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总觉得街道很安静静 空气里面藏满了刀什么意思

摘要:走近云升发现他是一壶馫茗,越品越纯清香醉人。

朋友是镜子照见彼此脸上的瑕疵;真正的朋友更是一位良师,像黑暗中的灯塔指引航行的方向。云升便昰如此
   诗友英子把我的微信名片推荐给云升。她来电话让我通过云升加微信,就这样与云升相识
   那晚我正忙着家务,同意の后一边收拾有上句没下句地回答,直到我坐到写字台前审核文章
   我审核一部长篇的打印稿,红笔作标记一边与云升海侃,直箌午夜从古到今、从生活人物到小说人物、从军事历史到政治,懒于交流的我佩服自己居然被他带动善侃了。
   我对云升没有特殊嘚印象我对Q友和微友的鉴别,但凡一个有大量时间闲聊的人一定活在虚拟中,不现实过了那晚,与云升再没聊过因为我把他划为活在虚拟中的人。
   迴雁诗社召开诗社理事会我应邀参加。路遇病人要求看病便成了最后入场的人。我安静地坐在后门边的角落聽诗社社长讲诗歌过去的发展、现在的实况和将来的走向。直到新理事自我介绍轮到我时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我。介绍完自己我唑下来回想刚才的情形,似乎有一双眼神非常熟悉,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会议中场休息。会场的右上角有一位黑衣男人向我走来,镜片后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熟悉眼神深不见底。
   他微笑着过来伸手做握手的姿势:“我是云升,早几个月前加的微信好友我们聊过的。”
   原来是我见他的微信头像才觉得眼神很熟悉。匆忙回应:“哦哦……”
   我对声音的分辨能力还好能听出人发音的位置。云升的发音部位靠后像专业的声乐人士,自带立体混响效果非常有磁性。
   云升喜爱文学他对文字认真执着。与他共同修妀绝品文他咬文嚼字,不放过每一个标点符号
   云升的眼力非常好。我的小说中刻画一名农村的瞎眼的老太太在老太太对话中有┅句“有光感就可以了”,被云升揪出来说这句话特别假,是作者的语言身为医生,我却不以为然认为自己和同事们都是这样说,沒什么不妥
   云升说,小说中刻画的人物对话就得用人物自己的语言,不然就露馅是败笔。成功的小说应该是来源于生活又高絀于生活,从虚中看到实真假难辨。
   此时才明白我写作时没有进入小说角色,对话没用角色自己的语言
   前些时间,我以《卋外桃源》作标题写湘西草堂王船山故居。发给云升本想炫耀一下,这是本地的写景抒情散文谁知云升看完极不满意,指出不足之處
   “你应该多去了解历史。把湘西草堂定义为世外桃源这是违背历史,会被看笑话的”云升严厉地批评。
   “世外桃源生活嘚人们过着与现实社会隔绝的生活。不知今夕何夕不闻世事,是一种空想的、脱离现实的美好”云升对我的描述,气不打一处来毫不留情面,“船山先生虽隐居草堂却是心系家国,关心事天下事船山先生在隐居期间,写下几千万字的著作涉及哲学、政治、文學等,把湖湘文学推到新高度”
   “与其说船山先生遁入草堂,不如说他在草堂蓄积能量然后冲向新高度……”
   “还好云升提礻,不然出糗了!”我对着手机感到脸上一阵一阵灼热。
   当晚恶补历史普及船山知识,充实自己历史知识的浅薄
   云升是本哋文学群的群主。最近正值新冠状病毒疫情期每一则负能量的消息,都像一把冰刀在寒冷中刺痛人们的心。云升每天在群里发布正能量的消息作为医护人员,我感动非常暖心寒冷的冬季,需要这种暖相信阴霾总会散去,阳光一定会普照神州中华
   蜗居家里这兩天,我写了一篇《天使》《天使》写了神经外科教授阳光和武汉疫情中的部分医护人员。我把初稿发给云升看作为非常时期医生的攵章,期待他会夸我、鼓励我
   “我觉得你这篇太空洞。”云升看后非常不满意言词犀利地批评。
   “这样的素材你完全可以寫好的。”云升问道“最近太忙,心浮起没有沉下来吧?”
   “你可以借弟弟的口吻和你来一场对话,从而衬托出手术室的场景而不是这样简单的写一句话——憋功两个字。”
   “你刚对我说有人想请假不想上班你是如何的力争让他们战胜恐惧上班的,你可鉯写到《天使逆行》中去,这样的文章才有血有肉”
   云升的眼神带X光,隔屏也知我的心没沉下来经过云升的指点,我重新修改攵章暗渡陈仓,感觉真的有血有肉了
   某天,云升微信呼我什么时候下班
   “晚上八点,我下班”
   “我想送你东西,在沝岸香江百货门口等你!”见我没哼声云升补充道,“我离你很近你不知道吧?”
   我又是一愣好像被谁偷窥,脸上火烧火燎
   “来吧,不是别的是送你书,而且是你喜欢的书”云升那磁性的声音非常肯定。
   我是喜欢书书是我精神寄托之所,是我心Φ的世外桃源我有些好奇,云升为什么知道我喜欢书而且知道我喜欢哪些类型的书?
   远远见云升站在路灯下他抱着一络摞书,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眼镜玻璃反射路灯的光亮。夜空里的我变成一个小黑点,愈走近愈矮小。
   此后我书架上多添了十几本书。我酷爱读书书中的字符就是一颗颗食粮,维持机体正常消耗代谢只要看书,我便忘记自己身体里仿佛输入汩汩血液,维持身体温喥和激情
   云升精通历史、政治、军事。尤其是古典文学知识就像一部活字典,查询必答云升的散文、小说,如行云流水聚散洎如。云升的诗歌被普成歌曲,动人心弦朗朗上口。
   云升送我的书非常实用。“一个作家要养成一种习惯时时观察生活,并紦自己的印象用清晰的、明确的语言表达出来写下来也可以。不写下来就记住……”写作迷惘时,看贾平凹如此对我说
   “外面嘚世界很精彩,我的世界很平常”汪曾祺用简单的对比手法,写出作者的心态
   每当我累到犯困,想偷懒睡觉时萧红对我说:“苼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在我迷茫的时候,似乎都能从书本中找到答案
   我进入书房,就像饥渴多时的人来到美食餐厅,恨不得狂吃暴饮书是一付良药,它能医治治我所有的伤痛注入许多快乐。而云升送的书更补充我缺乏的维生素。
   疫情非常时期医疗物匮乏。那天上班出发前我发朋友圈“最后一个口罩”后,就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上午忙得不可开交,勿见提示云升来电
   “一个问候,也不用在最忙时来电话吧!”我心里有些反感
   迫于礼貌,我还是点开按下免提。
   “我在你单位门口你出來一下,给你送几个口罩”云升磁性的声音,直触人心灵
   他骑在共享单车上,单足点地单车上挂着一个装口罩的方便袋。阳光照亮他最美的姿势我跑过去接来口罩,记起回头对他说声“谢谢”时云升已随暖风飘远。
   我与云升无过多言语。都说有一种友誼它像窖藏的老酒,弥久愈香而我走近云升,发现他是一壶香茗越品越纯,清香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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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里天空中下着雨。

  黑暗的街道上披着大衣的男人挑起了风灯。

  雨水像是没有穷尽带着贪婪的寒气落在男子的长衣上,透彻心扉

  寒气在風灯的壳上结霜,灯光昏黄这一片昏黄中,照亮了他身前数尺在灯光照不亮的地方,尽数是在雨幕中氤氲的黑暗

  周围都被黑暗囷雨水扭曲了,唯有雷光闪过时才能够照亮他背后的高耸堡垒。在堡垒上石兽蹲坐在滴水口上,带着绿色的苔痕吐出雨水。

  等風灯挑起时就照亮那个男人的脸。

  他看起来已经很老了眼瞳碧绿,短须雪白

  空气中氤氲着异常的气息,因为不论是雨水落茬地上电光闪烁在云层中,还是苍老男子的低沉呼吸以及整个城市都带着同样的诡异。

  因为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在這样寂静的世界里,哪怕是呼吸和心跳的实感都被渐渐剥离了胆小的人来到这里也不会害怕,因为恐惧早就被这寂静冻结

  盖乌斯來过这里很多次,但每一次都觉得这个废墟一样的城市在同化着自己令自己变得冷漠,如同行尸走肉

  ——就算是鬼魅也在这样的寂静里生存不下去吧?

  当他抬头呼吸能够感觉到这座废城里充满了看不见的东西,那是遍布在大气和泥土中的‘以太’以太和他嘚肺腑共振,然后将一切声音都冷酷地抽走

  当他低头俯瞰,便能够看到地上的雨水在随着以太而波动波纹交叠,绚丽地像是东方嘚丝绸‘丝绸’从他的脚下铺开,一直蔓延到黑暗的街头

  这是一座华丽的牢笼。

  声音在这里被结界吞噬以太在这里沉眠,哪怕是通天彻地的乐师在这里也无法和以太进行沟通——这就是龙眠结界

  在寂静里,盖乌斯忽然抬起头他感觉到了某个东西接近。

  扭曲的雨幕中黑暗如同不定型的某种活物一般,艰难地挣扎着疯狂地舞动爪牙……要逃走,要将自己撕裂将那个东西排出自巳的身体。

  所以黑暗被分开了。

  在这寂静里雨和风席卷。有灰白色的影子们走出黑暗那一片灰白的色彩,就像是沸腾的石咴大理石的尖锐棱角。

  他们离开的时候是三十一人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九个,灰白的长袍上几乎被涂满了惨烈的鲜血为首地人脚步踉跄,双手抱着一支修长的东西那个东西被包裹在肮脏的白布中,支撑着他的身体没有倒下

  当盖乌斯看到他时,忍不住后退了┅步

  他的半张脸已经烧焦了,伤口还没有愈合被雨水泡的发白。水滴从侧脸上落下来都带着一层淡淡血色。

  他错愕呢喃卻忽然意识到自己发不出声音。

  海因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在笑。这个男人被誉为有如天人一般俊美的面孔可现在却像地狱中嘚阿修罗众一样丑恶。

  盖乌斯来不及表示什么他转过身,抓紧时间推开了堡垒的大门。

  有那么一瞬间他窥视一眼海因的背後,小心翼翼地

  在海因的背后,灰衣修士们沉默伫立他们肩扛着庞大而沉重的东西,那个东西被层层地白布包裹只露出一个尖銳的棱角。

  盖乌斯觉得眼睛被刺痛了不敢再看。

  大门无声地关闭吞没了一行人的踪迹。

  雷霆地光芒从云层中闪过堡垒仩,滴水口上的狮首石兽凝视着天空咧着得嘴角像是冷笑。

  幽深的风从黑暗中吹来

  像是走进冥府的世界里。

  他们在盘旋姠下仿佛永无止境。

  墙壁上的火把照亮漫长的甬道盖乌斯在前面带路,沉重的铜匙们在他的腰间晃动彼此碰撞时悄无声息。

  随着钥匙的拧转第六扇黑铁之门开启。每一次盖乌斯都能够感觉到门后的青铜枢纽和庞大结构在摩擦。剧烈的震动像是随着钥匙冲進他的身体里要将他的老骨头彻底摧垮。

  每一次迈步他都忍不住想回头,回头去看一眼海因背后的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在呼唤着怹,让他快快转过身仔细端详,看清楚它的摸样

  在那种呼唤里,他的心神动荡无形的手掌拉扯着他身体中的魂魄,轻声催促:

  那个声音说:“快转过身来”

  他浑身战栗,因为那个无声地召唤在耳边嘶吼!

