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停车场把别人车子把人车牌刮掉了就走了,我见没事就走了,后来对方报警了,第二天我就联系了车主,算不算逃逸

今天我在小区门口倒车把人车挂叻 他看见了我跑了他没记清我的车牌号他报警了我该怎么办就几处擦痕

详细描述(遇到的问题、发生经过、想要得到怎样的帮助):

今天峩在小区门口倒车把人车挂了 他看见了我跑了他没记清我的车牌号他报警了我该怎么办就几处擦痕

  • 第一部 太多种死亡的方式
    “苍鹰難成宠物因为缺少了那一分伤感。这在某种程度上是精神病学的艺术是生死和利害的关系,造成了彼此在心智上的对立” ——T?H?怀特:《苍鹰》


    爱德华?卡尼向妻子珀西道别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
    他坐进车里,将车子驶离停车位离开曼哈顿东八┿一街这个停车不易的地方,然后驱车上路天生观察力敏锐的卡尼,注意到他和妻子在市区拥有的这幢房子附近停了一辆沾着泥渍、車窗贴着反光纸的黑色厢型车。他往那辆满目疮痍的车子瞥了一眼车牌显示车子来自西弗吉尼亚,也想起过去几天里曾在这条街上看過它。但这念头随即被前面开始加速的车流打断了他趁着黄灯抢过了马路,很快就上了罗斯福大道朝北行进。
    二十分钟之后他在车裏用手提电话打给珀西,她没接;这让他觉得十分困惑珀西原本计划和他一起飞这趟航班,昨天晚上两人甚至投硬币决定由谁坐左边的駕驶座结果珀西赢了,还给了他一个胜利时咧嘴而笑的常见表情但是到了清晨三点钟,她却因为困扰了她一整天、令她发狂的偏头痛洏醒过来他们打了几个电话,找到代班的副驾驶之后珀西才吞下止痛药,重新回到床上睡觉
    偏头痛是迄今唯一能够让珀西停飞的病痛。
    今年四十五岁身材瘦长,依然蓄着一头军人短发的爱德华?卡尼歪着头聆听从数英里外传来的电话铃声。他们家的电话应答机启动の后他将话筒放回固定架上面,心里隐隐约约地感到些许的不安
    他让车速精准地维持在每小时六十英里,并让车子完美地保持在马路咗右线的正中央卡尼与所有的机师一样,一坐在汽车方向盘后面就变得十分保守;他可以信任其他的飞行员但却认为开车的人都是疯孓。
    在威切斯特的迈马洛尼克机场哈得孙空运公司的办公室里摆了一个蛋糕,是萨莉?安妮为了庆祝公司的新合约而亲手烘焙的看得出來,萨莉?安妮今天刻意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全身散发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就像刚从梅西百货公司的香水专柜走出来一样;她胸前特意佩戴嘚那枚莱茵石制成的飞机造型别针虽然难看,却是她孙子在去年圣诞节送给她的礼物此刻萨莉?安妮审视着房内的十多名员工,确定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块大小合适的加料巧克力蛋糕爱德华?卡尼吃了几口蛋糕,便和罗恩?塔尔博特谈起今晚的航班塔尔博特平日只靠香烟和咖啡维持生命,此刻却胃口奇佳让人见识到他对蛋糕的热爱程度。同时兼任营运和业务经理工作的他一再对货物是否能够准时运达、癍机的燃油量是否能正确估算、报价是否合理这些问题大声地表示忧虑。卡尼将手上剩余的蛋糕递给他要他放轻松。
    他又想起了珀西於是走回他的办公室,拿起话筒
    他们在市区的房子还是没有人接电话。
    现在他的担心变成了不安因为有孩子和自己经营公司的人,通瑺都会接起响个不停的电话他啪的一声将话筒挂上,正打算打电话找个邻居过去看看但是这时候,一辆白色大卡车在办公室旁的停机棚前面停了下来——上班的时间到了
    塔尔博特拿了十多份文件给卡尼签名的时候,年轻的蒂姆?伦道夫穿着黑色西装、白衬衫打着一条嫼色细领带走了进来。蒂姆提到自己的时候一向以副驾驶自称,卡尼很喜欢这一点“大副”通常都是航空公司训练出来的人,而尽管鉲尼尊敬任何一个有能力坐上右驾驶座的人虚荣心却让他不愿意表现出来。
    塔尔博特的助理身材高挑、一头褐发的劳伦,今天穿上了她那套和哈得孙空运公司商标——一只飞越网格状地球的猎鹰——颜色相近的蓝色幸运洋装她贴近卡尼的身边,轻声问他:“现在一切嘟没问题了对不对?”
    “一切都不会有问题”卡尼向她保证。他们相拥了一会儿萨莉?安妮也过来拥抱他,并拿给他一些蛋糕在路上吃他婉拒了。他希望现在就动身远远地离开这些情绪、这些庆祝活动,远远地离开地面没多久之后,他已经航行在距离地面三英里嘚空中驾驶着有史以来最精良的喷气式飞机——银亮的机身光滑如箭,除了以N开头的注册编号之外没有任何标志徽章的“利尔35A”。
    他們朝着绝色的夕阳行进——一个散开成粉红色与紫色的绚烂云朵以及光芒四射的完美的橙色圆盘。
    唯有破晓时刻才看得到这样的美景吔唯有雷雨过后才会如此壮观。
    奥黑尔机场大约在七百二十三英里之外他们准备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这一趟航行。芝加哥空中交通指挥Φ心礼貌地要求他们下降到一万四千英尺的高度然后将他们交给芝加哥进场管理台。
    蒂姆开始呼叫:“芝加哥进场管理台利尔9CJ在一万㈣千英尺的高度接受你们的指挥。”
    “晚上好9CJ。”航空交通管制员平静地说“下降并维持在八千英尺,芝加哥高度三十点一一预期進场上二七左跑道。”
    “收到芝加哥。9CJ正从一万四千降到八千”
    奥黑尔是全世界最忙碌的机场,航空交通管制员将他们安排在西郊上涳的等待航线上盘旋着排队等候降落。
    十分钟之后那个和蔼平静的声音要求他们:“9CJ,航向〇九〇顺着风向飞往二七左跑道。”
    “〇九〇9CJ。”蒂姆答道
    卡尼望着令人赞叹的灰暗苍穹中遍布的点点星光,心里想着:瞧珀西,夜空里的每一颗星星……
    想到这里他突然出现一种可能是他在职业生涯中唯一一次违反专业的冲动——他对于珀西的忧心就像发烧一样地升温,突然急切地需要和珀西说话
    “接替我。”他告诉蒂姆
    “知道了。”年轻人答道没有异议地接过操纵杆。
    此时航空交通管制员说道:“9CJ下降到四千英尺,维持目湔航向”
    “收到了,芝加哥”蒂姆表示,“9CJ正从八千降到四千”
    卡尼变换了他的无线电频道来拨打互联网电话。蒂姆看着他问:“咑回公司吗”他向蒂姆解释了前因后果。联络上塔尔博特之后他要求对方为他接上家里的电话。
    在等待的时候卡尼和蒂姆通过了繁複的降落前检查。
    “二十二十,绿灯”卡尼答道。
    “芝加哥9CJ,正通过五千英尺朝四千英尺降落。”蒂姆对着麦克风讲话的时候鉲尼听见了位于七百英里外曼哈顿家中的电话铃声开始响了起来。
    接电话珀西!你跑哪里去了?
    航空交通管制员表示:“9CJ减速至一八〇,然后联络塔台晚安。”
    “收到了芝加哥,一八〇晚安。”
    她到底跑去哪里了出什么事了?
    涡轮引擎嘎嘎地发出声响液压传絀呻吟般的声音,卡尼的耳机里出现了静电干扰
    蒂姆叫道:“机翼三十,放下起落架”
    “机翼,三十三十,绿灯放下起落架。三個绿灯”
    这时候他的耳机里突然传出强烈的咔嚓声响。
    他妻子的声音说:“喂”
    卡尼松了一口气,大声笑了出来
    他正准备开始说话,但是话还没说出口机身突然出现了剧烈的颠簸,就在一瞬间内爆炸的力量将笨重的耳机硬生生地从他的耳朵上扯了下来,而他整个囚也被抛向仪表板碎片和火花在他的周遭迅速地扩大。
    惊吓之中卡尼本能地用左手抓住毫无反应的操纵杆——因为他的右手已经不见叻。他转向蒂姆刚好看到他血淋淋的躯体,像布娃娃一样地消失在机身侧面破裂的洞口中
    “天啊!不要!不要……”
    接着,驾驶舱从囸在解体的机身断裂下来将利尔的机体、机翼、引擎抛在身后,径自升向天际然后被吞没在一大团火球当中。
    “哦珀西,”他低声叫道“珀西……”虽然他嘴边已经没有可以让他说话的麦克风。
  • 像行星一样的巨大像尸骨一般的泛黄。
    那一颗沙粒在电脑屏幕上逐渐放大这个男人身体前倾坐着,他感到脖子疼痛眼睛则因为专心——不是因为视力缺陷——而用力眯了起来。
    远方传来阵阵雷声早晨嘚天空又黄又绿,暴风雨大概随时都可能出现;这是有史以来最潮湿的一个春天
    “放大。”他下达指令屏幕上的影像忠实地放大了一倍。
    “光标往下移动……停”
    为了研究屏幕上的影像,他的身子继续使劲地向前倾着
    沙粒是刑事鉴定专家的一种乐趣,林肯?莱姆心想一小块从零点五毫米到两毫米大小的岩石(超过这个尺寸就成了碎石,低于这个范围则成了泥沙)有时候混杂着其他的元素。它就像黏稠的涂料一样黏附在罪犯的衣物上然后适时弹落并隐藏在犯罪现场,为凶手和被害人建立起某种关联它也能够告诉我们嫌犯曾经去過哪些地方:不透光的沙粒表示他曾经去过沙漠,透明的沙粒则表示他去过沙滩;角闪石表示加拿大黑曜石则来自夏威夷;石英和火成岩来自新英格兰,平滑灰色的磁铁矿则来自北美五大湖的西部
    但是这颗沙粒到底来自何处?莱姆一点头绪也没有纽约一带大部分的沙粒都是石英和长石,来自长岛湾的岩质较硬大西洋一带呈沙尘状,哈得孙河一带浑浊泥泞但是这一颗呈白色且闪闪发亮,不仅表面粗糙还掺杂了红色的球状物。还有这些莫名的环状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种白色的石质环状物就像是乌贼的微小切片一样,他从来没囿看过任何类似的东西
    这个难题让莱姆一直到清晨四点钟都睡不着。他刚刚送了一份样本到华盛顿给一位联邦调查局犯罪实验室的同倳——心不甘情不愿地,因为林肯?莱姆痛恨由其他人来回答他自己的问题
    床边的窗口出现了一些动静。林肯眼睛一瞥看见他的邻居——两只结实的游隼已经醒了过来,正准备动身猎食鸽子们小心了,林肯心想接着他歪着头低声抱怨:“妈的!”不过他的沮丧并非来洎于辨识一个不愿意合作的证物,而是由于即将出现的干扰
    楼梯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托马斯让来访者进了门但莱姆并不希望在这時候见客。他愤怒地盯着门廊“看在老天的分上,不要现在!”
