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装时在脸上散的彩金粉叫什么名字化完装后在脸上散的亮晶晶的各种彩色像金属一样的粉末叫什么画装品

这是一个让人懒到骨子里的下午阳光一寸寸的摩挲过每一丛绿色的小灌木,让这些硬叶的全年性充当街道布景板的观赏物看起来柔和一点不那么扎手和叛逆。

北京的氣候一向温吞每一天都是梧桐随风动一动就能洒一地绿叶的季节。我的皮肤可能没办法根据温度来判断这是几月但空气里氤氲的水汽證明这会儿是春天。

我约金泰亨来我经常性的光顾咖啡店这个地方实在适合看书,豆子馥郁的香气能冲淡书本印刷留下的油墨味儿

我沒有带眼镜出门,一杯提神的热饮至少能保证我有精神去猜测来往的哪一个人才是我要找的金泰亨

金泰亨进来这家咖啡店时很安静,几乎没有打扰到我只在掀起门帘时带起了一阵风。

他走过来我朝一旁让了三个身位,隐约听到邻桌的几个女孩儿在讨论他的穿着驼色嘚大衣,一条刺绣的流苏大方巾围在脖子上往上遮住半张脸

我把包裹甩在他面前,挑挑眉好意提醒他据我的那位志愿者朋友说,这是┅本漂洋过海来自叙利亚的love letter

他笑了笑,在我对面坐下开始仔细研读。

 说起来很奇怪每一次打算写点什么给你之前都要痛定思痛的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和你有关的字。

 一次又一次一次何其多。

这一次决定不说扫兴话了瞧吧今天可是个好日子。

比如两百多年前美利坚意气风发的打完独立战争,宣布从大不列颠王国的版图上独立出来比如二十多年前,你出世

比如现在我正身处在叙利亚边境,倚着车窗窗外漫天黄沙,我沉默地站在黑夜的右边身后是即将进入破晓的城市,前方的天际线缓缓擦亮不知过叻多少个呼吸,我品尝着游荡过楼宇间的风迎来阳光。

后知后觉记起来好久以前,你也像美利坚一样以摧枯拉朽之势结束了一场拉鋸战,宣布彻底从金硕珍的疆域上独立出去了

一阵风轻轻扫过,周边的黄沙便朝我呼啸而来我突然想到,云应该是没有形状的有形狀的其实是风。是风席卷着,掠过这些肆意的黄沙烟雾一同改变了它的形状。

可眼睛是看不到风的所以要透过云的变化,去想象风嘚样子爱或许也是这样的。

爱是无法真切形容出来的所以要用语言和行动当媒介,努力表达出这份炙热的情感的千分之一来

那么归根结底,这一切让人感动的并不是语言和行动,而是爱吧

嘿,你瞧我又在讲烂话了,只是这烂话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

那我就再添上一句,祝你生日快乐

泰亨呀,我是由土耳其进入叙利亚的

我走的是个小口岸,小到极少有叙土两国以外的公民通行口岸通往边鎮的街道陈旧肮脏,偶然见到几个妇人都戴着黑色头巾,看到我这陌生男子便匆忙把脸背过去

边检人员热心的告诉我:两公里外的汽車站有车去北方重镇阿勒颇。我背着家当在正午的烈日下,顺着大路慢慢地走。已是初冬时节阳光仍咄咄逼人,可以想见此地盛夏時的惨状

镇中心的集市渐渐向我靠近,周遭开始热闹起来。那做买做卖的、讨价还价的、站在路边闲看的、倚在墙角乘凉的、顶着钵的、嶊着车的、过往的、吆喝的…一个个都向我笑、向我挥手、向我打招呼给我心中带来一股暖意,有效地冲淡了斋月期间持续的饥饿感

┅个骑摩托的小伙子停在我身边,问我去哪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见我一脸茫然又竖起食指向东南西北胡乱指了几下,然后摊开双手滿怀疑问地望着我

我翻开常用语手册,用惨不忍闻的阿拉伯语告诉他我是来救援的医生要去阿勒颇。

他笑逐颜开招呼我跨上他的摩託,一路呼啸而过把我送到长途车站,然后掉头回镇上去了

车站里一个旅客都没有,只有一个值班的经过反复“手谈”才弄清楚:丅午四点“可能”会有一班车去阿勒颇。

我一头撞进司机休息室躺在没铺褥子的板床上,都来不及清洗就沉沉入睡。

两点多值班的尛姑娘叫醒我,说去阿勒颇的车今天似乎确凿不会来了现在有辆中巴要去邻近的边镇,我可以从那里坐四点的长途车去阿勒颇

我在中巴上又狠狠睡了一觉,到目的地才醒来我递过钱去,开车的白胡子老头笑呵呵地摆摆手拉着我下车,把我扭送到开往阿勒颇的大巴前跟司机交待了几句,便扭头走了

我要追上去付他车钱,大巴司机探出头来用磕磕绊绊的英语对我说:不用了,医生他顺道带你过來,不收钱的

大巴淡定地行驶在叙利亚北部。公路两侧尽是一望无际的荒漠连沙生植物都看不到。偶尔见到披着红色方格头巾的贝都洇牧人骑着马悠闲地在前头信步,后面跟着百十只长毛羊还有个小厮,拿着根长杆徒步走在最后,赶着羊羊群经过,掀起一路烟塵我便为那小厮可怜。

途中经过阿萨德湖在荒漠的围迫下显得甚是恬美。这眼以叙利亚先总统命名的湖泊其实是幼发拉底河上的一個水库,用于蓄水灌溉干旱地区

我把目光投向远方:今天的夕阳极美,柔和而鲜红的一轮悬在金色的荒原上。

在夜幕中抵达阿勒颇詓博物馆对面的旅馆区投宿。旅馆客厅里坐着一位戴着阿拉伯式白色头巾的老人不知是房客还是长工,正在慢悠悠地卷纸烟看见我风塵仆仆地进来,便起身去厨房泡了杯茶让我坐下喘一口气。他继续卷完纸烟插在烟嘴里抽。

这里喝茶总算不再使用土耳其式的郁金香形浅杯我一饮而尽,胸怀大畅

出门走在阿勒颇的古朴街道上,享受夜色下的凉爽天气和开斋之后特有的欢快气氛

忽然想起今天是属於我们国家的元旦节了,你还好吗有没有看烟花呢。有没有煮汤圆吃呢

很奇怪泰亨呀,在这个陌生国度的第一个夜晚我居然产生了┅种回到家的感觉。

这是我第一次到叙利亚

一个人来,来给予这里的人微不足道的温暖

今天从霍姆斯坐中巴去帕米拉,我是最后几个仩车的享受到了过道上的塑料椅待遇,在坑坑洼洼的戈壁公路上苦不堪言好在车上放了一部本土喜剧片,讲述一个色狼房东只招收女房客以图偷窥而两个穷男生化装成女人住进去的故事,在叙利亚乘客的大笑声中度过了这段艰难的旅程

抵达帕米拉时已是下午四点半,夕阳正一寸寸地垂向西侧山顶的城堡我放下行囊,直接从棋盘状的帕米拉小镇走向紧邻的废墟停驻在凯旋门前。

罗马式的凯门一般建于通衢要埠的十字路口朝着四个方向开四个门洞,这种建筑的作用类似今天的交通环岛用于疏导车流。帕米拉的这座凯旋门建于帝國晚期将装饰性发挥到极致,完全摒弃了实用性它建于正方形的基座上。在四角有四组巨柱每组四根,各自支撑着一座希腊式的飞簷重150吨。这十六根巨柱是用产自埃及阿斯旺的粉色花岗岩打制的如今只剩一根是原件,其余的真品都已毁于战火与岁月现在看到的昰60年代复建时用混凝土筑成后再粉刷而成。

正值斋月日暮放眼帕米拉废墟,几乎看不到游客或本地人我坐在一块断裂的石柱上,看天際层云尽染由一片嫣红,而一层层变得灰暗最后随天空一起化为灰色。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三百多年前,化身为这片废墟的发现者

天色彻底黑下来,壮观的柱廊大道遗址次第亮起装点的灯光把我带回现实。

今天路灯的作用每天入夜前派专人架着梯子爬上去逐个點燃,将大道照如白昼柱廊顶端覆以巨幕,这样就相当于给大道撑开了一把巨伞一旦进入阿花米亚城,烈日与暴雨都不会对过往商旅構成影响这些巨幕早已荡然无存,但这种罩了个盖子的道路在今天的伊朗、土耳其依然可以找到——其实在北京的东大桥不也有一段吗

今天负责带领我们的医疗队队长有点水土不服,我们暂时掘弃了立即赶往周边的去设立医疗点的想法打算先熟悉环境。

我在正午的烈ㄖ下漫步于雄伟的柱廊之间心底只剩下对古代文明的景仰,一不小心脚下仿佛踩到了一片布低头一看,是一只风干的青蛙被骄阳榨荿了一片薄薄的木乃伊。我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宏伟景象,一丝疑惑滋生: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干旱、酷热、风沙究竟是如何支撑起洳此繁华的城市,又如何支撑人类文明的奇迹

答案其实很简单:无法支撑。

古罗马人一度将地中海变成了自家的内湖从边疆各地将资源、货物、财富与奴隶运回罗马,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但随着疆域的过度扩张,根据边际效益递减原理帝国的公共管理能力达到了极限,逐渐失去了对边疆的有效控制最终沦于蛮族之手。随着古罗马的没落阿花米亚的繁荣走到了尽头:失去了国家对商业安全的背书,这座商埠日益萧条先是被波斯安息帝国与塞尔柱人劫掠,后来又成为十字军与伊斯兰军队拉锯战的焦点最终毁于12世纪的一场地震。當一切重归平寂这一千二百多根巨柱全部被荒草掩埋,直至20世纪30年代才由比利时考古学家们重新树立起来

不幸的是,最近得知残酷嘚叙利亚内战已导致这宏伟的柱廊再次倒伏。

我衷心的希望叙利亚能强大起来有一个强大的政府,才能保护好他的人民

今天医疗队伍後勤队还没抵达,我猜想是号锡那小孩清点药物及设备这方面又出了问题他总是这样马马虎虎的。和你一样

既然这样,我也就多了点時间来写写你回忆我这这小半辈子,有关于你的记忆过于深刻我一直以为我为了你步步为营,谁料到到最后才发现我竟然连计划也不偠你必定是我走一步看一步算一步每一步里的必不可少。

第一次见到金泰亨时我就断定他体内有叛逆因子倒不是否定他的孝顺和打小僦向善的观念,只是那眼角的小痣落得太张扬借着楼梯间昏昏欲睡的暖灯照明和我打招呼时便飞出来,直直映人视线最中心特立独行箌别扭难忘。眼睛里的光太盛好像要灼烧整片银河系,于是一种明目张胆的艳丽在方打了个照面时毫无防备地冲过来了要消化太难。峩只能做到机械性地听他自来熟地喊哥而从没想到属于计划外的熟络会在日后满限度完成。

我搬进来的时候刚找到工作不久楼区旧但仩班近,拿着份普通薪水养自己也还算愜意

隔壁家小孩对我这个新邻居好像特别感兴趣,隔三差五碰到了就逮着说话常以询问哥今天累不累啊为开场。也许嘴甜一贯让他连求个事都顺风顺水只可惜在我这里算碰了壁,不冷不热一句嗯就能把喋喋不休给堵死剩下的活潑聒噪卡在嗓子眼里绕了几弯,闷闷不乐耷拉下脑袋道别后第二天就卷土重来不多言,也心.知肚明这份不知疲倦可能来源于我至少在他傾诉时会习惯性盯着发旋耐心听完模糊态度变成了得寸进尺生长的土壤。

好像对于小孩子下意识的包容能无限度延伸甚至成长为一种溺爱,以至于在一个雨夜收容他过一晚上时都没有异议只是意外又可以谅解的缄默,毕竟我没有过分主动关心别人私事的习惯我把这種状态归为青春期一点必经的矛盾,影响因素无非是家庭学校交友圈而滋生的结果是与常态不同的怪异行径。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想偠直呼其名安慰时才发现从没互相自我介绍,礼貌性的一句哥和几个简单人称代词便成了连接交流的纽带当我给他倒水时主动发问,他紟夜的第一句话才有了着落他说还以为你知道呢哥,我叫金泰亨

...哦好,泰泰?首次喊别人名字就选择亲昵称呼无疑是大胆举动但确乎沒有糟糕预想中的反驳和不满,金泰亨只呆呆看着水杯良久,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是他能再待会吗?

 没问题你想待多久都可以。在得到确認回答后他长舒了一口气好像把疲惫和烦心事全部一吐为快,在交换姓名后玩幼稚的谐音梗咬着重音说哥,你真是好人啊!我视线还卡茬他迅速乌云转晴的眉头没转过来只下意识又回复他的小玩笑说不错。金泰亨哈哈大笑凑过来拍我肩。自那以后金泰亨便有事没事常往我家跑距离拉的更近后他对我的依赖感便光明正大地展露无疑了: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板便当做港湾一而我自漂浮至他面前就没有任何反驳的权利和打算,于是跟着一起摇摇欲坠也成理所应当互相成为短暂时期内假性附着的一块骨肉。

判断果然没有出错于是我就這么被拉进超乎循规蹈矩日常的叛逆事的漩涡:从追寻刺激的行为中获得的快感的确势头来得盛,在请假陪逃课青少年去打电玩打到傍晚出遊戏城大门时我再次对这一观点表示无比的认同除了不让父母担心外,金泰亨的确算不上传统意义的好孩子:不沾烟酒纹身但是逃课打籃球耍电玩,染花里胡哨的浅蓝头发在小姑娘投来爱慕眼神时笑一笑吹个口哨,结果就是让我面对低分试卷寻思怎样签字笔迹更像他塞給我的小纸条

但我明白疯狂是会画上句号的,像《重庆森林》里说所有事都有期限小孩成长好像是潜移默化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看他已不需下意识低头个蹿得比电线杆快,两条腿待校裤裤管里支棱得笔直好像从头发长度固定在某个点时他来找我的次数便少得哆了,我权当是开始忙碌导致的疏离咽下一点心酸和失落换为真心恭祝。情况改善在夏天开始学期一结束门都不敲就大喊说哥我提分叻! 恨不得敲锣打鼓让整个楼区都听到。他颊角都还湿着,暑季特有的明朗顺着融进汗上的阳光一起滑下来好像久别重逢一种少年气,拥抱嘟结实我说好啊,干得漂亮

说来有趣,我也是后来才了解到泰亨是艺术生高考前夕闯进我家半夜三更把我摇醒说要去找灵感,其实對这个相处了半年的小孩究竟什么习性我也差不多要摸清,搞艺术的嘛就很感性,总是爱搞这些奇奇怪怪的我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换好衤服,就着凌晨四点的鱼肚白坐在他小摩的后座咬着还没完全热好的早餐包含糊说早饭没吃饱到时候要加餐。

说到底其实我也挨的上半個穷困潦倒衣柜里没几件,愣是犹豫不决老久翻翻找找最后选择来件粉色外套就匆忙出门

 那哪来找甜蜜又浪漫的创作灵感和因素?目前還没有答案,我捧着隔壁早点摊买来的豆浆小口喝着眯着朦胧的眼睛去看他,他兴冲冲的往广场最中心最明显的地段一坐,打开不知噵什么时候的带来的画板修长纤细的手指举起铅笔在我眼前晃一晃,笑的张扬他说。

哥别动,做我的模特

我当然不敢动,只是正襟危坐的样子又惹得他发笑他一笑蓝色的头发就随风扬起,和着蒙蒙亮的晨光灼烧着我的视线刺骨的风激的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后来烸每迎着寒风我总能想起他刻意压的很低的笑眼和随风扬起的蓝色头发。

金泰亨今天叙利亚也刮风了,风沙几乎迷的我睁不开双眼峩在写这份日记时,真的很盼望能吹到我们国度的风啊

今天我负责赶往马卢拉去义诊,最近真的很忙忙到都没办法抽空想念你,很难想到这么美的地方会遭受这么多灾难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沉闷留白,无趣而且难熬。

我也不知道在这段我百无聊赖的时间裏你扮演什么角色

可能是保尔柯察金在窗户上哈气用手指画圈圈时视野里飞过的春雀,又或者是欧亨利小说里那个忧郁的病人赖以为苼的叶子。

是革命胜利的曙光是熬过热病的良药。

可我的窗外既没有春雀告诉我天光破晓也没有叶子为我计算命数。

我毫无凭依的假想你每一分钟的状态

我第一次,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想念有个别名是自捅千刀。

马卢拉是叙利亚大马士革农村省的一个小镇咜位于山腰处,海拔1500多米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古老的寺院建筑:希腊天主教月萨尔基斯和希腊东正教月德克拉。你还可以看到叙利亚现存朂古老的寺院它建立在一个异教神庙内,并具有5-6世纪的拜占庭时期的风格马卢拉还有众多的寺院、修道院、教堂,许多朝圣者都会来箌这里朝拜祈求获得祝福。

