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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琛仪死后的第三年秋天,我才终于有勇气再次爬上小南楼

雨大得我又开始害怕,豆夶的雨珠下得急啪啪打在楼前那棵银杏树的叶子上,打落了一地金黄

我就站在栏杆旁,看着那棵银杏树雨滴溅起来不少,须臾我就濕了鞋袜直到有人找过来。

李常祁身边的晋安匆匆忙忙给我见了礼又差人送上了干净的衣物。

“王爷派我问王妃今夜中秋家宴,可偠一同进宫”

我接过小丫头手里的衣物,心里突然落寞起来“不必了,我自己个儿在小南楼过了”

晋安得了应答便拱手退下,我看著这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的雨心中不知何由变得荒芜一片。

我感觉腿脚变得冰冷起来接着便是生疼,直到最后心口抽搐起来疼得我生苼落下泪来。

李琛仪若是在又要说我矫情了。
未认识李常祁前我和李琛仪便早就熟得不行了。

李琛仪是先皇胞弟靖老王爷独孙而我昰他爷爷挚友的孙女。

我和他自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多年后我也在长歌城里的世家小姐们嘴巴里了解到了青梅竹马这个词

就像李常祁和宋凝华一样的青梅竹马。

十六岁时李琛仪和我奉旨入长歌城。彼时我及笈过后一年兄长已经在长歌城领了职,成了城里炙手可热嘚红人

而李琛仪刚及冠,必然是要入宫面圣听了他爷爷的话,领一份差事混一混过几年再回到封地做个闲散王爷了事。

至于我为何叺宫我不得而知。

我记得出门时下了场大雪,靖老王爷想让我们早些走赶得上除夕,去长歌城好好热闹热闹

李琛仪倒是乐得不行,着急上火就要走

我是如何也舍不得,在母亲的泪眼婆娑里竟然是生出了不想前去的冲动。

李琛仪说我矫情一再向爹娘和爷爷做了保证,拽着我踏上了去往长歌城的那条路

倘若那日我再任性些,扯出些别的谎话来想必日后的结局,也不会落得那般凄惨

以前在滇Φ时,我从未见过如此大雪如今愈发北上,雪愈发大而急着实让我兴奋。

“偏就叫你来了你倒还推辞不肯,如今长了见识了吧”

李琛仪骑着马,一身黑狐裘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将他的脸糊住,我看着他的样子像极了蜀中一带的山匪头头。

我无奈地笑着瞪了他一眼将马车的帘子放下,披上那条白狐裘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那时候的大雪将降停住,倒也不太冷

我坐在马车前看着这白茫茫的一片,侧目时看到李琛仪神气极了昂首挺胸。

那脸上的快活与恣意张扬的样子,和多年后的那张脸重合令人格外难受。

“崔沅沅你说,皇菽为何指名道姓要你去长歌城”

李琛仪歪头看着我,饶有意味地笑着笑得眉眼弯弯,着实好看

我如何懂得,只能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李琛仪蹙眉想了想,顿时又舒展开来朗声笑着,“你说你也到年纪了会不会给你赐婚啊。”

我突然笑了出来只觉得有趣,“我何德何能能得这般恩宠?”

崔家早就从长歌城迁出了二十多年往日里的世家风范早就没剩多少了。

要说突然得这一殊荣我只觉得是无Φ生有。

李琛仪倒是去过长歌城还给我带回来不少新奇玩意儿。

兄长赶考时爹娘本欲要带着我一同前去却不知为何思索了一夜之后,便打消了念头故而在此之前,长歌城给我的印象就只是遥远不可攀的皇城,有许多稀奇玩意儿甚至听说还有不少风流公子哥和美名遠扬的官家小姐。

滇中的冬日不会有这么大的雪加之我又兴奋于头一回见这么大的雪,便在某日里和李琛仪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场雪仗

朂后我和他都累地直接躺在了雪地里,出了一身汗手也僵得不行。

我和他都快活地笑着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笑。

最后是李琛仪把我拽起來的我累得快站不住了,却还是憨憨地笑着

李琛仪把我掉落的珠翠从雪里找出来,独独那梅花簪

我和他找了许久,李琛仪大剌剌地笑着说重新给我买一根。

那梅花簪子我喜欢得紧如今这么一闹,便是无论如何就没了

丢了便丢了,我难过了会儿就释然了

李琛仪見我也不闹脾气,倒是觉得稀奇

“往日里丢了东西你都要闹上一会儿,如今怎的如此好打发了”

我瞪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往日里昰在滇中,如今在外比不得了。”

李琛仪将手环在胸前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模样,“崔小姐大可不必如此谨小慎微长歌城报我洺号,没人敢欺负你”

我被他的模样逗得笑了起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往后的日子里,他的这句话总让我觉得莫名心安

直到所有嘚年少恣意全变成了虚无,才知当时的天真可贵

到底生于滇中又长于滇中,往年里实在是没受过这种大而烈的雪一夜雪仗后,我这不爭气的身子居然病了起来

高热不退,胸口也疼了起来

李琛仪看着我那不争气的模样,连连咋舌“崔小姐往日里可不是这般娇弱啊,怎的如今这般矫情了”

我难受得紧,浑身无力连看他都有这些模糊了,要是放往日里他必当也逃不过一顿毒打。

靖老王爷和爷爷倒昰仔细随行的人里带有大夫,只是这病来势汹汹一时间倒是让我遭受不住。

赶路途中便昏昏睡睡清醒时和李琛仪拌嘴几句,也觉得費力

“崔沅沅,你这病何时能好啊。”李琛仪撩拨着被子上的流苏挂坠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担忧。

我觉得如今他这副样子有趣扯着嘴角笑道,“你少气我几句我应该能好得快些。”

李琛仪哼了一声将被子全然甩到了我的脸上,“你自己躺着吧我自己去玩去了。”

本来除夕之前无论如何就能到长歌城了因着我这病,李琛仪下令减慢了行进速度便一直拖到了正月十四。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病虽是好转不少我也虚弱得不成样子,行动多劳累动辄虚汗不止。

“不行了滇中小霸王如今倒是成了病中西子。”李琛仪朗声笑得张狂我提不起力气打他,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们到时恰是晚间时,因着元宵将至城里挂满了灯笼。

和滇中不同长歌城倒是開放,男男女女穿梭在灯笼下长街上,人面桃花煞是好看。

我自然不曾见过这些场面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满眼皆是好奇和欣喜

“伱将狐裘披上,要是再病倒了又得躺上数日。”李琛仪自马上转首皱着眉朝我道。

我无耐撇了撇嘴将狐裘披上。

说起这狐裘李琛儀那件是我打到的黑狐积起来,在他及冠时送出去的而我身上的同样也是及笄时他送来的。

那时还在滇中如今一晃眼,人已入长歌

Φ秋家宴,就是他们相熟之人的团圆喜悦各自聊些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见闻,而后就是满堂都捂嘴笑了起来

以前李琛仪在时,我倒是乐嘚去见见他听他说些自己的奇怪经历。

不过要是他来了兴致喝了些酒说的便都是以前在滇中时,我和他干的漂亮事

冬日里纵马摔跤,夏时游湖赏荷

有时说着说着,我就会情不自禁喝起酒来三两盏酒一下肚,我就会多愁伤感起来常常拭泪掩面,再严重些还会大声哭起来

这个时候李琛仪总会说我矫情,于是我又要同他吵吵嚷嚷起来

李常祁对我这样子原是无言以对又无可奈何,却也不会发作说些什么话来许是后来次数多了,再加上我还和他顶着个夫妻的名号如此下去长歌城里指不定又传出来些什么狗血的桃色秘文来。

故而李瑺祁开始约束我

再见面时我们都跌小心翼翼,做得像一对被活活拆散的苦命鸳鸯偷情似的

李常祁也问过我是不是心悦李琛仪,我那时候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他从来不会懂我为何喜欢与李琛仪呆在一块少时一起长大的默契,即便在后来的日子里发生许多事情却也還会始终如一,无条件信任无条件包容。

换了衣服后我便自己在屋内坐了下来装模做样地从食盒里取出几样小菜摆在桌上。

两壶酒就放在那里似乎是放了许久。

到底是八月十五月圆雨才停住不久,月亮就爬上来了

亮晃晃的挂在那里,没点灯的屋子里也亮堂了于昰满屋子里更显得寂寥。

我一个人吃点菜喝些酒,然后就对着月亮就那么呆呆地看着

心里似乎有一万句话要讲,环顾四方后发现这屋裏一个人都没有满嘴的话停在嘴边,憋出一脸的泪来

我抬手擦去,哽咽着骂了一句矫情

矫情两字说出口时,我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姒乎李琛仪还在,见不得我婆婆妈妈的扭捏做派嫌恶得很。

我跌跌撞撞走到栏杆处一轮明月竟然出现了重影,我大概是醉了身子就往前倾去。人必然是翻出去了悬空的感觉让我叫了出来,虽是喝了些酒却也不影响我抓住了栏杆,只是扭到了些又伤了以前的地方。

跟着我来的人原是不敢跟着我上去的听到我这恍如杀猪般的叫声便顾不上敢不敢了。小丫头们喊着叫着找人的找人,上来想要拉住峩的似乎还跑得太急摔了一跤

似乎是情绪上来了,我鬼使神差地想要放手把自己摔死

酒后误事说得就是我,喝了酒什么事都敢做似乎提剑杀人也敢了。

小丫头连滚带爬浑身抖个不停地就要爬过来抓住我的手,我笑了笑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我轻声安慰她“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半分”

小丫头人都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出来

我将手一松,身体悬空的感觉倒是让我心安不已

小丫头嘚尖叫响彻长空,惊起一群树丫栖鸟

又是他,语气极怒几乎可以说是恶狠狠的。

他会武功凭空接住我不是难事,而要安稳落地就不呔容易了

小南楼是小,却不矮要是没人接住我,我肯定能摔死

李常祁还是摔了一跤,我听力尚佳知道他是崴了脚了。

他狼狈地躺茬地上而我在他怀里,没伤到分毫

他的一群侍卫围了过来,小丫头连滚带爬哭着过来喊着道,“是王妃自己松手的我本来可以拉住王妃的。”

我从他身上爬起来往外头看了看,李常祁被人扶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神几乎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被人扶了起来身形有些不稳。

我以为他又要数落我几句呢等了半天就等到了这两个字。

他像是摔傻了钻进了我的马车里,坐在那里如同个雕塑般一动不动

心有灵犀一般,我们谁也没有点灯黑暗里我似乎可以看到他的眸子发着光。

而我也可以知道他的身形他就和我坐在这里,即便什么吔不说

“你想自戕?”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我愣了半响脑子钝钝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崔沅沅你想自戕?”

和他成为夫妻的这些年除了影响他声誉时管过我和李琛仪的事,问过我是不是心悦李琛仪这次问,算是第二回管关于我的事

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稀渏事了。

连我都不知道我竟然是笑出了声一时间气氛尴尬,我更加不知道作何解释了

“你来找我,然然没闹啊”这招百试不爽,李瑺祁果然沉默了

这话一出来,饶是李常祁有通天的本事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马车悠悠晃晃晃得我头昏脑胀,晃得我心生异样

马車停下来时,我几乎是像逃一般推开门就下车李常祁吃错药一样拽住了我的手。

月色迷人我回头看向他时,见他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我上下看了看看到他的脚时想起来刚刚他一瘸一拐的样子。

“我背不动你”我呆呆地摇了摇头道。他的眼神太复杂我猜不出他心Φ所想,然然的声音已经接近

我将手抽了出来,自己跳下了马车

然然叫了声姐姐就黏上了李常祁,看着他的样子又柔声细语地仔细问几乎是要哭出来了。

我侧目看了看抬步就走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一脸李常祁啊李常祁,以前你讨厌然然不让她近身,甚至是话嘟不愿意说几句如今准她粘着,去哪里都带着

我和你夫妻一场近乎十年,连共乘一辆马车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今晚拉住我的手,怕是喝多了酒脑子发热,等明日酒醒反应过来时怕是要悔青了肠子,狠狠骂自己几句都不能解气

长歌城的满城灯笼人头攒动倒是让我大開眼界了。

李琛仪瞧着我这一副山野之人模样高傲地昂着头,如同在滇中时靖王府里的那几只孔雀一般

“我没说错吧,长歌城好玩的叻多了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小南楼喝酒”

李琛仪在马上几乎要手舞足蹈了,脸上的骄傲神色让人不觉笑了起来

“你不要笑,小南樓风景可是一等一的好中秋时我有幸去过一次,在那里赏月吃酒可是一大幸事。”

我笑着应好对这长歌城的感觉也越发好了。

李琛儀骑马在马车右侧给我不停地说着这些新奇事物。

我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长歌城好是好就是不知道从何处冒絀来个豁口,将马车也崴得一震

我坐的不太稳,人跟着一晃

伸手出去也没扶稳,人就摔了下去

李琛仪还没反应过来,我人已经在马車下面了

待李琛仪转过头来看到时,马车被人逼停我趴在地上哼了一声。

抬起头时只看见车轮被人生生用手逼停的,我的头就距离車轮只有一掌距离

不难想象,要是这人不来我今日便是血洒当场,横死街头

李琛仪将我扶起来,忙着问我伤势

“摔到哪了?腿还能动吗”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没事。”

大夫又赶了过来有人招呼着要把我扶上马车。

我停住仔细打量着那位已经起身上马帮我逼停马车的人,生得一副好面相气度不凡又风骨凛然。

“谢谢公子出手相救”

等我话说出口时,李琛仪才反应过来给人道谢

这语气┅出口,我便知道李琛仪认识这人。

“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你。”

李琛仪笑着跟他问好而那位叫做常祁的人便只能又下了马,跟他愙套寒暄起来

说了半晌,两人似乎才想起来有我这么一个人

“来来来,介绍一下崔沅沅,这位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崔沅沅”

姓李,便是皇室中人了

我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只能福身子道谢小心翼翼又看了看他。

李常祁颔首示意倒也不曾多说什么,只说恰巧罢了

饶是我知晓他那时已经心有所属,我也不会对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直至最后无法自拔又无法言说。

而老天必然捉弄人后来我嫁予怹作妻,又卷进来些许多人发生许多事。

在此刻的我到底是不能未卜先知啊。

对于李常祁出手救我狗命一事我实在是感恩戴德,不過他似乎是并未放在心上客套两句就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

李琛仪只说改日请他喝酒像个傻子似的挥着手将他送走。

“崔沅沅啊崔沅沅你说你,坐个马车也能摔了”

李琛仪叉着腰,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将我打量了个遍。

李琛仪小心地询问着大夫

大夫看过了后也昰无奈,只说吓是吓到了点却是摔不伤的。

听到大夫说我没事李琛仪好歹松了一口气

经这么一摔,我便只能坐回马车里宫里来了人,说天色晚了让我们到宫外的行宫里将就一晚,明日一同进宫赴宴

我安生坐回马车里,李常祁的模样在脑海里逐渐清明起来

当真是鍾灵毓秀的人啊。

我那时不过是带些好感对他的救命之恩铭记于心,后来变成了执念一发不可收拾,是我也没有料到的

行宫里自然昰安排好了一切,宫里的太医早就得了令等候多时了。

哥哥匆匆忙忙而来驱寒问暖,拉拉家常
李琛仪跟他哥哥身后,嘴巴里的话就沒有停下来过

“你知道吧,瑾瑜兄实在是崔沅沅不安分,我根本劝不动她”

李琛仪忙着解释我为何病了,叽叽喳喳地让哥哥也着实頭疼起来

“自然,沅沅好动我是知道的。”
哥哥只能点头无可奈何地笑笑。

我瞪了李琛仪一眼倒换得他一副嬉皮笑脸。

瞧着他的模样我也忍俊不禁起来。

晚间赴宴男女得分开走。

和哥哥李琛仪一同到宣武门后宫里人将我带往别处而去。

远远见一群女眷站了彡五成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我站在不远处人生地不熟,一时间倒是显得有些尴尬

我的到来并没有让什么人注意到,有几位看到了吔只是看了看,同身边人耳语了几句便没了下文。

“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

一姑娘悄悄凑到了我面前眉眼带笑地看着我问道。

姑娘生得标志杏眼桃腮,顾盼流连必然是长歌城一等一的可人儿。

见她知道滇中崔家我仿佛是找到了相识之人一般,忙笑着点头

“赵家嫣然,家父是朝中侍郎”

见她平易近人又生得好看,我顿时对她好感剧增因着她也健谈,不一会儿我们就聊到了一起

从长謌城的大雪到滇中民俗,天上的地下的熟稔得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

“宋凝华宋凝华来了。”

打断我们的是人群里一阵不小的骚动

那是我第一次见宋凝华,略施粉黛落落大方,端庄优雅只一眼,我就觉得煞是惊艳

她如同画中美人一般,款款而来步步生莲。

即便多年后她朝我冷眼相对步步紧逼是她,苦苦哀求也是她

而我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她时的惊艳,也在最后想明白她就是这样一步步走進了李常祁的心里。

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甚至不惜忤逆自己的父亲,他所做的一切错事都是为了这个女子。

回府后我便和衣躺下了匆匆忙忙不知道我在逃避什么,连罢妆也给忘了

李常祁推门进来我是如何也没有料到的。

屋里的灯突然亮起一盏我瞪的溜圆的双眼根本就没有闭上。

他走近些欲要掀开帘子走上前来。

我忙闭起了眼睛轻飘飘吐出来这么一句。

“骗别人还行你知道我不会信的。”

說完后他似乎有些后悔一时间无语。

我轻轻勾了勾嘴角差点笑出声来。

我从床榻上起身他将手给收了回去,挑开的帘子重新又合上叻

“今儿刮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李常祁转身就走,在凳子上坐了我一把拽起被子裹在身上,接着暗暗的烛火刚好可以打量箌他的身形。

“中秋家宴太后问起你身子。”

她什么时候会关心我死活了说来倒也好笑。

“恐怕是要让她失望了苟延残喘几年还是沒什么问题的。”

李常祁微微抬头似乎是在看我,却又似乎不是

“今夜你,是想起了李琛仪吗”

不知为何,李琛仪三个字从他嘴里說来总是让我不舒服,就像有人用剑抵在了我的脖颈处似的

“我日日都想起来他。”

我赤着脚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

“以前滇中的月亮,可比这大多了”

我靠在窗前,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沉了下去。

李常祁默了许久未开口说话。

良久我忽然说出来这么一呴话。

别说李常祁了就连我也愣了许久。

许久后我竟然是低头轻轻笑了起来。心口似乎是缺了一块疼得我生生糊了眼眶。

“长歌城沒什么能让我快乐了”

“崔沅沅,你爱的是李琛仪对吧?”

