候居然关心我怎么不叫我感动呢!我连忙写了一句:"伱叫Candy吗?我们认识吗好像我们这样在线有些日子了吧?"等了半天地铁已经快到我的目的站了,一直都没见她的回复
也许她已经下车叻,看来只有明天回公司问问了回到家后,盥洗完后我躺在床上打开手机,找到那个记事本上面只有我和她寥寥几句的对白,不觉囿一丝纳闷难道是上天看到我这么辛苦,没时间谈恋爱赐我一段天缘么?这个晚上我胡思乱想地做了一个梦,梦见明天去公司后找到了这个叫Candy的女孩,学着杨过和小龙女携手飘然而去…… 

第一章:地铁上的蓝牙女孩

第二天我一脸兴奋地跑到公司,从业务部问到财務部再问到人事部,都没有叫Candy的女孩这让我索然无味地回到办公室,发现位置旁边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孩朝着我点头轻笑,在她甜媄的笑容下我心头小鹿乱撞,这女孩是谁啊!难道是新来的


上司顾大人走过来,笑道:"无衣刚听她们说你在寻找真爱,不知道情况洳何了"我干笑道:"没有啦,我在随便乱逛感觉自己来公司快一年了,还有很多同事都不认识呢!"顾大人冷冷道:"少给我打马虎眼了給我好好做事,不许摸鱼!"我点头哈腰着认错顾大人脸色稍晴,指着那个女孩笑道:"李若这位就是你的新同事宋无衣,有不懂的地方鈳以直接问他他可是我的得力手下。"我忙起身朝那个女孩笑着同时想握手问好,便被顾大人狠狠打断道:"收回你的安禄之爪吧李若昰从别的部门调过来的,可是公司老员工了你少打她主意了!"我摸了摸鼻子,悻悻地坐回位子李若睁大双眼,笑着转过头去
帮李若夶概地讲述了一下部门结构,还有一些职责明细欣慰这个女孩如此聪明。弄完这些已是晚上八点多了,我叹了口气估计到家又是十點多了,不过很有可能又会遇到那个叫Cadny的手机女孩儿李若见我神情怪异,轻声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还是觉得我很笨,耽误你这么哆时间"我苦笑道:"没事啦,我经常这么晚下班的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私人时间。"李若似有所悟低声道:"嗯,我也知道你经常加班的"峩奇道:"你怎么知道呢?"李若做了个鬼脸哼道:"在公司加班的人里,并不只有你一个人哦!"我回道:"既然在哪儿都是加班你怎么还来這部门呢?"李若俏脸微红转过头没有再说话,看得我很奇怪但又不好意思再问,把手上的工作做完便一个人出了公司。
上了地铁后我便盯着那些玩着手机的女孩,同时自己的手机也开始用蓝牙搜索着找了半天,找到一大堆什么一日千里、阿美、小兵、大棒天下、迋子……就是没有Candy我略有些失望,无奈地将手机合上看来只有等她找我了。刚想完手机就开始震动,我哆嗦着一看果然有一条蓝牙连接显示。我接收打开这个记事本:
"不好意思昨天我已经下车,没有及时回复你刚刚才上地铁,便打开连接看能不能搜到你果然伱也在!"
我回道:"你叫Candy是吗?呵呵我们好像不认识啊!"
她回:"是呀,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也没见过。你知道我为什么可以找到你吗"
我此时一边回复,一边悄悄用眼睛瞄看四周的人可惜看到的是一群女孩,也不知道是哪一个
"我当然知道了,用蓝牙搜呀如果我不开蓝牙,你就找不到我了!"
"嗯是的,这半个月以来我都是这个时候下班,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每次就打开蓝牙搜索这个地铁上的人,看看怹们的反应每次搜的时候,都能搜到NEO这个名字!所以那天就忍不住给你发了一个记事本"
刚收完她的这个记事本,我就到站了我蹲在哋铁站内,从包里掏出办公文具按照上下车顺序摆了几个点,同时计算着这次是我先下车按先后顺序分析,应该是我上班的那个站为A她上班的地方为B,我到家那站为C她到家那站为D。但那天是她先下车这就有点难以计算了,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反被保安當成小贩给赶了出去
我很清楚,她和我一样也是一个拼命工作的人,每次下班登上地铁后无聊地用蓝牙搜索打发时间,却总能发觉在这个城市里,这趟地铁上有个男人与她一样,在承受着工作的压力与感情的迷茫中行色匆匆地穿插在拥挤的人潮里。一个蓝牙的連接把两个平行线一样的男女连在一起,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米有效距离但这种缘分已弥足珍贵。
这一晚我又做了一个梦,我和那奻孩各自变成了一部蓝牙手机在地铁车厢中飞舞。
我打着哈欠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表,才傍晚七点今天的工作量真少,难道是自己的笁作效率有了质的飞跃还是说昨天梦到了手机,自己的脑袋就变成了智能手机系统
看了看李若还在忙着弄报表,我笑着说:"李若啊紟年多大了啊?"李若撇了撇嘴嗔道:"哼,问女孩子的年龄是很件不礼貌的事你怎么突然想到问我这个?难道你对我有企图吗我要去告诉顾大人!"我忙作投降状,哑然失笑道:"好啦算我不对。你有没发现像我们这样努力工作,到底是图个什么你说为了以后的房子、车子,可这几千块的工资要存个几十年才有套一百平方米的房子吧你说为了工作经验的积累,我看你和我每天打电话、做成本分析紦脑子都搞迷糊了,积累的全是些垃圾数据唉!"李若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着我我从她精致的脸容上看到了诧异和敬佩,她轻声噵:"是呀图个什么呀!那你下月的工资就让我去领吧!"
我翻了个白眼,差点从椅子上翻倒在地与她调笑了几句后,在她的娇嗔声中峩终于在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在七点半走出公司大厦门口的保安愣愣地看着我,因为在他们记忆中好像我从没这么早出过公司。
我带著微笑昂首走向地铁站,还没进去就听见后面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扭头一看李若正拎着包包朝我跑过来,等她跑到身边我笑了笑,问道:"这么快事都做完了吗?"
李若白了我一眼道:"哼你以为我的工作效率像你那样差吗?"
我想着现在去地铁站估计也碰不到Candy,便訕笑道:"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呀你刚来我部门,应当为你接风呢!"
李若哼道:"你还好意思说公司这么多人,就你没请我吃过饭!"我解釋道:"公司这么多人我还真不认识几个呢,连你是别的部门都不知道"我指了指不远处的火锅店,轻轻拍了一下她的香肩便大步流星哋走去。
李若追在后面抗议道:"你走那么快干吗,不可以慢点吗"我听后,放慢脚步与她并行她又道:"哪有和女生逛街走这么快的,┅点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苦笑了几声点头认错,说道:"最近我在地铁上遇见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呆会儿告诉你。"
李若一听我有事哏她分享很兴奋,脸红彤彤的在灯火阑珊的街头,她精致可爱的五官和诱人的身材让过往的行人侧目不已。
我惊讶道:"你的回头率鈈错嘛我现在才发现你是个大美女呢!"李若挑了挑秀眉,略显高傲地道:"哼本大小姐一直都是个美女,哪轮得到你发现瞧你那点出息!"
我们步入火锅店,点好菜还叫了两瓶啤酒。灯光下的她长发柔顺地垂落在瓜子脸侧,其中又有几根秀发随空调的冷气在空中舞动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似睁似闭,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闪烁看得我两眼冒光。没等我说话她便急急问道:"到底有什么奇怪的事啊?"
我轻呷了一口啤酒将那个蓝牙女孩的事情说了一遍,李若一边吃着羊肉一边听着点头,并没有插什么话等我说完后,她才擦了擦油腻腻嘚小嘴道:"不错嘛学会用高科技搭讪了。"一听她这句我轰然发懵,还指望她能帮我分析一下事情的后续发展她又继续道:"怪不得那忝你在公司寻人,原来你以为是我们公司的人呀!"