医疗队派了一个志愿者和我一同前往是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笑起来两颊有深深的酒窝

路过寺院我还是沒忍住走了进去,我是无神论者可是这一刻我虔诚的希望这些弱小的国家能够强大起来,能够少些灾难众生平安。

事涉救赎神会应の而死。事涉绝望神会应之而生。

而当绝望与救赎相交织一个种族的自救成为长史,末日号角吹响的前夜这荒芜的时代里,谁来做伱的神明

不甘,事涉死亡一切都不甘。不甘会把注意尽数集中在求生上那是种族的意志,因为过于宏大所以渺小都让步。所以隔閡消弭民族融合。所以宗教消失人类成为整体。上帝不再被信仰了没有神。只有人、人、人个人的情感被吞没在时代的洪流中,個人的理想被淹没在时代的海啸里无可退却,无从选择

我们的一生痛苦,贫穷难过,分离战争,死亡欣喜,恨意绝望。无数佽的失败无数次的相爱。无数次化为尘埃又无数次生机勃勃

都在这颗宇宙里渺茫的灰尘一样的小点上。

嘲笑是渺小的被仇视是渺小嘚,甚至委屈也是渺小的离别是渺小的。

我们的喜悲痛苦都是渺小的我有时候痛苦的时候就想,我的痛苦太渺小了很多痛苦也是渺尛的。我是很悲观的人但我突然因为自己看不到宇宙的尽头而悲哀,为自己是一个为了琐事痛苦的普通人而悲哀

希望我,你我们快樂一点,因为人生真的好短哪怕是尘埃,我们也要做快乐的尘埃

那个叫RM的男生问我,他说哥你说究竟是得不得悲惨还是得而复失比較难过呢。

我仔细想想告诉他关于得不到和得而复失的这个问题,根本原因在于人的愿望不同

有些人渴望和心上人一起生活,同床异夢没关系变成怨侣没关系,日后分居也没关系

而有些人的愿望轻到只求和他一起活着。

泰亨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我在日落之前和RM赶箌附近的一个小村落整个村落都透露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到处是枯黄的树枝和脏兮兮的黄土

还有感染上病毒已经奄奄的尸身。

我透过漫天大雾看到的是被用剪子绞碎的绒布小狗坐在台阶上咬着手指满是茫然的小男孩儿,脏兮兮的村庄很大很密的风扑翻了院子里嘚晾衣架,窑洞里厨房的灶台上空空如也

我沉默地站在这里,身后是即将进入黑暗的天际前方的大雾几乎在我眼里氤氲起来,不知过叻多少个呼吸我品尝着游荡过楼宇间的风,迎来黄昏微弱的光

我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遇到一个小女孩,她大大的眼睛里几乎看不到光身上残碎的衣物几乎成废料,我从口袋里摸出两块糖果递给她

她却抬起了头,小小的手用力的攥紧我的衣角将我扯下身我蹲下身,僦见她在我脸上印下一个湿漉漉的吻然后又去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将赤裸的孱弱身体贴向我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被击中,像是纸片从脖頸处划过的时候我只有些轻微的痛钝感像子弹瞄准胸膛后果决一枪,像扎在眼里像破碎的玻璃细小看不见,摸不着却碰得到

我几乎昰下意识的脱掉外套将她包裹住,我紧紧的抱住她不受控制的呜咽出声。

我透过漫天大雾看到的是被用剪子绞碎的绒布小狗坐在台阶仩咬着手指满是茫然的小男孩儿,脏兮兮的村庄很大很密的风扑翻了院子里的晾衣架,窑洞里厨房的灶台上空空如也

一个小女孩儿颤抖着和两块糖交换了自己的童贞。

美丽与有趣是一个人能拥有的与苦难无关的最好宝藏

而那种未经世事诞生的忧郁,浅薄又纯净是一塊能与水晶媲美的玻璃。

而我面前的这块玻璃破碎了不完整了。

我给过我缄默无声的所有给过我深夜潦倒时候的祈求,我给过我所能碰触的一切

若我不做便无人做,那么我一定要做我必须要让真相见天光,要让邪祟不声张;若我做便只有寥寥几人做那么我一定要做,我绝对不许英雄孤军作战不许勇敢落得寂静。

世界之大不缺生命但是当我敢做时,我便有了让世界稀罕着我的资本

有人喜欢在地底下挖出一条道,凿出一道光

泰亨,我想做光想做希望。

记忆里是在搬到老旧房子里的半年后冬天,我和一位关系尚可的商场合作夥伴靠在酒吧吧台边聊天他神情激动,语速也轻快详细的给我叙述去非洲志愿的消息。我只随着他的话语点点头先前同我搭讪那位奻士香喷得太浓,带脂粉感的玫瑰味塞满整个酒吧愣是在物欲横流的实像中雕塑出肃穆。

我没料到熟悉的人会出现在我视线里当把目咣移向他时,他也漫不经心地回望过来我很少来这种局,所以能在人群中一眼锁定另外一片冷淡的、格格不人的孤寂像两块挑剔又刁蠻的磁石,挪不开注意却谁都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

视线接触后他很快收回目光

我看见他他背着一把吉他,逆着光嘴里咬着烟,吐絀的烟雾好像一团浮动濒死的水母,边缘被照得透亮有人和他擦肩而过,台下有人高声喊他名字他也不抬头,只是在脚底碾灭烟蒂垂著后颈,轻轻抿着拨片他眼角的小痣被汗水浸过,和他的蓝色头发一起,都是湿漉漉的样子这样子的他我见过不止一次。

在他每天从画室奔向我的时候偶尔健身跑步的时候..还有后来在我的床上时。我都见过

那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性感,慵懒的色气又是怒放的光,吸引著每一一个人的视线却叫人触碰不到,心里在痒顺理成章地被勾起想要更加贴近,一窥究竟的欲望他的肤色很好看,就像巧克力掱感也很好,也像巧克力偶尔,巧克力烧了起来,从里透着一层薄薄的红浮在他眼尾,浮在他肩膀上浮在每一处被我吻过的地方。

这昰看台上的人都看不到的这是独属于我的“偶像时间”。

看台上的人在我眼前逐渐聚化成金泰亨的模样我听不见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喊叫声,眼里只有那个喜欢半夜拉着我找灵感依偎在我身旁睡觉的小孩

回过神我看见他低下头,俯下身握住话筒声音压的低沉,像身后嘚大片迷雾

我看见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远远的与我打了个照面,或许是我自作多情那一瞬间我分明看见他的嘴角勾起了浅浅笑意。

是Echo鈈是泰亨。

我跟着他出了酒吧路灯比天色更快适应冬令时,天色还没暗下去路灯就亮了起来。灯和树一起站在天幕下朦胧的淡蓝和淡绿中就这样开出了一拢明亮的光。

他在明亮的光芒下回头 他像是对我不曾挪移的注视毫无所觉,当空的灯光晃的人睁不开眼于是他眼角微压,眯了下眼口中香烟上下一抖,含糊说了声:“有事?”

薄情寡义过分冷峻的脸让我完全无法把他和热情可爱的邻家弟弟联系到┅起。

我觉得我的的鼻腔充斥着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和草莓双爆珠甜味我觉得自己脑子有点浑噩。

他凸显的眉骨上有道指节大小的疤那昰我替他修眉手抖不小心划伤的,直直切断了平直的眉削弱了他五官里的几分英俊,转而显露出几分我不曾见过几次的刀锋般凌冽阴沉的煞。

他见我没动作也不说话倒是挑了一下眉,问:“认识我”

我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紧紧看着他低声说:“我们是邻居” 

他不置鈳否,烟夹在指间:“是吗”

转而他笑了,带着些倜傥和玩味他盯着我,舌头顶了下腮帮

他的视线在我身上上下打量,最后停留在我嘚手上他在想我的手指修长漂亮,握着细细的鼓槌时能想象到这个男人在操纵霍格沃茨的魔杖肌腱坚实,曲近高潮时臂上青筋暴起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随我的手势汹涌流动。

技艺高超暂时不用讲他可以教,毕竟我看起来年轻又有激情想象我一个鼓点能杀一人。用喑乐引爆酒吧炫技赚到无数尖叫。

“认识一下吧我是Echo。”

回到家我就看见金泰亨站在我的房间门外那天他头发都是垂着的,被水捉弄得很狼狈他耷拉着眼,被走廊暧色的顶灯浇得湿透好半晌才抬头直勾勾的瞪着一双湿润的眼睛看我。

哥我能和你待一会儿吗。就┅下下

我被湿润的语气冲得晕头转向,心一软开了门后就受蛊惑,好像多收养一只滂沱暴雨中落单的小狗也理所应当;却对养宠物无经驗甚至不敢触碰看上去柔软的毛,替着关了灯便仓皇而逃自我放逐至套房沙发盖着毯子打喷嚏

他进屋后没有多讲半个字,除了机械化嘚一问一答和几句道谢我给他找换洗衣服才得知是他房间水管爆了,他按住要起身去他家看看的我挥挥手说不打紧又忙问我今晚去了哪里,找我许久都没见到

我含糊其辞,说去见了一位约了很久的病人

他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我,很难说清那种眼神像是千帆落尽后嘚一点幽光,他不喜欢太亮卧室里只留了一盏灯,像是信手画下的雾霭透过他那含情脉脉的假象将最清晰的他给映了出来。

哥答应峩,你永远都不许骗我

天鹅绒的窗帘被风拂起波澜,就像此刻我骤然大乱的心见我不语。他忽的拽住我将我推到在床上,豌豆公主昰怎么从二十张床垫上感受到那一粒小小的豆子的呢他亲吻我时,我根本连这世界都觉察不到

这辈子第一个吻就这么交付在天不时地鈈利,除了的确有人和这一单薄也仅需的优势我才后知后觉明白曾侃侃而谈的细水长流全是虚设,一眼定情真正袭来时难免被撞入爱河

哥,你不讨厌我的吻你也喜欢我的吧?

我推开他起身站在一旁乱了套,没救药

实际上我不是没有看到他眼睛里那点失望,像是被拒之门外的小狗但是我想要不还是再等等,再等等再坦白这场属于我和他毫无硝烟的战役打了陆陆续续小半年,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又覺得好像也就弹指间这种友情以上的暧昧最是朦朦胧胧挠得人心痒,我的的特性是能忍于是他不说我也当做不知道。

我原本只是为他開了一扇窗可眼下,他直接为我打开了门

空调太老了,开三十度都不制热却依然吱呀乱叫,比窗外的车流声还要吵那点透露出来嘚光逐渐变宽,隔着玻璃变成笔迹斑驳的意象

眼睛在发酸比起落泪更多的反而是疲乏,管它的呢我用腕背搭眼睛上时这么想,反正暂苴先好好睡一觉去躲开疲惫好好休息一下。...对吗?

泰亨先休息吧。剩下的事以后再说好吗?

我们已经离开阿花米亚,下一站是骑士堡計划先搭过路车到附近的镇甸,坐长途车去哈马在霍姆斯转车,最后搭中巴抵达骑士堡所在的村落

虽然已是深秋,西亚的午后烈日依嘫令旅人抓狂远远望见一影树荫,树荫下有位大叔也在等车帮我拦下了一辆货车,那司机不会说英语大叔用阿拉伯语请他把我们捎箌镇上去坐长途车。

到了小镇司机打着手势问我下面要去哪里,我说去哈马他表示自己也要去那儿,于是一同去

到了哈马,司机又咑起手势问我下面还要去哪里我说去霍姆斯,他咧嘴乐了表示自己也要去那儿,于是又是一同去

那司机把车开得飞快,手边放着一摞信一边开车一边读信,读完一封撕一封随手洒出窗外,好似天女散花落英缤纷,倒也豪气干云我猜想我若是给你寄信,你是不昰也会这样呢那我可就太伤心了。

到了霍姆斯与那司机挥手道别,正瞅见一辆中巴出站去骑士堡赶忙跳了上去——原本预计要搭一程便车、坐三程公共汽车、至少花四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结果只用了两个半小时就抵达了目的地——骑士堡

一下车就看见道路旁有低声唱歌的当地小伙,他嘴角扬着笑容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

让我想到了你另外一个你。

我形容酒吧的金泰亨玩摇滚的时候用了一个形嫆词轻狂。

几年前摇滚乐还真挺地下的用暗无天日形容或许有点夸张,但也过分不到哪儿去只是有的人喜欢在地底里挖出一条道,鑿出一道光有的人只会烂在海平面以下深水里的沼泽地,心甘情愿当上不了台面的臭鱼烂虾

我记得有几个小朋友蛮有意思,来金泰亨駐场的酒吧好几回每次都绕在我和他身边听金泰亨教我怎么用最完美的姿势敲出最有力的鼓点。某一天小朋友们又来的时候突然都扎了髒辫穿着朋克风的皮夹克,蹬着双不太合脚但是铆钉很多的马丁靴在我跟金泰亨讨论下一首歌能不能不要鼓手的时候头一回插话打断叻我们,支吾着说他们也想玩儿摇滚问他们为什么,又一句话哽半天最后蹦出来一个字,“酷”我没说话,金泰亨敛了眉眼跟他们說摇滚和嘻哈有差别我们是摇滚,可我们不唱死了都要爱我们就是一群宁愿死也不要爱的疯子。

其实挺奇怪要说摇滚和嘻哈的定义,我想不出来也说不明白往我脑袋上盖一闷棍昏死过去,说不定梦得到现在这个社会就是一个烂圈子,又像栅栏什么东西都要条条框框,我看得烦

对我而言,摇滚嘻哈也没什么两样地上的摇滚也有空气,地下的rapper也需要呼吸也不是见不得光,club五颜六色的灯见没见過

我看见金泰亨伸手摸向裤子口袋,这是他烦闷时会做的事情我知道他这是要抽烟了,他抬眼瞥向我的时候稍微顿了顿他想起我和怹混熟之后再三勒令过他不许抽烟。

他没说话越过我们一众人径直往门外走去,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他倚在墙边我正等金泰亨作辯解说服我他不讲信用这回事,就见他把我的脸捭向他声音清清凉凉。

一个吻遍覆了下来软舌细细舔过内里分寸,满口甘甜着不半点煙味反应过来早已被摁着后脑掐腰吻得浑身发软。

金泰亨又神情自如地从风衣口袋里夹出包烟双手微拢,指节曲起遮挡着十一月夜風肆虐的敌意,火光窜出接着就被从指缝中溜进的冷风吹得颤巍巍一面倒,嗤的一声灭了。

火机打了几次才点上烟猩红火光明明灭滅,他就像突然打通了周身经脉深吸一口的时候便精神到了灵魂深处。

他烟抽得凶常常是深吸一口,烟灰攒出长长一截烟雾要从肺葉横冲直撞闯一遭。

就像他这个人总有种好像胳膊拧得动大腿,蜉蝣撼得动树木的执拗和莽撞

我在心中点评,可我没有出声只沉默嘚看着他。

 金泰亨抽了两口才像是舒坦了,眼角往下一压眯了下眼。他换了个姿势手指捏住滤嘴微微上扬,看白色烟纸被火星烧出┅圈焦黑

他抬头再次重启话头,我们在风中沉默够久了看起来太傻逼了。他这么想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低哑难听,听着像是破了喑像是年少时羞于启齿的换声期,又像口腔被灌了一嘴风刀子似的割伤他的声带,他咽咽喉咙才又开口,

“和我谈恋爱吧反正心意互通不是吗?”

 我的脸在寂静昏黄的傍晚里分辨不出神色我向来表情匮乏,脸孔线条又太过清晰平直的眉,分明的下颌线挺直的鼻梁,这时候更显得过分冷峻

“这就是你每天教我打鼓的原因吗?”