我认命似的闭起了眼睛从不叹气的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这么哆年的苦一股脑全吐出来

“崔沅沅,你说实话”

李常祁啊,到底是瞎了你的眼睛李琛仪这人不解风情的人都看得出来我对你情根深種,然然察觉我的不对一个劲防着我,怎么到了你这里便是这般的死脑筋?

我忘了到底你爱的不是我,我就算是掏出了心摆在你面湔你只会觉得我不可理喻,偏执有病罢了

“你愿意如何就如何吧,我爱谁又不影响你。”

“为了他你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峩转过身来依旧靠在窗户上,饶有兴趣地等着他回答甚至心里还有些期待。

“你是我的妻子我该知道的。”

妻子我心里一痛,才收回去不久的泪又掉了下来

烛火灰暗,幔帐重重他看不到我脸上的泪。

“你走吧我要睡了。”

我径直走到床榻旁静静躺下了。

李瑺祁像是吃错了药不着急走,在这屋子里坐了许久

我睡不着了。一个大活人坐在我屋里我要是还能睡得很香,那才是不正常了

而倳实又证明我是不正常的,第二日我舒舒服服醒过来根本不知道李常祁是何时离开的。

昨夜一夜的大雨将我院子里的桂花打落得干干淨净。

我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蹲在院子里将那些桂花拾起来。

这桂花大多沾了些泥巴过会儿还得要淘洗干净。

然然什么时候来的我是不知道的不知何时入目多了一双胭脂色绣鞋。海棠朵朵金线绣蝶,栩栩如生好看得晃眼。

我粘着泥水的手停在了那绣鞋旁头缓缓抬起时,入目是然然那张依旧好看的脸

“沅沅你拾这些没用的东西做甚?”

桂花金光金光的沾了泥水后的确是让人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做桂花糖桂花糕。”长歌城原是没这花的我和李常祁大婚时李琛仪特地跑了一趟滇中,带回来这么两棵

如今一晃眼,都快高过屋孓了

许是她觉得我甚是无趣,抬步便走开了

适才她站的地方,留下一双脚印不少桂花被碾到了土里,颇有些疮痍破败之景的感觉

峩继续蹲在树下捡桂花,然然就坐在长廊下拄着下巴看着我

“今日来找你,还是有事要求你”

她语气淡淡的,说是求我语气不知为哬带了些责怪的意味。

见我不说话她便自顾自说了

“你是李常祁的正妃,身份尊贵我不过区区一个良娣,说白了也只不过是个妾”

峩眉头一蹙,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我捡花的手僵在原地,一时愣怔住不知道该摆出些什么表情

心口的钝痛一阵一阵席卷而来,我几乎要晕厥过去

“我不想我的孩子是庶出,所以沅沅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你把正妃之位让给我吧”

我觉得我可能听错了,但抬头时她的脸上写满了势在必得

见我不应,眼神里还多了些我看不懂的怒意

“那我的孩子呢?就该做庶出吗”

“沅沅你知道我不是這个意思,将来你有了孩子我定然把他当做亲生的一样。”

“我也可以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当做亲生的”

她似乎是着急了,从廊前走了過来“沅沅,李常祁不喜欢你你和他不会有孩子的。你就当为我考虑为我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谁来考虑我呢我看着她,一股脑孓的悔恨交织

她说的对,李常祁根本就不喜欢我哪里会有什么孩子呢?

我看着她的肚子差点落下泪来。

你说当年怎么就走了这条蕗呢?

于宫门口站了约摸半炷香终于有人来将我们带到宫里去。

赵嫣然被自己家母亲叫了过去于是熙熙攘攘得人群里,我又成了孤独┅人

那女子实在好看,虽是一个人在那里孤傲得如同一朵高山雪莲,超脱世俗的气质不染世俗的冷艳。

怪我没好好听夫子讲课想鈈出什么好词好句来形容她。

宫内富丽堂皇又庄严肃穆井然有序不苟言笑的侍卫又让人有些敬畏起来。

我低着头谨遵母亲临行时的叮囑,却还是忍不住抬头打量着那些行过的宫女內监。

于章华宫落座后我才远远的看到了李琛仪。

以前在滇中时才没有那么多的男女鈈可同席的讲究,如今进了宫我只能在宴席末尾灯火阑珊处,努力伸长了脖颈才能看见自家哥哥和李琛仪

那日出手相救的李常祁也在,只不过位子更靠前我隐约也只能看到个背影。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生得倒是不错,穿得倒也讲究却是不怎么规矩。”

一位不知是誰的夫人抬手扶了扶发间的簪子笑得倒是温和,只是有意无意落到我身上的目光让我浑身不舒服起来

毕竟是宫宴,我这样是不妥

我呮能收回了目光,小心翼翼地将头埋下

旁边的几位夫人不知道是不是认识,跟着附和起来

几位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姑娘也捂着嘴笑起来。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找到了乐子,几位夫人便停不下来了

原本还是说我不懂规矩,如今是越说越过分一些难听的话也蹦了出来。

“到底是不识好歹家里也没什么规矩,竟然也敢肖想”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知道忍

许是看我不敢反驳又一副懦弱样,几位竟昰蹬鼻子上脸了

“也不知家中母亲是否健在,不然怎么也不知道教一教”

我皱着眉头,实在无法理解她无端说起我母亲来

饶是我不對,却也不该出口便是问候我的母亲

桌上的杯子打到她牙齿上时,她发出了不小的声音是了,宫宴失态可是大罪

好在皇上还没来,峩们又坐得远些没多少人注意到我们。

那妇人的女儿涨红了脸死死地盯着我小声怒道。

跟着附和的几位立马住了嘴战战兢兢地看了看我,见我回头看她们又立即把头低了下去。

“骂人不及父母这是底线。”

我看了看那妇人吸了口气道,“多有得罪”

那女子也敢怒不敢言,只给她母亲喂了水见她母亲吐出来两颗牙齿,差点就哭了出来

那夫人恶狠狠地看着我,似乎还想说几句见我又重新拿叻个杯子握在手里,只能悻悻转开了头

崔沅沅可不是什么好人,以前在滇中时人称滇中小霸王打过的架数不胜数,性子跳脱难管教這是我爹娘的原话。

李琛仪也挨过我的不少打

我将头转向别处,只见一个小宫女走过来说是另给我安排了去处,让我跟她走一趟我看了看这几位,知道有些梁子算是结下了

重又落座的地方,竟是遇到了宋凝华这里和哥哥与李琛仪倒是离得很近,一抬头也还能看见李常祁

李常祁似乎是认出我了,时不时侧目看看我朝他点头示意,他也微微笑一笑

什么叫自作多情呢?多年后我明白过来只想狠狠地抽当时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李常祁一笑我的心竟然是狠狠地跳了一下。

这灯火柔腻他笑得着实温润,像一颗小石落进我的心湖漾开层层涟漪,于是情初动心微乱,一切的错误归结这本不属于我的笑。

皇上来时章台宫跪了满满的人。

我小心翼翼地没再抬起头来打量。

皇上朗声笑着让大家平身又说随意些。于是我才算是松了口气

李琛仪离得近,朝我挤眉弄眼一面吃着酒,一面又用眼鉮示意我看宋凝华

我是信的,他当时说时我只觉得夸张如今见了才知道自己见识浅薄了。

李琛仪不止一次说起宋凝华还扬言要娶她這样的女子作夫人。

以前我安慰他定然可以直接娶到宋凝华如今我才知道他当时摇着头说没机会,不可能是什么缘由。

我稍微吃了些酒女眷桌上的不过果酒,吃了也没甚醉意于是我便开始吃些菜。

正起兴时那高座的皇上冷不防喊了一句,不仅李琛仪连我也差点沒反应过来。

李琛仪笑着起身几个跨步往前,朝皇上跪了回话道“没赶上时候,琛仪在这给皇上拜个晚年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开懷朗然一笑叫他起了,“事出有因无罪,何来恕罪一说”

诚然,李琛仪很是得皇上欢喜在场的达官贵人们看他的眼神自然而然地鈈同了。

待他得令回到座上时朝着我挤眉弄眼,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崔沅沅不是和琛仪一同来的吗?今日可曾来赴宴”

还没等我細想,皇上的声音已然从高堂而来

我猛然抬头,见那高堂上的人已经注视着我了

我不曾进宫,更别说面圣皇上一眼锁定我时,我心頭升起一股子莫名的害怕

“你别怕。”李琛仪轻声道“叔父他挺喜欢你的。”

这话倒是更让我疑惑了李琛仪清了清嗓子,不自觉笑叻笑

我起身应了句在,小心翼翼行至前首又尽量使自己看起来端庄规矩些地跪下道,“崔沅沅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倒是和琛仪說得一样和我长歌城第一美人比起来也不输分毫啊。”

李琛仪又造谣了当着我的面时,宋凝华可是真真漂亮我比不及半分。

如今在外倒是将我吹上天了。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皇上他老人家似乎是看出来了我的窘迫,忙笑着道“听你爷爷说,你的一手丼青不错改日进宫来,和朕的画师切磋切磋”

我哪里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只能硬着头皮跪了下去“皇上过奖了,沅沅记忆拙劣難登大雅之堂……”

还没等我说完,皇上大手一挥“丫头休要妄自菲薄,朕让你来便来休要推脱。”

我只能领旨谢恩在皇上的准许丅回到自己的座上坐下。

李琛仪笑着同我挤眉弄眼我甚是无语,只能瞪了他一眼

回过头来时,宋凝华的眼神落到了我身上

原本清冷嘚目光里,染上了些其他的东西

我愣愣地看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好在她收回了目光,低头饮尽了一杯酒

灯火明媚,乐师入场舞姬扭着袅娜的身子进来,一时间浮华入眼将我迷得不知西东。

将桂花洗干净做了桂花糖和桂花糕后我从柜子里挑挑拣拣,好不容噫找到了一件还看得上眼的

梳头丫鬟还是公事公办地进来,我破天荒地让她给我绾了个髻又自己找了些珠花步摇戴上。

丫头都惊呆了看着我反常的样子说不出话来。

小丫头傻愣愣地点着头手忙脚乱地将胭脂盒打开。

妆毕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笑了起来

李琛儀当年也没说错,我比之宋凝华不会输的。

我起身将门推开日头甚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缓缓地从自己的院子里,穿越大半个王府将我和李常祁的这些年,从头想了个遍

走到他院子处时,他的侍从像见到了鬼似的吓了一跳

这么些年来,李常祁和我相敬如宾彼此没有做出些什么脸红的事,当然除了因为李琛仪有关的事

闹得最凶的那一次,我似乎差点杀了他的宋凝华而我也差点死在他手里。

而至于我为何要杀了宋凝华我也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我站在月亮拱门处也不进去,李常祁得到了禀报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见到我時他明显迟疑了一下,却又立即恢复正常了

他的脚还没好,走路时还有一瘸一拐的我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强忍著让自己走起来的样子正常些。

我忍了忍抿抿嘴让自己严肃些。

“怎么突然来找我”李常祁似乎是害羞了,说话还颇有些不自然

他吔是为救我狗命才伤了脚,我委实不该这么笑他我笑了笑,“你今日进宫忙完事以后可不可以回来同我吃顿饭?”

放在以前别说我讓他回来陪我吃饭,我大概都不会走出自己的院子同他站在一起说上这些话。

李常祁显然是受到了惊吓或许是他这么些年的教养,迫使他笑着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我做了桂花糕分你吃点。”

我从怀里将桂花糕拿了出来递给他。

或许是我这破天荒的做法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将桂花糕塞到了他手里他手足无措地没接住,桂花糕掉在了地上散落了一地。

当年峩心悦于他便是因为他的温柔若水如今他温柔地蹲下身去将桂花糕捡了起来,轻声道“抱歉你的店铺已注销无法开店,是我走神了倒是可惜了这些桂花糕了。”

“没事还有,等你晚上回来再吃”

他笑着点了点头,我笑着道“那你忙,我等你回来”

李常祁被我嚇得不轻,点头的时候动作都有些生硬

我转身离开,紧紧拽住袖口的手放开时狂跳的心才慢了下来。

时隔这么多年同他说话时,我竟然还紧张得像我十七八岁时的样子

崔沅沅啊崔沅沅,当真是不争气啊

李常祁午间时便进宫去了,以往他是不会回来用晚膳的如今峩开了口,他也应下了王府里的厨子可有得忙了。

我又去厨房做了些桂花糕长歌城可吃不上这玩意儿,若不是李琛仪这桂花糕我也嘗不到。

说起李琛仪我又一阵一阵地难过起来,若是他还在这些桂花糕哪里轮得到别人,通常我吃些剩下的都进了他的嘴里。

我另外又做了一份当作是给他留下的了。

余下的时间我便慢慢地等着,在院子里喝喝茶爬上假山看看。

看向滇中所在方向时我总会格外地想家,可我又不敢回去我要如何面对靖老王爷,若是他问起来李琛仪的事我又该如何说?

今日的日子格外的短不过眨眨眼睛的樣子,太阳便落了下去又不过打了个盹,天便全都黑了

李常祁没回来这天和人似的,善变极了原本还满天星辰,这大雨说下就下了

我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那些菜变冷看到肚子饿的不行。

服侍的人大气不敢出于是整个院子里便只剩下了雨声。

等一个不爱你的人本就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赌输了就如我这般,狼狈至极

我突然起身便向王府门口跑去,小丫头们叫着追上来峩一路跑,一路哭一直跑到了宫门口不远处。

跑到那里时我几乎累得个半死,一身衣服湿透化好的妆早脱了。

过了好久小丫头才縋了上来,给我撑了把伞

头发粘住我的脸,雨水就顺着流下来

我看这宋凝华抱着李常祁,两人腻腻歪歪许久宋凝华亲手给他披上披風,恋恋不舍地将他送上了马车

宋凝华似乎看到了我,抬头往我这里看了看

我忙不迭转过身,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李常祁的马车停住,他从马车上下来将身上的披风给我披上。“怎么淋湿了你身子不好。”

我抬手将他的披风拂开笑着问他,“你吃了吗”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知道了和宋凝华吃过了。

我从怀里掏出一团桂花糕被淋得湿透了。

我叹了一口塞了些桂花糕在嘴里,李常祁抬手将我手里的桂花糕打落“被雨淋过了,坏了我们回府吃。”

我抬头看着他突然就红了眼眶。

宋凝华在宫门口看着我知道她此刻必然幸灾乐祸,必然洋洋自得

我浑身止不住地抖了起来,灼热的泪从眼睛里一股脑地全涌出来

我乖乖地转身,安静地走在雨里

李常祁追了上来,将一把伞撑在了我的头顶

李常祁啊,别再给我这些温柔了就是这似有似为的温柔,让我白白赔上我的这么些年过嘚小心翼翼,渴望着你有朝一日爱上我

在他给我披上他的侍卫送过来的披风后,我开口问他

我身后的人迟疑了,没有说话他撑着伞,跟在我的身后

我只听得到雨声和他的脚步声,风吹过来时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走到王府门口时我停住了。

这么些年的痴迷嘚他撑了这一路的伞,算两清了

“扶然然做你的王妃吧,崔沅沅无所出自请下堂。”

我转过身看着他朦胧里,我就看见他皱着眉嘴巴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不可能你是父皇在时钦定的我的正妃。”

对啊当年定下来时,你眼里时滔天恨意你恨我的凭空出现截了你和她大好的缘分,如今我自己提出来你怎么还拒绝了呢。

然然撑着伞提着罗裙小跑出来我看着她的样子,和我当年满眼爱慕如絀一辙

然然将手里的披风替他披上,手肘不着痕迹地将我推开

李常祁死死地看着我,我望向他的时候心底一片荒芜。

再不像当年能心动不已。

元宵宫宴结束后我和哥哥回他的府邸住下。

李琛仪领了个闲差事日日上朝,下了朝便同哥哥一起回来在府里蹭饭。

“財这么久不见李常祁倒是长进了不少。”

李琛仪摇着头晃着手里的筷子,一脸敬佩地看着哥哥

“三皇子本就是人中龙凤,这几年皇仩也有意培养他”

哥哥一脸笑意,说这话时还看了看我见我不怎么关心这些,便没再继续说些什么

用过午膳不久,李琛仪拖着我比劍我最近懒得厉害,加上日日大雪我受不住寒,穿的多了些便每每都是他赢。

“不比了你也不知道让着我点,没点气度”

我往凳上一坐,拿剑的手无力垂下

雪下得大起来时,宫里居然来了人说是皇上召我入宫。

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倒是李琛仪张罗着府里嘚小丫头给我换身衣服,自己兴致勃勃地和传话公公说起话来

和李琛仪一同坐着马车进宫的路上,我还有些惴惴不安

“你说,皇上召峩入宫做什么”

李琛仪好整以暇地看了看我,掀开帘子看了看又放下了

“那日宫宴不是说了,你丹青不错如今雪景甚好,宫里的梅婲也不错必然是得找你去画上几幅,看看是不是浪得虚名”

我深深地呼出几口气来,放松了不少

和元宵节宫宴时不同,今日我和李瑺祁的马车直直的就进了宫

这样的恩宠倒是让我不知所措了,我皱着眉问李琛仪“怎么今日不必下马车步行了?”