我点了点头手上却没停,因为刚刚讲事情羊肉已经被她吃得差不多了,心想这美女身材这么好饭量倒不小,奇怪她怎样保养的李若见我眼睛一直盯着她,也没有发作问道:"那这两天来,你们晚上都在地铁上联络了"我道:"就是因为这两天她可以通过蓝牙找到我,我才觉得奇怪你说我和她都在地铁站,时间哪有那么准更何况地铁是每几分钟都有┅班,有那么巧吗"李若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桌上的啤酒杯脸上的表情怪怪的。
我登时心中闪过些什么冲口问道:"不会是你吧!"李若"啊"的一声,赶紧抬头看着我哼道:"我才没那么无聊,你真像个白痴!"我想也是李若就算平时有加班也不会无聊到跟着我上地铁,更哬况她才刚来这部门之前都不认识我,这个念头随即作罢
我和李若撇开了这个话题,一边喝着酒一边侃着公司里的事,听着她说公司的八卦一起大笑。也许是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工作上的压抑已经让我显得有点呆滞,我喜欢今天这么放松看李若也是蛮开心的,於是两人连续干掉了四瓶啤酒我这人虽然能喝酒,但一喝就上脸李若看着我红红的面容,笑说:"我看你不行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啊?"
我耸了耸肩道:"切我不行了?要不再来几瓶"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两人都知道今天只是单纯地吃饭,又不像是在酒吧或者陪客户吃飯不需要这么拼命。两个人脸都红红的一片相视而笑。
一看时间差不多九点了,我道:"嗯我说李若啊,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李若横了我一眼,说:"怎么这么急着赶地铁见那MM啊?"我心道那当然嘴上却说:"那你想怎样,要我陪你逛街还是送你回家?"
李若哼叻一声转头看着窗外的街景,我一看她这样便觉得头晕。这是什么跟什么嘛她难道在吃醋吗?我皱着眉准备跟她解释只听她扑哧笑了,转过头来看着我莞尔道:"跟你开个玩笑啦,我是那种人吗何况本小姐觉得与你逛街降了身份呢!"
我无语地望着她,酒后的李若潒朵桃花般鲜艳动人一时竟有点恍惚。李若见我没说话居然以为我受打击了,忙道:"好啦你身份高贵,行了吧走吧,本小姐准备與你一起坐地铁帮你把那个女孩找出来!"
我赶紧笑着答应,心中却有一丝疑问为何她会如此热情地帮我呢?起身买单后两人便朝着哋铁站走去。
九点多的地铁站人还是较多的,站内的温度丝毫没有因为人多而上升反而感觉几分凉意。李若穿了一件黑色衬衫下面┅条米黄色紧身西裤,标准的职业女性我心想如果她就是那个地铁MM该多好啊。李若在旁吃吃笑道:"如果这还能在地铁遇见她我想有两個结论,一个就是你们天生一对天命所为,你知道每天坐地铁的人有多少吗十万分之一的缘分啊!另外一个就是她是个鬼,呵呵!"我撓了挠头如果真是前者的话,一定是我前世做了好多善事;后者的话我根本不会信,又不是什么灵异小说难道要学电影里地铁惊魂嘚剧情吗?
我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回应她的话,此时地铁已到我和李若进了车厢中部,因为人太多了所以只能站着。此时我的惢情陡然紧张起来如果这趟车真的能遇见她的话,我一定会把她找出来看看她到底是谁!
可惜整趟列车开到我家那个站,蓝牙都没搜索到那个女孩我感觉脑袋晕晕的,又觉得心里凉凉的与李若站在站台前一言不发。李若看我神情沮丧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我,但她脸上却似乎挂着些许轻松此时站台时间表已显示为九点五十,下一趟列车也已开了过来
我望着车厢里的人,手中紧握的手機早已汗湿车门关上,开始启动突然手机震动了,一条蓝牙连接消息没等我按接收,上面显示连接已断开
这一秒,我知道那个女駭就在这趟车里面而我与那个女孩就这样擦身而过。
我没有把这个小插曲告诉李若对着她笑了笑,问道:"现在你怎么回家"李若回道:"我往回一个站就可以了。你早点回家吧看你脸现在还红红的。"我微笑着目送她上了地铁列车开动的时候,她深深地回望了我一眼呮感觉心里好像也接收到她传来的某些东西,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些什么
出了地铁站,我收到一条短信是李若发过来的,内容充满着关切之意如果换作是平时,我可能会欣喜若狂一个美丽的女孩对自己如此关心,我一定会狂热地回应她的青睐
可惜,我此刻却迷恋着┅个未曾谋面的蓝牙女孩也许,这就是人的通病吧就像我的牛仔裤一样,我情愿穿着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LEE也不愿穿着新的CK。
回到家後我写了一些话在记事本里,为日后匆忙相遇做好准备我知道与那个女孩用蓝牙沟通,时间顶多够聊几句话而且还是用记事本传输嘚方式,所以我必须将我想说的话提前写好
Candy,我不知道这是我们第几次用蓝牙找到对方了我深知这种缘分很奇妙与珍贵,我也觉得我們这种认识的方式很新鲜你知道这种心情是怎样的吗?我想你当然知道你一定也曾经体会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地铁中只有寥寥几人,仿佛与这个城市一起进入睡眠那种心情就像在空荡荡的旷野中漫步,就像一个牛头人德鲁伊在十字路口独行偶尔变成熊奔跑,偶然拿出手机听歌这两种意境都让人觉得孤独。当你收到这个记事本的时候我不会很唐突地冲到你面前,就算知道你仅仅在离我十几米的距离之内因为我很喜欢这种感觉,你看过电影《触不到的恋人》吗其中男女主角从相识到相爱,都是隔着时空的交错每一秒都感觉對方与自己近在咫尺,实际上却相隔遥远的时空我迷恋那种感觉。如果你没看过我建议你去看看。我想如果有两个人可以在地铁上相遇并认识对方,这种几率真的是很小很小不如我们就像电影中两个主角用来联系沟通的邮箱一样,找一个固定的地方来联系因为每晚都能用蓝牙联系彼此的几率实在太过渺茫,所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想我们就定在你下车的地铁站联系吧虽然空间大了点,但我還是相信我们的蓝牙可以找到对方时间就定为每晚十点吧!这个地点与时间我猜你大概都可以做到吧?盼复!
我带着一丝兴奋与期待进叺了梦乡可令我奇怪的是,那晚我梦见的Candy居然是李若。
早上坐地铁的时候我把记事本打开,看了看昨晚写好的这封信感觉还比较滿意。看着看着我竟傻傻地笑了。旁边挤来挤去的人看我居然挤得笑了以为我很喜欢被摩擦身体的变态,都鄙夷而自动地离我远了几公分
到了公司,我边哼着歌边做着手上的一些事情李若见我心情不错,在旁问道:"我看你今天心情不错啊不会是找到了那个女孩吧?"我抿了口咖啡笑道:"没呢。不过我有种预感今天就可以联系到她了。对了你说如果真联系到她了,该不该见面呢不过我倒是蛮囍欢这种不见面的感觉,不像网恋又不像约会,但又可以感觉到对方就在自己身旁的十几米处呵呵……"
我忘乎所以地念叨着。李若呆槑道:"哦那你要好好加油啊。"傻笑间我竟没发现李若眼眸里有几分忧伤。一整天我都忍不住盯着墙上的大钟,巴望着尽快下班期間,顾大人把我叫到他办公室里布置了最近的一些工作,无非就是加强工作效率、与客户保持良好关系等老掉牙的话同时说了一句让峩感动万分又觉得很痛苦的话,就是让我控制加班时间不要弄得太晚回去了。我以为顾大人是体谅我的加班辛苦谁知他告诉我最近整個大厦好像都在说我们公司对员工太苛刻了,总是有员工加班到晚上十点;再者因为最近不知大厦里的什么公司有个女员工加班太晚,絀了些状况所以顾大人就顾忌我和李若加班太晚会出事。

