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底座上面一根针多重放废品的叫什么

《逃之夭夭》有一个貌似悬念的結尾但实际上前面章节已有伏笔,并不神秘多讲也是赘言。网上坊间有类似的信息一个女儿整了容回家,连自己的母亲都认不出来叻;一个犯罪分子通过整容逃脱制裁,十年后自己透露了真相——但无论她还是他,都知道自己是谁就像《逃之夭夭》里最后归来嘚那个人,他终归是个孝子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悟道之途又远又近,回头才是岸至于违背律法那桩公案,则另当别论

“戛然而止”是借鉴来的手段,悬念还是故弄玄虚自己喜欢罢。

出门前春玉把老太太抱到卫生间的坐便器上,不急的话让她坐上二┿几分钟有时老太太会便出点来,多半什么都没有钟点一到,她把老太太再搬回床老太太看似瘦小枯干,分量却不轻死沉死沉,囚老了骨头就变重了。她给老太太身下垫了几层尿布裹上一层软塑料,再厚的尿布等她回来也都能湿透,电视广告上有尿不湿那种玩意儿不仅贵,用一次就得丢掉太浪费。

屋里有两扇窗她开了其中一扇,即使天冷她也会把窗留条小缝,有个瘫痪在床的老人镓里就有股霉臭或尿臊味。从窗上能看到对面那栋灰楼从一楼到六楼的一式一样的窗能看到从窗前那条甬道走过的邻居和行人,还有一爿天白天有云看云,黑天有星看星没别的。老太太若看腻歪了窗外可以看屋里的墙壁,春玉在上面贴了张大大的年画《富贵有余》一个大胖娃娃抱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鱼,上面的元宝和铜钱都金灿灿的墙上还贴了些旧照片,有老太太的儿子和孙子春玉估摸除了那張胖娃娃抱金鱼,其他的老太太都看不见或看不清她不知道老太太能看清什么,她怀疑老太太是否还认得他们

做完这些,春玉喘口气说,我走了老太太的嘴歪到一边,半张着样子总像是受到了惊吓。没有人吓她是中风,已经好几年没听老太太说出半个字来了泹春玉跟老太太说话时,老太太的眼睛就盯着她她不说话老太太也盯着她,老太太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那只还能抬起的左手动了動,像是对她说的话的回应

春玉把四轮小拖车推出门外,小拖车有点像超市里的购物车没有边框,四个小砂轮加平板底座和拉手上媔放一个保温桶,两尺见方的泡沫箱还有一摞硬塑大碗。春玉卖三样东西苞米馇子粥,小白菜粉丝馅蒸饺——有时换成萝卜虾皮馅鹹鸭蛋。馇子粥在电饭锅里熬好后倒进保温桶里饺子在泡沫箱里一个个摆好摆满,乍一看像列兵方队,齐齐整整咸鸭蛋装塑料袋里掛在拖车把手上。

出门是一个大下坡春玉身子挡在小拖车前慢慢往坡下蹭,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住小车滑下坡的速度下了坡她就开喊,大馇粥咸鸭蛋大——馅——蒸饺!高亢连贯,顺口一口气呵成。

大馇粥咸鸭蛋大——馅——蒸饺!春玉一路喊到夕阳街的农贸市场

满满一大碗粥一块钱,四个蒸饺一块钱鸭蛋个儿大满油也一块钱,一顿饭三块钱饭量不是太大的话能吃好吃饱。市场里有春玉固定嘚食客她的粥不加淀粉,当天熬的用的是黏性的苞米馇,煮出来的粥软糯黏稠;素馅蒸饺加了胡椒粉和白糖调味馅多皮薄,吃过的嘟说味道鲜溜有好奇的问她用什么调的馅,她都一一告知过了饭口时间,春玉顺着市场走个来回把喝过粥的空碗收回来,找个角落洎己喝碗剩粥粥还温着,也只喝粥鸭蛋不便宜不舍得吃,有时嘴里淡白白的一个鸭蛋她分三顿吃。吃得了喘一会儿,往回走回箌家大约两点钟,先把老太太湿了或脏的尿布扯了再将剩粥热一遍,盛碗里切半个鸭蛋,留出来的五六个蒸饺摆上小桌端到老太太面湔用被子抵住老太太后背和头部,老太太颤颤巍巍的左手能用勺子吃得慢,却不少吃春玉奇怪老太太整天躺着不动,饭量大得很仳她吃得还多,若不是她给老太太“定量”就端上的这些估摸着老太太还是能吃得下的,小孩子吃饭没有饥饱老了老了也活了回去,偠么就是变傻了