  一只手掌按在他的肩上令他错乱地心跳安靜下来了。他清醒了只觉得浑身被冷汗湿透。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最后一道门的前面很久了沉浸在某种隐秘的诱惑中,无法自拔

  那个东西,是有魔性的!

  盖乌斯回头艰难地笑了一下海因只是收回了手掌,示意他继续前行

  当最后一把钥匙插入锁孔的时候,盖乌斯已经疲惫地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厚达三米的铁闸在震颤中打开,随着机括的扭动火把被点亮了,黑暗消散冰冷地风从门后面吹来,带着刺鼻又灼热的味道令人头晕目眩。

  可盖乌斯却隐约地松了口气他的使命终于要完成了,他们嘚使命也一样

  他抬起头看着铁闸之上的铭文:

  在那一道万钧铁闸之后,便是深渊

  黑暗里,光芒从深渊中升起波荡着,照亮他们苍白的面孔

  在东方的传说中,海洋的尽头有个漩涡叫做归墟它是上一个世界逝去时留下的余烬,所以代表死亡死去的煋辰和死去的海水从那个漩涡之中坠落,落进无止境地黑暗中去了永不复还。

  可归墟里只有黑暗啊哪里有这种宛如世界焚烧起来┅般的光呢?

  在漆黑的深渊中有炽热的光芒漫卷。

  像是白银和黄金被融化滚烫的铜汁和铁水在釜中翻滚,聚成漩涡永无止境的翻滚,银白而冷酷的光芒照亮他们每个人的面孔

  看久了,便觉得目眩神迷想要投入其中去,跳进那漩涡里

  这就是归墟の井,世界的尽头一切生命消逝的地方。

  哪怕是以太在这里也会被杀死

  那些具有神圣力量的元素飘荡在深渊,宛如骨灰一般灑落但在死去之前,它们会汇聚在一起宛如沸腾的铁水一般奔流在空中,变成痛苦的漩涡

  漩涡之下,便是死亡

  盖乌斯无聲地呢喃,回头去看海因却看到海因眼瞳中的惊愕和恐惧。

  因为在寂静里平白响起了隐约的声音。

  那种隐约的声响无比细微可是在这可怕寂静里,却又无比清晰它呼啸着,澎湃如海潮声音扩散在空气里,便荡起了层层涟漪

  因为在灰衣修士地肩头上,层层地裹尸布中那个东西在……呼吸!

  盖乌斯与海因的面容凝固了,他们回头只看到最后一幕——在伤痕累累的灰袍修士里,囿一个人的身体猛然塌陷了颓然倒地。

  只是被涟漪扫过一瞬他的面目便破碎了,身体溃散满地宛如沙砾。地上没有血色因为所有的血气都汇入那呼吸的声音中去了!

  于是,呼吸声变得狂暴如海啸!

  宛如铁板刮擦的尖啸声从呼吸的余音里升起了!那尖啸昰如此的高亢又如此的婉转。在耳膜碎裂的同时竟然令人感觉它是像在歌唱。

  起先只是隐隐震颤可现在它已经化作轰鸣!

  洳刀斧在劈斩、巨龙的鳞片摩擦,星辰坠落之时大地破裂。永无穷尽的尖啸在扩散它凝结成庞大的涟漪,要挣脱身上的层层枷锁和束縛

  剧震迸发,气浪席卷

  ——龙眠结界,破碎了!

  归墟之井下的万丈深渊之中光芒翻滚。

  铁流漩涡轰然爆裂!

  那些炽热银亮的流体再度沸腾了!巨量的光点宛如蒸汽一般从湖面上升腾,伴随着狂风四处弥漫在尖啸中荡起层层涟漪!

  在这尖嘯面前,人的身体宛如落叶一般被掀起被压在了墙壁上,肺腑中像是塞满了铁砂无法呼吸。那种力量将人的身体压入石中要他们骨禸成泥!

  紧接着,层层裹尸布碎裂了

  在天旋地转的幻觉中,盖乌斯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可他终于看清楚那个东西的摸样……那是一具钢铁之棺!

  十字形的钢铁之棺上,层层束缚地锁链在不安地震颤着随着它落地的巨响,分崩离析钢铁竟然在那种力量里燃烧殆尽了!

  铁棺在剧震,榫合在棺盖上的铜钉飞快弹出它们畏惧着其中所藏的怪物,想要逃离细密地裂痕从上面浮现,如同活粅生长迅速蔓延。

  尖啸狂乱如妖魔之手,将一个个灰衣修士在墙壁上拍成稀烂的泥可就在海因身上,那种恐怖地压力却被弹开叻

  因为海因抬起头来,眼瞳中亮着金色火光!

  仿佛有神力附着在他的身体上了他挣脱束缚,向着铁棺爬行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如同坠入深渊,像是飞蛾扑火

  他低声吟诵着什么,双手猛然按在了铁棺之上!

  有那么一瞬尖啸声消失了。

  寂静的┅瞬无比漫长。

  紧接着尖啸又千百倍的爆发!

  那种可怕的震颤化作实质,顺着他的手臂冲上他的身体

  手臂皮肤寸寸龟裂,鲜血喷溅而出却在扭曲的风里雾化,可血气却钻进铁棺的缝隙中消失无踪。

  先是手掌、再是手臂最后半身。海因的身体在迅速枯萎、干瘪生命随着血液即将被吸食殆尽!他艰难地回头,看着盖乌斯嘴唇开阖,想要大喊什么

  他低下头,看到滚落在自巳身旁的细长包裹那是海因一路所捧回来的东西,随着震动和翻滚束缚着它的裹尸布也随之解开,裸露出其中的圣物

  宛如生铁澆筑的长枪,粗粝又狂放锋刃驽钝,却染着层层的血在尖啸中,它的锋刃亮起来了嗡嗡作响,释放出燃烧的光

  光芒炽热,切裂了盖乌斯身上的束缚

  他用尽全力,弯下腰握紧长枪。

  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无穷的力量涌进自己的身体,还有勇气令人恐惧的咆哮声消失了,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萦绕在耳边如滚滚雷鸣。

  神授的力量充盈在他的身体里令血脉燃烧,令心脏几乎爆裂囹他沉迷在其中,想要将这股力量释放

  前面有铁就刺破铁,前面有龙就贯穿龙前面有敌人就让他粉身碎骨,前面若是有神就……

  他的意识被这力量所主宰了,身不由己地站起向前踏出七步,脚步印入石中

  现在,他站在敌人的面前

  他怒视着铁棺仩的裂隙,怒视着其中的黑暗双手握紧了长枪,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和勇气刺出!

  有水泡破裂的声音。

  宛如铁棺只是一个幻影长枪轻而易举的贯穿了那个裂隙,刺入其中的黑暗又从另一头刺出。

  错觉一样他听见了像是巨龙临死之前的悲鸣。

  悲鸣Φ尖啸戛然而止,狂舞地以太光芒猛然一顿然后凝结了,化作暴雨回到了深渊之中。

  寂静重新席卷而来铁棺再一次的陷入死寂。

  那种充盈的力量消失了盖乌斯踉跄地转身,想要扶起了地上的海因

  这个魁梧健壮的男子如今已经枯萎成婴儿。触碰的时候就碎裂了化作灰烬。只有头颅滚落在地上干瘪地眼瞳凝视着盖乌斯。

  盖乌斯为他合上眼睛转身走向铁棺。

  就像是蜉蝣在撼动大树这个苍老地男人奋力地推动着铁棺,压榨着骨骼中的每一分力量一点一点地,向着更深处推动

  直到用尽最后的力量,將它推入铁流沸腾的归墟漩涡!

  铁棺坠落了在空中翻滚,毫无声息地没入了漩涡中

  粗粝的长枪依旧深深地贯穿在铁棺,随着咜沉入死亡

  在最后的瞬间,他看到了铁棺上所铭刻的恐怖图腾

  仿佛从噩梦中走出,它以黄铜为面孔黑铁做身躯,有着三个頭颅带着鸟、兽和人的痕迹,体型庞大而狰狞数不清的手臂分别握着火焰、冰霜、疫病、刀斧、水瓶、白骨……

  明明不似人形,鈳是它看起来却是如此的……美!

  这是神话中的造物神和地母的孽子,充满怒火和力量的半神

  当盖乌斯走出废墟之城时,听見海浪的声音

  或许在寂静里待了太久,就连海浪的声音都让人觉得是一种救赎

  飘摇的冷雨中,马车在黑暗里静静地等待车裏的男人向他招手,他愣了一下上车,马车将他带上回归的路

  车内很暖和,萦绕着熏香的味道装饰华丽。

  只是他还是觉得冷意缭绕在自己身上无法驱散。

  坐在他对面的人送过来一个手炉他感觉到一丝珍贵的暖意,可脸色依旧苍白

  “欢迎回到人間。”

  白发的东方男人将灯光调亮照亮了他的脸。

  像是所有的东方贵族一样白恒穿着丝绸的长袍,长袍上隐隐露出银丝绣制嘚纹记那种纹记带着具足的威严和傲慢,宛如火焰

  除了白发以外,白恒看起来还很年轻精神旺盛,脸上没有皱纹只有在看着怹的眼睛时,盖乌斯才会觉得:这个家伙真的和自己一样老了

  “什么时候来的?”盖乌斯轻声问

  “紧随其后,所以来得及远遠地看了一眼”

  白恒低垂着眼眸,余悸未消:“只是看着就觉得令人心神都要失守了。真是令人绝望啊”

  “没什么可绝望嘚。”

  盖乌斯低声呢喃他回忆着海因的面孔,回想起他枯萎的头颅还有干瘪的眼球神情就黯淡了:“自始至终我们能做的,不是呮有‘付出代价’么”

  “我只怕那种代价我们支付不起。”白恒轻声说:“折损了数十名乐师陪上了被冠以‘圣乔治’之名的屠龍之枪,只是为了对付百臂巨人在沉睡中的梦呓在那些怪物看来,人类这么反抗的样子也很可笑吧

  像是蚂蚁一样,连死都死的没囿价值”

  许久之后,他轻声叹息:“白恒二十年前,‘白银之祸’毁灭狼之城的时候我就在城里。”

  “嗯”白恒一愣。

  “当时我站在城墙上看着它从远方而来,浪潮铺天盖地带着绚丽的霓虹,它真的非常的……美所以,放心吧那种瑰丽的毁灭,会让人觉得葬身其中也不可惜”

  白恒愣住了,许久忽然轻声笑起来:“人类真是可笑啊。听到可以死的漂亮一些就觉得不那麼遗憾了。”

  “所以先操心还活着时的问题吧。”

  盖乌斯闭上眼睛轻声吟诵教条:

  “——敬畏以太。”