金泰亨低头弹了下烟灰,然后轻笑出声

这时属于创作者,或者说搞藝术的人特有的乌托邦式的大胆在他身上便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我是男人,不是圣人”

“花心思在你身上,当然是想追你”

他点的煙是瓷蓝的,我看见一团蓝色的烟雾寂寂弥散听见冬夜里雪片轻吻雪片的声音,当雪落在我脸上的时候心头的警报被敲响,在言语未能照亮的地方一声一声像脱缰的野马。

来路不明的雪就是这天下到我心里的。

我从大衣口袋伸出手从金泰亨手中接过那根燃得仅剩┅口的烟。

我的指骨分明肤色冷白,指尖皮肤的温热触感一触即离金泰亨走了片刻神,反应过来后才发现我咬着他用过的滤嘴吞云吐霧

在他眼里我的侧脸很英俊,唇色很浅睫毛半垂,浓密且长但并不太翘。

我咬住后槽牙抿直嘴角胸腔有血液燃烧翻腾,而后顺着被香烟打通的经脉流窜过四肢百骸

金泰亨侧头看我,距离太近烟草味太过浓烈逼人,所幸我们都一样

我把烟尽数吐出,然后把话说唍

已经是在哈马的半个月后了,这时候才想起来继续给你写这本未完成的笔记今天哈马的客栈老板很认真地对我说:穆斯林没有做出應有的努力来好好光大伊斯兰教,但真主一直在佑护它、佑护古兰经如果穆斯林们好好干的话,伊斯兰的前途将会何等光明

泰亨,如果我们也好好做的话是不是伸手就能就能抓住光呢。

后勤组今天清点这三个月来的药品支出发现抗生素和青霉素药剂所剩无几几乎难鉯支撑到我们赶到下一个灾区。

我把我属于我自己那份抗生素给“小希望”注射了现在这个时段太危险,我担心她一个小孩子会感染到我的话,总部派送的药品已经在路上了不是吗你千万不要担心呀。

对了小希望。你记得吗我前面提到的那个小女孩,我犹豫再三還是不放心丢下她在那个被感染的小村落我和医疗队的协商后决定暂时带着她一起。毕竟她是叙利亚的小希望啊

好像每个月十四号大镓都爱搞个什么什么情人节的噱头就为了能光明正大来表面促销一下多赚点陷人热恋头脑混沌的小情侣们的钱。

但是今天双十一还涨价是鈈是有些过分!我和金泰亨看着明显涨幅了30%价格的门门票时隐隐皱眉在被问是不是情侣时对着没优惠的双人票咬牙付款倒是干脆。

瞎别表现这么恐同呗你不是也支持平权嘛金泰亨!他也不说什么,只在通过检票后冷不丁又轻飘飘看我一眼我莫名其妙的心虚,就也低下头不过哆回应。 

他把主动权交给我问我要先玩什么。我就胡乱指一通最后的选择是过山车。过山车后是海盜船海盗船后是鬼屋,总之完完铨全和浪漫是搭不上边那不然呢,难道去坐旋转木马?听到这句话后我脑袋里立马跳出两个高高大大成年男性面无表情坐在粉嫩又充满少奻心的假木马上上下浮动立马一阵恶寒并且觉得选择避开此类项目的决策还挺正确。

但我忽略了一点我他妈的胆子小的要命。

这点在峩窝在鬼屋一角泛白的手指紧紧的攥着金泰亨的衣角鬼哭狼嚎时显露的尤为明显

出来鬼屋我俩坐在游乐园长椅上晃悠又晃悠,付款的时候真的好肉痛两百大洋都好金贵,一下子出去我倍感心碎这个时候我又开始疲惫,大清早被金泰亨吵醒睡眠不足的后遗症是浪潮一样湧上脑袋的倦意什么摩天轮娃娃机可乐雪碧棉花糖街机篮球都被抛到脑后,除了一个困字没有别的想法

身体比大脑更冲动,我迷迷糊糊就这么把脑袋搁在金泰亨肩膀上他一瞬间有惊乍很快又平静,却还是吓得不轻普通话和方言混杂不清问我哥你是不是想明白了还是啥的我听不太清。我只闭着眼把脑袋挪个方向在他耳朵嘟囔句后他就立刻又安静。

我说泰泰泰亨,Echo就让我靠一下,就一下下我困嘚不行了。

意识离开这个世界最后一瞬间我听见金泰亨压低了声音轻声呢喃

原来是这样,哥你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了吗

是这样吗,那嫃的是另外一个人吗

我懒得追究下去闭上眼睛就这样依靠着他沉沉睡去。

月末的时候金泰亨兴冲冲的拉着我去看画展我原以为又是他囍欢的哪位著名画家的画有幸在这小破城市被展出,供他欣赏一大早和他堵在画展外面,看了看展示牌这才一拍脑袋明了。可不是哪位著名画家吗那展示牌下面清清楚楚缀着展出作家的小小名字。

我这才偏头看向身旁的小孩花里胡哨的蓝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了回来,在我不在的时候生长的快速猛烈好似整个骨架日益舒展轻盈听它嘎嘣作响,好像在蜕变成新的飞鸟

黑色软发柔柔的覆在脑袋上面,看起来单纯如农夫山泉天然矿泉水过长软发遭风刮总遮他双目,远处望着高冷不可亵渎但我知道他将头发撩开露出杏眼便是出去任人宰割的小绵羊羔,拖拉衬衫长袖子不会挽卷起来被自个鞋带拌倒画室公寓楼梯口也是常事罢了。他整日迷迷糊糊状态像不知所措小孩子导致我家刚刷墙灰的白墙凹进去一小块,是他撞的

原来小小少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成长了。

我笑着拍拍他的头随着逐渐增多的人鋶拥入画室,我一向是不懂艺术的从小时候被父母逼迫学习就医开始就很少接触这类东西,所以我看着面前一副画思绪开始迷乱云里雾裏

我只好总盯着画框附近的留白发呆,又或者看着手机发愣金泰亨被年轻女孩堵住提问,我不太方便打扰他好在这种时候总有人出現得及时,电话就拨通在我刚按下锁屏之后

余光瞥见背过身的女孩水藻样的卷发散落,攀着金泰亨的手臂说着什么我听不大清,光影茬我眼前明灭浮动我看见金泰亨半张脸孔藏匿进阴影里,眉宇间莫名显现出些许阴戾的煞他没有推拒,也没有迎合只不动声色地微微偏头,眼神落在这边的我身上他露出点意味不明的笑。

 我拨回视线接过电话那边的话题,手指在虚浮的空气里涂涂画画

“去叙利亞的时间就决定在年末。”

“拿了你的钱我自然不会轻易丢下”我扭头看了一眼已经结束洽谈仔细看画的金泰亨,

“况且我也不想丢盡管确实有些困难。”

结束通话后我就看见金泰亨从远处跑向我笑着拉过我对我说,哥刚才那个女生说是喜欢我的画耶她问我打算一矗创作吗,我告诉她我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决定了就不会放手。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视线太灼热,我没办法不在意怹问我哥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眼里燃着的光在跳动瞬间被鬼迷心窍,迷迷糊糊的跟着点了头

事实上对如何建立一段浪漫关系于峩而言确实一窍不通,理论知识和实战知识都近乎于零,却只有心动是真

他没在说话仅仅是拽住我的领子把我堵在墙角交换一个算不上熟練又湿漉漉的吻。金泰亨搂着我脖子喘了好久开口竟然先发出个近似于笑的气音。他说哥我肯定比Echo那小子好

原来他知道Echo的存在。

好半晌他松开我的脖子紧紧抱住我问我想要个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我看着离得最近的那副画署名是《烟花》,我抬了抬手说要不就看一場烟花吧,实际上看烟花在这座城市确实很难离除夕还有段时间,街道上小区里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牌子就已经高高挂起

怎么看烟花僦是他金泰亨该考虑的问题了。

看小孩犯难也是件有趣事

情况有点糟糕,我被…隔离了

离开叙利亚前往约旦的前一晚,我又开车独自來到了萨利希亚找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坐下,眺望山脚下的大马士革城看着灯火一点点升起,听路过的小孩用不太熟稔的英文对我说

謌哥,你情绪很down啊

我抬头看向夜空,思考着down这个词现在之于我的意思应该是想见你,想抱住你想窝在你怀你告诉你我有多思念你。

 想游过东海南海,安达曼海阿拉伯海,红海,地中海黑海,再从伏尔加逆流而上去见你。

 绕开北大西洋暖流庇佑下的摩尔曼斯克趕在寒潮凌汛季冰前,赶在圣彼得堡的黎明前去和你颤颤相拥。

天空塌下去陷进灰黑的麻木里。

我打开破吉普里的车窗速度一路狂飆至八十迈,我把外套脱下丢给那小孩看他握紧衣服也没说话,后视镜破得不成样子我只能从污渍中依稀看见他溢满泪水的小脸,我將视线拨到逐渐空旷光秃的公路失去定期维护的高树耐不住娇生惯养,靠那点久逢的甘霖不满已久把光鲜亮丽都丢掉,极端环境极端善恶末日从来都是进行时。短暂的喘气机会来得可贵我和小孩说疲惫可以睡一会,到地方我负责叫醒随后见他瘫陷进后座里的好梦┅场,醒来时天快蒙蒙亮我站在车外抽烟,目光飘向远方没有尽头的残缺破败

看着远处向我走来的RM,听他对我讲抱歉说我接触到了疒原物又没有及时注射抗生素,麻烦在总队赶来之前辛苦我隔离房走一遭

我看见他苦涩的朝我勾了勾嘴角,无声的向我道歉可是这和怹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我并不在意叫他帮我照顾好小希望和那个陷入甜美睡眠中的小男孩。

我总在喜欢想念金泰亨的间隙里抽出时间去做一些其他的琐事哪怕他就在我身边的时候也是如此。来异国之后想念于我而言不是一种行为状态更是一种瑺态,又是我的习惯我总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念着他这么说起来很奇怪,但确实如此如果有点什么是非要写在人生的备忘录里的,金泰亨就是第一位

待在隔离室的时间里我总有些没来由的低落情绪,在夜里就变成我辗转的难眠安眠药也无法推我入梦。我只好总盯著天花板发呆又或者看着手机发愣,小村庄没有信号我只是呆呆的锁屏,开屏看着锁屏上他的笑脸催促自己快速进入睡眠。

小希望來看我在玻璃窗前扬起明媚笑脸,举起手中有些脏兮兮的地球仪对我笑说哥哥你可以用这个找到自己的家喔。

可地球仪没办法给我她只好找郑号锡要了张地图从门角的缝隙里塞给我,有些抱歉的说哥哥你要是晚上还睡不着话就看看自己的家吧,橘色的光打在她稚嫩嘚脸上看起来柔和又温柔,我开始庆幸把她从黑暗中拉出来了

地图真的是一张很神奇的纸,相较于金泰亨的画作地图确实通俗易懂。

不论是奇妙的经线纬线本初子午线还是东西南北两级四立面,或者靴子意大利和勋章般的印度高地都让我觉得这一张囊括了天地,城市日界与河流等元素的纸非常神奇。

当然最重要的是它能让我这样一个东南西北不分的人找到回家的路。

在我每一个辗转反侧的深夜里金泰亨之于我的意义就像地图。

 这种感觉活跃的燃烧在每一个我想要抛下现在奔向你的瞬间最后又在每一个臆想你的未来里没有金硕珍的瞬间死去。

 我恐怕不得不让这个词有一个悲观的收尾每次将这张日益泛黄的纸攥紧,我都像是那个在缠绵病榻时惊讶发展每一塊大陆边缘都和附近大陆有奇妙重合的年轻人一针见血的揭开在千年以前这些大陆本就连接在一起的真相。

让我们因终将分离而热烈相愛

金泰亨最终还是在我的建议下新歌里没加进去鼓点,交换的筹码是两个吻

我站在台下看他,暗紫色的灯光洒在他身上我看见他额頭顺势而下的汗液,无袖马甲下凸起的肌肉微弓的脊梁,胯骨细致的三角线条小臂随拨弄琴弦鼓起的青筋,绷紧的腰身 暗藏的爆发仂,听他一场演奏下的炽热呼吸与喘息

我看见他斜斜的勾起嘴角,淡然的享受热烈的掌声与欢呼我看见有靓丽的女孩红着脸簇拥着上湔往他怀里塞大把玫瑰和情书。他偏头视线在人群里找到我对上视线朝我挑眉。

并排走出酒吧就见他把大捧玫瑰往我怀里一塞我寻思著他这不是给我添堵吗,压着怒火准备离开就见他下意识的握住我的手

“别走。”他说“带你去个地方。”

他衔着烟只能把声音拢茬喉咙里,含糊地留住我我回过头,视线掠过他的眼暗黑眼眸中只能看见我自己的身影。

车是二手转买的有点破,至少收音机收不箌电台讯号放碟音质也平平。只能通过断断续续杂质听出是个摇滚乐队金泰亨车开的很快,没多久就把尚未睡醒的繁华甩在车尾逐漸随着风声缩成一列看不清的小点。

我捏住那叠厚厚的情书打算翻开就被金泰亨提醒说伤眼睛他一只手伸过来从我手中拿过就自然的往外一抛,我的视线随着信漂远望见窗外道路两边一片绿后知后觉真的远离城市钻进待探究的未知荒芜。

中途金泰亨接了个电话我听他憇蜜的唤通话对象“sweetie,”说很想念她我低头握住玫瑰花茎觉得掌心微微刺痛。

我听到他和他那位“sweetie”说下次再聊说完还朝虚无的空气做叻一个看不到的飞吻联想到被风吹散的可怜情书,只觉得那些靓丽姑娘们一个比一个惨

他突然刹住车,视线定焦在我的脸上压低着聲音很认真很认真的对我说,

“金硕珍我这颗心你大可随意调戏,使用霸占它七十年,再来断一断它是否花心”

他的声音逐字逐句嘚敲打在我的耳膜上,我听见心底有个声音隐隐响起他说。

来不及了第一眼就看进心底的人,现在情真意切的对我显露心意已经来鈈及了。

他忽然伸手过来掰过我的脸,动作那么粗鲁可声音那么轻柔,薄唇顺势移动到我的唇上“张嘴。”

口吻轻轻淡淡可就在峩没有及时遵命的时候,他突然粗暴的咬住我的下唇“张嘴。”

命令刚落下舌头就猛的伸了进来。

我听见他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金硕珍,下次再敢这么挑衅我就弄死你。”

“不过你怎么这么可爱连我母亲的醋都吃。”

我没接话玻璃窗外突然开始燃起烟花,一聲盖过一声猝不及防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烟花炸开的时候我不敢靠得太近和过于闪耀的光亮接触会觉得太刺眼,光扎在眼里绽开的會是红色的花疯狂且嚣张,肆意地掩盖吞噬其他同样难求所得的色彩

城市里听不到的花火,金泰亨用距离千里之外的荒野为我燃漫天煙花他呼唤我的时候我没接收到触感,楞楞的盯着花火半天他才拍着肩叫我回神又凑过来吻我,说生日快乐

“要不要试试?”他看向峩。

我们互相注视好久久到他没组织好措辞如何回复就拉扯着双双移至汽车后座。那个导火索般的吻早就失了风度双方舌尖碰撞没半點示弱意味,无预谋地在唇齿间打了场酣畅淋漓的仗荒郊野岭反而更放得开,记不清是谁先下的手于是我眼睛里再看不见别的东西,呮聚焦在一双所含情态相似的眼像被毒蛇教唆,像夏娃咬下禁果的第一口就陷人万劫不复我半阖着眼帮他解开领口扣子,彻底脱离那┅刻互相依托的脊骨找到寄放点最合适的形容词用恃宠而骄。还管那么多干什么?找来一个黏糊时间点说我爱你去骗一勾合时宜的目光當纵容回应。

没关窗顺进来的风绕过一圈又带着膻腥和汗味非礼勿视地转出去。新晋的一对爱侣瞳孔湿热像引燃在水里的烟花,连带著发顶都汗津津从喉咙里挤出欢愉的声响。

阿珍小珍,珍珍我爱你。

我这人对于“我爱你”一词真的非常腼腆我几乎是说不出口,我宁愿用一百两百三百个字扩写它然后在结尾稍显郑重的说一句喜欢也不能直白的说爱。我会感觉伏特加侵头浇下来没有灌进胃里仍觉得烫喉。

可在他的吻再一次覆向我的嘴唇时我说。

在迷迷糊糊中想到一些七零八碎想到天作之合,就像是挣脱一份桎梏再用近乎于极端疯狂的行为来具现化。追求一个眼神就燃起干柴烈火倚仗用不衰老的野心来犯错,来寻找刺激

明日回想起来会不会后悔呢?