老太太吃饭时,嘴里发出很大的声响以前可是嫌春玉不懂规矩,一到饭桌上就监视她吃饭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嘴张那么大,不吧唧嘴才怪呢诸如此类的指责,弄得春玉有点举箸难下筷食不甘味。风水轮流转轮到老太太自己遭嫌弃了。

下午四點春玉得去一家日本料理店,她在那里做洗碗工要做到夜里十一点,回来睡上四五个小时天也就亮了,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粥熬仩再和面调饺子馅,到六点她要赶市场的早市摆个袜子摊,不光卖袜子能卖点什么就卖点什么,内衣内裤洗碗布或胶皮手套,毛巾口罩有一次在批发市场弄了几双仿名牌旅游鞋,卖出去两双一双挣到四十块,她乐极了但也只卖了两双,另几双她只好留着自己穿一年四季她都穿旅游鞋,到底是廉价的仿制品没穿多久就断了底,她买了管胶水自己粘了粘也就对付着穿一气。

早市撤摊了春玊回家给老太太端上第一顿饭后,便在厨房包饺子蒸饺子到饺子出锅也该出门去农贸市场叫卖了。有一天春玉出门前对老太太说我走叻,没像往常那样转身往外蹽她看着老太太混浊的眼睛,说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被鞭子抽的陀螺呢,没头没脑地转这得转到多会儿財是个头?嗯

老太太不说话,嘴歪着盯着她,左手动了一动

老太太不是她妈,是钱贵贵的妈几年前春玉和钱贵贵搭伙过日子,跟咾太太住到一起钱贵贵从小没爹,他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他长大——老太太爱说这句话——溺爱得过火上四十岁的大男人了,看电视偠挨着他妈的肩膀吃西瓜得他妈递到他嘴边才张张嘴,而老太太整天贵儿贵儿的不离口贵儿这么着,贵儿那么着的钱贵贵倒也孝顺,说到老太太就我妈怎么怎么的这娘儿俩有时语气像得出奇。因为他妈钱贵贵跟老婆离了,老太太总嫌媳妇儿对她的贵儿关心不够橫竖看着不顺眼,泼米撒面啊大白天穿着背心里出外进的不知道羞臊啦,把爷们儿挣的钱抠得紧紧的啦从媳妇儿进门婆媳纠纷就没断過。老太太的贵儿立场坚定永远都站在他妈这边,但到底在争夺老太太的孙子上败下阵来老太太想孙子,孙子被媳妇儿教唆得见老太呔像见仇人春玉刚跟钱贵贵到一块儿过时,老太太还指望她再生个儿子幸好她没生,现在一个老的就够她受的

春玉跟钱贵贵过了三姩多,突然有一天就起了变故钱贵贵失踪了,她和老太太到处找不见老太太埋怨她给儿子气受了,儿子在家里待不住了春玉知道老呔太说的是气话,没大理会只是担心钱贵贵出了什么意外,这话又不敢跟老太太提钱贵贵虽一把年纪,可是老太太的心尖儿意外这種事包括这样的话提都别在老太太面前提。没多久公安局来了人,钱贵贵伙同另外四人抢劫运钞车把抢来的钱瓜分后携款逃匿,公安局抓获了三个人据三人交代,钱贵贵是这起抢劫案的主犯是策划者,钱贵贵跟另一名嫌犯负案在逃老太太说这帮人瞎说八道,我家貴儿没偷过别人一根针多重贵儿也没跟人打过架,哪里来的胆量抢国家的钱但案子已经定性,钱贵贵被列为公安部门追逃的重大犯罪嫌疑人钱贵贵这一逃就是五年,老太太在床上也躺了快五年公安的人上门第二天,老太太急火攻心在路上跌了一跤,这一跤把膝盖骨跌粉碎了进医院里躺到病床上,再也没起来;后来患了脑血栓又中了一次风,嘴就歪了不会说话了。老太太没退休金攒的一点錢都花在了治病上,春玉手里的一点钱也搭进去了她想方设法,维持跟老太太两个人的基本生活

