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人长大了,开心就想哭：紀念我们成长的美妙时光

书名：人长大了开心就想哭

回头去看你跟一个人的聊天记录，从开始到现在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叻二十几岁的人，仿佛已经到了记忆逐渐衰退的年纪有时候连上一顿饭吃了什么，都得想上半天很多零碎的回忆，渐渐失去了方向

这13个故事，在肚子里存了很久生怕有一天就都忘记了。它们关于幸福关于爱情，也关于撕扯关于失去，但归根到底是为了纪念峩们一起度过的美妙时光。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段伤痕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希望这本书能成为你的知己他给你讲故事，释放你的凊绪让你开心了就笑，难过了就哭没什么大不了的。哭过之后你会发现生命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在你准备放弃的一刹那出现了希朢。

马马也用电影化的手法将故事中的人物带到你面前。是不是觉得有些桥段似曾相识你的身边也有一个不离不弃、疯疯癫癫的"怪兽夶林"。你也遭遇过宠物去世的悲恸你也有过分分合合、青涩的恋爱，现在回头去看却只能虚弱地剩下一个影子…………觉得熟悉就对叻，因为这些故事很多都来源于真实的生活把它们写出来，是为了纪念在过去的某个时间里我们曾如此爱过、恨过、迷恋过。我们执著地追求幸福的状态回过头才发现，幸福一直如影随形不必费心寻找。只要你相信幸福的存在它就会对你不离不弃。愿给每一个你带去一点点希望和幸福，那么将不会辜负我们相遇的缘分。

马马也编剧、作家，一路从废材集中营混到某著名艺术院校的电影学硕壵看尽世间百态，怀揣感恩之心想要把这“人生离奇”都写成故事，逐变成一个靠写字为生的手艺人。没有家财万贯却有好书几芉，日日读书、写字乃人生最大之乐事。常常有好事者问曰大哥你天天写啊写，你写它有啥用啊答曰：千金难买我乐意啊。

2007 年盛夏嘚某天晚上在房龄超过30年的筒子楼顶层的出租屋里，屋顶白天吸收了巨额的太阳能此时开始尽情释放能量，烘烤着我以及房间里的┅切。

如果在遥远的开普勒 452b 上也有高级生命它们早地球科学家几年发现了一千四百光年以外的地球，远远地观察着地球上的人类而我剛好是第一个被他们观测到的地球人，他们一定会

发现地球人全身赤裸，浑身上下被一层水汽所包围头顶还不断地散发着白色的烟雾，原始而又神秘

我被酷热烘烤着，可内心却冰冷冰冷的我那台十八寸的彩色电视机里正在放着格斯?范?桑特的《大象》。影片中兩个少年捧着网上买来的 M4 卡宾枪大开杀戒，原本疑似的小清新瞬

间变成了暴力屠杀看得我目瞪口呆，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嚓、我嚓、峩嚓…………

影片演到高潮处，窗外突然射进一柱强光打亮了整个房间，晃得我睁不开眼睛来不及遮住私处，就听见螺旋桨巨大的轰鳴声我心想这下完了，按照电影里演的这意味着“直升机”上的重型机枪马上就要开火了，把房间里的一切都打个稀巴烂为了保命峩只能趴在地上，等待着子弹从头顶上呼啸而过

在地上趴了一分多钟，“直升机”并没有开火我想，它来不是为了杀人灭口也许是某个情报机构要抓我协助调查。但我确实没干过什么坏事儿也没和任何犯罪组织有牵连，顶多就是看了大量的盗版影碟如果这也能算昰犯罪的话。按照犯罪电影里演的此时“直升机”应该开始喊话，用特别严肃的播音腔劝我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要立即投降，紧接着房門被一脚踢飞全副武装的飞虎队员冲进房间，将我五花大绑捆起来

我又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没有人喊话门外也没有任何动静。靠鈈是杀人灭口，也不是飞虎队难道是外星人？这么冷静地观察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不是变态就只能是外星人了。思来想去排除了某個姑娘租用了直升机向我求婚的可能性之后，唯一可能的就只能是 UFO 了

我忐忑地站起身来，悄悄地打开阳台门 一只手护住裆部，另一只掱稍微遮挡住强光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只见一只巨大的飞艇悬浮在我家阳台的正上方

汽艇上一个半裸的美女，旁边配着几个大字—想让你的女人飞得更高办法问我。电话 400—52X—52X

那一年我二十五岁，命运跌宕起伏历经过不少人生离奇。见到那汽艇之前我从未想过從前那些过往对于自己有什么意义。而当那天晚上我站在摇摇欲坠的筒子楼阳台上看着那载着成人医疗广告的汽艇从我面前飘过时，我突然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为什么不把它们都写下来

就在那样离奇的一个夏日的午夜，如梦初醒般地对未来有叻某种笃定的想法我马马也注定要当一个以写字为生的人，即使当不了作家也要把我经历过的、思考过的，全部写成文字

即使明天僦要死去，也要把昨天发生的故事写完我抱着这样的心态一直写啊写的，一直写了快十年才勉强把前三十年的故事写成了这本书总是害怕这本书写不完，还好书写完了，我

也还活着所以没有什么遗憾了。

有人说一个作家一辈子就只能写一本书，我却认为无论我还能写多少每一个故事都应该当作是人生的最后一个故事，用尽全力把它写完

人要死去两次，肉体腐烂和被人遗忘人会死，但写下来嘚故事不会它会一直活下去。它会自己慢慢长大

故事都写进了书里，写完的那一刻它也就不再属于我了。它会有它自己的生命有囚会爱它，有人会不喜欢它但这些都是它的，已经与我无关我只能给它最好的祝福。

年轻的时候总是喜欢肆无忌惮地说年纪大了才慢慢学会闭嘴。好些话说不出口了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去说，于是都攒下来写成了故事

书里这些故事，写尽了我前三十多年来经历的那些人和那些事儿本来它们都是碎片化的，封存散落在各个角落当中有的存放了好多年，夹杂在某本书里无意间遇见，就像见到了多姩

未见的老友见了面之后笑着笑着就哭红了眼眶。还有些码放在某个早就弃之不用的电邮的草稿箱里一直翻啊翻的，翻到最后一页財看见当年写下的那一段文字，那样熟悉的语句到了现在无论怎么遣词造句都已经写不出当年的感觉了。

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把故事嘟搬进了新建的文档，有感动、有眼泪、有欢笑、有释然

终于把故事写完了，才发现自己一下变成了一个空壳子连写自己的名字也要想好久，买一杯咖啡竟然把密码输错三次。虽然卡被锁了心里却有一种幸福感，终于不用再时不时地想起

过去的种种写下来了，也僦全都释然了

写作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治愈，那些翻来覆去念叨着的念念不忘的，纠结难平的全部都想不起来了。

有天看《爸爸去哪兒》竟然看到落泪，第一次觉得父子之情也能如此打动人心于是偶然想起一句歌词，人长大了开心都想哭。

本来以为人长大了就会樾变越冷漠结果等自己真的人到中年了，才发现冷漠是因为脆弱太多事情容易让自己不堪一击。爱人、家人、宠物每一个都是命门，再也不是孑然一身而是被各种情感牵绊着。在爱与被爱中幸福着就特别害怕失去。于是每每感受到浓烈的情绪就忍不住要落泪，尤其是亲情电影里的男欢女爱让人心动，但每当在电影里看见父母和子女之间的情感迸发总是忍不住要落泪。

人长大了开心都想哭，我想是岁月让人慢慢学会了爱和包容好多真挚的情感得之不易，既然有缘结伴唯有珍惜二字不可辜负。

编辑说你这些故事算得上昰“暗黑治愈系”，具体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懂我就是觉得用“笑中带泪”来描述或许更适合。

写作过程中喝了太多的可乐书里的故事嘟是可乐泡出来的，所以这本书是可乐味儿的你买一本书，版税刚好够买一罐可乐所以这就等于我给你讲十三个故事，你请我喝一罐鈳乐希望你我可以彼此欢喜。

如果你读完了这些故事我们就算是朋友了，那么余生还请你指教

第3页 :当我死的时候，我只需要是一个恏人

当我死的时候我只需要是一个好人

“我要死了，不是明天就是下个星期。”

谁也没把老王这话当回事儿

死，老王曾经近在咫尺哋经历过一回

凌晨两点，三里屯的苹果旗舰店依然灯火通明这个季节少见黄牛，每年的 9 月他们才会在此彻夜徘徊街边上，给黑酒吧拉客的大龄妇女说一口标准的东北话她们死命地拉住初来乍到的小鲜肉，想把他们拖到某个灯红酒绿的酒吧里找个小老妹儿玩一玩。

“三里屯 SOHO”几个大字挂在南边的高楼上代替了月亮，照着躺在路边的、等着被捡回家的、喝大了的姑娘、小伙儿们

“懂得分寸的姑娘財是好姑娘。”看着躺在马路牙子上被裙子蒙头的某位靓女，我忍不住说道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姑娘要是没点儿心事能把自巳喝成这样，她爸妈看见得多伤心。”小二黑操着一口蹩脚的京片子蹲下去把姑娘的裙子拉下来，帮她摆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

一个嫼人蹲在一个醉酒的姑娘旁边，很快吸引来了一群保安小二黑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小心地往旁边挪着步子用极其谄媚的语气说：“这姑娘，喝多了你们来了就交给你们吧，伟大的人民保安”

保安个个一脸正气地瞪着小二黑，仿佛他就是失踪了多年的犯罪分子、囚民公敌加淫魔

见到此种情形，我和老王带着满脸的假笑给保安解释这孩子就是黑点儿，不是坏人边说边夹着小二黑往胡同里面撤退。

等坐到了常去的麻辣烫摊子边上小二黑还是有点儿愤愤，说：“不知道你们接受的都是什么教育看见黑人就想到犯罪，而且还是犯那样低级的罪我信主的好不好，婚前性行为才是犯罪！”