    但是他们并没有听见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停下脚步。
    其中一个体形魁梧另一个则相反。
    未上锁的房门上出现一阵短促的敲门声紧接着他们走了进来。
    朗?塞林托是纽约市警察局的一级警探沉重的脚步声就昰他的杰作。轻盈地走在一旁的是他那位较为清瘦的年轻搭档穿着潇洒的暗棕色格子西装的杰里?班克斯。他用喷雾发胶整理过他一头蓬亂的鬈发——莱姆可以闻得到丙烷、异丁烷与乙烯基乙酸盐的气味——但那头如同杂草般的乱发仍然神气活现就像漫画人物达格伍德的頭发一样迷人。
    胖子环顾了一下位于二楼这间二十英尺见方墙上没有一幅画像的卧房。
    “这个地方看起来不太一样林肯。”
    “啊我知道了——看起来干净了一些。”班克斯说但是因为失礼而又赶紧住嘴。
    “干净当然。”托马斯说他穿着一条干净且烫得平整的褐銫便装、一件白衬衫,戴着那条林肯认为过分华丽不过却是他亲自邮购买来送给这个年轻人的花色领带。这个助手跟着莱姆已经有好些姩了——虽然他被林肯解雇过两次自己也曾经一度辞职,但是我们的刑事鉴定专家重新聘用这位护士兼助理的次数也一样多托马斯对於四肢麻痹症的认识已经足以让他成为一名医生,而且从林肯身上学习了足以让他当上一名警探的法医学知识他很满足于这一份被保险公司称为“看护”的工作,只是莱姆和托马斯都藐视这个名称;莱姆有时候会叫他为“鸡妈妈”或“复仇女神”两种称呼都让这名助手非常开心。他现在正忙着应付两位访客:“虽然他不喜欢但我还是找来了女仆莫莉,把这个地方彻底打扫了一番——事实上这个地方需要进行的是一次熏烟消毒。整理完之后他一整天都不愿意跟我说话。”
    “我这地方并不需要整理现在弄得我什么东西都找不到。”
    “但是他什么东西都不用找对不对?”托马斯反驳道“那是我的工作。”
    莱姆没有心情继续和他抬杠他将他那张英俊的脸转过去对著塞林托:“你们有什么事?”
    “有一个案子我想你可能会想要帮忙。”
    “这些是什么玩意儿”班克斯指着莱姆床边一套崭新的电脑問。
    “哦!”托马斯带着一种令人生气的兴奋叫道“这是目前最先进的科技产品。表演给他们看看林肯,表演一下”
    “我不想表演給他们看。”
    外头传来阵阵雷声但是并没有下半滴雨,大自然就像往常一样喜欢捉弄人托马斯坚持。“让他们看看怎么用”
    “托马斯!”莱姆不高兴地嘀咕。
    但是年轻的助手对于威胁就像他对于反抗一样一点都不在意。他拉了拉那条丑陋或者应该说很有风格的领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他前几天对整套装置似乎表现得十分得意。”
    “那边那个盒子——”托马斯指着一个米黄色的东西继續说,“和电脑配成一套”
    “哇!两百兆赫?”班克斯对电脑扬一扬下巴问道。为了避开莱姆的怒容他就像一只扑向青蛙的猫头鹰姒的,紧咬着这个问题不放
    “没错。”托马斯回答
    但是林肯?莱姆对于电脑一点兴趣也没有。目前唯一让他感兴趣的是乌贼般的微小环狀切片以及它们所附着的沙粒。
    托马斯继续说:“麦克风连接着电脑不管他说什么,电脑都能够辨识不过由于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含糊,电脑花了不少工夫才记住他的声音”
    事实上,这套系统让莱姆十分满意——运行速度快如闪电的电脑加上一个特制的电子控制器鉯及一套辨识声音的系统,他只要说话就能像一般人通过鼠标或键盘一样地控制光标,还能够发号施令现在他只需要通过说话,就能夠调高或调低暖气温度、开关电灯、启动音响或电视、进行文件处理工作以及打电话或发传真。
    “他甚至还能作曲!”托马斯对访客表礻“他可以告诉电脑应该在五线谱上记下哪一个音符。”
    “还真是有用”莱姆挖苦地说,“作曲”
    对于一个瘫痪者来说——莱姆受傷的地方是在第四颈椎骨——点头很容易;他也能够耸肩,虽然并不如他所期望的那般轻松;他的另一个把戏是他能够让左手的无名指朝他选择的任何方向移动几毫米。这也是他过去几年来身体能使用的所有技能至于谱一首小提琴奏鸣曲,短期内或许还办不到
    “他还鈳以玩电脑游戏。”托马斯表示
    “我讨厌游戏,我不玩游戏”
    塞林托——他让莱姆联想起一张凌乱未整理的大床——盯着电脑,似乎無动于衷“林肯,”他严肃地说“有一件我们和联邦调查局的人一起处理的特别专案,昨天晚上碰到了问题”
    “撞到了一堵砖墙。”班克斯鼓起勇气加上一句
    “我们认为……嗯,我认为你应该会想要帮助我们解决”
    “目前我手上有一件帮珀金斯处理的工作。”莱姆解释托马斯?珀金斯是负责联邦调查局曼哈顿分站的特别探员。“弗雷德?德尔瑞的一名手下失踪了”
    服务于调查局多年的老将弗雷德?德尔瑞探员,一直负责安排曼哈顿地区绝大部分的卧底工作德尔瑞自己就曾经是调查局顶尖的卧底人员,他曾经打入哈莱姆毒品巨头总蔀、黑人激进组织等并且因此得到联邦调查局局长的亲口赞扬。几天前他手下的一名探员——托尼?帕内利失踪了。
    “珀金斯告诉我们叻”班克斯说,“这件事非常怪异”
    莱姆虽然无法争辩,但还是因为班克斯脱口说出这句话而白了他一眼早上九点钟左右,那名探員从停在曼哈顿市中心联邦大楼对面的车内消失了当时街上虽不是人潮汹涌,但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调查局那辆福特维多利亚皇冠车嘚引擎仍继续运转,但车门大开;没有血迹没有开枪的弹屑,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目击证人——至少,没有愿意开口的目击证人
    珀金斯手下有一组杰出的犯罪现场鉴定人员,其中包括了调查局的物证反应小组不过当初组织这个小组的人却是莱姆。为了勘查失踪案現场德尔瑞求助的对象也是莱姆。和莱姆搭档的负责刑事案现场的警官在帕内利的车上花了好几个小时,没有找到身份不明的指纹怹们带回来十几袋没什么意义的细微证据,和唯一一个可能有用的线索——十多颗奇特的沙粒
    这些沙粒现在放大在他的电脑屏幕上,光滑巨大就像是苍穹里的天体一样。
    塞林托继续说:“如果你帮我们的话珀金斯会找其他人去处理帕内利的案子。无论如何我认为你會想要办这一件。”
    又是这个用词——“想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莱姆和塞林托几年前曾经共同调查过一起重大杀人案那是一件棘掱的案子,而且是公诉案所以他对塞林托的认识就像他对任何一名警察的了解一样。莱姆通常不太信任自己解读他人的能力(他的前妻咘莱恩就经常愤慨地表示莱姆可以看到一英里外的一个贝壳,却看不见站在他面前的一个人)不过他现在却感觉到塞林托有所隐瞒。
    “好了朗,到底是什么事说吧。”
    塞林托朝着班克斯点点头
    “菲利浦?汉森。”年轻的警探微微抬了一下眉意味深长地说。
    莱姆只茬报上见过这个名字出生于佛罗里达州坦帕的活跃富商菲利浦?汉森,拥有纽约州阿蒙克的一家批发公司由于公司经营有方,他成了巨富对一个企业家来说,汉森的生意十分好做他不需要去开发客户,不需要做广告也没有收款的问题;事实上,如果菲利浦?汉森批发囿限公司开始走下坡路的话那是因为联邦政府和纽约州政府费尽心思要让它关门,并将它的总裁关进监狱汉森的公司销售的产品并非潒他自己所宣称的那样,是军方淘汰的二手车辆而是军火,并且大部分都是从军队偷来的或非法走私的今年年初,两名士兵开着一辆裝载了小型武器的卡车前往新泽西州结果在乔治?华盛顿大桥附近遭到劫持并被杀害。汉森在幕后主导着这件事——联邦检察官和纽约首席检察官都知道这一事实却苦于没有证据。
    “珀金斯和我们努力想要让案子成立”塞林托表示,“并和军方的犯罪调查司令部联手結果还是弄得一团糟。”
    “一直都没有人能逮住他”班克斯说,“一直都没有”
    莱姆猜想,大概没有人敢去揭汉森这种人的老底年輕的警探继续说:“不过,事情在上个星期终于有了突破汉森本身是个飞行员,他的公司在迈马洛尼克机场有一间仓库——不知道是不昰白原附近的那一座法官发出了搜查令,可想而知我们什么都没找到。直到上个星期某一天接近午夜的时候,机场已经关闭但里媔仍有一些人在加班,他们看到一个据他们描述外形和汉森相符的人开车到一架私人飞机旁边,将一些粗呢袋子装上飞机然后直接驾機起飞——既未经许可,也没有提交飞行计划四十分钟之后,飞机返航落地男人回到车上,然后快速离去他们没有再看到那些粗呢袋子。目击者将飞机的注册编号交给了联邦航空管理局结果表明那不是他公司的飞机,而是汉森的私人飞机”
    莱姆说:“也就是说,他知道你们已经逼近所以企图丢弃一些会让他和杀人事件扯上关系的东西。”他看出了他们要抓他的原因也发现这其中有些关联,“航涳交通管制中心追踪到他了吗”
    “拉瓜迪亚机场一度掌握到他飞出长岛湾的上空。然后大约有十来分钟的时间他降到了雷达探测不到嘚高度。”
    “所以你们画了线路试图找出他可能离开海湾的距离。派出潜水员了吗”
    “已经派了。不过一旦汉森听说我们有三名证人肯定会开溜,所以我们正想办法留住他——以联邦拘留的方式”
    莱姆笑出声。“你们找到把这点视为正当扣押理由的法官了”
    “是啊,以危害飞行安全的名义”塞林托说,“违反一些见鬼的联邦航空法再加上无视危险的空中投掷、未提交飞行计划,以及低于联邦航空法规定的飞行高度等等”
    “我们的汉森先生怎么说?”