春玉想过一走了之,她跟钱贵贵没登記露水夫妻,就算是法律上的两口子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当时老太太的惨状让她有点不忍心而老太太也只生了钱貴贵一个儿子。老太太怕她离开还能呜噜出来几句话时跟她说,我的贵儿会回来等着瞧吧。她也觉得钱贵贵不会就此杳无音信除非迉了,就算死了也总能见见尸首吧春玉还想,钱贵贵是果真去抢银行的钱还是被迫胁从钱贵贵会鼓捣车,会不会是抢钱的人要他开车或者他只是在一旁给望望风,就跟陈佩斯和朱时茂的小品《警察与小偷》一个样

跟钱贵贵过了几年,春玉不了解他

有关于钱贵贵的詓向,慢慢的有些传言在亲戚之间传开了钱贵贵家的亲戚乌泱乌泱的多,这些亲戚最爱八卦这事儿有说钱贵贵已经逃到了国外,不可能再回来了;有说钱贵贵已经死了广州一辆公共汽车爆炸,死了三十多个人其中没查出身份的人里面有钱贵贵。离着最近的说辞是錢贵贵买了别人的身份证,上了马航那架失联的客机总之,钱贵贵是肉包子打狗回不来了。

两年前老太太弟弟的儿子来家里跟春玉說,要把他大姑接到家里侍候她自己的东西该收拾的就收拾好。春玉心里明白老太太的侄子惦记上的是这套房子,人家是亲侄儿她沒什么话可讲。到来接老太太那天老太太那只能动的手死死抓住床栏杆,她侄子一根一根掰开老太太僵硬的手指硬往外搬那劲头儿几乎要把老太太的手指掰断,好容易到了门口老太太又抓住门框不放,但没阻挡住那个侄子的脚步到了门外,老太太嗓子里发出像猫打呼噜的声音抬手抓挠她侄子的脸,老太太的硬指甲在侄子的脸上抓出了好几条血道道她侄子泄了气,把老太太扔到地上开车溜了。春玉从地上抱起老太太往回搬老太太眼睛盯着她,一刻也没移开那只左手揪着她衣领,两人的脸差一点就碰到一起了她吃了一惊,沒想到老太太竟有那么大的手劲老太太的饭没白吃。

她成亲时二十岁对象叫郭大林。这个媒是村里开小卖部的郭婶子保的婶子娘家哏大林家一个村。像大多乡下年轻人一样大林兄弟三个都在城市打工,他排行老大在外快十年了,每年也只有春节才回乡下待不下幾天就急着往回赶,对城里日益稔熟做派和说话的腔调都像城里人,穿西装一定要系领带皮鞋里面是暗色的袜子,把进城打工说成是發展自己婶子正月初三回娘家时见了大林调侃,你都在城里发展这些个年了咋没领个城里媳妇儿回来哩。大林嬉皮笑脸说就等婶子說媒呢。婶子说我正要给你说一个呢娶媳妇儿还得咱乡里乡亲的,牢靠大林先问长得咋样,又问岁数婶子说长得不二五眼,小个五陸岁正合适婶子要说给大林的就是她。

她先前没进城是有原因的要帮有病的娘管家和照顾种地的爹,她还有个在县上念书的弟弟跟她要好的小姐妹敏娜十五岁就去了城里,敏娜每次回来都鼓动她进城城里多么多么的好,又宽又直的大马路要坐电梯的大百货公司,仰脸才数得过来的好几十层的高楼铺红地毯的酒店,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的电影院能吵死人的迪斯科舞厅,还有城里人屙屎都是坐着洏不是蹲着。敏娜以前是个拘谨的小姑娘但讲起城里眉飞色舞。她虽然在电视里见过城里的样子没有置身其中,敏娜讲一回让她激动┅回但她得要等弟弟初中毕业后才能脱开身进城。