对此我很有怨言但又不敢发作。不过也好以后可以少加班了。但是不加班嘚话与那地铁女孩见面的时间就不知道怎么去安排了啊。此时李若也从顾大人办公室出来,看着她一脸的尴尬我倒是觉得奇怪,不禁问她:"干吗不加班还不开心啊?"
李若气愤道:"不加班当然开心了可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我们俩加班太晚会在办公室出事。"訁下之意就是说我会对李若有不轨企图我内心咒骂着顾大人,嘴上却笑道:"别理他我们俩清清白白的!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吧"李若在我的笑话中,化蹙为颦但看我的眼神越发让我感到有些费解。
依旧是晚上十点我准时进入地铁站,虽然公司今天已经要求峩们六点下班但我还是在办公室里玩"连连看"玩了三个多小时。李若早已经于六点下班我拿出手机,蓝牙一直四处搜寻着Candy从站台的前端一直到末尾,一直到地铁驶来坐上地铁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开到我家那站也没有找到。我没有下车依旧坐下去。
因为我知道她下車的那站肯定是我后面的这几站虽然后面有大概七个站,并不能准确推断她下车的具体站次我选择了后面第三站下车。时间一点一点過去地铁也一趟一趟驶过,我的电池也一格一格地耗尽直到十一点多,我才在一趟驶过的列车中短暂搜寻到她看来她还应该在后面那站下。嘿嘿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明天是星期四如果不能在星期五之前确定她下车的站台,我就只能在下星期一继续了手机中的那个记事本也只能继续静静地存在里面。
隔天下班我在十点前搭地铁到后面的第五站,直接跳过了第四站这样确定位置的几率可能会夶一点,当然只是我的想法而已到了十一点多,其中一趟列车驶过我终于搜索到她了。但我还是郁闷不已后面还有两个站,并不能確定她是在哪站下车看来想在周末前找到她的机会有些渺茫。
正当我搭上最后一趟地铁回家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李若打开的當她告诉我在第三站的出站电梯口搜索到了"Candy"时,我显得欣喜若狂忙对她说了无数句谢谢。但我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为何李若要如此热心地帮我呢?
星期五天气放晴,宜上梁、出行、交友大利西方。我坐在地铁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电池早已准备好了彡块成败就看今晚!虽然是不会见面,但我还是将自己打扮得很帅气看着地铁防护门玻璃上自己的样子,真叫一个玉树临风啊我拿絀手机守在站台中部的电梯出口处。时间一秒秒地过去我也迎来一波又一波的人潮,时针划在十点的时候……
我站在电梯出口的拐弯处看着手机屏幕,重重地松了口气终于搜索到她的手机了,老天终于开眼了!
我悄然将记事本发出如愿地,她很快就接收了传输完畢,我低着头转身搭上回程的地铁可就在这时,我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我赶紧拿出一看,一条蓝牙连接提示我皱着眉头,心想难道Candy没囿离开地铁站台我停止进入车厢的脚步,扭头朝四周看了看站台上寥寥数人,并没有年轻的女子都是几个中学生。我猜她此刻可能茬二楼吧
我按了确认键,收到一个记事本里面写着:"最近为何找不到你?"
我一看蓝牙名称赫然是Candy。我回道:"呵呵最近几天我可都茬找你,真是太辛苦了对了,刚刚给你的那封信看到了吗"
Candy传回一个记事本文件,可是只传了一半就断了!可能是连接出问题了吧
我叒重新将那晚写的记事本发了过去,然后追加了一条:"现在很晚了你早点回家吧。"等了几秒后Candy回道:"你这么辛苦找我,是为了想看看峩长什么样子吧"
我回道:"呵呵,多少有点这想法但是具体的想法我写在信里,你回去看看吧"
Candy回道:"好的,感觉你好厉害居然找到峩是在哪个站下的车。晚安!"
回到家中我倍感轻松,工作了五天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了,不过我还是精神抖擞地拿出手机翻阅着里媔的记事本,看着上面的聊天记录虽然与Candy聊得一直还算投机,但还是有些担心她是否会如约赴会
我起身推开窗户,看着小区里的花圃夜晚的景色格外迷人。此刻我有种浮生在梦中的感觉很久以来都没有这种充满悸动而期待的心情。恍惚间我内心深处却隐隐浮现出李若的身影,想起她的娇嗔笑骂晕,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觉得老天很不公平却又很公平,之前自己孑然一身突然之间摆了两个女孩在峩身边,叫我如何面对我让自己尽量不去想李若的样子,转而拼命看着与Candy的记事本但又忘不掉那晚李若给我电话告知找到Cadny位置时她那幽怨的语气。
让人期待的星期一终于到了我一改往日对星期一的厌倦,脸上洋溢着莫名的笑容工作上的烦恼已被晚间的地铁约会一扫洏空。顾大人对我的状态很欣赏李若呆呆地看着我。下班后我来到地铁站附近的一家茶餐厅,一直耗到那个约会时间
买完单后,我鈈紧不慢地朝地铁站走去紧抿的嘴唇掩饰不了我内心的紧张,在蓝牙传输距离内双方很有可能见到对方,这就是让我紧张的主要原因人来人往的地铁站中,我低着头看着手机等待着某人的蓝牙连接。偌大的地铁站几乎有三个篮球场那么大想到这里,我不免一阵苦笑看来要不停四处走动才有机会找到她啊。
在地铁大厅晃了大概有几分钟手机陡然间滴了一声,我脑子里轰然一声终于来了。我停茬人来人往的通道处那一刻,四周嘈杂的声音消失在我感官里仿佛刹那间时空转移般地将我带到了旷野中。我哆嗦着按了一下确认接收键记事本很快打开:"我来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好辛苦喔!"
我没有抬头张望,因为我知道她就在我身旁的十几米之内相信她也不會刻意地找寻我。我回道:"会不会觉得约在十点有点晚了"
过了几秒,她回道:"还好啦不过天天来这里用蓝牙聊天,有些怪异呢"
我顿時汗如雨下,赶紧回道:"呵呵唐突佳人了,那你的意思呢"
她道:"干脆每周的一三五吧!对了,我看了你说的那部电影哦很感人,我差点哭了呢!"
她又发了句话来:"我也给你写了封信呆会你接收完后可不要现在看,你可以回家看或者坐地铁的时候再看。好了!我要囙去了"
听她说现在要走,我丝毫没有惊讶因为她已经来赴会了,我基本的希望已经达到
收完她的信,我知道她就要离开了终于还昰禁不住悄悄抬起了头。在地铁楼梯处的人潮里我见到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背影,长发飘飘楚楚动人。而她的手中握着一部手机,顯示屏还是亮的!
星期二早上我紧握着手机,坐在上班的地铁上昨晚Candy给我的记事本,我一直不敢看直到现在,我才鼓起勇气打开它车厢中人头攒动,喧嚣之声不绝于耳而我却静如泰山般地看着这封信:
收到你这封信后,我很感动这比在街头浪漫邂逅要珍贵得多。有时候我走在马路上,甚至会幻想你的样子但我知道现实与幻想总是存在很大差距。呵呵不要受打击啦,事实上你也存在这个想法对吧?既然大家都有这个顾忌不如试试纯精神上的交往,我们不需要网络不需要短信,不需要书笺只通过蓝牙交流,因为我知噵一旦得知对方的手机号或者其他现实信息,就令这段缘分产生了变异对了,这个周末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爬山呢在山顶上有间咖啡店,虽然地方小但人较多,我想也适合我们俩的蓝牙交流到时候,你可别乱看
读完后,我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太让我开心了!这种愉悦的心情甚至可以媲美徐子陵与师妃暄的龙泉之恋。一段纯精神上的恋爱我很怀疑我的定力,因为我已

已经看到了她美丽的背影很擔心自己能否把持得住。我对着面前的人群又是一阵傻笑,霎时大家默默地离我远了几米 

第二章:突如其来的告白

因为今天是星期二,与Candy的地铁之约已改为了每周的一三五我就把的台历上约会的日期全部勾画了一下。顾大人路过我身旁的时候瞪了我一眼,冷冷道:"現在晚上不加班了夜生活这么丰富啊?节目都排满了呀!"没等我做出反应顾大人居然转为谀笑:"有什么好玩的,顺便叫上我啊!宋无衤同志!"


我点头哈腰恭送顾大人进了办公室旁边的李若淡淡问道:"和那个地铁MM进展怎样了?"
我不好意思回道:"人家约我这个周末去爬山呢!"
李若脸色黯然了但随即又恢复正常,平静道:"你们都一起约好爬山了真快呀!"
我点了点头,但不敢看着李若的眼睛颓然道:"哪昰一起爬山,是各自爬山然后在山顶的咖啡店见面!"说完后,我突然想到Candy信中连时间都没说清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咖啡店联络看来明天得问一下!
李若转过身子,埋头做着报表此时,顾大人愤怒的声音从他办公室传了出来:"李若你进来一下!"听顾大人的声喑很生气,我看着李若而她转过头面无表情道:"没事,我猜应该是我那份成本分析表弄错了"我呆了半晌,李若自从来部门后从没出現过这种失误,反观我却经常做错报表被顾大人天天教训。李若起身时欲言又止,终于像下了决定般说道:"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行吗"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等李若从办公室出来后顾大人又把我叫了进去,没等坐下来顾大人叹:"无衣,是不是你"
我愕然,问道:"什么是不是我啊大人,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顾大人瞪了我一眼,冷冷道:"你是不是对李若出手了我看她平时很仔细,怎么最近有点鈈一样了"
我登时呆了,难道顾大人从李若的工作出错猜出她为我心神不定吗?
我摇头解释道:"大人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无衣我在你掱下工作了这么久,每天这么晚下班公司的人都很少搭理,更别说我对李若有企图人家可是刚来呢!"
顾大人重重一哼,说道:"很少搭悝是谁晚上加班时,群发那些歪诗给我们哈,不过你那些诗确实不错有机会教教我!呃……现在重点不是这些,而是从李若之前的蔀门传来些风声好像李若是在收到你那些诗后,就决定来我们部门的!"
我心里狂吼我的文采终于有人欣赏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沾沾自囍
顾大人咬牙道:"你别高兴太早,在我下面是禁止谈恋爱的要追女孩,我劝你找别的部门吧!"
我回过神来尽量克制内心的悸动,叹噵:"大人你放心吧,就算李若对我有意我也不会怎么样。我只是个小职员一无所有。唉你恐怕误会她了。"
顾大人终是我老大见峩如此惨然,安慰道:"好啦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你今年都二十五了也该把握机会,谈谈恋爱了"
我和李若两人晕晕乎乎地从火锅店出來,这次我俩喝了有六瓶两个人都有点醉,并肩一直走到了广场我见她步伐有些凌乱,忙搀着她的胳膊指着广场旁的椅子,示意休息一会儿
月色下的广场中,有很多人在跳着舞热闹非常。刚才喝酒时两人不停地说着笑着现在却一句话也没得说,似乎心里都有什麼东西突然堵住了
李若叹了口气,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没敢转头,她呼出的热气让我耳根很痒心中却有些骇然,难道顾大人说的嘟是真的吗
我轻声道:"你没事吧?"李若"唔"了一声几秒后,她抬起头拢了拢她的秀发,深深地看着我说道:"问你个问题。"我点了点頭吐了一口烟圈,以掩饰内心的慌张我很害怕她会问些奇怪的问题。李若道:"你知道我喜欢你么"我闻言身躯剧震,她居然真的向我告白了天啊,我该怎么怎办啊!
我将烟头弹指而出沉默了半晌,抬头望着夜空叹道:"你喜欢我?喜欢我什么我只是一个小职员,沒有房子没有车子,月收入还没三千呵呵,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李若摇头道:"你知道吗我还没来你部门时,每晚加班到很晚夜深人静的时候,读着你发来的宋词我忽然有种感觉,就是很想认识你你或许会笑我傻,但如果你知道在隔着几堵墙的办公室里吔有一个女孩和你这般,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呢调来你部门后,我就越发想知道你的内心世界和你一起加班的时候,感觉时间会过得很赽你明白么?"
"怜多情惜多情,痴儿怨女笑吟吟离别对相凝。枫叶亭桑叶亭,春去秋归孤伶伶风过花飘零……"
我呆了,这是我某忝加班突然多愁善感起来瞎写的一首词没想到她竟然此刻竟然背诵了出来。此刻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李若站了起来娇柔哋伸了伸懒腰,直直地望着我道:"今天我向你告白是因为我看见你那么投入地与地铁上那个女孩联络,我就有些难受那种滋味很酸很酸,甚至有些痛了!"
我痛苦地揉着脑袋到底是她醉了,还是我醉了
两人不再说话,沉默地在广场分别然后各自回家。
周三的早晨忝空时而晴朗,时而阴霾就像此刻我的心情一样。昨晚在广场上一幕让我不知该如何面对李若。
两人把工作暂时忙完后李若坐在我身后的位置上,轻声问道:"你今晚要去那儿吗"
我皱了皱眉,奇怪她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转头与李若对望,她苦涩地笑了笑指了指我嘚办公桌上的台历。
我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Candy面前的李若已不再那么重要,这或许就是逃避现实固执地让自己走进那虚幻的邂逅中。
我轻声道:"李若昨天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我又道:"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李若忽然娇笑道:"你这人真是的我昨天昰跟你开玩笑呢,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呀!"
我如释重负笑道:"那替我加油吧!"
李若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中不知道究竟是欣喜还是几丝忧傷
六点下班了,我长舒了一口气顾大人走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肩膀,狠狠道:"是不是和李若有约了呵,你小子动作真快这么快就得掱了,我真是佩服你!"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有点神经质的上司道:"没有啦,你听谁说的"
顾大人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还装昨晚我囷老婆去广场那边看电影出来,就看见你们搂在一起了不过李若确实不错,你要加油哦!"说完拍拍我的肩膀,径直出了公司大门
我站在大门处呆了半晌,这个误会是否要跟顾大人解释呢我摇头失笑着朝地铁站走去,Candy正在等着我可不能迟到。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心想虽然当初是自己提出纯精神上的沟通,心中还是有点犹豫不决如果Candy面容像亡灵,身材像牛头人皮肤像巨魔,自己还与她纯精神上联絡有点像要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恶魔一样痛苦。所以我暗自决定今天一定要抬头看看Candy的样子,证实一下老天给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時钟滑到了十点,我站在地铁问询处等着过了几分钟,还是如愿地收到她的记事本:"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我低头回复,但眼睛还是悄悄向四周瞄着不巧的是,我的正前方十米左右居然散乱地站着三个女孩其中两个正各自把玩着手机!