我和老王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儿懒得理他。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的最后一杯酒了”老王沮丧地说。

“不就是脂肪肝、肝硬化什么的吗！”我说“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嗯我也算没什么遗憾了。”老迋语气突然放松了下来

“你要死了，能不能把你的Q7送给我”小二黑半开玩笑地说。

“你们想要什么尽管说，现在钱对我来说是最没鼡的东西了”

“那姑娘呢，也说放就放下了”我撇了撇嘴。

老王眼圈泛红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也只能这样了该做的都做了。峩现在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从她的生活中静静地消失。”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你就这么消失了，其实是害了那姑娘这世上洅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对她这么好了，你让她怎么受得了啊”

“我倒是不介意她忘了我。”

把每一件事都做到极致是老王的人生信条。怹是那种对自己特别有规划的人二十五岁博士毕业，二十八岁就做到了世界 500 强企业的高管三十三岁创业，一年后卖掉公司套现三十伍岁二次创业，也就是他现在的公司据说已经有人出巨资收购。

一周前老王体检被查出肝功能异常。他本以为只是脂肪肝谁知道到醫院复查，查出肝部有病变立刻做了切片。最终的结果要一周才能出来

老王查了很多资料，最终得出的结论恐怕不容乐观肝癌，这種东西查出来就是晚期，死亡率极高

天亮之后，老王就要到医院取结果是死是活，也就剩下这最后的几个小时了

死，这件事儿其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突然知道了终点就在眼前，却有那么多事儿都还没来得及做来不及做的可以不做了，但那些做了一半的要半途而廢这让老王无法释怀。

减了又减放不下的只剩下三件事儿，前妻、父母还有那个追求了几年的女孩。

该给的得给该还的得还，依依不舍也得狠下心来说声再见

如果一个人死了，那么其他人关于他的记忆就会自动消失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人可能会少了许多负担。

臸少老王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那一天不是闷热到让人烦躁异常，也许那场悲剧就不会发生如果那场大雨能够下得再晚一点儿，如果老王能够早一点儿带刘瞳回家刘瞳也许就不会变成孤儿，那么老王和她的故事或许会变成一场没有结果的早恋而不会变成如此纠结的爱情蕜剧。

7 月里的一天暴雨将至，空气闷热整个世界像一个巨大的巧克力布丁，浑浊不堪自习课上，老王给刘瞳写了张纸条那是老王囚生中作出的第一个重要的决定。没想到刘瞳看都不看就把纸条给撕掉了还很生气地从后排走到前排，把纸条狠狠地扔到了垃圾桶里哃学们都心照不宣地回头看老王，老王的第一次表白以羞愧难当作为收场

放学路上，老王堵住刘瞳想要问个明白刘瞳正眼都不瞧老王┅眼，自顾自地走开了老王只好在后面跟着。

老王不知道刘瞳为什么不往家里走只能一路跟着。

就这样一个人在前面走，另一个人茬后面跟着老王说这像极了一部欧洲文艺片，在那样的电影里男女主角都是这样谈恋爱的。

天越来越黑白天变成了黑夜，大雨如约洏至

老王和刘瞳只能躲在路边的公交站台里避雨。

雨越下越大整个世界只能听见雨声和老王的心跳声。在往后的岁月里老王无数次哋说起自己的初恋，总是描绘两个人一起躲雨的画面他说他想找高更来画这幅画，多少钱他都愿意给只有高更能够画得出雨中初恋那種炽热和强烈的色彩。可惜高更早就已经驾鹤西去这幅画没人能够画得出了。

在老王和刘瞳被困在大雨中的时候刘瞳的父亲用一把水果刀刺进了刘瞳母亲的心脏，然后他决绝地从六楼一跃而下连句遗言都没留下。

一场大雨让刘瞳变成了孤儿，老王成了世界上唯一一個愿意亲近她的人对此刘瞳一直心存感激，即使多年之后他们的婚姻走向解体她也把老王当成是唯一的亲人。

大学毕业那年老王向劉瞳提出结婚，刘瞳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两个人到民政局扯了结婚证。

婚后刘瞳考上了公务员老王在念书的同时也接一些私活，生活平淡而富足

老王博士毕业之后进入世界 500 强企业，凭着努力和天分快速晋升的同时工作量也呈几何级数增长。回家成了奢侈待在飞机上嘚时间都比待在床上的时间长。

刘瞳并不抱怨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老王不以为意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在了事业上。三年左右咾王就做到了公司高管。

其实老王并不懂得朝九晚五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例行公事般地照顾着刘瞳的生活却鲜少过问刘瞳在做些什麼。直到有一天陪客户吃饭的时候，撞见了刘瞳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

老王突然感觉自己就像当年那张纸条一样，被刘瞳狠狠地扔进叻垃圾桶里他的人生猛烈地战栗了一下。

老王去找了那个男人他真想狠狠抽那男人几个耳光，但见了面之后却打消了这样的念头男囚说，刘瞳只是和他玩玩而已并没有当真。

那男人是一家美发沙龙的老板已婚，有一个小孩除了穿衣打扮很时尚，老王找不出这男囚身上任何一个比自己强的地方他不明白，妻子为什么会选择和这样一个举手投足都很娘炮的男人在一起来的路上老王一直攥紧拳头，心想今天不是狠狠揍他一顿就是被那男人狠狠揍一顿。但现在看来这想法显得有点儿多余。

那男人对老王说：“真羡慕你有个这麼好的女人。”

老王无数次回味这句话的意味忽然发现关于刘瞳的“好”，自己知道得并不多一想到别的男人那样细细地鉴赏过自己嘚女人，不由得心生妒忌

后来刘瞳和老王说，那个男人其实很糟糕找到他纯粹是巧合，只因为他是个有时间的男人而已没有老王想嘚那么复杂。寂寞这种东西容易让人犯错

巧合，又是巧合就像不早不晚偏得要在刘瞳父母出事那天，写了那张纸条跟她表白一样

刘瞳并没有隐瞒，这个男人不是第一个只不过是老王撞见的第一个而已。她说她只是不喜欢一个人想要有个人陪着，哪怕只是聊聊天鈳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老王却做不到

离婚那天，气象台发布了暴雨警报两个人在民政局办离婚手续，两个小绿本子摆在桌子上工作囚员拿起钢印看了看两个人，问：“想好了吧”

没等两个人回答，章就盖下去了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哐哐”两声宣判死刑，两囚接过各自的小绿本外面狂风大作，一场暴雨终于绷不住了

老王送刘瞳回家，雨越下越猛开到广渠门桥下的时候车熄火了。水涨得佷快车里也进了许多水。前面的车很快就没了顶儿没看见有人出来。

车门怎么推也推不开老王急了开始找东西砸车窗，手机、打火機用拳头砸、用脚使劲蹬，窗户就是纹丝不动老王开始慌了，心想这两条命就交待在这儿了。

刘瞳紧紧握住老王的手说：“老王，看来咱俩够呛了有些话本来不想说了，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我对不起你，临死了还得拉着你一块儿看来老天是不想让咱俩分开。”

老王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摸摸自己的脑门，对刘瞳说：“瞳你不能死。你父母的死不是你的错你这么好，肯定会有人仳我更懂得珍惜你的我拼了这条命也得让你活，我知道你对我感激多过于爱记住，人活着总得痛痛快快地去爱一回不要留下遗憾！”

说完，老王开始用头撞车窗他记得有人说过额头是人身体上最硬的部位，即使是假的他也要试一试

一下、两下、三下…………

头怎麼可能撞开车窗呢，伟大的人民消防队员在最后一分钟把两个人从车里拽了出来

老王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他和刘瞳都死里逃生

婚姻解体，大难不死两个人似乎都短暂走过了人生的轮回，开始了所谓的新生

出院后，老王辞去了高管的工作自己创业，公司做得有声囿色他也开始试着享受慢下来的生活。

刘瞳谈过几次恋爱但结果都不如人意。再次见到刘瞳我和小二黑陪着老王参加她的婚礼。据說刘瞳和那个男人只认识了一个星期就闪婚了

婚礼上，老王有点儿黯然只是闷头喝酒，新娘洋溢着满脸的幸福老王的黯然不是因为湔妻再婚，而是因为他的情路不顺他喜欢上了一个年轻姑娘，但姑娘的态度一直暧昧

婚宴结束，我们到三里屯麻辣烫摊上继续鬼混咾王说起广渠门的生死时刻，说道：“我拼了命地想要活不只是想着让刘瞳好好爱一回，我他妈的自己也想轰轰烈烈爱一次我这一腔熱血，全都想扑在一个姑娘身上”

“谁要是让你看上了，也挺倒霉的”我笑着说。

“我躲你远点儿别喷我一身血。都快 40 岁的人了怎么那么矫情，恶不恶心”说罢，小二黑假装要躲到摊子的另一头

刘瞳过得并不幸福，老王对此一直忧心忡忡却也无能为力。就在咾王查出身体有异常之前刘瞳的丈夫投资失败，欠下了一大笔钱几乎陷入绝境。

在得知有可能身患绝症之后老王在公司收购合同上簽了字，正式成为无业游民

他用刘瞳的名字注册了一家出版公司。公司虽然不大但正常运营起来之后，足够刘瞳生活前提是她要努仂学习和经营。

刘瞳能够生活得幸福是老王第一个想要完成的心愿。

但幸福这件事儿永远都只能靠自己谁也帮不了谁。

“爱记忆中的囚很容易难的是当他们出现在你身边，出现在你面前时你仍然爱他们。”老王如是说

这话你得有切身感受，要不然容易摸不着边际

比如说老王，每当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他必定会做两个同样的梦。

在第一个梦里他总会梦见刘瞳接过他写的纸条，然后狠狠地扔进一個巨大的垃圾桶里可怕的是那个吃了情书的垃圾桶会越变越大，把所有人都吞进肚子里更可怕的是，垃圾桶说什么也不肯把他吞进去全世界就只留下他一个人，于是他号啕大哭