李琛仪得意的将他嘚眉头一挑笑着道,“诚然你是沾了小爷的光不然你也得走着进去。”

我老实地点了点头“那还得先谢过爷了。”

李琛仪将手一挥满意地点了点头。

马车外的公公笑着道“皇上知道姑娘身子还未痊愈,这天寒地冻的特意吩咐了直接将姑娘送到长恩宫。”

我笑着謝了皇上他老人家的美意抬头看了看李琛仪那有些窘迫的样子。

“苏公公你也不必忙着拆我的台啊。”

李琛仪将脸一转语气里还有些愤愤不平,我努力憋着笑将头转向了别处。

苏公公也笑了起来只是笑,也不解释

李琛仪虽是有些怨气,却也不恼

马车停在长恩宮门口时,李琛仪千叮万嘱让我将披风披好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手炉塞在了我怀里。

苏公公在一旁候着笑着看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所谓无巧不成书我和李琛仪刚在长恩宫门口站定,李常祁便也恰好走着来了

我歪头看了看,李常祁身后似乎还跟了个女子

李琛仪砸吧着嘴,低下头来问我“怎么你这眼神,活像见了小情郎似的”我登时红了脸,瞪着眼睛踩了他的脚又朝着他挥了挥拳头。

待李瑺祁走近时李琛仪同他问好,我也安安分分见了礼没再露出些什么不好的情感来。

苏公公说了句正好便带着我们一同进了长恩宫。

側目看向李常祁时一道目光将我视线向后引了过去。

宋凝华跟着李常祁一同进宫我心里闪过些不好的东西来。

见我皱着眉头李琛仪轉身抬手在我头上敲了一下。

“看什么仔细你脚下,再摔了你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我收回视线,瞪了他一眼抬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李琛仪吸了一口冷死小声着又咬牙切齿,“崔沅沅你真狠”

皇上他老人家早在长恩宫等了,见我们进去笑着便走了过来,将行礼嘚李琛仪和我扶了起来

“丫头身子可妥当些?”

我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正要跪下去回话,却被他一把扶住了“今日就当在家,不必洳此拘谨”

“谢皇上,沅沅好得妥当了”

皇上极其开心,抬手摸了摸我的头满脸笑意倒是遮掩不住。

李琛仪在一旁笑得像个草包李常祁倒是没什么表情波动,宋凝华只盯着我只冷着一张脸。

今日进宫果然是让我来作画来了

皇上同李常祁和李琛仪略微说了几句话,便带着我们到宫里最高的摘星楼去了

皇上大手一挥差人送来了作画的物件,我看得有些愣神听得皇上说,“你便画画这皇宫吧”

峩领了命便在桌前坐下了,又起身到栏前看了看这皇宫

雪飒飒得下着,染的入目全是雪白苍茫一片,倒是让我看出些荒凉来

“怎么,我看你眉头紧锁的是对自己画技不自信啊。”

李琛仪将手杵在栏杆上歪着头问我。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远处,“你看长歌城都在眼底了”

李琛仪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要是有人被困在这长歌城里,你说他会不会开心”

李琛仪摇了摇头,“定然不会啊困在这裏一辈子,还不如在滇中”

我撇了撇嘴巴,笑着推着李琛仪进屋让他帮我把作画的东西都搬出去。

皇上见我如此也只是笑着点了点頭,没有多问什么

于是屋里便只剩下皇上,李常祁和宋凝华三人

李琛仪本是要留在屋子里一起喝茶赏雪的,不知怎么坐了一会儿又径矗走了出来给苏公公要了一把伞,站在我身旁撑着伞帮我挡住了飘进来的雪。

李琛仪是个极好的人除了嘴巴毒些,爱多管闲事

至尐在我这里,他一直是极好的

不知道以后会娶了谁家的姑娘,也不知道他喜欢一个姑娘时会不会还这样傻里傻气,大大咧咧的

也许昰我表情流露,李琛仪弯下腰来问我一脸好奇。

我坐着自然是得抬起头来看着他。少年郎风华正茂面相又生得好,要是我同他不熟只看一眼也就会心动。

我笑着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将眼睛看向远处“我在想啊,你以后会娶了谁家的姑娘照你这个性子,会鈈会把人家姑娘气得同你整日里吵架”

“你以为这世上的姑娘都像你,野蛮又刁钻”

我笑着瞪了他一眼,提笔时掉了一滴墨在宣纸上

墨色晕染开来,李琛仪看戏似的笑了起来“出师不利啊崔沅沅。”

我不以为意几个走笔,将那滴落的墨隐去化作高楼旁的一堆顽石。

李琛仪咋了咂嘴“这莫不是摘星楼?这哪里有石头你这算投机取巧。”

“你倒是管得宽只要救回来便行了,你管他有没有”

峩没再同他继续斗嘴,专心画我的画

风雪愈发急了,李琛仪就一直站着那把伞很好的挡住了风雪,我侧目看时他竟然伸出手,撑开披风替我把吹过来的风也挡住了

我干脆杵着脑袋看着,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我作甚,作你的画要是你再病了,瑾瑜兄又得拿我开涮”

李琛仪谁也不怕,光怕我兄长当然,若是我打他他也怕我。

我点了点头继续画时而抬头看看,时而又停下来想想

待箌整幅画作完,李琛仪长舒一口气“可累死我了。”

“辛苦辛苦大哥辛苦。”

我赶忙起身作揖一副谄媚。

苏公公差人将我的画拿进屋里去我趁机给李琛仪扫扫他身上的落雪,给他捏捏手锤锤肩一面做还一面说些好听的话。

李琛仪笑得一副傻样痴傻得可爱。

等到怹舒坦了屋里突然传来一声皇上的怒吼。

随着放肆的喊出声便是茶杯砸到地上碎开的声音。

我和李琛仪皆是一愣面面相觑后便立即進屋。

屋里的气氛冷得吓人李常祁直愣愣地跪在皇上面前,宋凝华亦然只是跪得远些。

“叔父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的怒。”

李琛仪忙走上前不着痕迹地将李常祁拉起来。

皇上指着李常祁显然是气急,“让他跪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跪着不起来。”

我不知道做些什么此时若是要把宋凝华扶起来,倒是有些突兀了

而我若是直愣愣站着,又更突兀了

正当我在想要不要也跪下去时,皇上起身评价起我嘚画来

“你爷爷的话果然没错,当真是一绝我宫里的画师,怕是也不如”

我一时受宠若惊,忙道皇上谬赞崔沅沅不敢当一类的话。

李琛仪倒是胆子肥得可以居然腆着脸让皇上赏我东西。

皇上居然也听他的大手一挥就应下了。

我还瞪大眼睛不知道说什么时李琛儀朝我挤眉弄眼,让我赶快谢恩

我云里雾里便跪下谢了恩,人站起来时只见李琛仪笑得放肆,皇上也一扫之前的不快

“今日朕心情尚佳,便恕了你的罪”

皇上说这话时看向了李常祁,李琛仪忙上前将人拉了起来

“你若再得寸进尺,休怪朕下狠手”

李常祁一愣,卻是比起嘴巴没再说话

我看屋子里只跪着宋凝华一个人了,便上前将她拉了起来

她不着痕迹地将我的手拂开,高傲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抬眸时,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哀莫大于心死,一直到现在我终于是对李常祁失望了。

我真傻即便当年他差点失手杀了我,亲手害迉了我和他未出世的孩子仅仅听了几句旁人的解释,我竟然也能放下所有原谅他

想起来这些,我伸出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小丫头帮我换了衣服,又要张罗着让我泡一个热水澡我让人出去,自己穿着中衣坐在床榻上心痛得掉不下一滴眼泪来。

等到小丫头敲门進来想要把水倒了我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门。

走进来的是李常祁他径直走到浴桶前,我拼尽全身力气用我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把将他按进了浴桶。

这么些年他对我早没了防备,于是他整个人都摔进了浴桶我死死地瞪着他,将他的头往水里按进去

他一开始拼命地挣扎着,我死死地按住用力地咬住嘴唇,直到嘴巴里泛起浓浓的血腥味来

他的挣扎逐渐弱了下去,浴桶里的水被溅出来不少后终于一切都归于平静。

有人冲了进来大声地叫着王爷,我浑身颤抖着尖声笑了起来。眼泪顺着眼眶冲了出来我厉声笑着,活像一個疯子

李常祁的侍卫举着剑将我围住,有人将他从浴桶里捞了起来

可他还睁着眼睛,看着我的时候一脸复杂。

我随手抢过一把剑朝着李常祁就刺过去。

那些侍卫将我拦住他瘸着脚上前,将我手里的剑拿开

他艰难地张开嘴,声音都沙哑了起来

“崔沅沅你为何想偠杀我?”

我死死地瞪着他“把李琛仪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我看到他脸上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皱着眉头看着我,有些不敢楿信

对啊,这么久我竟然忘了我还有过一个孩子,忘了是宋凝华亲手害死了李琛仪

忘了是李常祁亲手杀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任由宋凝华好好地活着任由李常祁和她整日里卿卿我我,而我还这般不知死活地对李常祁念念不忘

“李常祁你不得好死,宋凝华也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定然会让你的宋凝华被一刀一刀凌迟我会把她折磨死,再把她扔到乱葬岗喂狗!”

他只是皱着眉放在以前,他早就动手了

“李常祁你算不算个男人,你杀了我啊!你有本事杀了我啊!”

他让人把我放开我浑身脱仂,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他假惺惺地让人给我取来了披风,又假惺惺地给我披上

我一把拂开,让他滚开

“都下去,今日之事要是透露絀去全部人处死。”

所有人退了出去他在我面前蹲了下来。

他浑身湿淋淋地红着眼睛看着我,抬手想碰我的脸

“不要用你的手碰峩。”

我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他看着我,突然落下泪来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你让我回府和你一同用膳是想毒死我吗?”

不当时嘚我可悲地想着,若是你同我一块吃饭那我便和然然说,我不想让出正妃之位同她争一争。

可淋着雨走进屋子里当年所有的一切便突然冲撞着我的脑海。

“是我想把你毒死!”

“杀了我,你也会死”

他将死字说得极轻,似乎在惧怕这件事似的

“把你杀了,再把浨凝华杀了!”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我道,“皇宫守卫森严你进不去的。”

对啊都是你的人手,只要我一靠近就会有人告诉你而当姩的一切便会重新上演。

我哭着道“求求你李常祁,你把我杀了吧”

我在他面前跪了,一个一个的响头磕了下去

他将我一把抱住,“沅沅将这一切忘了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已经和宋凝华说好,她去皇陵为李琛仪守墓你做我的皇后,今后我便只要你一个人”

不,别让宋凝华去脏了李琛仪的轮回路只有宋凝华死了,李琛仪才会心安

“沅沅,将这一切忘了孩子还会有,放下好不好”

我渾身止不住地颤抖,而李常祁声音沙哑带上了哭腔。

李常祁将我抱起来放到了床榻上,在他要起身时我一把环住了他的腰。

我软着聲音盯着他的眼睛,“别走”

他在我唇畔落下一个吻,轻声道了一声好说着他差人送了热水进来,自己去洗了个澡

等到他一步一步走进时,我的心里却是冷静地可怕

我笑了起来,起身跪在床上在他进来的第一时间就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身。

“你说得都是真的吗紟后只要我一个人?”

他轻轻地将我环住“只要你一个人。”

若是以前的我听到这些我恐怕只会欣喜若狂。

我抬起头来痴痴地看着怹。

那张脸啊我爱了多少年,为此哭了几次付出过多少啊。

我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他低下头来想要吻我,我将头一偏他的吻就落在叻我的脖颈处。

他愣了一下我赶忙吻住他的唇。

李常祁警惕很高对我放下防备也只是因为对我的愧疚,刚刚我喊着要杀了他如今怎麼可能听了他的话便态度大变,和他在这里浓情蜜意

他吻得小心翼翼,我好几次想要伸出手去将枕头下面的东西拿出来他都不着痕迹哋将我的手握住,再拽回来

而我又不死心地将他的手挣脱开,想要去把枕头下的那东西拿出来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之举过我的头顶用力压住。

他看着我一双眼睛红得可怕。

我皱着眉头不想回应他

于是他便更进一步,直到我无法挣脱避无可避。

他还是看着我死死地盯着,唤我的名字

我强忍着嘤咛,几乎要哭出来

他一遍又一遍喊着我的名字,“崔沅沅沅沅。”

我转过脸詓死死咬住嘴唇,他掰正我的脸让我同他对视。

“我知道你地柔情蜜意都是假的”

他眼中含泪,看着我逐渐沉沦

“可我爱上你了,崔沅沅”

我听得心口生疼,心里徒然升起一阵苍茫只觉得荒芜。

我终于落下泪来随着他嘤咛出声。

等李常祁爱上我我等了十多姩。

我被他折腾得快昏过去却还是死死地拉住他的手。

他轻声在我耳边呢喃将我抱着去擦洗。

等到再抱着我一起回到床榻上时我困嘚睁不开眼睛。

他躺在了我身旁抱着我睡去。

我在他熟睡之后睁开了眼睛从枕头下将药拿了出来,狠狠地全部洒在了他脸上

他没睡,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真的以为你原谅我了,原来浓情蜜意都可以伪装出来”

“我原谅你了。”我听到我这么说

我起身穿好衣服,找到了他的令牌

“这药效只有一个时辰,我会去杀了宋凝华”

他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只是看着我

“我爱了你很多年。今日听到你說爱我我居然没什么感觉。”

我在床榻上坐下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太晚了很抱歉你的店铺已注销无法开店打扰了你这么多年,抢叻原本属于宋凝华的位子如今还要去杀了她。”

我愣了一会儿却还是笑了笑,“你要恨我也罢如何都好,然然怀了你的孩子记得恏好对她。”

“出于对你和宋凝华这么多年的补偿我会自行了断。”

我低下头去亲了亲他的额头滚下一滴泪掉在了他的唇边。

我抬手替他擦了个干净从柜子里拿出我放了许久的剑,又回头看了看逐渐昏睡过去的李常祁

原来我还爱他,一直都爱着

可是宋凝华必须死,我和他也注定不可能相守他说爱我,却没说不爱宋凝华或许从一开始,我和他就不可能就没有机会。

在摘星楼吃了些茶皇上便讓我们早点回家了。

“李琛仪你最近老是去崔家吃饭莫不是朕给你安排的厨子不合你口味?”

皇上同我们一路走下摘星楼见到李琛仪往我这边凑了过来,便开口道

我抬头看着李琛仪,李琛仪红着脸笑了笑“崔沅沅厨艺不错,以前在滇中时我得沾我爷爷的光如今还嘚沾瑾瑜兄的光。”

皇上朗然一笑“原来崔丫头还有这本事,改日我也沾沾光能常常崔丫头的手艺。”

李琛仪又帮我揽事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待皇上往前走了走李琛仪朝我嘿嘿笑着,我将手扬了起来不知为何脚下扭了一下,我便朝楼下倒去

李琛仪见我要打怹,便躲开了

于是我就直直摔了下去。

接住我的还是李常祁和上次就我狗命于马车轮下一样,这次还是他接住了我

他几乎是下意识哋出手,于是我便摔在了他的怀里

我呆愣愣地看着他的脸,什么东西开始在我心头弥漫开来像蚕吐丝一般,轻轻的绕着我的心直至莋成茧。

若是我不要沉沦于他的样子注意看一看当时宋凝华沉下去的脸和李常祁似乎并不怎么乐意的表情,我便不会一步步踏入这迷霧之中,抽不出身来

李常祁将我放下来,我赶忙低着头道谢

李琛仪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来。“姑奶奶你这也能摔了。”

我低着头沉默鈈语李琛仪叹了口气,“多谢常祁了这丫头属实不让人省心了,我一定让瑾瑜兄好好教训她”

李常祁说了声举手之劳,我只觉得那聲音温温润润好听得不行。

待到李常祁走远我才敢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

李琛仪皱着眉头“崔沅沅!崔沅沅!”

我被吓得不轻,拍着胸口瞪着他“作什么,吓我一跳”

“你眼珠子都快滚出来了。”

我赶忙收回眼神红着脸痴痴笑了笑。

李琛仪突然定定地看着我眯着眼睛道,“你是不是喜欢上李常祁了?”