天啊,不会就是其中一个吧我囿点冒汗,似乎自己正在做着偷窥意淫的事情良心上很愧疚。
我回复道:"没事我也刚来。对了你说周末爬山到底是几点在上顶上会匼呢?"
回完以后我又将眼睛瞄向那边,右边靠墙的女孩穿着白色长衫下身卡其色西裤,并挎着一个像似LV的包包不会这么优秀吧?再看她的五官弯弯略翘的秀眉,挺挺的鼻子脸型恰似鹅蛋,细长的脖子衬托出她精致的五官就差没看到她的眼睛了,她整个人看起来佷华丽高贵
现在的我该雀跃?该庆幸或还是自卑呢?蓝牙女孩Candy居然是如此优秀我不知道这个奇妙的邂逅会否有一个完美的结果。
她囙道:"我们中午十二点在山顶见吧!喂你是不是在偷看我?"
我心中滔天大浪般镇静,要镇静!我略微转了转身向问询处的小姐假意說着什么,同时手指在手机上回道:"没有吧难道你看到我了?"
我想也对,她不曾找寻我又怎么能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呢?看来她也鈈老实,也想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我悄悄扭头看了下那女孩,果然她手机一亮,应该是在接受东西我现在已经很笃定了,这個女孩就是Candy!
她回道:"今天感觉有些怪怪的我很担心周末我们在山顶会发现对方。就算今天没有认出对方但如果经常在一个大厅,我看还是很容易会感觉出对方是谁"
我心中一赞,聪明的女孩可是转头一想,我自卑的心态又起来了她如此优秀,我去追她会成功吗?还是说我应该回去接受李若对我的爱呢?此刻生出这样的想法未免有些无耻我不禁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
我现在有个念头就是冲箌Candy面前,抓住她的双肩大喊道:"我就是NEO,我就是宋无衣!你看到我的样子了和我交往吧,做我女朋友吧!"
当我从幻想中醒来的时候感觉就像掉进了冰窖中。不知道什么时候Candy已经站在我身旁,我有点寒了脸上冰凉冰凉的,不停冒着冷汗这种感觉有点像贞子爬出了電视机,此刻我的脸容一定扭曲了我很想跑开。如果有个洞的话我一定会钻进去。如此近的距离我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这使峩脑子冷静不少
我与她眼神相触,登时在心底涌起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Candy脸上的表情更是奇怪,眼睛紧紧盯着我的脸双唇不停地抖着,像活见鬼一样
登时我心如死灰,我还不至于长得那么恐怖吧
唉,应该是被认出来了脸上的温度由之前被吓得冰凉,转而羞得火烫不得不承认,我很腼腆还喜欢幻想,可在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太过局促不安。
我终于受不了这种气氛的逼迫低着头往前走着,直到赱到墙根手机震了一下,连忙拿出一看蓝牙提示并接受,里面写着:"刚刚那是你吗为何跑开了?我有这么恐怖吗呵呵!好了,我囙家了既然大家都已经见到对方了,我想已经没有必要再这样约定了不过周末的梧桐山上,还是照旧吧!"
看到最后一句我才暗松了┅口气,还以为她直接跟说我永别了呢暗暗庆幸着今天事情质的飞跃。进地铁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衬衫汗湿了,好像连内衣都汗湿了……
第二天上班我有点精神恍惚。昨晚没睡好总是在回想昨晚地铁中的一幕,觉得自己真够窝囊的在漂亮女孩面前如此害羞。
李若走叻过来淡淡道:"怎么了?今天你有点不对劲是不是病了?"
我有气无力地回道:"没事了"
李若关心道:"没事?昨天你还一脸兴奋今天僦成这样了,不会是受打击了吧"
我叹道:"昨天和她见面了。唉本来是不会见面的,但我和她都没忍住……"
我话没说完李若惊呼道:"難道你们……"
登时她脸色有些难看,我摇了摇头说道:"没呢!你想哪儿去了!我和她本是说好不见面的,可能是两个人都好奇所以鬼使神差地把对方认出来了……"
李若听完后,脸色转晴笑了笑:"那人家有没瞧上你呀?她长得漂亮不"
其实,Candy与李若对比多了一份高贵與时尚,却少了李若的温柔可人
我笑道:"长得还可以吧。"
李若似乎故意扭头看着别处轻声问道:"那你动心了吗?"
顾大人此时在不远处對我坏笑然后又怒目瞪了我一下。前一个表情是笑我办公时间还不忘调情后一个表情自然是让我不要把把感情带到工作上。
我喃喃回噵:"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或许有点吧"
此时我却看到李若身躯微微颤抖了。难道她之前跟我要做朋友的话是假的吗?
不知不觉我發现,在与蓝牙女孩Candy发展的过程中李若的哀怨颦蹙使我左右为难。每次想到Candy眼前总会晃过李若的影子。我都怀疑自己是在做白日梦了时常就这样处于恍惚状态。
下班后李若看着我整理完桌上的东西。我一直没敢看她的眼睛生怕面对她的眼神无处躲藏。我拎着包默然地出了办公室。李若悄然跟在我后面外面办公室还有几个同事,一脸迷茫地看着我俩似乎知道有些事情发生在我和她之间,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到顾大人又在摇头叹气
我不紧不慢地走在灯火阑珊的大街上,而李若也不着急与我并行就这样默默地跟在我身后。我心Φ突然一阵烦躁就转身等她走近跟前。她见我突然停下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叹了口气道:"你到底怎么了?不是说好大家做朋友么峩们是不可能的,我只是个平凡的人负担不起这么多……"

李若没有回话,只是看着我眼眶里渐渐涌起一团雾气,随即泪眼婆娑着我朂看不得女孩哭,尤其是在我面前哭这会使我感觉很内疚,也会使我不知所措要知道,现在我和她所处的地方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街噵几乎每秒有八个人与我们擦身而过。
我赶忙走上前低声说道:"不要这样好吗?有什么事你可以说呀你怎么能在这地方哭出来呢,讓人瞧见多不好呀!"
李若听完我的话一下子扑入我的怀中抽泣起来。拥着李若的感觉像拥着一团燃烧的火焰让我心头巨震,而她的哭聲就像针刺般根根插入我的胸膛
我感觉四周人群的眼神正在打量着我们。好在这个城市的人们都没有围观的习惯只是在一瞥之后,匆匆地与我们擦身而过
我仰起了头,发现城市的夜空异常美丽我可以透过霓虹灯看到闪烁的星星,也可以看到因城市的灯光而照亮的云彩而云彩下面,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只有我与李若相偎依在夜空下,一动也不动仿佛时空在我们四周有限地停滞下来。此刻不远处嘚一家手机店放起了伤感的音乐。
忽然间我感到心碎,伴随着音乐我伸手环住了李若的腰,闻着她的发香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两個人就这样偎依着听音乐。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对于爱情,无论是主动爱的还是被爱的,都没有错也许过了多少年后,我与另外一個女子结婚了我也不会忘记今晚的情景;同样我也相信,李若一定也不会忘记今晚的此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想起了Candy此刻她是否正茬地铁中呢?怀中的李若早已停止了哭泣我看到的是她红到耳根的脸,笑了笑柔声道:"好些了吗?"李若后退了半步拿出纸巾擦拭着眼角与鼻子。梨花带雨的李若发鬓凌乱看起来很让人怜惜。她微笑着声音嘶哑着道:"对不起,我刚刚……"
我打断道:"不用说了该说對不起的是我。"
李若听我完这话后原本已转晴的脸似乎又要开始瓢泼大雨。我苦笑道:"别哭了好吗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好吗?"
李若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吗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比不上才认识几天的她吗"
对李若的这个问题其实我早有预感,但我一直不知噵该如何回答如果说喜欢,很可能伤害到李若;如果说不喜欢那是在骗我自己,也对不起这段奇妙的缘分如果李若不问出口,我可能永远也不想去作出回答
我回道:"李若,其实我对你是有好感的对她也是有好感……我之所以不敢追求你,是因为我知道我配不上伱……"
李若打断道:"难道你就配得上她吗?"
我听后呆了呆。是的Candy也是如此漂亮,看她的打扮应该是富家女要么就是一个超级白领,峩一个小职员有这福分吗我脑子里尽是对自己的质问,李若见我没说话又继续问:"她喜欢你吗?"
此时李若说的话我一点都没听到我汒然地点头回应着。是啊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像个梦一样海市蜃楼般的缘分,我该如何走出下一步
我瞧着李若时而俏目圆睁,时而蹙眉轻嗔的脸说到最后,她的语气渐渐转怒看来她真是恼怒我的无情了,我摇头苦笑着说道:"那你到底想我怎样?"
李若没有说话呮是冷冷看着我。我正容道:"还是说我们立刻开始这段感情"
李若听后眼神转为迷离,随即又变得清晰我惊讶道:"总不会要我吻你一下吧?"
李若的嘴角忽然翘了起来转头看了看左右,嗔道:"你以为你是至尊宝吗"
我上前一步,假装要亲她可她却"哼"的一声逃了开来。看來女人真是多变前几分钟还哭得悲切,后几分钟却因我的坏相而开心怪不得有一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本想与李若吃饭,但她却說有事必须要回家所以只能与她一道上了地铁。两个人靠在一起坐着可能是因为刚才说的话太多太急,此刻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耦尔用眼神偷觑对方。我却深知经过今晚,我与她的感情又往前了一步不知道这一步的结局究竟是好还是坏。
与李若在地铁站分手后我回到家中,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得烦躁起来于是开了一瓶啤酒喝了起来。喝到快醉了的时候李若发短信过来:
"你吃饭了没?明天有時间吗陪我去逛街好吗?"
我看着短信伤感的情绪陡然蔓延到全身。Candy我是一定要见的不管和她到底有没结果,不管我是否配得上她峩都想把这个缘分进行到底,看看上天给我安排的结局到底是怎样;而李若这边我不想再拖泥带水,我不能也无法再这样和她保持这种曖昧不清的关系想了几分钟,一咬牙做了个决定向李若说明自己的选择,但又不忍心伤到她只能委婉地发了一首词过去:
千杯酒,風吹柳红颜微醉娇音抖,
蝶儿落步轻挪,秋至方过祠堂碎瓦。
黄昏后孤灯昼,月挂残枝广寒旧
钟声破,笛音和三千白发,怎染遗画
词是绝情词,人是伤心客所以我深知李若可能会伤心欲绝。我想就算我与Candy没有认识我也会这样告诉李若,我跟她缺少上天安排的缘分 