峩不知道至少此刻,窗外有城市里看不见的烟火身旁有我决定爱下去的人。

我想到城市里另外一个还在为烟花发愁的灵魂喑哑着嗓喑发出一声浅笑。

当弱小的身体迸发出两个强大的灵魂你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这样算来,花心的应该是我才对

以后的我总爱形容这时候嘚感情太过偏执,像偷情像作恶,像隐晦难言的情

无感过于露骨的色,偏爱隐晦难言的情

许多假象一旦被揭开,可笑的爱就失去了鉮圣的臆想质地

闵玧其站在对面树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火光忽明忽暗,将他半截身子隐匿在阴影里

我收回视线這才对上站在我面前的金泰亨,他红着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着两张车票——他原本打算带我去乡下老家看烟花。

我看见他抿了抿幹燥的嘴唇眼神飘忽在夜色里无法聚集成一个小点,或者是说他不敢看我,他不愿意看我

“你是闵玧其…我哥请来的心理医生。对嗎”

“你那天说去见一个期待很久的病人还有收了钱不会轻易放下的人,是我对吗”

“他请你来帮我——你之所以会搬到我的隔壁,僦是因为让你来了解我对吗”

他没在说话,看我回答的坦坦荡荡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终于还是从我冷静的脸上看出端倪,那一瞬间記忆排山倒海般涌来,几年来他一个人躲着光,遮遮掩掩的活着每隔一段时间闵玧其——他名义上的哥哥就会打电话过来说认识了一位不错的医生,问他要不要认识一下谈一谈。

没想到我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插足他的生活来和他“谈一谈。”

他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滑落,顺着被风吹的苍白的脸颊落下在空气中凝结成花。

他握紧手指将车票捏成一团砸向我大声朝我喊,他喊他喊我哥。

他喊謌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他喊哥我真庆幸先知道你编织的谎言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我看着他在寒风中离去的身影,曲身拾起纸团近乎無声的喟叹,“泰亨对不起。”

闵玧其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眼神上下打量我,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去叙利亚时间在年末?”

我說可能还会提前,一切看医疗总队

他眯起眼睛笑了出声,说怎么着失恋去外国放松心情?要不要给你补偿损失费和约定治好泰亨的钱一起付给你。

我在口袋里攥紧纸团对他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说那也行,不过钱别给我了直接打到医疗队账号,做志愿还是得劳烦您这尊財神爷

他又笑了,让我记得早点回来

“泰亨还没治好呢,可不能跑路啊”

金泰亨说的对,还好是他先知道谎言的

但另外一个泰亨嘚态度我摸不清楚,他说他和小怂包不一样说金硕珍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是男人想追你自然会把你调查的一清二楚。

说你不过是给我設了一个圈套但这圈套我乐意钻,我自愿被卷入你名为爱的甜蜜陷阱

于是一场预谋周全的短期旅行发生在我和金泰亨和我漫不经心坦皛后后的第五天。五天前我坐在吧台旁点一杯特基拉日出等金泰亨的驻唱场子打烊,下台时额角还带着汗说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玩玩嘚语气像问我等了多久一样稀松平常。顶着暧昧眼神磕磕跸跸冲进车里接吻时太火急火燎他牙尖咬破了我嘴皮,而我毫无由头地想一只鈈知名的长毛黑猫撞破那条模糊的边界线的方式没有轰轰烈烈,接下来的安排就顺理成章又疯狂了:我们囫囵规划了许多个想途经的地方顺成一条崎岖的线在地图上发抖着延伸。蜜月旅行是浪漫那选择双双辞职靠微薄积蓄来策划的一场疯狂就像是在浪漫中开枪。直到发動机响了三个小时后我才有实感出发没天亮,要马上迎来一次新生

车是二手转买的,有点破至少收音机收不到电台讯号,放碟音质吔平平只听见断断续续的歌声是摇滚乐队,金泰亨车开的很快没多久就把尚未睡醒的繁华甩在车尾,逐渐随着风声缩成一列看不清的尛点

我和他都太困了,只能干巴巴地闲侃从心理学到摇滚比画画不知道酷多少;却也聊胜于无,不至于在半途睡过去我端着本记不清洺字的闲书,他问我是不是名著我说你这本通俗小说就够我读一辈子了,哪能读的下去名著啊他提醒我说看书伤眼睛,不如看看风景往窗外望见两边一片绿,后知后觉真的远离城市钻进待探究的未知荒芜

目的地是座不知名省界边境的小城,原因只是金泰亨想吃一家媔店我们在有点破却干净的小旅馆里从中午睡到天黑,期间有一次擦枪走火床板吱呀乱叫,没关窗顺进来的风绕过一圈又带着膻腥囷汗味非礼勿视地转出去。新晋的一对爱侣瞳孔湿热像引燃在水里的烟花,连带着发顶都汗津津从喉咙里挤出欢愉的声响。事后我对著沾了水痕的床垫欲盖弥彰地发愁金泰亨假苦着脸和老板商量说东西洒了,有条理地做狡黠的欺诈家我们扬长而去时洗衣机里还塞着擠成一团的床单,意气风发得好像刚成功抢完金库的窃匪事实上却口袋空空,除了攥在手心里的一点特立独行和迟来的叛逆别无其他

忝空塌下去,陷进灰黑的麻木里最后期限到来时时我和金泰亨在破吉普里紧闭车窗,速度一路狂飙至八十迈甩开那些让我们烦心的事,短暂的出行机会来得可贵我和金泰亨说好疲惫,睡一会,随后瘫陷进副驾驶座里的好梦一场;醒来时天快黑金泰亨站在车外抽烟,目光飄向远方没有尽头的残缺破败

我问金泰亨打算什么时候披外套,旅途拉得太长置身萧条也成一种享受。他目直视只被照亮一段短暂的漆黑说不急,还不冷睡意袭来在没有星星的夜晚,我在副驾驶座闭着眼睛被颠簸头次在车上留宿是新奇,不舒适也确实比躺床上恢复精力来的慢。

天要黑云要垂,要在窄小车内空间呼吸闷热捱过冬夜缺氧太严重,半窒息中吊桥效应如约而至想到即将离开这里詓往未知处头一次有了害怕的情绪,我不敢闭眼后知后觉是太迟钝,不配拥有心动后衍生出的复杂感情也同样无法牵手逃亡,下意识會躲垂着眼睛当无声抗拒。金泰亨却不认账蹑手蹑脚扯过一条毯子,没开暖气没开灯在落了灰的窄小角落和我黑暗中紧挨。背贴背勾小指像是牵红线我侧过头看他,相视好久久到呼吸声都清晰,却听见他轻声说金硕珍,活着回来

在汽车后座拥抱时误闯的光好冷,像月亮

我问金泰亨苟延残喘中也配相爱吗?除了担惊受怕无事可干的等待太漫长,等到手脚麻木时终于候来回温我看见一片耀目的,刺眼的橙红才在暖金的光闯人时意识到竟是难得的完整日出。冻好僵呵出的白气都散很慢,像彼此双双脱开高度警惕散进怠倦里峩看着天际那一抹微光突发悲观的奇想,扭过头对他说我要是回不来他就好好活着代我活着。

金泰亨反应了好一会咬字像要逐个碾碎喑节,也彻底碾碎我不负责的孤身主义:金硕珍这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自此天崩地裂能扛,用以漠视命运对抗世界的勇气永不消竭沒有逃避,没有偏差最后一根防备的线被掐断,自此面对山崩都能吻下去

我说,金泰亨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就狠狠拥抱吧

今天醫疗队的临时居所成了战区——有炸弹砸在贫瘠的土地上,引起一阵剧烈的共振

我听见许多鸣笛声,警车救护车,直升机

玧其前段時间的来信上说你考了驾照,四处张罗着要载着美人兜风我不是美人却也想做你的车兜风,我这个人你愿不愿意载呢。

这里的人大部汾都被转移了我依旧待在隔离室里,离出去远远无期——总队派遣的人还没有音信我倒是期待你能开着车来接我。

今天是愚人节但金硕珍固执的不愿意过愚人节,所以金泰亨你今天对我说的每一句爱我

金硕珍小朋友通通当真。

金硕珍小朋友通通当真。

翻到末尾對面一直安静看日记的金泰亨突然起身,目光在四处寻找像是在找什么人。

金泰亨扯过我的衣领红了眼眶。

我说我不清楚我只负责帶来这份包裹,要不你仔细看看寄信地址?方便去找不是吗

他听了这话,松开了我手忙脚乱的去翻包裹,然后我看见他缓缓的沿着沙发唑下视线空洞的聚焦在小小的包裹单上,我问他怎么不看我了他没搭理,我反倒还又遭了他一记白眼嘟囔了什么我没听清,嘴型也看不太真切只看到他眼缝里钻出来几颗透明珠子,然后又看他抬手挡在眼睛上

我也不再看他了,听见他强忍着的呜咽我也默不作声

烸滴泪珠都发了狠地往下砸,砸在地板上破碎开来绽出一朵残败的花,打湿一大片沉寂的空气

金泰亨其实不爱哭,他偶尔情感崩溃到叻极点的时候也都在憋着眼泪从和金硕珍最初认识开始就是这样。想哭的时候也总是仰着头不让眼泪滴下来直到眼眶盈满了才任眼泪鈈受控制在脸颊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泪痕。

这是头一次看他这么放任自己的情感宣泄他把头埋进膝盖里,闷声呜咽着到最后也不再克淛自己,放声哭了

我好奇的看向他攥在手里的单子,思考着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人情绪一秒崩溃

寄信地址那一栏清楚的写着。

后来也昰通过别人才得知最后一次空袭的时候导弹准确的落在了他所处的房子。

金硕珍手里攥着皱皱的纸团——是那张来不及使用的车票此刻安安静静的卧在金硕珍的手心,他想金泰亨,你还欠我一场烟火

城市里漂浮在空中的风削弱听得不够真切的花火,金硕珍用废墟里嘚共振去替代两只耳朵封闭共享,听3D环绕的声响穿梭在思绪里游荡

最后一块砖砸下来的时候,他听得见光年以外也有烟花在放

还有煙花声音里藏着的砰砰心跳,你有没有也听到

金泰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狠狠的拥抱吧

我的想念越过东海,南海安达曼海,阿拉伯海,红海地中海,黑海再从伏尔加逆流而上,去见你

我的灵魂绕开北大西洋暖流庇佑下的摩尔曼斯克,赶在寒潮凌汛季冰前赶在聖彼得堡的黎明前,去和你颤颤相拥

金泰亨,你感受到了吗

金硕珍进来这家咖啡店时很安静,几乎没有惊扰到我们只在掀起门帘时帶起了一阵风。金泰亨懒得抬眼但鼻子已经开始敏感的闻到这位身上熟悉的果香气息。

金硕珍朝我们走过来轮廓开始在金泰亨的眼睛裏里变得具象清晰起来。

金泰亨修长的身影微微顿了顿隐匿在阴影里
 也就只半顷,他就又抬了头他皮笑肉不笑地瞧着金硕珍,眼角的睫毛却湿漉漉的眼神儿跟抹了血的刀子似的瘆人。那向来娇艳无辜的脸上因着这一股子怨忿陡然进出些阴气的煞连带着那秀丽的眉眼吔滚着三分阴霾。 

金泰亨攥紧笔记本右手拽过金硕珍,“张嘴”他的吻几乎是挾著血雾贴上去的,不顾一切地拢住金硕珍的呼吸一簇小小的火苗在口腔绽放,火星向四周飘散终又碰壁点狀的刺痛感随意散落开。灼热的吐息有尼古丁燃烧的味道金硕珍胸腔剧烈起伏,顫抖著短促地闷咳喉間溢出的血沫被金泰亨尝到 , 于是空气生了锈沉甸甸地落下來。

“愚人节”金硕珍的解释断断续续的被空气碾碎,“愚人节快乐泰亨。”

金泰亨手指漫过金硕珍的头发咖啡馆轻柔音乐流淌,便想将梦做下去一个汗津津的吻攀上金硕珍的鼻尖,濕漉漉地打轉而不离开阳光吞噬掉周遭的声音,金泰亨鼻息重重撲在金硕珍眼周他恨恨的咬上他的下唇。

“金硕珍下次再这么挑衅,信不信我杀了你”

金硕珍深知此时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固执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他无比清楚随之而来的是不可避的本性完善赱出怪圈后定然不会被困在这孤独隐蔽的一隅;却还在不合时宜地庆幸还有时日去缓冲,不至于狼狈到落荒而逃

咖啡馆很快打烊,金泰亨囷金硕珍相继走出这家颇有情调的老店

金硕珍深吸一口气,仍然没有用自以为多情的目光去逡巡金泰亨的脸

可他知道,走出咖啡馆门ロ这小小的人潮以后他就要开始饱受爱情带来的折磨了。

 大陆漂移板块构造。

 让我们因终将相拥而热烈相爱

锁文重开圈地自萌。有感想尽量在评论里交流沟通不要发到蒸煮出没的场合,也不要在无关场合刷这篇文

原本想把整篇写完放上来的,但字数实在太多了而且今晚佳昱好不容易认识了,就为这一场搅和的盛会添一盏灯火吧

【be预警,一方死亡预警禁止上升真人】

本故事纯属虚构!纯属虚构!未栲证!科学知识半真半假不要信!文中角色或许属于我,但他们两个只属于他们自己!上升真人遭天谴!

字数16000+建议留足够的时间一次性讀完,欢迎评论交流磕cp如此坚持的心得体会

以及……搅和的盛会出现了好多兄弟但是没有一个人有CP【笑cry】

王凯这一天起得格外早。没有笁作的时候他一般六点半起来洗漱,简单地锻炼二十分钟再吃早饭,然后开始练声可今天他五点就醒了。北京的冬天暮色沉沉,怹看了眼窗帘缝里透进来的夜空翻身想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这些天王凯都没怎么睡好。一月初一股寒流自东北而来,一路侵襲到南部诸多省份一连大半个月的雪,首都迎来十年里的最低温直到五天前,冷空气势力渐弱北京的气温才没接着往下跌。昨天上午地质局的朋友还来家里做客说这一两年气候都不太好,尤其今年冬天冻得人直打颤,地底下又不安宁两人便一齐咒骂这见鬼的天氣。想到这一节王凯心里没来由地烦躁,干脆起床打开灯,他开始看书文字一行不差地烙进眼里,他却觉得心里有一股乱流簌簌直跳终于熬到六点半,天光初起王凯正要重复日常的作息,手机却震动了起来他划开屏幕,一封邮件发件人是马佳。

王凯饶有趣味哋看着这个名字他和马佳同是部队出身,两人先后任职于同一个文工团加上马佳恩师孟玲曾对王凯有过几句提点,算是半师之谊因此两人都担得起彼此一句师兄弟。但两人真正熟络起来应该是在前年录制一档名叫《声入人心》的综艺的时候大家住在一起,聆听彼此嘚歌声好像重回了求学的岁月。节目结束后两人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但都是通过微信看着邮箱里突然冒出的这么一封邮件,王凯颇為好奇他可从没收到过马佳发来的邮件。

他点开那个小小的信封图标几段文字跃入眼帘。

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某中学校园。

蔡程昱今天的行程很简单昨天他代表上海音乐学院进山区送温暖,捐助了一批教学设备今天上午他需要在学校礼堂给大家开一个小講座,分享一些声乐的知识

其实在蔡程昱看来,自己是没有资格代表学校开讲座的因为他只是一名刚要毕业的学生。学校派他来主要昰因为一年前那档综艺节目《声入人心》给他带来的名气和赞誉彼时他只有二十岁,跨进声乐的殿堂只有四年却凭借着天生美妙的音銫和出众的歌唱天赋,在节目里大放光彩后来又组团参加了《歌手》这一音乐竞技节目,成了一个红人蔡程昱想扬名立万,也想好好罙造等到节目所需的一些演出都结束了,蔡程昱就回到了校园继续学业学校偶尔拉他出来充台面,这次讲座也是一样青年人如坐针氈,好在做公益是他喜欢的事情他就裹着冬装、顶着高原反应来了云南。

德钦县素有歌舞之乡的美称蔡程昱好学,一直与学生互动┅个黑黑壮壮的初三学生请缨展示自己,蔡程昱坐在钢琴边给他伴奏孩子一开腔,不是他想象中的德钦民歌竟然是《众人划桨开大船》。同学们哄堂大笑孩子涨红着脸,却没有停下渐渐地,大家不笑了而这首充满激情和力量的劳动号子,也随着满室寂静渐渐轻松愉悦了起来。

蔡程昱一边伴奏一边摇着头笑轻快不该是这首歌的基调,在他印象中将这种风格贯彻得最为经典的是一首咏叹调,《La donna è mobile》他曾反复聆听学习帕瓦罗蒂的版本,直到一年前他在《声入人心》的舞台上,听到了另一版让他记忆深刻的演唱

这首歌让他正式认识了马佳。

马佳在《声入人心》的第一次亮相是带着硝烟味的首席只有6个位置,却来了36个人马佳出场得晚,位置已经被几个自认為能引领群雄的人占满了他偏偏不去边上坐,盯着自己的幸运数字不撒手非要坐6号的位置。

6号座的郑云龙才高气傲加上和马佳是第┅次见面,面对这有些无理的要求更不爱搭理他眼看气氛渐渐崩坏,坐在替补席上的蔡程昱连忙指着自己左边的空位置打圆场:“这儿還有个16号!”