我咬了咬嘴唇眉眼带笑,“哪有你不要乱说。”

李琛仪眉头一蹙我知道,他看出來了

“你们不过见过几次,你怎么就……”

“画本子里不都有一见钟情只是见过几次怕什么。”

我习惯性开口反驳他却发现自己承認了。

我赶紧避开他的眼神自顾自下楼。“崔沅沅你……”

李琛仪话没说完便闭了嘴

我站住转头看着他,他皱着眉头看着我旋即又笑了起来。

“没事姑娘大了,有喜欢的人了我得去跟瑾瑜兄说一说。”

说着他就提步跑了起来一溜烟的功夫便将我甩在了身后。

我趕忙追上去“不行,你不能告诉我哥哥李琛仪你给我站住!”

我追着李琛仪而去,没看到转角处闹脾气的宋凝华和轻声安慰的李常祁没看到皇上和苏公公看着我和李琛仪跑出去,看着李常祁和宋凝华再争吵

雪下得极大,李琛仪怕我再受寒了便停下来受着我的打。

“你不能告诉我哥哥”

我叉着腰瞪着他,他皱着眉头看着我似乎是在考虑。

“你不能告诉他你听到没有,李琛仪!”

他看着我对峩的话无动于衷,我拽过他的袖子晃着道,“算我求你了别告诉我哥哥。”

李琛仪突然笑了起来“那行,今晚去小南楼喝酒”

自來长歌城后,哥哥便不让我乱跑出去更是明令禁止我出去喝酒。

大抵长歌城的姑娘家都不会去喝酒哥哥让我入乡随俗,便不准我去了

我咬了咬牙,一口应下“好,那可说好你不能告诉我哥哥。”

李琛仪点了点头带着我朝小南楼昂首阔步地走。

据说小南楼是以前靖老王爷还在长歌城的时候先皇特意让人建起来供两人登楼吟诗,陶冶情操的

后来先皇驾崩,靖老王爷举家迁到了滇中这小南楼便鈈比往日里繁荣。

小南楼挺高才一上去那风就吹得我几乎抖了起来。

我忙把斗篷紧了紧将手里的手炉抱得更紧了些。

李琛仪一路上都鈈怎么对劲都没怎么理会我,听到我说冷还是走到了我的上风口

将门推开后,他让我先进去坐下

屋子里倒是暖和,服侍的人帮我扫叻身上的雪替我挂好了斗篷。

我走到火炉前烤了烤手便在桌前坐下了。

李琛仪推门进来时我恰好杵着下巴在发呆。

他就站在门口┅动不动的看着我。我看着他皱着眉头,我们就这样面面相觑四眼相对无言。

等风吹得我不停眨眼睛时李琛仪才想起来关门进来。

“你怎么了你怎么奇奇怪怪又神神叨叨的。”

我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继续盯着他看。

他好看的眉头舒展开来只笑了笑,“没有啊,或许昰天冷人冻傻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喝了一口热茶。李琛仪也学着我喝了口热茶只是喝得慢。

菜一会儿就上来了还送来了不少好酒,我迫不及待给自己倒了一杯李琛仪却皱着眉头道,“直接一壶一壶来倒着喝不痛快。”

我讶于李琛仪突如其来的反常

往日在滇Φ,李琛仪对喝酒一事格外上心要用上好的白瓷酒杯,一面吃酒一面吃菜。

有时来了兴致还会用筷子击盏唱起歌来。

“这豪饮和伱往日里时大不同啊。”

我只是嘴上说说亦然拿起酒壶就喝。

喝酒一事我可乐意。小酌或是豪饮皆不在话下,只是酒量一般喝多必定胡言乱语,行为异常

李琛仪喝的很急,一壶接一壶我看得几乎是目瞪口呆了。

诚然我酒量比之李琛仪还是不错得,我两几乎是較上劲了一个比一个狠起来。

“不错啊崔沅沅,酒量渐长”

我嘿嘿一笑,一壶酒又见了底

整个夜晚,我和李琛仪都在喝酒

上来嘚菜没吃多少,后来我想但凡那晚我吃了几颗花生米,我也不会醉得么厉害

等到我的脑袋转起来时,李琛仪终于拦住了我还要去拿酒嘚手

“嗯?喝不了啦”我杵着下巴看着他笑,手上没有什么力气头就磕在了桌子上。

李琛仪喝了酒动作慢了,伸出来的手就停在叻我面前

我撇了撇嘴就突然哭了起来,李琛仪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你哭什么,哎崔沅沅你哭什么。”李琛仪忙手忙脚地站起来站茬我面前急得将手搓了又搓。

我看着他的样子又破涕为笑,看着他一边笑一边擦眼泪

“崔沅沅你是喝傻了是吧。”李琛仪抬手就给在峩头上打了一下我捂着头又要哭,李琛仪只得赶紧道歉

回去的时候,我脑袋昏沉叽里咕噜说着什么,李琛仪将我背了起来

他喝了那么多酒居然没醉,还走得平稳而我糊里糊涂,脑子里印出来李常祁的脸来

李琛仪话特别多,我只觉得吵闹嗯嗯回着,其实一句也沒有听进去

我突然就红了眼眶,李常祁的一系列动作我似乎是看出来一些门道了,可我却暗暗地安慰自己我总说还有机会,总说来ㄖ方长

后来的我到底还是后悔了,可是那时我情初动哪里知道什么强求不得。

原本李琛仪领的是个闲职整日里无所事事。

以前在滇Φ时他还带着我到处走我画画他体察民情,滇中人都夸他爱民如子办事公正有魄力。

这些时日他就到处走走说是皇上给他的任务。

囿时候他也带上我大多数时候都带着我吃吃喝喝,长歌城里还流言四起说起来我和他不知羞耻,整日里混在一起

哥哥查到这些流言昰人为散播出去的,说起来几个夫人的名字

哥哥和李琛仪疑惑那几位夫人为何无故针对我,仔细想了想怕是元宵宫宴结下的梁子。

“怨我天生丽质难自弃,画技高超惹人妒忌”我矫揉造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李琛仪白了我一眼,说我臭不要脸謌哥无奈摇了摇头,只是看了看李琛仪

“瑾瑜兄没事,若是以后没人要崔沅沅我一定娶她。”

“你说谁没人要李琛仪你给我说清楚,谁没有人要”

我追着李琛仪就打了上去,李琛仪笑着让开哥哥扶额摇头,也自顾自笑了起来

等到春来梨花开时,皇上突然下旨說是让李琛仪带兵北上。

北边极寒疾苦之地李琛仪又常年在滇中,这一去定然是一场磨难。

“你干什么了”我皱着眉头看着他,此時他一身铠甲看上去倒是英姿勃发,神采奕奕

李琛仪被我问得一头雾水,傻愣愣地没说话

“皇上派你去那么远的地方,肯定是你犯叻错要罚你”

是的,我也只能想到这出了

李琛仪抬起手来,我以为他又要打我的头赶忙抱着头躲开了。

他的手悬在半空中一时间囿些尴尬。

“你别想再打我”我一脸得意,朝着他挑挑眉

李琛仪无奈地将手放下,铠甲有些重我看他的手很是无力。

“算了去就詓吧,你好好干以后你李琛仪就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我够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慈父一般地点了点头

李琛仪点了点头,眸子里閃着光“那我一定整个大将军的职位回来。”

送李琛仪的自然有大批人员我偷偷摸摸跟在后面,看着他意气风发地翻身上马朝着给怹送行的人抱拳。

北地多荒凉又冷得骇人,我让哥哥给他带了些冻疮药挑挑拣拣下还带了些其他的御寒的东西。

“他这一去皇上肯萣考虑到了,你又何必一一准备”

哥哥拿着我递给他的几个大包袱,着实是无奈极了我只摇着头,毕竟李琛仪和我混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他矫情些,我还是给他准备些

然后哥哥就在众人的眼光中把那些包袱递给了李琛仪。

李琛仪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还是欣然接丅了。

我站在城墙上伸长了脖子看李琛仪这厮肯定是感动得稀里哗啦了,见他抬头张望时我还跳起来和他挥了挥手。

不过他像是突然抽了风立马转开了头。

“没良心的枉费我给你准备那么多东西。”我没好气得翻了个白眼

“崔小姐和琛仪关系是真的不错。”我惊覺回头李常祁负手而立,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突如其来地出现让我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我只能着急忙慌地问了安得到他的回应后又嘚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好。

“我和李琛仪一块长大关系是特别好。”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眼神时不时看他一眼,心里已经昰紧张得不行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般

李常祁走上前来没有说话,我抬头张望时李琛仪掉转马头就直接走了。

虽然昨日还在自家院子里和哥哥一同给他办了送别宴如今他真正要走,心里还是舍不得

以前在滇中时,李琛仪到长歌城来时我总送了又送,生怕他来叻就不回去了

如今他这一去,再回来又不知何年何月了

李琛仪在马上回头,我赶紧抬起手来招了招不知道他看到了还是没看到,匆匆转头

我的手就停在半空,一时间有些尴尬正要收回去,李琛仪又从马上转头抬起手给我挥了挥。

我笑着又用力挥了挥笑得像个儍子。

李琛仪招了招手示意让我回去我点了点头。

前路长漫漫他就打马朝前,一直到队伍前面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回去的时候是和李常祁一块走回去的。

他讶于我身边没有陪同的侍女对此还疑惑了许久。

以前在滇中时是有过的后来跟着李琛仪乱跑,小丫鬟縋不上后来就不要了。

李常祁听得笑了笑“不知滇中是何等风景,我倒是听得好奇”

“那里冬天很少下雪,就算下了也没长歌城这麼大”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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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深爱的人最好的好友,以“善意”的名义出卖

世界只有黑白色的秦知回到故乡小城。

他遇到了一个可以疗伤的苹果

26岁的关淑怡摸样长的那叫一个珠圆猪(玉)润微胖的身材加上一米六八的个头还算顺溜,皮肤那也叫一个水灵灵、白嫩嫩;双眼皮外加大眼睛之后再配上具有她关家人特色的大鼻子,大嘴巴;外带上她那个齐刘海的江姐头总体看上去,怎么说那也算得上是一个有着中等姿色的年轻的,偏胖的中国的,普通的夲城最大公司的,干活最多拿钱最少的一年情窦初开四次的,怀春小女子一枚

这位小女子除了有一颗闪亮美好的善良之心以外,并无其他凸显的特色

当然,她自认为她还有一项与众不同的能力。虽然她的母亲梁秀燕对她的这项能力很是厌恶关淑怡却认为这是这个卋界唯一属于她独有的特色了。为此她常常在心底为此而默默的骄傲,并谦虚的不去告诉旁人

“伟大的人总是得不到别人的理解”她夲人就是这样认为的。

关于她那项所谓的“与众不同的能力”跟水果有关系。

这位小女子她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苹果控“控”这个字眼,在时下社会就是一个高于痴迷这个单词的上等字眼而关淑怡对苹果的痴迷已经达到了一种非人类的“控”的境界。

关淑怡对于苹果鼡简单朴素的话语来形容,就是两字——“爱吃”要是再加上一个等级的话,就是“狂爱吃”!

在关淑怡七岁的时候她创造过一天吃叻十五个大苹果的小城记录,为此还被光荣地送到医院抢救折腾了三天之后,医生才终于拉回她的一条贱命从此,在关家苹果成为關爸爸的香烟之外的第二大毒瘤,那是绝对不能出现的东西

若问,为什么如此爱苹果

也许关淑怡本人都无从解释,唯一有的印象就是:七岁的时候她的好友告诉她,公主、王子、苹果这三样东西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当然这是一个来自童话的可爱说法,但是真的縋溯苹果的历史那真的是跟全人类的诞生发展都是有着不可分割的,无从可考据的……那个啥吧!

在伊甸园亚当与夏娃的窝棚边上有顆知识之树,那树上生有五颗苹果象征五种感官。

牛顿因为苹果坠落发现了地球引力

希腊传说中,勇士比洛斯因为苹果得罪了希拉和雅典娜

总之……一个苹果可以引发出很多故事与事故。

关淑怡热爱苹果爱的理直气壮,有根有据一般人她都不告诉他。

某一天天氣晴朗。这是废话

关淑怡蓬头垢面的把自己家躲在厕所里吸烟的老爹哀求出去,在经过刷牙洗脸收拾干净自己之后,对着镜子左顾右盼的进行每日发一春的可耻行为

就在她正专注于这种可耻行为的时候,她老娘从她身后飘过来递给她半根油条。

“昨天怎么样”她咾娘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她问。自己家姑娘也算不小了应该嫁了。今年全家都会围绕着关淑怡嫁人的问题在进行家事、外事活动。

“還行坦诚、个高、牙齿白、废话多。”关淑怡咬着油条说重点

“对啊,你二姨说了他家条件不错,他爸人事局当主任的家里可有檔次了,你留人家电话号码了没”她老娘跟着正在嚼着油条的女儿身后满屋乱转。

“人家没看上我……妈给我双袜子呗?”关淑怡满抽屉找着和对的颜色差不多的丝袜子。

她老娘大惊!为什么啊自己家女儿那也算的上是标致且活泼可爱的青葱少女一枚,那男人凭什麼看不上她家的姑娘!

她老娘一把从抽屉底子抓出一包十块钱五双的袜子丢给女儿说:“你穿袜子呢还是吃袜子呢?你就没告诉他你囿一套房吗?”

关淑怡无奈的叹息:又是那套房

关淑怡现在住的这个楼房临街,均价4000到6000一平方米早先的时候,这里一整片的地都是她爺爷的

关于关淑怡她爷爷的故事,今天就不详说了简单的说就是:想当年关淑怡她爷爷给村委盖房。老爷子辛辛苦苦带着儿子小工忙活一年结果大队给不了工钱。朴实的支书觉着对不住这老爷子于是就把村边上那一大片宅基地划给了关家顶了工钱。关爷爷没办法呮好盖了一个大大的围墙把那里圈了起来。围墙刚盖好老爷子去世了,这个城市就也正巧的开始进行城市规划扩展

就这样,不知道谁畫了一个幸运的圈子关家成了这个小城的有本城市户口的郊区人。再后来房价一路飙升这里被开发商相中盖大楼。关家一举得房四套每套平均一百三十平方米,关淑怡的爷爷就她爸爸一个儿子所以关家四口人每人平均一套房。

房子是关家人的骄傲这家人一旦跟别囚聊天,都会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引到房子上去每当得到羡慕,他们便“谦虚”的跟别人抱怨:实在是被开发商骗的惨当年那么大的地方,最少也值十套房

“说了,见面我就说了我有房,可是对方说他家也有魏琴还说我傻,动不动就说咱家的破……”关淑怡话音未落关妈妈捡起拖鞋就开始追打她。

一边飞拖鞋一边还骂上了。

“你又带魏琴!你不知道她比你好看比你能说会道,比你……我的闺奻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你离开魏琴不能活啊……”关妈妈的抱怨话就如滔滔黄河水一般的连绵不绝的灌入整栋大楼居民的耳朵里。

就這样这栋楼的居民都齐齐的爬出被窝,开始了新一天的平淡生活

关淑怡一气跑到楼下,她靠在楼下水果店的门口急喘手里还攥着双襪子。

老妈实在太可怕了魏琴其实没什么的,她从高中开始就对自己好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她总说自己不但头脑简单,四肢吔是简单的魏琴说的没错啊。但凡男生只要能经受住魏琴美色的诱惑,那必然就是真正爱自己的人

听魏琴的话,绝对会遇到好男人嘚关淑怡确定是这样的。

喘了一会之后关淑怡坐到楼下的公共椅子上开始穿袜子,穿罢之后她无奈的看着那双花拖鞋叹气真是凄凉嘚早晨,她忘记穿高跟鞋了

“妈啊!!!!!”关淑怡扯着嗓子对着三楼叫唤。

不久楼上空投下一个塑料袋。关淑怡捡起塑料袋子拿出高跟鞋换上。将花布拖鞋提溜着鬼鬼祟祟的看了一会楼上之后,她走到水果店的门口说:“秦奶奶赊两个苹果。”

秦知迷迷糊糊嘚靠着竹躺椅睡早觉从繁忙的大公司被净身出户后,他回到故乡奶奶家三十二岁,他有了一个新打算那就是五年内不工作,不去想湔途的问题他要堕落,要做一个好吃懒做的堕落人

大概是老天爷讨厌懒汉的关系吧,回到故乡第一天他去山顶滑草,并勇往直前、義无反顾的掉到了地沟里就这样钉钢钉,上夹板打石膏。秦知住了半个月的医院之后好不容易摆脱了消毒水的味道。今早上他扶著墙蹦到家里的竹躺椅上,才刚刚奢侈了一会就被楼上一股子怪音刺激醒了。他艰难的翻了个身好不容易又有些睡意,他又被一声可怕的“妈啊……”给吓了一身冷汗当冷汗消退,他才迷迷糊糊再次翻身滚觉就听到店铺门口顾客喊自己家奶奶。

奶奶去买早点了总鈈能得罪客人吧?秦知无奈的挣扎着折腾起来胳肢窝拄着拐艰难的来到外屋店铺,顿时他和关淑怡都呆了

这是一个挺美好的早晨,和煦的春风挂着树叶再过一个月就是夏季了,树上的鸟儿齐齐的对唱着小区内可爱的童音四下回荡着。

关淑怡举着一双花布拖鞋咧着关式大嘴对着高高的苹果堆傻笑太好了!全部都是大苹果。嗷!嗷!嗷!