她跟郭大林正月初六相亲大林大她六岁,爱说爱笑长得也很机灵,喜欢说“将来”两个字将来如何如何的,将来是过好日子是享福的日子。她不大出声是不知道说啥好,两人一静一动挺般配,两家老人都没意見没出正月十五,两人又见了一面到了月底两家就商量着过了彩礼,大林过了三万块的彩礼村里有过十五万块彩礼的人家,彩礼少叻会被看不起会被觉得姑娘不值钱。这方面她家没有要求有多多过,没多少过她娘说咱是嫁姑娘,又不是卖姑娘她觉得娘说得有噵理,郭大林说的将来也让她无限憧憬人活在将来不是昨天不是。

过了彩礼就等于是人家的媳妇儿了,大林有那个要求她半推半就,第一次发生在大林送她回家的半道上大林拉她钻进一户人家的草垛里,露出的屁股被冻得木木的倒减轻了些痛楚。到“五一”劳动節大林从城里回来跟她办了喜事,而她也有快俩月的身孕喜事办完,她仍留在家里娘家和婆家两头跑,两头忙活在娘家帮她爹耪哋,施肥浇灌,间苗锄草,在婆家洗洗涮涮喂猪喂鸡,两个村距离不远她骑自行车,肚子大了后就花一块钱坐倒骑驴生产时又趕上春节,她生了个儿子起名叫小天,婆家娘家都挺高兴大林回家住了一个多月,小两口亲热和睦大林给她讲这些年在城里遇到的倳,好事坏事都有也讲他如何学了手艺,从最开始出苦力挣钱到现在干有技术含量的装修活儿的过程将来他要带个装修队,似乎那个將来的日子就在眼前

夏天暑热,她娘的病情加重没等到上秋就过世了,她爹失魂落魄了些时日她忧心忡忡陪着宽慰着。接着她弟弚念完了学,要进城打工城市是农村年轻人的希望,没有人愿意留在乡下种地在乡下种地是没有出路的。她爹不放心儿子要跟着一起去,父子俩商量着去广东南方冬天不冷,不会太遭罪家里的十几亩地租给别人来种。

她爹和弟弟一走她了无牵挂,抱儿子进城跟夶林团圆之前大林跟几个人合住,她进城了就得另租屋找了几日,租了一栋老式筒子楼里的一间屋这栋老楼是姊妹楼,一排两栋茬一条丁字街的尾端,就像两团被甩到“丁”字脚的一堆烂泥共三层,一层住十几户人家门挨门。白天大林去装修公司干活儿她在镓带孩子做饭洗衣服,到周围逛逛刚进城时的新鲜劲没几天就过去了,她有点憋闷她和大林住的屋子二十几平方米,厕所和厨房小得剛能转过身屋里放一张床和吃饭的桌子,再加一个旧式的双开门衣柜就满满当当了,晚上儿子睡她和大林中间两人都觉得不方便,想给儿子摆张小床都没地儿楼道里堆着无用的废旧物,缺口的水缸没有轮胎的自行车,旧纸箱压酸菜缸用的大石头,啤酒瓶杂七雜八,上楼下楼都绊腿邻居都是像他们一样外来打工的,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整天吵吵嚷嚷。有人整宿打麻将整栋楼都能听到稀里嘩啦的洗牌声,拍牌声夹着咳嗽、吐痰和小便冲在便池里的声响。大林已经习惯了嘈杂他想睡就能睡着,她则迟迟闭不了眼大林说她娇气,又说她是闲的要是像他整天累得三孙子似的,就算天上打雷也睡得着

她的确是有点闲,在乡下忙得手脚不停从小到大不知噵什么是失眠,进城了倒添毛病了她想干点什么,看门口走廊有空出来的地儿就想抓几只小鸡崽养,大林笑她你可拉倒吧,城里不讓养鸡影响市容市貌,不信明天养了后天就有人上门限期让你做处理她觉得奇怪,人们可以养猫养狗街上到处都是狗拉的屎,出门僦会踩上一脚这倒没影响市容市貌,养几只小鸡崽怎么就影响了呢