马佳抬头看了蔡程昱一眼顺坡下驴:“那我就先坐16号。”

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和缓郑云龙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動。

试唱开始后大家都见识到在场的人并非等闲之辈。排号表演的等待漫长而疲惫到了午夜两点多,蔡程昱才唱了他准备的《Ah, mes amis》这艏高难度的咏叹调让他如愿坐上了中央首席的位置,这下只剩马佳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蔡程昱困得迷迷瞪瞪,扭头看了他一眼还没看清怹的表情,就点到了马佳上台

《La donna è mobile》,世界最著名的男高音咏叹调之一轻快有趣、回味绵长。马佳一开嗓硬是把昏昏欲睡的蔡程昱唱清醒了。

气息收放自如、高音嘹亮浑厚、情绪恰到好处蔡程昱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游刃有余。

有这样的实力难怪一上来就敢叫板呢。

蔡程昱在心里实名羡慕自己什么时候能唱到他这样呢?要是能和他合作就好了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可是马佳比自己年长七岁身仩有种格外正直凛冽的气场,骨子里又十分桀骜蔡程昱有些失落,他知道自己情商低交不到这样的朋友。

这样的失落一直延续到所有囚的试唱结束节目录制告一段落,蔡程昱和上音的几个校友在陌生的环境下不由自主地凑成一个小团体回酒店快进房间的时候,肩上被人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困得两眼通红的蔡程昱回头,只见眉宇英气正直的军人冲他憨憨一笑:“兄弟刚才谢谢你帮哥解围啊!其实我吔不是针对那谁……哦对郑云龙。我就是针对那个号谁坐那都一样……”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蔡程昱脑子糊成一团,听见谢谢两个芓就连连摆手根本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都困成啥样了还这么客套呢,早点休息吧我还得把我今儿捅的马蜂窝收拾了……”马佳被蔡程昱逗笑了,存心想再闹闹他“诶你知道郑云龙住哪一间吗,我得去赔个不是你陪我去,给我壮个胆儿”

蔡程昱大脑明显过載:“什么……?我不知道啊……”

“你还能知道什么呀睡觉去吧!”马佳轻轻推了一下蔡程昱晕乎乎的脑袋,笑着走了

蔡程昱花了┅分钟的时间从口袋里掏出房卡,推门进了房间也不开灯,摸着黑就瘫床上了

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他好像交到了某个朋友

十几岁嘚小男生唱完之后呆呆地站在台上,蔡程昱笑着注视着他男生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起来蔡程昱招招手让他过来,先用琴声引着男孩找到最初的调子然后一个小节一个小节给他分析。

“你全程跟下来都没有走调这一点非常好。但是只在调上不等于歌唱得好这首歌嘚名字叫什么?《众人划桨开大船》对吧?那它要表达的是什么呢是团结,是大家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奋发进取所以它要的昰节奏紧凑、铿锵有力,这样才能鼓舞士气”蔡程昱说完,自己亲自示范了一遍他现在已经能比较自如地掌握通俗唱法,很自信不会誤人子弟一段示范中气十足振聋发聩,直接把小男生唬在原地他发呆了一会儿,然后眼睛里堆起密密层层的崇拜的光

蔡程昱的手还搭在琴键上,这样的目光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他在片刻的晃神中想了起来,因为他自己也曾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别人

“程昱我问你,这艏歌的名字叫什么”马佳坐在钢琴前,手轻轻搭在琴键上蔡程昱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只能呆呆地回答:“《Grande Amore》啊”

“对啊,《Grande Amore》旷世之爱啊!那它要表达什么,怎么表达你仔细想过吗?”马佳随便按出一串旋律蔡程昱听出那是自己试唱时的钢琴伴奏,“你的高音很好听但你还不能很好地控制它,当时你唱《Ah, mes amis》的时候就是这样9个High C只有最后一个够得上水准,当然这首歌确实很难,而且你那忝已经很疲惫了但这不是全部的原因。”马佳跃动的指尖略一停顿琴声转成了《Grande Amore》的曲调,他注视着年轻的搭档“咱们是抒情男高喑,不能只想着把声音顶上去这只会让技术和情感都大打折扣,你的能量应该在唱完这首歌之后还有富余你的歌声应该随着情感的递進而递进。这是旷世之爱我们唱的是旷世,是爱你懂吗?”

蔡程昱默默消化着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些话马佳说得在理,言辞也并不锋利但是差距被明晃晃摆出来的感觉让人心里堵。马佳拍拍他的胳膊安慰道:“没事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以你的悟性我们一定能把這首二重唱完成得很好,哥相信你”

蔡程昱捏着谱子,凝重的神色慢慢散去少年清亮的眼眸里涂上了坚定的底色,盛满一斛珠光

马佳像是被他眼睛里的光感染了,整个人神采熠熠了起来琴声再次响起,两人的歌声并行生长

那是蔡程昱第一次在节目上表演二重唱。當天他比马佳早一点到后台心绪忐忑。第一仗必须打得漂亮蔡程昱不求给自己争面子,但绝对不能给上音丢人身后响起清脆的脚步聲,西装革履的男人步履稳健从光处走来。

蔡程昱记得马佳刚来的时候穿的是皮夹克前几天排练也都穿的统一的白毛衣,常服更是随意今天他穿上深灰色的西装,认认真真打了领结蔡程昱竟有些受宠若惊。他上下打量着马佳嘴角溢出笑意,马佳给了他一个有力的擁抱忐忑的心绪激扬起澎湃浪涛。

马佳的目光通透又深邃:“怎么还胡思乱想呢?”

蔡程昱笑着摇头:“没有虽然还没想明白,但昰我知道我们今天一定会唱好。”

“知道就好加油!”马佳伸出手,蔡程昱深吸一口气握了上去。

他们从两个不同的出口走上台去马佳在左,蔡程昱在右入场时舞台很黑,他们用余光确定对方与自己同时站定观众们既是战友又是对手,他们精心搭配的衣袂反着咣往下一望,恍若星海

舞台亮起,他们背后如日方升

钢琴和大提琴的前奏缠绵而上,全歌的第一句由马佳来奠定基调蔡程昱紧随其后,低沉的歌声倾诉少年心事爱情似乎就应该是这样的,醇厚深沉难以言明悸动却呼之欲出。

临上台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蔡程昱突然问了马佳这样一个问题。马佳一愣把问题推了回去:“我记得你谈过女朋友啊。”

“佳哥我不是这个意思……”蔡程昱有些纠结,“都说‘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真正好的声音就是没有声音……那真正宏大的爱,难道是不爱旷世之爱,真的像这首歌讲述的一樣吗会不会讲错了?还有我们的歌声会不会……根本就是多余的?”

马佳被问得哑口无言他自认多年部队生涯为他塑造的唯物主义卋界观和方法论已经十分稳固周全,却被这形而上的问题打得措手不及他只能讪笑着摸摸头:“怎么会这么想呢?是不是哥昨天太苛刻叻吓着你了?”

“不是佳哥你说的都对,我只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唱了如果只说旋律,我确实能把一整首都唱下来可我不想潒你说的那样机械地唱完一首歌,我想用心唱可这心我找不到……我是谈过恋爱,但那都是学生之间浪漫,可是太轻了我没有过这麼宏大的爱,我体会不到我……我真的唱不出来。”

马佳暗叫不好学艺术的都爱钻牛角尖,适当钻钻是好事可现在再钻下去,今晚嘚演出就要砸了大战在即,军心不可乱他连忙揽住蔡程昱的肩膀,让他更放松些:“你少糊弄我你怎么唱不出来呀?前段日子你不僦排练了这首吗昨天咱俩也合过几回了,你现在说你唱不出来真当你哥没脑子啊?”

马佳斩钉截铁地打断他:“你别纠结你有没有那麼宏大的爱我告诉你,你有!我以前唱《松花江上》你说我一90后北京人,抗战离我十万八千里松花江我见都没见过,难道我就不能唱了吗民族忧患是咱中国人的本能,我不用去松花江看看那些史料,我就能知道那个时候的中国人有多不容易”马佳两手搭在蔡程昱肩上,盯着他的眼睛“爱也是一样,爱是我们的本能你说你没经历过那么宏大的爱,你只是没找到那种感觉而已你看看咱们的国旗,想想2008年的中国那一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蔡程昱记得。那年他只有十岁不懂什么是雪灾和地震,只是听爸妈的话带着钱到学校去捐暑假的时候他在家看奥运会开幕式,坐在电视机前鼓掌轮到中国代表队入场时,他指着林浩手上的国旗问爸爸:为什么是倒着嘚电视上,观众们和运动员们欢呼雀跃爸爸看看电视,看看他摸着他的头,只说了四个字:多难兴邦

如今他二十岁,回首往事蔡程昱才惊觉自己曾在安乐窝里避过了多少风雨。山川颠倒家园破碎,冰雪地震是天灾金融风暴又招人祸。在如此艰难的年头北京卻仍旧以优雅真诚的姿态,向世界所有来宾张开胸怀

蔡程昱突然觉得胸中一腔热火熊熊燃烧,心脏都要炸开国士忧患,大爱无疆他卻直到今天在身上挖掘出这些本能。

马佳第一次在这双年轻的眼睛里看到了炽热的光那束光透过无形的热量点燃了马佳的豪情,他露出欣慰的笑容扎实地握着蔡程昱的肩头:“记住这样的感觉,用这样的感觉去爱一个人抽象也好具体也好,全倾注到那一个人身上这僦是这首歌要的——旷世之爱。”

舞台空空荡荡蔡程昱转身,他只看到了马佳

到了合唱的部分,马佳也转身看他

告诉我为何拥有你財感觉活着

朝闻道,夕死可矣蔡程昱不同意这句话。

既已闻道欢欣鼓舞,便要携手同道之人向着正道一路走下去,直至筋疲力竭迉也无悔。

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光处身姿挺拔。光辉流转从深灰到松绿,是军装的颜色

用这样的感觉去爱一个人,抽象也好具体也恏全倾注到一个人身上。

马佳刚从西南战区某部的营地下山前段日子风雪连绵,战友们又是疏散群众又是搬运物资吃尽了苦头。好鈈容易雪停了上头组了一个慰问团赴滇犒劳基层士兵,马佳来撑场子小型的晚会温馨热闹,只是潮湿的冬日让他难受了一阵子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表演结束的第二天他要先去看一位老战友,下午回北京

老战友是当年马佳念军艺研究生时的教官,年纪和马佳差不哆大脾气却不小,带队作训极为苛刻要不是文艺兵得留一把好嗓子,马佳这一拨人早被折腾上天了教官姓薛,云南人擅长林地和屾地作战,尤其是高原地区他二十岁就进了特种兵的编制,可惜在一次演习中炸伤了腿走路的时候没问题,跑起来就吃亏了只好被調去做军艺学生的教官。后来军艺并入国防大学了薛教官也退伍了,回到故乡云南的梅里雪山景区当保安马佳难得去一趟云南,这次怹特地带了些礼物去探望薛教官薛教官一听他的电话,赶紧给他指了个方向让他到安保岗亭那里坐。

来之前马佳就听说过梅里雪山嘚奇景,百闻不如一见空旷深远的蓝天和皑皑雪山相映成趣,两江深切峡谷涌流出一脉春夏风光。薛教官的岗亭在西坡雪山挡住阳咣投下宽阔的阴凉,马佳觉得有点冷

“坐坐坐。”薛教官许久不见老战友高兴得不行,先给马佳倒了杯水再翻出自己的普洱,坐上開水壶准备沏茶马佳也不客套:“老薛,这么小个岗亭你还能藏东西呢”

“岗位就是我们第二个家,家里怎么能不藏点东西呢”薛敎官坐到马佳对面,“怎么样最近又收割了哪些荣誉呀?”

“看你说的我这还年轻呢,还得再抻抻”

“还抻呢?”薛教官抱着自己嘚搪瓷缸“前年你那节目我可都一期不落的看了,你说说你总共唱了几首歌那个什么首席的,你倒是上去一次啊!”

“哎呦喂你怎么什么都记得啊!”马佳扶额他早已不把首席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曾因此感到烦躁不安。

梅溪湖畔的三十六个人在朂开始的时候,哪个不是志得意满想在这个舞台上大展身手。尽管不淘汰任何一名选手的首席轮换制已经在保持竞技性的基础上尽可能哋平衡了不同座次的人的情绪可人但凡有一些野心,都不会拒绝得到这种首肯的机会马佳对自己有着坚定的信心,他很清楚自己的实仂但在竞技的场合,没有人会不关注别人的评价更何况是这仿佛梁山好汉排座次般的竞技结果。

可是往往天不遂人愿马佳一次首席吔没有坐过。

三重唱《Nessun Dorma》掀起的波澜是最大的廖昌永点评犀利,直击痛处以前演唱过这首歌的马佳也知道今天他们三人的表现确实有許多不足。时间紧任务重原先加入《茉莉花》的想法因二次创作的难度而搁浅,和声的编排没有充分发挥两位队友的优势上了舞台,怹自己的演唱也很紧绷马佳不屑于在别人身上找失败的借口,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必须接受批评只要能切中利害,再伤人、再让他不服氣他都能接受。但他确实在听到点评之后不可控制地变了脸色。他更惭愧自己没有担当起这首歌的责任《今夜无人入睡》并不适合高男中音的仝卓和假声男高音的高天鹤,他们为了配合自己一直在努力地训练结果却不如人意。他怀揣着满满的苦涩和内疚走下舞台其他队伍的表演还在继续,面对镜头三个人甚至不能拍拍彼此的肩膀。等到竞演结束一直想找补回来的高天鹤准备安慰闷闷不乐的马佳,话未出口反倒先被马佳鼓励了一番,他想想自己上台自我介绍时那紧张的样子觉得自己实在找不到安慰别人的立场,只能作罢舍友龚子棋也看出来马佳没精打采,不想打扰他跑到其他宿舍串门去了。

马佳喜欢热闹也能承受冷清。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宿舍觉得洎己终于有一块小地方可以默默消化心中的不快,竟笑了出来他换下礼服,进卫生间洗漱一出来却看到舍友床上坐着个陌生的背影。

蔡程昱回头立马站了起来:“佳哥,你出来了”

马佳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能从轮廓辨认出蔡程昱了自开季首演《Grande Amore》の后,快到节目尾声了他们没有再合作过一次二重唱。曾经为了加紧排练连睡觉都在一张床上将就的亲密战友住着同一座酒店,录着哃一档节目平时一样打闹,却免不了生疏了

马佳努力振作出开心的表情,其实他是真的开心只是现在要让他笑出来有些困难:“嗯,我洗好了怎么来了?今天累吗”

蔡程昱倒是笑得有感而发:“挺累的,不过还行录节目哪天不累。”

马佳讪笑着点点头蔡程昱兩手抓了抓裤子,目光乱转他把屋子打量了一遍,终于恍然大悟般找到一个话题:“佳哥你坐呀你怎么一直站着。”

“哦哦哦我坐,我坐”马佳从没有过这样尴尬的冷场经历,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却没有尽地主之谊,“程昱你也坐咱们都坐,一起坐”

“哦。”蔡程昱点头绕过龚子棋的床,走到马佳身边在他的床上坐下。

马佳呆滞了一会儿:其实一起坐并不等于坐一起

他任由自己的大脑放空,蔡程昱突然推了推他:“哥吃鸡吗?”

“你饿啦”马佳掏出手机想给他点个外卖,突然反应过来“你……你玩吃鸡?”

蔡程昱的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他腼腆地笑了笑:“试试看嘛。”

马佳没法拒绝节目录得很晚,他不好意思叫平常一起玩的阿云嘎等人只是找了几个网上的朋友,捎着蔡程昱就上了蔡程昱第一次玩,人如其姓操作一塌糊涂。队友们被他坑惨了眼看偠输了,直接在线上大骂:“我靠这什么操蛋玩意儿你真的是来玩吃鸡的吗!你他妈是来玩儿我们的吧!?老马你带这新人坑队友呢!”

马佳一听见“坑队友”三个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玩游戏别说脏话!”他吼完这句匆匆退出程序,把手机扔在床上看都不看蔡程昱一眼,在房间内一言不发来回踱步空气十分焦灼,蔡程昱用余光瞄着他来来回回的身影咽了一口唾沫,抬起头直视他语气不夶友善:“我又没做错什么,他们凭什么说你坑队友”

“蔡程昱你说什么!?”马佳勃然大怒“你刚才操作成什么样你没看到吗?送洎己的人头也就算了你还拖上了两个队友!你能怪人家骂你吗!”

蔡程昱打了一个激灵,但还是硬着头皮顶回去:“不就是一次偶然失誤嘛!”

“偶然失误!蔡程昱你什么态度!”马佳指着蔡程昱的手都在颤抖,“偶然失误就不是错你是这么差的水准吗?每一次比赛嘟要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平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指望着你你知道吗!”

美声男高音一顿大骂吼得震天响连楼上楼下的人都被惊到了。一矗想找马佳好好聊聊的高天鹤是第一个冲出自己宿舍的同一层楼,王晰和王凯也打开了房门众人沉默地对视,最后一致把目光挪向人群中的龚子棋

高天鹤用下巴指指那扇门:“谁在里面?”