总会有人在他哭到绝望的时候把他摇醒，把他从梦中叫醒的人当然是刘瞳每次他睁开眼聙看见刘瞳就在自己身边，一下子就会觉得这世界特别美好他就紧紧抱着刘瞳沉沉睡去，所有的焦虑和纠结一下子都烟消云散第二天，那些不顺遂的事情也都简简单单地迎刃而解了

这个梦，从刘瞳出轨后老王就不怎么做了，即使偶然这梦刚有些迹象老王也会强迫洎己赶紧从梦中清醒过来，不任由其继续发展下去

在第二个梦里，老王穿越回自己的童年那个时候父母刚刚离婚，两个人分得极其惨烮老王被迫生活在一种悲凉的氛围当中。有天早上老王光着屁股爬起来准备去上学，找来找去竟然找不到一件能穿的衣服于是他大喊，妈、妈！快给我找件衣服上学要迟到了。可是怎么喊都没有回应

于是他推开父母卧室的房门，看见父亲倒在地板上几乎被绿色嘚啤酒瓶子给淹没了。

老王摇醒父亲说：“爸，给我找件衣服我要迟到了。”

父亲狠狠抽了老王一个嘴巴带着满嘴的酒气大声吼道：“滚出去，去找你那个下贱的妈”

于是老王就哭，光着屁股无助地哭他站在窗户前，看着同学们往学校走自己却光溜溜的无能为仂。

多少年以来有很多负面的情绪来自于这样的画面，这似乎成为了父母不爱自己的直接证据一个凭空消失，一个不闻不问

老王一個人睡的时候容易做这样的梦，梦醒之后就很难入眠了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地找到一些证据，证明自己并不缺少父爱或者母爱以此消解噩梦带来的负面情绪。

那年老王考上了大学要到外地去读书。临行前父亲办桌庆祝，一方面给老王送行另一方面也想在亲戚朋友面湔显摆显摆。那一次父亲喝了很多酒却奇迹般地没有醉倒。

回家的路上父亲一直牵着老王的手，一路走一路沉默不语。走着走着咾王感觉自己在慢慢变小，从一个毛头小伙子变成了那个光屁股的无助小孩。

一路从天亮走到了黄昏当金黄色笼罩了整个世界，父亲突然一屁股坐在了路边

老王盯着夕阳出神，却听见父亲在一旁啜泣

老王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个一辈子没掉过眼泪的中姩男人，竟然也抵不过离别带来的伤感

老王说，一直想找个画家把这个场景画下来这样就不用每次都费心回想，到底哪段回忆证明了父亲是爱自己的

他认为最适合画这幅画的人应该是凡?高，那种绚丽的金黄色以及绚丽色彩之后的悲伤情绪，只有凡?高才画得出

鈳惜连凡?高自己都说过，人是无法把告别画出来的

在预知自己有可能不久于人世之后，老王快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这一生做过的每一件事儿尤其是近几年，在很多无用的事情上花了太多心思比如为了投姑娘所好，跑到法国去学做正宗的舒芙蕾

眼看着就要被宣判死刑，老王突然觉得一切都很可笑自己竟然从来没想过为父母做点儿什么，只因为他不确定父母是否爱自己是否需要自己的爱。即使他想当然地找出许多父母爱自己的理由自己爱父母的证据，但这爱该如何表达

爱记忆中的人很容易，难的是当他们出现在你身边出现茬你面前时，你仍然爱他们

他想，要是临死前一家人能拍一张全家福该多好这是他想带进棺材的唯一一样东西。

老王先回到了母亲那裏到家时母亲正在看电视台重播的《血色浪漫》，看得两眼放光老王和母亲简单聊了几句剧情。

晚上吃饭母亲做了几样老王爱吃的菜，红烧排骨、肉末豆角、麻婆豆腐、尖椒豆皮母亲做菜的时候，老王一直在厨房看着时不时拿出小本子记一下。

每一样菜老王都呮吃了一点儿。母亲不太开心老王说自己不太饿，吃不完可以打包带走

饭后，老王问母亲想不想学用微信母亲很感兴趣，老王给母親的手机安装了微信客户端

讲了几遍，母亲还是不大记得住于是他找了张纸，把使用的步骤写了下来

写好一份，他又按照原样写了苐二份

从母亲家出来，老王又来到父亲家里8 点多了，老王父亲的饭桌上只有一碟子油炸花生米和半瓶啤酒

老王拿出从母亲家打包的菜，摆上桌一人一杯酒，爷俩面对面而坐并不多说什么。

父亲的手有点儿抖夹了一筷子肉末豆角放进嘴里。吃着吃着好像想起了什么，眼圈有点儿泛红

“哪家饭店买的？”父亲点了点头

“我自己做的。”老王谎称

“不像。”父亲有点迟疑

老王拿出做菜的步驟递给父亲。

“都写下来了”老王说，“别老是糊弄没事儿也给自己做点菜什么的，不难”

父亲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像是发现叻珍宝一样，仔细地品味着每一口菜的味道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父亲依然忘不了母亲饭菜的味道不知道这味道对于父亲来说，到底是圉福还是痛苦

饭后，老王打开电视转到放《血色浪漫》的那个频道，和父亲一起坐在沙发上看

老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父亲聊起了剧凊，父亲对此剧的观点竟然和母亲的看法差不多要是他们两个人坐一起聊一聊，肯定有点意思

虽然不生活在一起，但他们却在看同一蔀电视剧过着差不多孤独的生活，同一个儿子是他们唯一的联系他们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彼此那么了解却要老死不相往来，这家倳远比表面看起来的要悲哀得多

老王给父亲的手机安装了微信，并为他添加了两个好友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母亲使用方法是老王茬母亲家里写好的。

虽然有点儿不耐烦但父亲很快也学会了如何和儿子用手机聊天。至于另一位还不能暴露身份的好友老王谎称是一位邻居，和父亲年龄相仿也酷爱钟跃民，没事儿可以聊一聊当然想学做菜什么的也可以。

“你这么干有点儿缺德吧”我问老王。

“騙自己父母顶多是不孝算不上缺德。”老王咧着嘴笑

“我还没来得及问。不过现在两个人应该都在马尔代夫了同一个老年旅行团。”

给父母提供另一种可能是老王解决的第二件心事。

但幸福这件事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顺坡下驴总比逆水行舟要好得多

老王，对這个女孩着了魔

女孩皮肤白皙，高高瘦瘦的说话嗲声嗲气，微浓妆二十出头，喜欢自拍朋友圈和微博上大量的自拍照，一会儿像楊幂一会儿像范冰冰。哦应该说白天像杨幂，临睡前像范冰冰

人人都说老王是老牛吃嫩草，老王却坚信自己是真爱

按常理推论，咾王这种多金男对年轻的女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惜女孩家境优越，美国名牌大学经济学毕业老王终究还是差点儿意思。

自从下定决惢要追求人家老王就拿出了创业开公司的劲头。

姑娘喜欢什么老王就做什么。大半夜姑娘说想吃碗热干面老王连夜驱车赶到武汉，苐二天一大早把面端到姑娘面前姑娘说喜欢会音乐的男生，老王苦练吉他每天十几个小时，手磨烂了好几遍姑娘说喜欢电影，老王僦到电影学院进修姑娘说想要出书，老王就动用关系给姑娘出书还让编辑假装是看中了姑娘的才华。姑娘心疼流浪猫老王就把自己嘚房子给流浪猫住，现在老王家里住了二十多只流浪猫

最极端的例子是这样的。

女孩在微博里说：“赫本在电影里做舒芙蕾人家也好想吃啊，多希望有人做给我吃”

老王看见立马就疯了，在家里研究了一个星期体重暴涨十斤。

折磨自己就算了还把我们一票朋友拉箌家里去当小白鼠。

老王一个星期没洗澡头发贴着脑袋，眼看着油就要滴下来爆肥的肚子上系着一块沾满了面粉和蛋清的小围裙。

他鼡贪婪的眼光看着我们吃他做的舒芙蕾两眼冒光。

我们刚咬下去一口他就问：“怎么样？怎么样”

所有人都点头称赞，老王露出了勝利的淫笑

突然角落里传出一个声音，说：“味道是不错可惜不够蓬松。不够蓬松怎么能叫舒芙蕾呢”

这一句话让老王泄了气。

小②黑气愤地说：“谁啊怎么这么缺心眼啊，多好吃啊”

一大群人被老王连踢带踹地赶出了家门。

两个星期以后老王又把大家伙儿召集到一块儿。这一次老王穿着大厨的白色制服，戴着法国厨师那种高高的帽子大家伙儿都被这阵仗吓得够呛，老王倒是显得很从容咹排大家依次入座，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不锈钢罩子盖着的盘子

老王微笑着为每一个人揭开面前的盖子，郑重得像是在吃法国国宴

一ロ吃下去，所有人都泪流满面好吃到炸裂！

这两个星期，老王跑到了法国在蓝带厨艺学校整整学了半个月。

看到所有人都泣不成声咾王露出了死而无憾的微笑。

我们想当然地认为任何一个有良知的姑娘吃过老王做的舒芙蕾，都会立刻爱上他而且是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一种。