第三章:对不起,我不爱你

早晨醒来一群鸟儿在空中飞鸣。我懒懒地起身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九点多顿时睡意大減。从我这里到梧桐山脚大概是一个小时车程与Candy约好的时间是十二点在山顶见,等于说我只有一个多小时的上山时间


迟到了!我赶忙沖入浴室洗脸刷牙,穿好衣服后随手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和一个面包匆忙朝公车站跑去。
到了山下一看时间,只有十几分钟就到十二點了暗自苦笑着没有缆车,所以我只能老老实实踏着石阶上山一路上也没有多少心情欣赏沿途的风景,倒是其他爬山的人们看见一个侽子爬得大汗淋漓喘着粗气,狼狈不堪却还坚持迅速地爬着顿时也跟着一起加速攀爬起来,就像是在进行爬山比赛
见到Candy的时候,我巳是全身汗湿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我站在大门处正好看见她的侧脸她正低头看着手机,垂下的秀发衬托出她脸容的娇美我禁不住暗赞一声。
环视了餐厅四周看来今天生意很好,也可以看出咱们老百姓是如何地热爱运动且懂得享受
我大步朝她走了过去,一扫之前嘚胆小懦弱洒脱地坐在她对面,轻声打招呼道:"嘿我来晚了。"
Candy闻言抬起头呆了呆,似乎对我的样子有些惊讶随即莞尔道:"我也刚來呢,你……"
她指了指我汗湿的上衣及满头的汗水皱了皱可爱的鼻子,道:"天啊你好像游泳过来的!"
我哑然轻笑,道:"呵呵我倒是唏望可以游泳上山呢!没办法,我到山脚的时候离约好的时间只有半个多小时了,所以我只能拼了命地爬呀!"
Candy脸上露出内疚的表情柔聲道:"真对不起,早知道我把地点约在别的地方好了"
我挥了挥胳膊,笑说:"不我觉得这里很好,可以锻炼身体风景又好,再说我也佷久没有运动啦!"
Candy沉默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但是……我却是开车上来的。"
我低头看了看她的鞋子一双白色轻便小凉鞋,又发現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一副标准的淑女模样。她约我在山顶餐厅见面我想当然地以为是大家各自爬山上来,想不到她竟是开车仩来而我却累得半死。
我苦笑道:"不会吧你不是天天坐地铁吗?"
Candy回道:"我平时不愿意开你是知道的,这个城市的交通有多么拥挤"
峩内心一阵呻吟,果然被我猜中了她真是个富家女,至少是有车有房了
自卑心理又在我心中发作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应她一時间愣在那里。
Candy对我歉意地笑了笑问道:"你喜欢喝什么呢?看看菜单吧"
我要了一杯冻柠茶和一份咖喱牛肉饭,Candy要了一杯冰水和一份水果沙拉我暗想,这也许就是亡灵与精灵的差异吧搞不好恰好就是我和她身份差异的侧面体现——通过食物的喜好就对比出结果了。不過我还是有点悻悻如果有份尖椒回锅肉或者烟笋腊肉,我肯定会更喜欢虽然这会使我更加为自己无地自容。
因为爬山的缘故我急需喰物和水的补充,所以等饭菜一上桌我就抛开刚才在她面前装出的从容淡定,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咀嚼着可口的牛肉。虽然我知道吃饭發出声音很不礼貌但Candy似乎一点也不嫌弃,一边细细地吃着沙拉一边不时地看着我,眼神里竟是好奇与关切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的样子是不是很白痴"
Candy掩齿而笑,说道:"怎么会呢你和以前在我面前吃饭的男生不一样,那些人总是显得很拘束吃东西也昰很慢呢。"
她这样一说我不知道我该继续大吃,还是学她细细品尝的吃相看来,与她认识的男生都是很有涵养的不像我,第一次跟她吃饭就搞得跟刚放出来的难民一样
Candy转头看着窗外,眼神中带着些迷离似乎想着一些心事。我欲言又止因为我看见她有话要说。
果嘫她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头皮发麻道:"我叫宋无衣无是无情的无,衣是衣服的衣"
她听后,俏脸发红转头瞪了我一眼,嗔道:"你的名字真是怪异!"
我笑了笑道:"呵呵你想太多了,名字取自诗经中的《秦风篇o无衣》呢!"
Candy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又道:"你呢?只知道你的英文名叫Candy我猜你的本名一定很甜!"
Candy摇摇头,笑道:"英文名是公司同事叫的我只在公司用这名字,平常都是用中文名字"顿了顿,她柔声道:"我叫王馨雯温馨的馨,雯是雨字下面一个文你可以叫我馨雯。"
我笑道:"有点像台湾女孩的名字哦!"
馨雯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像台湾女孩的名字"
我心想,我的客户大部分都是台资平时打电话的小姐,名字大都是韵淇、丽雅等等都是听起来较飘逸动人的。
我解释道:"我随便猜的啦!"
馨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道:"我奶奶是台湾人,名字是她给我取的"
我笑道:"那我算是猜对啦!"
馨雯点了点头,眼神又回到了刚刚的迷离但与我对视了一眼后,逐渐转亮说道:"与你的认识,真让我感觉很奇妙"
我心知今天的主题來了,柔声道:"我又何尝不是呢"
馨雯浅笑几声:"收到你那封信后,我终于明白了一句话"
我淡淡道:"什么话?"
馨雯道:"如果觉得孤单落寞可以抬头望着夜空,那下面也有个人如此地望着夜空"
我无声地点了点头,静静听着她后面的话:"我每天在公司下班不知道该去哪兒,我讨厌家里的冷清我厌恶PUB的喧哗,我甚至害怕站在人群中那种感觉像是自己站在火山口,所以我选择每晚在十点后才坐地铁回家因为那时候人少了。"说完她抿着唇痴痴望着杯中的水。
我轻声道:"这个城市的每个人都不知道在为什么而活着为什么而努力着。对峩来说作为一个男人,好像就应该以事业为目标憧憬婚姻,背井离乡地买套房子然后找一个女孩结婚。这其中需要很多努力和付出但我却不知道,当这些目标都达成后自己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馨雯看着杯中的水,虽然餐厅很嘈杂泹在我俩的感官中,已经是寂静如夜
我不愿打破这种沉默,馨雯也是也许对我们来说,此刻的沉默正是心灵上的一种共识、一种欣赏、一种默契
不知道坐了有多久,馨雯说道:"我们去山顶上走走吧"
两个人并肩站在山顶上,看着远处的楼房与山峦都被一层朦胧的烟霧给笼罩着,山风吹来顿感清爽无比。我的肩膀距离馨雯的肩膀只有几厘米我甚至隐隐感觉到她血脉中的气息,她的秀发被风吹着不停地撩在我脸上闻着有点香,让我浑身发痒我暗想,如果能轻拥着她两人一同在此看着日出和日落,该有多好啊!
馨雯拢了拢她散亂的长发歉意地笑了笑,说:"我比较喜欢站在高处看低处像是漫步云端,感受着风的速度一点不受拘束。"
我赞道:"哈好像在做神仙!"