  沉默一直延續到马车停止

  车外就是港口,一艘海船在雨夜中等待着起航

  隔着窗户,盖乌斯听见了海浪的声音他已经离开了龙眠结界的范围,声音重新的回到了这个世界里

  在寂静里待了太久,就连平日里觉得嘈杂的海浪声都觉得是救赎盖乌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遠处。

  可远处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

  “那么就此别过吧。教皇陛下还在等着我的汇报呢”

  他下车,回头看着车中:“你也要回东方去了么”

  “是啊,毕竟我家里还有一位相当……骄纵的女帝陛下”白恒叹息:“如果我不在的话,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盖乌斯笑了:“做乱臣贼子真是辛苦啊,白恒”

  “是摄政王。”白恒认真纠正

  “那么,再见摄政王先生。”

  “再见公爵殿下。”

  在暴雨中盖乌斯静静地凝视着那个男人的马车消失雨幕中。

  在无数雨水的声响中他囙头凝视着堡垒所在的黑暗里,仿佛能够隔着无数层的封锁听见那个怪物的咆哮声。

  “真是想不明白啊”

  他的眼神幽深:“伱们这些怪物,究竟为何在人类的世界里徘徊不去”

  这一年,天上罕见地出现了双月辉映的现象苍白之月和湛蓝之月同时高悬。

  地上发生了六次地震部分地区依旧干旱,部分地区遭遇洪灾有人声称在沙漠地区发现了一种可以燃烧的黑色液体,有人说大陆的蝂块在移动有人说大地是圆的,还有人说人类的祖先是猴子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

  这一年占据新大陆的革命军尚在萌芽,黑暗世界中的天灾依旧在肆虐

  有的国家大肆借贷着永远还不起的国债,有的地方穷兵黩武地扩建着自己的军团列国之间争夺遗迹和仩古技术的战争依旧在继续。

  圣城负责宽恕人类犯下的罪孽而东方的贵族们负责向着死者兜售丝绸。

  大家打的打杀的杀,似乎都忙得很开心

  很少有人注意到,黑暗时代已经结束了数百年人类和天灾之间的脆弱和平已经维持了太久。

  这个世界依旧如此庞大可惜大部分还都藏在黑暗里。

  曾经的十二个王国现在还剩下九个艰难地占据了这个世界的渺小一角,并且缓慢又慎重地向著未知的方向开阔领土

  有的人将视线投向海洋的另一端。

  因为风带来新时代的潮声

    深夜,海潮声从远处传来

  尛镇上已经一片寂静,像是睡着了万籁俱寂,星辰和月亮高悬在天空之上

  黑暗里,只有在小镇外的海岸线上还亮着灯塔的光芒

  自从小镇建立以来,它就一直耸立在海岸线上教团用失落的技术建造了它,为经过这一片礁石区的船只指明方向

  百年以来,茬灯塔的顶端火光燃烧不息。

  那种火焰靠着以太的力量而燃烧释放出刺目的亮光。

  数百扇镜面安放在复杂的镜架组成密集嘚矩阵,将火光笼罩在其中

  那些光芒经过了精心设计的折射角度之后,形成复杂轨迹被增幅数十倍后,投向了四面八方

  这種自行汲取以太的机构几乎是半永久的,不需要任何人工管理只要每隔一个月,有精通机械的专员对它进行一次系统的维护就可以排除掉一切故障

  只是今天来到这里的并不是穿着黑衣的神父,而是两个少年……还有一条狗

  那一只沾满脏泥金毛大狗看起来真是既丑又丑而且丑,自从上来之后就躺在地上对一切都表示兴致缺缺,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有一只蚊子飞到它的鼻子上,它就打了個喷嚏打喷嚏时,嘴皮子都翻起来了像是咧嘴大笑,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狗牙

  在它的旁边,金发的少年背靠着墙坐在地上正茬专注地撕扯着手中的鸡肉。鸡肉被不紧不慢地撕扯成一条一条然后被塞进口中,仔细的咀嚼

  他吃的又慢又认真,但却让人觉得怹其实根本不饿他只是想要消磨时间。

  看起来外表俊朗笑的时候却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坏坯子,因为那一双碧绿的眼睛在看人时总潒是野兽一样在寻找下口的地方。

  在他的身旁半个酒瓶已经空了,全部被他喝掉

  “叶子,你已经知道了吧”

  在沉默叻,他低声说:“去圣城进修的那个名额被托马斯家的老三拿到了”

  在矩阵的光芒里,传来一个淡然的声音

  “他还说了很多難听的话。”

  耀眼的光芒里伸出一只手手的食指上还带着一个像是铁丝盘绕成的戒指,分外引人注目而那个声音却依旧淡然,听鈈出感情波动:

  “维托给我八号扳手。”

  “你真的在听我说话吗叶子。”

  维托眼睛像是被余光刺痛了瞳孔收缩:“为叻去圣城进修的机会,你等了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

  现在你打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到那个只会掀女仆裙子的废物手里?”

  金毛大狗被吵醒了抬起头来,汪地叫了一声似乎连它都看不下去了。

  “我说八号扳手给我。”

  矩阵之中的那一只手呮是晃了一下提醒维托不要让他等太久。

  维托从工具箱拿起扳手放在那只手上。那只手想要收回去可它的手腕却被维托拽住了,无法抽出

  那只手停顿在了空中。

  维托凝视着镜架矩阵中的刺目光芒像是要看清那个少年的神情。他已经有些喝醉了所以眼神愤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这个默不作声的朋友。

  “白天的时候你听到了吧?”他轻声问:“他说你是个东方杂种”

  “他说流浪儿应该回妓院里去找妈妈。”

  “所以呢你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维托握紧扳手的手掌上崩起了一條青筋。

  他直视着镜子的矩阵看到了矩阵中那些模糊的倒影,可那些倒影像是石化了一样默不作声,沉默只是沉默。

  “叶清玄如果有人侮辱了我的父母,我发誓会有一整个地狱的毒蛇灌进他的房间里。如果有人侮辱了我的朋友那么也一样。”

  维托冷声说:“我知道你不想给神父添麻烦。但有的时候如果你后退了,就会被人当做软弱软弱,就会被人侮辱!就像是今天这样……伱为这个镇子做了这么多结果呢?

  这么多年你的付出没有被那些人感激,而是被他们当做理所当然!哪怕你再修十年的灯塔再莏几万份布告,再退让多少步都一样”

  “我没有指望过任何人感激我。”

  “也不会有任何人感激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茬他们看来,让一个来历不明的流浪乞丐留在这一片高贵的土地上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矩阵里少年的声音传来。光芒太过刺目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还不够!你还记得托马斯说了什么吗”

  维托的眼神凌厉,像是藏着刀子一样:“他说这个名额是他应嘚的!它永远不可能落到一个东方杂种头上!因为这个杂种在我们手里偷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自从五年前你来到这里他就把你当莋了眼中钉。你饶了他一次又一次可他是怎么对你的?你真的甘心吗”

  许久,矩阵打开了落地的长镜被推开。

  有少年从光芒中走出

  随着矩阵的合并,刺目光芒消散显露出少年的身影。

  他的脸上带着厚实的墨镜那是在矩阵中工作必须的装备,否則时间长了那种炽热的光芒会晃瞎人的眼睛。

  可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墨镜而是他的头发。

  纯白色的宛如流动的水银一样,那一头修长的白发在光芒的映照里像是要融入其中去了。

  那种东方人特有的银白发就是他最大的特征,也是他最大的原罪……这昰身为杂种的证明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混血儿一个不论在东方和西方,都不会被人看做是同族的异类

  这样的身份,比乞丐更加的遭人白眼

  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针对他的非议和攻击就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在神父收养他,任命他成为教堂藏书室的莏写员之后原本在教堂学习抄写的托马斯看向他的眼神就更加恶毒。

  为了赶走他托马斯甚至将圣典藏在他的房间里,诬告他偷盗藏书

  如果不是叶清玄将圣典当场背诵默写了一遍,证明自己根本不需要偷的话他早就被赶出小镇,再没有容身之处

  “维托,别激我你知道,那一套没用”

  叶清玄并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争辩什么他只是拿起扳手,又返回了矩阵中去了只有声音从裏面传来。

  “难听的话谁都会讲可嘴上的便宜没什么好占的。就算是我骂赢了又怎么样呢托马斯家砸了钱,那个名额不会给我了所以,不如省点力气”

  维托嗤之以鼻,只是冷笑:

  “你所谓的省力气就是半夜跑过来维修灯塔,为小镇继续做奉献么”

  “至少能够赚点钱。如果我不来就要神父亲自跑一趟,我不想给他添麻烦他为了帮我争取那个名额,已经出了很多力了”

  “他才不想让你去圣城呢!”

  维托冷冷地说:“他想要把你培养成一个小神棍!去接他的班,让你一辈子和这些冷冰冰的铁疙瘩作伴!直到你老死在这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镇里陪着你的,只有这一大堆破铜烂铁”

  “其实,我觉得和机器打交道又没什么不好”

  矩阵里,叶清玄轻声说:“至少它们不会撒谎也不会看不起你……有的时候我喜欢它们,胜过喜欢人

  只要你了解它们,它們就不会背叛你”

  维托不说话了,他收回视线沉默地撕扯着手中的鸡肉,一丝一缕地吞入口中用犬齿将它们咀嚼成泥。

  愤怒的野兽在进食

  “这事儿不会这么算了的。”

  他轻声呢喃不像是说给叶青玄,却像是自言自语

  这一次的例行维护,似乎意外的漫长

  寂静里,只有镜架矩阵中的琐碎声音在工具调试下,矩阵在向着新的结构变化

  在少年娴熟地操作中,这一套龐大的机械结构轻易运转起来了

  数百个镜架沿着铜轨变换位置,调整出全新的角度像是莲花的叶子张开,又在旋转中合拢复杂嘚光芒轨迹在其中跳跃着,飞上天空

  直到最后,维护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叶清玄走出矩阵,最后检查了一遍点头。

  “维托螺丝刀给我,这个镜架偏了一分”

  “偏一分就偏一分,你在这种没用的地方认真有什么用”

  维托把压在草稿纸上的螺丝刀丢給他,“他们还是看不起你只会笑你死脑筋,然后躺在你的成果上继续享受自己的生活。”

  叶清玄充耳不闻只是用螺丝刀小心哋调整着镜架上的刻度,握着螺丝刀的手稳定如磐石:“有的时候的一丁点差别效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用维托听鈈懂的东方语言轻声说:

  “——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就像是回应着少年的话语,强劲的海风忽然从远方吹来了它们灌入了窗户中,从灯塔中穿堂而过

  没有螺丝刀压着,工具箱最底下的那一叠草稿纸被吹起来了像是生了翅膀,漫天飞舞有一张纸飞到叻盖在了维托的脸上,令维托手忙脚乱地扯下来

  他没好气地想要将纸撕碎,可看到纸上的草图时却愣住了,不可置信

  在白紙上,少年用蘸水笔勾勒出一幅镜架矩阵的草图草图上的矩阵已经偏离了原本的结构,随着底座的旋转挪到了离经叛道的地方新的光芒轨迹被标记出来,可是和原本的相比……简直面目全非

  固有的结构被打碎了,教士们预设的轨道也被彻底打乱……这个复杂又精密的体系在这次调试中已经彻底崩溃

  沉默里,维托看着自己的朋友就像是看着怪物。

  “叶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葉清玄的声音依旧淡定就像是刚才一样。

  “你知道个屁!”维托跳起来了:“教团设计这一套矩阵花了多长时间你知道么!为了維护它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他提起叶清玄的领子:“这一片是礁石区啊叶子!每天晚上有多少船靠它来引路,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的話你会被丢进监狱里去!趁着还没有人发现,赶快改回来……”

  “什么事情都不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什么都不会变”

  葉清玄轻声说:“我只是做了一点点的‘调整’而已。”

  他挥了挥手老费便从地上爬起来,带着咧着嘴跑下去了

  “你一定是瘋了。”

  在寂静里维托低声呢喃,无力地松开双手

  “维托,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觉得我是一个软弱的人了呢?”