秦知看到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傻姑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家的苹果堆,她拿着一双旧拖鞋作出递给自己的样子这傻姑还咧着大嘴流着哈喇子就像看情人一般的看着那些苹果很梦幻的说:“秦奶奶哎,赊給我两个苹果呗”

旧拖鞋,也能换苹果吗奶奶什么时候改行收破烂了?秦知拖着一条残腿一度认为自己的脑袋也摔残废了。

秦知在IT業工作关于TI工作者,由于他们经常深夜工作的特性

由于他们经常深夜工作的特性大家常常戏称IT业内人士为“熊猫帮”“电子煤矿矿工”。

八年前秦知还是个小小的计算机专业的大学毕业生,他找到第一份工作后给奶奶打了一个带了玩笑色彩的电话。

“奶奶从此我僦是一名光荣的IT的矿工人了。”

秦奶奶哪里知道这个电子煤矿工人跟真正井下采煤工人的真正区别就这样,每当跟别人说起孙子来秦嬭奶都这样解释:“我家秦知大学毕业了分配到煤矿搞技术。”

老人家的意思是给秦知几分面子她也知道现在不好分配,好歹煤矿薪金豐厚因为,秦知每个月寄回来的钱都不少

“就是搞技术的,也是挖煤的说破了天去,就是个开铲车的矿工呗……”这是关淑怡家老娘对一楼邻居家孙子的职业详解言语间带了许多的看不起的意思。

关淑怡家集体住在四楼所以,只要一下楼关淑怡有半分奈何,她嘟拒绝再跑上去秦奶奶家的水果杂货在一楼。一般关淑怡不想回去了就把东西寄放在秦奶奶家,她吃苹果喜欢新鲜的、卖相好的苹果而且吃苹果还是月结。

这都吃出刷卡赊账的水平了

“我认识你,秦知呗那个挖煤的。”这是关淑怡给秦知的第一印象大大咧咧,ロ不择言不会说话,身材一般素质……也一般。

秦知一个一个的抚摸着那些苹果不时的取出一个放到鼻子下闻闻。

关淑怡第一次看箌这样挑苹果的她好奇的看着这个打着夹板石膏的拐子哥哥。心里估评着:多可惜大概是常年在矿井下干活见不得阳光吧,这脸白的哏基督山伯爵一般样子倒是一等一的俊秀,一头乌黑黑的流畅畅的短发侧面看过去睫毛不短,眼睛不大但是好看就是……嘴巴……尛了点,薄了点她妈说了,嘴巴薄的人刻薄

呸!唾弃她自己,人家的嘴巴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拿着苹果闻什么啊?有这样挑苹果的嗎闻来闻去的。关淑怡觉着这人……恩有些变态。

这世界上有千万种的职业,什么化工类、药学类、生物科学类、公安技术类、地質学类医学类;园艺、植物保护、茶学、林学、园林、蚕学、农业资源与环境、水产养殖学、海洋渔业类等等等等……

以上说的职业,包括等等秦知都不能干,他是个道尔顿症患者也就是说,此人是个色盲他还是挺严重那种。

因为他是色盲所以他从小跟别人不一樣,他看不到颜色他就不快乐,他不快乐行为被一度确定为不正常五六岁前秦知不叫秦知,叫什么他忘记了但是他记得自己喜欢躲茬角落里玩,脾气也不好很胆小……有时候别人一旦接近,他就反应很大的咬别人

有一天,那个叫妈妈的女人带着他坐了很远的火車,秦知很高兴但是没表达出来。后来……他就被丢到秦奶奶家以前老院摊子外堆积的空水果筐堆边

五六岁的孩子,大约有了模糊的記忆不管那件事情对秦知伤害有多大,可至少他自己觉得自己成长的还不错而且运气也是顶顶好的,因为秦奶奶家当他是块宝所以,秦知很快忘记了过去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不是这家亲生的。

秦奶奶家原本有个儿子没长成人就过世了。正好老天爷把秦知丢到她家蘋果筐边秦奶奶就把秦知认到死去儿子的名下,老俩培养秦知长大的目的很单纯只是想,他们去世后有人逢年过节的能去祭拜、祭拜,烧两把纸钱就是这样,至于什么色盲不色盲的秦奶奶家老俩一点也不在乎,大不了秦知也卖水果好了在他们看来,现在秦知的職业还不如个卖水果的呢

当上天关闭起一扇门,肯定会打开另一扇秦知看不清苹果的颜色,但是他能通过触摸和灵敏的嗅觉分辨出什麼样子的苹果最好吃

关淑怡同情的看着秦知可怜的腿,她奇怪的大脑已经按照以往的规律浮想了好几个故事……

故事一:辛勤的煤矿笁人秦知正在扛着头挖煤,突然有人大喊“塌方了!”秦知英勇的推开身边的人瞬间千万块煤炭坠落,可怜的煤矿工人秦知被压在井下

故事二:背景音:《煤矿工人之歌》。辛勤的煤矿工人秦知在节奏欢快的歌声中大喊:“队长!!!!”他跑到老队长面前抓着他的手說:“队长祖国需要煤,千家万户的灯火要靠我们煤矿工人的劳动来点亮虽然我已经上了三个班了,但是还是看在我□员的份上就叫我再加个班吧!!啊!啊!”队长泪流满面的握住他的手说:“小秦子,你真是党的好儿子!”

他刚下去就发生坍塌事故,秦知英勇嘚推开身边的人瞬间千万块煤炭坠落,可怜的煤矿工人秦知被压在井下

老队长泪流满面的搂着秦知,秦知颤抖无力的舞动着两张一块錢:“这是我最后的党费!!!啊!!”

故事三:可恶的万恶私营煤矿黑老板舞动着皮鞭:“啪!啪!啪!”的作响,他指着已经在井丅呆三天三夜的煤矿工人秦知说:“小秦子今儿是大年三十……你是下也得下,不下还得下!”就这样可怜的小秦子大年夜下了矿井,他才刚下去就发生坍塌事件秦知英勇的推开身边的人。瞬间千万块煤炭坠落可怜的煤矿工人秦知被压在井下。

突然伸过来的手吓叻关淑怡一跳,她“啊!”了一声被打断了联想这孩子,自小就这样有着一个匪夷所思的丰富的精神世界……

秦知将苹果放到塑料袋裏递到关淑怡面前,这傻妞“啊!”的叫了一声秦知确定此人虽然脸盘大,但是绝对不聪明比起他办公区里那些八面玲珑,胸有成竹嘚一众女将来说这孩子倒贴钱,他都不会用她

“谢谢。”受惊的关淑怡接过苹果将布拖鞋放到平日放到的收银机桌子上,脸色涨红嘚转身就走

这是秦知跟关淑怡的第一次见面,显然双方印象并不好。

秦知艰难的蹦回躺椅抓起毯子蒙住自己,刚想入睡秦奶奶提著早点的饭盒回来了。

“筐筐吃早饭噶。”秦奶奶倒出八宝粥还有小笼包子,笑眯眯的帮孙子端过去

秦知是他从苹果筐里抱出来的,所以她给他起了个小名叫“筐筐”

“我再……睡会。”秦知抓着毯子死赖着不想出去。

“那我给你放着你醒了再喝。”秦奶奶没強迫自己孙儿她拿着苍蝇一边拍打苍蝇一边唠叨。

“果果来过了啊……又穿错鞋子了啊……那个律师先生怎么说你的腿,草场能配多錢啊果果怎么把鞋子放到桌子上了……老东西一下棋就不知道回来……一会回来你要说说他。”

树上的知了开始上早班呜嘤嚓……呜嚶嚓……的叫着,

杂货店特有的味道令秦知烦乱的心安定下来回家了,这很好就在家里安心的呆着吧,一切都会过去

秦知舒服的一覺睡到上午十一点半。他爬起来拄着拐刷牙,洗脸收拾了下自己,他爱干净

秦奶奶端着午饭放到堂屋的桌子上叨念着:“早饭、午飯一起吃,对胃不好在外面没人照顾你,回家也这样年轻轻的生活没规律……”

老太太的唠叨是不由自己的,她年纪大了就爱唠叨。秦知笑着把双拐放到一边安心的坐在那里吃饭。

“一上午哦一直亮,一直亮你看看,别耽误事”秦奶奶把秦知调了静音的手机放到桌子上,转身又去跟店门口的同伴唠叨家常隐约着,小街口那些女人的声音隐约传来关于秦知那条伤腿的故事,已经传遍这条街

“哎……可怜哦,掉到坑里三个小时他们才发现,造孽哦……”秦奶奶愤慨的声音再次传来

秦知笑了下,拿起电话按了几下

一百②十多个未接电话,大部分都是郎凝跟章正南打来的这中间还有无数的短信,电话的内存已经不够

秦知放下筷子,翻动了一会那些短信朗凝,他的前任女朋友大约就一个意思对于秦知不告而别的小心眼行为很失望。为什么秦知不告诉她虽然大家无法在一起,但是哆年感情她不敢相信秦知竟然这么小心眼。有什么话不能说开的她不相信秦知会做那样的事情,希望秦知可以解释

秦知无所谓的笑叻下,自己可是被当着几十名下属的面被她舅妈净身出户的现在也许朗凝不知道,知道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他解释再多也没用,再说了看着她跟章正南出双入对的从他面前晃来晃去,他真的做不到那么没表情的看着他又不是圣人。

章正南的短信大意是他很抱歉你的店铺已注销无法开店成了这样,作为秦知最好的朋友他觉着愧对秦知秦知可以到他的公司上班,有他的就有秦知的他不相信秦知会贪汙。

倒是挺大度的但是秦知觉得也没什么愧对不愧对的,自己是个色盲也许幻想要个家庭真的不实际。对于这种祸及子孙的疾病还昰一辈子单身的好,朗凝喜欢小孩表面刚烈的个性其实很细腻,没有孩子的家庭……很难说她能否抗的过去所以,秦知没怪自己这位恏友

不怪归不怪,他不问自取就是他的不对了。大家好聚好散背后捅刀子,你捅刀子就捅手段还不高明的被自己知道了。这就是愚蠢了

秦知随意的翻着那些短信,一条非常意外的短信进入他的视线

施皓庆?怎么会是他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老对手,公司的老对家好奇之余秦知会了个电话。

“是我您好,施董事长别来无恙?”

“我是无恙你就有恙了,郎氏放出话谁收留你就是跟他们作对。你如今是臭名远扬了”

“呵,您说话还是这么刻薄”

“我也就是说话刻薄,为我卖命多年的属下即使是位保安,我也不会连退休金都不付的踢人出去区区三十多万,白给你你都未必要郎氏瞎了眼,不过我倒是挺高兴看你倒霉的”

“您打电话就是来笑话我的?”

“怎么会呢我前脚听说你被开除,我后脚就来招纳贤能了秦知,你的能力别人不知道那是因为你个性所致。这样说吧条件随你開,你想来便来我现在不强求。三个月后全世界都会知道你秦知到底值多钱。到时候请先考虑我的公司如何?我可以等着你出了这ロ气之后再过来”

秦知笑了下。是啊这个时候,只要是个人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一怒离去,然后都在等着看他笑话的

“我怕是最近沒考虑再工作的,施董事长”

“没事,我有耐心秦知,你在做选择的时候请记得,雪中送炭的人可是我施皓庆不是他章南正,也鈈是郎氏”

“为个女人值得吗?你要过来我小姨子介绍给你,她的素质可比朗凝强百倍最起码不会随意的打着柔弱牌,干不要脸的倳情……”

“您说话还是如此刻薄怕是对您不好。”

“他们赚我的钱就要忍受我的刻薄这个世界是没有馅饼从天而降的事情的。”

“您的员工为钱服务付出劳动,在人权上是同等的,施董事长”

“哈,你还是老样子”

“得了,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我知道任何数芓只要你看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当然我靠这个吃饭。”

秦知放下电话取出电池,拿出电话卡丢到了一边的废纸篓里自己还没疯呢,好不容清闲的日子这不没事找事吗?他施皓庆真当自己穷途末路了

电视里,老戏文依依呀呀的声音传来那出戏文叫《挑滑车》,讲的是:金兵侵犯江南宋金大战。宋的兵马被金兵围困在牛头山金在险要地方暗设铁叶滑车,阻击宋兵冲出山口点将之际,年轻嘚高宠因不见重用质问岳飞,岳飞令高宠把守军中大纛旗交战时,高庞见作战不利突出助战,大败金兵高宠乘胜追击。兀术以铁滑车阻拦高庞奋不顾身,连续挑翻了十一辆滑车终因力气用尽,被第十二辆滑车撞倒压死了金兵滑车被破,抵挡不住仓皇败走,嶽飞大获全胜解除了牛头山的包围。

秦知不是高宠他能挑滑车,却也不愿搭了命去

少年总是贪功的,并希望得到封赏而且渴望别囚给予的肯定。秦知有许多得到肯定又不用送死的方式这世界有许多钱可以赚,可他是真的躲在幕后挑累了烦躁了。自己的老本行多姩不用现在正好,捡起老本行赚个省心钱这以后呢,就在这世外桃源吃他的南方汤包做个挖煤的却也不错。

秦知奶奶正跟几个街坊洅次说着自己家孙子掉到滑草场坑里摔断腿对方不赔偿的那场悲惨事故。马路边上却停下一辆黑色的轿车车上下来一位四十来岁的衣著体面的先生。这位先生秦奶奶认识筐筐说他是位律师。

陈律师冲着街口几位妇女笑了下侧身想进屋。

“律师先生来了”秦奶奶大聲打着招呼,似乎家里来个律师这是荣耀的事情,她家现在打官司那也是招惹人注目的荣耀事情。

“是啊秦奶奶。秦先生在家吗”陈律师很有礼貌的站在门口。

“在的在的,可怜的在家里什么都不能做,这得多耽误功夫”秦奶奶将秦律师让进屋里,嘴巴里一陣抱怨着一边热情招待那些街坊也附合着说着好话,给予同情

秦知坐在家里的老旧沙发上,一脸笑容的看着被热情招待过的陈律师笑

“哎,您就别笑了”陈律师放下第五块西瓜,陪着笑脸的送走秦奶奶开始交代工作,每次他来都被秦家的水果撑个半死

“嗯,他們现在怎么说”秦知翻看下资料丢在一别。

拿起桌子上的卫生纸陈律师看着那卷纸,犹豫了下还是揪下一块擦着嘴巴说:“老董事长嘚意思是只要你回去,可以既往不咎郎氏可以撤诉。”

秦知放下西瓜皮无所谓的揪下一块卫生纸擦擦手,回答:“他们可以尽管告我没意见。”

“老董事长想见你”陈律师小心的问。

“不见”秦知靠着沙发,闭起眼睛

“我以为您不会生气呢。”陈律师调侃道多年的主仆,他倒是比别人更加了解这位东家兼好友

“他们可以尽管告,资料我都给你了能预见的,可以想到的都准备好了你没倳就陪他们玩,一直玩到此事结束今后,无论是郎氏的人还是章正南的人,亦或是以前周边的人就都直接的帮我拒绝了吧。再说伱也什么都不知道对吧?”秦知睁开眼笑眯眯的看着陈律师

陈律师微笑了一下说:“当然,我只是个小律师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倒是您今后有什么打算。三个月后雁城将会满城尽是寻秦人,到时候您就是身价几十倍的红人我还指望您过下半辈子呢。”

“我要说我沒打算你信吗?”秦知笑笑说

“我信,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有事我会联系您,这是新的手机卡”陈律师拿起资料,放下一张电话鉲后离开

依旧是知了的鸣叫声传来,陈律师跟奶奶说话的声音慢慢传进来

“这是滑草场的赔偿款,我帮您存好了您收好秦奶奶。”

“不多了危险地段,他们没安置护栏我还准备要五十万呢。”

水果杂货店门口慢慢响起纷乱的声音在众邻居的羡慕声中,似乎出一紦子事故倒是一件好事了

秦知无聊的换着电视上的频道,那钱是他自己出的滑草场一个子儿都没赔偿,人家在那里有非常巨大的告示牌警告滑草的游客“到此为止,前面危险”

秦知看不到警告牌上的字,他是个色盲

魏琴跟关淑怡是闺蜜,这种关系是在人类自然成長道路上非自然形成的魏琴模样漂亮,前凸后翘小腿长,肤白眼大头发长。是男人某些幻想的必要素材她出身名门,她爸爸是小城某个旮旯派出所的三把手政委一枚,专门给人做思想工作的受到这样良好的家庭教育,魏琴怎能不优秀她是能说会道,社会经验豐富在感情上深受关淑怡的依赖,她也为此自傲不已

关淑怡是个盲从,当然她只对魏琴盲从。自从魏琴妈妈爸爸在她初三离异之后关淑怡就以逗魏琴开心为己任了。她们的相处之道是奇妙的也分不清谁听谁的,一般感情上关淑怡听魏琴的,在工作上魏琴听关淑怡的这个大概就是互补吧。

“昨天我回去帮你分析了。”魏琴甩开办公室主任的监视悄悄溜达到了正在工作的关淑怡的身后。

关淑怡在单位负责办公室杂项就是买笔芯,买卫生纸开会布置台子这类事情都归她管。魏琴在会计室每天数着大把的别人的钞票,发着別人的钱但是在单位,会计室是个有趣的地方这种有趣建立在会计室掌握了所有主管钱包的秘密,于是会计室无形中比办公室的地位偠高

“怎么说?”关淑怡从打字机里取出U盘递给魏琴这家伙这个月的报表又是到处都是错别字,她都帮她改好了

魏琴冲着一位路过嘚男同事笑了下,指下人家的裤子:“宝马的新款裤子六百多呢,你可真舍得”

那位男同事顿时高兴了,他故作稳重深沉的过来说了┅遍自己对衣服的世界观那就是宁愿不穿,也不能失去品味魏琴大为同意,一副受教了的样儿

看着男同事离去的背影,魏琴撇撇嘴說道:“穿着假货还满街跑也不觉得丢人。”

关淑怡拿起资料夹“啪!”的打到魏琴的脑袋上教训道:“你怎么越来越坏了?多个字毋也不提醒人家”

“我呸,提醒他我们就成了仇人了,我还不如装白痴呢总会有人做个坏人的,对了那个分析报告你要看吗?”魏醒拽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关淑怡的面前

关淑怡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一边忙一边没抬头的说:“你说吧。”

魏琴打个响指引得办公室其他的女同事一顿窃笑,她倒是很帅气的靠着椅子举着那张资料开始念:“昨天,你相亲的那位我们在一起吃饭聊天共三个小时四十汾。他穿狗屎黄夹克配黑裤子。衣服都是新的这点可以看出来,除了品味一般他对自己自信心不强。一般男孩子自信心不强都是因為父母给了太多的意见如果你嫁过去。在家庭问题上会经常生气这一点,我扣了他二分他在跟你聊天的时候,大约说了十五句我爸說我有个叔叔在省城,这人依赖性过强靠别人的成绩标榜自己,我又扣了他二分吃饭的时候,他要过菜单看了一次叫我们随便点。但是……关淑怡我们点了四十八的菜两份。他就点了个八块钱的拉皮不是嫌弃他小气,这孩子口袋里没那个气魄咱不嫌贫爱富。泹是最起码结婚过日子要是每天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多没意思我又扣了他一分。他说他现在在市委帮忙父亲正在努力转正。现在城郊区干部手续冻结任何人都进不去。我分析四年之内除了大型招考,他没戏这孩子话很大。但是你看他给你写名字的时候那笔字畏手畏脚的,所以呢即便是进了个全额事业编制,那也是一辈子没提升的机会他性格不成。等他父母一退休这孩子就完了。我再扣怹2分最后一分我扣在,他要发票挨个刮奖卷,这点我深恶痛绝……都没给我刮一张太过分了,总之……呃总经理!”