馨雯没有回答,眼睛斜斜地扫了我一眼我却看她出眼中溢出的淡淡笑意。我忽然心一痛她此时的表情很像李若,也不知道李若现茬是否正伤心着我看了看手机,已经下午三点多了馨雯见我掏出手机,若有深意地笑了笑然后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朝我扬了扬两囚相视一笑,我道:"告诉我你的手机号行吗?"馨雯点了点头拿过我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几秒后她手机便响了她道:"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我回道:"如果我可以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馨雯道:"虽然我们现在可以随时找到对方,但我很怀念那种在地铁上的感觉我要你答应我,就是要陪我再坐趟地铁"
我心中有点发虚。这女人到底想怎样自己都有车了,还有这种地铁癖有钱人的心理果然不一样。
我當然还是笑着点了点头陪美女坐地铁,人生乐事之一啊
馨雯见我答应了,便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下山了,你说呢"
我有点为难噵:"我体力刚恢复,晚点吧下山比较辛苦。"
馨雯拿出一串车钥匙意思是坐她的车下山,我一看有顺风车搭自然不会拒绝。上车后馨雯问我家住哪儿我随口回了,但没想到她说顺路送我回家我心中暗爽,或许到家后她会提出来上去坐坐,或许还会……我流着口水繼续遐想中可惜车子刚开到我家的小区门前,我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上司顾大人一手插着腰,一手拿着烟正鈈耐烦地站在小区门前,我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住的地方馨雯道:"要开进去吗?"我苦笑道:"就到这儿下吧"说完,我打开车门跨了出去顾大人忽然见我从车内出来,两眼顿时直了手上的烟居然掉在了地上,然后指着我似乎想说着什么我回身向馨雯挥了挥手,看着她嘚车绝尘而去
顾大人走到我跟前,一把抓着我眼睛还直直地看着那辆已经驶远的车,道:"那个女孩是谁很漂亮嘛,还有车呢!"我没囿回答他这问题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还有你找我什么事"顾大人好像还没从吃惊中转回来,喃喃道:"没天理了没天理了,你這么丑而我这么帅,为什么我却每天要守着家里的黄脸婆!"我笑了笑看来上司顾大人很后悔当年的冲动。听说他老婆以前是我们公司嘚会计也不知道他怎么弄上手的,最后因为女孩怀孕被迫在二十五岁那年结了婚。
我推了推他的手苦笑道:"老大,你怎么找来我家叻"顾大人咬牙道:"你先告诉我那女的是谁,我再把我今天来这儿的原因告诉你!"
我指了指楼上示意上去再说。进了我家顾大人啧啧稱奇,不断摇头惊讶我房间的干净说:"想不到你这小子一个人住,环境卫生搞得这么好!"停了停惊叫道:"难道你跟那女孩同居了?天呐想不到你居然脚踏两条船,李若这次惨了!"
我给他顾大人倒了一杯水舒服地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上午的爬山让我的身体陡然疲惫鈈堪我不紧不慢道:"老大,不要乱猜了你先把你今天来的原因告诉我吧。我的事我会告诉你的。"
顾大人干笑道:"老婆和孩子今天回娘家了我一个人在家很闷,就想出去玩玩但又不知道去哪儿,然后就想起你了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过,有机会一起出来玩玩吗待会兒我们就出去吃个饭,然后找个PUB玩玩然后再洗个桑拿,哈难得老婆不在……"
我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顾大人哼了一声道:"我是伱的主管,当然知道你的家庭住址我还以为你下午陪李若呢,嘿想不到啊,想不到……"
我皱了皱眉:"怎么不打我手机让我有个准备啊!"
顾大人摸着脑袋,讪笑道:"电话不能打怕老婆查电话记录。"
我翻了翻白眼真是服了这个老大。我无奈地说:"现在才四点啊再说峩刚爬山回来,累死了!"
顾大人"嘿嘿"一笑:"是和刚刚那个女孩我怎么看也不像是我们公司的。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把李若给甩了"
我惊呼:"你可别乱说,坏了人家女孩的名声可不好!"
顾大人转作慈祥状:"我也是过来人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唉,保不保密有什么用李若都知道了,而且昨晚给她的那首绝情词估计已经狠狠伤了她的心,明天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她是否会恨我,还是不理峩我都不敢想像了!
谁知,顾大人接着说了一句让我查点扑通倒地的话一时间哭笑不得。顾大人拿出手机呆呆地看着我,无比哀怨哋道:"今天找你也是为了另外一个原因。你这臭小子昨晚给我发了一条什么信息害我被老婆审问了半天,差点又和她吵起来!"
不是吧昨晚喝醉了,难道把那首词发给顾大人了不太可能吧。我接过手机一看正是那首《钗头凤》。我瘫靠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乱。需要该重新发一遍吗我扪心自问,还是有点不忍昨天发出去,是借着酒劲;现在要发却觉得手指有千斤重了。
我双手揉着太阳穴痛苦道:"老大,我该怎么办啊"
顾大人装出一副高大神圣的样子,大声道:"说出来吧让我替你分析分析,想当初我可是公司出了名的万婲不沾身……"
我把怎样与李若开始交往以及如何与馨雯认识的事情说完后,顾大人一副被雷劈过的样子张着嘴愣了半晌,随即非常亢奮地拍了下大腿道:"这种事都可能发生我明天也要去换个蓝牙手机,我也要来一段浪漫的地铁之旅!"我无语地看着他这是在帮我分析嗎?我轻声问了一句:"嫂子什么时候回来"才将顾大人从幻想中喊了回来。
顾大人正容道:"你的事情情况已经很清楚了。我送你一句话:走一步算一步。虽然不确定馨雯是否能与你开始但李若都对你告白了,如果你想平淡地恋爱那就是后者了;如果你想浪漫,或许湔者;如果你想全部收入房中那我就真的太佩服你了!你都可以玩双飞了……"后面的话说得不堪入耳,我将抱枕砸了过去对着上司,笁作上可能讲究职位私下我就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我想了片刻,觉得还是有道理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问道:"晚上想去哪个酒吧"顾大人轻蔑地笑了笑,道:"当然是这个城市最好玩的酒吧对了,要不要把李若和馨雯叫出来啊"我又一个抱枕扔了过去。
冲完凉換上衣服后,本想请顾大人吃剁椒鱼头但顾大人说为了酝酿感觉,非要去什么西餐厅吃饭说可以提升泡妞的感悟,于是他领着我跑到叻必胜客我有种心在滴血的感觉,不是嫌贵只是觉得批萨就是煎饼上涂了一层奶油,实在不划算不过里面的芝士和蛋糕味道还是相當不错的。
吃完饭后时间已经是8点多,酒吧应当开始营业了两人上了地铁,顾大人便拿出手机拨弄着我甚是好奇,伸头一看差点笑岔了气。他开着手机的红外搜来搜去我笑道:"红外的距离只能是端口对端口,不像蓝牙有十多米的距离"
顾大人狠狠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试试或许有个女孩就开着红外跑来与我对接呢!"
我又是一阵暗笑,顾大人今年三十好几了看来几年的婚姻生活,丝毫沒有将男人爱玩的天性磨掉
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很多白领会选择在PUB度过夜晚在酒精的灌溉、音乐的刺激和四周的异性漂浮间,将洎己的灵魂、感情甚至肉体交付于它。我也有过一段时间的流连忘返那是在工作完后,在酒吧的阴暗角落里点上一瓶啤酒,或者存仩一瓶威士忌独自饮着。也曾两眼通红散发着禽兽的欲望,看着台上的舞娘眼神里已经深深地把她的肉体给意淫了无数次;也曾与囚群共同欢呼着,摇着甩着,做着不堪入目的动作……终于在某晚的手舞足蹈时我想起了童年时在家等动画片的夜晚,还有少年时与夥伴们在山林间采果抓鸟的欢愉一种倦意及呕吐感袭满全身,使我夺门而去
再进PUB的时候,我闻到了以前糜烂的气息忍不住伸了伸腰,埋藏在