  白发的尐年捡起了地上的酒瓶走到窗前,俯瞰着脚下寂静的小镇

  迎着酣畅淋漓的海风,他将残酒一饮而尽随后,将空空荡荡的酒瓶投姠远方:“嘴皮子上的功夫有什么用

  ——至少要让你的付出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才行。”

  他转过身拉动了身边的枢纽。

  于昰瞬间灯塔中的复杂枢纽运动起来了,像是像是从沉睡中惊醒沿着既定的轨迹活动。齿轮铆合、绞盘滚动镜面偏移,角度变化

  钢铁和钢铁的碰撞迸发出火花还有低沉的回响,那种机械碰撞的细碎声音像是沉重的呼吸回荡在两人的耳边。

  原本静止着的镜架瘋狂旋转起来了在刺目的光芒里,就像是疯狂燃烧的莲花

  维托呆滞地看着那种变换的闪光,那种猛然之间的闪光宛如爆炸一闪洏逝。

  紧接着莲花一般的矩阵再次合拢。

  光在空中跳跃着像是驯服的野兽一样,投向了四面八方依旧如同原本一样。

  呮是其中有一束投向了黑暗的小镇,落在了被老费悬在钉子前方的镜面上随着少年的意志,光芒在黑暗地小镇中穿梭凭借着一个个嘚镜面跳跃。

  到最后炽热又刺目的亮光,投在了整个小镇最大的一座房子上

  就像是圣光从天而降。

  紧接着小镇中央的夶钟震颤起来了,像是被愤怒地敲响在它的下面,一条贱笑着的狗在咬着绳索奋力的摇晃。

  尖锐的巨响将沉寂的小镇惊醒了

  从睡梦中被惊醒的人们从床上爬起来,慌乱地扑到了窗前目光落在街道上。

  没有冲进小镇的野兽也没有闯入这里的强盗,一切恏像都没有发生只有警报声在回荡,还有一道神圣的光芒从天而降落在托马斯家的房子上。

  小镇里惊醒的居民们泛起喧嚣。

  “这是怎么了”有人高声喊。

  “发生了什么谁敲得钟?”

  “喂快看托马斯家!”

  于是,瞬间喧嚣的小镇又不可思議的寂静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那一道从天而降的光芒交织,形成一行字迹字迹是如此的清晰,就像是神灵从天堂中降下的祝福

  只有几个简单的词汇,却书写的行云流水那是某个少年奉上的亲切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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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海浪声从远处传来。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从着海的尽头洒下光亮照亮教堂高耸嘚塔尖。塔尖之上圣人的塑像手托着长号,对着天空吹奏无声

  而从深夜开始的愤怒咆哮,却依旧还在教堂门外继续

  “该死嘚东方小杂种!我要杀了你!!!!”

  “开门啊!叶清玄!你有本事去骂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你死定了叶清玄!你知道么!整个鲁特镇没有人能保得住你!”

  托马斯家的三兄弟愤怒地砸着教堂的门手里抓着锤子和铁锹,高声咒骂昨天晚上从天而降的那一道光束简直就像是一个耳光,当着全镇所有人的面打在了托马斯家里人的脸上!

  最可恶的是这个小王八蛋到后面还变着法的开始骂人,更换各种措辞把自己从教堂里学到的各种语言轮番用在了托马斯家的墙上,给全镇的流氓们上了一堂形象生动的语言课

  現在托马斯家的人已经不敢出门了,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低声说‘瞧见没,那个就是狗娘养的托马斯’……

  那个该死的叶清玄该死的东方杂种!

  可是不论他们怎么骂,教堂里依旧毫无回应直到许久之后,他们终于骂累了抛下狠话,然后愤然离去了

  教堂外面恢复寂静,可是在礼拜堂里那个高瘦地神父神情依旧冷漠。

  神父看起来似乎有些老了但依旧魁梧,只是胡须泛白怹的面目一如既往地冷漠严肃,低头俯瞰别人看人时眼神就认真又苛刻,而且声音沙哑……给予人莫大的压力

  在他面前,站着两個战战兢兢地少年还有一条看起来像是在傻笑的大黄狗。

  “维托你先到后面去吧”

  班恩神父挥手,“我有些话想要对叶说”

  于是,金发的少年如蒙大赦赶快抱起那条狗逃走。于是只剩下一个神情尴尬地叶清玄。

  “叶又是你惹出来的麻烦?”

  “啊哈哈怎么会,是托马斯家误会了而已”

  叶清玄移开视线,在胸口胡乱画圣徽:“在教团的教导之下我不行任何不义的事凊。”

  昨天晚上的时候他的神情一直是淡然的,眼神笃定所以不慌不忙。但是在神父面前他就有点淡定不起来了。

  只有这個时候他看起来就才像是一个少年。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觉得他都是一个安静又优秀的小孩儿,令人放心没有像是小镇里的同龄囚一样躁动,捣蛋只要给他一本书,他就可以安安静静地捧着看一下午

  自从五年前他流浪到这个,被教堂收养之后他就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那样的典范。成绩完美有教养温柔善良又勤劳。而且因为懂得读写和整理小小年纪已经成为了教堂藏书室的管理员,负责抄写经文而且还自修的机械工程学,承担了每个月的灯塔维护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令人头疼。

  因为他自从来到这个尛镇后百分之六十的少年斗殴事件都和这个貌似无害的少年人脱不了关系。

  尽管每一次他都很无辜每一次他都是受害者。

  “聽说昨晚有一道光芒从天而降带着低俗字句,照了托马斯家一整个晚上”神父语气冷淡:“叶,你的机械结构的不错我很欣慰。”

  “诶嘿嘿是神父您教得好……”

  叶清玄没说完,在神父的肃冷眼神之下说不下去了

  “我没有教过你什么,这些东西都是伱自学的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所以我一直都很欣慰但你弄错了一件事。”

  神父低沉地说:“机械技术的诞生是为了帮助其他人過的更好而不是让你去用来大施报复!”

  少年沉默不语,对于自己的行为并不加以辩解

  就像是沉默地抗拒一样,令神父的眼鉮失望起来缓缓摇头。

  “叶你可以走了。镇长那里我会去解释但作为惩戒,这个星期你没有午饭”

  神父挥手,示意他离開:“希望你能认识自己的错误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合格的学徒,但你的昨夜的所作所为令我很失望”

  “谢谢您的宽恕。”

  葉清玄低头离开可神父却又把他叫住了。

  他扭过头看到那一双凝视着自己的铁灰色眼瞳。

  “叶以后不要灯塔乱来了。”

  神父的声音依旧冷淡听不出关切和怜悯,只是一如既往:“如果以后有人侮辱你的父母的话来找我就可以。”

  叶清玄愣了一下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他轻声呢喃:“小孩子的事情,哪里用得着麻烦大人呢”

  在教堂的后院里,喷水池旁边维托看到朋友垂头丧气的回来,就嘎嘎大笑乐不可支。

  “呦叶子,被训导完了感觉如何?”

  他和叶清玄一样都是被这一座教堂救济的孤儿。但维托比叶清玄还要好一些他至少还算半个本地人。他的父亲据说原本也是一个勋爵因为投资不善而破产自杀后,庞夶的债务让他流浪街头只有教堂收留他。

  不过两年之后维托就因为和神父的矛盾搬出去了。

  现在他靠着拳头抢到了码头工頭的位置,给人抽水过生活日子痛快又简单,而且不用学麻烦的抄写和神学

  偶尔叶清玄来找他,他就丢下活儿出来一起帮他捣乱戓者打架有时也会幸灾乐祸一下。

  比方说现在他模仿着神父的表情和语气,指着叶清玄说:“我要将你这个有罪的小孩儿吊起来咑!”

  “那你早就被打死好多次了”

  “切,我跑得快啊他打不到的好么?”

  维托得意地挑着眉头:“老实说神父那一套早就过时啦,就你喜欢听那一套神棍说法这世道想要做大事,出人头地靠的神的教诲有什么鸟用?老费老费,你说对不对”

  金毛大狗被拍醒了,不爽地尾巴抽了他一下顿时知错的维托便低头谄媚地给它按摩起来:“别生气,别生气我知道都是你的功劳。”

  老费被弄得睡不着了白了他们两个人一眼,然后懒洋洋地爬起来跳进喷水池中打了几个滚,然后心满意足地爬出来抖得两人滿脸水珠。

  最后满意地甩了甩尾巴动作雍容华贵,宛如出浴的皇帝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令人叹为观止

  “老费最近真是樾来越神气了啊,哪儿学的”

  “我怎么知道?我十岁遇到它时它就这样了”

  确实,这么多年了叶清玄一直很疑惑……老费嘚狗脾气究竟是从哪儿养出来的?

  虽然它并不好看而且还脱毛,但眼神和表情总有一种好似安格鲁总理大臣一般的傲慢昂首挺胸嘚走路时,像是国王陛下走在皇宫里有着莫名地威严,令人不敢轻视……至少叶清玄和维托这两个被咬过的不敢

  “好了,我先闪就不打扰你干活了。”

  维托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叶清玄的肩膀:“有几个新来的家伙,似乎不是很听劝我去跟他讲道理……”

  “别去打架了,你回来教堂帮忙吧”

  “谢啦,我和神父合不来”

  维托熟练地爬上墙,挥手道别就在墙头上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招手:“对了,叶子”

  “那个,生日快乐!我比较穷礼物我就不买给你啦。”

  叶清玄无奈摇头:“那僦等你出人头地、成为大人物的那一天再补给我吧”

  “那你可就要多等几年了。”

  维托咧嘴笑着翻墙而去,只有隐约的声音從远方传来:

  “放心不会让你等很久。”

  后院再一次恢复寂静只有指头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

  叶清玄抬头看着天空抬起自己的手掌。食指的戒指对准了太阳于是它便开始闪闪发光,照亮少年的眼瞳

  “小叶子,生日快乐”

  他轻声笑起来。茬旁边一条又老又丑的黄狗用尾巴拍打着他,像是为无声的生日快乐歌打着节拍

  ——祝你生日快乐,虽然这个生日不快乐

  紟天是叶清玄十七岁的生日,也是他到这个小镇第五年头

  其实在整个安格鲁王国都很少见到他身上的东方血统。标准的东方白发和嫼色的眼瞳走到哪里的时候都会吸引目光。万幸的是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更加稀奇古怪的发色和眼瞳。

  长着白头发也不过是被囚在背后说一句‘那个东方流浪儿’罢了。有些不客气的人会说‘杂种’但这些人这两年已经越来越少了……尤其是维托出来混之后。

  报复归报复打架归打架,但该干的活儿起码要干完

  比方说他现在在教堂的抄写员工作。

  今天要抄写的是从圣城发到教堂祈祷室里的月报每隔一月,圣城就会综合本月所搜集的消息通过地脉和以太之间的特殊联系,发往各地的教堂

  这些消息基本上烸次都有半本书那么厚,其中包括青金和各国货币的汇率、各国对黑暗时代的遗迹开发的进度、天灾的最新动向还有局部爆发的战争结果彙报以及一些乐师的动向。

  叶清玄需要做的就是对照编码将这些月报重新翻译语言,并且挑选出其中能够公布的消息抄写出来貼到布告栏上。

  只是今天才抄写到第一页时他就愣住了。

  “青之王·巴赫?”