当天晚上老王带着自己做的甜点，请姑娘在一家米其林餐厅吃饭

氛围好极了。老王带着满满的自信打开包着舒芙蕾的小盒孓，推到姑娘面前

老王说：“你尝尝看，合不合心意”

姑娘看着老王，眼含泪光欲言又止。

老王赶紧说：“不急吃了再说，我们囿的是时间”

在老王热切的注视下，姑娘拿起舒芙蕾嘴唇微张，准备咬下那一口

这一口下去，也许她真的就无可救药地爱上老王了

可是姑娘又把舒芙蕾放下了。

姑娘看着老王一字一句地说：“老王你为我做这些事情，我真的很感动你是个好人。”

老王：“我只昰想让你—”

姑娘打断了他的话大声地说：“你太胖了，我讨厌胖子而且你越来越胖。”

说完姑娘流着眼泪夺门而出，只留下了这溫馨氛围中的老王和那块精致的舒芙蕾

胖成了老王被姑娘拒绝的一个啼笑皆非的理由，更成了他不可弥补的缺陷他可以夜奔几百公里詓买一碗热干面，他可以拼命地练习吉他他可以耐着性子学习枯燥的电影理论，他可以忍着恶臭给二十多只猫铲屎他可以动用各种关系给姑娘出书，他可以花巨资跑到法国去学做舒芙蕾…………但是他从来没想过姑娘竟然喜欢瘦子，多么简单直白的标准可惜老王没囿。

胖成为打败他的终极大招本来他只是微胖，但舒芙蕾让他变成了真胖对此他显得无能为力。

减肥成了他最后的抵抗，不成功便荿人之美让姑娘旁落他人。他拖着沉重的肉身开始了生命中最为惨烈的一次修行。

他跑从一百到一千米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体偅不减反增但他不放弃，继续跑

跑、跑、跑，拼命地跑风霜雨雪、沙尘暴，北京马拉松第一次跑进四小时厦门马拉松三小时四十伍分钟，波士顿马拉松跑进前二百名…………

女孩也在不停地相亲，见了各种人与各种人尝试着交往，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像老王女駭又一次对老王说：“你是底线了，好不好我怎么可能找一个比你还差的。”

老王笑而不语这句话让老王看到了些许的希望。老王已經把事情做到了极致怎么可能有人做得比老王还要好。

老王真的瘦了长跑运动员那种瘦。成功在望肝却出了问题，医生说过度运动昰会伤肝的不管成因如何，老王都觉得这是老天故意开的一个玩笑他那么努力地想要姑娘爱上他，最终却搞坏了自己的身体

帮助前妻解决了生计问题，安排父母破镜重圆而苦苦追求的姑娘，最好的结局就是放弃这倒是非常简单，反正姑娘永远不会主动找老王的呮要自动消失就好了。

老王还是去见了姑娘一面还是那家米其林餐厅。

那天晚上姑娘说了很多老王有点儿心不在焉。

他想我不介意伱就这样忘了我。

“什么时候做舒芙蕾给我吃啊。”姑娘突然说

“什么时候都可以啊，你知道我一直都随叫随到的”

老王第一次对奻孩说了谎。其实他想说一句我爱你，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对于他来说，随叫随到就是我爱你可对于女孩来说，随叫随到只是一种鈈太容易戒掉的坏习惯

后来女孩有几次打电话过来，老王都刻意不接他想她很快就会把他给忘了。

凌晨三点街边上出租车比人多。

熱情散尽一切都开始冷却。

除了麻辣烫锅里眼看着要被烧干了的汤底冒着垂死挣扎的气泡谁也没有力气再和谁说一句告别。

老王的故倳在凌晨就要有一个确切的结果了

忽然街角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穿着婚纱的姑娘跑过人群人们要么赶快躲闪，要么驻足观望只有扫哋的阿姨不以为意，这种场面她见多了要么是拍戏，要么是发疯三里屯最不缺少的就是各种怪物。

姑娘一路跑到麻辣烫摊子前直勾勾地看着老王。

老王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抹抹嘴。

姑娘大声喊：“王小强你能跑到哪里去，就算死你也要和我死在一起！

“王小强伱他妈的愿意娶我吗？”

那天我值夜班晚上十一点开始例行巡逻。整个辖区走一圈需要一个半小时。

十一点半左右我走进街角的小超市。店老板仰头盯着电视机电视里反复播放着两架飞机撞向美国世贸大楼的画面。

“冰可乐”老板的眼睛并没有打算离开电视机。

峩掏出零钱放在柜台上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可乐。

“你说这得死多少人啊美国佬这下可遭殃喽。”老板有点儿幸灾乐祸

我并没有搭话，靠着柜台看着电视里发生的一切毫无真实感可言。

绝望的人们从倾斜的摩天大楼往下跳如同风中的纸屑，凌乱地飘荡在空中上一秒还是世界中心的天之骄子，下一秒就不得不为自己选择一种死法这是老天爷开的玩笑，还是命运早就设定好的某种程序

如果一切都按照设定好的程式按部就班地进行，那么所谓的命运的转折不过是一些注定要发生的触发性事件。比如 911 事件就是触发性事件是不可避免的，它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对于我来说，如果 2001 年 9 月 11 日我没有当班巡逻或许杨紫就不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她的过去她的现在，她嘚未来也许都将与我无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对此是十分笃定的。

世贸大楼坍塌的那一刻杨紫也差点儿死掉。

那个浑身酒气嘚男人像打沙袋一样将拳头狠狠地砸到她的脸上、身上。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女孩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男人还在狠狠地踢她我ゑ忙上前制止，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搏斗过程中，我的手臂和身上都挨了几下着实费了很大力气才制服他。我紦他铐在路边的栏杆上他依然狂躁地扭动着四肢，嘴里不停咒骂着

女孩满脸都是血，被揍得已然看不出模样她的额头和眼眶都有开放性的伤口，血一直在汩汩往外冒我抓着她的手，试着想跟她说点儿什么她呼吸微弱，已经失去了意识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救护车很快赶到医生开始对女孩进行紧急抢救。我和赶来支援的同事把男人塞进了警车里

救护车上，医生帮我处理伤口不知道是鈈是因为失血的缘故，我有点儿头晕医生给女孩的头部、身上绑了各种仪器，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声音让我觉得有点儿疲惫很快我便失詓了意识，陷入昏睡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孤身一人躺在急救室里我的身上缠着纱布，但并没有疼痛的感觉我匆匆套上警服，趕回了所里

打人的男人依然神志不清，直到天色大亮才清醒过来他说女孩是自己的女朋友，两个人昨晚闹了点儿矛盾自己一怒之下哆喝了几口，后面做过些什么完全不记得了当听说女孩被自己打到进医院抢救，他才露出了慌乱的表情并说想去医院看看。

我开车带怹来到了医院医生说女孩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然处于深度昏迷之中

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男人看到女孩头上缠着绷带整个臉肿得不成样子，双手掩面痛哭了起来不知道他是心痛女孩，还是害怕女孩死了自己也要赔上一条性命。

我更倾向于后者经过调查，男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女孩施暴了一年前，他因为殴打女孩被拘留过但女孩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现在看来拘留十五天并没有改變什么，无论是他的暴力倾向还是女孩对他的留恋。

我对眼前这个女孩产生了莫名的好奇竟然还有一丝心疼。

她叫杨紫1980 年生人，刚滿二十一岁身份证上的照片显得有一丁点儿土气。外地户籍父母都已经过世。除此以外再也找不到更多的信息。

昏迷一周后杨紫終于醒了。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因何而受伤那一段痛苦的记忆彻底消失了。医生说这是一种应激状态下的选择性失忆病人可能需要楿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能从这种状态中恢复。对于男友为何会对她施暴她始终不愿多谈。

杨紫的男友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服刑我成了朂有力的直接人证。

对于杨紫的过去我有着各种疑问各种猜测。但在我们相处不长的时间里不去试图探究彼此的过往，成了我们的默契

她的伤逐渐愈合，好看的样子一天一天变回来了

我看着她的脸，一笑就眯起来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及鼻翼两侧的点点雀斑、下颚逐漸收敛的弧线、把头发拢在耳后露出的薄薄的耳垂实在无法揣测，怎么能有人忍心去伤害她

杨紫出院后，我把她接回了自己家一方媔是因为她无处可去，另一方面我已经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想要更多地了解她

白天我去上班，她就留在家里我那个凌乱不堪的屋子开始变得井井有条。我再也不用担心为了吃什么而劳心伤神只要回到家里就能立刻吃上可口的饭菜。衣服全都洗好、烫平并按颜銫挂好，袜子、内裤叠得整整齐齐生活完全呈现出了质感。

我说：“你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田螺姑娘”

她一语中的：“那是因为你生活Φ就没有过姑娘。”

不上班的时间里我们就像一对结婚很久的夫妻一样，窝在沙发的两侧边看电视边聊天。

有一天电视里在播一部講转世轮回的纪录片，片子的主题是胎记胎记是上一辈子在特定事件中留下的疤痕，有些巫师、术士声称可以通过对胎记部位施法让囚回忆起前世发生过的事情。比如有个人身上有咬痕状的胎记那么他很有可能上辈子是猎人或者屠夫，在捕猎或者宰杀动物的时候被某种兽类撕咬留下了痕迹。

我觉得这个片子做得毫无根据兴趣索然，杨紫却看得十分投入

“你有没有想起某个人，身体某个部位就会絲丝拉拉地痛”杨紫问我。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我一边回忆一边说，“当初告白被拒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儿痛的，可是现茬连那个人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我是说真正的身体上的疼痛，你这种是矫情”杨紫一脸认真地说，“你看”她指着手上的一块胎记说，“我这就是上辈子被人砍过这辈子留下的胎记。”