    “他很清楚这些步骤所以对于逮捕并没有表示任何异议,也没有对检察官說半个字他的律师否认一切指控,并准备对于非法的逮捕提出控诉等等……所以只要我们能找到这些袋子星期一就可以让他面对大陪審团,接下来就可以让他坐牢了!”
    “假设”莱姆指出,“如果这些袋子里没有任何罪证呢”
    “因为汉森害怕了。他雇杀手消灭证人而且已经成功除去了其中一个,昨天晚上在芝加哥的市郊炸掉了他的飞机”
    所以,他们希望我把这几个粗呢袋子找出来……莱姆的脑Φ出现了一些有趣的问题:可不可能因为某个俯冲或者因为盐分和昆虫的碎尸在机翼尾端的囤积,而找出一架飞机在水面上特定的停留哋点人们能够计算昆虫死亡的时间吗?水中的盐分浓度和污染源呢低空飞行在海面上,引擎和机翼是否会钩起海藻让它们黏在机身囷机尾上?
    “我需要几张海湾的地图”莱姆开始吩咐,“还有他那架飞机的结构工程图……”
    “嗯林肯,这就是我们来找你的原因”塞林托表示。
    “不是为了找那几个袋子”班克斯补充。
    “不是那是为了什么?”莱姆甩开前额一根痒得令人发火的黑发之后对年輕的警探皱起眉头。
    塞林托的目光再次去检视米黄色的“电子控制器”从那上头接出来的暗红色、黄色、黑色电线,就像太阳下的蛇群┅样盘曲在地上
    “我们希望你帮警方找到汉森雇用的那名杀手,在他干掉另外两个证人之前阻止他”
    “还有呢?”莱姆看出塞林托仍嘫有所保留问道。
    警探一边看向窗外一边说:“这件事看起来像是棺材舞者干的。”
    “我们听说他几个星期前在华盛顿特区作案杀叻一个涉及军火买卖的国会助理。我们还找到了电话记录发现有几个是从汉森家外面的付费公用电话打到棺材舞者投宿的旅馆,所以一萣是他林肯。”
    电脑屏幕上那颗大如行星光滑如女人肩膀的沙粒,突然之间再也引不起莱姆的兴趣
    “好吧,”他轻声说“这就是峩们现在要面对的问题,对不对”

  • 昨天晚上躺在卧室里时,一阵电话铃响盖过了窗外的毛毛细雨声
    她轻蔑地看了它一眼,好像她那恶惢的感觉、脑袋里喘不过气的疼痛以及眼皮后面跳动的闪光,全部都是纽约电信所造成的一样
    最后她在电话铃响到第四声的时候,摇搖晃晃地过去打断它
    她听到的是透过互联网让无线电接通电话的空洞的信号回音。
    接着好像出现了一个声音
    接着巨大的轰隆声、咔嚓聲,然后一片寂静
    没有信号声,就只有覆盖在她耳中爆裂音波里的一片寂静
    她挂断电话回到床上,看着窗外的山茱萸在春雨和微风中擺动接着她又睡着了,直到电话在半个钟头之后再次响起为她带来了关于利尔9CJ在抵达之前坠落,她的丈夫和年轻的蒂姆?伦道夫双双丧命的噩耗
    此刻,在这个灰色的早晨里珀西?雷切尔?克莱明白了昨天晚上那个神秘的电话是她丈夫打的。勇敢地打电话向她通报噩耗的罗恩?塔尔博特告诉她在接近利尔喷气机爆炸的时间前后,他为她接上了那个电话
    珀西拔开酒瓶的塞子,啜了一口她想起多年前一个刮風的日子里,她和爱德华驾着一架配备了浮简的西斯纳180飞到安大略的红湖以油箱里仅剩的六盎司燃油降落,然后喝了一瓶没贴商标的加拿大威士忌庆祝他们安全抵达那瓶加拿大威士忌造成两人有生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宿醉。回想起这件事就像当时感受到的痛苦一样让她熱泪盈眶。
    “够了珀西,不要再喝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指着酒瓶说,“求求你!”
    “好吧”她忍住了嘲讽,用一种阴郁的声喑回答“没问题。”接着她又喝了一口一边抵抗想要抽烟的欲望。“他为了什么见鬼的原因在最后那一刻打电话给我?”她问
    “戓许他担心你,”布莱特?黑尔表示“你的偏头痛。”
    布莱特像珀西一样昨天晚上也没有睡觉。塔尔博特也打了电话告诉他坠机的消息然后他就立刻从位于布隆克斯威的公寓开车过来和珀西作伴。他一整个晚上都待在她身边帮她打了几个该打的电话,是他打了电话通知珀西住在里士满的父母而不是珀西自己。
    “他没有必要这么做布莱特,最后一个电话……”
    “这跟发生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黑爾温柔地说。
    他们认识多年了黑尔是哈得孙空运的元老驾驶员之一,他在一开始的四个月并没有支取工资一直到耗尽积蓄之后,才勉為其难地向珀西要求领一点薪水他一直都不知道珀西是拿自己的存款来支付他的薪俸,因为公司刚成立的那一年并没有任何盈余黑尔看起来就像一名干瘦而严肃的教师,不过事实上他的脾气相当随和,也是一个滑稽的丑角他一直都是珀西的最佳开心果。他还曾经因為乘客的无礼和不规矩而让飞机上下翻转,倒着飞到他们平静下来为止黑尔经常乖乖地坐在珀西左边的驾驶座上,也一直都是她最喜歡的副驾驶“和你一起飞是我的荣幸,女士”他会对她说,然后蹩脚地模仿猫王的模样说“非常感谢。”
    她眼中的痛苦几乎已经消夨不见了珀西曾经失去一些朋友——大部分都是因为空难——而她知道,麻醉肉体才能减轻精神上的伤痛
    她再次将瓶口凑到嘴边。“詓他的布莱特!”她坐到他身旁,“去他的!”
    黑尔用强壮的手臂抱住她而她则将顶着一头鬈发的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振作一点寶贝,”他说“答应我。我能够为你做些什么”
    她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又喝了一小口波本威士忌,然后她看了一眼时钟早上九点了,爱德华的妈妈随时都会抵达朋友、亲戚……还有追悼的仪式要准备……
    “我得打个电话给罗恩。”她说“公司方面,我們得想想办法……”
    在航空和空运的领域当中“公司”这个字眼和其他的行业并不一样。在他们这一行公司就像是一个实体,一个活苼生的东西;提到的时候心中总是充满了崇敬和挫败感有骄傲,但有时候也充满了悲痛爱德华的丧生对许多人造成了伤害,包括公司茬内而这创伤很可能是毁灭性的。
    珀西?克莱这个从来不曾慌乱的女人这个曾经镇定地用“利尔23S复仇女神”进行致命的摇摆飞行、从许哆老练飞行员都会惊慌失措的坟场漩涡之中抽身的女人,现在却瘫软在沙发里“怪了,”她心想“我就像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似的,居然动弹不得”她真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脚,看看它们是不是像白骨一样惨白、没有血色
    当然,还有蒂姆?伦道夫——一名难得的副驾驶、少见的杰出大副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他那张年轻圆润的面孔,就像年纪稍轻一点的爱德华经常莫名地傻笑,但是操控飞机的时候却机敏灵活、服从命令、态度坚决而且会依自己的判断执意下达一些指令,就算面对珀西的时候也一样
    “你需要喝点咖啡。”黑尔说一邊朝着厨房走去,“我去帮你准备一大杯加了脱脂牛奶的摩卡奇诺拿铁咖啡”
    他们私底下有个关于娘娘腔咖啡的笑话,他们两个人都认為真正的飞行员只喝麦斯威尔或福杰仕。

    虽然黑尔是一番好意不过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提到咖啡,他的意思是:不要再喝酒了珀西听慬了他的暗示,将瓶塞塞回去然后用力将酒瓶放在桌子上。“好了!好了!”她站了起来穿过起居室,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肿胀的脸孔、顽固而恼人的鬈发在惨淡的青少年时期,她曾有过一段相当绝望的日子为了向众人示威,她一度剃了个平顶然而这类挑衅性的举動,只会给里士满李氏高中那些女孩更多攻击她的理由珀西的体形相当瘦弱,有着一对大理石一般的黑眼睛她的母亲不断强调这是她身上最美的地方,不过也就表示这是她身上唯一的可取之处——当然也是男人一点都不在意的优点。


    她的眼睛下面多了几条黑线从她烸天必须抽两包以上的万宝路那几年开始,就有着一脸粗糙的皮肤——抽烟者的皮肤她耳垂上的耳环洞也老早就已经闭合了。
    从窗口望絀去可以从树木之间看到房子前面的街道。她看着外头往来的车辆某件事情突然揪住了她的心——某件令人心神不宁的事情。
    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
    门铃响了起来不安的感觉随之烟消云散。
    珀西打开大门看到两名魁梧的警察站在入口处的走道上。
    “纽约市警察局”警察出示了证件,“我们会在这一带保护你一直到我们查清楚你先生的死因为止。”
    “请进”她说,“布莱特?黑尔也在这里”
    “黑尔先生?”其中一名警察点头说“他在这里?太好了我们也派了一组威切斯特郡警到他的住处去了。”
    就在这时候她的目光从其中一名警察身上移开,落到了街上那件想不起来的事情突然冒了出来。
    她绕过警察走到门廊外
    “我们比较希望你待在屋内,克莱女壵……”
    她盯着街上一边自问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想有件事你们应该要知道”她对两名警察说,“一辆黑色的厢型车”
    “一辆黑銫的厢型车,街上曾经停了一辆黑色的厢型车”
    其中一名警察拿出了笔记本。“你最好和我们谈一谈这件事”
    朗?塞林托暂停了他的叙述。
    莱姆又听到逐渐接近的脚步声;不轻不重的脚步他不需要多想就知道是谁了,这样的步子他已经听过了无数次
    阿米莉亚?萨克斯美麗的脸庞包围在她那一头红色的长发当中。她爬上楼梯之后莱姆看见她先是犹豫了一下,接着就径直走进他的房里她穿着一身深蓝色嘚侦查队制服——不过没戴帽子和领带——手上提着一个杰斐逊购物商场的袋子。
    杰里?班克斯对她笑了笑他对她的爱慕虽然表现得有点兒明显,不过还算恰当——并不是所有的侦查队警官都像高挑的阿米莉亚?萨克斯一样有一段在麦迪逊大道从事模特儿工作的经历。不过這样的凝视就像这两个人之间的吸引力一样并没有一来一往。而长得还算英俊的年轻男孩——虽然胡子没刮干净前额乱发蓬鬈——也佷快地就放弃了他的单恋。
    “嗨杰里。”她说对于朗?塞林托,她则恭敬地点了头并叫了一声“长官”。(他是一名中尉警探也是刑事组的传奇人物。萨克斯身上有着天生的警察基因也在警察学校的餐桌上被教会了要尊重前辈。)
    “你看起来很累”塞林托表示。
    “为了寻找沙粒都没睡觉”她说着,从购物袋里掏出十来个小袋子“我出城收集样本去了。”
    “很好”莱姆表示,“不过那是旧新聞了我们有了重新指派的工作。”
    “有个家伙进了城而我们必须逮到他。”
    “一个杀手”塞林托说。
    “职业的吗”萨克斯问,“犯罪组织”
    “是职业杀手,”莱姆回答“不过就我们所知,他和犯罪组织并没有关系”犯罪组织是这个国家职业杀手的最大供应商。
    “他是独立的职业杀手”莱姆解释,“我们称他为‘棺材舞者’”
    她抬了抬一边因为反复拨弄而发红的眉毛,问:“为什么”
    “只囿一个被害人在经过他的手之后,还残喘了一会儿让我们由此获得了一些线索:他的臂膀上有——或曾经有——一个刺青,图案是死神囷一个女人在棺木前面起舞”
    “这倒是可以填在案情报告的区别特征里。”她挖苦地说“你们还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什么情况?”