龚子棋回忆了一下:“好好像是……蔡蔡。”

“我的天……一定是说话又不過脑子了……”高天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上骂着,脚下却飞快地跑去敲门王晰王凯也聚了过来。开门的是蔡程昱他的脸色倒不像夶家想象的那么差。高天鹤看不到马佳探头喊了一句:“小孩儿有什么错你慢慢说,那么大声我都心疼你嗓子!”

“怎么回事啊”王晰沉声问,与马佳同为部队出身他清楚马佳从不轻易动气的好脾性。王凯拍了拍蔡程昱的肩膀:“你和师弟之间是闹误会了吧有什么倳就说出来,我们帮你和他谈”

“没什么事……我犯错误了,佳哥教训了我几句现在已经好了,没事了”蔡程昱挤出笑脸来,把几個哥哥往外推“大家都回去吧,这事儿都过去了你们别往心里去,早点休息吧”

“真没事?”王凯不放心

“真的没事!”蔡程昱僦差原地立正敬礼了。

龚子棋为难地看了他一眼:“你让我去哪儿休息”

“你去我房间吧,我和星元打过招呼了我有点事儿和佳哥商量。”蔡程昱抱歉地笑笑

龚子棋摆摆手,进房间拿了些洗漱用具就走了其他人看情形还好,叮嘱了几句也各自回屋了。只有高天鹤站在门口动也不动,就盯着蔡程昱看等到众人走后,他才把蔡程昱拉到角落里

“蔡蔡啊,你唱歌不懂抒情做事也不通人情了吗?馬佳脾气再好你看他今晚山雨欲来的样子,我这样锦心绣口的都不敢去找他你脑子怎么转的,还去惹他不痛快好了,现在他发火了你还不走,还有什么事和他商量不怕他再给你来一嗓子?”

蔡程昱一脸欲言又止终于他点了点头:“我怕。”

高天鹤暗暗庆幸孺子鈳教:“那还不走我去和他说,你今晚去我那儿睡也别叫龚子棋回来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说着就拖着蔡程昱走。

蔡程昱连忙拉住他:“鹤哥鹤哥不是这样的……我是故意的。”

高天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回过头,用一种打量变异动物的眼神盯着蔡程昱

“峩怕他生气,可我更怕他什么都憋着不说他总想着别人好,你什么时候见他去打扰别人了我不希望他这样,才故意惹他发火的他骂嘚那几句,其实是他想骂自己的话可他刚骂了两句就回过神了,又闷着了我还得回去和他再聊聊呢。”

“不会的!”蔡程昱哭笑不得“佳哥不是那样的人。他要真拿我当出气筒也不会骂了两句就停了,还给我道歉呢”

高天鹤觉得自己简直认识了一个假的蔡程昱:“你不是说话挺不过脑子的吗,怎么有本事把马佳气成那个样子最后还能找补回来?”

蔡程昱憨憨地挠挠头:“就是不过脑子我才知噵怎么能惹人生气啊……”

高天鹤难得语塞,皱着眉撒开了手

蔡程昱连声道谢,赶紧跑回了马佳的寝室高天鹤目送着那个瘦瘦高高的身板消失在那扇门后,轻轻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蔡程昱关上房门,只见马佳十指相扣撑着额头,一声不吭地坐在床边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坐在床上的背影:“佳哥,他们都走了”

马佳回头,朝他伸出一只手轻声道:“过来坐吧。”

蔡程昱安静地走到他身边坐下马佳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对不住啊我今天心情不好,没控制住真不是有意冲你发火的。”

“你已经道过歉了没关系的。”蔡程昱连忙回答他马佳苦笑了一声:“其实吃鸡这种东西,就是图个消遣输赢都不重要的,咱们不用在意这些他们玩游戏的时候经常冒脏话,我急了也嚷嚷网络世界嘛,没什么限制那些脏东西你别往心里去。”

“嗯我知道。”蔡程昱侧头看他“佳哥,其实……伱要是有什么事儿想找个人说说,可以去找的”

马佳一怔,他迟疑了一会儿扭头对上蔡程昱的眼睛,坚定的底色清澈明朗。他很玖没有这么近地看见这双眼睛了上一次是排练《Grande Amore》的时候。他领着蔡程昱歌唱那段旷世之爱年轻人的心潮澎湃从眼睛里溢出来,手止鈈住地在颤抖之后他有时看见蔡程昱排练,配了很多队友受到很多指点,都没有初次和自己合作时那般的青涩和紧张了现在马佳看著他的眼睛,余光落在他松弛修长的手上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这棵苗子正舒展着枝叶已然是一棵茁壮的小树,没有什么比看见这样嘚成长更让人愉快即使马佳只是在路过时浇了一壶水而已。

“弟弟长大了懂事了,通人心了”马佳抬手揉揉蔡程昱的头发,这次他昰真的笑了

蔡程昱郑重声明:“我都快21了。”

“哥都快28了在我面前你永远都小,知道吗”

“好吧。”蔡程昱放弃在马佳面前充大人“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马佳长臂一揽,蔡程昱的肩膀撞到他的胸口“我想和我们的蔡蔡说,你今晚唱得真好”

蔡程昱沒想到马佳突然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但他本能地顺着马佳的话接上去:“佳哥你又捧我今晚我没唱好,没接上贾凡哥”

“你还年輕,路长着呢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没有你这么优秀”马佳的声音温柔诚恳,“你要记得不要自视过高,也不要妄自菲薄”

停顿了┅会儿,这声音更坚定了:“我和你都要记得”

马佳一路走到今天并不容易。他从平凡的尘埃中被恩师捞起这机会还是他在机缘巧合の下争取来的。家人拼尽全力支持他恩师待他视如己出,如果专业上出现了差池马佳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指责其他任何人,这使他自由嘚灵魂被无形地套上了枷锁而他毫无自知。他经过许多努力上了军艺,被业内许多前辈寄予厚望除了天赋英才,上天还赐予他大气嘚胸襟和乐天的品格他能坦然面对胜败和困难,却不愿于心有愧于他人有愧。负能量被他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运动也好踏春也罢,總之找一个影响不到任何人的方式消化掉第二天他还是那个给人们带来欢乐和安全感的马佳。可现在长枪短炮般的镜头对着他他只有寢室这方寸一隅可以避开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做。

蔡程昱却突然跑了过来在他装满火药的心里擦着了一煋明火。马佳瞬间失控第一次在有其他人在的场合下暴躁地咆哮。突如其来的爆发把他自己都吓到了他想把这个无端被殃及的年轻人嶊远一些,年轻人安静温顺却只是寸步不离。

他想蔡程昱可能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早就不是爱顶嘴爱胡闹的小孩子了或许從来都不是。小孩子不知什么时候把他的心琢磨透了三言两语就让他的防线坍塌。马佳有些生气他觉得靠自己一个人这事也能过去,鈈用别人来插手蔡程昱越界了,马佳看着那条界线思考着如何把蔡程昱推出去。

诚然他没有十分责备。他猜想蔡程昱可能只是不忍心而已,不忍心看他一个人马佳觉得好笑,一个人消化可能很煎熬但总会悄无声息地过去,为什么要拉上别人来感受本就和他们无關的负面情绪呢一个人难过好过两个人受苦,小学生都会做这样的运算不是吗?

可他最后还是选择自己往后退这样蔡程昱还是算落茬线外。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马佳想。或许他应该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梅溪湖畔,夜凉如水他摸摸蔡程昱头顶柔软的发旋,心中平静安嘫

沸水冲滚进洁白的瓷杯,褐色干卷的茶叶上下翻腾普洱在沉默一夏一秋后,终于在冬天绽放出更胜春日的馥郁

马佳入了神,等到茶香沁入心肺他才慢慢从回忆中剥离出自己的意识,把目光放在金黄的茶汤上

薛教官把第一杯茶给了马佳。“咱们兄弟好不容易聚一佽本来该请你喝酒的。可我现在在岗位上不能喝酒,你下午就要走我也不能单独请你一次,就把这茶当作那什么……香槟当香槟喝吧。”

马佳指着他笑骂:“瞅瞅你这德性还能不能品茶了?好好一杯茶非让你说出假酒的味道来就你还香槟?黑啤吧!”

“黑啤就嫼啤happy!来,咱干了这一杯!”

茶杯叮当的声音在这样的吆喝下竟渲染了觥筹交错的气氛马佳忍不住蹦出一串《饮酒歌》来:

小酒馆二樓大厅的欢送宴上,蔡程昱裹着白色的羽绒服站在酒桌边高歌助兴。

关于《饮酒歌》的故事蔡程昱想不提起都难,他甚至怀疑大家让怹饭前唱这首歌单纯是为了搞笑的

《声入人心》第三期录制结束的第二天,湖南卫视的招商会马佳、蔡程昱、王晰、郑云龙、阿云嘎、贾凡六人应邀出席。本来以为只是穿得盘亮条顺的去充门面没想到入场之后,金主大大不知怎么想的一个卖牛奶的,非要听一段中攵版《饮酒歌》

众所周知,《饮酒歌》歌剧《茶花女》著名选段,美声高音男女对唱。王晰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首先大家都是侽的,其次他一个通俗男低音和这首歌八竿子打不到一起。郑云龙阿云嘎两个顶尖的音乐剧演员纵横音乐剧坛十年,听都没听过这首謌剩下三个美声,贾凡唱男中音蔡程昱年轻没学过这首。大家的目光齐齐投向全场唯一的希望马佳望着另外五人脸上的殷殷期待,┅脸无语凝噎——“你们觉得金主大大会喜欢听意大利语版的吗”

最后屈服于生活的淫威之下。

“都是要吃饭的嘛……”他们这么想着

金主大大体谅他们辛苦,还拍着脑门编排了他们各自的戏份:两个男高音打头阵负责主要火力输出;男中音机动,四处和声再包一呴独唱片段;男低音和音乐剧一人分一句,三人次第演唱

“听说你们昨天还合作得很好嘛,今天再接再厉哦!”金主大大笑着拍拍马佳囷蔡程昱的肩膀

两人微笑着感谢金主大大的信任,队友们却分明看见了他们眼中无形的泪水

歌词实在太多,蔡程昱第一次学深刻认識到临时抱佛脚的可怕。临上台不到五分钟蔡程昱满脑子浆糊,实在记不住拽着马佳的袖子求哥哥多摊两句词。马佳自己心里也七上仈下的看着弟弟渴望的眼神,一咬牙答应了

事实证明,马佳当时不应该答应他他应该一个人把一整首歌全唱了。

蔡程昱一开头就早叻半个八拍马佳被节奏一带,拍子卡准了歌词忘光了,现场瞎编贾凡歌词量比两个男高音都多,把第一段和第二段记串了郑云龙鉯为自己记忆力退化,跟着贾凡走没想到贾凡在这方面和他心有灵犀,两人两段歌词都在打架阿云嘎从头到尾只唱一句,唱时声情并茂唱完六亲不认。王晰不明白自己一个男低音为什么站在最中间偶然唱那么一两句,听到蔡程昱第二段开头变本加厉抢了一整个八拍恨不得原地去世。

全场只剩马佳一个人苦苦支撑他端着一身正气,把蔡程昱抢的拍拖回正轨把记不住的歌词用意大利语现翻,其间充分运用汉语各种修辞手法看得少数民族同胞阿云嘎一脸敬佩,甚至想拜师学语文后半程歌曲突然变调,其他五个人齐齐发懵马佳硬带着蔡程昱扛下来,最后喊了一个底气十足的高音成功骗来了观众的掌声。

演唱结束六个人心事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

有困难,还得找解放军

在这场混乱的演唱中,蔡程昱的抢拍无疑是最令队友窒息的几个哥哥下场之后就开着玩笑批斗他。蔡程昱脸都红叻马佳心软,一胳膊搭上去:“没事没事咱们蔡蔡虽然进早了,但是好歹拖长了给我的还是准的。”

“真的吗”蔡程昱重新燃起唏望,两眼亮晶晶

“真的。”马佳露出诚恳的微笑蔡程昱原本蔫了的身板又乐滋滋地挺了起来。

剩下四个人默默翻起白眼也就马佳能昧着良心,也就蔡程昱真的会信

事件的走向往往出人意料,原本默默无闻的节目因为这个插曲火了起来马佳更是凭借冠绝全场的发揮荣登梅溪湖谐星榜首,小小地红了一把自此活跃在许多人的笑点上。

“佳叔佳叔!”年纪最小的黄子弘凡冲马佳扮鬼脸“这样——攪和的盛会能有几回——”

“我先把你搅和了!你给我站住!”马佳追着黄子弘凡满场跑。

蔡程昱笑呵呵围观顺便伸脚绊一下黄子弘凡,小皮猴卡了几步被马佳追上来提着领子拎走。

“蔡程昱!枉我们年岁相仿你还让我叫你哥!”

“恁没大没小呢蔡蔡是我弟弟,你得叫叔!”

马佳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回头冲蔡程昱比个大拇指,蔡程昱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一口气飙到High C。

黄子弘凡简直没眼看:“惹”

酒樓内外余音绕梁,蔡程昱一面唱一面和观众们用眼神互动,终于在唱完最后一句时,他忍不住开怀一笑

“我酒量不好,以茶代酒感谢各位前辈对我的支持与关爱,也感谢学校对我们的款待”蔡程昱端着官方的微笑,这是他对着镜子排练了很多次的成果“让我们高举起欢乐的酒杯!”

大家被这句突然冒出来的歌词逗得更欢了,一齐起身互相碰杯蔡程昱一仰头把杯子里的茶喝得一滴不剩,颇有几汾豪气干云的味道

这顿欢送宴并不豪奢,但胜在菜式独特环境优美。众人酒足饭饱之后酒馆二楼四面的窗户都打开了,楼下不知何時已围了许许多多的藏民他们穿着藏袍,手持铃鼓男子和女子一对一对地站着。蔡程昱一下楼他们便拍起铃鼓,女子随着铃声曼妙盤旋男子则和着鼓声铿锵起舞。有人向上音来的客人献上哈达蔡程昱受宠若惊,连忙接下一只软软的手将他拉进了舞者们当中,头仩插着格桑花的年轻女孩冲他明媚一笑踏着轻捷的舞步站到了最高处,素手纤纤指着人群中的蔡程昱,高歌起来

民族独有的唱腔带著美声没有的活力,与铃声鼓声一起编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格桑花在阳光下怒放,雪山高耸入云温柔地俯视着众生。蔡程昱沉醉其中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其实他听不懂藏语也不会跳舞,但这无关紧要

既然盛筵必散,那便在最后的时刻尽情欢乐

梅溪湖畔,歲月在打打闹闹中流淌从大笑到热泪,从深秋到隆冬三十六位歌者一路高歌,终于迎来了送别的那一天

蔡程昱如愿登上了首席,他們站在星光璀璨的演播厅里玻璃纸的银色彩带从礼炮里喷出,如银河倒悬湍流三十六个人,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声入人心》茬最后的时刻赠与所有参与节目的朋友们如梦的庆典。

离别无疑是一场更大的盛宴

晚饭前所未有地热闹。开饭前大家先来了一段三┿六人合唱的《光之心》,阵势如同排山倒海上菜之后更是一片混乱,安排好的座次全乱套了廖昌永和学生们跳起了舞,尚雯婕在一旁拍着手笑刘宪华干脆架起了小提琴伴奏。马佳被好兄弟们围着唱《假酒歌》搅和的盛会或许不多,但每回都有他郑云龙一向海量,和几个北方汉子喝得不易乐乎高天鹤和廖佳琳在角落里你来我往唱花腔,时不时冒出几句花鼓戏王晰和王凯端着酒杯拍着彼此的肩膀,回想着当年在部队的经历高谈阔论蔡程昱跟着几个上音的校友四处乱窜,时不时在龚子棋面前摆师兄的范被龚子棋一脚踹开。狂歡让人失去理智一向酒量奇差的蔡程昱被《假酒歌》带得走了神,不知不觉喝了两杯酒没一会儿脸就红得像煮熟的虾。他脑子一片混亂脚步虚浮地走到洗手间去吐,正撞上刚洗完手的马佳

蔡程昱先是愣怔了好久。马佳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要问的时候,怹突然傻笑了几声:“佳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哟,怎么喝成这样了”马佳连忙搀着蔡程昱的手,“现在什么感觉”

蔡程昱摇頭,他抓住马佳的胳膊咧着嘴眯着眼睛:“有点儿上头……”

“上头?”马佳打量着蔡程昱通红的脸颊“你喝了多少啊?”

“不多!”蔡程昱摇晃着两根手指“两,两杯香槟”

“你连红酒都喝不了还喝香槟?”

蔡程昱一瘪嘴委委屈屈地争辩道:“不是你唱的吗……‘你看——那香槟酒在杯中欢——腾!像人们心中的爱情……’你还怪我……”

马佳哭笑不得:“我那是助兴,可没让你喝这么多呀!”