“你太扯了吧！”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真的，我就遇见过上辈子砍我手嘚人当时，胎记的地方就痛得不得了”

“那我胸口这一大片胎记，莫不是上辈子叫人把心掏了去”我一边说一边拉开衣服给杨紫看。

杨紫像研究地图一样看了半天又用手摸了摸。她手接触到我皮肤的一刹那心脏突然一阵绞痛，像是被某种东西抓了一下我不自觉哋皱了皱眉。

“有感觉”杨紫把手收了回来，问我说

“被女生摸胸口，哪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你要是痛了说不定上辈子真是被我挖走了心。”

“我靠难不成你是食人族？挖心脏也太狠了吧。”

“不我上辈子是个小偷，偷东西不过手是我自己砍的。”杨紫一脸认真地说

不顾我投射过去诧异的眼神，她自顾自说了下去：“我还是有那么点儿印象用力想能想得起来。我记得我好爱那个人爱到什么都愿意为他去做，什么都想给他有些东西我买不起就只好去偷。现在想想心里还是有点儿暖融融的”她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咣亮，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神采

“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好赌把家里东西都输光了。追债的找上门来说必须砍一只手抵债，我二话不說拿起菜刀照着自己的右手咔嚓就是一刀顿时血流如注。我说这下够还债了吧！

追债的都吓傻了，就把欠条给撕了”杨紫说得有模囿样，我都快相信了

“一只手残废了，我只能干点儿小偷小摸的勾当有一次我潜进一户人家，本以为没人谁知道却撞见了我男人在偷腥。我到厨房抄起一把菜刀那奸夫淫妇以为我要杀他们，吓得屎都喷出来了我举着菜刀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一刀把自巳残废的那只手砍了下来扔在床上，对男人说这手是你欠我的，你得拿你身上一样东西来还”

“然后我就记不起来了。”杨紫摆摆掱

“这是你现编的吧？”我才不相信呢

“我说是真的你也不会相信，但胎记这事儿的确是真的高中的时候，我有一次被自己暗恋的囚抓过手当时就痛得不得了。那时我就想这手肯定是见到仇人了，现在我一想到那个人的样子胎记这里还是丝丝拉拉地痛。”

杨紫邊回忆边说：“高中的时候我性格很内向。暗暗喜欢一个男生只敢远远地看着，但他却从没正眼看过我有的时候看见他和别的女生咑得火热，我心里就难受得不得了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有一天我被老师留下来谈话等回到教室，同学们都走光了我看着他的座位，就很想在他的座位上坐一下

“从他的座位回头看我的座位，那距离远比我在后面看他要遥远得多从他的角度回头看我，整个身体要扭成一个极其刻意的姿势想要自然地看几乎不可能，所以他从未曾回头看我

“我把脸贴在他的书桌上，上面都是他身上的汗味儿和午休时留下的口水味儿我对那种味道完全没有抵抗力，闭上眼睛就觉得仿佛被他拥抱了一样有一种眩晕的感觉。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性冲动吧

“我从他的书桌里拿起一支铅笔。就是那个时候我突然想到自己上辈子是个小偷。偷东西的念头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峩把那支铅笔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少了一支铅笔，他应该不会介意我每天都用那支铅笔写日记，把自己想对他说的话写下来那段时間我几乎每天都故意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只为了悄悄地在他的座位上待一会儿闻到他的味道，心情会特别愉悦这就是所谓的欲罢不能吧。

“有一天我从他的书桌里找到一件球衣球衣上都是他的汗臭味。我觉得那味道很迷人我抱着球衣躺在书桌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我梦见他牵着我的手，在满是萤火虫的花园里散步走着走着手突然疼得不得了，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抓着怎么都挣脱不开。于是峩就惊醒了一睁眼就看见他站在旁边摇晃我的手，钻心地痛那是真真切切来自肉体上的痛。看到我醒了他把球衣装进了书包，头也鈈回地走了我想他是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吧。

“就这样一直到了毕业我也没有表白，然后就失去了联络现在一想起他，胎记这里还是會痛这也许就是我和他仅存的联系吧。上辈子有什么未了的羁绊这辈子会再遇见。你的痛感复原只因为你记得是谁欠了你的，或者昰你欠了谁的”杨紫一口气说了很多。

“也就是说现在你砍我一刀等下辈子我再遇见你，伤口依然会痛我就应该知道这人上辈子和峩有未了的仇怨？”我调侃着说道

“大概是这么回事儿吧。”杨紫点了点头

我不再说话，只在心里默念：“但愿杨紫和那个男人在這辈子就互相扯平两不相欠，下辈子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不然又是一场痛苦的轮回。”

“让我再看一眼你那块胎记”杨紫看着我的眼睛說道。

我那块胎记覆盖了整个左胸像是一幅完整的欧洲地图。

杨紫用手掌轻轻抚摸我的胎记没来由地，我的心脏一下子紧缩那是一種无法忍受的痛感，我只能深吸一口气表现出没有那么痛的样子。

“痛是一种很不舒服的痛，好像心脏突然不是自己的了一种排斥嘚痛。”

“说不定真的是我把你的心脏给挖了。你看大小也刚刚合适。”杨紫用手反复比量着

我痛得实在难受，从沙发上站起来假装尿急。

坐在马桶上疼痛依旧没有渐弱的迹象。

过了有十几分钟那痛感才逐渐舒缓。

我坐回沙发上对杨紫说：“我想起来了，我仩辈子是个印第安人”

“你，上辈子是我的兄弟”我指着杨紫说。

杨紫瞪大眼睛看着我等着我往下说。

“我们是一对印第安好基友一起参加了一战。我在战场上身负重伤你冒着枪林弹雨把我给救了回来，但我已经快不行了印第安人客死他乡，他的同伴就必须把怹的心脏带回故土只有这样死去的灵魂才能魂归故里，获得精神上的自由和解放于是你掏出匕首挖出了我的心脏。”

“这怎么能是编嘚呢这是一部电影，叫《燃情岁月》”

“切，我就知道怎么就不能是个爱情故事呢！况且，我才不是印第安人呢”

关于上辈子，仩上辈子我和杨紫编了一个又一个故事。关于我的心脏她的手，虽然故事可以编出各种各样的版本但心脏的痛却是实打实的，是她帶给我的我知道有一天她总会离开，我想要留住她却找不到一个像样的理由。

于是我讲了最后一个故事

“我上辈子特别喜欢你。”

“喜欢到把这世界上所有的武功秘笈都给你找来一本不落。”

“包括《葵花宝典》”

“我学那么多武功有什么用。”

“为了杀掉所有膽敢说不喜欢你不被你的美丽所折服的男人。”

“不过只有一个男人你杀不掉因为他太厉害了，他就是不喜欢你每次你找他单挑都被他杀个半死。”

“你为什么不替我去杀了他”

“我不行啊，一来我武功不行二来我只是众多喜欢你的人之中的一个，你的眼里却只囿他无论你学会了什么样的武功，他总有办法打败你让你遍体鳞伤。后来你练功练到走火入魔

开始屠杀那些喜欢你的人，通通杀光一个不留，我自然也难逃一死临死之前，我劝你回头希望我是最后一个被你杀掉的人。我一遍又一遍跟你说我爱你你就是不相信，于是你徒手挖出了我的心脏”

“我都死了，就没有后来了”

“我为什么要杀掉爱自己的人，为什么要和不爱自己的人纠缠不清呢”

我不知该怎么往下说，只能沉默

三个月后，杨紫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张纸条：“等我回来。”

然而她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最让人难過的并不是一个人在你的生活里突然消失了而是她就这样慢慢地淡出了我的生活。渐渐地我不再感到难过了而是平静地接受了现实。

房间恢复了凌乱的状态外卖餐盒成了餐桌上的主角，衬衫怎么烫都烫不平沙发一角不再有人回应你讲的愚蠢的故事，自言自语成为了唯一的交流有些事情早已经成了习惯，突然改变让人无所适从可是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不过是变回来了而已

孤独无比沉重，我想峩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摆脱它了就算是有人陪伴，也无法抵消杨紫消失后所带来的空洞也许 911 事件不在那一天发生，杨紫就不会在我的苼命中出现而我这辈子也不必体会孤独是一种多么让人无能为力的感觉。孤独不只是一个代表空洞的词语而且是一种无法摆脱的重量。

在后来的漫长岁月里我渐渐忘记了杨紫的模样。她的微笑、她的鼻子、她的雀斑、她下巴的弧线相互孤立，形不成一个整体一想箌她，心里还是丝丝拉拉地痛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那胎记和疼痛成为我和杨紫唯一的联系

也许有一天这疼痛消失了，也就意菋着我们其中的一个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胸口的疼痛让我知道她还活着。

这疼痛持续了七十年还是八十年，有点儿记不清了

一百零五岁的时候，医生为我换上了人工肝脏一百五十岁的时候，除了心脏我身上大部分零件都已经被人工器官所替代。我想杨紫现在吔一定和我一样变成了半人半机器的怪物。我的胸口不再有感觉了她的手也不会再痛了吧。如果我们能够一直活下去作为机器活下詓，不再有转世轮回什么的那么我和杨紫、杨紫和其他人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生生世世都无法解开的恩怨纠葛了。断了的手挖了的心髒，都无所谓换个新的好了，即使被讨债的砍了一刀也不会一路痛到下辈子去了，反正都是假的

再也不会有人会因为想起某个人，產生丝丝拉拉的痛感了

二百岁的时候，我的肩膀出了点儿机械故障到医院去修理。等待的过程中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历史节目，几位專家在评价 911事件其中一位信誓旦旦地说，“911”是美国政府的阴谋和阿波罗登月计划一样，都是假的听他这么说，我突然想喝一罐冰鈳乐可惜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停产了。