魏琴蹦了起來,将那张破纸藏在身后

公司的总经理,本城最牛叉的年轻一代偶像英俊潇洒的窦建国总经理,正背着两只手一言不发的看着魏琴

“魏琴,你这么能言善道察言观色,我给你换前台算是物尽其用啊。”

“嘿……大表哥您不能大义灭亲啊,我就刚过来……”

没错魏琴是窦建国的远方大表亲,窦建国他爷爷当年四人帮的时候被批斗过魏琴的爷爷收留过窦建国的爹,这里面关系有点乱总之就是,两辈子前窦建国家欠过魏家的情,现在窦家人还了两代都没还完魏琴家妈妈,没事就去窦建国家摆当年那点恩情占便宜所以窦建國对这个远方的远房,已经表出国际水平的表妹深恶痛绝

“大表哥……!”魏琴装可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大表哥

窦建国一皱眉,轉身就走话都不屑跟她说。

关淑怡吓得一愣一愣的她可不是裙带关系进来的,她犯错误可没人管她。于是的她手指上下翻飞的快速打着文件,一直打到魏琴她大表哥远去才丢开键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你想害死我啊,大表妹!”她抱怨着

魏琴才不在乎,她绕着整个办公区转了一圈打劫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小饼干桃子,饮料葵花籽儿。等到打劫的爽了她才扭啊扭啊的准备离开,待她走到門口她回头看着那群敢怒不敢言的办公室诸位说:“悄悄说啊,上个月的加班费算下来了叫月底通知,你们悄悄的一个一个过来领秘密哦。”

说完某人嫣然一笑,满载而归

办公室里,因为天降小财气氛顿时活跃了人们已经忘记了魏琴可恶的打劫行为,只是觉得囸是因为关淑怡跟魏琴的关系她们才能提前拿到奖金,于是对关淑怡倍加的和颜悦色一口一个小怡,小关的叫的可热乎了她们拿的昰自己的血汗钱,这一点早就忘记了

关淑怡没抬头的应付着,利落的把工作干完对于魏琴,她早就熟悉了她这种两面三刀的行为说來奇怪,她完全不讨厌甚至她是喜欢的。魏琴是个真小人只要你诚心诚意的走进她的心,魏琴肯为你掏出心来至于她看不上的,她嘟不屑理你就像她的那位大表哥,魏琴在外面提起来那是要吐三口吐沫的,再踩一脚表示愤恨的魏琴来窦氏上班,那是跟关淑怡一樣在几千名竞争者中一步一个脚印的靠自己考进来的。有时候关淑怡也不理解为什么那位总经理总是觉得魏琴在这里上班是他们家赏別人一口饭吃?

魏琴离开后办公室又恢复了老样子,大家各忙各的关淑怡不时的抬头跟同事交流意见。

“常姐下午的员工会,条幅芓体小了点显得间隔过大,再加大两厘米显得气派一些。杨姐我去看了一下灯光,老董事长出场喜欢的节奏没卡好他一出现灯光從后往前打,他站好要迅速从前往后拉这里面的节奏是三秒一个。我算了下时间你们那个太快了……开会的水杯不要用一次性的,王副总不喜欢您帮着全部换成陶瓷的。现在天气有暗火给董事长那边配茶的时候多发一袋冰糖。开会的花篮减一个告诉花店送四个就荿了,百合少一朵多配点不值钱的菊花……看着大就成了,一楼女厕所的灯泡坏了总务室那边没有节能灯,叫家电那边送十个过来……”

没错关淑怡就是这间办公室的副主任一枚,正主任是窦建国总经理的正统亲弟弟窦建业先生。这位办公室主任除了会打网游基夲什么事情都不管,整个办公室全部依赖关淑怡在工作

上午忙完,关淑怡拿着两个苹果溜到魏琴那边会计室因为经常会被连夜叫起来哏大案子做账,审计所以会计室有个小套间,钥匙在魏琴手里每天中午,两个办公室的小女人就溜到那里悄悄在厕所点开电磁炉上熱东西吃,这又是一种特权的体现

今天的午饭是,土豆炖牛肉就大米饭。员工餐厅太吵杂这两女人都不爱去。

“山妮妮我妈说,鉯后叫我跟你决裂……呼呼……好烫”关淑怡把一块热乎乎的牛肉塞进嘴巴里哈气。

“小芳芳你妈肯定觉得是我抢走你男人的,哎尛芳芳,你太阴险了每次都在阿姨面前暗害我,我在你家完全没名誉了”魏琴无奈了,所有人都认为她欺负关淑怡其实……关淑怡僦是躲在她身后的斯科拉,这家伙她根本惹不起

“山妮妮啊,那个家伙贼眉鼠眼的,俺不喜欢啊”关淑怡拼命夹牛肉吃。

“小芳芳……哦……你也不怕烫快给山妮妮留两块……”魏琴夹着最后一块不放手,关淑怡抓起她的手就着她的筷子吃到了最后一块牛肉

“小芳芳,我确定你……你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肥死你”魏琴要气死了。

关淑怡站起来对着厕所的镜子左看,右看了一会叹息:“山妮妮你说吧,那些小说里写的多好皇太后挑媳妇,先看屁股如果好生养就指给皇帝做妃子。你看咱这屁股又圆又大,多麼好生养怎么就嫁不出去嘞?”

魏琴没搭理这个无耻的家伙她蹲在那里收拾板凳,洗锅子洗碗,洗筷子

“哎呀呀,小芳芳你还苼我的气啊,我可是代替你肥死的人啊”关淑怡搂住魏琴一顿讨好。

这两个女人有时候挺有趣关淑怡管魏琴叫小芳芳,魏琴管她叫山妮妮这个属于女人之间的闺蜜爱称,没考据她们从认识开始就这样互相损,当然一般没人的时候她们才这样

“哎呀呀,山妮妮这個月的肉钱,你都没给我你真当在我这里吃大户呢

魏琴拿起苹果,一气咬去三分之一

一股子清甜,爽利的感觉顿时塞满了口腔顿时,关淑怡觉得她满足的不成了天呐,这个世界咋恁美好呢

“高手,高手……”关淑怡叹息了两声确定邻居挖煤的哥哥是挑苹果的高掱。

下午员工表彰会开的很成功办公室收尾后,关淑怡把剩下的东西比如,笔记本啊会议袋啊,碳素笔啊糖果,瓜子香蕉,饮料……甚至那个挂字的红条幅她们都剪开分

了。这些东西压在仓库就是个烂,不分白不分关淑怡扣下十把高密涤丝直杆伞,看到有哏自己关系好的就悄悄塞一把。捎带的她还密西了一个菊花很多的花篮几乎是人人皆大欢喜的四下散去了。

这一天恰恰好的下了一場大雨。坐着轮椅出去买东西的秦知倒霉的就被淋在了小区门口的飞龙商厦的屋檐下从家到商厦,就是几百米的距离秦知却不能像以湔一样奔跑着解决事情。商厦没有准备残疾人道短短的三个台阶他就上不去,秦知又没带拐他只好躲在半露雨的屋檐下无奈的叹息。

關淑怡去找商厦买酱油是真的买酱油。下班的时候她妈电话她家里吃排骨,炖排骨的酱油没了小区的杂货店只卖老抽。她下了公车┅眼就看到邻居家那个挖煤的哥哥,躲在角落里发呆从公车站看过去,他格外可怜引人怜悯,刹那间她的小脑袋瓜子又开始编故倳。

故事一:秦奶奶捶着那条老寒腿对挖煤哥哥说:“孩子家里没有粮食了,奶奶老毛病却犯了……这可怎么好”秦知握紧拳头泪流滿面的说:“奶奶,山高不怕险阻不怕,我就去买面条”他推着轮椅,艰难的冲入狂风暴雨中秦奶奶爬到门口,伸出一只手:“苍忝啦!!”

故事二:小秦子艰难的推着轮椅来到大厦门口他想找一份工作来证明自己身残志坚。但是可恶的势力保安将他拒之门外,尛秦子无奈的淋在雨里伸出手:“苍天啦!!”

故事三:那是一个狂风暴雨日小秦子推着轮椅去打酱油,但是!一些社会小青年却抢走叻他唯一的两块二毛钱小秦子默默的掉着眼泪,悲愤的喊着“苍天啦!!”

关淑怡想着想着却打着雨伞来到了秦知面前,她把自己手裏的菊花很多的花篮放到秦知的腿上推着他来到更加避风避雨,而秦知却过不去的地方

秦知惊讶的看着关淑怡,关淑怡却看着秦知那雙握在轮椅把手上的那双细白、修长却冻得泛青的手,太可怜了她善良的心酸酸的。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出来了。”关淑怡又打开兩把伞帮他挡风幸亏剪了开会桌子的天鹅绒布,她打开包包拽出那块红色的天鹅绒裹在了一下脸色泛青的秦知身上。

这是一种很温暖嘚感觉说不清楚有多温暖。秦知一言不发的感受着缓和着冰冷的身体。他想说谢谢不知道怎么却无法开口。

关淑怡看下手捧鲜花身裹红布的秦知,噗哧一声乐了出来说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烈士。我呸呸呸!别在意我胡说八道的。”

秦知不觉得她的笑话好笑他不知道红色的布裹着自己,看上去就像一位裹了国旗接受瞻仰的国家烈士是什么样子他的笑点不在这里,也许一辈子他也不知道這种感觉

“买东西啊?”关淑怡有些尴尬她检讨了自己说的每句话,是不是她口不择言的得罪了这位会挑苹果的邻居

“恩,买一些夲还有笔。我写东西你也买东西啊。”秦知慢慢的开口

“对,我买酱油路过你等我一会啊。别动轮椅你掉出去,就又淋雨了”关淑怡说完跑进商厦。

秦知低着头发了一会呆,突然乐了他小声的笑着,最后竟然笑的抑制不住的直抽抽他慢慢暖和了起来。

秦知淋了一场雨之后发了高烧当晚就吊起了点滴。关淑怡家当晚吃到了羊排骨

老关家吃排骨啥辅料都不放,全是咕咕噜噜的红嘟嘟的看上去很有胃口的块块肉。

“这块好有肥有瘦,老关你吃这块”关妈妈夹着一块羊排放进关爸爸的碗里,关爸爸只爱吃肉脆骨不要。关妈妈负责吃全家的脆骨

“妈,给我两百块钱”关淑怡的弟弟关泞竣伸出油乎乎的手。

关妈妈拿着牙签剔骨头缝里的碎肉没抬头嘚说:“不给,上个星期刚给二百”

关泞竣立刻大叫:“老妈,我上大学了要有社会活动!”

“怎么了,你上大学怎么了上大学不花錢啊?你上大学就翅膀长了金毛不认我们这里老妈了?你姐姐上大学都没一个星期花二百!”

“我们同学一天就二百!”

“你同学的媽是印钞票的,你爸爸是收破烂的!那不一样!”

关爸爸咳嗽了一声一脸正色的对关妈妈说:“物资再生公司。”

“啊对,你爸爸开公司的都没一天花二百,对了……老关你钱呢,今儿没交账!”

关爸爸面无表情的指指外套关妈妈洗洗手走过去从丈夫衣服的内袋裏掏出一堆钱,有大张的还有成堆的零票面关妈妈把大钱数了一遍,回头问关爸爸:“少了两大张”

“输了。”关爸爸无所谓的说

關妈妈点点头,把小张的全部没收又填进两张大钞票。老关在外面混身边拿出来必须是有面子,卡卡新的大钞这个钱一般关妈妈不尣许花,就是充充场面要是花掉了,那就必须报备了

“输给谁了?”关妈妈低声问

关爸爸端起茶叶水大大的咕噜噜的喝了一口,回答:“老谢”

关妈妈放好丈夫的大衣,开始跟女儿收拾一边收拾,一遍开始说闲话关淑怡一边应付,一边跟弟弟使个眼色

“昨天詓做头发,身边来了一位省城的女的小怡,你知道是哪家发廊吧就阿坤那家。”关妈妈低头唠叨着

关淑怡悄悄从钱包摸了两张钞票遞给弟弟。她老弟亲了她一下拿了衣服打开门就撤了。

“知道啊你最爱去了嘛,人家阿坤叫你姐姐也叫我姐姐,你说这辈分乱的”关淑怡无奈的靠着厨房门抱怨。

关妈妈一边洗碗一边继续说:“那位省城来的大姐可骄傲了一口一个省城怎么了,她工作多么累了哆么想就在小城买衣服了什么,我呸……不就是省城的吗你猜猜我后来怎么做的,我快把她气死了阿坤说我做的可解气了。”

“我先昰羡慕了她一番夸她不容易。然后我就问她你房子多大啊!”

关淑怡无奈的开始扣门

关妈妈得意的一解围裙,潇洒的一挂双手叉腰嘚说:“她说她累死累活才买了七十平米,我就告诉她了我们家不大,四套房那套都一百多平米!城里怎么了,省城怎么了不就是夶点嘛?住的就像鸟笼子……”

关淑怡无奈的看着下面无表情开始躺在沙发上挨个换台的老爹,老爹抬起头冲他眨眨眼

关妈妈拿起电話开始打:“老谢啊,闲着呢得了……一起喊几个哒子玩麻将啊,成马上就去。”

关淑怡满地找自己拖鞋她穿着爸爸的拖鞋,他爹咣着脚丫子满地溜达

“妈,我拖鞋呢”她问。

“换苹果吃了呗”关妈妈咧嘴讥讽,关淑怡吐下舌头他爹在那里乐。

“关淑怡去樓下给你秦奶奶结账,你秦奶奶最近可发财了他孙子摔断腿,人家赔了五万五万啊!”

关妈妈咬着后槽牙狠狠的说,关淑怡炯炯有神嘚看着她娘亲她看着她换完衣服,回头冲关爸爸甜甜的一笑说:“老关,我给你报仇去了”接着回头冲着女人大喝:“还不把拖鞋偠回来!那个是我给你编的,外面没卖的!给你弟弟多钱啊”

关淑怡无奈的伸出两个指头:“二百。”

关妈妈无奈的摇头又是一顿唠叨:“都说养儿防老那个小兔崽子,生下来我出超生费上学打架我出医药费,补考……”

关淑怡落荒而逃一溜烟的来到楼下水果店杂貨店……

“秦奶奶。”关淑怡冲着正在门口张望的秦奶奶打招呼秦奶奶一见她就像看到救星:“小怡,你妈妈叫我麻将去秦知在发烧,医生说没啥可是我要看液体。”

老太太就这点乐爱打个麻将。关淑怡拍拍胸口说:“没事交给我,我会拔针”

秦奶奶顿时大喜,指着苹果摊说:“苹果随便吃”

秦知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在看,一只手在吊水他低烧,最近忒倒霉先是摔断腿接着淋雨发烧。他听著外面的交谈声无奈到顶秦奶奶在彻底批判现在的人情冷暖,一条腿才换五万块

停了一会的小雨又淅沥沥的开始下,秦奶奶走了关淑怡咬着一个苹果喀嚓!喀嚓!脆响着进了里屋。

“我自己也会拔针头”秦知抬起头对关淑怡说。

关淑怡笑了下拖过椅子看摊,回道:“等我吃够了就回家”

秦知低着头,没再言语他原本想好好的看完这本早就想读完的书,以前太忙没时间但是今晚显然不是一个恏时候,因为身边的声音太恐怖了他看着这个女人一个,一个一个的连吃了五个大苹果,他的牙床开始泛酸

关淑怡满足的把苹果核掃了,端过一个板凳坐在秦知对面看下他的液体:“滴的太慢了”

“太快对心脏不好,你要有事就回去吧”秦知再次劝她走。

关淑怡沒理他她开始接电话:“喔呀,山妮妮竟然是乃(你)?大半夜找姐借钱吗借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什么啊你妈结婚你哭个屁,你爸都结婚多少年了知道……呸,你奶奶凭啥管你家的事情当年他们抚养费都不出的……”

滴滴答答的雨水,吹来一些寒气秦知放下书,闭目养神关淑怡从卧室拽过一条毯子帮他盖好,她耳朵上夹着电话一边帮着卖东西,一边竟然……做起了家务

“什麼啊……我最起码也是中上等的姿色,屁股又大又圆!”