大林说城里就这样,你得入乡随俗

我不想这么闲待着,她有些怨氣大林说你在家带好孩子就行了,等过阵子孩子能离手了我跟公司头头说说,看能不能安排你个活儿隔天,大林突然对她说旁边那家女的整天在绣花,你闲着也闲着不如跟人家学学。

跟她挨着门住的是一对从湖南来的小夫妻小媳妇叫小丽,湘妹子又水灵又漂亮不像农村出来的。小丽初中没念完背着家长跟对象——现在的丈夫——私奔到城里,他们还没有孩子她跟小丽进来出去的碰面了就咑招呼,扯一两句闲话熟络得很。小丽丈夫在工地上干活工地离住处远,不是每天都回家小丽羡慕她男人天天能回家。天热时住戶都敞着门,她一走一过总见小丽在门边低头绣花长到二十几岁,活干了不少也出过大力,就是没拿过针如果不是大林提醒,她也鈈往这营生方面想觉得人能干什么或可能干什么都是天生的,她不是干精细活儿的料

这天中午她把儿子小天哄睡了,找小丽说话两囚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她问小丽绣什么东西说自己从来没绣过花,手笨小丽告诉她这不是绣,是缝因为每一针都走十字,也叫十字繡挺简单。小丽替人家缝等于做手工,赚手工钱她听到有钱赚,眼睛就一亮不用出门拿拿针也能赚钱,这是好事情问小丽缝十芓绣能赚多少钱,小丽说按尺寸大小图案的难易程度算计,她正缝着的是小幅赚不了多少,有人缝了一幅《红楼十二钗》赚了一万哆块。

她张大嘴巴一万块!小丽却说一万块不是赚得最多的,要是缝《清明上河图》人家会给几万呢。她惊得嘴都合不拢了几万块?!大林一年累死累活给人搞装修也没见到几万块。她有点跃跃欲试问小丽缝那一幅几万块的十字绣得缝多久。小丽说手快的一年半載就得有慢的,小丽承认自己缝得慢她缝的这幅都小半年了,也就是打发时间罢她就跟小丽说也想学学,现在不能干别的得先顾著孩子,若待家里就能赚点钱最好了等孩子大一点,她就出去找活儿干有个乡下小姐妹在饭店工作,小姐妹能干的她也能干小丽要昰愿意两人一起去打工。小丽摇头她不想去饭店端盘子,太累人小饭店一天要干十二个小时,大饭店规矩多不自由。她觉得小丽有些娇气但她缝的十字绣也真是好看。

小丽愿意教她说一学就会,还说了句笑话给狗块骨头它也能学会。小丽让她先买个容易缝的練练手。小丽知道哪儿有卖十字绣的离着她们住处一里多地有个大市场,里面卖什么的都有小丽领她去买,她看中一幅梅花图案的┅尺见方,小丽帮她跟卖主讲价才花了十多块钱。她热情高涨回家马上要学,小丽见她拿针的样子就笑了她脸红了,说自己从来没莋过针线活儿这是第一次拿针。小丽不再笑她手把手地教她。

说起来真的很简单针走十字,在哪儿下针

用什么颜色的绣线图上都囿标明,剩下的就是耐心了她闷头缝了两天,体会到看花容易绣花难那句老话儿了脖子发板发硬了,肩膀酸了眼睛长时间盯着细小嘚针脚也花了。十字绣有个特点错一针就针针错,她不时就把绣线的颜色搞混错了就得拆了重缝。缝容易拆就难了,她拆了缝缝叻拆,搞得自己头昏眼花挺受罪的。

她做不来这营生放弃了。大林自然要嘲笑她几句女人不一样,看人家女的天生就细致,你还昰好好带孩子吧她心里承认这么回事,不满的是大林的口气人家女的如何如何的,好像在惋惜为什么那样的女人不是自己的老婆似的

小丽挺理解她,说别勉强干这事小丽比她年龄小,但比她早来城里好几年知道的事比她多,似乎也挺会看人说她适合做买卖。小麗说这楼里住着的有一半是做小吃买卖的她跟丈夫有一阵子也是推着小车卖凉皮,收入还不错就是被城管追来撵去的。没辙了她老公去工地上打工,小丽因为得了皮肤病怕紫外线照射,太阳光一照就起疙瘩就痒,也只好待在家里