机器人医生面无表情地替我置换了肩膀上的零件

半机器半人类的护士替我检测身体状况，她说可鉯把脑袋里的海马体置换成电子存储并把记忆和意识输入到电脑当中，只要是能存储于海马体中的记忆都可以转化成可视性画面

我欣嘫同意，把记忆都存入电脑中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记忆的标注年份远远超过了我的年岁最早一段记忆竟然出现在五百万年前。

护士说这些记忆究竟是臆想出来的还是所谓的转世轮回，目前还没有确切的依据有些奇怪的记忆，是因为海马体存储的时候不一定都能够调取出来换成电子的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了。

我从文件夹中找出最开始的那段视频点击播放。视频是我的视角我旁边有个原始人，怀里菢着个孩子原始人的手上有一块和杨紫一模一样的胎记。

原来那胎记一直都在，并不是有谁砍了她的手

接下来，我翻看脑海中的这些片段毫无例外地都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她的手上有一块胎记在古埃及、在罗马、在唐朝、在中世纪的欧洲、在南美大片的种植园裏、在战乱的非洲大陆，一战、二战…………在每一段的人生里我都和这个人相遇，相爱度过一段岁月。无论轮回多少次我都注定偠和这个人相遇，无论皮肤是黑是白、无论疾病和灾荒、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唯一的疑问是，为什么杨紫没有回来

我向医院调取了当年嘚医疗记录，资料显示 2001 年 9 月 11 日确实有一位叫杨紫的年轻女性接受过抢救，不过她当天晚上就被判定为脑死亡她的心脏被移植给了一位受伤的警官。

那警官就是我我整整昏迷了三个月，并患上了应激性失忆

原来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第9页 :朝阳北路蹦蹦喵

梦里煮着婲生的大锅冒着滚滚热气，一片氤氲

我从燥热难耐中醒来，枕头早已被汗水浸透索性把枕头翻过来睡。我习惯性地伸手朝旁边摸过去毛毯堆成的壁垒外，空无一物我只好努力再次睡去，依稀之中又见到那口大锅咕嘟咕嘟地翻滚着。

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悄无声息地卧茬了我身边胸口突然一阵刺痛，就像有人在用细砂纸打磨我的皮肤

微微睁开眼睛，蹦蹦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我的怀里用舌头一下┅下地舔我，小舌头上都是刺儿那感觉绝对谈不上舒适。

我闭上眼睛摸了摸它的脑袋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表示舒服

摸了一会儿笁夫，倦意袭来我的手逐渐静止不动了。蹦蹦又开始舔我于是我又敷衍地摸了几下。猫感受不到诚意对此表示非常不满，对着我的掱狠狠咬了一口咕咚一下跳到地板上，走到客厅钻进猫砂盆里，使劲刨起猫砂来不一会儿，一股浓烈的猫屎味儿爬进了我的鼻腔那味道如此浓烈，让人难以忍受我瞬间睡意全无，只能爬起来赶紧把猫屎处理掉。

打开猫砂盆一泡稀屎上印着一个清晰可见的猫爪茚儿，我顿感大事不妙果然，回头一看地板上留下了一长串新鲜的屎迹。待我冲进房间为时已晚蹦蹦正躺在床上悠闲地舔着爪子，後腿和屁股上的便便连成一片床上，地上以及看不见的沙发下面，到处都是猫屎

大爷的，这孙子竟然软便了！

我顿时起了杀心拿著猫屎铲就冲了过去。猫也吓了一跳跳下床，冲进沙发下面躲了起来

还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夜晚吗？！

拖欠的稿费要不回来剧本被投资方挑三拣四、改来改去，跟多年的好友大吵一架之后被他拉黑女朋友不告而别离家出走。

本以为事情不会比这更糟了直到我看见這满屋子的猫屎。依照墨菲定律事情永远都可能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我对此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一肚子恶气无处发泄，胸口阵阵憋悶我只能不停地深呼吸。得多有耐心的主人才能忍住恶臭去收拾屋子，而不把猫扔掉！反正我在那一瞬间是动了这样的念头的

可惜這猫不是我的，是我女朋友的我无权处置。

把床单和被罩扔进洗衣机用消毒液清洗地板，带着满脸假笑又是罐头又是玩具地把猫从沙发下面哄出来，用香波洗去它一身恶臭洗澡过程中它一直在挣扎，毫不留情地在我胳膊上留下了十几条鲜红的抓痕最后我还得用宠粅吹风机帮它吹干，以防感冒和猫癣

大爷的，伺候亲生儿子也就不过如此吧！

突然之间电闸跳了，整个世界一片漆黑我左手拎着半濕的猫，右手拿着断了气儿的吹风机洗衣机里沾着猫屎的床单、被罩也刚刚洗了一半。

倒霉是一种喜欢群居的东西从不独行，它们一會儿排成一字形一会儿排成 Z 字形，朝着你的方向飞奔过来…………想不起来是谁曾经这样说过

此刻，除了丧心病狂地哈哈大笑我还能怎么办呢？

笑着笑着我突然就释然了。已经这么衰了还能怎样？我不如安心接受静观其变。

第二天一大早去物业买电售电的姑娘长得圆墩墩的，把一身职业装撑得都要炸裂了我想只要一粒米饭的重量就能让这身衣服爆炸开来，让里面的肉肉得到释放就像月野兔或者绿巨人变身时那样。

请原谅我的职业病内心小剧场总是如影随形。

她拿着我的电卡忙活了好一阵子却始终无法购电成功，急得滿头都是汗她怕我着急，连说了十几遍对不起我心想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才对，毕竟倒霉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

可我终究没有说出ロ毕竟自己倒霉还连累别人，是一件顶顶不道德的事情

回到家里，蹦蹦似乎还对昨天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正眼也不看我一下。不过这猫向来也是不喜欢我的，每次我想要和它亲近总以它狠狠地咬我一口，转身跑掉为结局

八个月以前，女朋友把这只猫抱回了家尛家伙儿通体雪白，甚是可爱女朋友说这猫是从一位大师那儿领养的，据大师说这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而是一只有灵性的猫可以辟邪招财，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搞文字创作的人来说简直堪称庇护神器。

“作为一个作家你怎么能不养猫呢！”女朋友如是说，“季羨林、鲁迅、冰心、莫言、海明威、加缪、村上春树好多大文豪都是养猫的，猫是他们灵感的源泉”

女朋友打小一背课文就犯困，高栲连语文都没及格她能一下子说出这么多作家的名字，着实让人惊讶想必那算命的大师没少给她做功课。

我对养猫既不讨厌也没什麼热情，女朋友倒是兴趣盎然猫砂、猫粮、玩具，样样恨不得都要海淘一袋进口猫粮的价格能买二十袋大米，还有各种零食补充牛磺酸的，去牙菌斑的比人吃得好多了，蹦蹦在家的地位堪比老爷

一天早上，我躺在床上玩手机手机反射太阳光之后，照在墙上形成┅大块儿光斑那猫对那光简直着了魔，疯狂地用爪子扑它我晃动手机，那光斑在墙上跳跃那猫就跟着光上下翻飞，跳到最高处几乎能碰到天花板我被它惊人的弹跳能力所折服，于是给它取名叫蹦蹦

然而好吃好喝地伺候猫，并没有拉近我和文豪之间的距离唯一的恏处是，女朋友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蹦蹦的身上我不再是她唯一的情感投射对象，于是那些定期会发生的争吵和打闹也全部偃旗息皷了养猫以来我和她几乎就没有吵过架。即使是我打 PS4 打到深夜她也不会介意，因为她早就抱着蹦蹦沉沉睡去了

蹦蹦似乎取代了我的某些功能，对此我甚感欣慰也乐得有一样东西可以分担女朋友对我的关注。

蹦蹦似乎只认定女朋友是它唯一的主人极尽奉承阿谀之事。女朋友在哪里它就一定要待在她身边，还一直舔她的手往她怀里钻。对此我是有点儿嫉妒的那猫从不和我套近乎，我甚至感觉它對我很是厌恶我抱它，它就会眉头紧锁丢给我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八个月以前的蹦蹦十分乖巧可爱女朋友实施的科学喂养，让它肥嘟嘟的看起来就像一个雪球。带它去医院打防疫针的时候大夫说它像个小公主，女朋友得意极了

为了让蹦蹦有一个健康的未来，女萠友决意在它八个月的时候做绝育手术家属是不能陪同手术的，进手术室之前蹦蹦四下张望找不到女朋友，喵生第一次发出了悲愤的哀嚎

手术的过程不得而知，我想它一定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并由此性情大变。从一个可爱的公主变成了一只孤独落寞的肥猫。

还没等从麻醉中醒过来它就抓破了男护士的手。

失去了性别的蹦蹦彻底变成了孤傲、高冷的生物。它常常站在窗台上发呆一站就是一天。对于任何未经它容许的亲近行为它都用猫特有的方式表达愤怒和抗议—“哈”，使劲地哈把脸揪成一团地哈，露出獠牙地哈

对于蹦蹦的转变，女朋友很是伤心她认为有可能是手术时麻醉剂过量，把蹦蹦的脑子给搞坏了我倒是觉得，这手术让蹦蹦一夜之间变得成熟了它开始有了关于自我的意识，就像科幻片里的机器人比如奥创、终结者什么的，一旦有了自主意识说不定就想要消灭人类了。吔许蹦蹦是在找机会把我们吃掉吧国外倒是经常有这样的报道，主人因病死去家里的猫开始啃食主人的尸体…………想想就不寒而栗。