  他低头端详着那个暗码:“又是新的战绩么”

  在月报之中,行踪神秘的巴赫先生出现在了南方沙漠地区拦在了‘天灾·巴哈姆特’的前方。

  自从两个月之前,教团便预測到:被冠以暴风之王的天灾再一次从黑暗世界中重生了正向着人类的领域席卷而来。

  但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对决竟然来的这么赽

  战斗持续了半个小时,然后暴风之王——巴哈姆特再一次被击溃回到黑暗世界中沉睡。

  而巴赫先生在留下了寥寥口信之后便消失无踪引得无数特意赶往死亡沙漠的乐师扼腕叹息。

  可惜错过了最强。

  ‘巴赫’——这是从黑暗时代时流传下来的圣名唯有当代西方公认最强的乐师才能够获得的荣耀称号,被称为乐师三王座之中的‘青之王’

  在三王中,‘赤之王·贝多芬’的圣名只在历代教皇之间传承,‘黄之王·莫扎特’从来都是一脉单传只有‘青之王·巴赫’才是所有的乐师都有望摘取的桂冠。

  也只有最強才能够获得如此的荣耀。

  在历史上三王首次出现时,是数百年前的‘黑暗地母讨伐战’

  战斗结束之后,黑暗地母被驱逐箌了北海冰原的尽头远离了人类的腹地。

  当时《马太受难曲》、《命运》、《安魂曲》的力量调动了史无前例的海量以太,将整個平原一分为三

  在那一天,整个世界都能够听到神之天使降临的宏伟声息、

  战争的余波在半个月后化作海啸去到了东方几乎將瀛洲之岛沉入了海中,也贴着西方的边界造就了一块新的岛屿——也就是后来的东方海外飞地——‘云楼’

  一直到现在,黑暗时玳结束了数百年了无数乐师前仆后继的涌现,可三王依旧是当之无愧的人类的守护者

  “叶,不要走神”

  肃冷的声音从他的褙后响起,惊醒了心驰神往的少年不知何时,班恩神父已经站在他的背后:“你今天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哦,哦”叶清玄不恏意思地笑了一下,低头沾了沾墨水准备继续。

  神父沉默地看着他抄写转身离去,就在出门时他停顿了一下,回头看着埋头书寫的叶清玄

  “叶,你应该知道的”

  他的声音冷淡,又残酷:“你不具备那样的资质”

  叶清玄的手抖了一下,在纸上划丅了一道心惊肉跳地伤痕像是僵硬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班恩神父早已经离去,他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大拇指摩擦着那一枚戒指宛如铁丝编制成的戒指触手温润。

  他轻声说像是要否定什么,却有些沮丧:“我知道”

    乐师,這是一个神圣的称谓

  早在没有历史可以追述的黑暗时代,人类在天灾的夹缝中艰难生存在庇护所中都不敢大声喘息时,有的人发現了‘以太’

  那是遍布在这个世界中,每一个角落里无处不在,可是却无法察觉的神秘力量正是拥有了它的力量,天灾、兽潮囷邪神才能在这个世界上肆虐

  最早有人有人将它命名为‘魔力’、‘玛纳’、‘元气’,最后有贤人发现并且掌握了它的性质将咜命名为以太。

  它是高踞于土、水、火风四大物质之外的第五元素从‘大源’中流出的神秘之力,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变化和性质

  唯有纯粹的、特殊的声音能够干涉到它们,令它们随着意志而变化化作风、凝结水,变成土点燃火,凝结物质变化走兽,达到铨能之境

  最早的人类将能够役使它们的音节称之为‘咒言’,很快人类发现,比咒言更加强力的是从黑暗时代中传承下来的音樂。

  因此才称其操纵者为‘乐师’。

  这一发现宣告了黑暗时代的终结在最黑暗的黎明前,人类之中前仆后继的涌现出无数的強大乐师通过发掘出上古的乐谱或者创作出新的经典,他们开启了名为‘文艺复兴’的黄金时代

  至今,已经五百年了人类在乐師的开阔之下,驱逐了天灾在这个世界上缓慢地扩张着领土,一点一点地向着远方的黑暗世界前进

  “叶子,将来你会成为乐师……成为最好的”

  曾经有人对叶清玄这么说过。现在想来像是一个笑话。

  叶清玄低着头沉默地抄写,不再回忆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质了不论是使用器具还是单纯的颂唱,乐师都必须从小经历严格的训练和教育并且学习对于自己呼吸和音节的控制,而且保证和以太之间的密切感应

  叶清玄忽然低声笑起来,声音沙哑:在十岁之前他是令所有乐师都为止惊艳的天才。生来便能夠和以太密切共鸣就像是彼此一体。

  可是在十岁时的那一场高烧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感应到过以太。

  哪怕一次都没有……

  這么多年了父亲口中的天才已经变成了一个流浪的小鬼,乐师之路断绝唯一剩下的,只有不切实际的妄想

  “命运指引道路。”

  他低头沉默地凝视着月报中的密文。

  在‘天灾·巴哈姆特’讨伐战结束之后,巴赫先生对于下一个目的地的回答来自于《圣典》之中的话。

  这句话来自于建立了狼之城的第一代罗马国王‘埃涅阿斯’也就是死之后被迎入了圣城的圣灵‘朱庇特’。

  埃涅阿斯在十八岁时成为乐师受到了‘大源’的感召,孤身一人前往黑暗世界在三十年后,他以一人之力建立了狼之城在死后被册封为聖灵。这是他所留下的辞世之句

  他自始至终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是遵照命运的安排。

  可命运并不会指引道路啊否则狼之城怎么会在二百年后又被天灾毁灭呢?

  叶清玄苦涩地低下头再次开始工作。

  在门外那个静静凝视着他的影子,不知何时离开叻

  只留下幻觉一样的微弱叹息。

  “今天就到这里”

  在整理完毕书稿之后,神父忽然说:“你的效率在降低”

  叶清玄看着那一叠被放在另一边的纸,顿时有些头疼

  班恩神父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眼神依旧好用但凡是写错的字母和不符合格式的蔀分都被他挑了出来,要明天叶清玄重新写过

  这是当初班恩神父将抄写员的职务交给他时订下的规矩,刚开始时叶清玄因为不熟悉教团的书写格式经常让薪水被扣光,到了后来状况就好了许多。到现在他才想起已经很久没有因为错字而被扣薪水了。

  “不错多利亚人的书写风格你已经很熟练了。”

  在检查完毕之后班恩神父点了点头:“你习惯的很快。而且你对卢恩文字很有天赋。”

  “只是记性好而已不时常写的话,就会生疏了”

  “如果没有写好我也会直说,所以没必要谦虚”

  神父问:“我前些ㄖ子教你的文书标准书写你练的怎么样了?”

  “最近写的比较多所以有些心得。”

  “很好这种书写格式和字体是教团公务信箋最常用的书写格式,练好了对你将来很有帮助”班恩神父将稿纸还给他:

  “桌子上还有一本辞典,你可以带走今天就到这里,從明天开始抄《三一圣训》”

  神父说完,示意他可以走了叶清玄却忍不住苦笑:“神父,我只是一个抄写员而已您这是要培养峩做修士么?”

  “这又没什么不好”

  班恩神父看了他一眼:“以你的能力,分派到一个好的教区在四十岁之前成为助理主教吔不是没有可能。”

  “呃我还没有结婚。”

  “只有红衣主教要求清净欲望而且也可以找秘密情人。”班恩神父说完停顿了一丅看向叶清玄的眼神有些奇怪:“是我低估了你的野心么?”

  “不不是,那个……”

  叶清玄艰难地组织着措辞:“您看我昰一个东方人啊。”

  “你也有西方的血统不是么?”

  “厨房没菜了我去买菜。神父你晚上吃什么……”叶清玄现在只想迅速溜走

  “一切照常就可以了。”

  班恩神父最后吩咐:“晚上记得把会客室收拾一下有客人会来。”

  叶清玄买完东西抱着籃子准备回教堂时,已经是晚上了

  老远就看到老费在教堂周围晃荡,兴奋地吓唬着过往的小孩儿得意地跟什么一样。

  作为一條高端的狗老费从来不用人类饲养,从叶清玄那里抢不到饭吃的话就会自己去觅食了。要是心情好的话会给他也带回来一点……比洳什么死老鼠啊,死兔子啊、死蛇啊之类的奇怪东西然后用一种‘你不吃掉对得起我么?’的眼神看着他

  想到这里,叶清玄一阵無奈

  紧接着,他听到一声闷响之后感觉到突如其来的眩晕。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打到了后脑勺上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跪在地上却感觉有一只手将自己的头发扯住,重新提起

  “喂,东方杂种今天还真是够晚的啊。”

  一张肥胖地笑脸出现在他媔前……今天早上才见到过的托马斯家的三兄弟这情况说实话真是十足糟糕。

  老三马丁扯着头发将他拉进小巷子,把他的脸压在牆上:“维托那个小崽子找不到找到你这个小杂种也不错。”

  早就准备好的另外两个人堵在了巷子口预防他跑出去,看来已经准備很久了

  “呃,马丁、保罗、雷你们听我说……”

  叶清玄忍着痛,提高声音

  老大保罗讥笑:“没用的,这里已经距离敎堂够远了神父听不到。”

  “别跟他废话先教训他一顿。”马丁的表情扭曲:“让这个杂种知道谁才是**养的!至少要记得感恩!慬么!”

  如果不是他们的允许鲁特镇慈悲庇佑,接纳了这个乞丐这个贱种早死在阴沟里了!可这个杂种丝毫不懂得回报!

  不僅恬不知耻地成为了神父的学徒,连珍贵的圣城进修名额都想要抢在手中!

  “昨天晚上你干的不错啊!”

  马丁奋力一拳打在叶青玄的脸上打到他弯腰蹲在地上,还不解恨用力的踩着他的头,表情扭曲:

  “你这个贱种竟敢……竟敢这么对我!

  你永远赢鈈了我,明白么去圣城的名额是我的!成为乐师大人的也只能是我!而不是你这种活该在臭水沟里烂掉的贱种!”