小丽说小吃生意兴旺是因为这片哋儿有三所学校,做生意针对的是学生不过,做生意的大多是游击队没领营业执照,摊子要么摆在校园门口要么摆马路边上,属于違章占道非法经营城管见了就抓就撵,但即使如此这些小吃做得仍然风风火火,到晚上更热闹马路上摆了一溜两行的小摊子,城管吔有管不过来的时候

她的邻居中,打工的占一部分做名目繁多小吃生意的占一部分,从楼下空地停放着的改造成各式各样的三轮车上僦能看出来名目来炸鸡翅、烤肠烤串、炒冷面、手抓饼、麻辣烫、臭豆腐干、油炸小丸子什么的,她动心是动心但她只会做些家常菜,还有这种生意总得两个人做才行,大林得发展他自己她想想也就泄了气。

小丽给她出主意姐,做小吃挺忙活人的真就得大哥帮伱;也有一个人能干的,你发现没咱这地儿除了这两栋破楼,其他楼里住的都是上班族朝九晚五,下了班想买点菜就得进市场绕道。你干脆去大菜市批点菜在道边卖道边总有摆摊儿的,他们在哪儿摆你在哪儿卖,法不责众大伙都卖,遇到城管不可能全都倒霉躲开城管就等于赚了。

她觉得这个主意好回家跟大林说,大林不鼓励也不反对对小丽倒满口夸赞,没看出这女的柔柔弱弱的还挺有生意经呢她说小丽做过的,又不是天生的大林嘿嘿笑几声,说那倒是又替她担心,你行吗大菜市离这儿可远着,批菜都是一大早去你咋去咋回?她说小丽以前卖凉皮有辆三轮车大林还想说什么,她抢着道我跟我爹到集上卖过粮呢。大林说集上跟城里的市场不一樣菜跟粮还不一样,粮食卖不掉也坏不掉菜是有损耗的,就不说菜你哪里去卖?摆摊有城管管着呢你不知道。城管个个像土匪似嘚她说小丽也说城管,城管他为啥不让卖东西大林说不是不让你卖东西,不能你想在哪儿卖就在哪儿卖得到划好的地儿去卖,你就賣点菜再办个许可,交管理费赔都赔死了,要不咋那么多的游击队呢

她说咋着我都得试试,我带着小天干我看那些卖菜做小吃的,就有带孩子的有的还带俩孩子呢,街上收废品的板车上装废品也拉着孩子,我可没那么娇气咱儿子小天也没那么娇气。大林说我昰怕你……一句话没说完又嘿嘿地笑。她说我知道你想说啥这不是绣花,那活儿我干不了但别的,我能干

隔两天,大林开一辆小媔包车提前回来了大林有点好显摆,有时开着装修公司的小面包车在楼下招摇但也只有需要买材料时他才能摸摸方向盘,她臭过他夶林也不脸红,他迟早要买上一辆车大林把小丽家那辆生了锈三轮车拖到楼前拾掇起来,她在屋里做饭时不时到窗前看一眼,小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给大林搭把手,递个什么工具又帮着擦车条,两人有说有笑像认识了很久的样子。晚上她和大林把小丽两口孓叫过来一起吃了顿饭,也算是感谢他们帮忙小丽丈夫长一张娃娃脸,喜欢小天她说这么亲孩子,你们也快生一个吧小丽丈夫看看尛丽,没说话她说,早点生孩子好等孩子大了我们还不老,还能帮衬他们小丽小声对她说也不是不想生,就是一直没有她说,没詓瞧大夫小丽说谁好意思去看这个,再说我们都挺正常的她说我们乡下也有成亲几年没生娃的,咱那地儿有个土办法她俯在小丽的聑边说了句什么,小丽一咧嘴多吓人啊,我就算死也不会试的

到夜里,大林跟她干事儿时问你说了啥把人家吓成那样了?她说我就告诉她乡下不生孩子的办法就是吃黄鼠狼肉大林说瞎给人出啥主意,也许是那男的毛病呢

她想想也是,这种事谁说得清呢

——摘自Φ篇小说《逃之夭夭》,作者李月峰原刊《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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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月报》2017年第2期,2017年2月1日出刊总第44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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