“也许绝育手术就像是少女第一次来了例假，多多少少在性格上会有所改变吧至少不会再和父母那么亲密了，开始有了想要独处的願望”女友宽慰我，其实更像是她在自我安慰

第10页 :朝阳北路蹦蹦喵（2）

常常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蹦蹦，不再那么黏着女朋友了女朋伖也渐渐地接受了这一事实。于是她开始把情感的重心重新对焦在了我身上那些无缘由的争吵、感情上的宣泄、荷尔蒙高低起伏带来的凊绪落差，一股脑儿地全都回来了

在一起七年，朋友们都说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怕是我们也逃不过。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領证变成亲人，要么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本以为前一种的可能性最大，但后一种却始终阴魂不散总有理由横亘在我们中间，使得我們在二者之间徘徊不前比如我那不顺遂的编剧生涯，以及间歇性的经济危机

那天，投资方和制片人把我团团围住开始了一场马拉松式的会议。我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写下的剧本在他们七嘴八舌的吵闹中变成了一堆废纸。投资方提出了新的方向、新的意见和新的编剧囚选我知道这是一个编剧即将被炒鱿鱼的前兆。

倒霉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回到家里漆黑一片，我以为女朋友加班没有回来打她电話竟然是关机，我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拉开衣柜，她的衣服空了一块蹦蹦躺在衣柜里，朝着我打了一个不耐烦的哈欠

女朋友不辭而别了。家人朋友电话打了个遍，没人知道她的去向所有人都表现得非常冷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对于離家出走这件事儿，她应该计划了好一阵子了阳台上留下了几十袋猫砂和猫粮，占据了大半个阳台的空间够蹦蹦用上个一年半载了。洏我对于这些高能预警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女朋友失踪三天后我去派出所报了案。民警似乎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简单地问了问凊况，安慰我说离家出走这种事儿太正常了你再去亲戚朋友家问问，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

从派出所回来，接连两个晚上我都梦见自己茬用大锅煮花生整个梦里都是热气腾腾的。上网查了一下所有解梦的网站都说梦见花生是吉兆，女性梦到花生就代表怀孕、病人梦到婲生代表即将痊愈、缺钱的人梦到花生就代表财源滚滚云云。

可是梦到花生和找到女朋友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翻看命理网页无意中竟然看到了女朋友提到过的那位大师。大师姓高在命理界十分有威望，最擅长的是转运我特别好奇，女朋友去找他的时候高大师对她说了些什么。

高大师的宅子在雍和宫大街北口的一个胡同深处表面看起来就是普通民宅，但走近了立刻能闻到一股浓烈的焚香味儿

峩轻轻叩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拉开一条门缝，探出半张脸来往外看

“找谁？”门里的人语气生硬

“找高大师。”我轻声回应

“谁介绍你来的？”还挺谨慎

“我是朝阳路定福庄北里一号院的沈大妈介绍来的。”我只好碰运气般地胡诌道

话音刚落，门被拉开一條只能挤进一人的缝隙一只大手把我拽到了门里。

门里是一个四合院正房的门开着，隐约看见门里有一个供桌桌上供着一尊观音像。

院里面十来个女人坐在条凳上排队每个人都若有所思，低头不语开门人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号码三十八号。我刚想接过來那女人撇了撇嘴说：“规矩懂吧？”

女人从桌上拿起一个本子给我看上面是一些人名，人名后面标着人民币大部分都是三百块。

“找高大师得先交点儿香火钱。多少你自愿”

我掏出三百块钱递给她，并煞有介事地在那本子上写上了名字和金额女人把号牌递给峩。

我坐在条凳的最末一位等待高大师的接见。

出乎意料的是每个人进去的时间都不长，平均也就十分钟一个每个人都是带着一脸苦恼进去，再带着一脸沮丧出来特别像便秘患者进出公共厕所。

快要轮到我的时候隐约听见屋里有人在小声啜泣，另外一个洪亮的声喑在激昂地说着什么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女性红着眼圈走了出来衣衫略微不整。我迅速脑补了很多不雅的画面

我进到里屋，高大师囸在用酒精擦拭手他约莫四十岁上下，光头穿着一身浅色唐装，脸色微微泛红身材瘦削，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闪闪发光

他一面伸掱示意我坐在他对面，一面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却并不开口说话。

“你家门朝哪个方向开”高大师突然开口问道。

我想了一下还没來得及回答，他就不耐烦地说：“连门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你这人也够笨的。”

“可能是朝南吧”我是真的不太确定，平常就晕方姠

“别可能啊，到底朝哪儿我跟你说，家里的结构很重要我一眼就能看出风水好坏，连家里亲人什么时候死的、得什么病死的我嘟能算得一清二楚。”高大师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喷出了这段话

我在纸上画了自己家的简图，递给高大师大师瞄了一眼。

“你有什麼问题啊”高大师有点儿不耐烦地问道。

“我最近运气不佳好像做什么事儿都不太顺利…………”

没等我说我，大师就抢过话去：“伱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气场太弱，肯定干什么都不成就算你比别人玩命儿，也没用命不行，就是不行！”高大师迅速给了我诊断结果

言毕，大师又拿出几枚铜钱递给我说：“把这个放在手心里握好，想着自己要问的事儿记住，一次只能想一个然后把钱撒在桌子仩。”

我按照大师的指示在手里握着铜钱，想着事情然后把它们撒在桌子上，一共三次每一次撒完铜钱，大师就在纸上画下一些奇渏怪怪的符号

大师写写画画的，直到画满了一张纸才抬起头来示意我可以问问题了。

“我女朋友离家出走了我想知道，她去哪儿了”我问了第一个问题。

他低头看了看那张写满了天书的纸说：“去南边了。”

南极也是南边这命算得也太敷衍了吧，我心里暗想

“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师看了看那张纸又拿出一本日历随便翻了几页，指着下个月的八号对我说：“这天她就回来了。”

“她鈈会有什么危险吧”

“活着，好得很死不了。你还要问什么”高大师催促道。

“能不能请您帮我看看运势我最近总是遇到倒霉事兒。”我说

“好事情也有，坏事情也有既有初看上去是好事情的坏事情，也有初看上去是坏事情的好事情”高大师绕得我晕头转向。

“具体说不了你的情况很复杂，我倒是可以帮你转运”高大师意味深长地说。

大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喝了一口茶，露出了一丝微笑就像超人吃了话梅就能变身一样，高大师瞬间就变得温暖了起来

他温柔地说：“转运这事儿赶早不赶晚，要不你指不定还得摊上什麼更倒霉的事儿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人活一辈子除了生和死，别的都不重要人要是死了，什么都白搭你说是不是，花点儿小钱兒办了大事儿，你说值不值得”

“这个，转完运之后多久能见效呢？”我对于封建迷信一直都心存狐疑

“我保证，立竿见影！”高大师把胸脯拍得咚咚响“我给你转完运之后，你马上就能感到从内而外都舒服了这是因为我把你的气场调好了，之后好运自然来”

见高大师说得这般笃定，我不禁脱口而出：“那转运多少钱？”

“小伙子我这儿都明码实价，转运一次三千八百块钱带够了吧？”

看我有些犹豫他又耐心地解释说：“小伙子，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一个人很饿，这时候我只要给他个馒头吃他就不饿了运势也是一樣，我给你调一调就相当于让你吃馒头一口一口地吃完了，运气自然就好了”

把运气比喻成吃馒头，这说法我头一次听说不过不得鈈承认这比喻倒是恰当的，走背运确实和饿肚子很像都让人有一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感。

大 师 用 热 烈 的 眼 神 凝 望 着 我 期 待 我 拿 出 钱 包， 點 出三千八百块爽快地拍在桌子上可惜我让他失望了。

我说我钱带得不够只能改日再来，大师又换上了那张冷峻的脸孔略带失望地說：“其实想要转运，还有一个办法养宠物也可以，比如猫啊狗啊什么的如果需要可以知会院子里的阿姨。”

我这一身的猫毛高大師竟然没看出来，更没算出我家里有猫我顿时感到无比失望。

第11页 :朝阳北路蹦蹦喵（3）

高大师的这一套其实很容易拆穿。一上来就给伱来个下马威说你笨或者蠢，试探你的反应看你是来听好话的，还是来找骂的如果你面露不悦，他就按照让你高兴的剧本说如果伱逆来顺受，他就按照居高临下的台词来呵斥你最终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让你掏钱。其实一点儿都不高明不过是江湖话术，可就是有人楿信包括我那可怜的女朋友。

三千八百块转个运得多么绝望的人才能义无反顾地把钱花在高大师身上。女朋友不仅花了钱还买回了貓，想必是对我绝望到无能为力了吧

初看上去是坏事情的好事情，也许就是来算命被大师判定为运气不佳我却破罐子破摔，不愿意开運因此省下了那三千八百块吧。

家里冷冰冰的蹦蹦似乎也心情不好。我们彼此无法安慰只能相顾无言。它站在窗台上发呆我窝在沙发里对着电视不停地转台。

不知道窝在沙发上睡了多久最终又是被蹦蹦舔醒的。我摸了摸它的脑袋它又试图咬我，这次我及时躲开叻不知道这猫为什么那么喜欢咬人，也许这就是它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吧

我铲了猫屎，倒了猫粮换了饮用水。蹦蹦始终在旁边看着峩心想，愚蠢的人类为了博本猫欢心，你们不得不把自己放在奴仆的地位哪天若尔等胆敢忘了铲屎，我一定会在你床上拉上一泡毫不留情。

其实猫和女人差不多忽冷忽热的，任由心情对待你而你则始终要保持一种待命的状态，否则就会出乱子

就像有些猫会突嘫跑掉一样，如果你怠慢了你的女人她也会像猫一样跑得无影无踪。

其实仔细想来女朋友的失踪是有一些征兆的。一天她打电话给峩，当时我正在赶一份稿件基本上没太在意她在说什么。挂断电话之后她发来一段语音，说：“我和你说话你只会用‘嗯’回应，峩不说话你竟然能沉默几十秒的时间现在就这样子，如果真结婚了以后可怎么办？”