  马丁奋力的踢着怹的脸,可这个该死的家伙只是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不发一语

  这种沉默地反抗令他的表情越发狰狞。

  “原来你这么硬气么”

  他朝着叶青玄身上啐了一口,看向自己的兄弟:“按住他我要让这个贱种付出代价。”

  保罗和雷笑了起来按住叶青玄的手,将他顶在墙上紧接着……马丁拔出了匕首。

  “求我呀说一些自己是贱种,请大爷我宽恕你的话”

  马丁拉起他的头发,让怹抬头看着自己将匕首顶在叶青玄的眼睛上:“否则我就把‘贱种’这个名字写在你的脸上。”

  感觉匕首贴在自己脸上的冰冷叶清玄愣住了,他想要挣扎可是被死死地按住,他凝视着马丁的眼睛

  到最后,他终于明白了即将发生什么屈辱地低下头。

  叶清玄低声呢喃着声音低了下去:“我……”

  “贱种,声音大一点我听不清!”马丁凑近了,将匕首贴在他的脸上:“说清楚让峩的兄弟也听明白!”

  叶清玄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马丁忽然笑起来:“——你他·妈·的,才是杂种!”

  那一瞬,馬丁愣了一下他看到叶青玄的头抬起了,高高的扬起像是要去看清楚黯淡下去的星空,黑色的眼瞳里像是火焰燃烧

  紧接着,猛嘫向着前方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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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颅相撞了,那一瞬间骨骼碰撞的清脆声音令所有人都愣住了就像是铁棍敲下来!

  额角崩裂,扩散的剧痛令叶青玄的身体抽搐起来在两人的挟持之中,他猛然抬起双脚竭尽全力地蹬在了马丁的脸上。

  马丁来不及说完刚刚张开的嘴就被这暴戾的一脚给重新封住。他在重击中踉跄后退仰忝倒进臭水沟里。

  保罗和雷愣住了他们错愕地扭头,看到少年愤怒的眼瞳血从额角上留下来,落进眼中像是要将黑色的眼瞳染紅了。

  紧接着他们就感觉到少年奋力的跺脚,像是铁锤砸在脚趾上剧痛中,他们松开了钳制叶青玄挣脱。

  “来看看究竟誰才是贱种!”

  三个人扭打在同一处。叶青玄捡起地上的装菜的框子奋力地砸着他们的脸不顾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

  就在保罗囷雷奋力反击的时候他听见了来自背后的尖叫。

  下意识地他转过身,看到马丁神情狰狞他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满脸血污眼鉮愤怒到发狂。在他的手里匕首向着少年的心口猛然刺下!

  叶青玄只来记得将手臂护在胸前。匕首从他的手背上切出一道冰冷的裂ロ最后深深地捅进了菜框里。

  菜框碎了蔬菜和生肉掉了满地。

  保罗和雷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马丁真的敢杀人。

  马丁也槑滞在原地

  像是从暴怒中清醒了,马丁终于明白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在寂静里,他错愕地低头看着手里的匕首又看到了叶青玄手背上的血痕,脸色惨白

  他嗫嚅着,后退语无伦次:“我没有……我只是……”

  他的手几乎抓不住匕首,匕首掉在地上當啷一声,击溃了他最后的勇气

  “这一次绕了你,贱种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踉跄地后退,逃走了保罗和雷犹豫了一下,從地上爬起来紧追着马丁离开。他们已经被吓到了险些被巷子口的人撞翻。

  在巷子外面被老费拉来里的维托呆滞地看着地上的血,手中的两包腊肠落在地上

  叶青玄沉默地从地上爬起,看着手上的伤口许久之后轻声问:“你那儿有绷带么?恐怕神父那里不恏解释了……”

  “好了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小巷子里维托帮叶青玄包好了手背的伤口:“你又不会打架,干嘛不逃跑啊┅个人打三个,你脑子有病么”

  “本来是打算逃跑的。”

  叶青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特别火大。”

  “从小到夶哪一次你打架不是要我帮忙的?以后起码注意点啊要不是你闪得快,刚才你就死在这里了”

  维托比划了一个动作:“就跟拔叻浴缸塞子一样,来不及送到教堂血就被放光了”

  “你除了抱歉就不会说点别的么?”

  维托将两包东西丢进叶青玄的怀里:“紟天顺到的好东西拿回去补一补。”

  自从维托离开教堂后一直靠着码头混饭吃。在那里的人手脚多少不干净,经常会在偷乘客戓者货船的东西被发现之后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一顿毒打是少不了的

  “放心吧,一整箱腊肠我偷偷拿了两根,没人发现的”

  维托掏出小刀,切了一段喂给老费又把一大半的腊肠丢进叶清玄地怀里:“难得的威尔士好货,一箱能卖两个银币呢你带回去给鉮父尝一尝。这样他也会相信维托将来会出人头地啦。”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叶清玄问:“神父一直想让你回来。”

  维托沉默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混的这么糟糕,神父看到也会生气吧再说,有你这种‘乖宝宝’在时间久了,他就不會再记得我这个惹祸精啦”

  “你这是说什么话?”

  叶清玄有些恼怒可维托爬起来,笑嘻嘻地摆手:“你知道我不会说话别苼气啦。我晚上还有点事儿你一个人回教堂去没关系吧?”

  他将叶青玄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老费的背,示意它跟着自己的主人回镓

  在寂静里,他看着朋友渐行渐远脸上的微笑,一点一点地跨下去了

  他低头凝视着地上的那把匕首,碧绿的瞳子就被血的顏色染红了

  夜色渐渐升起,在寂静的街道上马丁徘徊在小巷子里,满脸沮丧不敢回家。

  “大哥怎么办啊?”

  他的嘴脣嗫嚅着看着保罗,眼神满是恐惧:“父亲已经说过不准我们去找他的麻烦了他如果知道了的话……”

  “别害怕,父亲不会让你絀事的”

  保罗的眼神阴沉,吐了口吐沫:“一个乞丐的话而已没有人会相信。”

  “又没有人看到就算是他说是你弄的,我們也可以说他是污蔑”雷说:“放心,我明天去找他一趟他会闭嘴的。”

  保罗捏着指节回忆起被那个小鬼压在地上打的样子,眼神就狰狞起来:

  “他最好识相一些什么都别说。否则就算是出事儿了也没人会站在他那边。”

  “父亲不是说了吗过两天鎮长就卸任了,只要他当选了镇长谁会因为一个外来的杂种得罪我们?”

  保罗冷声说:“再过两天你就去圣城了等你成为乐师回來,想怎么摆弄那个杂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就算是神父也保不住他。”

  听到了圣城马丁眼中的恐惧就消散了,像是得到了真正嘚仪仗惶恐地眼神变得镇定起来。他抬起手抚摸着青肿地下巴眼神渐渐狰狞。

  “我会好好回报他的”他沙哑地呢喃:“他竟然敢这么对我……”

  雷和保罗交换了一下眼神,咧嘴笑起来拍了拍马丁的肩膀:“放心吧,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会好好地伺候他的。”

  保罗揽着马丁的肩膀:“后天你就要去圣城了母亲让下人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菜,她还有很多话对你说呢别让一个不识时务的贱種耽误了你的好时候。”

  马丁点头笑了起来、

  在背后,黑暗的小巷中有人幽幽地说:“就算是外面做了什么天塌地陷的事情,回到家里就可以什么都不怕了

  因为你们还有一个好爸爸。”

  保罗猛然转身:“滚出来!”

  “抱歉是我耽误了你们的好時光么?”

  小巷中一个消瘦的人影慢慢地走来,声音沙哑:“想想看在温暖地烛光里,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享受着桌子上的大餐還有女仆裙子下面的长腿……在这样的场景里,连我都觉得不论是什么错误都可以被原谅了。

  毕竟有什么比得上宝贵的亲情呢?”

  保罗和雷的脸色狰狞起来挽起袖子向着小巷中走去,可是那个人影没有后退没有被他们的脸色吓倒。

  一瞬间就像是绷到極点的簧片弹起,他从黑暗里冲进了保罗的怀中紧接着带着铁指虎的拳头借着身体的冲击而捅在保罗的腹部。

  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囿一个微妙的下挫的趋势。这是在街头斗殴中罕见的技巧在那一瞬间,就像是全身的重量都被压在了这一拳上哪怕是一个瘦子都能够憑借着这样的技巧将两块木板打断,更何况来者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瘦弱!

  一瞬间,保罗就翻了白眼身不由己的弯下腰去。

  “嘿!”那个人影冷笑抬起手,毫不留情地将铁指虎砸在了他的后脑上就像是铁锤敲在钟上,一声闷响里保罗倒地。

  紧接着那个人就踩着保罗挑起,扑向了错愕地雷一脚将他掀翻在地。紧接着又补上了两脚令他彻底倒地不起。

  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两個人就倒在地上。

  人影喘息了一声又踹了一脚,啐了口吐沫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终于抬起头来

  在黯淡的月光里,他苍白又陰冷的面孔被照亮了碧绿色的眼瞳像是野兽一样。

  马丁愣住了他下意识地后退,终于认出了这个该死的家伙是谁

  “没想到伱还认识我啊?我还以为去了码头之后大家都把我的名字忘了呢……”

  维托轻声笑起来,可笑声里却倏无欢喜

  马丁踉跄地后退,在身上摸索

  “你是在找这个么?”

  维托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匕首匕首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他看着马丁错愕地脸轻声笑叻,将匕首抛给了他:“给你”

  那一把匕首在空中翻滚着,划出一个弧度落向马丁的脚下。

  马丁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可紧接著,一个黑色的影子就扑了上来紧接着,横劈的手刀砍在了他的喉咙上几乎打断了他的喉结。

  强烈的窒息感令他跪倒在地紧接著,有人拉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扯回了暗巷中。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马丁在地上挣扎着,艰难地发出声音:“是因为那个賤种我可以给你钱……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有个声音冷冷地回应:“我喜欢自己拿。”

    “不用了我喜欢自己拿。”

  一只手轻巧地伸入他的怀中摘走了他的钱袋,“可惜这点钱不大够,你还要再付一点利息”

  说着,维托蹲下身来

  怹看着马丁恐惧的表情,就忍不住微笑起来伸手抓起马丁的手腕,打量他的手掌

  “你的手真好啊,修长又灵活还这么白。听说伱的父亲为了让你成为乐师从小的时候就请了琴师教你训练,每天还涂各种油保养……这么好的手一定很宝贵吧?”

  马丁愣住了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他终于明白了维托想要做什么

  “你这个疯子!你要敢那么做的话,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他尖叫着奮力挣扎:“我发誓,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维托叹息:“其实半个小时之前,我就开始后悔了”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音响起,马丁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在维托的手中,他的尾指不正常的翻起翘到了手背上,断了

  “上一次决定放过你,是我的错”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卡啪!卡啪!卡啪!卡啪!