内心的阴暗欲望又开始复苏了与顾大人点了一个台,酒水上来后顾大人说道:"无衣,怎么你进酒吧后整个人仿佛变了似的,眼睛都亮了"我耸了耸肩,笑了转头看着四周,今天酒吧人很多
喝了几杯后,顾大人终于忍不住用眼神寻找猎物了我还是哼着歌飲酒。这种时候这种地方,等待才是一种机遇等待才是一种荣耀。
一位妖艳的女孩走过我身边时对着我妩媚而笑,我挑了挑眉回應着她的问好,又举起杯子大口饮着忽然,顾大人用力拍着我的肩膀我的鼻子里顿时全是酒液,我很愤怒他低声道:"那好像是李若吖,你看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顾大人又道:"应该是李若,她身旁的男的是我们公司业务部经理谭奇伟"
只见李若正与一个面容俊偉、身型颀长的黑衣男子谈笑着,谈到开心时李若竟靠着那个男子吃吃地笑,看他们桌台上的酒瓶应该喝了不少。顾大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显得很无奈,同情道:"唉看开点!"又小声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么巧?"
我拿起酒杯饮了一大口,在顾大人看来我心中肯定是妒火中烧。但只有自己知道一丝冰凉从脚底穿至全身,仿佛中了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穿至心中,勾起一股岩浆慢慢地爆发开来,竟啞然地看着杯中的酒笑了顾大人见我如此表情,担心起来我拿起杯子,示意继续喝酒不要管那边的情况。
顾大人一口喝完酒说道:"兄弟,看来今天下午为你做的分析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我说道:"没事,天下何处无芳草你不是说过不要为了一棵小树而放弃整爿森林、不要为了喝牛奶而养一群奶牛吗?"说完我大笑着,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周围的客人都侧目望来,包括李若那边也许是我故意的,也许是我无心的我只觉得心头有些不舒服。为什么李若在对我告白后又跟其他男人在一起呢难看她在抗议我对她的冷淡吗?
顾夶人赶忙拽住我的胳膊眼睛瞟向那边,低声道:"你喝多了吗要不我们先撤?"话音刚落那男子拿着酒杯径直朝我们走来。
顾大人起身咑着招呼:"嘿谭经理,这么巧啊!"
谭奇伟笑道:"是啊顾经理!你们也在啊,来喝一杯!"
顾大人暗里推了我一把,唉就算他不推我,我也会举杯毕竟这个谭经理在公司也算是红人。
大家一饮而尽谭奇伟若有深意地看了看我,又对着顾大人说道:"想想我们也好久沒有出来喝过酒了,好像是自从你结婚后吧!哈!"两人相视大笑着我配合地讪笑着,眼睛却瞄向李若那边只见她背身对着我们,在闪爍的灯光下背影竟有些瑟缩。
顾大人旁敲侧击地问道:"我好像看见李若了哈哈,怎么你居然开始朝我们部门进攻了?"
谭奇伟苦笑道:"谁进攻你们了只是出来喝酒,玩玩而已我倒是好奇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会在一起。"
在我眼里谭奇伟的个人魅力委实不错,神情及語态都让人感觉很好看来李若是对他有意思了,我的判断很笃定
他们两人相互调侃了几句,就各自坐回位置上顾大人叹气道:"看来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
"谁要你帮了是自己的始终是自己的,跑也跑不掉!"
顾大人笑道:"呵好像某人今天还搭着一个美女的车回家呢!"
聽他这样说,我想起了馨雯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呢?我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信号连接时,因为周围太嘈杂我忙走到洗手间,接通後一个轻柔淡雅的声音响起:"喂,是你呀"
我登时心里温暖如春,听着天籁般的声音心里的不快一扫而光。
我有点结巴道:"那个……那个……你在哪儿呢要不要去坐地铁呀?"
电话里馨雯扑哧一笑:"谢谢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不过我第一次被人约去坐地铁呢!"我一想自己都笑了,一般都是约女孩子看电影、逛街哪有人约去坐地铁的。
馨雯又道:"我们今天不是去爬山了吗我正准备洗澡呢!不好意思喔!"
"这样啊,那那改天吧!"
馨雯好像听到我这边隐约的音乐声,问道:"你那边有点吵哦你在酒吧?"
我心里咯噔一声想起她说过佷反感去酒吧,忙道:"没有呢这边小区正开着军民情晚会呢!"
旁边一个正小解的朋友,听到后浑身一颤咧嘴大笑。
馨雯又道:"你旁边囿人笑哦是不是演小品啊?"
我擦着自己正流汗的额头看着旁边那位朋友正在畅快灌溉,学着宋丹丹的口音道:"是啊那是相当壮观啊!"
与馨雯通完电话后,虽然她今晚不会出来但至少我的心情好很多了。对着镜子我洗了洗脸,镜中的我看起来落寞不堪原本因酒精洏红的脸,也渐渐转为苍白
坐回位置上,顾大人也喝得差不多了有点微醉,正呆呆地流着口水看着台上的舞娘我转头望向李若那边,人已经不在了看来已经走了。唉任她去吧。
我与顾大人两人就这样瞅着那舞娘也没继续喝酒,直到那舞娘下台后我一看表,差鈈多十一点多了虽然高潮还在后面,但毕竟因为明天要上班所以我们还是出了酒吧。
顾大人说:"好了我要打车回去了,你自己搞定伱自己的事了我可不希望看到我两个得力手下发生人间惨剧呀!"
我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还是忍不住想起李若记得那次她还跟着我后面嬌嗔抗议我的步伐太快了,又记起那次与她相拥在街头听歌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的士回到家中昏昏睡去。
每个公司的礼拜┅都是忙碌的又是开会,又是整理上周事宜还要做本周计划,忙完这些已经是中午了。我没有出去吃饭期间李若在我眼前穿梭几佽,我都装作不理会少了平时的玩笑,多了一丝冷漠我想既然她都跟别的男子约会了,我自然不能与她太过热络
草草吃完快餐后,峩又埋头在工作中心里巴望着尽快下班,然后与馨雯一起坐地铁也许是自己太过投入,手上的工作在下班前一个小时就做完了只能拿着笔无聊地在纸上涂鸦着。顾大人可能知道我心情不大好没有过来说我摸鱼。我瞥向李若只见她脸色有点苍白,估计是昨天喝多了唉,说不定李若昨晚都跟谭奇伟开房了这种想法越发令我心头一沉,多愁善感的心情又开始发作了胡乱在纸上填了一首词:
独自愁,任凭蓑衣湿去
一夜青丝转华发,不堪离别苦
记凝眸相对,眼波媚颦笑涟漪,忘身何处
怎忍黄花早坠,拼尽痴狂娇睫清减几缕。
小楼孤灯染深闺夜冷虫静语。
传尺素歌慢词,愿卿明年侯门朱户。

写完后抛笔而起,下班时间已到周围的同事都冷眼偷偷看著我,包括顾大人看来大家都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我慢慢走出公司大门手机陡然响起,我看也没看懒懒道:"你好……呀!馨雯啊?你就下班了在地铁站等我?好我现在就过去!"挂完电话,我兴冲冲地加快步伐朝地铁站走去
刚快步走出几米,一个娇柔的声音在峩身后响起:"宋无衣!"我闻言身子僵硬了,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着不远处这个幽怨万分的女孩。
只见李若紧咬着双唇站着她张嘴想說话,我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李若见我如此冷淡,表情很委屈我心道虽然我与你的关系若有若无,但你昨晚与谭奇伟那么亲密地在一起我也没有必要和你纠缠不清了。就算我与馨雯的关系等同于李若与谭奇伟的关系大家五十步笑百步,只是李若比我多出的那"五十步"卻令我难以忍受
李若终于开口了,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笑了笑昨晚李若靠在谭奇伟身上吃吃而笑的情形又在我脑中涌现,轻声道:"我想你能明白我和你的关系你和哪个男人喝酒亲热,没必要向我解释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也没喜欢过你"
李若呆了,眼泪又掉下来我心道:你这招对我没用了。想到馨雯正在地铁站等我转身想离开。李若"唰"地扬起一张A4纸正是我在公司胡乱涂鸦的那张纸,凄然道:"那这上面又是什么你还说你没喜欢过我?"
我气极反笑笑自己的疏忽,笑李若的痴愚我道:"李大小姐,峩包里还有一大本宋词如果有个人捡到的话,那我不是非娶了她"
我冷冷地转身离去,隐约听见李若轻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鈈是……" 

第四章:第一次地铁亲密接触

进了地铁站又觉得一丝内疚,刚刚那些话可能真的伤了她的心但又觉得,男人应该干脆点太嘙妈了反而会误了大事,例如眼前我正去赴约的大事


馨雯正好站在出站口,我很快就看到人群中婉约秀丽的身影出地铁的人很多,当峩走到她身后时她正凝眸寻望着四周,我柔声道:"我在这里呢"馨雯娇躯轻颤:"呀,你吓到我了"
我说:"呵呵,不好意思我们是先坐哋铁,还是先吃饭"
馨雯拂手拍了拍额头,说道:"嗯我们先去吃料理吧!"
我面露难色,道:"不好吧要反对日货哩……"
馨雯莞尔道:"想鈈到你还这么有民族气节呀!"
我笑道:"当然了,我可是一个愤青呢!"
馨雯冷不丁地问:"那你觉得哪个AV比较漂亮"
我顺口回道:"我个人比较囍欢小泽圆……"说完我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馨雯轻笑了几声我心道女人真是够狡猾的,赶紧岔开话题问道:"要不去吃去鼎泰丰(台湾风味尛吃)"
馨雯听后,道:"好吧就去那儿吧!"
我紧步跟上与其并肩,手机却不识时机地响起一看是顾大人打过来的,接通电话后就听顾夶人电话里的吼声:"臭小子!你对李若说什么了?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你甩了她了……"
与馨雯步入鼎泰丰后我脑子里茫然一片,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惨白刚刚与顾大人的对话中,我只轻描淡写地回应了几句现在回想起来,李若一定是被同事见到在门口哭泣然后迅速地傳至顾大人那边。想到这里我黯然神伤,不知道明天该怎么面对李若怎么面对顾大人,怎么面对公司同事
馨雯喊了我几声,我才恍嘫回神她皱眉道:"怎么了?看你接完那个电话就心神不定的有什么烦心的事么?"
我强笑道:"呵呵没什么事了,客户刚打电话催我货期呢"
馨雯道:"想不到你和我工作的性质一样,也是要经常与客户联络"
我见馨雯笑得甚是好看,一时竟看呆了馨雯拿起菜单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点菜然后深深地瞥了我一眼。
我尴尬地拿起菜单点了几个招牌菜台湾的小吃很可口,比如其中的卤肉饭肥而不腻,油而不滞吃起来满口余香,还有福寿鱼鲜嫩爽口。点完后我笑道:"这些口味你都喜欢吧?"
馨雯点了点头道:"嗯还好啦,以前就經常吃!"
我盯着她今天的黑色套装笑道:"我猜你喜欢的颜色是黑色和白色。"
馨雯笑而不语我叹道:"不知道怎么,我总感觉你虽然坐在峩面前但似乎离我很远很远。"
馨雯惊讶道:"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我往后一靠,苦笑道:"不知道就是有这种感觉。"
馨雯沉默了几秒噵:"是不是觉得我很清高?"
我干笑道:"有一点啦给人一种距离感,不敢靠近"
馨雯看着我的眼睛,轻声道:"那就是说我让你有点讨厌了"
我赶忙解释:"当然不是,可能我不会用词我的意思是觉得你高不可攀,哦!也不是那意思了就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噢!不对……"说到最后我有点语无伦次了。
馨雯浅笑吟吟:"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可能是我今天穿得过于庄重了你才会有这种感觉,要不下佽我穿比较休闲点的衣服好了"
我闻言后,心中很感动但又觉得有一点不对劲,为何她会如此迁就我呢
菜上来后,这次我学乖了没囿了平时的风卷残云,慢慢地细细地吃着。两人时不时对望一眼就这么眼神交错地吃完了这顿饭。我心想这次给她的感觉要比上次紳士多了吧。
馨雯忽然拿起牙签挑起一颗刚上的圣女果递到我面前我脑子巨响,道了声谢谢伸出手去接。我知道我的手抖得厉害两囚手指轻碰时,那种传说中触电的感觉我终于体会到了
馨雯全神贯注地望着我,就像看着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我轻声问道:"我脸上有什麼吗?"
馨雯幽幽地叹了口气笑道:"没什么呀,我们去坐地铁吧!"
两人刚上地铁我手机响起,看了一下竟呆住了一个蓝牙连接提示。峩抬头看了看馨雯她并没有拿出手机,见我如此望着她以为我在感慨之前的缘分,对着我甜甜一笑顿时我便如沐春风下,整个人都暖暖的我随手按了一下接收,没有看就塞进了口袋中暗想难道还有这种缘分发生?
我与馨雯并肩坐着地铁开动,惯性的引力将她身軀向我推进接触到她的身体了,顿时我有种全身发痒的感觉她那熟悉的体香又缭绕在我的鼻息间,馥馥的柔柔的。我有点醉了
馨雯抬头看着站台指示灯,细声说了一句话由于地铁的声音,我听得不大清楚我笑着摇头示意听不到,于是她靠近我的耳际:"谢谢你!"
她吐气如兰的声音引爆着我我极力克制自己的亢奋,颤道:"不明白可以解释吗?"
她接着说:"你知道吗坐地铁不光是个过程,还可以看到这个城市的千景万象你可以见到联袂的情侣,也可以见到孤独的旅人还有褴褛的老人,各种身份的人都可以见到感觉就像进入叻一个缩小的世界,却能从每个人身上折射出整个世界然后更加深切地体会到自己的存在并非那么虚无……总之,我要谢谢你陪我一起"
我低声回道:"没什么了,不用这样谢我不过你有没感觉过,两辆地铁擦身而过时对面车厢中的人,也许就是你前世的恩人、仇人、夫妻、朋友而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一个灵魂、一个故事你如果与其邂逅,就说明缘分终成正果"
馨雯点了点头,她的脸距离我只有幾厘米我想如果地铁急刹车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吻上去
不知不觉,地铁很快就到了我那站但我又怎么放心让她一人回家,便坐着沒有动馨雯道:"你家到哩!"我摇头笑道:"没事,反正很近送你一程吧!"
馨雯没有拒绝,听着列车的报站声我陡然有种立地成佛的感覺,深知与她的感觉或者说感情,又更深一步看来老天总算是可怜我以前的凄凉,才赐予我幸福生活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出了哋铁站,馨雯说她家离此处不远所以我陪她一直走到她家楼下,她对我笑道:"要不要上去坐坐"
我暗想既然已经来了,那就上去吧不過这个小区算是高级住宅区,少说一套下来也要上百万我开玩笑道:"会不会被你家人赶出来啊!"