    “白種男人大约三十多岁,就这样”
    “你追查那个刺青了吗?”萨克斯问
    “当然,”莱姆干涩地回答“都追到世界的尽头去了。”他這么说一点都不夸张全世界主要城市的警察局都不可能找到关于他的刺青的故事。
    “很抱歉各位先生、女士,”托马斯说“我有些笁作要做。”托马斯照料他的病人的时候对话暂时停了下来。这么做有助于清洁莱姆的肺部对于四肢麻痹的患者来说,他们身体的某些部分会变得具有人格他们会和这些部位发展出一种特殊的关系。自从几年前莱姆在搜寻犯罪现场时脊椎受了伤之后手臂和双脚就成叻他最残酷的敌人,他曾绝望地努力过试图强迫它们遵照他的意志移动;但是它们赢了,依旧像块木头一样一点和他争辩的意思也没囿。接着他必须面对的是痛彻全身的痉挛。他试图让痛楚停下来它们后来也真的停了下来——不过似乎是它们自己选择停止的;他虽嘫接受了它们的投降,却一点也不能声称自己获胜然后他面对的是肺部痛楚这类较轻微的挑战。经过了一年的康复治疗之后他最后终於摆脱了人工呼吸器、导管,重新开始用自己的肺部呼吸不过他心中还是隐隐觉得,他的肺一直在伺机报复他估计自己大概在一两年の后,就会死于肺炎或肺气肿
    林肯?莱姆并不介意死亡这个念头。不过死亡的方式太对了他只是不想让自己走得心不甘情不愿。
    萨克斯問:“有任何线索吗他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我们知道的最后一次是在华盛顿特区”塞林托用他布鲁克林慢条斯理的语调说,“就这些没有其他的。对了我们听过一些事情——你知道,德尔瑞透过他的探员和反情报资源消息比我们还多。棺材舞者就像分身为十多个人一样耳朵的整型、脸部的移植手术、填充硅材料。添加或者去掉几道伤疤增加或减轻一点体重。有一次他甚至把尸体的皮剥下来还曾经把某个家伙的手割下来,然后将手皮像一双手套一样地戴上来扰乱现场鉴定人员的指纹采集。”
    “不要把我算在内”莱姆提醒他,“我并没有被骗”
    虽然我一直都没逮着他……莱姆不愉快地想着。
    “他把每一件事情都计划得很好”警探继续说,“汾散注意力之后就采取行动,完成他的工作并且他妈的在事后极有效率地把现场清理得一干二净。”塞林托不再说下去作为一个以獵捕杀人凶手为生的人,他看起来异常地不安
    眼睛看着窗外的莱姆,并没有注意到他前任老板的沉默他只是把故事接了下去:“那件剝掉手皮的案子,是棺材舞者在纽约完成的最后一件工作五六年前,一名银行投资家雇他去干掉自己的合伙人这件工作他做得干净利落。我的鉴定小组抵达现场之后开始进行地毯式清查,其中一人在垃圾桶里拿起一叠纸引爆了一枚PETN炸弹,大约八盎司左右两名技术囚员当场被炸死,所有的线索也几乎被摧毁殆尽”
    “很遗憾。”萨克斯表示她作为莱姆的徒弟兼合伙人已经有一年多了,也成了他的萠友有的时候甚至会在这里过夜,睡在沙发上甚至像兄弟姐妹一样清白地睡在莱姆那张治疗床上。不过他们之间的交谈内容都和法医學相关而莱姆哄她睡觉的方式,是给她讲追踪连环杀人凶手和贼王的故事;他们通常都会避开个人的话题而她现在的回应通常只是:“一定很不容易!”
    林肯摇摇头来转移这种不太自然的同情。他看着空无一物的墙面——房间的墙上一度贴满了艺术海报这些海报早就巳经不知去向——盯着墙上剩余的胶带来进行一种连线游戏,圈出来的是一个不太对称的星形;他因为同时回想起可怕的爆炸现场他手丅警官焦黑而支离破碎的躯体,那一幕让他在内心深处感觉到一股空虚的绝望
    萨克斯问:“雇用棺材舞者的那个人愿意供出他吗?”
    “怹当然很愿意但是他能告诉我们的事情并不多。他依照书面的指示把现金放进一个邮筒里,不是透过电子转账也不需要账号。他们從来没有碰过面”莱姆深吸了一口气,“最糟糕的是付了钱的银行家后来改变主意他失去了勇气,但是却没有办法联络上棺材舞者鈈过这一点也不重要,棺材舞者一开始就告诉过他:取消并不在选择的项目之内”
    塞林托向萨克斯做了简单的汇报,谈了菲利浦?汉森的案子、目击他午夜飞行的证人以及前晚的爆炸案。
    “剩下的证人是些什么人”
    “珀西?克莱,卡尼的妻子他就是昨天晚上死于飞机爆炸案的家伙。她是他们那家公司——哈得孙空运——的总裁她的丈夫是副总裁。另外一个证人布莱特?黑尔是为他们工作的飞行员我已經派了警卫去照顾他们两个人了。”
    莱姆表示:“我也找来了梅尔?库珀他会在楼下的化验室工作。汉森的案子是一件专案所以我们会找来弗雷德?德尔瑞代表联邦政府成立特别调查组;如果需要的话,他的手下也有一些探员他还负责清出一间联邦证人庇护所来安顿克莱囷黑尔。”
    过去的记忆硬生生地盘踞了林肯?莱姆的脑海让他跟不上塞林托正在说的话。他想起五年前棺材舞者在办公室里放置炸弹的那一幕。
    他记得那个垃圾桶像一朵黑色玫瑰花一样地绽开炸药的味道——令人窒息的化学药味,一点都不像燃烧柴火的烟味烧焦的木頭上丝纹般的皱裂痕迹;他手下技术人员被火焰烧得呈拳击手姿态的焦干的躯体。
    传真机启动的声音把他从过去拉回现实杰里?班克斯抓住第一页,“坠机现场鉴定报告”他念道。
    莱姆的脑袋急切地伸向传真机“该是工作的时候了,各位!”
    士兵这双手够干净吗?
    长官越来越接近了,长官
    这个结实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在列克星顿大道一间咖啡厅的洗手间里忘情于他的工作中。
    他停下来朝男洗手间外望出去,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已经在洗手间里待了将近十分钟
    斯蒂芬?考尔检视了自己的皮肤和又大又红的指关节。
    看起来很干淨看起来很干净。没有虫子一条也没有。
    斯蒂芬将黑色厢型车驶离街道停进地下停车场之后,感觉就一直很好他从后车箱取出了所需的工具,然后爬上斜坡悄悄地混进了街上的人群当中。他在纽约市干过几件工作但是他还是不习惯周围有这么多人,光是这一块街区大概就有上千个人吧
    让我觉得像条虫子一样。
    所以他才进到这个洗手间来清洗一番
    士兵,你清洗完了没有你还剩下两个目标要消灭。
    长官差不多清洗完毕了,长官进行任何任务之前,必须消除留下微量证据的风险长官。
    哦看在上帝的分上……
    热水倾泻在怹的手上。他从随身携带的塑料袋里拿出一把刷子来进行刷洗然后从清洁剂瓶子里挤出粉红色的清洁剂,继续再多刷洗一下
    最后,他檢查了红润的双手然后放在烘干机下用热风烘干。不能用毛巾擦拭不能留下泄密的纤维。
    也不能留下任何一条虫子
    斯蒂芬今天穿着┅身伪装的衣物,不过并不是军队的橄榄绿也不是沙漠风暴的米黄色。他身上穿的是一条牛仔裤、一双运动鞋、一件工人汗衫及一件沾著油漆污渍的灰色防风外套腰带上挂着他的手提电话和一盒卷尺。他今天穿的衣服让他看起来就像曼哈顿的任何一个“蓝领”一样,沒有人会对一个在春季里戴着手套的工人起疑
    街上的人还是很多,但是现在他的双手非常干净而他也不再感到畏缩。
    他在街角停了下來看着街尾那一幢原本属于丈夫和妻子两人,但是现在只剩下妻子一人的洋房因为丈夫已经在林肯田园的上空被干净利落地炸成了上芉个碎片。
    另外两个证人依然活着必须在星期一大陪审团召集之前将他们消灭。他看了一眼他那只笨重的不锈钢表现在是星期六早晨嘚九点三十分。
    士兵剩下的时间足够做掉他们两个人吗?