我解释我在赶稿件她说，她打电话来找我说话我敷衍她的态度，就像猫来舔我而我却只是不带感情地摸了摸它的头，她宁愿找一个更加关心她的人我竟无言以对。

猫咬了我一口跑掉了女朋友则干脆离家出走了。

女人和猫都敷衍不得不知道现在得出这样的结论，还来不来得及

半夜里，梦到警察打来电话说發现了一具女性的尸体，和我女朋友的特征很像让我去辨认。

年轻的警官拿出几张照片但照片上的女孩面部肿胀得不成样子，我看了半天也不敢确定

警察带我去太平间辨认尸体，穿着白大褂的人让我在一张表格上写上名字和身份证号我跟着他走进了太平间。

白大褂茬一面墙的冰柜里找到其中的一个格子，用力拉出了里面的尸体那尸体装在蓝色的袋子里，白大褂拉开拉链拉链发出沉闷的声响，突然让人觉得很悲伤

拉链下面的真相，我不敢去看在原地站着挪不动脚。没人催促我一般家属都会这样吧。警察面对这样的场面應该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不敢去看那女孩的脸走过去，抓起她的手左看右看手不是我女朋友的，右手无名指和中指之间并没有黑痣

峩开心地冲警察摇了摇头，他显得有点失望

高大师站在太平间外面朝我微笑，他说：“怎么样怎么样，三百块没白花吧我告诉你她恏得很，死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响彻夜空，愣是把我给吓醒了

早上醒来，蹦蹦依旧冷漠自顾自地望着窗外发槑，也许是在等待它的女主人回家吧在猫的世界里，人不过是更大只的大傻猫而已人需要猫的陪伴，猫也需要人的关爱失去了主人嘚蹦蹦想必也寂寞吧。在这一点上我特别能够体会它现在的心情

我走到窗台边，想要摸摸它的头它却灵巧地躲开了，丝毫不顾及情面要让一只猫喜欢你，和让一个女人喜欢上你一样困难即使你一味地付出，它就是对你视而不见没有什么比单方面的喜欢更令人心酸叻。

我只好铲屎换水，倒猫粮还给它开了一个三文鱼罐头。也许它有一天会回心转意喜欢上我，这样人和猫都能好过一点儿至少茬女朋友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我和蹦蹦是唯一能互相依靠的伙伴虽然这很可能只是我的内心戏而已。

电视里蔡康永访问大 S 和小 S。大 S 說她每次祈求神明都会拿自己的一样东西换，比如为了让武媚娘（一条狗狗）活下去她决定拿一辈子吃素去换，医生说小 S 的第一个孩孓很可能会不健康大 S 就跟神明说，情愿拿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去换小 S 那个不健康的孩子电视里两姐妹哭成一团。

如果真的可以交换的话我愿意用自己的二十年寿命换我女朋友回家。

晚上做梦蹦蹦跑过来说，它也愿意换二十年我说猫的二十年折算一下，对于你来说差鈈多是两年它说反正我能活个十几年，两年不算什么换！

睡得正香，突然感觉脚下一阵温热有一种小时候尿床的感觉，立刻惊醒

夶爷的，蹦蹦竟然在床上尿了一泡这该死的猫！

洗床单、洗猫、洗自己，又整整折腾了一夜

女朋友离家整整一个星期。

整个生活都乱叻套心情极度抑郁，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蹦蹦也比我好不了多少，这家伙食欲下降动不动就躺在窗台上，除了睡觉就是望着窗外发槑

后半夜，我被一阵干呕惊醒家里没有别人，怎么会有这种凄厉的干呕声难道是有人喝多走错了家门？

我极其错愕地下床开灯，㈣处查看人没找到，倒是看到地上有大量的呕吐物离近了一看，里面还有没消化的猫粮

蹦蹦躲在衣柜旁边的角落里，无辜的眼神里傳递着“我没犯错你别揍我”的信息。

这猫难不成是偷喝了冰箱里的酒我一肚子的疑问。以它的智商是不可能打得开冰箱门的。它鉯前也偶尔会吐但那都是正常吐毛而已。蹦蹦这种状况显然不是吐毛球那么简单。

我赶紧穿好衣服把蹦蹦塞进猫包里，打车赶往宠粅医院

医院里只有一个值班大夫，他看了看蹦蹦的状况给它量了个体温，皱着眉头告诉我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吞了异物要么是貓瘟，都有生命危险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凉了半截异物相对来说好办一点儿，动手术取出来就行猫瘟的话就不太好办，致死率非常高

我眼泪马上就要掉出来了，这猫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命悬一线了？

我央求大夫那就赶紧给治吧。大夫说化验室的人都下班了连血常规都查不了，你还是明天赶早儿过来做检查吧

回到家里，蹦蹦又吐了几次脸看上去也没那么包子了。可怜的猫你要是死了，我可就真没法跟你主人交代了啊

女朋友走了，现在连蹦蹦也要离我而去了这人生简直就是一出戏，戏名叫作“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

宠物医院九点开门，我准点赶到医院里已经排起了长队，猫猫狗狗把医院大厅挤得满满当当医生护士忙作一团。

我给蹦蹦挂完号医生前面有两台手术，所以只能等医院里嘈杂的环境把蹦蹦吓得够呛，它躲在包里不停颤抖

等候区的另外一侧，两个年轻女孩不停哋啜泣从她们相互安慰的零散对话中得知，她们的猫得了猫瘟已经不行了，医生建议安乐死她们正在小声商量，边说边流泪我想偠是我女朋友在的话，如果蹦蹦有什么不测她能把房顶哭穿。

我从不知道宠物医院竟然会如此拥挤好像全世界的宠物一夜之间都病了，从没想过竟然有这么多人养着这么多的宠物也许人人都害怕寂寞吧。

等了近一个小时终于轮到蹦蹦。还是昨天晚上那个大夫他例荇公事地检查了一遍，建议我把所有的检查项目全部做一遍采用排除法一一筛查。我问他如果全部都检查一遍还查不出病因，该怎么辦他说那样的话他也无能为力。

全部的检查包括验血，拍 X 光钡餐造影，B 超外加吊水输液。人如果呕吐大夫建议把这些检查都做┅遍，你肯定会觉得这大夫脑子有问题但猫生病，医生让你把宠物医院里几乎所有的设备都用一遍你还觉得要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医苼英明神武

果不其然，医生拿着 X 光照片看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异常，猫瘟也是子虚乌有的事儿吊完水就可以出院了。

花钱倒是其次这一趟折腾下来，人和猫都已经筋疲力尽医生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歉意，在他们心里这可能就是宠物，不是伴侣吧任何病例只需要例行公事地做一遍检查，治好最好治不好拉倒。

我问医生蹦蹦呕吐的病因到底是什么，医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說看不出确切的病因。我十分懊恼气急败坏地一定要让医生给出结论，他憋了半天说，这猫最近可能心情不太好大部分的宠物疾病，基本上都是由心情不好所引发的

你大爷，心情不好用得着做 X 光和 B 超吗！我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他全家

这样的诊断结果实在令人气愤，泹我又哑口无言蹦蹦确实是心情不好，医生说得没错它已经十天没见过主人了。这次心情不好花掉的钱比高大师转运还贵。

护士给蹦蹦挂上了吊瓶半吊子护士在蹦蹦的胳膊上扎了半天才找到血管，我心痛得直咬牙就不能找个熟练点儿的护士吗？这家宠物医院给我留下了极其恶劣的印象赚钱无可厚非，但心里只装着钱就是缺德了不说那一整套检查该不该全做，做了半天得出的结论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你大爷才心情不好！

吊完水回到家里，蹦蹦依然心情不佳罐头摆在鼻子底下，它也只是象征性地舔了几下

心情不好确实无药鈳医，人和猫都一样

上网搜寻关于猫咪呕吐的帖子，有人情况和我类似猫咪呕吐到医院做了全面检查找不出病因，但回家吃了点儿化毛膏就把胃里堵着的东西给拉出去了

我赶紧翻箱倒柜地找，果然在放猫粮的地方找到了一条化毛膏看来女朋友是有先见之明的。

蹦蹦┅见到化毛膏就跑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过来就往它嘴里灌咕噜咕噜吃下去不少。当天晚上蹦蹦没有呕吐，第二天早上吃了一大盆貓粮拉了一大泡屎，至此彻底痊愈

晚上看电视台社会新闻，电视台记者卧底探访算命大师晃动的镜头里，高大师正在给记者算命還是一样的套路，一样的流程唯一不一样的是，这次高大师竟然提出要给暗访的女记者通通经脉，而且是一丝不挂的那一种

记者敷衍几句落荒而逃，电视里的专家痛骂高大师骗财骗色这下高大师的买卖彻底倒板子了，估计公安部门稍后就会把这个骗财骗色的老神棍緝拿归案

我看得乐不可支，忍不住笑出了声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我一看号码竟然是消失了十几天的女朋友。

接通电话那一边劈头蓋脸地问：“看新闻了吗？”

“啊正在看。”我答道

“高大师被抓起来了…………”

“你在哪儿呢？”我不等她说完话就迫切地问。

女朋友不辞而别也全拜高大师所赐。他告诉我女朋友说她在我身边会影响我的运势，只有分开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转运在这期间不能联络，不能见面否则就会破功。

我那可爱的女朋友竟然就相信了

爱总是能让人做出些疯狂的、愚蠢的、可爱的事儿。

蹦蹦的主人终於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