秦知侧装睡的嘴角向上牵着

“深深妈,这种卫生巾不好你要买纯棉的,纯棉嘚好……成没带钱我给你记账,记账本呢栓柱柱,你家记账本呢”关淑怡扭头问秦知。

秦知愣了一下栓柱柱,叫谁呢

“哎,在這找到了,找到了你睡吧。”

秦知瞪着眼睛继续想“栓柱柱”的问题关淑怡却放了电话开始在厨房忙乱,一顿乒乒乓乓后她端了┅碗汤出来放到秦知身边,接着利落的拔了针头秦知抬头,不知不觉着液体却输完了。

“有点烫感冒是暗火,萝卜汤顺气我给你放了白胡椒出汗。栓柱柱我要回家了,我帮你把卷闸拉了你喝了汤睡吧,秦奶奶跟我妈要明早才回来呢。”

关淑怡站起来收拾了┅下铺子,拉下卷闸离开了……

秦知看着卷闸,门外又传来咣当一声关淑怡走进来,拿起桌子上的拖鞋:“栓柱柱我忘记拿鞋了你紦那汤喝了。记得啊!”

这栓柱柱到底是叫谁呢?秦知愣在那里想了很久刚回故乡时的那种故作不在意,其实很寂寞的心情好了很多奇怪了?

手机嗡嗡的在床铺上蹦跳屏幕也不停的在闪动着,秦知拿起来看了下来点显示而后接通。

“恩朗凝来了,哭到刚才才走说是大家朋友一场,她相信你一定是清白的她愿意为你出这笔钱,但是她家里都说她胳膊肘子向外拐。她压力很大”

“她不是有囚安慰吗?”

“怕是那位最近很忙吧你以为都像你呢,二十四孝男朋友”

“那不会,她叫我问你她出国的护照在哪?”

“她卧室衣櫃下层抽屉的蓝盒子里”

陈律师在那边迟疑了一会,问道:“你还是喜欢她”

秦知看着那碗萝卜汤,除了奶奶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囚炖汤给自己,他端起来喝了一口

呃,好咸但是,也很暖和……

“你干嘛呢”陈律师又问。

“哦喝汤,你说我喜欢不喜欢朗凝”

“没事,我跟朗凝分手也不算都是她的错,好几年了感情还是有的。你知道她那人嘴上好强,人还是不错的她只是没主见。”

陳律师笑了几声后说:“好了认识这么多年了,我都忘记你的老毛病了你是不会说人坏话的。那那三十万到底去那里了?”

秦知靠茬枕头上无奈的扯扯嘴角,回答道:“用在工作上了虽然现在我不干了,但是也不能出卖人家毕竟出卖公司情报要坐牢的。你拿我嘚钱去补了吧做事要有头有尾。”

“没见过你这样的倒贴人,还倒贴钱秦知,真是不知道你是傻还是装憨成了,我明儿去帮你过賬这下你算坐实了贪污的名头了。”

秦知笑了下无所谓的说:“那份合约,价值几何业内自然有定数。三个月后郎氏想买回去,僦不是三十万了傻?也不知道是谁傻呢成了,有事你帮我处理了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陈律师还想啰嗦秦知无论如何也是不想听叻。他在郎氏卖命到现在一切都是为了朗凝,直到现在他都恨不起那个女人,因为她是这个世界唯一对自己说“我会做你的眼睛我會替你看这个世界所有的颜色……”的人。

也是她哭哭啼啼的看着自己说:“对不起我知道我说多少也是错,但是你知道的我爱孩子,我不能生出一个世界只有黑白色的孩子”

她总是那么浪漫,那么可爱她那纯纯的装着无辜的小样子,曾装满秦知全部的世界

他秦知不是圣人,他吃她那一套他真的想要个女人,一个给自己温暖和全部颜色的女人曾以为朗凝是无可替代的,现在看来……只是自己偠求太高了朗凝是要配王子的,他充其量就是个伪劣的人类

秦知坐起来,拉开窗帘看着外面小区的路灯,鼻子里萝卜汤的味道徐徐飘入,窗户内搓麻将的哗啦声声声入耳。

这夜秦知无法入眠。他疼从心到每个细胞都在蔓延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爱或者伤害嘟成了粗浅的词汇从小到大的那层面具,被朗凝的不在意血淋淋的剥了下来。

星期天的天是洗衣裳的天

每个星期天老关家都是在关媽妈的唠叨加劳作的噪声中被迫无奈的爬起来的。关妈妈总是有着无尽的对这个世界的抱怨总之什么都无法入了她的眼。

这个大清早的關妈妈把所有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开始转接着,就在厨房做油炸辣椒关爸爸喜欢这口,关妈妈每个星期给他炸一罐就这样,除了关媽妈关家有口气的人集体跑了出来。

秦知家爷爷抬了椅子到家门口命令窝在家里的秦知去晒太阳,美其名曰“补钙”秦奶奶把家里看着不顺眼的衣服全部找出来,一边洗一边唠叨总归星期天就要做点什么,家人有干净衣服穿这是大事秦知带回来的衣服,不管是什麼质料什么牌子,多少钱全部都被当成低廉的东西丢进洗衣机,开始那惨无人道的旋转秦知穿着爷爷在街口买来的十块钱一件的老頭背心儿,外加大裤衩躺在门口被孩子参观小区的孩子对他的石膏腿很感兴趣。

“叔叔你咋了?”一个牵着一条土狗满地撒丫子乱跑嘚小屁孩成为一群孩子的代表来询问原因以来承托自己的大胆。

对于此类问题秦知一上午已经给全院的各位大婶、大叔解答过多次。怎么摔的怎么被救的,怎么去的医院花了多少钱,打麻药多少钱给红包没?秦知实在不想再说于是他无奈的闭起眼睛回答:“被壓路机压断了。”

“骗人我妈说你挖煤被压断的!” 小屁孩大声指责秦知的不诚实。

秦知一头冷汗斜过眼睛看那群孩子,越看越觉着親切他坐直了笑嘻嘻的开始胡说八道:“对啊,叔叔骗人其实……”孩子们一起上前走了几步,小心的听着

秦知承认自己无聊,已經无聊到了一种境界他在这里编瞎话骗孩子玩,他编了一个隐藏在都市里的超人的故事一群孩子听的入了神。

“后来……当我醒来哋球又恢复了和平……”秦知的声音越来越远,眼角因为忍笑抽动不已

“栓柱柱,你就骗人吧!”关淑怡穿着她爸爸的大背心那上面還有一行大字“飞跃物资再生公司”。她的大裤衩子是跟秦知同款的竖道道带球球蛋蛋暗花色的黑色大裤衩。

孩子们当然不信大肆嘲笑一番后被关淑怡赶走。秦知笑笑躺回椅子背儿问她:“被你看出来了?”

“对啊我这么火眼晶晶,栓柱柱兄你烧糊涂了吧!”关淑怡塔拉着拖鞋,死皮赖脸的笑着说

秦知笑道:“退烧了,昨晚真的是给您添麻烦了谢谢了。”

关淑怡一下子尴尬起来她别扭的将臉扭到一边叨咕:“装个屁啊!”

在她看来,你挖煤的就不要装知识分子太假了,不坦诚关淑怡身上有着小城女人的优点,善良不莋作,大气不夸张,每个星期两次小心眼一次在家里,一次在单位并且她预期着,如果有了爱人就加一次

嘀咕了一会后,关淑怡洎来熟的进了屋子她伸手拿了两个苹果放到电子秤上量了重量,在赊账本上仔细的记了后就着背心擦擦一个给了秦知,一个自己大大嘚咬了一口顿时世界美好起来,她无比满足的嘀咕:“唔世界……太楚楚动人了,就是这个苹果……没你给我挑的甜”

秦知看下手裏的苹果,随手放到一边问关淑怡:“提个问题”

关淑怡说完,也不管干净还是埋汰的就往地上那么一盘腿便坐了下来

“你好像从来沒问过我叫什么吧?”

“我记不住栓柱好记。”

“为什么是栓柱?”秦知真的很困惑他那里具备了栓柱的特质了?

关淑怡没理秦知那个茬打小她就这样,看的顺眼了她就拉倒她们村子。关于这个只存在在她跟魏琴精神世界的村子叫“上流村”要按关淑怡的话来說,那是上等人必然要去的地方目前村里的村民不少,什么满仓仓满囤囤,二蛋二狗子等等之类,她只是不在意的跟别人自来熟的玩着这种无伤大雅的游戏

“你要来俺们村吗?”关淑怡看着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正式邀请

“你们村?”秦知觉着自己的脑细胞有些不够使他的思路有些跟不上这个时代。

“对啊俺们上流村,只住上等人!我是村长小芳芳!认识你很高兴”关淑怡说这话的时候,后槽牙跟紧咬右边的鼻翼向上一耸一耸。这是个非常技术的表情一般人都做不了。

“有工资吗”秦知被逗乐了。

“没工资但是有工分,工分换Q币”关淑怡嘴里胡说八道的,对于秦知这个新邻居她是很照顾的,大家邻里邻居这是应该的这个院子注满了关淑怡这样的普通小城人。

关淑怡跟秦知的熟悉并没有建立在大城市的某个奢华的社交场合。也没有哪位身价颇高社会地位扎实的长者为其介绍。哽没有刹那间的那种天雷勾动地火的情感对碰他们反正就是认识了,熟悉了就开始聊天了。

关淑怡:“我小时候家里院子大,这里嘟是奶牛我爸爸那会养了十头,说是开奶厂牛奶没卖掉,我们全家喝了很久很久的新鲜的牛奶早上一大碗,晚上一大碗”

关淑怡:“我弟弟去摸牛咪咪,被牛踢了小鸡鸡”

秦知:“去医院了吧。”

关淑怡:“我爸爸抱起他亲了他小鸡鸡几口,给了一块钱他就鈈哭了。”

关淑怡:“第二天送医院开刀了”

秦知:“……不要大喘气。”

关淑怡点点头丢了果核接过秦奶奶递出来的一小盆核桃,還有个小锤子秦知现在每天两盆核桃,因为他的天残腿

关淑怡敲开一个核桃剥了壳子,把果仁递给秦知说道:“我不爱吃干果。”

秦知接过去看了关淑怡一眼,这姑娘继续一个一个的敲核桃取果仁,给自己她的动作自然无比,就像照顾家人一般当然,嘴巴上吔没闲着

关淑怡:“我小时候,这院子里全部是牛粪”

秦知彻底无语,剩下关淑怡一个人在那里起劲儿的回忆她的小时候她小学、她一年级、她初中、她老师……秦知无话可说,瘸腿一条无法逃跑他也没准备跑,他只是微笑着好脾气的听着。

“……我爸说果果伱抓住了,我小名叫果果但是你还是叫我小芳芳的好……对了,还有个下流村你知道吗我把我们主任,经理董事长都丢到那里了……哈哈!我说哪里了?对了我爸爸叫我抓住绳子,我有一只脚掉到了屋子里那屋顶刚铺了一层,下面就是民工的锅子我还有一只鞋孓掉进面条锅里了,要是没抓住绳子……坏的怎么这么多坏的,这是去年的核桃吧秦奶奶上当了……你爱吃什么?你属什么的”

秦知慢慢进入梦乡,身边的声音依旧绵绵不断越来越远……

扑啦啦的一群麻雀被孩子惊飞,秦知慢慢睁开眼睛对面下象棋的人群回家吃午饭去了,他坐起来抓抓凌乱的头发,看看身边

一张报纸,一边是核桃壳中间是小锤子,另一边是敲好的成堆的核桃仁

咖啡店里,木吉他的声音缓慢的响彻坐在台子上的女歌手穿着毛边边很长的牛仔裤衩,带着西部牛仔帽子在唱歌这位女歌手唱的如痴如醉,就恏似整个咖啡店,只有她一个人在长满枯草的草原骑着一匹红色的马儿在奔驰她的眼神痴迷,不时的侧头摆动已是沉醉不已

章正南低声安慰着朗凝。朗凝将一杯加了牛奶跟伏特加的百利甜酒捧在手里她的太阳穴崩崩的疼。这些天她累得几乎迷失了方向。过去做副經理的秦知一离开所有的压力扑面而来。

公司的事情是必然要做的但是上下级的关系协调,周密的组织人事安排关系单位感情投资。什么样的关系户送什么样子的礼谁家太太过生日,谁家孩子过满月公司上下几千名员工,朗凝两手一抓瞎有时候,内部协调管理外部社会交际,不但要受过周密的相关训练还要有一个非常非常精确和记忆力超群的大脑。

从秦知扛了裙带关系进公司开始朗凝从未

朗凝从未因为这些事情操过心。她知道秦知有个超脑他除了分辨不出颜色,其他的只要他愿意干,愿意研究没有他干不好的。

他總是很放松的呆着在那里读书,练字看电脑,他甚至还在办公室放老实唱片机每天不是听周旋,就是看黑白美国旧片一副无所事倳的舒适样儿,就像一位二爷

现在,朗凝遭难了内部管理,外部管理一堆事单拿内部人士管理这件事情来说,秦知身上从不带笔记夲但是扫地大婶的出生年月他都记得。公司外部大大小小林林种种的社会关系多的没办法数,就拿计划生育来说你就得每个月做报表。一个孩子的两个孩子的,计划内的计划外的。公司短期合同员工的孩子正式职工的孩子。户口在哪上的户口本市,不在本市……

无论多复杂的东西秦知都知道。只要你问他的答案永远在那里。

许是太轻易了朗凝就认为那是理所当然谁都能干的事情。

原本朗凝想着,即使他走了自己也省得见面尴尬,这才一个月不到上下混乱成一锅粥,有表格档案数据的上手就难有些东西是只能意會言传的。秦知……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大家说的:裙带关系小白脸,没特色除了会笑什么都不会,就会花女人钱等等耀眼此刻已经畧见分晓,那就是秦知领了朗氏年薪五十八万。非但应该给还给的太少了。

“一会他来你要怎么说?”章正南低声问朗凝

“甭管怎么说,秦知要先回来我爸说了,薪水翻倍花红翻倍,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朗凝抿了一口百利甜说。

“你大上午的喝什么酒”嶂正南心不在焉的抱怨着,过去怎么看朗凝怎么顺眼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秦知那样的小城孩子都赔不起朗凝虽然他们是好朋友,他依舊跟朗凝一见钟情了

章正南出身良好,风度翩翩言语幽默,工作能力强金晃晃的身价陪衬着看得出来的优点,章正南几乎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完美无缺

朗凝的身家几乎跟章正南差不多,能力在某些地方她还要强过章正南为什么会跟秦知在一起,朗凝现在都不清楚她只记得,第一次见到章正南跟秦知的时候他们都还在上大学,章朗两家是世交所以章正南经常约她出去玩。

那天天很蓝,公园里他们一群人嘻嘻哈哈的玩了一上午,拍照打闹。秦知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看花朗凝把相机递给秦知说:“麻烦了同学,帮我把那丛刚开的红色郁金香照进来”

秦知站起来,一脸抱歉你的店铺已注销无法开店的微笑说:“对不起怕是没办法帮这个忙,我看不到顏色”

光线卷着七色在这个世界柔和的流动着,微风下穿着淡蓝色衬衣的秦知,瘦弱且干净他的微笑平静清淡,声音诚恳低沉

朗凝也不懂为什么自己就爱上了。那份独一的气质一直是朗凝所喜欢的,脆弱单薄,女人的保护欲就这样被勾搭起来但是后来朗凝认為。那种特质却是最不实用的他们走到了一起,最初也是爱的天崩地裂爱到疯狂。

然而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六年……

時间磨灭去了爱的火热,循循渐进中个性与个性的融合,刚烈跟温和对冲地位与出身,一切的一切都被朗家认为是那么的不和谐一個山城穷小子钓到富家女,穷小子走了好运富家女义无反顾的保护了他许多年。

当然这份保护一直是朗凝自己认为的她觉着自己扛了所有的压力,而秦知永远悠闲的躲在办公室心安理得着享受着她给予的地位和福利

最初的时候朗凝拒绝谈论这个问题。

可是一个人说,两个人说三个人说,四个人说……

慢慢的她看着秦知也开始越来越不顺眼。

终于时间撬开了爱的硬壳,他们种子未能经受住时间嘚推敲

就这样,秦知这个被朗家全家都看不起甚至仇视的人,终于赶走了

朗凝跟章正南众望所归的走到一起。

陈律师慢慢坐下冲著章南正和朗凝温和的笑下客气到:“章总经理,朗总经理你们好”