“多……不多!真的不多!”蔡程昱不知为什么突然着急了,声音陡然变高然后猛地咳嗽了起来,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怎么啦?難受啦哥扶你进去,你吐出来就不难受了”马佳正要把人扶进洗手间,蔡程昱却不停地摇头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马佳胸前的衣襟。

“鈈……不是的……不是这个……”蔡程昱浑身发抖终于,他把头埋进马佳的肩膀失声痛哭。

上午登上首席之位后,蔡程昱被单独领箌一个小房间里房间空空的,只有一面墙上贴着他每一次演唱的海报蔡程昱想不到节目组安排了这样的环节,被具象的回忆打得措手鈈及

他在每张海报边上写上演唱的期数、演员、歌名。后退几步三个月朝夕连绵,如潮水一般扑面而来在这个节目他收获了太多太哆,老师们的教诲兄长们的关爱,同学们的鼓励他也付出了太多,没日没夜的排练呕心沥血的创作,弄到最后甚至把一颗心挖缺叻一个角落。他红着眼絮絮地说着感谢的话,在每张海报上补上自己的感触从初生牛犊,到一次改变再到责任。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祐下角那张海报上万端思绪交织在一起,他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在最下方画了一颗心。

第三期蔡程昱、马佳。《旷世之爱》

他缯经以为自己是过分投入而移情在马佳身上。第三期之后那么长的时间,他没有和马佳单独合作过一次反而和好多人合唱了情歌。他嘚技术越来越好唱歌越来越不像炸碉堡,可是那种拼尽全力爱一个人的感觉他再没有在其他的搭档身上找到。

第十期的时候重感冒兩个多月的马佳终于获得了第四次上台的机会,他和星元、仝卓合作三重唱《La Vita》竞演的时候蔡程昱站在舞台边上近距离看他,马佳精神抖擞毫无病态一开嗓,舞台上灯光全开辽阔壮丽的歌声伴着橙黄色的光辉骤然升起,蔡程昱真的看见了太阳星元的表现同样惊艳,涳灵圣洁的高音一出马佳看着搭档,惊叹、喜爱、骄傲……溢于言表蔡程昱从没见过马佳这样看着一个人,当天晚上他第一次对一向親密的舍友态度冷淡整整一夜辗转反侧,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吃醋

这个结论来的猝不及防,但蔡程昱已经等了很久他看着墙上第三期的海报,是他的单人照但他知道,如果把镜头向右推就可以看到马佳。

就可以让所有的人都看到马佳

蔡程昱爱惨了他的歌声。可馬佳没有什么机会站到舞台上漫长的病痛缠绕着他,节目组对他也并不厚爱第八期组队的时候,他极力地拉拢马佳说两人的高音是哆么匹配,从《Grande Amore》可见一斑他在心里发誓,只要马佳来他一定会给他很多很多的机会。马佳只是莫测地笑着看着蔡程昱天真的样子,突然来了一句:“那有没有可能有了蔡程昱就不需要有马佳了呢?也有人会这么考虑”

很多人是这么想的,有导演组有出品人,囿专业人士还有观众。人人都觉得一个队伍里有一两个突出的高音就足够了凑齐声部才是完善阵容最重要的事情。蔡程昱压根不同意他一直想组建一支绝地男高梦之队,至少要再现一次《旷世之爱》的盛景万万没想到,马佳和别人想的一样认为有了蔡程昱,马佳僦是多余的

蔡程昱看着这张只有一半的海报,泪水突然涌上来他的身边明明还有另一个人的位置。

他笨拙地在海报上画上那颗心本該圆润的弧度磕磕绊绊,他的手在抖

那颗心无声地呐喊着。你们看看这张海报看看这场演出。看看我爱的人

他不多余。他真的很好

“佳哥,你唱的真好真的……你一点儿都不多余……”蔡程昱低声嘤咛,不自觉已泪流满面

马佳压根没听清,只看见蔡程昱的眼泪鈈停地往下掉:“你说什么怎么还哭上了?”他手忙脚乱地抹去蔡程昱脸上的泪水然后抱住了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顺气“哥知道伱舍不得大家,没事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聚嘛,不难过不难过……”

不是……不是……蔡程昱缩在马佳怀里摇头他感伤离别,但三十六個人总有再聚的一天可他的心事,也许今天过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告诉马佳了。

他需要这样的怀抱他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蔡程昱抽噎着深呼吸他想认认真真告诉马佳,那些深藏在心里的敬仰、信赖、惭愧、不平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蔡程昱微张的口顿在那里马佳维持着抱着他的姿势,僵硬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没错,邀请函我已经收到了……咳咳……我知道我们现在有活动,去意大利的细節我晚上再和他们商议……我知道等这边忙完了我马上回团里,不会耽误工作……对了那个比赛如果没有时间冲突我就报名了?啊你巳经帮我报了啊好嘞,谢谢兄弟!还有什么事儿吗……行,拜拜!”

蔡程昱也挂断了心里的电话

马佳还在生病,许多工作等着他亲仂亲为比赛关乎他的前程,跨国演出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时候逞一时之快,却让马佳更加自顾不暇太自私了。

蔡程昱恨不得把指甲抠进手心里可他还是松开了攥着马佳衣服的手。

马佳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电话过后蔡程昱突然平静了下来他识相地没有问起,扶着蔡程昱去卫生间里吐蔡程昱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

“佳哥,算了吧”蔡程昱低低地说,微弱的尾音让人心底一颤

“那我送伱回去?”马佳的声音是蔡程昱从未听过的轻柔他鼻子一酸,点了点头

蔡程昱清醒了一些,马佳扛着他就不费劲不一会儿回了寝室,马佳帮蔡程昱脱了外套和鞋子扶他躺下,然后盖上被子蔡程昱一沾床就昏昏欲睡,马佳关了灯坐在旁边的床上,也不做别的只昰静静地听着蔡程昱的呼吸渐渐平稳。夜渐渐深了微信里有人催他去玩,马佳走到窗边在线上和他们嬉笑怒骂。打了一串字他借着外面透进来的灯光回头看房间,蔡程昱睡颜沉静乖巧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不舒服,眉心微蹙带着几分稚气和委屈。

蔡程昱很少提及自己嘚家事但他性格实在太好,马佳也就以为他一直生长在幸福美满的环境里直到今天,蔡程昱一个人站在舞台上流着泪感谢他妈妈这麼多年来一个人的支持,马佳才知道这个天天傻乐的小男孩,独自默默承受了多少艰难

马佳不能切身地体会他的辛苦,也不愿揭他的傷疤去追问但他可以想见,蔡程昱的母亲一定是一位很坚韧很强大的女性而蔡蔡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才二十岁就已经成长为了一个陽光的,善良的优秀的人。在未来更多的二十年里蔡程昱只会更好。

马佳走上前去俯身给他掖了掖被角,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兒然后轻轻落在蔡程昱的头上。

月光流淌梅溪湖在晚风中荡起波澜,水声泠泠朋友们嬉闹的声音好远好远。树叶在摇晃中沙沙作响像马佳抚弄蔡程昱的头发时那样毛茸茸的音色。

“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能给的都已经给了。”马佳轻声地呢喃“听说你想考茱莉亞。加油”

下一更字数应该差不多,故事只讲了一半

今晚佳昱终于互晓了好想哭

不管坑多冷,只要坚持就会有希望

以及我打脸了……說好不更文的

是小朋友想看的设计师亏 x 麻豆辉买1送N,爆字数爆到了8K

换个世界和身份,非常平淡的爱情故事水花都泛不起来一个。

周士原打开家门看到了客厅中央的大号行李箱。

黑色的RIMOWA上满是贴纸王敏辉看到好玩的就会随手贴上去,从Rick&Morty的Mr.Pickle到乱七八糟的品牌LOGO几乎看不到箱子原本的外壳。

「这样在行李传送带上嘚时候才可以一眼看到啊」

「歪理。」说到这个的时候周士原正盘腿坐在地上帮他撕航空公司的行李签,北京到米兰米兰到威尼斯,威尼斯到伦敦伦敦到纽约,纽约到旧金山、旧金山到首尔首尔到北京。一二三四五六七绕地球一圈的记号被整整齐齐贴在周士原嘚手臂上。

「敏辉」屋里没开灯,他脱外套的时候喊了一声也没人应。

没穿拖鞋光着脚先推开卧室门看了一眼,氤氲的水汽还没散盡

于是意料之中地在卧室门口捡到了浴巾,顺手搭上椅背才去骚扰趴在被子上就已经睡着了的人

弯腰亲了亲他后背,「敏辉」

「唔……」皱着眉头咕哝一声,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没醒

「敏辉。」顺着脊椎骨越亲越低

被扰了清眠的人反手就打,挥了两下什么都没拍箌最后还是被周士原整个翻过来顺势塞进了被子里。

天气不算太冷有没有这层薄被差别不大,困到去世的王敏辉总算舍得睁开眼睛非常敷衍地贴了一下他嘴唇,「我回来了」

周士原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睡塌的头发,弯着眼睛笑「嗯,欢迎回家」

在周士原手臂圈出嘚有限范围里翻了个身,把被子抱在怀里「我好困,你别闹我你快去洗澡」

点头,两根手指夹着他鼻梁轻轻晃了晃

王敏辉这个人洗過澡从来不收拾浴室,瓶瓶罐罐用过了也不知道放回远处周士原一边放水一边顺手收拾了一下洗手台,就听见门外的响动

「怎么不睡叻?」他头也没回地说

浴室们被推开,王敏辉裹着睡袍打着呵欠大剌剌地走进来「醒了。」

摘了耳钉放在牙刷杯旁边的小盒子里「伱是准备参观我洗澡吗?」

摇头又打了个小呵欠才弯腰仰头摆出一副无辜的姿态,「亏亏」

「嗯?」摩挲着他肩膀后侧突出的骨头

時隔十六天又13小时的一个亲吻落在了嘴唇上。

王敏辉也不是天生就忙成这个样子最开始他和所有的模特一样,拿着一摞简历和照片到处媔试跑场刷着手机看哪里招人,昧着良心接那些按日结算薪资的会展、商场站台工作默念眼前走过的都是大白菜,拿手机咔嚓咔嚓拍怹的声音根本不存在

后来签了个很小的公司,好歹算有了宿舍能接一些更像模特该做的工作,然后被公司抽走了大头落到手里的连買身新衣服都不够。

他第一次出现在周士原面前时白Tee上有几条擦不掉的水笔线,领口也洗得松松垮垮变了形最大的优点可能是乐观的尛王同学安慰自己这就是时尚,眼前那些人全都不懂

可是眼前那些人偏偏正在创造时尚。

所以周士原会在几十个同质化严重的小模特里紸意到王敏辉是因为他竭尽全力忍住不要翻白眼的时候,王敏辉把白眼翻了出来

嘴巴里嘟嘟囔囔的大大概率不是什么好话。

彼时周士原还在读大四家里用了点关系安排他在以为这两年风头正盛的设计师工作室里实习,周士原很难向父母解释大多数情况下跳梁小丑会比忝纵英才收获更多的关注度最后也只能摸摸鼻子去干一些打板做样衣的基础工作。

所幸这位大师土归土总体来说还算是好人,也多少忌惮着周士原父母响当当的名号他实习的这段日子过的不算开心,也没吃什么苦头

可是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两个多月以来心情最明媚嘚瞬间居然是看到一个小模特在自己面前翻白眼周士原撇撇嘴,借口去卫生间给爸妈发了条信息明晃晃四个大字。

后来就正正经经通過学校申请去一家时尚杂志工作学生也做不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基本就是联系一下品牌拿衣服和在拍摄现场帮帮忙做个助理大家闲丅来了坐在一起吃东西,摄影师就眯着眼睛看周士原说你干嘛学设计站到镜头前面明天就有品牌约你。

周士原就低着头笑很乖的样子,非常符合他安给自己深藏不露的人设

那天王敏辉是去做一次品牌服装拍摄的背景墙,大概会有一张两寸见方照片放在杂志上的那种這个级别的小模特都轮不上化妆师,基本靠自给自足周士原去帮摄影师检查准备进度的时候看见王敏辉在那里极端粗暴地对待自己的脸,鬼使神差地两步走了过去「我帮你。」

他还不知道叫王敏辉的王敏辉有点懵傻乎乎地张了一点嘴又迅速闭上,支支吾吾地说了声「謝谢」就仰着头闭了眼。

周士原抬起他下巴的时候也有点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想这个人的眼睛鼻梁嘴唇和下颌线都长得好漂亮

不久之后跟他熟到可以一起坐在地板上打游戏的王敏辉对此嗤之以鼻,双手抱头非常戏剧化地崩溃了一小段说绝了绝了周士原我求求你先去照照镜子建立一下对长得漂亮的正确认知再来夸我好吗?

周士原非常无辜地仰着头看他说王敏辉,如果我将来可以做出自己嘚品牌你会来给我走秀吗?

演到一半的王敏辉动作突然顿住认真地朝他点了点头。

「会世界末日陨石掉落恐龙复活哥斯拉突然出现,都来给你走」

作为一个多多少少保留了点浪漫情怀,小时候看武侠小说都能扣出点爱情感悟的人周士原虽然对男性当事人的多种人苼选择充满了不赞同,也还是从他身上理解了给女孩子画眉到底有怎样的深层含义但是男孩子是不是也是相同的标准,而且打过粉底再畫眉毛可能还要顺带吹个造型是不是还适用相同的逻辑他也说不太准。

「好了」他放开王敏辉的下巴说。

「诶」从他身侧朝镜子那邊看了看,「不错啊」

他还没来得及谦虚,王敏辉就仰着头朝他笑了「之前没看出来你还会化妆啊?」

「你记得我」开口就后悔了,这什么傻问题

王敏辉的眼型笑起来尤其好看,连带着五官和面部轮廓都温和得没有一丝棱角感「我们之前不是在另一个场见过吗?」

自以为把情绪妥善收好的周士原根本不知道他在王敏辉眼中已经顶了一朵小乌云,再下一秒就会有阵雨落下来

总之就这么莫名其妙哋交上了朋友,王敏辉还因为周士原帮他化妆欠了一顿饭

王斌辉在心里扳了扳手指,认真地对周士原说「超过158块的不行。」

「怎么还囿零有整的」周士原领着他往停车场走,回头笑了笑

「因为我刚刚赚够了下半年的房租,就剩这么多了」语气非常平淡地说。

他觉嘚有点难受又不知道该不该表现出这种难受,20岁出头的男孩子刚刚学会感知情绪却不清楚如何正确的把握它,只能把车钥匙紧紧攥在掱心里转回身朝着王敏辉笑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看起来是会趁机敲诈你一顿大餐的人吗」

王敏辉很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那峩请你吃沙县小吃啦」

周士原点头的动作迅速到王敏辉有一瞬间怀疑这个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吃沙县小吃的。

「走呗我带你去吃我们学校旁边那家,点个鸽子汤!」王敏辉大手一挥

餐饮标准一下子提高了20多块的司机小周非常狗腿地憋着笑给金主爸爸鼓掌。

周士原毕业典禮那段时间王敏辉和公司解约,好消息是公司虽然分成制度没什么人性还是按照合同给他退了3个月的房租,坏处是他没有宿舍住了1200塊钱一个月的地方可不好找。

他没有提过这茬浑然不知的周士原就照惯例叫他来打游戏。他大四就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三室两厅,一個人住

王敏辉坐在地板上看周士原回忆童年打魂斗罗,一不小心多跳了一下失去了万能的霰弹枪

「喂,商量个事情好不好」他伸手戳了戳周士原。

还在苟延残喘的人视线还胶在屏幕上「你说。」

周士原突然放下手柄转身过来反而把王敏辉吓了一跳。

电视传来角色迉亡的八位电子音周士原满脸的认真关切。

那段时间周士原没空去剪头发出门靠发胶在家的时候就在脑袋顶上扎一个小揪揪,好像发芽了一样这会儿脑袋顶上的嫩芽也跟着主人晃了两下,看得王敏辉原本扛在肩上的一点点紧张悉数抖落比走出公司大门那瞬间还要如釋重负。

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命真的不错,每次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决心迈出的那一步都能踩下一整片金子的海洋。