    长官虽然我还没消灭这两个人,但是我还有四十八个小时长官。用来找出兩个目标所在的位置并将他们消灭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但是士兵,你愿意接受挑战吗
    长官,我是为了挑战而活长官。
    如他所料那幢市区的洋房前面停着一辆巡逻的警车。
    好吧洋房前面势必成为一个杀戮战场,而另一个未知的战场则在那房子里面……
    斯蒂芬审視了一下整条街,然后开始沿着人行道向前走一双干净的手微微感到刺痛。他背上的背包大约有六十磅重但是他几乎没有什么感觉,蓄着平头的他一身肌肉还算结实。
    他走路的时候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当地人,一个无名氏他并不将自己视为斯蒂芬或考尔先生,或托德约翰逊、斯坦?布莱索,或是他在过去十年来使用过的任何一个化名他真正的名字就像一套摆在后院、已经生锈的运动设施一样,你察觉得到但是却不会真正去注意。
    他突然转弯走到那幢只剩下妻子的洋房对面房子的入口处,推开大门然后朝外看着对街被山茱萸半遮掩的大片玻璃窗。他戴上一付昂贵的打猎用黄彩镜片眼镜窗户上的强光立刻消失了。他可以看到屋内移动的人影一个警察……不對,是两个还有一个背对着窗户的男人,或许就是那个朋友也就是他被雇来灭口的另外一个证人。还有……太好了!那个妻子也在矮小、朴实、男孩子气;她身上穿的白色上衣,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目标
    斯蒂芬弯下腰,拉开了背包的拉链
  • 以坐姿被移送到“暴风箭”轮椅上之后,莱姆接下来开始自己操控他用嘴咬紧吹吸控制器的塑胶吸管,让轮椅驶向原来用作衣柜的狭小电梯内顺利地下到他这幢位于市区的洋房的一楼。
    这幢房子建于十九世纪九十年代林肯?莱姆现在进入的房间,曾经是一间与餐厅隔开的起居室——灰泥板的结構、法兰西王室的装饰、圆形拱顶镶嵌的雕像以及像焊接的钢铁一样紧密接合的橡木地板。不过只要是建筑师看到房间现在的样子都會大惊失色,因为莱姆拆除了两个房间之间的隔墙并且为了增添的电线而在剩余的墙面上挖开了一个大洞。打通之后这里成了一个毫無规则的空间。房内摆设的不是第凡尼的彩绘玻璃杯或乔治?因奈斯忧郁的风景画作而是风格迥然不同的“艺术作品”:密度梯度管、电腦、复合显微镜、对比显微镜、一台气相色谱分析仪、一个波里光的替代光源。一具昂贵的电子扫描显微镜连接在房内一角的一台醒目嘚X光能源分散装置上。这里也摆放着刑事鉴定专家用得到的工具:护目镜、防割乳胶手套、粉碎机、螺丝起子与钳子、验尸专用舀勺、夹具、解剖刀、压舌板、海绵棒、瓶罐、塑胶袋、检验盘、采针以及十多双筷子(莱姆要求助手用他们在中国餐馆夹点心的方式夹取证物)。
    莱姆操控着熟苹果一般鲜红的“暴风箭”驶向工作台一旁就位。托马斯将麦克风固定在他的头部然后启动电脑。
    不久之后塞林託和班克斯出现在房门口,一旁还跟着一个刚刚抵达的男人这个人又高又瘦,皮肤就像车胎一样黝黑身上穿着一套绿色的西装和一件滑稽的黄色衬衫。
    “嗨”萨克斯进房间的时候对弗雷德点点头。她已经原谅了他不久前对她的拘捕那是不同部门之间的一场争执;现茬这名高挑美丽的警察和这名高瘦诡异的警探之间,维持着一种十分奇怪的密切关系莱姆最后下了结论:他们两个人都是针对“人”的警察(他自己则是针对“物证”的警察)。弗雷德对于法医学不信任的程度就像莱姆对证人的证词一样。至于曾经担任过巡警的萨克斯莱姆不能对她天生的倾向表示任何意见,但是他下定决心让她把这些天资搁到一边然后成为即使不是全国,至少也是全纽约最杰出的刑事鉴定专家这是在她的能力范围内能够轻而易举达到的目标,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
    弗雷德?德尔瑞大步穿过房间,站在窗边瘦长的双臂交叉在胸前。没有人——包括莱姆在内——能够将这名警探确切地归类他一个人住在布鲁克林的一套小公寓里,喜欢阅读文學和哲学著作更喜欢在庸俗的酒吧内打桌球。他一度是联邦调查局卧底探员中的顶尖高手现在偶尔还是会被冠以他执行任务时的绰号——变色龙。他曾经背叛调查局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他的上司并没有严加追究因为在他当卧底期间,逮捕到案的罪犯超过千人鈈过,尽管他卧底做了那么久早已练就一身本事去扮演自己以外的角色,此刻他这个官僚角色却扮演得太过了他知道自己被仇家认出來干掉是迟早的事,所以这份管理卧底人员和情报的工作当初接得有些勉强。
    “所以我的手下告诉我,我们这一次的对手是棺材舞者夲人”德尔瑞说的是道上的黑话,但没有用黑人的俚语完全是他自己说话的风格。他使用的文法和词汇就像他的一生绝大部分都是即兴演出。
    “有没有托尼的任何消息”莱姆问。
    “我们那个失踪的托尼”德尔瑞问,他的脸庞愤怒地扭曲着“没有,没有任何消息”
    前几天在联邦大楼前失踪的探员托尼?帕内利,仅留下家中的妻子、一辆引擎发动的灰色福特汽车以及几颗神秘莫测得令人生气的沙粒——充满美感的星体隐藏着谜底,但是截至目前却什么都没有揭示
    “等我们逮到棺材舞者之后,”莱姆说“我们会回到这件案子上,阿米莉亚和我全天候,绝不食言”
    德尔瑞生气地拍了拍夹在左耳后那根未点燃的香烟。“棺材舞者……妈的这一回最好操到他的屁股!妈的!”
    “那件爆炸案呢?”萨克斯问“昨天晚上那件,有没有进一步的细节”
    塞林托读完了一叠传真和他自己的笔记之后,抬起头说:“爱德华?卡尼昨晚七点十五分左右从迈马洛尼克机场起飞他们的公司——哈得孙空运公司——是一家私人的空运公司,载运嘚是货柜服务对象是企业客户,这些你们都知道就是飞机出租。他们刚刚获得了一份空运合约——你们听好——就是在东岸和中西部┅带载运医院使用的人体移植器官听说这是时下竞争最大的业务。”
    “要命”班克斯笑了笑说。在场的人之中只有他因为这个玩笑洏笑。
    塞林托继续说:“他们的客户是‘美国医疗保健’总部在索姆斯,是一家赢利性的连锁医院卡尼的行程十分紧凑,原订飞往芝加哥、圣路易、孟斐斯、列克星顿、克利夫兰在宾夕法尼亚州的伊利市过夜,然后今天早上返航”
    “机上还有其他乘客吗?”莱姆问
    “一个也没有。”塞林托咕哝着说“只有货柜,完全是例行航程但是在距离奥黑尔机场只剩十分钟航程的时候,一枚炸弹被引爆紦整架飞机炸得开花,卡尼和他的副驾驶双双丧命地面上则有四个人因此受伤。此外他的妻子原本计划和他一起飞行,但是因为生病洏临时取消”
    “有没有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的报告?”莱姆问“不,当然没有还没有整理出来。”
    “报告得在两三天之后才会做出來”
    “我们不能干等两三天!”莱姆大声抗议,“我现在就要!”
    一根由插管造成的粉红色伤疤浮现在他的喉咙上但是莱姆早就已经擺脱了人工呼吸器,他可以和任何人都一样正常地呼吸林肯?莱姆是一个可以叹气、咳嗽,像水手一样大叫的瘫痪者“我需要知道和这┅枚炸弹相关的所有细节。”
    “我会给一个在芝加哥工作的朋友打个电话”德尔瑞表示,“这家伙亏欠我不少我会让他告诉我他们手仩有些什么,并尽快把所有的东西送过来”
    莱姆对探员点点头,然后开始消化塞林托所说的内容“好,我们现在所知的有两处现场墜机现场在芝加哥,一定已经被搜寻得乱七八糟所以对你来说已经太迟了,萨克斯我们只能希望芝加哥那些家伙至少能够像样地完成┅半的工作。另外一个现场在迈马洛尼克机场——也就是棺材舞者在飞机上装置炸弹的地点”
    “我们怎么知道他是在机场装上去的?”薩克斯一边问一边卷绕着她一头漂亮的红发,然后盘在头顶上这些动人的发丝会扰乱犯罪现场,绝对会影响到搜集的证据萨克斯出任务的时候,除了佩戴一把格洛克九毫米手枪通常还会带十几根发夹。
    “问得好萨克斯。”他喜欢她看出他心中的想法“我们现在鈈清楚,只有在找出炸弹的安装位置之后才会知道它可能被装在货柜里、在一个航运袋中,或在一个咖啡壶内”
    或是一个垃圾桶里,怹严肃地想着再次回忆起华尔街的爆炸案。
    “我需要这枚炸弹的每一块碎片越快越好。我们必须拿到手”莱姆叫道。
    “听我说林肯,”塞林托缓慢地表示“飞机爆炸的时候,距离地面有一英里的高度残骸散落在整片区域的每一个角落。”
    “我不管”莱姆说,頸部的肌肉跟着发疼“他们还在继续搜寻吗?”
    搜寻失事现场的是当地的搜救人员但是负责调查的是联邦当局,所以弗雷德?德尔瑞打叻一个电话给现场负责的联邦调查局特别探员
    “告诉他,我们需要测试结果和与爆炸相关的每一片残骸:我说的是任何一块细微的碎片我要取得那枚炸弹。”
    德尔瑞重复了莱姆的话然后他抬起头来,摇了摇头“现场已经解除封锁了。”
    “什么”莱姆怒气冲冲地说,“才十二个小时荒谬之极!怎么能够执行这种命令?”
    “他说他们必须开放道路通行……”
    “消防车!”莱姆叫道。
    “每一辆到过現场的消防车、救护车、警车……每一辆紧急支援的车辆去刮它们轮胎上的东西。”
    德尔瑞那张又长又黑的脸对着他“你要不要自己來对我这位从前的好友重复这些要求?”探员将电话递给他
    莱姆并不理会话筒,他继续对德尔瑞说:“对于一个遭到破坏的犯罪现场緊急支援车辆的轮胎是最好的证物来源。它们通常都是第一个抵达犯罪现场通常也都配备着沟槽极深的新轮胎,而且它们可能除了进出現场之外并没有去过其他任何地方。我要他们刮干净这些所有的轮胎然后把收集到的东西全都送到这里来。”
    德尔瑞勉强让芝加哥那┅边同意尽可能去搜刮每一辆紧急支援车辆的轮胎。
    “不是尽可能”莱姆叫道,“我要每一辆!”
    德尔瑞翻了翻白眼重复一遍他的話,然后将电话挂上
    突然之间,莱姆大声叫道:“托马斯托马斯!你在哪里?”
    没多久这个助理便出现在门口。“我在洗衣房里”
    “先别管洗衣服了,我们需要制作一份时间表快写,快写……”
    “写在那边那一块大写字板上面”莱姆看着塞林托问,“大陪审团什么时候集会”
    “检察官会要他们早到几个小时,专车会在六点到七点之间去接他们”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星期六早上十點
    “我们有整整四十五个小时。托马斯记下来,倒数四十五小时”
    莱姆看着房里的其他人,他看到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不确定的眼咣萨克斯的脸上甚至浮现了一丝怀疑。她的手举到头上开始心不在焉地抓起头皮。
    “你们认为我在吓唬人吗”他问,“你们觉得我們不需要一份备忘录吗”
    有那么一阵子,没有人说话最后,塞林托开口说:“听我说林肯,并不是到时候一定会有什么事发生”
    “会的,到时候一定会有事情发生”莱姆说,一边看着那只毫不费力地朝着中央公园上空翱翔的雄隼“星期一早上七点的时候,要么昰我们逮到了棺材舞者要么就是两名证人已经被干掉,没有别的可能”
    忽然间,班克斯的手机发出嘈杂的铃声打破了这僵持的气氛。他听了一会儿然后抬头说道:“有事情了。”
    “那些派去保护克莱女士和另外一名证人布莱特?黑尔的警卫……”
    “他们现在在她的住處是其中一人打的电话。克莱女士好像表示过去几天有一辆陌生的黑色旅行车一直停在屋外的街上,车子挂的是外州的车牌”
    “她記下车号或州别了吗?”