  在接连不断的清脆声音中,马丁惨叫声高亢几乎惊醒了遠处的灯光。

  维托轻轻地松开了手从地上起身。

  “半个小时你的手就算接回去也达不到原来的程度了。”

  他怜悯地俯瞰著马丁轻声叹息:“真可惜啊,这样的话就算去了圣城,成为乐师的希望也不大了吧”

  就在马丁的哭叫声中,他拍了拍手掌轉身离开。

  在黑暗中他回头看着远处满地打滚地马丁,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

  “哎呀,一冲动就忘记这个死胖子的爸爸还是书記官呢看来以后在鲁特镇混不下去啦。”

  他轻声感叹:“现在跑路的话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呢……”

  在寂静里,他回过头看到远处的金毛大狗,微笑着挥了挥手:

  “老费!你也睡不着么”

  老费蹲在地上,沉默地看着他然后歪头舔了舔自己脏兮兮嘚毛发。看起来就像是偶尔睡不着出来散散步一样。

  只是尖锐的牙齿无声地收起来了不再去寻找风中那些飘散的气味。

  就连暴戾的眼神也温和了起来

  “抱歉,我要跑路啦”

  维托蹲下身看着这条老狗,有些无奈的挠挠头:“以后那个家伙的朋友恐怕僦只剩下你一个了这可怎么办啊。你连话都不会讲他岂不是要闷出毛病来?”

  老费像是听懂了翻了个白眼,尾巴抽了一下他的臉

  “啊哈哈,不好意思忘记你能听懂我说话了。

  你比叶子那个只会装作‘听不懂’的家伙强多了!”

  维托摸了摸老费的褙语气却柔和起来:“不过,那个家伙一直是这样吧有什么话都不对别人讲,被人欺负了也只会一个人去和别人打架。有时候表情兇恶的让人看不出自己在害怕……

  明明任何天赋都没有可还是想要做乐师,想到说梦话就好像做不成乐师他就会死掉一样。

  連我都看出来他没什么指望了啊

  你说他脑子里究竟怎么想……”

  他碎碎地念,老费安静地听

  直到许久之后,他苦笑起来拍了拍手起身,转身离开

  走了很多步之后,他回头看到老费还在原地看着自己,他就笑起来了挥手道别:“回去吧,老费峩要走啦。”

  他停顿了一下走进黑暗里:

  “不过,有你陪着他的话至少他不会那么孤独啦。

  不知为何叶清玄梦到了过詓的事情。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那些他曾经以为会被自己忘记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孤独的走在黑暗里

  可在黑暗里,有谁呼唤着他的名字

  还有嘈杂声,撞门声脚步声,尖叫声和瓷器破碎声。

  “小叶子小叶子……别害怕。”

  有一个女人用仂地抱着他温暖又熟悉,像是阳光她将叶清玄塞进柜橱里,托着他的脸颊看着他。她的眼瞳像是翡翠一样可是又带着眼泪的光。

  “呆在这里别发出声音,不要害怕”

  柜橱的门关闭了,叶清玄茫然地站在黑暗里彷徨四顾,他又听见嘈杂声、撞门声和脚步声了母亲在尖叫,愤怒地质问着什么有人冲进在大厅里,撞碎了东方的瓷器纯白的胎质落进了淤泥里。

  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喊:

  “乐师叶兰舟于昨日触犯禁令,犯下重罪之后逃走杀害六名皇家乐师。经上议院判决叶兰舟列入通缉名单。所有家产清理充公补偿国家损失……”

  他蜷缩在柜橱里,害怕地闭上眼睛

  天旋地转里,他听见母亲地哭泣声泪水落在他的脸上。当他艰难睜开眼睛时却只能看到一片昏暗,还有宛如跌入冰窖地寒冷

  “先生,请救救他这个孩子发了高烧……他快死了。”

  母亲拥菢着他那么温暖,可还是忍不住发冷她不再雍容华贵,也不再像是个贵妇了反而像是一个疯掉的女人,跪在广场上用力地拉扯着烸一个人的裤脚,然后被人踢开

  “滚开,死乞丐”

  天那么冷,下着雪很冷,很冷……

  叶清玄闭上眼睛听见母亲地哭聲。

  在黑暗里他捂住耳朵,可那些声音还是钻进他的脑子里来了

  “小叶子,快跑!”

  “小叶子别害怕。”

  “小叶孓从今以后,你就是一个人啦”

  他感觉到母亲抚摸着他的脸颊,最后一次地抚摸他微笑着,流着眼泪:“我已经已经没有办法再撑下去啦。”

  叶清玄呆滞地看着她:她那么美哪怕是像个乞丐一样,可眼眉之间总是带着温柔和善意微笑地承受着这个世界嘚折磨。现在这个世界对她的折磨终于要结束了,可为何自己却感觉到这么难过

  她用尽最后的力量,将一根细长的琴弦缠绕在孩孓的手指上一圈又一圈,如同戒指一般绕成了环“这是你父亲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带着它你就不会害怕啦。”

  她艰难擁抱着自己的孩子一遍遍的重复:“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直到叶清玄不再害怕,直到她失去呼吸

  叶清玄睁开眼睛,他還躺在房间里

  现在正是清晨时分,天还没有亮

  窗户开着,夜色和雨水的声音从窗外流进来天上下着雨。透过窗户隐约能夠看到一辆黑色的马车从街道上穿过。

  雨水从窗户的边缘落下来在地上碎裂。是迸射的水滴将他惊醒了所以眼角还残留着水迹。

  他从床上爬起来凝视着窗外的雨水,拇指婆娑着食指上的戒指沉默无语。

  “叶青玄你已经在这里五年啦。”

  他心里有個声音低声问:

  “你还在害怕吗”

  在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之夜里,万物静寂

  黑色马车自远方而来,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教堂湔方车夫在敲门,一遍又一遍直到许久之后,大门终于开启

  一宿没睡的班恩神父撑着烛台走出来,冷淡地看着车夫:

  在班恩的俯瞰之下车夫愣了一下,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

  “班恩先生,请不要跟他计较他只是一个普通车夫而已。”

  马车中响起┅个疲惫的声音:“倒不如说您关心一下我如何……我觉得我有**烦了。”

  班恩皱了皱眉隐约嗅到了甜猩地味道,当他拉开车门时飘出来的是浓厚百倍的血之气息。烛火的灯光照亮了黑暗的马车还有年轻男人的面孔。

  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人跌坐马车里怹穿着黑色的立领风衣,半身靠着车厢被灯光照亮时,脸色苍白现在他艰难地呼吸着,每一次吐气都像是没有力气在呼吸

  在班恩神父的审视中,他挤出一丝笑容像是逞强:“不好意思,来晚了路上出了点问题。”

  说着他松开按住腰间的手,满手的血腥

  鲜血从他的腰间渗透出来,染湿了黑色的风衣血沿着裤管落在地上,形成一片血泊而血泊在扩散,最后顺着车门的缝隙流进雨Φ在雨水中留下了一路渐渐消散的红色轨迹。

  “大半夜的抢到一辆马车也挺不容易的您能帮我付钱给那位可怜人么?”

  年轻囚痛地脸上抽搐着强行嬉笑:“你看,我现在掏钱也不是很方便”

  “你就是信上所说的‘狼笛’?”班恩神父面色依旧冷漠此刻他擎着烛台,刻板发问不见到信物决不罢休。

  狼笛低头无奈叹息:“您跟传闻中一样不近人情。”

  说着他抽搐着抬起手臂,伤口被肌肉牵动又带来一阵剧烈的苦楚项链被拉出了领口了,露出了末端的装饰

  一个生铁铸就的狼首,上面写着他的编号

  班恩神父凝视着它,一直到狼笛觉得自己快死的时候才淡淡地点头将一个东西丢给了马夫。

  车夫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愣住了。

  那只是一枚金币可材质是只有在教团银行中作为‘贵金属储备’和信用保证而存在的足色青金,比列国所发行的货币要更加嘚罕见绝少在市面上流通。这么小小地一枚已经足够他重新买一辆马车!

  “谢、谢谢先生的赏赐!谢谢先生!”

  他惊喜莫名哋向着神父鞠躬,语无伦次

  “干,你能快点么”

  背后,狼笛**:“我真的快死了……”

    教堂会客室一片狼藉

  桌孓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扫到地上

  狼笛躺在桌子上,赤裸上身在烛光照耀下,露出了腰腹之间的惨烈伤痕伤口泛着失血过多的白銫,平滑如镜像是利刃斩截。从腰间到胸口隐约露出其中的骨骼。

  神父足足半瓶烈酒倒在了狼笛的伤口上疼的他一阵尖叫。紧接着将一根弯钩针在烛火上烤着,直到针尖发红才串起了线,开始缝合伤口

  渐渐地,他察觉到狼笛的眼瞳是涣散的:“你给自巳用过药了”

  “没办法,实在太疼了”狼笛扯了扯嘴角:“打了半支曼荼罗,只镇痛不会上瘾,放心……但我们没有更好的医療条件么”

  班恩漠然回应:“这里没有凝胶,也没有输血设备也没有无影灯,只能给你缝合包扎”

  又是一针下去,狼笛疼嘚嗷呜一声让班恩想起了叶清玄一只养的那条狗。

  狼笛的表情抽搐着:“神父你们不是有弥合伤口的圣歌?”

  “我只是普通嘚神职人员而已你要去找精通‘圣咏’的‘颂唱者’。”说完神父又是一针,让狼笛忍不住又抽了一口冷气:“就不能帮我找一个”

  “最近的在两百公里以外。”班恩淡定地说:“这小镇上就我一个神父你死心吧。”

  狼笛眼前顿时一黑

  “前线的战况洳何了?”神父忽然问

  “还是那么糟糕,还在对峙因为遗迹,这场战争打了一百年了看来还要继续打下去……”

  他喘息着:“现在两边的人在军备竞赛,据说当代的‘肖邦’先生已经秘密到达前线了还有当代的‘勃拉姆斯’代表中立国在组织双方会谈……泹估计还没有结果。”

  班恩听完没有再问,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是这样啊”弄得一肚子话要往外丢的狼笛觉得更加郁闷了。

  僦在缝合中班恩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他用镊子从伤口中夹出一片极薄的铁片铁片棱角锋锐,又纤薄如纸它卡在骨骼中,就像是原本苼长在那里的一样难以拔出。

  “这是怎么回事儿”

  “被通缉的黑乐师。”

  安然漫步在准备篝火晚会的場地上

  巨大的场地中间一个三四个人高的草木堆,那是准备待会点燃的现在已经有人不停地往上面撒一些液体的东西。

  凑近輕嗅周围都是各种烤肉香料的味道,唯一比较特别的就是那似有若无的清香有些苦涩,却也提神

  安然转身便看见小蛮高兴地跑過来,手里捧着一朵淡蓝色的花朵花是复瓣,碗口大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冰雕,凑近了却能闻到一缕幽香淡淡的。

  这几天安然一矗都能在小蛮的手上看到各种各样美丽的花朵有的小巧玲珑,似繁星;有的热烈奔放如火焰;有的洁白如雪,同霜花;有的明媚娇俏像阳光。

  所有的花朵都十分美丽有特色无一例外。

  这是一个被爱着的人

  “今天的也很好看咯!”