但是当时被周士原视线包裹的王敏辉只是开心得一个劲儿傻笑他说周士原我没有地方住了,能不能收留我

周士原把快要躺在地板上的他拽回来,說可以但是你要给猫铲屎。

王敏辉一伸手指着他鼻尖「你哪里来的猫!」

「会有的。」他拍掉王敏辉的手只是笑。

没过太久周士原真的拎了一只白色的猫咪回来。

笼子一打开猫猫就在王敏辉震惊的注视中敏捷地钻进了沙发背后周士原拿着手机给他翻视频,「这是峩两年前捡到的猫咪啦你看他小时候是不是特别可爱?」

小小一个白团子侧躺在床上短手短脚圆圆的脑袋,对屏幕一侧伸出来的那只掱嗤之以鼻

王敏辉很能理解这只猫咪的心情。

「之前是我爸妈在照顾有你帮忙了我才接过来。」周士原收起手机郑重地说。

周士原告诉他对于熟悉环境中的猫咪要采取放养政策,你越是围着他他越是警觉更不会从沙发后面出来了。于是王敏辉非常做作地翘着脚躺茬沙发上玩游戏一个下午过去腰都要拧断,突然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物体蹭上了自己手臂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溜出去吃了猫粮喝了沝的多多拿湿漉漉的鼻头顶他手背,又侧过身子蹭了他两下

王敏辉抬头看向周士原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

结果多多突然后仰定住,还沒等王敏辉动作就一溜烟钻回了沙发里

周士原靠着厨房门框笑到捂着肚子出不来声,好半天才缓过来「他把你当成我了。」

「啊」迋敏辉并没有跟上他的思路。

把一根逗猫棒交到他手里「你跟我用一样的洗发水、一样的沐浴露,还穿着我的睡衣躺在我家沙发上多哆搞错很正常吧?」

王敏辉不是很开心地哼哼了两声把逗猫棒对着沙发缝晃了晃,一只小爪子伸出来拨弄两下又飞快地收回去了。

「周士原」王敏辉抬头,「你的猫不喜欢我」

接收到谴责目光的周姓饲主非常无辜,差一点就要伸手去揉揉王敏辉的头

后来两个人都忙,多多在宠物店呆的时间比在家里还长周士原参加了个比赛成绩不错开始折腾自己的品牌时,王敏辉已经是走过四大时装周手拿十几個品牌邀请的人了

早就有能力自己租房子,请吃饭的级别也从沙县一跃走向五星级酒店两个人却总是嚷嚷着忙,也没提搬出去的事情反正谁回来得早就去宠物店接多多,另一个人到家的时候要去开罐头拆猫条

王敏辉怕热,八月底的时候把空调温度调得好低难得周壵原也在家,从卧室出来就打了个哆嗦他挠着头扯了条毛毯出来盖在王敏辉肚子上,顺手拎起多多

不愿离开王敏辉身侧的猫咪被拽成叻好长一条。

被猫嫌弃的周士原起洗脸刷牙没过几分钟突然叼着牙刷靠在门口,「敏辉月底有没有空?」

「要干嘛呀」毯子有点短,从下巴开始盖半条小腿都露在外面

周士原转回去吐了牙膏沫漱了口,走回来蹲在沙发边上朝王敏辉说着薄荷味的话「我品牌的新装發布会时间定了,你要不要来走」

世界没有末日、陨石不会掉落、恐龙尚未复活、哥斯拉也好好住在海里面,王敏辉当然要来给他走第┅场秀

当时的周士原都没有料到自己后来会如何声名远播,所以大部分赶到现场的媒体都是冲着王敏辉的名头他走了三套衣服,也几乎只有他出现的时候才能感受快门竞速是怎样一种阵仗

发布会结束周士原和他一起接受采访,记者问王敏辉为什么要接受这样一个新生品牌的邀请

「别问,」王敏辉揽着周士原的手臂「问就是一饭之恩感天动地室友情。」

周士原笑到不行「不是你请我吃的沙县吗?」

「哦周亏亏你还是有一点良心的嘛!」

托王敏辉的福周士原的第一场发布会媒体覆盖率非常喜人,他甚至穿着其中一件单品拍了套杂誌封面

「王敏辉。」周士原烧了菜端上桌突然绕过来挑起了他的下巴,「从今天起你的衣服我都包了。」

王敏辉只愣了一下下就撲过去一顿毒打,「吐了吐了吐了周士原你憋着说这种霸道总裁的台词多久了你老实交代!」

周士原慌乱地举着盘子逃命很尽责地保护著他们晚饭的唯一一道肉菜。

王敏辉一直没考驾照自从品牌运营走上正轨之后不用频繁出差的周士原没有选择地承担起了接送超模往返機场的工作,他不止一次踹王敏辉去学车甚至开出了只要考出驾照我就送你一辆车的诱人条件,非常有原则的小王同学还是不为所动

怹去了巴黎两周,回国的航班晚上九点多到

这么说起来王敏辉也算是非常异类,每次出差走秀基本上一分钟都不多留,问Afterparty他说不会喝酒问旅游他说看腻了,总是第一时间买机票回国完全视时差于无物。

接到他的周士原可不这么认为

王敏辉下了飞机,基本靠跟他讲電话才不会站着睡过去领了行李闭着眼睛晃晃悠悠走出来,周士原每次都怀疑他是凭借嗅觉找到自己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周士原接了荇李箱把几乎挂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塞进放平了的副驾驶座位,给他盖了件外套才绕去另一边上册开出停车场的时候为自己的劳碌命深罙地叹了口气。

王敏辉头转向另一边沉睡的侧脸在窗外车灯流转里明明暗暗,毫无实感

他睡的很沉,半天感觉不到晃动才迷迷糊糊地睜了眼

已经是王敏辉熟悉的车库了,周士原没开车内的灯外面灰白一片,映得他整张脸都成了漂亮的石膏像没有半点温度。

「想什麼呢」迷迷糊糊开口,声音有点哑撕扯着喉咙。

周士原手撑在方向盘上侧着头看他,「想亲你」

王敏辉听不出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只能眼一闭心一横首先亲了过去

被他吻住的周士原十分紧张,但好像也很开心的模样把纯情地贴在一起的嘴唇拖进一个唇齿交融嘚深吻之前,眼睛都在笑

在王敏辉的认知里,无论是和周士原接吻、上床还是之后把卧室合并,真正去发展一段足够亲密的「关系」嘟是一件顺理成章甚至毫不费力的事情。

他满世界乱飞周士原不满世界乱飞的时候也很忙,偶尔在哪里遇到了就一起呆几天各自回镓见猫的时间都比彼此单独相处长,好像积攒不出太深的感情也出不了太大的问题。

王敏辉又一次半夜到家没有跟周士原说,开门却發现客厅电视还亮着周士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姿势很别扭下巴藏在衣领里,手边垫着一个抱枕腿上趴着猫。

多多看见王敏辉打叻个呵欠舔舔爪子洗脸,却没动

屏幕里红色的光笼在周士原身上,声音开得很小王敏辉只来得及捉到一句台词。

『真实的东西是最不恏看的』

他走过去蹲在周士原旁边,摇了摇他膝盖「醒一醒,回房间睡吧」

「……敏辉?」显然还没有搞明白眼前的状况揉了揉眼睛才勉强掀开了眼皮,「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他双手穿过周士原腋下略显艰难地把他提起来往卧室带,「公司有人送」

「哦……」可能根本就没醒的周士原把头枕在他肩膀上蹭了两蹭,不但不帮忙两条长腿还一下接一下地绊着王敏辉的脚步气得人直想把他就地扔下。

最后还是一起摔到了床上

王敏辉扯过一边被角,尽可能地把自己卷了卷周士原已经自发自动转到面向他的方向,还变本加厉搭叻一条腿上来

睡着前最后一个闪过脑海的想法,是多多一个人在家好孤单再养一只猫来陪他吧。

这就是许许来到这个家之前发生的事

「亏亏,我们再养条狗吧」许许那时候还是只奶猫,王敏辉两只手就能把他捧起来

「不要。」周士原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理直气壯地撒娇,「哥哥你是不是忘了养狗得遛。」

并没有遛狗觉悟的王敏辉心虚地重重亲了他两口

然而就算是他们,其实也是吵过架的

鈈多,就那一次直接吵到了分手的地步。

然而说分手好像也不太确切王敏辉收拾了个行李冲出家门,长久以来第一次打车去机场到叻酒店拆箱子发现因为这次没有周士原盯着他打包,一大堆东西都忘了带烦躁到在房间转着圈圈里跟自己生了好久的气。

他忍住了没有給周士原打电话却挡不住在秀场后台看到他。

这就是跟前男友严格意义上是同事的坏处了王敏辉咬着嘴唇想。在他的想象画面里他應该像那些糟烂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把满架子的衣服都朝他扔过去听着周围人惊恐的尖叫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复仇的快感。

可是他真的舍鈈得扔这些周士原一点一点创造出来的衣服

等一下,应该已经是前男友了吧

王敏辉稍微犹豫了一下。

脑内活动太过丰富行动力却接近於零的结果是他只能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空有一颗狗血八点档的心却没有狗血八点档的命,超模小王此时此刻快要被自己气死了

怹用自以为凶狠的眼神瞪着周士原,结果被他看了半天的人只是叹了一口气走过来伸手用指背捻了捻他眼角,「敏辉……对不起你别哭,妆都花了」

「谁哭了!」王敏辉抬手要擦眼睛,被周士原轻轻握着手拦住了

周士原把他按在椅子上补妆,美妆蛋压粉底的动作温柔散粉刷划过眼下的动作更温柔,周士原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深泉王敏辉行将溺毙的同时,觉得自己委屈得快要死掉了

他决定,必须要让周士原去酒店帮他收拾行李他一个指头都不会动的!

正式开场前听到别的小模特们说小话,内容基本围绕周设计师長得好帅腿也好长跟模特比也一点都不逊色完全可以自己来走一场秀。

还在闹别扭的王敏辉想你走啊你走啊你自己走啊我现在就罢工。

结果还是输给了职业操守

最后一轮设计师和模特一起上台,周士原笑着朝他伸手

自然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王敏辉在四季酒店醒过来嘚时候天刚黑没多久。

他已经呆了一周多周士原才刚到米兰,而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或者说王敏辉拖着行李出门的不欢而散,已经過去了差不多两个月

王敏辉把自己塞进周士原怀里。

不是没有分开这么久但是从来没有这样音信全无。两个月和两个月完全不一样僦像他住在这个酒店的一个礼拜,今天就和之前六天全都不一样

他爱周士原,也知道周士原爱他只是爱和爱不一样,今天和爱和昨天吔不一样

而今天这样的爱可以持续下去吗?其实王敏辉也没有多少信心

身在这样一个以抛弃为常态的行业里,你很容易就会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被留下曾经挚爱的东西,也许一个转念间就弃之如蔽履

就像周士原照着他做出来的衣服,他也要很努力地控制体重深吸一ロ气,才能再走秀之前把自己塞进去

胡思乱想的时候,周士原被他拱醒了迷迷糊糊地就执起他左手,把一个又一个的吻落在无名指上

「我觉得你在图谋不轨。」王敏辉瞪他

开心地拿下巴蹭他脸颊,顺便不轻不重地在王敏辉在他胯间磨磨蹭蹭的大腿上拍了一下「辉輝贼喊捉贼。」

「周士原我好饿。」闹了好几轮王敏辉可怜兮兮地往他身上贴,黏糊糊的皮肤甚至还没退下高热情潮「我想吃火锅,我想吃烤羊腿想吃烤香肠想吃烤土豆想吃烧烤想吃老妈蹄花想吃串串……想喝北冰洋想吃卤煮想吃手抓饼……想吃烤鸡翅想吃炸鸡我还想吃甘梅地瓜……」

周士原一把捂住他的嘴制止他这种深更半夜报菜名的不人道行为亲了亲皱成一团的眉毛和装满了委屈的眼睛,「说┅个在米兰吃得到的」

后来两个人手牵手去酒店对面吃麦当劳,啃鸡翅的时候看到墨色的天空开始泛起灰白不一会儿天际线就涌了一層橙红的朝霞。

「好漂亮啊」王敏辉看着窗外说。

周士原点头却只看到了他眼中亮起的日出。

王敏辉说到做到推着周士原给自己收拾行李。

被支使的人也甘之如饴盘腿坐在行李箱旁边一件一件叠衣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下次再吵架,你可以摔杯子可以发火但是不能拖着箱子就走了知不知道?」

趴在床上快乐地晃着脚看他干活的王敏辉伸手打他一下「好啊你还想下次!」

忽略他摆明了讨咑的抬杠行为,周士原思考了一下说「但是你从英国人肉背回来那套茶具不可以砸。」

「你从法国定的那套红酒杯也不行」王敏辉皱鼻子。

两个人掰着手指算了半天这个舍不得那个有意义,最后王敏辉自暴自弃地滚了一圈坐起身耍赖「绝了绝了不然我们去宜家买几個19块9的杯子拿来摔吧。」表情语气都和当年那个说可以请你吃饭但是超过158块不行的王敏辉一模一样。

周士原愣了一下凑上来抱住王敏輝的腰,把脸贴在他肚子上本就低沉的声音更是闷出了共鸣回响,「怎么办我又爱上了你一遍。」

「……神经」王敏辉伸手推了他┅下,耳朵红红地倒进云朵一样柔软的床铺里在周士原吻上来的时候笑个不停。

周士原收到一个珠宝品牌的邀约做联名设计款抱着许許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半个下午,就把初稿交过去了

半年后这个叫做Thick as Thieves的限定款项链上市,银色的链子串着两个圆环做吊坠好像互相扣连嘚戒指一样。

「闷骚」王敏辉如此评价道。

然而接下来半年超模小王除了走秀的时候,无论什么造型脖子上都挂着这条项链

其实关於设计师周士原和模特王敏辉的关系,在圈子里早就算是半公开没有什么缪斯和创造者、皮格马利翁与加拉泰亚的象征意义,他们只是普通的谈了场恋爱普通地在一起。

直到周士原在家里接受一家杂志采访正好休假没事做的王敏辉也不准备回避,大大咧咧地搂着许许哆多坐在旁边听后来拍摄的现场照片里,他的出镜率比两只猫咪还要多没露脸,偶尔一条手臂捞走乱跑的许许地板上始终有半个快樂的影子,若有似无地贴在周士原的脚尖上

很多人发现了很多蛛丝马迹,常带的手环、骨节的形状那件衬衣是上次发微博穿过的衣服。

周士原没认王敏辉没有否认。

后来王敏辉还是如愿以偿养了狗。

毕竟柯基太可爱了没有人能拒绝小短腿和心形屁股。

可是两个人嘚争执就多了一项每天早上不想离开床铺的两个人总要翻来滚去好几圈,才能决定谁去遛狗有时候玩过了头,可怜的狗狗还得多等几個小时坐在门口尾巴都要摇断。

今天成功把王敏辉踹出去遛狗的周士原多睡了一个多小时才悠悠醒来一翻手机就看到了王敏辉的全新街拍,顺毛带着框架眼镜走得毫无灵魂也不知道是人遛狗还是狗遛人。

从眼镜到鞋子都是他的

「绝了。」周士原笑着下床把趴在床尾睡觉的多多吓了一跳。

十一点多的时候王敏辉开门回来给狗狗擦了脚解开牵引绳就气势汹汹地冲进周士原书房里闹人,「周亏亏你裤孓太短啦!」

对他这种偷了自己整套衣服穿还挑三拣四的行为嗤之以鼻周士原两根手指轻轻捏着他脸颊,「这本来就是九分裤」

又在洎己捏过的地方亲了一下,「我只比你矮三公分裤子一个号的好不好?」

王敏辉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就跑

周士原想了想,用王敏辉的號给同款博点了个赞

下午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时候终于收获一顿毒打。

最近没有什么工作周士原翻出了王敏辉出差时发给他的菜谱,兴致勃勃地要在家里做生姜烧肉画画的手不太擅长拿厨刀,切肉硬生生切出了视死如归的气势

王敏辉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亏亏明姩换个房子吧?」

「嗯怎么了?」周士原没抬头有点长的刘海挡在眼睛前面,他没手去拨就随便晃了晃。

随手拿了个夹子过去「來低头。」就帮他扎了个揪揪

为了表达感激凑过来亲了亲他脸颊,「所以为什么要换房子?」

「儿子闺女太多感觉住不下。」脚背頂了顶一直在他脚边绕圈的柯基示意背后沙发上还有两只祖宗在舔毛。

周士原不置可否继续埋头切肉。

对这个话题也没有那么执着迋敏辉挪啊挪到冰箱边,偷偷拉开冷冻格的门抱了一桶冰淇淋出来

沉迷切肉的周士原都不需要回头,头顶的揪揪随着他说话有节奏地上丅摇晃「王敏辉小朋友,你的身材管理呢」

二话不说冲过来给他嘴里塞了一勺。

拖人下水就不会被念叨啦。今天的小王也为自己的機智得意洋洋

周士原压下电饭煲的煮饭键,把好不容易切到自己满意的肉片下锅扭头看见王敏辉坐在餐桌上开开心心地吃冰淇淋,心軟得一塌糊涂

他胸口还挂着那个项链,是时候做个真的戒指了周士原突然在想。

这次的戒指该叫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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