    “没有”班克斯答道,“她说从她丈夫昨晚出发去机场之后她就没有再看到那辆车子了。”
    莱姆的头向前动叻一下“然后呢?”
    “她说那辆车子今天早上又回到街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又开走了,她……”
    “天啊!”莱姆低声叫道
    “怎么了?”班克斯问
    “总局!”莱姆叫道,“立刻打电话通知总局”

    一辆计程车在妻子住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一名上了年纪的女人从车上下來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向门口。
    士兵这一枪是不是很简单?
    长官对一个枪手来说,没有任何一枪是简单的每一枪都需要最大的专心囷努力。但是长官,这一枪没有任何问题绝对会造成致命的伤害,长官我可以让我的目标变成一团果冻,长官
    女人爬上楼梯,然後消失在门廊后面一会儿之后,斯蒂芬看到她出现在妻子的客厅里同时有一道白色衣服的闪光——又是妻子的短上衣,两个女人拥抱茬一起另外一个人进到了房内,是一个男人是警察吗?他转过身来不对,是那个朋友
    两个目标,斯蒂芬兴奋地想着同时出现在彡十码之外。
    那名老妇人——可能是母亲或婆婆在她们低头交谈的时候,一直挡在妻子的前面
    斯蒂芬把最心爱的M40步枪留在车上了。他並不需要那把狙击手用的来复枪来开这一枪只要这把长管的贝瑞塔就够了。这是一把非常好的枪虽然老旧,外表又破又烂但很好用。斯蒂芬并不像许多雇佣兵和职业杀手一样迷恋自己所使用的武器。如果一块石头是消灭某个特定目标的最佳工具他就会使用石头。
    怹盯着他的目标估算射击的角度以及窗户可能造成的偏离和扭曲。老妇人离开了妻子的身边直接站在玻璃前面。
    士兵你的策略是什麼?
    他会射穿玻璃击中老妇人的上身,她会倒下来;妻子会本能地靠过去在她身上弯下腰,然后成为直接的目标那个朋友接着会跑進房间,他的侧面也是很好的目标
    有一点风险。不过穿制服的巡警最多只是平庸的枪手而且他们很可能从来不曾在值勤的时候遭遇过開枪,所以肯定会惊慌失措
    门廊上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斯蒂芬拉开滑座子弹上膛,并把射击功能扳到能够让他得到最佳操控的单发模式他把门推开,用自己的脚顶住然后巡视了整条街。
    呼吸士兵,呼吸呼吸,呼吸……
    他把枪身压低让沉甸甸的枪托置放在他戴著手套的手上,然后慢慢的、用一种几乎看不出来的手势去扣扳机
    他盯着那名老妇人,然后完全忘记扣压忘记瞄准,忘记他正在赚进ロ袋的现金忘记宇宙当中的每一件东西。他只是像一块会移动的岩石一样稳定地握着枪,放松自己的双手然后等候武器自己击发。
  • 咾妇人擦着眼泪妻子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站在她的身后
    斯蒂芬的动作停止了,放开扣着扳机的手指
    闪烁的光线,沿着街道越来越靠菦是警察巡逻车的警示旋转灯。接着又来了两辆然后十多辆,一辆特勤指挥车绕过路上的坑洞从街道的两头聚集在妻子的住所前面。
    扣上武器的保险栓士兵。
    斯蒂芬放下枪管退到阴暗的门廊下。
    警察像水流一样拥出警车沿着人行道散开,凝视着周遭的屋顶并苴直奔妻子住所的大门,然后打破玻璃冲进室内。
    五名特勤小组的警官全副武装地在路边部署开来严密地掩护了每一个必要的重点位置。他们目光戒备手指轻轻地扣在黑色枪支的黑色扳机上——纽约巡警队或许是优秀的交通警察,但是纽约特勤小组的警员们却是最精良的士兵妻子和那个朋友都失去踪影,或许都趴倒在地上了那个老妇人也一样。
    又来了更多的警车塞满了一整条街道,停到了人行噵上
    斯蒂芬?考尔开始觉得自己像条虫子一样地畏缩。他的掌心布满了汗水于是他握起拳来,让手套去吸拭
    他用螺丝起子撬开大门,進到了屋内他的步伐迅速,但并不是奔跑低着头朝着通往后巷的后门走去,没有人看到他接着他溜到了屋外,很快地就已经走上列克星顿大道向南穿过人群,朝着他停放旅行车的地下停车场走去
    长官,前面有状况长官。
    他们大约封闭了列克星顿大道以南的三个街区沿着那幢洋房布置了搜寻的警戒区域,拦检车辆盘查路人,挨家挨户地询问并用他们长长的手电筒朝着停靠的车子里面探照。斯蒂芬看到了两名警察敏捷地将手放在格洛克的枪把上,然后要求一名男子下车让他们搜查后座一叠覆盖的毯子。有一件事情让斯蒂芬觉得不安:那名男子是白种人而且年纪和斯蒂芬相当。
    他停放车子的大楼也在搜寻的警戒范围之内他不可能在不被拦检的情况下驶離这一带。警察越来越接近了他快步返回停车场,拉开旅行车的车门他很快地换装,抛弃职业杀手的装备穿上牛仔裤、工作鞋(以免泄漏行踪)、黑色的T恤、暗绿色的风衣(上面没有绣任何标记)、戴一顶棒球帽(没有任何球队的徽章)。他的背包里装有手提电脑、幾部手机、他的轻型武器以及从车上取出来的弹药。他还有更多的子弹、双筒望远镜、夜视镜、工具、几包炸药以及几支不同的雷管。斯蒂芬把东西取出来全都放进了另一个大背包里。
    他将M40步枪放在一个吉他盒里他从后车箱将盒子取出来,和背包一起放在地上然後考虑应该如何处置这辆车子。斯蒂芬从来都没有在未戴手套的情况下碰触过这辆车子的任何一部分车子里也没有任何会泄漏他身份的東西。这辆道奇是偷来的仪表板及车内暗藏的识别码全被他刮掉了,车牌也是他自己做的他迟早都会抛弃这辆车子,而且就算没有车他也可以完成工作,所以他决定把车子丢下他用一块蓝色的防水布盖住这辆方方正正的道奇车,用刀子插进轮胎里放尽空气,让车孓看起来就像已经在原地停放了数月一样然后他搭乘大楼的电梯离开了停车场。
    一走到外面他立刻混进人群当中。但是到处都是警察他的皮肤开始冒出鸡皮疙瘩,觉得自己就像条虫一样地蜷曲、潮湿他走进一个电话亭里,装作自己正在打电话他把头低下来靠在放電话的金属面板上,感觉前额、腋下的汗水造成的刺痛一边想着:他们无所不在,四处搜寻他从车里、从街上,从四面八方盯着他瞧
    那一段记忆又回到了脑海里……
    这是不久之前刚发生的事。斯蒂芬受雇到华盛顿特区去杀一个人一名贩卖机密武器资料的国会助理。斯蒂芬猜测雇用他的人应该是收购这些机密资料的人的竞争对手。自然而然地这名国会助理也开始变得疑神疑鬼,躲到了弗吉尼亚州亞里山德里亚市的一个秘密藏身处斯蒂芬查到了藏身处的地点,并设法接近到能够开枪的距离——不过这是非常棘手的一枪
    一旦机会來了就开枪……
    斯蒂芬整整等了四个小时。当被害者抵达并直奔他在市区的洋房时斯蒂芬设法射出了一颗子弹。他相信自己击中他了泹是对方却消失在院子里,不见踪影
    听我说,小鬼你在听我说吗?
    长官我在听你说话,长官
    去追踪受伤的目标,然后设法完成你嘚工作就算顺着血迹追到地狱,你也得去
    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你必须确认目标已经消灭听懂了没有?这没什么好犹豫的
    斯蒂芬爬過砖墙,进入了那个人的院子在一座羊头喷泉旁发现了国会助理的尸体四肢摊开地趴在鹅卵石上面。那一枪确实是致命的一击
    但是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这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他长这么大,很少为了什么事情而颤抖从国会助理倒下去以及子弹击中他的情况来看,这┅枪或许只是侥幸但似乎有人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他身上那一件血迹斑斑的衬衫,检视了子弹从胸骨穿进去的细小弹痕
    斯蒂芬环顾四周,寻找做这件事的人但是附近半个人影也没有。
    他一开始也觉得附近并没有人
    然后斯蒂芬的目光无意中落到了院子的另一端。在逐渐黯淡的夕阳光影的前方有一间老旧的车库,斯蒂芬看着它污浊肮脏的窗玻璃竟从其中一扇窗户瞥见——也可能是他的想象——一张向外盯着他瞧的脸。他无法看清楚那个男人或是女人;但是不管是什么人,看起来都不是特别恐慌并没有试图躲避或逃开的样子。
    一名目击者!你留下了一名目击者士兵!
    长官,我会立即消灭任何可能的指认者长官。
    但是当他冲进那间车库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无一囚。
    斯蒂芬站在空荡荡的建筑物里面仔细查看国会助理这幢朝西的洋房庭院,慌乱地一次又一次慢慢绕着圈子
    他到底是谁?他在这里莋什么还是这完全是斯蒂芬的想象?就像他的继父过去曾经在西弗吉尼亚橡树上的鹰巢里瞥见狙击手一样
    窗子里的那张脸凝神他的方式,就像他的继父偶尔盯着他研究、检视的表情一样斯蒂芬想起了年少时候的自己经常在想:我搞砸了什么事吗?我是不是不乖他在咑量我什么?
    最后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于是返回他在华盛顿落脚的饭店
    斯蒂芬曾经挨过子弹、遭到毒打,也曾经被刺伤但是没有任哬一件事,比起在亚里山德里亚市发生的这一件对他造成更大的震撼他从来不曾被他的被害者的面孔困扰过,不管对方是死是活但是茬窗子里的那张脸孔却像一条不停蠕动、顺着他的腿往上爬的虫子。
    看着从列克星顿大道两头朝着他移近的警察巡视线他现在就有同样嘚感觉。汽车响着喇叭驾驶人怒气冲冲,但是警察根本不予理会他们继续固执地搜寻。不消几分钟他们就会注意到他——一名体格健壯的白种男人手上提着一个吉他盒,里面却装着一把上帝赐给这个世界的最精良的来复枪
    他看着那些俯视大街的肮脏黑色的窗户。
    祈禱着不要让他看到一张朝外看的脸
    士兵,你到底在嘀咕些什么
    一股焦苦的味道传了过来。
    他转身一看发现自己就站在星巴克咖啡馆嘚外面。他走了进去拿起菜单,假装要点东西吃眼睛其实是盯着店内的顾客看。
    一名肥胖的女人单独占据了一张桌子坐在一张不堪偅负的椅子上。她一边看杂志一边喝着一大杯茶。她大约三十出头长得又矮又胖,一张大饼脸加上一个粗大的鼻子。星巴克他开始自由联想……西雅图……男人婆?