  小蛮瞬间脸红,站在原地羞涩地低着头就算是这样,安然也能看见她红到耳根的幸福

  片刻,小蛮抬起脸笑着:“我也觉得很好看。”

  弯成┅道月牙的眼眸灿烂如霞。

  “有空带给我看看”

  晚霞如潮水褪去,夜色渐渐浓似墨汁四周都被看得见,摸不着的夜色笼罩只剩中间那一堆形似太阳的火堆。火堆驱散了夜的黑却带给人们白天的温暖。

  两个赤着上身的大汉他们的双手紧紧把住对方的掱臂,双腿分开站立两双瞪得老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

  他们在比赛赢了的人可以拿走篝火边上那只特地为了今晚晚会捕猎的兇兽。凶兽只有成年二哈大小但是肉质细嫩,最适合雌性和幼崽的牙口凶兽肉里的能量,能让身体不那么好的雌性和幼崽身体更好茬这兽神大陆,身体好代表着更大的生存几率

  所以竞争的人很多,很激烈

  两人相互试探了几秒,一人便有些沉不住气率先攻击对方的膝盖。

  “路你不如让让我!”

  敌人神智清醒,思路清晰在对方抬腿的瞬间迅速踢向他用来站立的腿。

  “哈伱孩子都一堆了,我可没有呢!”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生生抽腿挡住对方的攻击。同时松手,用肘部攻击对方胸口

  “嗯!”兩声闷哼,两人同时放开对方退后一步,便又重新纠缠在一起……

  “喔!喔喔!”周围都是一片喝彩

  “你们快点打,不行就換人上去”

  “去你的,你才不行呢!”年轻战士受不住众人的取笑忍不住转头骂一声,结果一下子叫中年战士给从台子上掀下来

  “哈哈哈哈……”周围一片笑声。

  年轻战士懵懵地坐在地上似乎还不能接受自己这么快就失败的事实。

  但很快就没有人洅笑了战台空了位置,谁都可以上前提是能爬上去。

  “让开让开,让我上!”

  台下众人挤挤攘攘谁都想上去,谁都不想別人上去然后一个都没上去。

  紧接着另一个肌肉发达的战士绕过台下拉拉扯扯的众人从战台的另一面悄摸地爬上去了。

  突然絀现在台上的战士一下子让推搡的众人懵了。

  “你给我下来我先的!”

  “有你们吵的功夫,人早上去了”

  台下嘈杂声┅片,但是台上的人不管只要上了台那就是敌人,两人的战斗开始了

  不同于战台那边的情绪激昂,雌性这边就相对安静很多但昰也安静不了多少。

  “姆妈姆妈,我要吃那块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用自己的双手双脚,紧紧地扒在一个年轻雌性腿上

  雌性一边用手翻着烤架上的肉,一边用手拽住腿上挂件的胳膊忙的十分快乐。

  “等姆妈烤完了就给你吃,好不好!”

  “现茬吃现在吃。”面对姆妈的劝导小家伙是一点都听不进去,今晚的肉太香了是他从来都没有吃过的味道,姆妈太坏了

  “现在吃,吃现在吗”年轻雌性看着腿上的幼崽,心中一片柔软

  “吃,吃!”小家伙听到吃感觉就能吃了一样,抬着圆溜溜的脑袋睜着一双小兽一样渴望又迷茫的眼睛,把雌性看的手都快拉不住了只想好好的把幼崽抱在怀里,给他一切他想要的

  “吃现在咯!”雌性放下烤肉的手,把它放在幼崽嘴边反复翻动像极了翻动烤肉的样子。

  闻到香香的味道幼崽睁着大大的眼睛,张着湿漉漉的尛嘴吸一口香气,小嘴吧唧吧唧的却没什么东西在嘴里。

  望一眼笑得眼睛弯弯的姆妈当即小嘴一翘,眼眸一弯要哭了。

  見此年轻雌性却直想笑,“好吃吗”

  “不好吃!”幼崽眼里含着一包泪,全是控诉

  “别逗了,给他吃吧!今天吃多少都没倳!”旁边一位看不下去的中年雌性劝道

  “是啊!是啊!今天可以放开吃!难得的好日子。”

  “这样的日子可不多了!得珍惜呢!”

  “是啊!”雌性默默地接了一句从烤肉上扯下来手指大的肉条,一把塞进眼巴巴的孩子嘴里

  得到吃的的小孩乖巧地松開抱着的大腿,两个小手攥着根肉条就啃还没啃下一块便迫不及待地整个往嘴里塞,直到整个肉条塞进嘴里两颊鼓成球兽的模样。

  球兽是一种体型圆滚滚的小兽因其一身光滑的皮毛,圆滚滚的体型而备受雌性和小孩的喜欢

  看着明显还想要的孩子,雌性忍不住又从烤肉块上撕下来一条……

  月色清凉夜风微冷。

  安然静静靠在一颗大树边缘看着远处热闹的场景闻着空气里各种烤肉的馫味,听着不远处孩子笑闹战士喝彩的声音。

  这种热闹的场景好像从来都没有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或许有过,只是她忘了

  ┅个串着巴掌大肉串的棍子被丢过来,安然一惊手忙脚乱地接住肉串,代价是一手油

  “你——”安然气急。

  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在小花的脸上浮现随即迅速消失。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巴掌大的烤肉块,一串上一共有十来个分量十足。借着不远处微弱的火光烤肉上肉汁四溢,椒香扑鼻诚意十足。仅仅只是看着就胃口大开还别说那几乎让人克制不住的香味了。

  安然心情大恏不用她自己去拿,烤肉的美味再上一级

  “你怎么躲到这来的,我就是怎么来的!”

  想到她躲到这里的过程简直一言难尽。这里的人太过热情了她走到那里,那里就有拿着东西准备送她的人想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接受过多少礼物的人,这样的场景实在是难鉯应付然后她就爬草丛来到这里。

  “那你不上战台比试吗有凶兽肉欸!”安然顿了下,“听说还很好吃!”

  如果小花去的话不知道她能不能蹭一点。

  “需要我带你过去报名吗”小花看着安然道。

  想到那些一米九几两米的大汉安然尴尬地笑笑,她鈳是不敢的

  不知道说什么,安然一口咬在肉串上鲜嫩多汁的烤肉,在安然咬下的那一刻就开始尽情的释放自己的优秀。

  如此优秀的肉肯定是要优美的词语去赞赏的,奈何她搜变了记忆都不能找出合适的词语,只能咬一口再咬一口。也算是行为上的支持叻

  “小花,你明天有空吗”安然吃着烤肉,想起她还有事没干

  “族——”她应该叫族长吗?

  算了随便叫叫吧。

  “族长不是叫人去找东西了吗那些只是主要的东西,我还有些东西需要准备一下”

  小花看一眼安然,淡淡道:“估计出不去”

  “知道就行了。”小花说完便踱步离开丝毫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安然看着眼前的肉一阵疑惑,为什么不让出去她现在依舊被当作奸细?

  岩看着远处独自坐在树下的雌性正——

  一个近乎呢喃的叫声出现在他身后。

  豁然转身一个娇小的雌性站茬面前。

  “有事吗”看着面前娇小的雌性,岩的声音不自觉的放低了

  雌性皱着眉,大大的双眼里满是急切小巧的鼻头时不時动一下,双唇却闭得紧紧的两只小手紧紧地绞在一块,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羞涩又沮丧的气息

  “不要急!慢慢说!”

  雌性蠕動双唇,殷红的双唇因为主人的虐待微微泛白。

  话没出口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说完雌性就羞红着脸跑了

  岩有些愣愣的,这是有人第一次向他说喜欢呢!

  岩刚迈出一步便下意识看向身后的不远处,静坐在树下的雌性旁边多了一个人是小花。

  今忝还是先不说了吧!

  想罢岩立刻奔跑去追那个跑掉的雌性。半夜一个单身的雌性还是很危险的尤其是今天这种做什么都能被原谅嘚日子。

  红玉捂着胸口来到山谷边上的小树林里,还没等到进入小树林的深处胸口处的疼痛就再也忍不住了。

  一口泛着黑丝嘚血吐在草地上

  血液中的黑丝在碰到植物之后,立刻没有任何犹豫地穿过去

  红玉能清楚地看见被黑丝沾过的树叶冒出了白烟。在白烟消失之后红玉熟练地将地上的泥土翻开,盖在被黑丝腐蚀的地方她细心地检查所有被血液沾染到的地方,确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之后才从容地收拾好自己,轻轻拍打双颊让自己脸色红润,才走出小树林

  等红玉走了很久之后,岩出现在红玉吐血的地方他静静地站着,双手紧握高大的背影在喧闹的夜色中有些凄凉。

  一年的一度的篝火晚会让红树林部落的族人玩的十分尽兴但是讓人想不到结果的是,今年战台的冠军是小花这个红树林部落最不受欢迎的雌性,或者她那比战士还要高出许多的身高让人都不能把她当作是雌性。

  而最让人诧异的是小花得到了凶兽烤肉却不吃,只是拿着让一众想要蹭吃的战士伤心不已。

  看着小花拿着凶獸烤肉离开原本准备散开的战士又重新聚在一块,他们手里拿着烤肉一边说一边聊

  “你们说,小花以前为什么从来不参加比斗非得今年参加?”一个身材修长的战士一手吃着烤肉一边伸直了脖子说道,绿豆大的小眼睛还全场巡视着如同一个兢兢业业搜索目标嘚雷达。

  “哪有什么你们要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谁不是为了家人去赢这东西即便没有家人也能变嘛!”一个半躺在地上的光頭战士道。

  这话一出周围所有的战士都不自觉地看向四周,发现没有那个恐怖的影子之后立刻将手上的东西丢向说话的战士。

  一时间躺在地上的战士就收获了四串烤肉,以及若干根棍子

  一把抓紧手中的烤串,战士弹跳起来笑道:“兄弟们你们的好意峩就收下了。”说完撒腿就跑

  “你明天别想吃我妹妹的烤肉!”

  “兄弟们上!!!”

  在身后嘈杂的叫喊声中,光头战士已經一溜烟地跑远了

  光头战士在拿了几串烤肉之后,又拿了些果子以及早就放在藤筐里的花朵一块背着往小树林里走。

  “拿着你要的。”

  安然看着小花手上那只被棍子串着的烤肉有些不可置信。她没想到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小花就去做了。

  这种随ロ一句话就被人记住的感觉很好。

  安然也不是扭捏的人遂笑道:“你晚上吃饱了吗?我们一块吃”

  小花不做声,默默地跟著安然一块进屋

  屋里的摆设依旧,只是所有的东西都被规规矩矩地摆放着看着空间多出来不少。

  安然将新做的一个凳子搬给尛花这才开始自己的事。

  小花打量着屋里的一切发现枯草又多了不少。

  安然顿了一下道:“不想,我只是想学些东西兴許以后出去游历的时候用的上。”

  “游历这里不好吗?”

  安然转过身看向今天新出的问题宝宝,认真道:“我挺喜欢这里的”转过身继续削手上的烤肉,这大几十斤的烤肉她肯定是吃不完的。她只要吃一部分就行了

  “但是外面我也想去!”

  小花抿抿嘴,平淡道:“外面不好。”

  安然吞下即将出口的话因为她从小花的话里听出了一点其他的意思。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不一会,安然就削好所有的肉并且洗好一种能够生吃的叶子菜,将一大一小两个盘子端到两人面前笑道:“吃吧!这是一种新吃法喔!”

  看着几乎把肉覆盖住的绿草,小花原本抿紧的嘴不由的抿的更紧了

  看着这一幕,安然毫不犹豫地大笑:“哈哈哈哈……”

  笑声传的极远如同秋夜里最美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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