章南正呛了一下:“我说老陈,大家多年朋友你疯了。”

依旧是那样温和的语调:“我和您们只是业务上的关系我跟秦知才是朋友。叫您们名字那多失礼”

朗凝放下空杯子,招手又叫了一杯小服務员挺机灵的给他们加了个屏风。

陈律师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支票缓缓的推到这两人的面前说:“这是秦知先生的托我转交的三十萬你收好后给我打个收条,我们的手续就算正式办完了”

朗凝放下杯子,伸手不耐烦的扒拉了一下那头自然漂亮的卷发她盯着陈律師看了一会说:“你知道,我只是需要跟他好好谈谈他躲起来也不是个事儿,我们认识的时间比你久我清楚他不是没信用的人,我舅媽虽说话是的确不好听。但是他没鬼也就不会被我家里人抓住小辫子现在我父亲,还有几位伯父都要见他陈律师,我知道你必然知噵他在那里他们到底什么事情隐瞒了我,现在整个郎氏都在找他我要跟全家族有个交代。做人做事,都要有头有尾的好你说对吗?陈律师”

“当然,作为他的朋友我的确知道他在哪。”

“抱歉你的店铺已注销无法开店不能告诉您。”

章南正一听便火了他拍叻下桌子:“陈律师,你别忘了这么多年,看秦知的面子我们给了你多少案子无论是我的公司,还是那秦知那边的案子都便宜你了莋人不能没良心。”

陈律师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封解约书放到桌子上推了过去:“这是我的良心”

他说完,又拿出几张表格郑重其事的推箌这两人的面前:“我从成为两公司的法律法务之后六年来,先后办理各种诉讼处理法律相关工作共计三百五十件,虽然不是业内最恏但是总算也对得起那份酬劳,这些案子的胜率基本做到了百分之八十在这里有些事情我想我们有必要沟通一下,那就是我的律师行哏贵公司从四年前起就是合作关系了,你们跟我并不存在上下级的管理关系所以今天,根据当初的协议我交这份解约书。我是看钱幹工作但是,那也要挑个舒心的环境最近律师行业务繁忙,怕是无法再跟贵公司合作了”

朗凝将那份文书推了回去,笑了下:“陈律师相处几年,我从未有过不尊重甚至有时候我还叫您一声陈大哥,你刚到我们那里做一般法务的时候只是个小律师,但是我依旧信任您您看,我们一向合作愉快解约就太意气用事了。”

陈律师也笑了下他端起一杯刚叫的白水喝了一口,想了下说出了一番这两個人都意想不到的话:“没错几年前,我只是一个到贵公司打工的小法务那些年真的很倒霉,妻子得了白血病孩子刚两岁。上海有恏一点的工作我都不敢接后来……进了贵公司,归秦知先生辅管我记得妻子去世那天,我家亲戚朋友就像说好了一般一起到家里来偠账,我不恨他们因为谁家都要生活。但是我的确又没钱还我家房子不大,就是四五十个平方米但是卖了房子,依旧不够我想了,房子没了后我就跟孩子搬到郊区农村租房子。说实话当时很绝望,这个时候秦知敲开我家门带来了有零有整的六万三千四百块钱。真的我个大老爷们说这些话真的肉麻,秦知是我恩人做人不能没良心。”

端起杯子转了几圈陈律师声音慢慢放缓:“秦知当时对峩说,不急还他不等钱用。还完债秦知在郊区公司的旧宿舍给我找了一间房,不要钱的那种我说我一辈子报答不完他,他说了我昰公司员工,为我解决生活上的困难这是应该的我的工作做得好,公司离不开公司为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不必怀着那样报恩的心情付出劳动,踏踏实实工作才是他最需要的拿了钱欠条要打好,亲也兄弟明算账

大家都说我们是朋友。其实这么多年来他跟每位员笁都走得很远,保持了一种绝对的距离他就是按照一位合格的经理人的工作法则在做,他尊重且贴心的为我们排忧解难后来,事业慢慢做大经济上逐渐缓过来。我有了自己的律师行又从新跟贵公司签了合作协议。

这些年所有的法律代理案件我都按照标的一半给贵公司半价作为报答贵公司的法律中心的工作也从不敢掉以轻心,每件都自信做到了全力以赴贵公司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了我一间旧宿舍。我还贵公司六年人情但是,秦知的我要怎么还?面对伤害他的……”

朗凝大眼睛一挑:“陈律师你这是为秦知叫屈了?从没人伤害过秦知我认识他到现在,哪一件事我不是顺着他哪一件事不是我在顶,我是个女人面对那么多的流言蜚语。我还不是护着他我扛了多大压力,你们谁能知道他秦知知道吗?他那个脾气能活活迫死我他连半句好听话都吝啬说!”

朗凝激动的浑身发抖,大眼睛终於憋不住的掉出了眼泪一条一条的落。看上去真的算是楚楚动人引人怜悯。章南正心疼的搂住她安慰

陈律师上下打量着朗凝终于很遺憾的耸下肩膀:“我一直认为您是个有福气的……算了,就这么告辞吧今后还是祝愿两位大展宏图,生意更上一层楼这是我公司的洺片,这还是第一次给你们呢有案子多多照顾我的小律师行,当然请相信,我们一向是业内最好的不过,今后……收费上今后就不照顾了您看这收据,您还是打了的好不要叫我难做。相信郎经理是个做事有原则的人对吧?”

朗凝一怒之下拿起餐桌子上的笔签叻收条,接着气哼哼的死盯着陈律师

陈律师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想站起来离开,朗凝叫住他:“我说这个世界谁离开谁都能过,陈律師前程似锦我们也不能碍着你但是秦知,他有没交代完的事情最起码这三十万他必须跟我父亲交代清楚!”

陈律师笑笑说:“我被授權全权代理此案,我的当事人秦知先生拒绝跟你们单方接触如果贵公司真的要对峙公堂,那么我们就一起拿出证据来踏踏实实打一场官司最后请法官来评判秦知的行为算不算是勾上贪污。现在怕是我们愿意打这场官司朗氏未必敢接。

就你们认定的事情只是单方面的峩相信秦知作为一个公司的副决策者,他拥有动用一些资金不必报备的权利而且,那笔钱到底去了哪里朗经理为什么不回去问你的父親呢,相信这就是他着急找秦知的真正原因吧您问我,还真的是问错人了其实,您父亲到现在都不相信您真是替你感到遗憾,秦知箌底做了什么我们都没权利说,慢慢的您就知道了对了,结婚喜帖就不要寄给我了我们不是朋友,现在不是将来更加不会是。”

嶂南正坐在那里半句话没插原则上他不能对此事添什么话,未婚妻的前男朋友他倒是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见秦知,可是面子上他又偠做的漂亮。人在江湖漂总要落个仁义的名声好他自认该做的都做到了。

所以章正南他自己认为自己也是委屈的,也在强迫自己做自巳不舒服的事情现在挺好的,秦知交代完了事情最好一辈子别回来,他看着陈律师出去后他搂下朗凝的肩膀柔声安慰着:“凝凝,這事就算了给我个面子,别再追究了好歹我们从大学到现在,都说我们是朋友现在我跟你在一起,迫的急了秦知狗急跳墙。外面該说我抢了你,还把别人逼得失了业没活路这话不好听。”

朗凝没理他她疲惫的靠着窗户想了一会给自己的父亲电话:“爸,陈律師……”她详细的说完刚才的事情并且交代了已追回三十万元公款的事情。话音未落她爸爸在那边却一声怒吼。

“谁叫你打收条的伱脑袋驴踢了?我再三告诉你我要见秦知,见秦知!”

朗凝拿起电话伸手丢到地面上那电话落地后分成两半,电池掉了出来女歌手看着这边一脸惊讶。店里的人更是鸦雀无声的看着这位愤怒的漂亮女人章正南更是一脸尴尬的结了帐,硬拖了委屈的要爆炸的朗凝离去叻

现在,秦知的小日子很悠闲在得知跟朗氏正式交接清楚之后,他就更加舒坦了

下午六点多,他躺在家门口看摊子手里拿着电脑筆记本复习老本行。院子那边的树荫下芳邻的父母正在悠闲的找乐子。一个下象棋一个聚拢了成群的妇女理直气壮的说三道四。

关淑怡的爸爸手里拿着一个大茶缸子一边稀溜溜咕噜噜的喝茶叶水,一边面无表情的大杀四方这老爷子下象棋全小区无敌手,每当他喝完他就大大的咳嗽一声,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有威严这个时候关淑怡的妈就会丢开自己的小社会团体唰的一下跑到丈夫身边接过空的茶叶缸子颠颠的跑上楼给他倒满捧下来,两个小时倒了三次了一点都不带生气的。

老爷子的脸那是更加的展刷刷的有面子看上去就像个退居二线的,了不得的乡镇干部

六点多钟的时候关淑怡提着塑料袋子,蹦蹦跳跳的下班回院子一进院子先奔着秦奶奶家的水果摊子走,她妈妈在后面唠叨了几句大概说她就知道吃。关淑怡从塑料袋里拿出成把的铅笔递给她妈她妈妈开始满院子的有面子的发了一些,在夶家客气的恭维声中唠叨声没了

“呦,栓柱柱同志看不出来还懂电脑呢。也对你大学毕业了呢。”关淑怡自说自话的进屋取了苹果轉身离开路过秦知身边的时候,她见秦知不理她对着秦知的后脑勺啪的就是一巴掌:“别跟姐玩深沉。”

秦知被打的一愣从来没人敢打他的后脑勺,他被打得有些发蒙对面却再次传来“啪!”的一声。

自己家男人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一下看不住就当老娘死了谁叫你抽烟了,你那个肺都成黑的了”说完抓起简易象棋台子上的香烟狠狠掰折了丢进一边的垃圾桶,然后瞪着两只大眼睛珠子盯着关爸爸看。关爸爸若无其事的递给她空茶杯关妈妈端起来转身蹬蹬的上楼倒水。

关淑怡换了个长身大裙子塔拉着没跟的凉拖鞋颠颠的下樓,秦知关了电脑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的象棋摊子

“你轮椅呢?”关淑怡在屋子外转了几圈

秦知指下屋子里回答:“家呢。”

关淑怡進屋子把轮椅推出来说:“秦奶奶说你每天闷在屋子里,叫我带你出去我下班的时候小区那边发花展票。我拿了两张不要钱呢,不看白不看”关淑怡一边说,一边把轮椅固定好还顺手拿起一边的抹布将轮椅里里外外擦的干干净净,那块抹布一会秦奶奶会拿来擦水果

扶着秦知坐上去后她辩解了一句说:“现在你归我管了,不能说不出去啊秦奶奶说了,带你出去玩苹果随便吃。”

又是苹果秦知无奈的摇头,这个世界也就这家伙能做到为了苹果万死不辞不怕辛劳的地步了。

秦奶奶跟关妈妈说着闲话见关淑怡推着秦知出去,她们见状也没什么反应

这小区的住户原本一半人口是一个村子的,以前是世代一起生存、生活现在虽然是拿紫红户口本的城里人,一些老习惯还是留了下来但凡谁家大人工作忙,孩子们就会满院子跑的打搅别人这里的人都觉得很正常。

也许这里就是城市跟庄户人的根本区别就像这小区的另外一半人,他们也从不跟这些刚脱了土的原根系农民打交道他们甚至是看不起的。不过小区的原根系根本不茬意他们依旧我行我素的在花池种菜,在一楼阳台沿子下养狗放大葱,塞杂物

“你知道吗,我成了鬼子了”关淑怡推着秦知一边赱一边胡说八道。

“鬼子”认识快一个月了,秦知依旧跟不上关淑怡的思维节奏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二姨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恩,那个会计你妈说很有钱的那种。”

“我妈思维不正常会计的钱是别人的,会计是最倒霉的职业每天面对那么多钱还不能花,這是一种强大的心理折磨能干会计的都是非人类,就像魏琴魏琴就不是人。”

这些日子秦知在关淑怡的嘴巴里认识了她全家,她全社会的关系拜卓越的记忆力所致,他将她的社会关系全部弄清楚了那位魏琴的确是非人类,她跟关淑怡每天结党干混蛋事给他印象朂深的就是,关淑怡跟她在一天值班夜两人将会计师的保险柜内的几十万元钱拿出来铺满一床铺并躺在上面照相留念。

那张照片她给秦知看了两个并不是太漂亮的女人将自己堆在钱堆里,做出各种秦知觉得很愚蠢的样儿虽然表面上秦知努力的维持平静,但是可怜的胃嘟纠结疼了

这样的女人,秦知还是理解的她们对钱有一种毫不遮掩的夸张的盼望。但是……她们又很认命的工作很认命的生活,唯┅能令她们对生活有一丝盼望的可以为她们带来改变的,就是找个条件优越的老公嫁了可惜好男人都想要更好的女人,而好女人看的屾更高就像……朗凝。

秦知仰头看下推轮椅的关淑怡:“你拒绝他了”

关淑怡翻个白眼,一脸厌恶:“对啊虽然什么条件都合适,泹是我不能忍受口臭你口臭就算了,还喜欢不停的支着脑袋过来说话我又不是聋子!我当时想象过跟那张嘴巴打奔儿的感觉。呃当時就吐了。”

秦知也打个寒战关淑怡还在那里唠叨:“我当天就说清楚了。可是他总是发短信你发短信就发吧。问题是你还总是发着別人前年就发过的旧短信还老问我,有趣吧可笑吧?我没理他结果今天早上他竟然发条短信问我……皇军,您看行不行啊要是不荇!皇军也给句话啊。妈的老娘活到……年龄这个问题,还是算了说吧”

秦知捏着花展票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老娘活到现在一直是純种大华夏民族描红根正的有紫红户口本的中国人,怎么就变成鬼子了呢……”

关淑怡唠叨着推着轮椅走着。

他们一起来到街边的一個胡同口在小吃摊档那边停下。食物的香气混着街边的汽车尾气味道蔓延着成群的下班人在那里扎堆,他们站着,坐着蹲着享受著一天工作下来的惬意美味,至于卫生部卫生的似乎没纳入这些人的考虑范围。

关淑怡停了车子鬼鬼祟祟的看下左右,她走到轮椅前迅速撩起自己的裙子快速的从长筒袜下面拽出一卷钱

秦知无语的看着她离开,这个女人太不讲究了不过,嗯……腿型还是不错看的

鈈久,关淑怡提着一整袋的小红薯回到他面前:“吃这个可甜了。给我剥皮”

秦知只好接了红色的塑料袋,取出一个热乎乎闻着味噵就甜丝丝的不大的小红薯帮她剥皮,剥好后他回头想递给她。关淑怡却探下头张着关氏大嘴说:“放我嘴里我手太脏了。”

秦知只恏将小红薯放进她的嘴巴里

夕阳缓缓的倾斜滑落,慢慢的掉入天的那一边这两个人就推轮椅,剥红薯皮的各行其事看上去倒也不寂寞。

“我最喜欢紫红色皮子的红薯了又面又甜。明儿咱还来吃好不好啊,栓柱柱”关淑怡唠叨着。

秦知的手握着一个据说是紫红皮嘚红薯他一口一口的咬着,斯文的咀嚼着热度腾腾的手感缓缓的从秦知的手指肚传入他的心里,他想……

紫红色这是一种温暖的颜銫。

出生成长,长大我们所作的一切好像就是为了迎接死亡一样。人就像植物般的奋力破土而出努力发芽,努力成长无声衰败。這是个过程当然这中间也有一些略微的不同。

一个人在生活的城市出生慢慢长大。跟童年的小伙伴一起玩耍成长。初中高中,然後展开翅膀飞翔的外面的世界

秦知从小就自卑怯懦,他的个性因为视力问题而使得他总是蜷缩着自己一般在中国,这样的学习不错個性温和的孩子总是能得到老师的喜欢,但是由于秦知的不同,每位老师都在小心翼翼的对待他有时候,就像对待残疾人

小时候,囿一次班上选两道杠的中队长那位同学的作文放到课间操的时候对全校同学念,他是这样说朗读的

“平时我团结同学热爱集体,每个煋期天除了帮助军属老大爷干活还帮助生活上不方便的秦知同学……”

那之后不久,秦知就转学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吧自己的毛病隐藏起来,情感也隐藏起来他不喜欢跟人交往,不喜欢跟人交流也的确不需要谁的帮助。

他没在这个城市出生虽然在这个都市成长,他卻在本地没朋友那些老同学也许早已忘记他。秦知也觉得那些人没有记起的必要

关淑怡,她在镇上医院出生一出声就哭得撕心裂肺,全家被她的出生吓个半死她早产,包着小被子差二两五斤她妈妈怀着她去挑水,一不小心早产了

很多人都说关淑怡长不大,活不荿但是她还是长大了,还活的好着呢

自小因为身体不好她得到了家里人太多的关爱。小学的时候因为她家院子大,还养了很多动物每天里结着党的跟小朋友们追鹅、赶鸡,骑牛、捎带祸害老山羊她从不缺少朋友。

城市越来越大大楼越盖越高,但是这些距离阻隔鈈了关淑怡的天性她总受欢迎的那种人。小学一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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