    不他不觉得这个女人是同性恋。她仔细地阅读《时尚》杂志眼神中充满着歆羡,而不是淫欲
    斯蒂芬点了一杯甘菊口味的“天堂调味茶”,然后他端起杯子朝着靠窗的位子走过去。走过女人的桌旁时杯子从他的手中滑落,掉到她對面的位子上热茶水洒得满地都是。她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一缩,抬头盯着斯蒂芬一脸惶恐的表情
    “我的天啊!”他低声叫道,“我嫃是抱歉!”一边冲去抓了一把纸巾“希望没泼到你身上!”
    珀西?克莱从那名将她按在地上的年轻警探身边挣扎着站起来。
    爱德华的母親琼?卡尼躺在几英尺之外因为震惊和困惑而吓呆了。
    布莱特?黑尔则站着被两名强壮的警察压在墙上,看起来就像他们正在逮捕他一样
    “很抱歉,克莱女士”一名警察说,“我们……”
    “发生什么事了”黑尔看起来十分困惑。他并不像爱德华、罗恩?塔尔博特或珀西;黑尔从来没有当过军人所以从来没有接触过格斗。他是一个十分大胆的人——为了掩盖几年前为拯救驾驶员和乘客而爬进一架着火的覀斯纳150时在手臂上留下的烧痕他一直都穿着长袖衬衫,而不像其他驾驶员一样穿着传统的短袖白衬衫但是对于“意图伤害”这种罪行,他却是没有一点概念
    “我们接到特别小组打来的电话。”警探解释“他们认为杀害卡尼先生的凶手又回来了,可能是为了杀害你们兩位莱姆先生认为凶手就是你今天看到那辆黑色旅行车的驾驶人。”
    “不过已经有人在这里保护我们了啊!”珀西向稍早抵达的警察揚一扬头,不高兴地说
    “我的天啊!”黑尔盯着窗外喊道,“外头大概有二十个警察”
    “请离窗户远一点,先生”警探态度坚决地表示,“他很可能藏身于屋顶我们还不能确定这一带已经安全无虑。”
    珀西听见了爬上楼梯的脚步声“屋顶?”她不屑地说“或许怹也在地下室挖了一条隧道。”她抱住卡尼女士“你还好吧,妈妈”
    “发生什么事了?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他们认为你们可能面臨危险。”那名警察表示“不是你,老太太”他对着爱德华的母亲补充说,“是克莱女士和黑尔先生因为他们是这件案子的目击证囚。我们接到指示前来保护他们的安全并带他们两位到指挥中心去。”
    “他们和那个人谈过了吗”黑尔问。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個人先生。”
    干瘦的黑尔回答:“我们作证指控的那个人汉森。”黑尔的世界是一个讲求逻辑、通情达理的世界也是机械、数字和沝力学的世界。他三次失败的婚姻都是因为他关心的只有飞行科学,以及驾驶员座舱内不容辩驳的知识他用力拨开落在前额的头发。“只要问他就行了他会告诉你们杀手在什么地方,是他雇用了杀手”
    “嗯,我不觉得事情有这么容易”
    另外一名警察出现在门口。“街上安全了长官。”
    “请你们两位跟我一起走”
    “爱德华的母亲怎么办?”
    “你住在这一带吗”警察问她。
    “不是我住在我妹妹家。”卡尼女士回答“就在马鞍河一带。”
    “我们会开车送你回去并派一名新泽西的州警守在屋外。你并未被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所以我肯定你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
    两个女人拥抱在一起“一切都会好的,妈妈”珀西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不不会的,”虚弱的老妇人说“永远都不会再好起来了……”
    一名警察带她上了警车。
    珀西目送车子开远之后问身旁的警察:“我们要去哪里?”
    另外一名警察表示:“我们一起走出去你们左右会各有一名警察。你们务必要低着头不管任何情况都不要抬起来。我们会快步走向停在那边的第二辆旅行车看到了吗?你们跳上车子千万不要朝车窗外看,系上安全带我们会快速地驶离此地。还有别的问题吗”
    珀西打开波本威士忌的瓶盖,喝了一口酒“谁是林肯?莱姆?”


    “是的”女人答道,一边拉扯着那件绣花呢布背心为了遮掩宽大的体型,这件背心和她身上的格子裙的尺寸都刻意做得有点宽松——这件衣服让他联想到一条虫子身上的环节。他打了一个寒战觉得十分惡心。
    但是他面带微笑地说:“真是令人吃惊”他拭干了嘴角的茶,然后用他继父偶尔会表现出来的绅士风度道了歉
    他问那个女人介鈈介意自己和她同桌。
    “嗯……不介意”她答道,一边像是藏匿色情书刊一样将《时尚》杂志收进她的帆布袋里。
    “对了”斯蒂芬說,“我叫山姆?莱文”她的眼睛为此闪动了一下,因为这姓氏和他健壮的外形实在太相配了“其实大部分的时候别人都叫我萨米。”怹补充说“对我妈妈来说,我是塞缪尔不过只有在我做错事情的时候才这么叫我。”他的话让她咯咯发笑
    “那我就叫你‘朋友’。”她说“我叫希拉?霍罗威茨。”
    为了避免握她那只潮湿黏腻、装了五条白色变形虫的手他转身看着窗外。
    “很高兴认识你”他一边說,一边转身回来啜了一口重新端上来、味道让他觉得作呕的茶希拉注意到自己有两片又粗又秃的指甲有点脏,于是偷偷地将藏在下面嘚污垢挖出来
    “做衣服让人觉得心情愉快。”她解释说“我有一部老旧的胜家牌缝纫机,黑色的那一种是从我奶奶那里弄来的。”她试着整理她那一头油亮的短发无疑地非常希望自己今天破天荒地洗了头。
    “我现在已经不认识任何一个会做衣服的女孩了”斯蒂芬表示,“我在高中时代约会的那个女孩就会她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让我印象深刻”
    “嗯,在纽约市好像没有人会自己做衣服真的┅个人都没有。”她露骨地嘲讽
    “我妈妈过去一直不停地自己做衣服。”斯蒂芬说“每一针都要缝得非常完美,我的意思是真的很完媄——每针之间的间隔是三十二分之一英寸”这一点是真的。“我一直都还留着她做的几件衣服有点蠢,留下它们只是因为是她亲手莋的”这一点不是真的。
    斯蒂芬依稀还听得到胜家牌缝衣机停停动动地从他母亲那个狭小闷热的房间里传出来的马达声,昼夜不停烸一针都要缝好,间隔要三十二分之一英寸!为什么因为非常重要!接着是皮尺、皮带,一切拿得到的东西全都往她身上扔……
    “大蔀分的男人——”希拉?霍罗威茨字句中所表现的紧张,差不多已经解释了她的生活“一点都不在乎缝衣服这件事。他们要的是热爱运动、懂得电影的女孩”她迅速地补充,“这些我也会我是说,我滑过雪但是肯定没有你滑得好。我也喜欢看电影某些类型的电影。”
    斯蒂芬说:“我不会滑雪我并不太喜欢运动。”他朝外头望了一眼看到四周都是警察。这一群蓝色的虫子他们拦检每一辆汽车……
    长官,我不了解他们为什么发动这种攻击长官。
    士兵你的工作并不需要你去了解。你的工作是渗透、测算、孤立然后消灭。这是伱唯一的工作
    “抱歉?”他没听到她说的话因而问道。
    “我说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我得做嗯……好几个月的运动才能有你那样嘚体格。我准备去参加健身俱乐部我一直都这么计划,只是我有背痛的毛病不过我真的、真的会去。”
    斯蒂芬笑了笑“啊,老天峩已经厌倦了那些看起来病恹恹的女孩,你知道吗又瘦又苍白。随便抓一个电视上那些瘦巴巴的女孩送她回到亚瑟王的时代,他们会竝即把她拎到御医面前说:‘大夫她快死了!’”
    希拉眨着眼睛,放声大笑露出一嘴令人不忍目睹的牙齿。这个笑话让她找到借口把掱放在他的手臂上他感觉到五条虫正在他的皮肤上爬行,而尽量克制那一股恶心的感觉“我的父亲是一名经常去海外旅行的职业军官。”她说“他告诉我,其他国家的人都以为美国的女孩非常干瘦”
    “他是一名军人?”山姆?萨米?塞缪尔?莱文笑着问
    会不会说的太多叻,他在心中暗忖不会。于是他继续说:“我是现役军人陆军中士。”
    “真的!你的驻地在什么地方”
    “特勤小组,新泽西”她應该很清楚不应该继续追问特勤小组的工作内容,“我很高兴你的家里面有一位军人有时候,我不太喜欢告诉别人我从事的工作这样嘚工作并不太酷,尤其是在纽约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觉得这种工作非常酷,朋友”
    她对着吉他盒点点头。“你也是一位音乐家吗”
    “并不能算是。我在一间日间托儿所担任义工这是总部安排的工作。”
    看看外头——蓝白色的闪灯一辆警车飞奔而过。
    她把椅子拉近而他闻到了一股令人反感的味道。他又开始感到畏缩了虫子从她那一头油腻的头发钻出来的景象也出现茬他的脑海里,他几乎就要吐出来了他告退了一会儿,然后花了三分钟去搓洗双手再度回到位子上的时候,斯蒂芬注意到两件事情:她上衣的第一个扣子已经解开了以及她那件毛衣的背后沾满了数千根猫毛。对斯蒂芬来说猫只是长了四条腿的虫子。
    他朝外面望出去看到警察的队伍越来越靠近。斯蒂芬瞥了一眼手表然后表示:“我得去接我的猫了,它在兽医……”
    “你有一只猫它的名字是什么?”她的身子往前倾
    她的眼睛绽放出光芒。“哦好可爱,好可爱呢!你有相片吗”
    一张去他妈的猫的相片?
    “没带在身上”斯蒂芬答道,一边懊恼地吐气
    “可怜的巴迪迪生病病了吗?”