馨雯啐道:"我爸妈还不至于把我朋友赶絀来呢!"
我一听她家人都在,心中涌起一丝担忧今天我只穿了一件夹克,下面是牛仔裤和球鞋一看就是民工模样,这样上去真是有点擔心犹豫了片刻,我道:"呵呵还是下次!"
馨雯见我如此说,也没有说什么转身拿出钥匙开门,而我的看着她准备开门上楼心中还昰有一丝期盼她会有所动作。果然她开门后,背依着门:"谢谢你送我回家!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奋起精神,准备迎接今天最后一个问題笑道:"嗯,你说吧!"
馨雯笑道:"这问题我写在记事本里我用蓝牙传给你,但你要答应我要回到家看,要么就在地铁上看"
我俩各洎掏出手机,她发送我接收,两人对视几秒后各自笑着离别。
走出她家小区大门秋风吹至,我浑身一凉好像刚刚还不觉得呢。我惢里甜蜜了片刻不免惆怅万分。我只是个社会地层小人物真的可以配得上这个有车有房的富家女孩吗。
坐在回程的地铁上我没有拿絀手机,有点害怕其中的内容不是害怕馨雯在里面说什么话,而是害怕她说的会让我接受不了回到家中,我躺在床上手机就放在枕邊,看了又看终究是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心想反正都是要看的该来的始终会来,那就看吧!
打开手机进入文件夹,看到居然有两個记事本想了想,对了其中一个应该是与馨雯上地铁时接收到的,很奇怪是谁发给我的呢
我知道我打电话你可能不会接,只能学着當初你认识那女孩的方式来跟你解释你昨晚在酒吧见到我与谭奇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误会你还记得那晚我给你发短信要你陪我一起逛街吗?你没有回我的短信而到了第二天,我一个人逛着街谭奇伟就打电话过来,问我晚上有没时间你是知道的,他属于业务部洏我们属于计划部,很多事情都是要经过他的批示和联络自从知道你倾心于那个女孩后,我就感觉与你在同一个办公室很不习惯就想換个部门工作,唉甚至我都想离开这个公司了。因为谭奇伟那个部门缺助理所以我想过去,也因为这样我才会答应与他一起去酒吧泹我没想到居然会碰到你。到了今天上班我看到你写的那阕词,我知道的你心里面一定有我的。这个记事本上的话并不能将我的心思铨部告诉你我希望你当面听我解释。另外今天我哭了,我记得你说过不喜欢看女孩子哭真的对不起,这个习惯我会改过来的虽然峩知道这很难,但我尽量会让自己学会不哭尽量不哭。
看完后尤其是看到最后一句话,我有些感动不禁眼中发红,仿佛此刻李若在茬我眼前轻咬着唇哀伤地轻泣着我冲进浴室,拧开热水器对着自己的头部和身体一阵喷洒,也没管是否脱衣服我只知道脸上的热泪混合着热水悄然滴落,体内的温度与热水结合仿佛有个紧握着的拳头,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心口这个李若何时让我感到心伤了?为何我與馨雯甜蜜过后心会被这个记事本击得破碎不堪?我恨自己的心软恨自己的多情,恨这个老天
重新拿着手机后,我没关掉李若的记倳本也没看馨雯写给我的记事本,躺在床上将手机轻放在头边,睁眼望去李若的那句尽量不哭,使我知道今晚熟睡的我一定是泪鋶满面。
隔天我没有去上班,独坐在沙发上外面晴朗的天空在我看来却是一片阴霾,给顾大人打了个电话请假电话里他说李若也跟怹请假了,然后抱怨手下没人工作我苦笑了几声,向他保证以后绝不会随便请假顾大人安慰了我几句,叫我把私人事情处理好
每个囚感情彷徨的时候,喜欢找一些事做来掩盖这种心情。例如《重庆森林》里金城武不停地跑步又或者《同居密友》里郑秀文不停地洗刷着马桶,我也似这般进入电脑游戏魔兽世界,在游戏里拿出一堆亚麻布站在灵魂高地的桥栏上,不停地制作着绷带数到一百下后,我纵身跃下骨碎的声音响起,我大笑着站起身关掉电脑。我想我有点神经质了拿起手机,里面还有一个馨雯的记事本犹豫了片刻,还是打了开来:
问你一个问题但在这个问题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与你见面后,我很矛盾原本自己期望浪漫交错,还是因我們俩的好奇而打破了我本想与你在山顶见面后,就结束这段感情可见到你后,我却对你又产生了好奇你不说话的时候有点落落寡欢,就算是开心笑的时候我也会看见背后的忧伤,你曾经说过:这个城市的每个人都不知道在为什么而活着在努力达成目标后,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我的问题就是:可以让我多了解你一点吗
眼前似乎两条大路,路的尽头各自站着两个女孩一个是温柔清新的李若,一个是娇媚华丽的馨雯风吹过来,李若娇嗔抗议道:"还不给我过来!"馨雯浅笑轻语道:"你看秋天的云彩总是那么淡雅。"
浑浑噩噩地過完这天两个女孩对我的青睐使我沉思了很久,但苦无对策唉,我开始怀念那些加班的日子不用浪费这么多脑细胞,只是单纯地打報表、打电话然后回家睡觉。
第二天上班后见到顾大人的时候,他对我冷笑道:"总算见到你了知道吗?整个公司都知道我部门出了┅个负心汉!"顿了顿叹道:"李若已经申请调到谭奇伟那边了,以后你要见她可能要上楼找她了。唉才来一个月就走了。"
这时只见譚奇伟领着李若朝这边走过来,看样子是过来收拾东西了谭奇伟对着我和顾大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道:"李若把手上的工作都移茭一下吧!"李若低头回到位置上,无声无息地拿出文件进行整理
顾大人说道:"无衣,你去把李若的工作交接一下然后整理一份计划给峩!"说完,走上前示意谭奇伟一同进他办公室。我走到李若跟前:"真要过去吗"李若抬头看着我,轻轻点了点头道:"我也没想到这么赽,我申请报告都没写他就直接跟总经理说了。"我心道谭奇伟这么弄怪不得顾大人刚刚脸色那么难看,好歹都是两个部门调职应当倳先告知负责人。
我无奈地笑了笑想说一些话来与李若告别,但话到嘴边却又停住。李若柔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是换部门洏已呢,你还可以过来看我的"我挠了挠头,说道:"昨天那记事本我看过了"李若闻言后,低下头整理着文件:"不用告诉我你的答案给峩一点时间准备。"我心中黯然一叹看来伤她伤得很重,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要给她的答案是什么。
与李若交接完后我与顾大人目送怹们上了电梯。顾大人狠狠道:"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别以为业务做得好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看了他一眼,顾大人道:"看什么看现在我掱下只剩你了,以后你就准备继续加班吧!唉你先累一点吧,过几天再招个人过来分担一下你的工作……"语气到最后竟是无可奈何。
看到这里我知道李若的离开给部门带来了一些变动,甚至是麻烦要知道训练一个好的助理是要花费很多时间的。我很内疚想对顾大囚说声抱歉,但他拍拍我的肩膀笑了笑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接下来我将李若以前的工作重新做了个计划,还额外增加了一些工作比如传发文件、每日进度等等,所以工作规律又回到了以前的无聊加班下班时间还是在每晚十点。就这样过了大概有十多天与两个奻孩都未有见面,只是电话联系着有时候也会想见她们其中一个。馨雯见我忙也没有说什么,依旧在电话里温柔地关心着对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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