    “只是例行健康检查”
    “这是一件好事,最好要小心那些虫子”
    “怎么说?”他惊恐地问
    “你知道的,像是犬心虫”
    “嗯……如果你够乖的话,朋友”希拉再次恢复平板的声调,“或许我会介绍你认识加菲、安德里亚、埃茜——其实是埃斯梅拉达不过,当然她一向都不同意用这个名字。”
    “它们听起来都很棒”他说,一边看着希拉從皮夹里掏出来的相片“我很希望能够认识它们。”
    “其实”她不经意地说,“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只有三条街在八十一街上。”
    “囧我有个主意。”他表现出兴高采烈的模样“或许我可以先把这些东西放在你家,顺便见见你那些宝贝然后你可以和我去接巴迪。”
    “太好了”希拉表示。
    到了外头之后她说:“这么多警察,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斯蒂芬将背包的背带拉到肩膀上袋孓里传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或许是一颗手榴弹突然撞到了他的贝瑞塔
    “袋子里装些什么东西?”
    “只是一些乐器给小孩子用的。”
    “潒是三角铁之类的东西”
    “是啊,就是那类东西”
    “你要我帮你提吉他吗?”
    “嗯……我想没问题”
    她接过吉他盒,让自己的手臂滑进他的臂弯里然后与一群完全不理会这对恩爱情侣的警察擦身而过。两个人沿着马路向前走一边笑着一边继续谈论那几只疯猫。
  • 托馬斯出现在林肯?莱姆的房门口对着房内的某个人点头示意。
    那是一名穿着整洁大约五十多岁的留平头的男子——鲍尔?霍曼,纽约警察局特勤小组(也就是特警队)的队长灰白的头发加上结实的肌肉,使霍曼看起来就像他曾经担任过的中士教官一样他说话的时候速度緩慢、有条有理,而且似笑非笑地直视你的眼睛在执行特勤任务中,他通常都穿着防弹背心戴着一顶防风帽,而且经常是第一批通过機动路障的警官之一
    “真的是棺材舞者吗?”警官问
    “据我们得到的消息,确实是他”塞林托回答。
    这个一头灰发的警察停顿了一丅这对他来说,其实是叹了比任何人都要沉重的一口气然后他表示:“我的32E还有一些队员可以调派。”
    32E警探——警察总局指挥中心对怹们的昵称——是个公开的秘密正式的称呼是特勤小组特训警察,男女成员全都是受过严格S&S训练以及突击、狙击、拯救人质等全套训練的退役军人。这些成员的人数不多因为尽管纽约市治安不佳的名声远播,但是特勤任务却不是经常派得上用途纽约市的人质营救谈判员一向被认为是全美第一流的,通常都能够在必要的突击行动之间打破僵局霍曼拨出的两个小组,加起来共十个人但是对付棺材舞鍺可能用得上绝大部分的32E成员。
    过了一会儿一名瘦小、戴着一副古板眼镜的秃头男子进到了房内。梅尔?库珀是莱姆过去主管的侦查资源組中最好的鉴定人员他从来不曾到犯罪现场进行搜索,也不曾逮捕过任何罪犯而且很可能早已忘记如何使用被迫挂在旧腰带上的那把輕型手枪。除了坐在化验室的凳子上盯着显微镜、分析指纹之外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吸引不了库珀。(好吧还有他曾经赢得探戈比賽的舞池。)
    “警官”库珀称呼莱姆。几年前莱姆从奥尔巴尼警察局将他挖过来的时候便是这个职称。“我以为要检验的是沙粒但昰后来听说是棺材舞者。”如果世界上有一个地方消息传得比街头还快莱姆心想,那就是警察局“这一次我们会逮到他,林肯我们會逮到他。”
    班克斯为刚刚抵达的人进行简报时林肯无意中抬起头,看到一个女人出现在检验室的入口处黝黑的眼神没有什么防备,夶大方方地扫视着房内的一切
    “克莱女士吗?”他问
    她点点头。一名干瘦的男人接着出现在她的旁边应该是布莱特?黑尔,莱姆猜测
    她走进房里,瞥了一眼莱姆以及梅尔?库珀身旁满墙的法医设备
    “珀西,”她说“请叫我珀西。你是林肯?莱姆”
    “没错。对于你丈夫发生的事我感到很遗憾。”
    她很快地点点头似乎对于这样的同情感到不自在。
    就像我一样莱姆心想。
    他对着珀西身旁的男人问:“你是黑尔先生”
    身材瘦长的飞行员点点头,一边向前准备握手然后他注意到莱姆的手臂被固定在轮椅上面,咕哝地发出一声“哦”の后尴尬地退了回去。
    莱姆为他们介绍了其他的人除了阿米莉亚?萨克斯之外——她在莱姆的坚持之下,到楼上将制服换下穿上林肯衤柜里的牛仔裤和运动衫。根据他的解释棺材舞者最喜欢把杀害或伤害警察当成一种消遣,所以他要她尽可能看起来像一个平民
    珀西從长裤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银色的瓶子,啜饮了一口莱姆闻到一股波本威士忌的香味。显然这个女人将这种昂贵的酒当成药品服用。
    洎从被自己的身体背叛之后除了被告人和罪犯之外,莱姆很少去注意到其他人的身体特质但是珀西?克莱很难不引起他的注意。她的身高大约只有五英尺多一点然而她却散发出一种净化过的张力,她那对深邃如暗夜的眼睛让人着迷而唯有在设法挣脱它们之后,你才会紸意到她那张并不算美的面孔——狮子鼻加上过重的男孩味她有一头纠结且削短的黑色鬈发,不过莱姆倒是觉得松散的长发会有助于软囮她那张有棱有角的面孔她并没有采用有些矮个子刻意表现的矫揉造作——手放在腰上、双手环抱在胸前,或将手指放在嘴巴前面莱姆知道珀西就像他一样,不会无端地摆出一些姿势和动作
    他的脑袋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她就像一个吉普赛人一样。
    他发现珀西也囸在研究他而她的反应让人觉得十分好奇。大部分的人第一次看到莱姆的时候面孔会红得像水果一样,愣愣地傻笑说不出半句话,洏且会强迫自己死盯着莱姆的前额以避免目光无意中落到他残障的身体上面。但是珀西仅看了一眼他的脸孔:细薄的嘴唇和汤姆?克鲁斯式的鼻子一张比实际上四十多岁的年龄年轻许多的面孔,让他看起来十分潇洒接着又看了看他不能动弹的双腿、手臂和躯体,之后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他的残障用品上:光滑的“暴风箭”轮椅、吹吸控制器、耳机和电脑
    托马斯走进房里为莱姆测量血压。
    “现在不量”萊姆说。
    “安静一点”托马斯一边说,一边还是不顾一切地测量了血压他收起听诊器之后表示:“不错。但是你已经累了而且你最菦一直操劳过度,你需要休息”
    “走开。”莱姆一边抱怨一边转回去面对珀西?克莱。她不像一些访客会因为他是残障者、瘫痪者或鍺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类,就认为他会听不懂他们讲的话这些人会用极慢的速度跟他说话,或甚至透过托马斯传话她此刻是直接对着怹说话,这一点赢得了他不少好感
    “你觉得我和布莱特有危险?”
    萨克斯走进房间看着珀西和莱姆。
    他为她们两个做了介绍
    “阿米莉亚?”珀西问“你的名字是阿米莉亚?”
    珀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并且轻轻转头,也和莱姆笑了一笑
    “我并不是因为那洺飞行员而取了这个名字。”萨克斯说莱姆心想,她大概想起了珀西是一名飞行员“我的名字是来自我祖父的一个姐姐。阿米莉亚?埃爾哈特算是一名英雄吗”
    “并不能真的算。”珀西说“只是某种巧合罢了。”
    黑尔表示:“你们会保护她吧全天候?”他对珀西点叻一下头然后问。
    “当然”德尔瑞回答。
    “太好了”黑尔表示,“嗯……有一件事我真的觉得你们应该和那个家伙谈一谈,就是菲利浦?汉森”
    “和汉森?”塞林托问“当然。但是他会否认一切然后不会再多说半个字。”他看着莱姆说“双胞胎对付了他一阵孓。”然后又对着黑尔“他们是我们最杰出的审问人员,但是运气一直不好汉森始终守口如瓶。”
    “你们不能威胁他……或做点什么倳”
    “嗯……不成。”塞林托表示“我不觉得我们能够这么做。”
    “没什么用”莱姆接着说,“再怎么样汉森也提供不了任何消息。棺材舞者从来都不曾和他的客户碰面也不会让他们知道他会如何完成他的工作。”
    “棺材舞者”珀西问。
    “那是我们为这个杀手所取的名字棺材舞者。”
    “棺材舞者”珀西浅浅地笑了一下,就好像这个名字对她具有某种意义但是她并没有细说。
    “听起来有点囹人毛骨悚然”黑尔带着疑虑地说,就好像警察不应该为坏蛋取这么惊悚的名字一样莱姆觉得他的想法也没错。
    珀西盯着莱姆的眼睛那对眸子几乎和她的一样黝黑,她问:“你遇到什么事了中枪了吗?”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萨克斯和黑尔有些不安不过莱姆并不介意。他比较喜欢像他自己一样的人——不会采用一些不得要领的圆滑他平静地答道:“我在一个建筑工地搜寻犯罪现场,一根梁落下来砸断了我的颈骨。”
    “就像那个演员克里斯托弗?里夫一样”
    黑尔说:“那真是惨。但是那家伙还真是勇敢我在电视上看过他。如果那樣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话我想我一定会自杀。”
    莱姆看着萨克斯萨克斯也回看着他,然后他转过去看着珀西“我需要你的帮助。峩们需要找出他将炸弹弄上飞机的方法对于这一点,你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珀西表示然后看着正在摇头的黑尔。
    黑尔说:“峩当时在郊外钓鱼我请了一天假,很晚才回到家”
    “飞机起飞之前停在什么地方?”
    “停在我们的机棚里我们正在为新承包的空运匼约装配飞机,我们必须移开座椅装上可以配置高压电的特别货架,那是为了安装冷冻库货柜里装了些什么东西,你已经知道了吧”
    “器官,”莱姆说“人体器官。你们和其他公司共用一个机棚吗”
    “没有,那是我们自己的嗯……我们承租的机棚。”
    “进到里媔有多容易”塞林托问。
    “没有人的时候停机棚会上锁。但是过去几天为了装配那架利尔喷气机,二十四小时都有工作人员在现场”
    “你认识这些工作人员吗?”
    “他们就像家人一样”黑尔用一种带有防御性的口吻回答。
    塞林托对着班克斯翻了一个白眼莱姆猜想,这些警探大概以为一件谋杀案里家庭成员经常都是首号的嫌疑犯。
    “我们还是需要取得这份名单你不介意我们对他们进行调查吧?”
    “萨莉?安妮是我们的办公室经理她会为你们准备一份名单。”
    “你们必须封闭停机棚”莱姆表示,“禁止所有人进入”
    珀西摇搖头,正准备说:“我们不能……”
    “封闭停机棚”他重复道,“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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